《综影视：大小姐她明媚动人》 小巷人家（1） 江南烟雨中，当属姑苏最倾城。 天才蒙蒙亮，江瑟卧在暖和的被窝里睡觉。 突然旁边的热源离开，胖乎乎的小姑娘皱皱眉头，短胳膊撑起来抬头张望。 屋内漆黑，空无一人，但门外可以听到轻微声响和丝丝细语。 【瑟瑟泥嚎，我是你的专属助手蜜糖！】 脑中响起俏皮可爱的声音，江瑟松了口气，干脆躺下呈大字型和它沟通，“我还以为总部没给我安排。” 【那当然不能啦，我们很专业的！】 “好的蜜糖，传输剧情吧。” 【叮！剧情定位「小巷人家」，攻略对象林栋哲，角色尚未成年，切记不可早恋！信息传输中……】 江瑟大概明白了，她现在是个六岁的孩子，妈妈陆雪棠，复旦大学毕业，是棉纺厂职工医院的医生，爸爸江锦城，复旦大学毕业，是棉纺厂财务科科长。 今天是她们搬家的日子，要不是最近江锦城升了科长，这房子名额不知道又要被哪个关系户给占了。 “囡囡，醒了啊，要不要起床穿衣服？” 江瑟听到一阵好听的女声，温婉柔和，她妈妈是本地人，江南水乡的女人，吴侬软语，直击心灵深处。 江瑟急切地想坐起来，不料手打滑又躺了下去，“哎呦~” 还好床垫软软的，她干脆摆烂了，被陆雪棠笑着拉起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嘛。” 江瑟看见美人，嘻嘻笑了，陆雪棠柳叶弯眉，樱桃小嘴，皮肤白皙，头发盘了起来用珠花固定，蓬松靓丽，简直就像仙女。 “伸胳膊，今天搬新家，换上新买的呢子连衣裙，红色喜庆，等会儿再让你爸爸给你编个灯笼辫。” 江锦城手巧，可会弄花样。 自从生了女儿，各种发饰、小裙子、小皮鞋、小帽子，只要看得上眼，通通给他闺女拿下。 江瑟随了陆雪棠的肤色和桃花眼，鼻梁也高，嘴巴天生微笑唇，就是脸型有点像她爸，三百六十度无棱角。 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十分可爱，跟个小福娃似的，是老人喜欢的模样，胖乎乎跟个白面馒头一样。 “雪棠，你捂住囡囡眼睛，我拉开窗帘。” 江锦城拎着早饭进来，看见江瑟醒了，便提议道。 原来外面已经这么亮了，江瑟穿好衣服，黑色小皮靴也踩上，被侍候洗漱，然后坐在梳妆台前任江锦城摆弄。 “哇~爸爸好厉害啊！” 江瑟看着他的手来来回回几下就弄好了一个完美的发型，虽然她的发量也助攻了许多，但不得不说，她脑子会了手没会。 她也手残，随妈。 江锦城被闺女一夸，有些飘，“哈哈，也就第一名的水平。” 吃完饭她坐在屋里自己玩，夫妻俩开始往租来的三轮车上搬东西，预计六趟搬完，任重而道远。 他们走的时候，江瑟就被锁在家里，不哭也不闹。 这个房子是高价租的，还是小了点，不知道新房子大不大。 江锦城知道今天有雨，所以夫妻俩起的早，搬完这几趟，他把三轮车还回去，骑着自行车回去接自家小棉袄。 门被打开，江瑟背着小小的斜挎黑色布包，坐在仅剩的小凳子上注目，看见是江锦城，她伸开胳膊，“爸爸抱。” 江锦城抱起她，“走喽乖宝，我们去新家，可大了。” “爸爸看到隔壁的一个小哥哥已经到了，你去了可以和他玩。” 江瑟应了一声，被放在后座载到了一个小巷。 【瑟瑟，这个巷子就是攻略对象在的地方！】 蜜糖激动得不行，它本体是一个彩色小鸟，此刻环着江瑟飞，别人看不到，江瑟看得到，差点被它晃晕。 路过一个小土堆，一个小男孩正站在旁边，正准备滑下来，结果看到不远处的自行车，他匆匆跑过去打招呼。 “江叔叔，你把妹妹接回来啦！”他笑着，眼睛亮亮的，带着毛绒帽，刘海被压住，外表乖巧极了。 江锦城停下车，“小栋哲，怎么跑这来了。” “我妈他们搬东西，太无聊了。” 江瑟探出脑袋，与林栋哲对视上，蜜糖更激动了，还想转圈，被江瑟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回它的空间去了。 “爸爸，这就是小哥哥吗？我想下来玩。” 江锦城闻言，把她抱下车，他回去帮陆雪棠收拾房间，烟尘大的很，最好不要靠近。 “栋哲，你带妹妹玩会儿行不？” 林栋哲拍拍胸脯，下巴高高扬起，“没问题，交给我了！” 等江锦城走了，他凑近了看江瑟，林栋哲还没见过打扮的这么好看的小女孩，不，是她长得就很好看。 他决定了，妈妈在他心里第一好看，妹妹第二好看！ “妹妹，你玩不玩弹珠？我有好多颜色，可以分你一些！” 他从兜里掏出来几个，没说假话，确实像琉璃一样好看。 江瑟看他这么大方，礼尚往来，拉开自己的小包拿出一个大白兔，“哥哥，给你吃。” 林栋哲没扭捏，直接拿过去剥开放嘴里，“还是大白兔好吃，之前我尿床，我妈罚我一个月不许吃。” 说着他还难过的低了下头。 江瑟汗颜，的确是小孩子，尿床这种事都可以分享。 “哥哥，你看，透过这个玻璃珠看天空好漂亮啊！” 林栋哲给江瑟的是新的，他的都在地上滚了很多遍了，脏的不行，学着江瑟看完，撇了撇嘴，“我的看不清楚，什么都没有。” “那你用我这个看吧。” 林栋哲伤心的快，高兴的也快，两个人一起琢磨呢，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快走，我们回屋。” 林栋哲没忘记照顾妹妹，叫他一声哥，就是他护的。 拉住江瑟往院子里跑，宋莹见儿子拽着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囡囡跑回来，马上换上了笑容，“哎呀武峰，你瞧呀，多好看的小姑娘呀~” 正巧隔壁陆雪棠出来接孩子，听到宋莹夸奖，她也高兴，“莹妹，这就是我家的女儿。” “原来这就是瑟瑟宝贝呀～来姨姨抱抱。” 江瑟不认生，抿嘴笑着张开胳膊方便宋莹贴贴。 毕竟也是一个大美人，宋莹穿着亮丽，头发烫的是时兴波浪卷，加上五官好，堪称棉纺厂厂花。 “阿姨好，叔叔好。”江瑟甜甜唤道。 宋莹蹲下抱了抱她，怎么看怎么喜欢，近距离看这小脸蛋，这奶膘，惹人喜欢的呦~ “你也好呀。” 宋莹恋恋不舍地起身，林武峰也回复了她，心里软软的，想要个女儿了。 江瑟跑回妈妈身边，宋莹的眼神追随，想偷孩子。 林栋哲站在她面前说道，“妈妈，妹妹真可爱，我以后可以天天和她玩了。” “你是哥哥，要好好保护妹妹的，还有，不能带着妹妹爬土坡，不然你江叔叔可是不让你带妹妹玩了。” 林武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嘱咐，林栋哲一听不能爬土坡，有些失落，“那让妹妹看着我爬。” 他们俩正说着，黄玲此刻带着两个孩子骑着三轮车刚好到门口，看到宋莹在里面，二人不一个车间，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宋莹之前把孩子扔书记家争房子的事情，她当时还有些看法，这会儿拘谨地进去。 林武峰看到来人，示意宋莹看过去，宋莹熟络地笑着过去招呼，“是玲姐吧，我是宋莹，这是我爱人林武峰，林栋哲，快出来叫阿姨。” “阿姨好。” 黄玲笑着回他，“你好啊，图南，筱婷，叫人。” “叔叔阿姨好。”兄妹俩又乖巧又听话，穿戴整齐地站在黄玲一侧。 “诶？庄老师没来啊？” 黄玲想起庄超英的嘱咐，高考阅卷不能说出去，便答道，“他出差去了。” 早就听到隔壁的动静，这墙也不太隔音，加上宋莹声音响亮，只是当时江锦城和陆雪棠在抬东西耽误了，这会儿才带着江瑟过去。 “玲姐吧，我叫陆雪棠，这是我丈夫江锦城，囡囡，这是黄阿姨。” “黄阿姨好。”江瑟恬静道。 “哎，你好。” 黄玲见到江瑟满眼喜爱，看来江家是个爱女儿的，打扮的这么精细，不像庄家。 就在前几天，庄家阿婆过寿，她做了一大桌饭，最后座位不够了，竟然让她和女儿去厨房吃面条！ 老二家的人什么都没干，人家得宠，白白占便宜，庄超英虽然是大哥，但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提他还是个愚孝的。 “这雨应该一时半会停不了，玲姐，让锦城帮你们搬点。” “对，武峰你帮帮忙。” 黄玲有些感动，推脱不了，只能连连道谢。 庄筱婷和林栋哲都是一年级，还是同班同学，庄图南则是五年级的学生了。 “你好，我叫庄筱婷，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江瑟握住她的手笑眯眯的，“嗯，我叫江瑟，爸爸妈妈说明年我就上一年级了，姐姐你上学了吗？” “我是一年级，和林栋哲一个班。” 虽然她和林栋哲是同学，但是林栋哲在班里老是因为捣蛋被罚站，不是个乖孩子，而且裤子经常被磨坏露出半拉屁股。 林栋哲则是欣喜若狂，和林武峰说着，“那哥哥是三道杠，我和领导一个院！” 庄图南拉了拉妹妹，示意她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庄筱婷也很懂事，兄妹俩只能先去干活。 三轮车要还，屋子要收拾，孩子要照看，黄玲见别人家壮劳力都在，不由得咽下一口辛酸泪。 嫁人，嫁人，她嫁了个没有用的人。 无奈，不好意思再求助别人，只好带着两个孩子先打扫新家，想想这是以后住的地方，不用再三个人挤一张床，还是很开心的。 苦中作乐，习惯就好了。 宋莹已经开始做饭了，昨天答应林栋哲的排骨面，搬新家她也做点好的补补。 江锦城也去做饭了，大人们都有自己的事情，江瑟见林栋哲自己蹲在屋檐下百无聊赖，撑着她的小花伞过去。 “栋哲哥哥，要不要去参观一下我家？” 林栋哲来了精神，“好啊，以后我经常去找你玩。” 他躲进江瑟伞底下，帮她撑着，“妹妹我来吧，你个矮，老是打到我的头。” 江瑟确实个矮，林栋哲不过早她几个月，比她高半头，难过的瘪嘴，她吃得也不少，但是肉横着长。 林栋哲见她这副模样，吓得忙哄，“妹妹别哭，你哭我妈该打我了！” 江瑟不和他计较，哼了哼，脸上的肉肉随着动作晃，林栋哲忍不住地戳了一下，软软的，还有弹性。 “你洗手了吗？”江瑟嫌弃地望着他，嘴巴微嘟。 林栋哲不明所以地摇头，“没呢。” “以后没洗手不许碰我脸，会有细菌。” 江瑟说着，怕是对牛弹琴，林栋哲晃荡着脑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知道了，什么是细菌？” …… 两个小孩来到隔壁，大门没关，结伴走了进去，林栋哲惊呼，“哇！你家可真大！” 江家自己一个院子，三间房，特别宽敞。 —— 把王勇家去掉了。 原创女主，慢穿，私设较多，OOC预警。 小巷人家（2） “囡囡回来啦，栋哲也在，你们俩进屋玩，外面下雨，小心冻感冒。” 陆雪棠把他们带到屋里，拿热水洗了毛巾给江瑟擦脸擦手，顺带也给林栋哲擦了个遍。 她大方地牵着林栋哲进房间，“栋哲哥哥，我有很多玩具，你跟我来。” 江瑟从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爸爸是独生子，妈妈是独生女，她又是唯一的宝宝，两家老人早年存了不少钱，可不就给她花。 林栋哲跟着她去到里间，一张大床，旁边是个书柜，里面全是故事书，他都要走不动路，“这么多连环画，还有小人书，都是你的吗？” “嗯，你随便看，我爸爸都给我讲过了，我也可以给你讲的。” “飞机模型！妹妹我可以看看吗？” 江瑟点点头，“那是我爷爷用木头给我雕的。” 林栋哲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木头飞机，连呼吸都轻了不少，他只在书本插画里见过，这个做的真惟妙惟肖。 “两个小家伙，出来吃酒酿圆子啦。” 陆雪棠进来，便看到两个孩子各玩各的，都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安安静静，她很是欣慰。 这边吃着，陆雪棠也给黄玲家送去两碗，以后都是一起上下学的孩子，不能厚此薄彼。 饭桌上，江瑟吃着宋莹送来的一碗排骨面，黄玲也给回了好些果子，陆雪棠和江锦城聊着，邻居都是好相处的，人都很不错。 没过几天，隔壁吴建国二婚，他自己带着一儿一女，对方张阿妹带着一个女孩。 江瑟跟爸妈去参加婚礼，送了两个花开富贵的脸盆当贺礼。 屋太小，人太多，又热闹又拥挤，导致抢糖块的时候她躲得远远的，江锦城经常给她带各种吃的，她不贪嘴。 到隔壁屋子找陆雪棠，见她和宋莹一人一边在给女孩子扎麻花辫。 吴珊珊瞧见她进来，眼睛便移不开了，她以前在巷子里看到的都是打扮的很朴素的女孩子，从来没见过这般光鲜亮丽的。 “妈妈，宋阿姨。” 江瑟打了声招呼，宋莹眼睛弯弯地冲她笑，“是瑟瑟宝贝呀，你坐这吧，站着累。” 江瑟坐到里面，旁边还有一个小男孩，是吴珊珊的弟弟吴军，怯生生地望着她，衣服算不得新。 再想想刚刚看到的新娘子和她的女儿张敏，都是新做的衣服。 当然，这不是她该管的，尊重他人命运，少操心，活得久。 “妈妈！妹妹呢？” 林栋哲兴奋地跑进来，满头大汗，宋莹嗔怪，“哎呀你个皮猴子，这是去哪疯了。” 他伸出手展示，不大的手掌里躺着三个糖块，“我给妹妹抢糖去了，人好多，我挤进去的。” 陆雪棠眉眼含笑，“莹妹，你这是怎么培养的小栋哲，妥妥的一个小绅士呀！” 听到别人夸儿子宋莹也乐得合不拢嘴，“哪有哪有，哥哥照顾妹妹应该的嘛！” 林栋哲看到江瑟，坐到她旁边把糖塞到她的兜兜里，“妹妹你拿着吃，不够我再去抢。” 江瑟感慨，不枉她给林栋哲讲了几天的西游记啊！ “谢谢栋哲哥哥，你也吃一块吧。” 晚上在家里吃饭，宋莹注视着林栋哲不说话，林栋哲吓得不敢吃饭，他最近也没尿裤子，也没滑土坡啊？ “栋哲，你很喜欢妹妹吗？” “当然，妹妹给我讲故事，很多我没见过的没听过的东西，她都知道！” 林栋哲下意识带入江瑟，可宋莹是想说要不要亲妹妹，她脸一红，“知道了，你今天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林武峰不明所以，只能睡觉的时候问宋莹。 “哎呀这不是，最近看瑟瑟和筱婷那么可爱，问问栋哲想不想要个妹妹。” 林武峰了解清楚后闷声笑着，胸腔都在震，宋莹害羞，“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你还让栋哲努力，要不咱们努努力？” “哎呀你很烦，睡觉吧。” 宋莹嘴角还翘着，她确实想儿女双全，但是现在林栋哲一个她都看不过来，而且她年龄也不小了，再生都偏高龄产妇了。 庄超英阅完卷回家，认识的学生李一鸣给他带路，“庄老师，这个院子就是你家了。” “好嘞一鸣，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谢谢你啊。” 他挑着两担行李走进院子，看见两个小孩在院子里叠纸飞机玩，林栋哲眼尖，跑到他面前打招呼，“是庄老师吧！我是林栋哲，你阅卷回来啦。” 江瑟跟过去，“庄老师好。” “哎，你们好。” 庄超英急忙进屋，黄玲帮他卸行李，“院子里是邻居家的两个孩子吗？那个小男孩怎么知道我阅卷的？” 庄筱婷回答，“校长在广播里说的，说您是学校的骄傲呢！” 黄玲也附和，“苏州报刊登了，也就不保密了。” “原来是这样，邻居家也是两个孩子吗？女孩子打扮时髦，男孩子打扮得不上心啊。” 庄超英骨子里还是重男轻女，黄玲听出他的意思，笑出声来，“不是一家，小女孩叫江瑟，是隔壁院的，小男孩是这个院的，他以前经常爬土坡打滚，宋莹就让他穿旧衣裳了，等过年再给他换新衣裳。” “原来是这样啊。” 他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在认真看书写作业，又感觉一阵慰藉，比在外面玩好多了。 这次高考他算是看出来了，国家需要人才，他必须重视起孩子的学习。 庄筱婷一年级作业其实不多，她挺想和江瑟一起出去玩的，可是爸爸妈妈都让她学习，考个好成绩。 这样才能让爸妈开心吧，爷爷奶奶会不会因为她成绩好就喜欢她了呢？ 她打开买的课外练习册继续做题。 “栋哲，瑟瑟，玩累了吧，进来喝杯水。” 宋莹补好觉喊他们进去，她和陆雪棠的班是错开的，正好可以相互看孩子。 这肯定是她占便宜了，瑟瑟这孩子会玩的东西多，带着林栋哲多尝试新鲜玩意，他就不会去瞎胡闹了。 黄玲的班和宋莹一样，但是她说庄图南会用炉子热饭，就不麻烦陆雪棠了。 让人帮忙看孩子肯定要礼尚往来，少不了时常互相送点东西，她家两个孩子，开销大，更别提庄超英和她分开管钱，他三分之一的工资还要给公婆！ 宋莹打开蜜饯给他们吃，“来瑟瑟，你和栋哲吃着喝着，歇一歇。” “谢谢宋阿姨~” 江瑟靠着她坐，笑起来还有一对小酒窝，宋莹忍不住揉揉她的小腮帮，“不谢不谢，尝尝好不好吃。” “阿姨你也吃。” 她拿了一个喂宋莹，宋莹张口吃了，“嗯~闺女喂的就是好吃！” 林武峰回来就听见她的话，无奈笑笑，“我回来了。” “你出差回来了呀！” 宋莹站起身眉开眼笑，林栋哲也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爸爸！” “哎，乖儿子。” 他摸了摸林栋哲的脑袋，还不知道他，不就是盼着礼物嘛。 “叔叔，你回来了呀~” 江瑟站在宋莹旁边，一大一小两个美人。 “是呀，叔叔也给瑟瑟带了礼物哦～” 林武峰秒变夹子。 “给瑟瑟的娃娃，看看喜不喜欢。” “林栋哲，你的四轮车玩具，在院子里呢，自己去看。” 林栋哲飞奔出去，江瑟抱着娃娃，是最新潮的那种，还是她喜欢的粉色蓬蓬裙款，可见林武峰的用心。 “喜欢，谢谢林叔叔。” “宋莹，还有一些其他小玩意，你有空拿了送去玲姐家和吴家。” 宋莹帮他挂好衣服，“好，我下午再去，回来的真是时候，我正好去做午饭。” 就剩他和江瑟在屋里，江瑟正摆弄着娃娃，眼睛弯弯，流露出雀跃。 真是眼馋江锦城，他怎么这么好命！ 他抱起江瑟，“叔叔带你出去看看栋哲的四轮车。” “好。” 林武峰心中暗喜，还是闺女软乎。 江瑟不反感他和宋莹，看原剧情就知道，林工是个顶顶好的男人，宋莹是个顶顶好的女人。 这几天相互看孩子，宋莹已经把她亲亲抱抱个遍了，林工因为出差这还是第一次抱她。 她懒得很，加上家里宠，经常不用亲自走路。 “爸爸，这车真酷！” 林栋哲爱不释手，立刻向江瑟展示，“妹妹你看，我的车子，你下来我们一起玩。” 林武峰把江瑟放下去，两个孩子相互炫耀着自己的新玩具，乐不思蜀。 他去厨房找宋莹，不禁感慨，“之前你说想要个女儿我还不以为然，现在看着他们两个小家伙一起玩一起乐呵呵的笑，我这心里就暖和。” 这次该轮到宋莹笑话他了，“现在瑟瑟就跟我女儿似的，跟我可亲了，等有机会我就和雪棠姐提一下，认个干亲什么的。” 她畅想着，林武峰蹲下帮她烧火，“你这主意不错。” “开饭了，都进来吃饭。” 宋莹做了鳝丝面，看着对面三个人吃得香，她心里美滋滋，“看来我的手艺还可以嘛~” 林武峰想起来，“晚上听说庄老师要讲高考阅卷的事，咱们都去听听？” 小巷人家（3） 当晚，黄玲家灯火通明，庄超英被众人围在中间，侃侃而谈阅卷中的事情，李一鸣作为参加高考的学生之一，也说着考场上发生的趣事。 这边开大会，林武峰和江锦城在旁边开小会，就自己的心得有感而发。 “我这满打满算也就上了一年的大学，就学会了很多知识，因为成分好分配到压缩机厂，这十年里不能高考的人，得错过多少青春和机会。” “是啊，知识还是很重要的，现在国家恢复高考，我们的孩子未来可期。” 江锦城聊到孩子教育，林武峰却还是有心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这读书还在后头，我有很多同学，都分配到大山里去了。” 见他面露难色，江锦城是学经济的，对现在的局势很敏感，加上父母都是在上海当教师，政策走向也比较关注。 “别着急，慢慢会好的，现在经济上行，一片欣欣向荣。 老一辈以前很难，但现在我们条件好了，就可以当这地基，给妻子稳定的生活，托举孩子去更好的地方发展。” 他的话像细水长流，流到了林武峰的心底，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看来，以后也要重视起栋哲的教育了，起码不能让他长大了后悔以前没好好读书。 “江科，真是谢谢你了，我感觉拨云见雾啊！” 不愧是比他多读了一年大学的人。 江锦城与陆雪棠都比他大一岁，二人都是复旦的学生，毕业就结婚了，因为忙事业，要孩子都晚了些。 但优生优育，晚婚晚育，有一定道理。 不乱生孩子也是一种慈悲与积德。 “图南哥，筱婷，吃蜜饯。” 林栋哲分了一圈，还给了吴家三个孩子，到了江瑟面前，“妹妹还吃不吃？” 其实这一小罐都是他们俩白天吃剩的，江瑟摇摇头，在陆雪棠怀里昏昏欲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她手臂上闭上眼睛。 宋莹将儿子拉过去，“嘘，妹妹困了。” 林栋哲压低声音，悄咪咪地捂住嘴巴和宋莹说话，“我看见了。” 不久，大家各回各家，江瑟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她出奇地能睡，还有起床气，老人说她这是养脑子呢，饿了自己会醒，倒也没人叫她。 * “这个你算错了，五加七是十二，不是十三。” 江瑟喝着牛奶盯着他写寒假作业，因为宋莹让她监督。 还好她没有作业。 “你怎么知道，你都没有学呢。” 林栋哲不相信，拿着作业本去问宋莹，“妈，妹妹说这个我写错了。” 宋莹拿过去一瞅，随即喊道，“林栋哲！这么简单的加法你都能算错！” 林栋哲脖子一缩，“难道妹妹说对了？是十二？” “瑟瑟说的？” 宋莹把江瑟喊过去又出了几道题，都答对了，她将江瑟抱腿上，“哇，是不是爸爸妈妈教过瑟瑟一年级的东西呀！” 江瑟点点头，她爸妈教过一点吧，但她很少听。 “还是大学生会教孩子，阿姨只上完初中……” 江瑟捧起她的脸，甜甜道，“但是阿姨拉手风琴超好听的！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多才多艺的美人！” 宋莹被她逗笑，“哎呦～阿姨都要不好意思了。” 陆雪棠从外面买完东西回来，“莹妹。” 她拿着两条小裤子进来，“栋哲裤子补好了。” “呀，补得真好，还是有个缝纫机方便。” 黄玲这时进来，“雪棠，宋莹，最近买肉都抢不着，咱们早上要不要让孩子们一起去排队，有肉大人再去，这样也不影响休息。” 陆雪棠回绝了，“不了玲姐，我家孩子早上起不来，她爸爸去买就好，反正男人嘛，吃苦耐劳一些。” “玲姐，林栋哲去，他每天早早就爬起来，不写作业老是跑出去玩，给他安排点任务！” 黄玲点点头，微笑着说，“行，那明天孩子们一起过去。” 她刚走，宋莹想起来什么，不好意思道，“雪棠姐，我这有件事，我太喜欢瑟瑟了，能不能咱们认个干亲？”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都红了，陆雪棠没急着回复，“那我晚上回去问问瑟瑟和锦城。” 林栋哲则在一旁让江瑟检查作业，错了一堆，全部要重新算，他央求江瑟告诉他答案，可江瑟不说。 晚上江家开会，江瑟听说认干亲的事情，高举双手同意，她喜欢宋莹！ “好，那改天两家一起吃个饭，这事儿就定了。” 第二天，江锦城早早起床去排队买肉，他太拼了，为了妻子和女儿吃到肉，凌晨起来天还没亮就去了。 果不其然，他抢到了肉，肉铺那里却吵了起来，说那些供肉的先告诉自己亲戚哪天有肉让他们早点去，其他职工都买不到了。 江锦城可不管，反正他抢到了。 中午陆雪棠做了红烧肉，这个时间宋莹上班，林栋哲在他们家吃饭。 “陆阿姨，你做的肉真香，比我妈做的好吃！” 他狼吞虎咽了好多，好几天没吃到肉了。 “还有，江叔叔真厉害，我都没抢到呢！” 吃完饭江瑟、林栋哲、庄筱婷在院子里玩，因为庄图南备考一中，三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大声吵闹。 终于在某天，宋莹家和黄玲家都买到了肉，院子里传出悠扬的歌声，“北京的金山上……” “玲姐，吃肉了高兴呀！”宋莹进厨房看到黄玲在切肉。 “孩子们好几天没吃肉了，当然开心。” 可没一会儿，宋莹再进去就看到黄玲在切萝卜丝。 “玲姐，你这……” “我公婆和小叔子一家要来吃饭。”黄玲满脸辛酸。 宋莹听了就明白了，心里也恶心这种人，“玲姐多放点萝卜丝南瓜丝，对老人家消化好。” 傍晚，宋莹炖了红烧排骨和粉蒸肉，江家也拿了两个菜在他们家吃饭，正好把认干亲的事情办了。 “干妈干爸好！” “干女儿好～” 小孩子喝汽水，大人们喝了点白酒，庆祝这喜事。 “还有我还有我，妹妹，以后我就是你的干哥哥了！” 林栋哲欣喜地抱住江瑟，蹦蹦跳跳的，急切表达自己的兴奋。 这边其乐融融，另一边纷争即将开始。 “栋哲和瑟瑟来你那么高兴，拿着吃的笑脸相迎，振东振北来你耷拉着脸！” “栋哲和瑟瑟的爸妈也会给筱婷和图南好吃的，但是振东振北就是吃白食的！真心换真心罢了！” “黄玲，你怎么就那么斤斤计较！你作为大嫂……” “大嫂怎么了！我嫁给你是犯天条了吗？” “你妈随口就是让两个半大小子过来，定量的事情只字不提，图南正在长个，定量还要占筱婷一部分才能勉强吃饱，你侄子过来抢食吃吗？” 庄图南牵着庄筱婷在角落里看着父母吵架，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哥哥，我不想爸妈吵架……”庄筱婷闷声哭着，她害怕父母会离婚。 庄图南皱着眉头，他不明白，明明让振东振北过来就不会吵了，妈妈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他可以少吃点的，筱婷饭量也不大。 爸爸说他是哥哥，要照顾弟弟妹妹。 墙真的不隔音，宋莹家的气氛突然冷下来，她再是心大也生气，这个庄超英平日里人模人样，怎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陆雪棠平日里被宠着，也是有几分脾气，“瑟瑟吃饭，以后见到庄老师可以当空气绕道走。” 不喜欢的人就不要给他脸，陆雪棠的性子很刚。 江瑟默默点点头，不需要她生气，她爸妈已经很生气了。 江锦城没想到小孩子们互相来往玩耍也被拿出来说事，吃点东西也要记着。 “瑟瑟，以后的零嘴爸爸多多给你买，想自己吃就自己吃，想给别人吃就分享。” 林栋哲还啃着排骨呢，“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他看看自己爸妈，宋莹和林武峰也是气笑了，瞧两个小孩子还不知道别人嫌弃他们，四个大人在这里干生气。 林武峰招呼大家，“都多吃点，今天是喜事，不要被不相关的人打扰。” 次日，林栋哲坐在江瑟床头看小人书，江瑟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哥哥，你怎么在这?” “我等你起来玩呢！你终于醒了，黄阿姨带着图南哥和筱婷回娘家了，没人和我玩。” “不是还有小军他们，巷子里那么多小孩。” 江瑟揉揉眼睛，林栋哲递给她温水，他知道江瑟的小习惯，醒来要喝口温水。 还有，不能吵醒她，之前他把江瑟吵醒了，江瑟哭了多久，宋莹就打了他的屁股多久。 隔着棉裤打的，没那么疼，但是足以震慑他。 “他们都不会五子棋，只有我们两个院子的小孩子会。” “你可以教他们呀。”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黄玲走的这几天，庄超英过得浑浑噩噩，没有精气神，衣服没洗，饭不会做，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平时黄玲就是家里的保姆，伺候老的还要伺候小的。 再看看宋莹家，林武峰总是交代林栋哲，妈妈开心了，全家人就开心了。 江瑟家是，老婆最大，老公兜底。 快过年了，江瑟每天和林栋哲玩完就看着他写作业，这是林武峰交代他的任务，不写完真的会收拾他，宋莹是只刮风不下雨，林武峰是真抽。 “妹妹你看我这个对了吧？” “这个是这样做的……” 新年新气象，黄玲一家穿着新衣裳在宋莹家坐着闲谈，前段时间庄超英还是忍受不了，去娘家把人接回来了。 期间振东振北真的接过来了，但是黄玲不在，吃不好穿不好，厕所还远，两个小孩嫌弃的闹着回家。 “这褂子是我妈给我买的，我说不要，还是给我买了。” 黄玲一谈起母亲就满脸幸福，宋莹和陆雪棠相视一眼，明明那么好的家庭，为什么找了这么个男人? 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爱自己，宋莹和陆雪棠就算结婚有了孩子，也总是会打扮自己，让自己开心，虽然有时候花钱会痛一下，但是真的开心就对了。 小巷人家（4） “外公家有电视机，还带我们去吃了奶油蛋糕！” 庄筱婷和小伙伴们分享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林栋哲最惊讶，“哇，你外公家还有电视机！奶油蛋糕是什么？鸡蛋糕吗？” “不是，比鸡蛋糕要软要好吃！” 林栋哲已经开始馋了，他也想吃。 张阿妹这时忽然提出来，“哎呀，都过了这么久，忘记给孩子们红包了。” 她拿出几个要发，孩子们看到都纷纷排起队，黄玲笑容一僵，宋莹大大咧咧倒是没想什么，陆雪棠不在乎这点钱，但是张阿妹的小心思让人很讨厌。 她和宋莹家都只有一个孩子，而张阿妹家三个孩子。 江瑟见林栋哲接过红包，自己也被塞了一个，庄超英夺过黄玲的红包开始发，林栋哲抢到了第一个。 各回各家后，宋莹拆开看看多少钱，陆雪棠家的红包纸上写了祝词，很好认，是一块钱，这是她们昨晚商量好的，两家意思意思就行。 剩下的是一张五毛钱和一个过期公债！ “我这是花钱给自己添堵呢！林武峰，这公债肯定是张阿妹给的！她那种人……”宋莹叉着腰。 “嘘……别那么大声，万一是玲姐呢？” “不可能吧，玲姐不是那种人。” 第二天，庄超英送给林栋哲一本趣味数学，反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来黄玲打算给张阿妹的女儿小敏这个红包，结果林栋哲手快抢走了。 林栋哲和宋莹如出一辙的不高兴，谁大过年的送数学题啊，这不是添堵吗？ “妈妈，我不喜欢。” 林武峰拍拍他的肩膀，“留着吧，这本不好买，多少做做。” 某天，林栋哲跑到黄玲家，“图南哥，筱婷，你们有没有作业本要卖，赚了钱我们一起分。” 庄图南拒绝，“我的不行，还要复习。” 庄筱婷还挺想赚点零花钱，“你去拿吧，我的可以卖。” 林栋哲马上去翻，庄筱婷忽然拦住他，“哎，这本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是我的画本。” “你画的又不好看。” 庄筱婷生气，夺了过来，“这是我的，就不卖。” 林栋哲也生气了，耍赖道，“庄筱婷，我不跟你玩了，我也不让图南哥跟你玩！” 庄图南很是心累，“这是我妹，亲妹。” 黄玲织着毛衣附和，“亲生的～” 林栋哲愣了一会儿，眼睛都红了，默默走了出去，“阿姨再见。” 黄玲后知后觉，“咱们是不是伤栋哲心了？” 庄图南继续写作业，“不用管他。” 宋莹和林武峰在屋里休息，林栋哲闯进去坐到床中间哭泣，“呜呜呜……” “儿子，这是怎么了？” 宋莹和林武峰关怀地搂着他。 他仰着脸哭，“图南哥说他和筱婷是亲生的，我不是亲生的，呜呜呜……” “哈哈哈，你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啊！” “哼，稀奇，我和瑟瑟最亲，才不要和他们一起玩。” 林栋哲擦擦眼泪，宋莹在一旁揶揄，“你怎么就和瑟瑟最亲了？” “瑟瑟她只叫我哥哥，叫其他人都是图南哥，筱婷姐，只有我最特殊！” 林武峰笑起来，“照你这样说还真是。” “我去找瑟瑟玩，她支持我呢！” 宋莹拉住他，“瑟瑟支持你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的。” 林栋哲抓紧跑了出去，宋莹和林武峰都懵了，这两个孩子还有秘密。 “瑟瑟，我们去卖本子和牙膏皮吧，我收拾好了。” “嗯，我马上来。” 江瑟拎着她整理好的，都是些家里不用的废品，她送给林栋哲了。 二人手牵手拎着去卖给了一个老大爷，赚了一角五分钱。 “耶！我已经攒了一块钱了，等钱够了，你陪我去给妈妈挑礼物吧！” 江瑟点点头，“可以啊。” 林栋哲这么有孝心，还是因为那天在家里玩，陆雪棠给他们讲的中华孝道故事，把小小的林栋哲感动的稀里哗啦。 江瑟才知道，他很小就有同理心，会爱人。 林栋哲除了皮了点，但真的被教育的很好。 于是江瑟就随口一说，“那我们攒钱给妈妈买个礼物感恩！” 结果他就记住了，这十天半个月一直收集各种废品换钱，这渠道还是他自己找的，江瑟感叹他的经济头脑。 大学生的基因还是有点说法的。 晚上林栋哲一个人胆颤地去厕所，正好遇见庄图南兄妹，一开始他还硬气，结果出来时看到人家在等他，立刻眉开眼笑。 “庄筱婷，我不卖你的画本了，钱我多分你一点。” “不用，我们平分。” 就这样，三个孩子又和好了，手牵手回到院子。 很快到了开学的日子，宋莹很是高兴，家里的毛孩子总算有地方待了。 自从和江锦城谈完心，这个寒假林武峰也重视起林栋哲的学习，抽空就教他一些简单的知识点，没空就让江瑟监督他写作业。 江瑟看着软萌，却能震慑住林栋哲这小鬼头，真是不得了。 林栋哲总是说，“我那是让着妹妹，才不是怕她不和我玩。” 不久后，高考结果出来，十年等待，迎来曙光，不知有多少人的梦实现，又有多少人的梦落空。 “放榜了！” 外面有人大喊，庄超英急忙拉着庄图南出去，挤到红榜前面，满目动容。 “图南，你看，你看这些学校，北京大学、复旦大学，这些都是爸爸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学校啊！” “一个好的学校，能带给人巨大的益处！远的不说，就说你林叔叔和江叔叔，那本事那见识。” 望着爸爸激动的模样，庄图南从来没有过这种心灵上的震撼，他呆呆望着红榜上的名字，有一种渴望叫做， 我也想成为里面的一员。 “图南，一中的资源和附中根本不是一个层级，你能在里面发现一片新天地。” “爸爸，我会努力考上一中。” 少年的眼睛中带着坚毅，怀揣一腔热血。 从那天起，庄图南备考一中，庄筱婷有时在他的熏陶下一起学习，有时忍不住出去和江瑟、林栋哲他们一起玩。 不过这都要放学后，现在林栋哲上学，江瑟闲来无事，每天练练字养养花，或者跟妈妈去外公外婆家玩耍。 江锦城中午回去见闺女自己待着，过去陪她坐着，“乖宝，自己孤单吗？” “不孤单啊，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陆雪棠洗了水果放桌上，有橘子和草莓，只不过刚上市，还有些酸。 但是小孩子要补充营养，家里向来不缺这些吃食和零嘴。 她坐到女儿另一边，“瑟瑟，你想不想和栋哲他们一起去上学？” 江瑟还没回答，她爹嘴替上线，“不是还有半年吗？我还是想让闺女有一个愉快的童年。” 江瑟也是这么想的，她先玩段时间，到时候再从一年级跳级不就好了。 某天一大早，院子门口来了两个人拍门，“庄老师！庄老师在吗？我们来补课！” 陆雪棠赶紧去江瑟房间，希望没被吵醒，还好江瑟睡得熟，放鞭炮都吵不醒。 可是隔壁院翻天了，宋莹气呼呼地披着外套出来，“有完没完？敲什么敲！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觉啊！” 李一鸣不好意思道，“宋姨，您接着睡。” “怎么睡？” 林武峰出来揽着宋莹，“一鸣，你们也是，大家都刚下夜班补觉，你们这样严重扰民。” 庄超英起来开门也是十分尴尬，这事情有他一份，黄玲没说话，她巴不得宋莹出头，这每天吵吵闹闹，图南都没办法好好休息。 “林工，我们也是为了高考。” 宋莹说道，“你黄姨家有学生要考初中，还有一个小女孩，你们天天这样去人家家里，合适吗？” 李一鸣旁边的人出口，“我们这是高考，耽误不得。” “呦，那也是你们的高考，和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天天空着手找庄老师，过年也不见你们来拜年。” 吴建国出现在后面，阴阳怪气，“宋莹，孩子还小不懂得人情世故。” 李一鸣和另一个人感到羞愧，林工建议，“你们学生家里一人轮一天不就行了吗，不要总在这里复习。” 庄超英也同意这个办法，黄玲见学生走了，心中大石头落地，偷偷和宋莹说，“这件事你们说可以，我说不行，多亏你了宋莹。” “没事玲姐，再说我也是真生气。” 她回去继续补觉了。 晚上，林栋哲和江瑟跑进来让她闭上眼睛，然后在她脖子上系了条丝巾。 宋莹睁开眼睛，看着脖间的丝巾，眼睛瞪得大大的，“这……这是……” “妈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林栋哲等着表扬。 江瑟在一旁帮忙解释，“对啊干妈，哥哥攒了好久的钱给你买的呢～” “诶？妈你别哭啊！” 林栋哲爬上床半跪着给宋莹擦眼泪，宋莹抱住他，“妈这是高兴的，妈真开心有你在。” 晚些和林武峰说了这件事，她又要哭。 林武峰搂着宋莹问儿子，“栋哲，你怎么想给妈妈买礼物的啊？” “是陆阿姨讲的故事太感人了，妹妹说送礼物可以表达感恩之情。” 宋莹抽抽泣泣，“果然，孩子还是要靠身边人的影响。” 下午，邮递员送来一个大件到江家，江锦城签收后抱到家里，江瑟和林栋哲跑过去看，“爸爸，这是什么？” “爷爷奶奶寄来的电视机！” 林栋哲欣喜若狂，“太好了吧，那我以后不要去张爷爷家看了，直接来瑟瑟家。” “当然可以，看电视还能学很多知识呢。” 江锦城摆好，又请人安装天线，晚上，林栋哲看上了电视机，还是彩色的，“真神奇，比张爷爷家的好看。” 宋莹和林武峰他们下了班也过来，后来闻讯又来了很多人，大家图个热闹。 “江科长家里很有实力啊，这电视机可真气派！” 江锦城回答，“还不是家里老人什么都想着孙女，有新鲜玩意就送过来。” 庄筱婷站在江瑟旁边，感到十分惊奇，“哇，有色彩的世界就是好看！” 庄超英看了看腕表，“到英语讲座时间了，现在啊，英语已经被加入高考科目了，我们那时候学的俄语，都教不了孩子了。” 江锦城记仇，没应声也没调台，就这样看吧，反正没人爱听外语。 “这打仗的剧不错，演得惟妙惟肖。” “是啊是啊！” 一帮人在底下应和，男女老少都爱看战争剧，尤其是打RB的，最受人喜欢。 没人理会庄超英，他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什么，擦了擦脑门的汗，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 孩子这么多，他不也是为了让大家的学习更上一层楼。 林栋哲看得入迷，最后，要不是江瑟拉他去睡觉，他还想看到所有台都放完。 宋莹这天在院子里晒太阳，黄玲拿着一包菜种进来，“宋莹，我要了一包蛇瓜种子，人家说高产，你看能不能在院子里拿出一部分种蛇瓜，节约点粮食，省钱。” 宋莹家双职工，就一个孩子，开销还行，但是她最近也想买新衣服了，欣然答应了黄玲。 结果蛇瓜太过高产，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宋莹家吃了几顿就换菜了，恢复了从前的日子，但黄玲家为了省钱只能继续吃。 小巷人家（5） 这天轮到宋莹不上班照看江瑟，黄玲宋莹闲聊，江瑟就在一旁嗑瓜子，没成想到放学的时间了，林栋哲喜提叫家长。 宋莹马上就要往学校赶，江瑟想去看林栋哲，于是一大一小来到了办公室。 只见一个女老师在捂着脸哭，似乎吓得不轻。 天呐，江瑟都要忘记蛇瓜这件事了，不过林栋哲的调皮是天性，还是要被重视起来，找个机会好好教育一顿才能改。 这不，机会来了。 灯光下，江瑟坐在椅子上吃果脯看戏，这是她外婆自己做的。 宋莹拧着林栋哲耳朵训斥，“你个皮猴子，天天在学校不学好，净学不正经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把你们老师吓成什么样了！” “不说这个，我多丢人啊，我宋莹，成了去办公室常客了，现在谈话脸皮都越来越厚了！” 林栋哲嗷嗷哭，屁股被打疼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林武峰没拦着，他没加入跟宋莹混合双打已经是给林栋哲面子了。 “干妈你消消气，哥哥下次不会犯了。” 江瑟拉宋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林栋哲站在前面一个劲打哭嗝，惨惨兮兮。 “哥哥，你知道错了就给干妈道歉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拿了纸给他擦眼泪，林栋哲手都不敢抬，因为宋莹还在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瑟瑟你过来，不用管他，该让他长长记性。” 林武峰把江瑟叫回去，打完了，该和林栋哲讲道理了。 “栋哲，拿蛇瓜冒充蛇去吓唬老师同学，这种行为非常恶劣，很多人非常害怕蛇这种动物，你们老师和同学，可能因为这件事做好几天噩梦。 开玩笑要有限度，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开玩笑。你有意的去捉弄别人，看别人害怕你可能会很高兴，但如果被吓的人是你，你还会那么高兴吗？” “对啊哥哥，要是有人拿真蛇去吓唬你，你肯定也很害怕。” 林栋哲前面听的稀里呼噜，就江瑟这句他听懂了，万一有真蛇被扔到他身上，他会两眼一闭当场晕过去。 “我知道了爸爸，我以后再不敢了，妈妈对不起呜呜呜——” 他又嚎啕大哭了几嗓子才消停下来。 隔壁黄玲听着哭声，问了庄筱婷才知道发生的事情，这林栋哲性子随谁呢，林家管得有些太松了，瞧他家两个都很听话懂事。 第二天，江瑟发现林栋哲死活不理庄筱婷，一遇到她就臭着脸。 “哥哥，你又怎么了？” “昨天要不是庄筱婷告状，老师根本不知道蛇瓜是我放的。” “嗷～”林栋哲挨了一个脑瓜崩，“妹妹你打我……” 林栋哲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你还有理了，本来就是你放的，敢做不敢当啊！” 被她这么一嘲讽，林栋哲脸涨得通红，他最近电视剧和小人书看多了，有点羞耻心，“哼，我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小词拽的，江瑟拽着他去跳皮筋，“好哥哥，帮我们撑一下呗～” “这是你们女孩子玩的游戏，我不玩。” 他转身要走，江瑟喊道，“帮帮忙，我给你一分钱。” 林栋哲停住，笑嘻嘻地回去撑好，“这游戏我觉得也挺好玩。” 小小林栋哲，拿捏～ “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 这绳跳得江瑟都有肌肉记忆了，估计十几年后还记得。 几个月后，林栋哲的声音传遍小巷。 “图南哥考上了！考上一中了！” 黄玲在院子里喜不胜收，“哎呀考上了。” “玲姐恭喜啊，图南也太优秀了！”宋莹在旁边祝贺。 黄玲十分高兴并且感到骄傲，这都是图南努力学习的结果，“宋莹，今天你们一家来家里吃饭，我去喊雪棠家，都聚聚，今天高兴。” “行，那我可就不推辞了啊哈哈。” 江瑟不高兴，她要上学了，这半年也太快了。 当她第一天背着小书包，穿着粉色花苞裙，扎着丸子头，要进教室的时候，她忽然停住脚步，拉住江锦城请求。 “爸爸，我想上二年级，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 她瘪着嘴巴，两眼可怜兮兮地盯着江锦城，男人一下就心软了。 “那我们去校长室，谈一下去二年级好不好？” 江锦城是知道宝贝女儿早慧的，平时她都可以教林栋哲写作业，自己也喜欢看书。 而且之前家里没房子，有几年江瑟是在上海跟爷爷奶奶住，爷爷奶奶都是老师，有职业病，会提前教她知识。 “好，爸爸我们快去。” 就这样，新生入学的日子，一年级的其他小朋友都到了，只有江瑟没到，她已经在校长办公室等候跳级考试了。 在一个小时后，江瑟被领进教室，“同学们，这是我们的新同学江瑟，她跳级来的我们班哦～” 下面的同学看着打扮得跟仙女似的江瑟，眼睛都不敢眨，庄筱婷则特别惊喜，在下面朝她打招呼。 林栋哲本来在打瞌睡，看到江瑟以为自己做梦了，直接冲到她面前看了看，真是她。 “妹妹！你是不是走错班了？这是二年级！” “哥哥我没走错，我跳级了。” 江瑟熟悉他的尿性，稳如老狗地回答。 “林栋哲，回你的座位。” 班主任发话，林栋哲乖乖回去，但清醒之后他觉得就是应该这样，妹妹懂得就是很多，完全可以上二年级。 这是他妹妹哎！太牛了，他又可以出去炫耀了！ 放学被接回家他跑在小巷嚷嚷，“我妹妹跳级到二年级了！我妹妹跳级成功了！” 宋莹感到无奈，“你江叔叔刚回来就已经炫耀一圈了，我们早知道了。” “赶紧的，今天妈妈做了粉蒸肉，你黄阿姨做了松鼠鳜鱼，咱们一起去江阿姨家吃饭！庆祝一下！” “我还买了好几瓶汽水呢~” 林栋哲更开心了，“耶！妹妹考好成绩我也跟着沾光了！” 饭桌上，“妹妹，你再多跳几次，我们又可以吃到这么丰盛的菜了。” 江瑟仰起下巴，“看我心情。” 把饭桌上其他人逗得直乐，这也不怪林栋哲，因为江瑟的喜事，陆雪棠很开心，直接从得月楼带回来好几道大菜！ 庄超英因为被校长留下谈话并没有参与饭局，江家很是满意。 因为上次庄超英说江瑟吃他家东西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忘不掉，实在忘不掉。 晚上庄超英听说，也只是稀奇了一会儿，毕竟江家两个大学生，真的很优秀，孩子自然也差不了。 只是很多人都想不到让孩子去跳级，而江家却愿意让孩子多尝试，不得不说，人家的教育方式真的很先进。 可江锦城似乎不喜欢他，他也不好意思去探讨探讨。 过了几日，庄超英母亲脚伤了，非要来他们家养伤，白日里没事，到了晚上就是事儿精，又是喝水又是要吐痰。 偏偏庄超英什么事都不管，为了不让孩子起夜，全是黄玲照顾，完美的孝心外包。 就隔一堵墙，宋莹也闹心，但还是忍了下去。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听林栋哲说起，庄筱婷上课睡觉被老师说了，结果委屈着哭诉阿婆起夜她没睡好。 江瑟心想这家人事情也太多了，嫁个愚孝男果然灾事不断，生闷气能少活十几年。 “武峰，要不我跟玲姐说，让图南跟栋哲睡吧，这样影响小一点。” 林武峰没意见，他听宋莹的，林栋哲也没意见，他听爸妈的，而且庄图南懂得多，他很佩服他。 江瑟不得不在心底感叹，宋莹真的太热心肠了，都帮了黄玲多少事了，可惜黄玲自己立不起来。 但女性本来就不容易，这个时代离婚更困难，再加上两个孩子，可能后半辈子只能在隐忍中度过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那筱婷姐可以跟我睡，晚上我跟爸妈说一下。” 虽然她不喜欢庄家，但是筱婷没错，她没有办法选择环境。 宋莹闻言，对江瑟更加喜爱了，“我们瑟瑟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嘻嘻，向干妈学习！” 黄玲听了宋莹的提议，感动地热泪盈眶，拉住她的胳膊道谢，“宋莹，真的谢谢你，帮了我大忙了，图南现在上课都没精神，筱婷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待会儿我去找雪棠，也向她道个谢。” “玲姐，邻里邻居，大家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苦什么别苦了孩子。” 晚上，庄图南抱着被子去找林栋哲，庄筱婷去找江瑟，躺在床上她还很兴奋，“瑟瑟你的床好大好舒服，我真的太感谢你了，阿婆有时候总是让我帮她，我都没办法好好休息。” “嗯嗯，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上课。” 江瑟现在并不想听别人吐槽一些东西，她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还怪尴尬的。 【蜜糖，你在吗？给我放个电影，我要看星爷的喜剧片。】 第二天庄图南叫林栋哲起床洗漱，宋莹看着满意极了，“太好了武峰，不用喊栋哲起床洗漱，图南真帮了我大忙。” “挺好的，有能管林栋哲的人了。” 李一鸣之前高考失利，也不能去厂里上班，工商局暗示他们可以先摆地摊赚钱，只不过要看着点城管。 他去问了江锦城和陆雪棠的意见，两个人是高材生，江锦城又是经济方面的专家，最后给了李一鸣八个字。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经济中的八字真言，李一鸣信心大增，他决定搏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等他走后，陆雪棠还问，“锦城，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个体户就开放了呢？” 江锦城装深沉，“万事皆有可能。” 陆雪棠杵了他一下吐槽，“跟没说一样。” 小巷人家（6） 庄阿婆终于走了，庄图南和庄筱婷也回家睡了，小巷又恢复宁静。 某天，江瑟来找林栋哲，发现门口一个小男孩孤零零坐着。 “你是新来的？” 江瑟站他跟前，向鹏飞抬头，看到精致到脚指头的女孩子，脸微微泛红，有些羞愧，“我……” 他在农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顿时感觉距离很大。 “妹妹，他是图南哥的表弟，叫向鹏飞。” 林栋哲飞奔出来，江瑟点点头，掏出一个巧克力给他，“见者有份，一起玩吗？” 她知道剧情里向鹏飞是一个有良心的人，对他很有好感。 向鹏飞摆摆手，“不用了，我不喜欢吃。” 林栋哲直接塞他口袋里，“你拿着吧，很好吃的，妹妹她轻易不给人巧克力。” 只有他和筱婷吃过，这是他们三个人的秘密，现在变成四个人了。 男孩攥紧兜里的巧克力，手心渗出细汗，目光炯炯地盯着江瑟，“……谢谢。” “不用谢，你会玩扑克牌吗？我们一起吧。” “好啊。” 因为向鹏飞第一次来苏州，庄超英给了庄图南些零花钱，让他带着弟弟妹妹去买点好吃的。 五个小孩子走在街上，进了一家供销社，向鹏飞从来没去过这场合，有那么多没见过的吃的喝的，他看着面前的糖块眼睛都不舍得眨。 “你要买这个吗？” 售货员问他，向鹏飞摇摇头，“我就看看。” “你看了好一会儿了，不要打扰其他客人买东西。” 声音有些刻薄，向鹏飞被他吓住，慌忙弥漫心底，忽然旁边一道声音传来，“每样给我来五个，装好。” 平日里她肯定会叫声叔叔阿姨，但对于这种摆架子的售货员，她不想尊重。 向鹏飞看向旁边的江瑟，女孩冲他粲然一笑，轻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向鹏飞反应过来乱了阵脚，“不要不要，瑟瑟，我就看看不想吃。” 称呼不经大脑叫出口，他只是听大家都这么叫，喊出来还有些羞涩，毕竟刚认识。 庄图南和林栋哲一人一边笑着拦住他，“不光你，我们也要吃嘛！” “妈妈说大人赚钱不容易，好东西看看就行……” 庄筱婷见他被钳制住，乐呵地指了指一个方向，“再要五个麦芽糖！” 五个孩子在台阶上排排坐，一人一块麦芽糖吃得津津有味。 “鹏飞哥，好吃吧。” “好吃，在贵州没吃过。” 向鹏飞甜在心里，虽然他不想离开爸爸妈妈和小伙伴们来到苏州，可现在认识这些朋友，他也很高兴。 林栋哲活泼外向，和他攀谈，“贵州是什么样子的？” “贵州能玩的很多，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抓蜻蜓，追火车，遍山跑。” 谈起家乡他侃侃而谈，林栋哲惊呼，“你还见过火车，我只在电视机里看过。” “你看过电视？” 向鹏飞猛的站起身，在印象里，电视机简直是一个幻想，因为太贵了，他爸爸一天才二角八分钱。 “对啊，瑟瑟家就能看。” 庄筱婷也点头，他们都是在瑟瑟家看的。 “瑟……瑟，”他停顿一会儿，有些拘谨，“我可以去你家看电视吗？我不会打扰你的。” “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啊！” 江瑟跟林栋哲处久了，性子也从一开始的文静变得开朗。 黄玲这时路过，看到他们几个孩子相处，眉宇间流露出沉重的欣慰。 她刚去跟婆婆要了向鹏飞住这一段时间需要的饭钱，庄超英一声不响带回个孩子都没和她商量，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窝囊！ 但向鹏飞和振东振北不一样，因为庄家重男轻女，两个哥哥被保护起来，向鹏飞的妈妈庄桦林当年被迫下乡，她一个女孩子就这样分配到大山，然后结婚生子。 黄玲理解她的苦心，想让孩子不跟她一辈子在山里，所以找各种门路想让向鹏飞回苏州。 作为一个女人，她是挺心疼庄桦林的，自然对向鹏飞多了丝爱护，但这仅限于他不耽误自己的儿女。 这不，刚要了三十块钱，她走到售货员那里，“同志，给我拿五根冰棍。” “舅妈，舅妈别，我不吃……” 最后，一人一根吃得挺香。 “谢谢舅妈。” 黄玲知道他比振东振北懂事，笑着对他点点头。 五个孩子之后去到江瑟家里看电视，陆雪棠给他们端了一盘糕点，“别光看，都吃点东西。” 她放到旁边桌子上，向鹏飞见有大人来，拘谨地站起身，“阿姨好。” 看着面前清秀的小男孩，陆雪棠笑眼盈盈，“哎，你好，我是瑟瑟的妈妈，你叫我陆阿姨就行。” “嗯，陆阿姨。” “坐下看电视吧。” 陆雪棠要去隔壁和宋莹唠嗑了，江锦城在旁边看报，她过去嘱咐。 “我出去了，你看着点，别给瑟瑟灌输听话的概念，对的事情顺着做就是，错的地方也别当着别人面训她。” “知道了，你说过很多遍了。” 江锦城送她到门口，想抱她被推到一边，被说了一嘴，“德行。” 林栋哲和江家很熟了，拿了糕点和大家分，“来来来，都吃。” “妹妹，你最爱的口味，给。” 江瑟的是玫瑰花味，林栋哲还算有心。 随着时间流逝，人一个一个回家，就连林栋哲都熬不住，回家睡觉去了，江瑟看着向鹏飞，心想他应该是觉得新鲜。 “鹏飞哥，你不困吗？明天再看也一样。” 向鹏飞摇摇头，“我想看了回去讲给妈妈听，我们那里只有放电影的人去，才有的看。” “那也不行，对眼睛不好，你乖乖回去睡觉，明天再来吧。” 江瑟打了个哈欠，拉着他起身关了电视，“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中午吃过饭再来吧，我起的晚。” “好，那你好好休息。” 向鹏飞一直到躺在庄图南旁边，都还在回想电视里的情节，很久才睡着。 小巷人家（7） 第二天中午，向鹏飞吃完饭，在江瑟家门口徘徊，他想再看看电视，又不好意思进去，索性坐在门口的石头上发呆。 还好他昨天把江瑟的话听进去了，来得不算早，江瑟已经睡醒洗漱好，没一会儿就出去开大门了。 她爸妈去上班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饿了就去宋莹家吃饭。 江瑟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单薄中彰显着倔强。 “鹏飞哥，你自己来的？来多久了？” 向鹏飞走到她身边，逐个回答问题，“图南哥和筱婷写暑假作业，大舅舅教完我三年级的一些知识，放我出来玩会儿。 我也刚来，那个……你自己在家吗？吃饭了吗？” 他笨拙地挠挠头，眼睁睁看着江瑟又把门给锁上了，“我要去干妈家吃饭了，你和我一起去吧。” “嗯，好。” 向鹏飞和她并肩回小院，毕竟江瑟吃饭比看电视重要多了。 林栋哲在林武峰的监督下埋头苦写，他的成绩现在不垫底了，在中上游，宋莹现在心情美丽，对他态度好的不行。 这不，她刚买完衣服回来，在全身镜前正照着，余光瞥到来人，嘴角上扬，“瑟瑟来啦，是不是饿了，武峰你去给宝贝女儿热热绿豆汤，红烧肉记得多烧一会儿。” “交给我你还不放心。”林武峰去厨房忙活了。 江瑟看着宋莹的新衣服，“哇，干妈身材真好，穿裙子真漂亮！跟十八岁一样！” 宋莹笑得花枝乱颤，“哎呦，你这张小嘴呀，就会逗我开心。” “鹏飞也过来啦，桌子上有水果，你过去吃，随便拿。” 她又从床上随手拿起一条黄色的无袖碎花裙，“瑟瑟，来试试这条裙子合不合适。” “给我买哒！谢谢干妈！”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新衣服，江瑟去林栋哲房间换衣服，宋莹接替林武峰的位置，盯着林栋哲在堂屋写作业。 “鹏飞你吃呀，别客气。” 宋莹往他手里塞，“这葡萄可甜了，尝尝。” “谢谢宋阿姨。” “不用谢不用谢，多吃，对眼睛好。” 门开了，江瑟走出来转了一圈，眼眸澄澈动人，像一只?翩跹?蝴蝶，恬然问道，“好看吗？” 她最近有些抽条，个高了，脸上的婴儿肥也少了，美人尖逐渐浮出水面。 “真漂亮，不愧是我宋莹的干女儿！” 宋莹拉着她看来看去，满意的不得了，林栋哲刚才听见声音扭头瞟了几眼，傲娇道。 “哼，我一早就知道瑟瑟最好看，不愧是我林栋哲的妹妹！” 向鹏飞打心底认为江瑟是个小仙女，不仅名字好听，人也美，心也善。 他昨天听庄筱婷说了，江瑟的名字来源于[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虽然他不懂什么意思，但是觉得十分优美。 林武峰进来后看到，故作高深地夸了一句，“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对对对，瑟瑟就是个美人胚子。”宋莹在一旁附和。 等江瑟吃完饭，庄超英正好进来喊向鹏飞回去学习，一听是讲三年级的知识，宋莹让林栋哲收拾收拾也去旁听。 预习一下总是好的，庄超英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做老师还是很负责任的。 “哥哥我也去。” 林栋哲习惯性牵住江瑟的手一起过去，于是庄超英从教两个学生，变成了教四个学生。 屋里讲课，宋莹和黄玲在外面说话，她将黄玲拉到房间，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给她。 “玲姐，图南心疼你们，每天为了省钱来回走路上学，这一天下来就是四趟，眼看着要考高中，不能再这么累孩子。” “我想着，你们给他买个自行车呗。” 黄玲感动地落泪，她是真觉得庄家全都是混蛋，还没有宋莹心疼她和她的孩子。 “宋莹，真的谢谢你还想着图南，实不相瞒，我也有这个打算，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借钱。” “我家的钱各管各的，他的三分之一工资还要给公婆，那点阅卷补贴老头子也盯得紧，委屈了我的两个孩子。” 宋莹知道她的难处，她也看不惯庄家一直欺负黄玲，“玲姐，你再托托关系找找自行车票，让图南好提前练车，到时候上学就直接骑了。” “嗯，我这几天就看看。” 黄玲把钱收下，抱着宋莹留下了几行辛酸泪。 庄超英教着教着，发现江瑟吸收知识特别快，甚至，她好像之前就会，他偷偷给她做四年级的题，她居然也能做对。 “瑟瑟，你爸妈也提前教你后面的东西了吗？” 江瑟点点头，“对啊庄叔叔，爸爸说我学的很好。” “那叔叔的课你也不用听了，你都会了。” 庄超英感慨，怪不得人家次次考班里第一，原来赢在了起跑线上。 “好，那我在旁边看着。” 于是她就成了庄超英的小助手，等其他人做完练习题，她就帮忙纠错然后讲解。 当然，重点帮扶对象向鹏飞庄超英亲自负责，庄筱婷和林栋哲她负责。 因为她的帮忙，三年级的课程很快结束，几个人开始疯玩，经过半个多月，暑假快结束了，向鹏飞要回贵州。 黄玲给他收拾着东西，向鹏飞忽然翻出自己的一条裤子，从里面撕开，拿出一叠皱皱巴巴的钱递给黄玲。 “大舅妈，我妈说，我在谁家住，这钱就给谁，爸爸做养路工一天才赚二角八分钱，家里拿不出更多钱了。 我知道外公外婆不喜欢我，住在这里的日子里我很开心，大舅妈您辛苦了，谢谢您。” 黄玲愣在原地，眼眶灌满了泪水，强忍着抬了抬头，试图不要流下来。 “鹏飞，你是个好孩子，你的未来一定可以一帆风顺。” 她揉揉向鹏飞的脑袋，将他抱在怀里。 临走前，向鹏飞给小伙伴们每个人都买了绿豆棒冰，“伙伴们，我要回贵州了，我会想你们的。” 林栋哲最舍不得他，两个人性格相投，都是比较皮比较活泼的男孩子，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江瑟拿出一个纸盒，塞向鹏飞怀里，“你自己路上吃，也可以回去和你的爸妈、朋友分享。” 向鹏飞没有打开，却抱紧了四四方方的纸盒，眼尾上扬，“嗯，我会的，谢谢瑟瑟。” “这是我送你的弹珠，珍藏版哦！” 林栋哲也给他塞了礼物，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好兄弟一辈子！” 这句话逗笑了周围的大人，林栋哲跟电视剧倒是学了不少豪言壮语。 最终，在大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向鹏飞坐在自行车的后座缓缓驶向远方。 小巷人家（8） 向鹏飞到了火车上，打开江瑟给他的盒子，里面是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是第一次给他的那种。 他小心翼翼地重新盖好，放在怀里抱着，还有林栋哲给他的弹珠，都是朋友们珍贵的心意。 苏州之行，圆满结束。 没过几天，黄玲就搞到了自行车，宋莹惊叹于她的速度，“玲姐，这也太快了，从哪弄的？” “我用缝纫机和别人换了自行车，宋莹，你的钱没动，还给你。” 黄玲脸上显现着忧愁，“这个缝纫机是我妈妈给我的陪嫁，本来想等筱婷结婚，就给她当嫁妆，可现在，有更需要的地方。” 宋莹也很理解，“没事莹姐，以后攒钱再给筱婷买新的！” 黄玲点点头，“是啊，孩子还小，我再攒攒钱。” 别人家都夫妻俩一起攒钱，他们家……面和心不和罢了。 课上，老师正讲着课，“长方形是特殊的菱形……” “正方形才是特殊的菱形。”林栋哲脱口而出。 课堂上安静至极，老师和同学都看向他，“林栋哲，你说什么？” 林栋哲硬着头皮站起来，“报告，正方形才是特殊的菱形。” 张老师蹙眉，慌忙翻课本，真让他说对了，有些尴尬，“林栋哲，你放学留一下。” “啊？”林栋哲郁闷地坐下，完了完了，不会又要被请家长吧！ 放学后，江瑟和庄筱婷等着林栋哲，张老师拿出几张卷子，让林栋哲直接做最后一题。 “你居然都会！” 张老师看看林栋哲，又看看卷子，这小子偷偷用功了啊。 虽然平时皮了点，成绩的确还可以。 林栋哲调皮的性格掩盖了他是个成绩好的学生的事实，光芒太盛。 “林栋哲，叫你家长来吧。” * 黄玲在院子里和庄超英说话，“宋莹又被叫去办公室了，栋哲不会又惹祸了吧，等会儿她生气要揍栋哲咱们都拦着点。” 没一会儿宋莹喜气洋洋地回来，“庄老师，真是谢谢你了，林栋哲的老师建议他跳级呢！” “哎呀，想不到我宋莹的儿子居然还可以跳级！” 庄超英扶了扶眼镜，谦虚道，“是栋哲自己聪明。” “没有一个好老师，他再聪明也不管用啊，自己又不主动学。” 宋莹想到什么，“要不，让筱婷和栋哲一起考吧，瑟瑟也要考呢。” 庄超英同意了，只不过他心里想着，江瑟都可以跳到五年级了，不过他不是江瑟的家长，不方便多管。 江锦城和陆雪棠尊重江瑟意愿，她想和朋友在一个班级，他们绝对支持，最起码林栋哲这个小霸王在，没人敢欺负江瑟。 当天下午，三个孩子在教室进行跳级考试，校长、老师在旁边监考，不到半个小时，江瑟交了卷子。 很快出来成绩，都是满分，校长满眼都是对人才的爱护，这小娃娃不得了！ 林栋哲第二个交了卷子，两门都是九十分以上，也很优秀。 庄筱婷比较谨慎，检查了一遍才交，也都是九十分以上。 学校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 校长让家长们进来，激动不已，“都通过了，这三个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啊，恭喜你们，顺利升入四年级！” 三家父母都很高兴，决定去松鹤楼吃饭。 晚上回家，宋莹高兴地睡不着觉，“武峰，我发现瑟瑟旺我！自从认了干亲，事事顺心啊！” “那栋哲升学不也有庄老师的功劳。” 宋莹摆摆手，“别提了，庄老师虽然和我非亲非故，但我生过他好几次气了。” 林武峰摇摇头，“这人啊，忍不住去八卦，结果听了还把自己气着。” “你什么意思？那庄老师每次和玲姐吵架，又不是我想听的，那隔什么墙有耳呢！” “是是是，隔墙有耳。” 林武峰给她拉了拉被子，“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江锦城睡得很香，没有激动得睡不着觉，他表示对于闺女的优秀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上课，三个人作为插班生去到四年级，因为缺少作文课的基础，老师给他们特地布置了一个命题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 江瑟记得这个剧情，她干妈差点被人以为改嫁了。 因为林栋哲抄了庄筱婷的作文，把爸爸写成了庄超英，因此被林武峰一顿胖揍。 之前她每天和林栋哲一起写作业，他没机会要庄图南往年的假期作业拿来抄。 这次，她也要防止她干妈丢人，毕竟办公室的老师都笑惨了，宋莹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还没黑，江瑟拉住要走的林栋哲，“你去哪？” “妹妹，我写完作业了。” “还有一篇作文呢，你要写干爸，记得么？” 被她一提醒，林栋哲又老实巴交地坐好，“那好吧，但是我不会写。” 他央求江瑟，“妹妹，你写完了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不能，但是我可以教你写。” “好叭……” 林栋哲坐在她旁边听讲，他不笨，很快就理解了，写人物，无非就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什么长相特征，性格事迹，都可以写。 门被打开，陆雪棠送进来两杯温好的牛奶，还拿了一筒饼干，“饿不饿，吃点夜宵，今天作业那么多啊。” “陆阿姨，妹妹教我写作文呢。” “原来是这样，那你会了吗？” “差不多，应该能看出来是我爸。” 他写完回去，还特地让林武峰检查，心里打着小算盘，瑟瑟说他写的很好，爸爸一定会夸他！ “不错，这篇写的很好。” 林武峰鱼尾纹都笑出来，没想到他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那么高大。 林栋哲的作文风波暂落，又出来一件事。 夜里，万籁俱寂。 巡查的人抓到了李一鸣和他表叔宋向阳，发现了两大袋的袜子，二人以投机倒把的罪名被抓了起来。 原来他们从火车站就开始蹲点抓人，看来最近又严打了。 作为宋向阳进入压缩机厂做临时工的介绍人，最后是林武峰过去，又送烟又送表，好说歹说才把两个人领走。 李一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以后赚了大钱，一定要赔林工一块顶好的手表！ 小巷人家（9） “同学们，明天我们要给低年级颁发少先队员红领巾……” 班主任在讲台上说话，林栋哲恹恹地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庄筱婷看了看他，举手报告。 “老师，咱们班还有人不是少先队员。” 班主任一愣，“还有人不是吗？哪位同学？” “是林栋哲。”庄筱婷说完林栋哲几乎拿书把脑袋盖上，嗷嗷哭了起来。 都看他干嘛？他不要面子的吗？ 江瑟一把将他的课本拍开，“哥哥，多大人了，还哭鼻子，勇敢面对。” “对不起啊林栋哲同学，老师真没想到四年级还有没加入少先队员的。” 班主任汗颜，慌忙给他道歉。 林栋哲委委屈屈地抹着眼泪，不怪老师，七八岁的孩子狗都嫌，他之前“劣迹斑斑”，就放蛇瓜吓唬老师同学那事都过不去。 次日一早，学校升旗，新一批少先队员上台接受红领巾，林栋哲昂首挺胸，带着一堆低年级的小孩走向前。 江瑟踮起脚尖给他挂上红领巾，男孩摸着脖子间的荣耀，老师说红领巾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 以前他没有，以后他一定要做个“好人”。 “怎么样哥哥，现在开心了吧？” 江瑟偷偷和他讲小话，林栋哲抿嘴笑笑，兴奋地点了点头，结果就被一滴雨点砸了脑袋。 没有一点征兆，雨水哗啦啦下了起来，打断了这神圣的时刻。 “同学们快点回班级吧，不要感冒了！” 老师们疏散学生离开，林栋哲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走空，他还没敬完礼被别人观摩呢…… 他太倒霉了，林栋哲心里难过得又要鬼哭狼嚎，江瑟拽着他离开。 女孩在前面拖，男孩在后面哭。 到了教室，两个人都湿透了，江瑟叹气，“哎，天公不作美。” 庄筱婷过来关心江瑟，冲哭着鼻子的林栋哲没有好脸色，“林栋哲都怪你，在雨里磨蹭好一会儿，瑟瑟都淋湿了，她又没你壮，很容易生病的。” 林栋哲眼泪早就止住，还剩点抽噎，哆哆嗦嗦从桌洞里拿了几张纸给江瑟擦头发。 “妹妹你平时那么聪明，今天变傻了。下雨你自己跑就行了，不用管我，我妈说我皮糙肉厚。” “那下次不管你了。”江瑟无情道。 “呜呜……你不能不管我呜呜……” 林栋哲边哭边给她擦头发。 江瑟嫌弃地拿了纸巾把他鼻子堵上，“真不管你你又不高兴。” 没一会儿老师联系了家长，江锦城把这两个孩子带走回家换衣服。 毕竟都是跳级上来的尖子生，可不要出什么差错。 “阿嚏！” 江瑟洗了个热水澡，裹好被子在床上坐着，林栋哲乖乖穿着衣服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她。 “看什么？”江瑟没好气道。 “妹妹你真好看。”林栋哲讨好笑笑。 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陆雪棠推门进来，给他们端了两碗八宝粥，“多吃点，补充营养。” 两个人排排坐在书桌上安静吃饭，因为林栋哲来的次数太多，江瑟书桌旁都有他的专属小凳子了。 甚至江家都有林栋哲的换洗衣物，毕竟两家人谁有空就谁看孩子。 “真甜，好好喝。”林栋哲忍不住喟叹，“妹妹，你那碗有没有糖？” “没有，最近吃糖有些多，妈妈让我控糖。” 小插曲一闪而过，随着时间流逝，小巷里的孩子都要面临升学考试。 江瑟、庄筱婷、林栋哲都打算报一中，他们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庄图南也打算继续在一中高中部上课。 当然，江瑟在蜜糖的帮助下，可以和第二名拉开分数距离，成为当之无愧的断层第一。 “考上了！考上了！” 宋莹和林武峰看完红榜回来，热泪盈眶，“没想到我家林栋哲这么厉害，居然考上了一中。” 陆雪棠在旁边调侃，“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嘛，栋哲一直很聪明呢。” 宋莹乐得合不拢嘴，“还是要多向瑟瑟看齐！” 黄玲得知庄图南高中还是在一中，也是心放肚子里，三个女人商量这事情怎么庆祝。 这时江锦城在屋里陪孩子们看电视，外面突然有人喊，说有他的电话。 “您好，我是江锦城……” “什么？全市第一名！” 江锦城声音一下子拔十万八千丈，恨不得上三十三重天，一直以为女儿很牛，没想到那么牛。 全班第一已经够厉害了，还来个全市第一。 “哦哦市里嘉奖的，好的好的。” 江锦城挂断电话后，觉得需要分享这个好消息，紧接着又花钱打了一个。 “喂，爸妈，瑟瑟考上一中了，全市第一，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让江锦城得到消息，无异议全巷子的人得到消息。 虽然平时江锦城不显山不露水，但只要是江瑟获奖江瑟成绩好这种事情，他就上蹿下跳。 后来陆雪棠按住他，“树大招风，悠着点。” 对此江瑟只想说，放心，绝对不会塌房，伤仲永在她这里不存在的。 庄超英看着江瑟比庄图南考一中时高出一大截的成绩，暗自较劲。 虽然江锦城是个大学生，可自己毕竟是有着多年教学经验的高中教师，图南比不上江瑟，连筱婷都要被林栋哲追上。 他严肃着脸，喊住要出去玩的庄筱婷，给她布置了另外的作业让她练习，争取更上一层楼。 看着江瑟和林栋哲他们都在外面开心肆意的玩耍，庄筱婷只能闷头做题，她不敢反抗爸爸。 黄玲对于学习上的事情都很支持，从来不插手庄超英教导他们，跑到院子里织毛衣去了。 这个假期很短暂，期间江林两家请假，一起去上海游玩，也有地方住，江锦城老家很大，有一栋两层的老式楼房。 上海现在已经初见繁华，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个体经济发展，李一鸣都已经办好了个体商户营业执照。 江锦城这次来不仅是让孩子们见识，还是来看看经济未来发展走向，他从来不想局限于一个工厂，他的志向在天地间。 “武峰，你看，这片经济开发区，现在都欣欣向荣，虽然国企还是很多，但已经引进外企了。” “我看了政策，以后只会引进更多外资。” 江锦城和林武峰在高谈阔论，复旦和上交，两所高校的碰撞，总会有不小的火花。 宋莹和陆雪棠带着孩子们逛景点，“哎呀，雪棠姐，你们的提议真不错，多出来走走看看，心情都舒畅了。” “对啊，不仅孩子们可以开拓视野，咱们也可以暂时解放双手，愉悦自己。” 陆雪棠是个享受生活的人，院子里种满了玫瑰茉莉海棠蔷薇，只要她喜欢，她就会尽全力去做。 毕竟学医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毅力。 林栋哲和江瑟穿的同色系短袖长裤，清凉的料子，上面绣了些荷叶荷花，既休闲又典雅。 两个人牵着手漫步，有时候人多，林栋哲紧紧攥着她，生怕江瑟被冲散。 抓不住就用抱的，反正他有的是力气。 “哥哥，太勒了……” 宋莹发现他们两个抱在一起，伸手扭着林栋哲的耳朵，“多大的人了，不可以抱瑟瑟了，男女有别。” 林栋哲吃痛，他想起江瑟纤细柔软的腰身，脸颊泛红，只是因为他黑所以不明显，但黑红也是红。 林栋哲看的杂书多，有点早熟，意识到已经不是小时候了，他就不抱江瑟了。 “妈我知道了，我就牵着，就牵着。” 不管什么时候，人贩子都是很猖獗的。 小巷人家（10） 两小只坐在台阶上，下面是一汪清潭，倒映青涩葱葱。 “哥哥，你喜欢上海吗？以后我想来上海上学，我五岁之前，一直跟爷爷奶奶住在这里。” “喜欢与不喜欢没那么重要，你要是来，我就跟着你，一路上保护你。” 正好离苏州近，结伴而行，求之不得。 少年眼中漾着笑意，从小到大在宋莹与林武峰的耳濡目染下，他早就将江瑟划入了自己的保护圈。 江瑟拿着绿豆棒冰，蹲下轻抚水面，撩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林栋哲这是把她当妹妹护呢，小孩子嘛，能有什么旖旎心思。 江瑟不是变态，早恋又严令禁止，她现在只想和林栋哲一起变得越来越好，有一个璀璨光明的未来。 开学之际，宋莹得知林栋哲、庄筱婷和江瑟三个人一班，又对儿子嘱咐了一遍。 “本来瑟瑟就比你小一岁，中间因为跳级，比正常上初中的孩子小两岁，她长得慢，瘦瘦小小的，你多注意点，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林栋哲坚定地点点头，“妈你就放心吧，谁敢欺负妹妹我一个拳头就挥过去！” “哎呦！妈你打我干嘛！” 林栋哲抱头喊痛，宋莹怕他莽撞，“凡事不能蛮力解决，万一对方人多，那还是要先跑，然后喊大人帮忙。” 没一会儿，江锦城和林武峰一人推着一辆新自行车进来，“看看，给两个孩子买的。” “哎呀，这可真不错。” 宋莹和陆雪棠围过去，林栋哲嚯了一声，“爸，这是给我买的吗？我也是有车的人了！” 他抢过车推了几步试试，洋溢着热情，“待会儿我就去外面练！” “栋哲，以后你和瑟瑟一起骑车上学，叔叔还要麻烦你看着点她，她老是不看路。” “我知道江叔叔，我保证眼都不眨。” 他说完迫不及待地出去练习了。 江瑟会骑，不着急练，回头自己对外说偷偷在家院子里练会了就行。 庄筱婷的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看向黄玲，黄玲注意到她的情绪，安慰道，“哥哥和你一个学校，每天载着你上学也是一样的。” 庄筱婷懂事地点点头，家里确实没有更多钱再给她买一辆了，毕竟宋阿姨和陆阿姨只有一个孩子，也只买了一辆。 可是如果她是姐姐……会不会自己也能拥有一辆自行车呢？ * “筱婷，我们去找图南哥看书啊，他又借回来很多。” 初中部只能去图书馆看书，不能借书，江瑟近日被庄图南安利，爱上了诗歌散文，一有空就要看书。 “好，我帮妈妈捋完这点毛线就去。” 黄玲和宋莹接了一些李一鸣的毛衣订单，忙的不可开交，但闲暇时间能赚点钱，也是乐在其中。 “好，那我先进去了。” 江瑟抬脚跑进去，不料庄图南刚好出来，径直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嘶……” 庄图南条件反射揽住江瑟，随后烫手般撒开，关心道，“没事吧瑟瑟。” 黄玲担忧地起身过去看看，“哎呦，瑟瑟，怎么样？” 庄筱婷也过去帮她吹吹，“红了点，还好没肿，撞得不厉害。” 庄图南根本插不进去关心，只是耳根悄悄红了，眼睛乱看门外的风景。 “小事情，黄阿姨，不用担心。” 也就一开始疼，现在已经好了。 庄图南拿了书给她，“下次跑慢点，实在不行，你就在院子里喊一声，我就出来给你。” “嗯，谢谢图南哥。” 江瑟望着他道谢，然后转身回宋莹家去了。 庄图南追随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神，她今天穿了条收腰红裙子，散着头发，两边向后编了两缕麻花辫，后面用蝴蝶夹固定。 如花似玉，不外如是。 窗户开着，一阵清风吹过，掀开了诗集，停留在一页少年心事，[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林栋哲在房间被林武峰辅导作业，见她回来，“妹妹，你这次借的什么书啊？” “舒婷的书，里面有你看过的《致橡树》。” 她回答后就坐在林栋哲不远处静静看书，有时还会摘抄一些好句子，宋莹在她旁边织毛衣，墙外秋蝉渐老，屋内岁月静好。 黄玲注意到庄图南看江瑟的眼神，心下有了考量，决定晚上和庄超英聊聊。 孩子快高考了，某些时候家长会过于敏感。 吴珊珊忽然从门口进来，朝黄玲打了声招呼，“黄阿姨 我找图南哥借书和笔记。” 她拘谨地笑着进了房间，黄玲织毛衣的手僵住，若是刚才江瑟她还能有个笑脸，现下是真担心了。 毕竟……庄图南要是以后真和江瑟在一起，她也挺满意的。 江家两个大学生，江锦城还是科长，陆雪棠也是医院的主任医师，江瑟本身也很优秀，连庄超英都赞不绝口。 可吴家就实在乱套，吴建国护小军，张阿妹护小敏，所以吴珊珊整天不仅要上学还要帮忙做家务。 前两天两口子让庄超英提提建议，打算让吴珊珊上中专，可明明女孩子成绩很好，努努力去一中不成问题。 重组家庭事情多，庄超英也没多说什么，因为张阿妹侃侃而谈的样子肯定是早有主意了。 屋内传来两个孩子的谈笑声，笑得黄玲心口疼。 庄筱婷也拿着书去找江瑟看了，看完还可以交换。 就林栋哲苦苦地在旁边补课，自从他上了一中就飘了，成绩屡次下降，都到中下游了，林武峰现在又开始给他上强度，搞得他苦不堪言。 “干妈，歇一会儿吧，一鸣哥那边又不着急收。” 宋莹听劝，停下喝了口水，“人家一鸣现在好起来了，开了小卖部，前段时间还安装了电话，真是有本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一鸣拿着礼品上门，“宋阿姨，我找林叔有些事情。” “好，你们去栋哲房间说吧，你看看你还拿东西，那么客气。” 林武峰带着他上房间，结果怀里被他塞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林叔，我一直没忘您对我的帮助，这块表我肯定要还给您，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说完他匆匆离开，根本不给林武峰推辞的机会，宋莹看着他逃跑似的身影，心想林武峰又不吃人，他跑那么快干嘛？ 小巷人家（11） 林武峰拉宋莹进去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宋莹打开盒子看到崭新的手表，“这孩子也是有心了，武峰，这块可比你那个贵多了吧。” “一鸣现在生意做好了，我们也跟着沾光。” “是呀，织毛衣是累点，但是报酬也很不错。” 晚上，黄玲和庄超英背着孩子悄声说话。 “你拉我过来干什么？还要辅导筱婷作业。” 庄超英不解地看着她，“家里有事？” 黄玲往外看了看然后关上门，神经兮兮地叙述，“你发没发现最近珊珊经常来找图南？” 她不用明说，就这一句话庄超英就知道她想的什么了，最近学校也在严防死守早恋的学生，他还加了工作任务——巡逻。 “孩子们现在朦胧期，对恋爱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有点好感都是正常的，尤其还是离得这么近的朋友。 我们不用点破，就任他们发展，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了，图南你还不放心嘛，他现在一心高考。” 庄超英很是自信，黄玲依旧忧心，“没说点破啊，我就是不放心，你知道的，我一直把图南的学习放在第一位。” “不止珊珊，瑟瑟今天来借书，我看图南那眼神也是多少带点情愫。” “瞎说，图南大瑟瑟那么多，顶多就是哥哥对妹妹嘛，你倒不如担心筱婷和栋哲。” 庄超英觉得黄玲过于敏感了，黄玲摇摇头，“栋哲和筱婷能有什么？不说栋哲有什么想法，筱婷也看不上栋哲那样的啊。” “再说了，图南也就大瑟瑟五岁，刚刚好。” 庄超英低头，微微有些吃惊，“我怎么听着，你还挺想他们俩在一起？” 黄玲被戳破也不慌，走几步坐床上掰手指，“两个孩子知根知底，要是以后都去上大学，在一个地方工作，那不也挺好。” “又扯远了，先别管这个，早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见庄超英要出去，黄玲喊住他，“要不咱们去吴家，旁敲侧击一下孩子的情况。” “也行，正好张阿妹最近选好了中专的专业，想让咱们看看。” 吴家。 “来玲姐，庄老师喝茶。”吴建国客气道。 张阿妹开门见山，“正好庄老师过来，我啊，最近给两个孩子看了看专业。我打算让小敏去学纺织，老吴有一个指标刚好能用，毕业就进厂，珊珊去师范。” 庄超英不想埋没吴珊珊这个好苗子，但是的确不便插手别人家事，只能委婉说道。 “两个专业也不错，不过我还是觉得如果能让孩子上大学，再不济大专，以后也会好一些。” 张阿妹叹了口气，“庄老师，不瞒你说，我也想这样，但是小敏成绩一般，上个中专这样能直接工作已经最好了，听说啊那纺织学校里都是些城市户口的孩子，能多结识些朋友，以后处个对象什么的……” 她避重就轻，不谈吴珊珊的事情，黄玲扯出淡淡的微笑，“可是师范那边，我听说都是农村户籍的子弟。” 低年级老师工资本来就低，加上高考恢复没多久，老师还没那么受重视。 张阿妹脸色暗下来不出声了，吴建国踌躇道，“这不是嘛，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三个孩子不说，还有两家的老人。” “小敏和珊珊上中专，也能早点出来工作，替家里分担。” 听他这样说，张阿妹脸色才好一些。 窗外的女孩却脸色苍白，极力忍耐住自己的委屈，顶着红红的眼眶望着乌黑的夜空。 妈，你在天上看着我吗？哪一颗星是你呢？ 她匆匆走开，不想再听里面交谈，吴建国的每一句话都在刺痛她的心脏。 妈妈走后，爸爸也不是爸爸了。 晨光熹微，微风拂面。 大课间，江瑟正在桌子上给林栋哲偷偷画人物素描。 这是之前去少年宫学的绘画课，林栋哲因为柔韧性好，学了舞蹈，庄筱婷嗓音好，学了唱歌。 “江瑟，门外有人找。” “谢谢，我知道了。” 江瑟把笔放下，和同学打闹的林栋哲看见她出去，伸着脑袋望了望。 门口有几个女孩子，应该是高年级的，虽然穿着校服，却是一股社会上的气质。 为首的抱胸压眉，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旁边应该是狗腿，一个个嚣张的不行。 中间的女孩出来，伸手用力戳了戳她的左肩，语气威胁，“听着，以后离何耀祖远点！” “何耀祖？” 江瑟难得想不起来人名，应该是压根没听过。 “少装了，你故意勾搭他，别以为我不知道，再敢穿那么露勾搭男人，我就让人在回家路上堵你！” 江瑟无语，她明明穿的是校服，和她们一样的衣服。 如果非要有什么不同，可能尺码比她们小了点。 一伙人浩浩荡荡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群太监围着个假皇帝。 江瑟扭头回座位，还嘟囔了句，“蠢货。” 结果转身就撞林栋哲身上，她最近怎么天天撞人？ “怎么样？害怕了没？” 林栋哲刚刚过来，听见了几句，本来想出去结果对方先走了，他伸手揉揉江瑟的额头，还好没撞出红印子。 “没害怕，就是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那何耀祖谁家太子爷？” 林栋哲嗤了一声，“我也没听说过，等我让我兄弟们打听打听。” 如果刚才那女孩说的是真的，十有八九是这个何耀祖挑起的争斗。 敢散播他妹妹的谣言，堵人这事儿不光别人会，他也会。 他眼里冒出狠劲，江瑟拉他坐回位置，“你好好的，我还没画完。” “画什么？”他低头一看，“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迷恋我。” “皮痒了？我告诉干妈！” “不敢不敢，小弟说着玩的。” 林栋哲给她作揖，很了解她的脾气。 上完最后一节课，江瑟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她不止小学是第一，初中照样是级部第一。 校长开学那天专门跟她说，有需要随时找他。 小巷人家（12） 林栋哲在办公室门口等她，见她出来上前询问，“你都处理好了？我们先回家。” 他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要走，江瑟却停在原地。 林栋哲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人，所以没有多问，江瑟也一样知道他是个护短的人，所以忍不住嘱咐。 “这件事情我会告诉家长的，林栋哲，你不许私下找同学，更不准在高考前去打架。 一方面我担心你受伤受罚，另一方面我不想你的前程因为一些事情受阻。” 两人的手还紧握，林栋哲被她看得不自在，心口莫名胀胀的，红着脸扭头躲避，“你怎么不叫哥哥了？” “我想叫就叫，走了，回家。” 江瑟松开手走在前面，林栋哲背着两个书包紧随其后，面若春风。 刚刚江瑟叫他的名字……还怪好听的。 两人到了校门口，发现江锦城在门口等着，应该也是刚到。 江瑟一进办公室就让校长联系他了，及时告诉了他事情经过，把他给急的，脚蹬子都要冒火星了。 之后江瑟又与校长商讨了一下此事如何处理，这不，时间刚刚好。 “爸爸，你来的挺快。” 江瑟推着自行车到他旁边，笑盈盈的，不像被吓到的模样，江锦城松了口气。 “先回家。” “嗯。” 江瑟喊他过来也是怕路上突然有人袭击，只有林栋哲力量太单薄，有大人就不一样了。 吃过晚饭后，宋莹家。 “我向校长建议，联系警局的同志，既然她说了要我好看，那就是社会恐怖分子威胁恐吓职工子弟，校长说他去和警局沟通，最好这几天能有便衣协助我抓捕反动派。” “而且，我今天去找校长，虽然是放学时间，但是被很多人看见，如果传这种人耳朵里，免不了会报复，正好请君入瓮。” “还有何耀祖，抓到人后校长会亲自问话，我相信校长作为人精中的人精，还是有一定问讯方式的。” 江瑟把全部交代清楚，几位家长不语，只是一味地生闷气。 林栋哲见大家都不说话，主动表态，“你们放心，我会一直陪着瑟瑟，不会让她落单！” 江瑟偏头望着他，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你都直接和校长沟通了，校方自然会重视，但公安局那边我们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江锦城不敢把自己女儿的安全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可是……他只是一个科长，没多少钱也没多少权。 陆雪棠开口，“这样吧，我是本地人，联系一下亲戚们，找几个壮劳力在放学路上盯几天，如果能用瑟瑟引蛇出洞更好，如果不能，再想其他办法。” 找人就要花钱，但是花钱消灾也值。 林武峰拍了拍儿子，“栋哲，校外就不用担心了，校内你就多看着点。” “嗯，放心吧爸，你儿子也不是吃素的。” 林栋哲准备之后给自己带些防身的武器，还要给江瑟准备。 宋莹担忧地看着他俩，哎，谁家的倒霉孩子这么脑残啊！ 第二天上学，江瑟被校长叫到办公室，里面还有一些人，都是便装，但能看出训练痕迹，应该是警察。 “江瑟，这是刘警官，负责这次的恶性事件。” “刘警官好。” 江瑟没想到校长办事如此迅速，果然人才在哪里都受到重视。 要是普通第一也就算了，但江瑟是年年学科全部满分的人，哦不，学神。 “同学你好，校内呢，校长会安排保安，校外就由我们暗中跟着你，这是对讲机，我申请了一个给你用。” 江瑟看着黑色的长方体，上面还有一截天线，刘警官还教了她一下怎么使用。 “谢谢刘警官，我妈妈也找了一些亲戚暗中保护我，如果遇见了，那绝对是友军。” 她非常正经地说着，屋内的警察们都笑了，“放心，想保护你的人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好人坏人还是不难分辨的。” “好，江瑟，你先回去上课吧。” 校长发话，江瑟藏好对讲机出去了。 林栋哲依旧在门口，陪着她回去，除了上厕所他没法进去，但是他会哀求其他女同学陪江瑟一起进去。 终于，在两天后的下午，林栋哲和江瑟骑着自行车在一条幽静的小道上哼歌，对面来了一群社会青年，不光学生，还有不学无术的混混。 他们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走路，男女都有，勾肩搭背，是一个不小的团体。 林栋哲下车把江瑟挡住，江瑟偷偷按了对讲机求救。 “让开，我们找江瑟。” 是那天的大姐大，拎着一根棍子大摇大摆上前，林栋哲张开右臂拦着江瑟后退。 “呦，小子，想当护花使者啊？”后面一个穿着紧身裤的男人出来，缓缓吐出烟圈，“可惜了，今天你不逃就得挨揍。” 江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 “你们为什么找我？”她探出点头。 “我让你离何耀祖远一点，可他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还有你给他写的情书，要不是你一直骚扰他，他才不会和你厮混！ 你个死丫头，还敢去校长室告状！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管！” 林栋哲无语，这女的二货吧，江瑟每天三分之二的时间身边都是他啊！ 但凡多个心眼，留人监视一下，也知道何耀祖是骗人的。 之所以校长还没找这个何耀祖，就是为了引出这些混混，何耀祖可是个拱火的关键人物。 江瑟不慌不忙地叙述，“我没写过情书，更没有什么男朋友，如果说我真的和谁比较亲密，那就是他。” 江瑟抱住林栋哲的右胳膊，两人一副亲昵的模样，林栋哲几乎石化，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他碍于男女有别，就再没和江瑟有这么亲密接触的机会。 “我才不会相信你！你果然是个狐狸精，到处勾搭人！” “大家上！把她绑起来随便玩！” 身后的狐朋狗友还没开始兴奋起来，周围涌出来一大波虎背熊腰的男人，随后警笛声响起，警车清道。 身后的路也被堵死，他们连逃都逃不了。 “你敢阴我！” 大姐大愤怒一击，甩着棍子朝江瑟打去，林栋哲下意识护住，江瑟反应迅速，一个高抬腿踹中女孩的胸口将她踢倒。 而林栋哲成为了她踢人的支架，因为她正扶着他保持平衡。 “不许动！警察！” “再动毙了你！” 林栋哲眼中闪过惊艳，这个女孩，她还会武功！ 小巷人家（13） 林栋哲怔怔地望着她，还沉浸在震惊中，他这算是英雄救美反被救了吗？ 江瑟勾了勾他的下巴，调笑道，“看呆了？想学啊，我爸昨晚教的，男的踢裆，女的踹肚子和胸。” 公安局。 故意伤人，聚众斗殴，寻衅滋事，一桩桩一件件，这些人全部要关几年，学生去少管所，社会青年去成人监狱。 学校全部办理了开除，连同这个源头何耀祖，是一个初三的学生，自从升旗仪式见了江瑟一面就忘不掉了，老是臆想江瑟是他女朋友。 后来为了给两个孩子压惊，两家人去得月楼搓了一顿。 晚上，江瑟出去扔垃圾时发现吴珊珊一个人躲在路边哭泣，她挣扎了一下还是过去。 “珊珊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或许可以和我倾诉一下，我当你的情绪垃圾桶。” 她蹲在吴珊珊旁边，吴珊珊擦了擦眼泪，“我想考一中，我也想上大学，可我爸妈逼我上中专……” “珊珊姐，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是反抗，你考上他们总不会不让你上吧，记得全程亲力亲为仔仔细细地填志愿。 第二条是接受，上了中专未必不可以闯出一片新天地，每个人的机遇都是有数的。” “不管是哪条路，我都希望你可以坚持读书，不读书你的思想只会被身边人影响，而读书可以让你形成自己的思想。” 说了那么多，她也不知道吴珊珊听没听进去，不过那也不重要，她的见解大多数都是废话，关键还是要靠她自己想开。 那句老话真的没错，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这个时代的风口，猪都能飞，事在人为。 她起身回去，吴珊珊垂着脑袋思考，江瑟帮她理清了思路，她是选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暑假再次来临，向鹏飞又来到了小巷，但这次不是他一个人，庄家公婆和他妈妈庄桦林都来到了黄玲家。 林栋哲喊走了向鹏飞，剩下的人瞬间分成两个阵营。 “大嫂，我求求你了，能不能让鹏飞留在苏州念书？” 庄桦林苦苦哀求，黄玲死不松口，“鹏飞可以念书，但绝不能住在我家，图南就要高考，不能分心。” 庄家阿婆出来说和，“没事的，让筱婷去我那，鹏飞住你这。” 庄筱婷恐慌不已，爷爷奶奶根本不喜欢她，这么多年她也看清了，他们的本质就是重男轻女，与学习成绩无关。 “筱婷也要学习，现在也是要紧阶段，不能走，再说了，妈，您那还有好地方住吗？” 黄玲一步也不退让，庄筱婷就这样站在妈妈身后，受着她的庇佑。 “妈，我可以努力学习，不会分心的。” 庄图南突然出声，他觉得大家都很喜欢鹏飞，他可以牺牲一点。 庄筱婷几乎是立刻看向庄图南，骨子里感到一阵冰冷，她的亲哥甚至想要她去奶奶家吗？ 他难道不知道奶奶不喜欢她吗？她去那里就是干活，她怎么学习？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他是男的，既得利益者，这个家总有人护着他。 “不行，图南，你不知道高考时多一分少一分的重要性！这件事没得商量，哪怕你恨我！” “黄玲你够了，我们大家都在求你……” 庄超英还想说什么，黄玲打断他，“这是棉纺厂分给我的房子，我让谁住谁才可以住！庄超英，你要是执意如此，那就离婚！” 庄超英见她这般油盐不进，摔门而去。 庄家公婆和庄桦林见这场面，也纷纷离开。 “爸，姑姑……”庄图南在后面喊着，没追出去，“妈，你这是干什么啊？让大家都生气，我真的可以稳定好自己。” 庄图南随了庄超英的老好人和愚孝属性，黄玲看出来了，但是没办法，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没办法狠心不管。 “哥，那我呢？我去爷爷奶奶家？” 庄筱婷忍不住哭出来，“你自己没事，那我呢！” 庄图南愣住，紧接着开口，“爷爷奶奶不会对你不好的……” 隔壁宋莹和江瑟被迫听了一场大戏，相视一眼，“干妈，我们要不去我家待着吧，你这里有些硝烟的味道。” 宋莹点点头，“好，去你家。” 两人姐妹花一样挽着胳膊离开，如果没有江瑟在她就去安慰黄玲了，但是小孩子在，还是不要见多这种事情。 江瑟现在学习也是要重视的，第一名维持起来不比别人轻松。 比起其他人，干女儿自然最重要。 “哎，最近糟心事很多的，你知道隔壁珊珊，检查志愿时发现被别人给改了。 幸亏发现改过来，后面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吴才妥协，把张阿妹气得不轻。” 宋莹和她聊天，江瑟嗑着瓜子听八卦，绘声绘色也有一番乐趣。 这几天庄超英不回家，黄玲也死气沉沉，庄图南倒是照常上学。 庄筱婷因为偏向妈妈，去爷爷奶奶家给向鹏飞送学习资料时顶撞了几句，被打了一巴掌。 现在身心俱疲，既怕爸妈离婚，又怕自己被送走。 “妈，我们回贵州吧，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啊！” 向鹏飞劝着他妈妈，这段时间让大舅舅大舅妈吵架，还连累筱婷被打，他已经愧疚死了。 “鹏飞，你不知道苏州和贵州教育的差距，爸爸妈妈已经回不来了，你一定要回来！不能一直在山里啊！” 向鹏飞心累，换个方式劝庄桦林，“可这房子本来就是大舅妈的，现在一家人逼迫她，我良心不安，就算我住了，也没心学习。” 庄桦林也是妈妈，她自然理解黄玲，但是在自己利益面前，她更想别人理解她。 “瑟瑟，我考上一中了！成绩也很好，我爸……又高兴又不高兴……” 吴珊珊和江瑟在路边闲聊，江瑟鼓励了她几句，看着她雀跃的离开了。 哎，女孩子本应该天真活泼的啊。 她走进院子，发现江锦城在和林武峰聊天。 “真的？有私人工厂找你？” “我骗你干什么，我也不敢告诉宋莹，其实那工资真的很诱人，但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我舍不得压缩机厂和稳定的工作。” 林武峰陷入纠结，他也想趁年轻帮林栋哲攒攒钱，江锦城说以后政策好了要买房，他也想置办。 江锦城不能随便出主意，不然出了事锅就是他的，便只能问道，“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林武峰犹豫，“要不……先暗中操作一下。” 小巷人家（14） 江瑟没多管大人们的事情，他们都有自己的主意，孩子现在的任务就是享受暑期生活！ “爸我回来了，我妈呢？” 林武峰的话语戛然而止，和江锦城一起出去。 “你妈和你干妈去逛街买衣服。” “怎么买这么多汽水？” 两个男人从车子后座卸下，一人搬一捆回屋。 “夏天那么热，我就随手拿一瓶随口喝一瓶嘿嘿。” * 三个孩子坐在公园长椅上吃棒冰，庄筱婷和江瑟倾诉，“鹏飞哥回去了……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可是我又不想去爷爷奶奶家里，妈妈为了保护我和哥哥和爸爸吵架，现在爸爸连家都不回。” “为什么觉得对不起鹏飞？房子本来就是黄阿姨的，她让你住你就住，你还要心安理得的住。 如果舍小我为大我，自己会很难受的。” “至于你爸爸，他没房子，开学自然就回来了。” 林栋哲在一旁疯狂赞同，“虽然我也喜欢鹏飞，可是这里的确是黄阿姨说了算，她可以接受，但也有直接拒绝的权利。” “可是我怕他们两个离婚，我不想没有完整的家。” 江瑟掷地有声，“母系在哪扎根，哪里就是家。” “筱婷，我理解你的难处，现在还小离不开父母，也不想成为流言蜚语的对象，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不过你放心，黄阿姨大概率为了你和图南哥不会离婚，庄叔叔也没那个魄力离婚，这场婚姻里，黄阿姨牺牲了太多。” 一旦选择出错，便步入深渊，婚姻就是这样。 同是一个小院，一堵墙隔开了两家，却截然不同的风光。 江瑟望着林栋哲的侧脸，他继承了父母的好皮囊和爱人的能力，果然，嫁给一个人就是嫁给他的家庭。 庄筱婷靠在江瑟肩头，江瑟搂着她的腰身，在燥热中迎来一缕清风。 “风力够不够，我给你们加大！” 原来是林栋哲在旁边扇风，他不知道从哪里找的纸壳子，还挺凉快。 宋莹打扫林栋哲房间，换床单时抖落了一张纸，她捡起来查看，映入眼帘是男孩在课桌间倚靠着窗口那张扬的笑颜。 “这画的真好。”她不由得感叹，刚想给他放好，结果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林栋哲可不会画画，再说自己怎么给自己画！” “林武峰！” 宋莹急急忙忙跑出去喊自家男人，林武峰听到她着急的声音，从外面进去，“怎么了？” “你看看，这你儿子床上藏的。” 林武峰蹙眉，接过画瞅瞅，“你别翻他东西，侵犯孩子隐私。” 宋莹摊开双手很是无辜，“我没翻过啊，想给他换个床单而已，书桌柜子我从来不动。” “这画还挺好看，栋哲都长成大小伙子了。” “你还说风凉话，这会不会是什么定情信物？” 宋莹眼巴巴望着林武峰，男人让她别急。 “我怎么不急，前段时间庄老师巡查抓早恋，都把腿给摔了。” “少年心事很正常，又不是一定会发展成男女关系。” 林武峰觉得林栋哲最近学习很上心，也不贪玩，不是在家写作业就是跟江瑟出去遛弯。 不会吧……林武峰心一颤，眼神都有些迷茫。 “瑟瑟学过画画是吧？” 提起江瑟，宋莹笑起来，“对啊，我以前还送他们两个一起去少年宫呢！一眨眼都长大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瑟瑟画的？” 林武峰挑眉，宋莹犹豫，“那就没事了，他们俩能有什么。” 她把画给林栋哲放回原处，林武峰无奈摇摇头，他的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大。 林栋哲下午回家，发现院子里晾着他的床单，“妈，下次我自己洗就行，你现在织毛巾，手很累了。” 他没走两步，惊愕地跑回屋里，画还在老地方，但是床单换了，他妈肯定看见了。 什么都没问，他就当不知道好了。 林栋哲不知道自己为何有些心虚，他坐在书桌前面，想起江瑟在运动会上给他送水，在篮球场上给他加油，在医务室里给他消毒…… 她填满了自己的每一个瞬间，从小到大，除了睡觉没在一起。 他翻开书本，看到熟悉的《致橡树》，“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他没有以前坦荡了，因为心里全是妄念。 青春期的少年浮想联翩，对爱情的幻想并不可耻，思想里的含蓄开出花朵，装满整个心房。 “我如果爱你……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宋莹没问那张画的事情，无声保护着那层没有挑破的窗户纸，林栋哲也愈发用功，为了能将排名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庄筱婷去买东西，恍然在路上看到庄超英，她追上去拉住他，“爸爸，爸爸你回家好不好？” “筱婷，是你妈妈太过分了。” 庄超英推开她转身要走，可身后传来庄筱婷的控诉，让他的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 “搬家的时候你不在，阿婆受伤起夜你不管，我和哥哥日常起居也都是妈妈照顾！你凭什么怪妈妈！你凭什么说妈妈过分！ 妈妈说过，我的学费都是她交的，你们根本不让我读书！ 姑姑为什么回来？你又凭什么让我妈妈接纳她，明明她下乡是你们逼的，为什么不自己负责！” 她哭着吼完扭头跑开，庄桦林临走前和她说过，“筱婷，你真的很像小时候的我，但你和我不一样，你比我幸运，你有一个保护你的妈妈。” 江瑟说，妈妈在哪，家就在哪，爱从未多过，如何会少。 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父爱本来就是泡影，她亲自打碎自己的幻想，不再自我感动。 没有庄超英，她一样会好好学习，以后孝敬黄玲。 吴珊珊拿着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吴建国也在旁边欣喜地摸着那上面的文字，“我家也有上一中的了，不容易啊。” “我要去告诉你爷爷奶奶这个消息。” 他拿着电话本出去，吴珊珊抱着通知书抬头看，妈妈，我选择了反抗，我厉不厉害？ 一滴泪落到地上，她像个疯子撒泼，才能换得的机会，当然不容易。 小巷人家（15） 开学后，庄超英还是回家住了，在学校能凑合，但肯定少不了有同事八卦。 黄玲也没赶他，只是平时不太搭理他，两个人基本上一天没两句话。 几个月后，院子里抬进一台冰箱，宋莹跟黄玲和陆雪棠说不要票，是林武峰厂子里的职工优惠。 听说能冷藏肉菜，陆雪棠也想买，问她多少钱，这也是黄玲在意的问题。 宋莹比了一根手指头，心疼道，“一千块呢，我还不是觉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出出血买了。” “是可以买，以后剩饭剩菜也可以放，汽水冰棍也能冰起来，之前瑟瑟买了好多汽水，只能喝常温的。” 最后陆雪棠也和江锦城商量着买了一台，林栋哲和江瑟去供销社大买特买，挑了好几种口味的棒冰，用箱子搬回去的。 高考在即，黄玲和庄超英请了假送庄图南去考场，学校门口人山人海，多是家长对孩子殷切的希望。 出考场时人潮汹涌，学生鱼贯而出，父母们翘首以盼，一场人生的巨大转折在这几天里悄然发生。 高考完庄图南感觉自我良好，接下来就是报志愿，他在复旦历史系和同济建筑系之间徘徊，庄超英喊来林武峰帮忙给给意见。 “看这几年的录取分数线，我和图南觉得同济比较稳妥。” 林武峰琢磨了会儿，“建筑学会更实用，毕业后进一些设计院也是个铁饭碗。” 三个人商讨过后，敲定报同济建筑系，很快通知下来，庄图南考上了，同济大学！ 这个好消息一经传开，巷子里炸开了锅，黄玲更是脸都要笑僵，儿子有出息了她也跟着长脸。 很多邻居来借庄图南的学习笔记，其中还有几位不速之客。 庄家公婆来祝贺孙子考取大学，顺道提议让庄图南去辅导振东振北，黄玲有些不悦，但是没什么理由拒绝。 庄图南不想去，他好不容易才有个假期可以松懈，现在又来活了，任谁都不高兴。 可是庄超英一直教他要有长孙的样子，爷爷奶奶也看着他，这是寄予厚望在他身上。 “没问题，我去辅导。” 他皮笑肉不笑，可无人在意他的感受，庄图南心里对爷爷奶奶隐隐有了点不满。 宋莹和陆雪棠也准备了礼物庆祝庄图南考上同济，毕竟是从小看大的孩子，她们也由衷地高兴。 “图南，这是宋姨送你的钢笔，林栋哲那小子挑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还有陆姨送你的围巾，你留着秋冬带。” 庄图南一一接过，“谢谢宋阿姨，谢谢陆阿姨。” 其实他想问，围巾是不是江瑟挑的。 可是他没有问出口，江瑟现在也是上升期，他不能打扰。 庄图南高考已经结束，黄玲主动和庄桦林联系，说可以把向鹏飞接回来住，她还是心软了，一想起鹏飞那句“大舅妈您辛苦了”，她就忍不住想帮帮他。 向鹏飞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林栋哲这个好兄弟，可林栋哲现在竟然成了宅男，压根不出门，整天埋头苦学。 宋莹笑嘻嘻地说他这是魔怔了，中了学习的毒。 “你该不会是因为图南哥考上了同济，立志要发奋图强吧！” 向鹏飞坐在他旁边看着习题，一阵眼花缭乱，他还是想搞钱，人才他是当不上了，土大款他有点兴趣。 “我才不是因为图南哥。”林栋哲小声嘟囔，把错题整理好晚上去问江瑟。 现在江瑟就是他的专属老师，不仅帮他圈重点，还要查缺补漏。 到了送庄图南去上学那天，一行人在火车站久久不散，宋莹难过地都哭了，林栋哲吃惊，“妈，图南哥上学去，又不是我去，你怎么这么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儿子。” 他这么一打岔，大人们都笑了，宋莹给了他一拳，“臭小子，我一想到以后也要这样送你上学，就有点舍不得。” “你说之前刚来巷子的时候，你还是个天天露屁股的皮猴子，现在都成品学兼优的一中学生了。” 林栋哲脸一红，赶忙戳了戳宋莹，“妈，求您了别说了。” 他的脸又丢光了，偷偷瞥了一眼江瑟，当年跟在身边叫哥哥的小姑娘也长大了，虽然还是比自己矮半头。 * “瑟瑟！我投稿的文章入选了，还给我寄了稿费！” 庄筱婷欣喜地进去找江瑟，江瑟正无聊地躺着看电视，“真不错，那你就可以给黄阿姨挑礼物了。” “嗯，我打算给妈妈买条围巾，之前陆阿姨送哥哥那条就很不错，肯定很保暖。” “对了，哥哥还写了信给家里，只是看信我都很想去大学看看了。” 江瑟回想到剧情，林栋哲和向鹏飞就是偷偷去上海找了庄图南，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去，她要盯紧点。 “我们去找林栋哲，看看他在干嘛。” 江瑟穿上鞋要出去，庄筱婷提醒道，“林栋哲早上出去了，不知道回没回来。” 两个人走到院子里，正好撞见林栋哲给宋莹和林武峰显摆他的魔方大赛第二名奖状。 “你说说你，又是舞蹈大赛奖状，又是魔方大赛奖状，罢了，好歹都是荣誉。” 宋莹嘴角压不住上扬给他贴墙上，林武峰鼓励他，“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嘛。” “瑟瑟，筱婷，你们俩找我？” 林栋哲过去打招呼，江瑟找了一圈，“鹏飞哥呢？” “不知道，他说去放放风。” 其实林栋哲知道向鹏飞是跟着一个姓钱的叔叔出去兜风了，那是他父母的朋友，信得过。 向鹏飞虽然是住在舅舅家，但也是寄人篱下，有时候压抑或烦躁就会去找钱叔叔。 江瑟没多问了，只是叮嘱林栋哲，“哥哥，快中考了，你最近成绩挺稳定的，保持住哦～” 林栋哲看着她的背影心跳加速，这一年江瑟都是以“你”称呼他，要不就是没大没小喊“林栋哲”。 “怎么突然又叫哥哥了……”林栋哲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如今再听这声哥哥，味道都觉得变了。 他不轻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咦～臭流氓。” 小巷人家（16） “瑟瑟，爸爸要去广东一趟，你和妈妈在家好好的，本来这件事想瞒着你，但我们还是决定告诉你。 毕竟你也是家里的一员，现在也到了知世故的年纪。” 三口人围在桌子旁边，大门紧锁，聊着将要做的事情。 “从你上次遭遇恶性事件，爸爸就下定决心，要么有权，要么有钱。 但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机会再走仕途，还好国家经济处于上升期，爸爸学了那么多年的知识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想整天对着科室那几本账发呆。” 江瑟明白他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抱负，江锦城如今赶上了这个充满红利的时代，如果他抓住机会，真的可能一飞冲天。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家人，江锦城都有着令人钦佩的魄力和闯劲。 陆雪棠也很支持他出去，现阶段只是考察，并不是身兼多职，不会出什么意外。 “爸爸，我相信你可以的！我爸可是复旦的高材生啊！” 江锦城闻言信心大增，女儿的夸奖更让他坚定了想法。 “之前个体户没放开的时候，倒爷儿都是从广州进货到北京上海等城市售卖，现在又有国家政策助力，那里还是一片福地。” 他不是心血来潮，前段时间利用所有信息网收集了很多消息才打定主意。 没过几日他风尘仆仆地回来，江瑟出来迎接，但看他不是很高兴。 “爸爸，是不顺利吗？” 江锦城叹了口气，“爸爸准备利用空闲时间学学英语，现在那边很多公司来自港澳，招聘的部分人才需要外语。 可能是招商引资才刚刚开始，所以并没有特别多的外企，但我打听了，现有的那些外企工资确实很优越，等我学好英语，过几年再去看看。” 江瑟安慰他，“嗯，不着急，反正我现在也没高考，你要是突然去广东上班，我还怪想你的。” 江锦城笑起来，“这倒也是，你妈也离不开我呀。” * 宋莹挤进人群张望，忽然眼前一亮，伸手高兴地指着，“武峰，那是栋哲的名字，我儿子考上一中了！” “真好，那你可要请瑟瑟吃个饭，这段时间她辅导栋哲最多。” 林武峰之前接了外活，周末要出去帮私企指导工作，教林栋哲的重担就落在了江瑟身上。 “都请都请，大家都考上了，可不得一起聚聚。” 等他们回家，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做饭，一家出了两个菜，在院子里支起两个桌子，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宋莹忍不住说道，“以前我还想着，栋哲最后能考上个专科有出路就行，可他考上了一中，成绩也不错，要是最后去不了本科，我还挺心疼他的付出。” 陆雪棠宽慰她，“栋哲聪明着呢，肯定能考上好大学，莹妹，你可低估自己儿子了。” “是啊，栋哲小时候活泼，长大了也认学，脑子聪明，学什么都快。” 黄玲感慨，之前林栋哲的成绩是不比筱婷的，可转眼一看，都跑到庄筱婷前面去了。 人与人不一样，天赋这个东西，就是看老天偏爱谁，有时候努力也只能向前一小步。 江瑟在啃鸡翅，林栋哲坐她旁边剥虾，然后放她面前的小碗里，再去厨房端了一小碟醋，“你说的，吃虾不蘸醋，香味少一半。” “谢谢，哥哥你也吃。” 她夹起一只蘸了醋递到他嘴边，动作太快让林栋哲来不及思考，张开嘴巴吃了进去。 江瑟注意到，他小心翼翼地没碰到筷子，那模样有点搞笑，惹得她笑出声来。 “林栋哲，你还怪可爱的。” “我可爱？可爱就可爱吧。” 你喜欢就行，他心想。 向鹏飞望着他们的互动，默默移开眼睛埋头扒饭，压下心底那点酸涩。 只有他去了附中，不过已经很好了，他没有学习的心性。 庄筱婷则是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悄悄观察着没吱声。 而这四个人格外早熟的起因，都在庄图南放暑假后发现端倪。 “林栋哲、向鹏飞，你们俩怎么看这种书啊！ 以后不许看了，要是在一中被发现，事情很严重的。” 是两本关于爱情的书，其实和之前的诗歌散文没什么两样嘛，只是更外放一点，故事更详细一点，细节描写更多一点。 两个人鹌鹑一样低着脑袋，庄图南问道，“还有谁看过？” 林栋哲颤颤举起四根手指，好家伙，四个人全看过了！ “没收，筱婷和瑟瑟都被你们带坏了。” 庄图南皱着眉头出去，撞见江瑟抱着两束鲜花走进院子。 穿着湖蓝色连衣裙的女孩，戴着珍珠发箍，额间碎发增添了丝俏皮，怀里的玫瑰红的滴血，映衬得她娇艳欲滴。 “诶，图南哥你也在，我还以为你去给振东振北补课了。” 庄图南回过神来，“我不去了，这个假期有事情做。” “好吧，你也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她例行关怀后走进宋莹屋内，“干妈，这是我包的花束，祝您升官快乐！前程似锦！” 最近棉纺厂效益很好，宋莹和黄玲都升了一级，工资也涨了，江瑟就在自家花园里采了些花作为礼物送给他们。 “哇，好漂亮的花，我的好女儿，干妈太幸福了！” 宋莹从来不扫兴，接过花嗅了嗅，“真香，你妈妈种的真好，摆在堂屋好看极了。” “那干妈您先插瓶子里，我去给黄阿姨送一束。” 江瑟又去隔壁给黄玲祝贺，黄玲还是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徒然多了抹羞涩，“真是太惊喜了，我很喜欢。” “快快快，你坐会儿，图南，给瑟瑟倒茶拿糕点。” 庄图南立刻动手，江瑟被庄筱婷拉在旁边坐下，“你就等着吃吧！” “尝尝，这是我从上海带回来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还是你小时候吃过的。” 这是家老字号的店，很多本地人都口口称赞，他知道江瑟以前住在上海，希望符合她的口味。 “嗯，很好吃，不过我早就忘记小时候吃过什么糕点了。” “没关系，多了尝试新东西的机会。” 黄玲哼着小曲去找花瓶了，庄图南坐在她们对面，佯装随意地问道，“你们俩想考哪个城市的大学？” 小巷人家（17） 庄筱婷想在上海，一方面离家近，另一方面和哥哥有个照应。 江瑟撩了下耳边的碎发，垂眉托腮，“老师们都建议我去清华，不过我看了看专业，还是觉得复旦的国际金融专业更适合我。” 没什么远大抱负，就是想抓住股市这条路子搞钱，尤其是茅台。 庄图南恹恹的眼眸明亮起来，“那太好了，大家都在上海，学校隔得不远，可以经常聚聚。” “对啊对啊，这样我还可以找你玩，你知道林栋哲想去哪里吗？”庄筱婷挽着江瑟的胳膊问道。 “哥哥跟我一起，但是学校和专业还没想好，不过他的成绩处于中上游，妥妥的上岸。” 晚饭时间，宋莹做了四菜一汤，林栋哲和江瑟以为是庆祝她升官涨工资，没想到还有额外的惊喜。 林武峰拎着公文包从外面回来，充满倦容的脸在看到宋莹的那刻浮起笑意。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都在等我。” 宋莹笑他心大，“你不是之前申请到高级工程师了嘛，凑这个机会一块儿聚聚。” 知道他出去兼职赚钱，宋莹说不心疼是假的，她和林武峰一路走来，二人没什么甜言蜜语，爱都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干爸，洗洗手吃饭啊，干妈准备了好久呢！” “是啊爸，酒我都给你倒上了。” 江瑟和林栋哲招呼他进去，林武峰有些受宠若惊，恍然间一身的疲惫卸下，被簇拥在首位还飘飘然。 “好好好，咱们一家人庆祝这一年，风调雨顺，万事大吉！” 他举杯，宋莹也难得喝点白酒，林栋哲给江瑟拧开一瓶汽水，在碰撞声中迎来即将的盛大。 开学之初，庄图南带走了自行车，他在上海学建筑，经常出去考察，需要一个方便的交通工具。 大清早，江瑟在门口等那两个人，“筱婷，要不我带你啊，反正你也不重，或者我们俩换着骑。” “瑟瑟，不用麻烦你了，我妈妈给了车钱，你们快走吧。” 向鹏飞上附中，和她不顺路，只能一个人去坐公交车。 她这样说了，江瑟也不好强求，“那好吧，你注意安全。” 林栋哲收拾好书包，拿着两个包子出来，塞江瑟挎包一个，“你爱吃的韭菜鸡蛋馅，要上高一了，我妈昨晚连夜包的。” 二人骑着自行车徜徉在马路边，两侧的树木葱郁，如同纯净如水的青春。 “你不是不爱吃素的吗？” “我妈多聪明，包了两种馅，还有我爱的猪肉玉米！” 闲聊着到了校门口，带红袖章的老师把他们两个拦住，“哪个年级的？靠那么近干什么？” “你小子还帮人家拎包，就显得你有力气，走走走，去办公室坐坐。” 江瑟和林栋哲尴尬地对视一眼，这是把他们俩当早恋的给抓住了。 教导处。 高一（1）班的班主任匆匆赶到，他好不容易遇到江瑟这种好苗子，可不能让她出半点差错。 只要她成绩好，自己就有大大滴奖金与荣誉。 “马老师，这两个都是你们班的学生。” 马国强差点眼前一黑，幸好，江瑟旁边不是个差生，不然容易影响学习，林栋哲学习也挺好的，好学生都互相比着学习。 但是，这也不是早恋的理由。 林栋哲率先开口，“马老师，我们有苦衷的。” 他也是第一天见这位班主任，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 “你说。”马国强坐椅子上审视着他们俩。 “我们俩是兄妹，干亲，从小就形影不离，不信您可以打电话问我们爸妈。” 江瑟配合着点点头，“对的，我比他小两岁，他帮我拎书包拎习惯了。” 马国强把两个人带走，打完电话确认，象征性分别教育了一下。 “以后还是注意点分寸，不是所有老师都知道你们俩的关系，至少进了教室再互相帮助。” 两个人又小鸡啄米一样频频点头，然后回了教室，连步调都是一致的。 马国强看了直心塞，希望不要影响学习，他抽空去寺庙拜拜。 回到教室安排座位，马国强特地关照了他们两个，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比牛郎织女还命苦。 “下次考试再调座位，年级前十名可以自己选座位，现在开始上课。” 部分同学开始怨声载道，现在还不是所谓的火箭班，都是平行班，像江瑟这种成绩好的都是班主任抓阄。 老师拿黑板擦敲了敲讲台，“安静，打开课本第五页。” 林栋哲翻着课本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那句换座位规则，如果他能考到年级前十，就可以和江瑟做同桌。 他现在是年级第三十六名，看着不是很远，但越往前越难走。 马国强朝他扔了个粉笔头，给了他一个眼神继续讲课。 林栋哲打起精神不再走神，总感觉那规则是给他定的呢？ 下课庄筱婷问江瑟刚刚和林栋哲去哪里了，来的好晚。 江瑟扶额苦笑，“老师怀疑我们俩早恋，打电话问家长，干妈说我们俩昨晚还一起吃饭呢，没事，男孩有力气就该帮妹妹拎东西，这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庄筱婷忍俊不禁，“宋阿姨怎么学了我爸的口头禅。” 她学着庄超英，“孝敬老人，这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江瑟枕着胳膊继续说，“那不还有一句，叫老人无德，子女不和。” 眼前被放了一个保温杯，“给你接的水，正好喝。” 放好林栋哲赶紧溜了，马国强盯上他了，时不时进来遛弯，就逮他。 庄筱婷调侃，“就你们这样，哪个老师不怀疑早恋呀，要不是我和你们认识，我都怀疑。” “学习的年纪，别老八卦。” 江瑟躲避了她的话题，而另一边宋莹请黄玲和陆雪棠去茶楼听戏吃点心。 她还说着早上的乌龙，“那马老师挺负责的，没想到现在这么严，栋哲帮瑟瑟拎个书包就被带走了。” 陆雪棠当时也接到了电话，要是别人她还挺担心，但是林栋哲从小就帮江瑟干这干那，她都习惯了。 但并不是力气大就有帮女孩子的义务，他乐意干，陆雪棠就好吃好喝招待他，时不时送个小礼物啥的。 之前去上海玩，江家老爷子还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块钻石牌手表，现在还戴着呢。 黄玲喝着茶听宋莹说，又看了看陆雪棠的表情，居然没什么异样。 这女孩要是筱婷，她估计会疯，不知道为什么江家不太在意。 小巷人家（18） “栋哲从小就护着瑟瑟，现在长大了也是个暖男。” 陆雪棠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笑着对宋莹叙述，“倒是真有些[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意味了。” “还真是，他们俩一直感情好呢，栋哲还说要跟着瑟瑟去上海读书，我和武峰倒没意见，他愿意去哪就去哪。 武峰还说什么，天高任鸟飞，孩子有他自己的造化。” 下面好戏开场，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黄玲吃着糕点难得空闲，其实她没嫁人之前也有这样惬意的生活。 可遇见庄超英后，她好像不是在忙碌，就是在忙碌的路上，就连坐月子婆婆也只照料了几天而已，剩下全是她亲力亲为。 再看看宋莹和陆雪棠保养极好的脸、新上季的衣裳，她只觉得人与人的差距真大。 不过还好庄图南考上了同济大学，给了她些许安慰，起码这么多年的劳动有个成果。 孩子就是她的精神寄托，她好像从当了妈妈之后，就没有别的身份了，可明明，她最开始只是黄玲，是自己。 “玲姐，我们以后常来啊，操劳久了，都忘记自己享受享受。” 宋莹和她攀谈，拉回了思绪，她点着头应和，“是啊，多聚聚，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她决定要对自己好一点，同样是初中毕业，宋莹比她想得开，她要学习一下别人的心态。 “同学们，现在已经高中了，从明天开始学校增加了晚自习，会有老师坐班答疑，今晚都回去和家长说一下。” 放学后走了好远一段路，林栋哲才骑着车追上去和江瑟并齐，“天黑得越来越快，等回去让我爸给我们俩装个车头灯。” 回到小巷，各自回家吃完饭写作业，两个人都闷在屋里没人打扰。 陆雪棠拉了江锦城回房间，男人兴奋，“怎么了？有悄悄话和我说？” “德行。我问你，你察觉到瑟瑟和栋哲了吗？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感情里女孩子容易吃亏，陆雪棠还是要和江锦城商量一下，虽然她也很看好林栋哲。 “他们俩我很早之前就注意了，栋哲这小子挺有分寸的，现在连手都不牵了，孩子们自己会避嫌。 再说了，囡囡成绩在那里摆着，也没有下降，她从小就有主见，现在关键阶段，肯定不可能恋爱。 咱们俩那会儿，你一点藏不住，一见我就害羞，你看看他们俩有那氛围吗？” 陆雪棠靠着他沉思，“照你这样说，瑟瑟还没开窍，要是以后都在上海读书，他们俩在一个学校，像咱们似的毕业就结婚也挺好的。” 江锦城本来还开心地搂着她，现下把她推开，“你想的太远了吧，八字还没一撇。” 一想到小棉袄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吃不好，睡不好。 “以后不管囡囡和谁结婚，咱们买房子到对门吧，能经常看着。” 林家也在秘密对话，今天宋莹和陆雪棠就差把话说明面上了，其实大人们都有感情经历，怎么可能是睁眼瞎。 不过是自己也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两个孩子成绩都挺好的，没耽误什么。 “武峰，如果林栋哲能和瑟瑟在一起，那可真是烧了高香，瑟瑟又漂亮又聪明，和我也投缘。 以后你多督促林栋哲学习，得配得上人家，追也要有本钱啊。” 林栋哲本来出去接水，意外听到他妈妈的大嗓门，原来不止他想让江瑟成为自家人。 他暗含喜悦回屋继续写作业去了，争取下次成绩要考好一点。 * 期中考试的结果出来，庄筱婷退步了，这段时间因为父母冷战，她都没心思学习，看着试卷眼眶逐渐湿润，现在妈妈更不会开心了。 林栋哲也耷拉着眉眼，他的作文严重偏题，写的倒是不错，就是和主旨不搭，批卷老师铁面无私，给了他很低的分数。 这次不仅没有进步，名次还后退了不少，前五十名都没有他，江瑟拿来成绩单贴墙上，扭头望了望他，在课桌上瘫着呢。 面前的光线被挡住，林栋哲抬头，看到是她又埋起来，声音闷闷的，“完蛋了，这次回家要被我妈说了。” “才第一次考试呢，你这次的错题是什么？拿给我看看。” 他把藏桌洞的试卷拿出来，“写得太烂了，你别笑话我。” 江瑟打眼一看，“呦，你很厉害啊，作文得二十分名次还能在前八十。” “烦死了，我与作文不共戴天！” 他哀嚎一声，站起来从她身边走过，“你慢慢看，我去打杯水放放空。” 路过江瑟的座位还把她的保温杯顺走了。 晚上下了晚自习，趁着天黑，江瑟靠近他，“喂，我给你那几篇范文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心得？” “有啊，不愧是人民日报，金句频出！” 林栋哲认真回想，“那些素材我下次就用，给语文老师一个惊喜。” “筱婷，那几道解法你都看明白了吗？” “嗯，思路都很清晰了，谢谢瑟瑟。” 最近庄超英对她们娘俩很冷漠，她也不敢问他题目。 可数学本来就是她的弱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时候见大家都在忙，她也不好意思去麻烦江瑟。 今天还是江瑟主动去安慰她，要了她的试卷分析情况，还说周末一起写作业然后给她纠错。 这是什么神仙邻居啊！她要和江瑟好一辈子！ “巡查的老师过来了，我先溜了，在前面等你。” 林栋哲赶紧跑开，逗得江瑟和庄筱婷哈哈大笑。 现在坐公交车很晚了，庄筱婷一个人也不安全，就和江瑟搭伙回家，路上学生多，也不会害怕。 “庄筱婷，你骑车不行啊，缺乏练习，都不稳当。” 林栋哲在她们后面骑着，观察着车子的平衡性。 “要不还是我载瑟瑟吧，你别再摔了。” 庄筱婷闻言停下，她本来和江瑟一人骑一段路的，没想到自己因为不熟练带起人来颤颤巍巍。 “那你载吧，反正现在没有老师巡查。” 小巷人家（19） 林栋哲停下车，江瑟也不纠结，直接坐他后座上，攥紧他后背的书包，“我好了，出发！” 车轮开始转动，小小的人在大大的街道成为最美的风景。 头发随着风向后飘扬，留下年少的尾巴和萌动的枝丫。 庄筱婷和林栋哲将车都停在江瑟家里，今天宋莹和黄玲上中班，要凌晨才回来，庄超英作为老师，时间和学生一样，房间还亮着灯等女儿。 庄筱婷告别后赶紧回家了，林栋哲刚想走，林武峰就从堂屋出来喊住他。 “爸，你怎么在这？” “我和你江叔叔学英语呢，他今天刚买了磁带和录音机，你们也来听听。” 林武峰招呼两个孩子进去，接过沉甸甸的书包，“整天这么多书，你们俩该长不高了。” 江瑟叹气，故作伤心，“哥哥是很高了，只有我，从去年到现在一厘米都没长。” 陆雪棠从厨房端着鸡蛋面出来，听见这话难得吐槽她，“那你怎么不说前年直接长了十厘米，可把我吓一跳。” 江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那不是还想再高一点，我站在哥哥面前跟个暖壶一样。” “哪有，你现在比例正好，再高就不好看了。” 林栋哲有眼色地接过陆雪棠手里的面，听着她们母女俩说话也蛮有意思，江瑟在父母面前才展现出小女孩的一面，在他面前就佯装成熟。 “栋哲，你饭量大，吃这碗。” “嗯，谢谢陆阿姨。” 林栋哲美滋滋地吃着夜宵，明天周末，总算能喘一口气，每天早六晚十，真是钢铁也能磨成针，他把订购的报纸都要看透了。 第二天林栋哲很是苦恼，因为他已经形成了生物钟，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遇见宋莹在镜子面前照啊照。 “妈，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打扮那么漂亮。” 他又打了个哈欠，宋莹看向他，“你怎么比我还憔悴，果然学习使人痛苦，我一看书就头大。” “您看那些杂志的时候可是精气十足，您还没说今天什么日子。” 宋莹摸了摸头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今天可是我评上先进员工的日子，你去把你爸给我新买的口红拿来，我抹抹。” 林栋哲帮她拿过去，就出去洗漱了，宋莹收拾好自己站到他旁边，嫌弃了一瞬，“你看看你，大背心大裤衩，一点不精致。” 林栋哲刷着牙嘟囔，“刚起来肯定邋遢啊。” 江瑟这时推门进来，她今天扎了丸子头，上身粉色毛衣，下面搭了条杏色长裙，温婉知性。 林栋哲瞧了一眼，匆匆灌了几口水吐干净回屋去了，关上门照照镜子，嘴巴周围还是白沫，头发也睡得乱糟糟。 完了完了，他的一世英名。 这老头衫还是他爸的，更显老了，江瑟不是周末赖床吗？今天是怎么了。 “干妈，他咋啦？” 江瑟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什么都看不到，躲得挺严实，窗帘都拉上了。 宋莹揶揄，“肯定是脸皮薄呗，怕你看到他出洋相，进来坐。” 等林栋哲换好衣服出来，和江瑟对视一眼，他又磨磨蹭蹭回到房间，再出去时手里多了些零嘴，放到她面前。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你起的那么早。” 江瑟想起来还心慌，“我爸早上背英语单词给我吵醒了，跟念咒似的，我直接在梦里参加了一场英语考试。 现在他还听着磁带练日常对话呢，我赶紧过来躲躲。” “你还怕考试？我以为学霸都不怕。”林栋哲笑着给她泡茉莉花茶，还给她添了点糖。 “梦里很多单词都没拼对就交卷了，拦都拦不住，你懂那种无力感吗？” 聊着聊着院子里热闹起来，大家都陆续过来祝贺，商讨起晚上厂里的颁奖典礼。 宋莹可满意，说起来都面带笑意，“今年不用发言啦，改成跳舞，也不知道谁策划的，挺有闲情雅致。” “跳舞？”黄玲有些不敢相信，“我们也跳？” “玩玩嘛，玲姐，我也是第一次和武峰跳舞，怪新奇的。” 陆雪棠和江锦城大学时期参加过学校的舞会，都很乐意参加。 庄超英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跳舞成什么样子，这简直太荒唐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和黄玲勾肩搭背在人群中表演的模样，肯定很滑稽。 “哎呀，庄老师，凡事都有第一次，你要是不去，我可给玲姐找其他舞伴喽。” 宋莹故意说笑，庄超英还真被她唬住，就算他跳不好，顶多就是丢脸，如果黄玲跟其他人跳，保不齐丢更多东西。 “那还是我去吧。”他偷偷瞥了黄玲一眼，竟然没什么情绪起伏，想起两人感情还没有缓和，这次可能是个契机。 黄玲算是默认参加了，主动开口问道，“可是我们不会跳啊。” 江锦城也有些发怵，“上次跳舞也是好多年前了，不知道舞步还熟不熟练，记得以前，我还经常踩到雪棠的脚，回去后被她一顿打。” 他刚说完院子里响起一阵笑声，林武峰没想到他们俩还有这段往事，跟着调侃，“看不出来，我以为江科做什么都如鱼得水。” 江锦城提议，“要不让栋哲教我们，他之前还赢过舞蹈大赛的奖项，之前觉得没什么用，现在发现，[多读无用之书，多做无用之事]诚不欺我。” 庄超英以前只注重孩子的学习，一股脑扎课本里汲取知识，现在也茅塞顿开，忍不住赞同江锦城，“说是无用，实则有用。” 宋莹见儿子有用武之地，将他从房间里喊出来，“栋哲，出来教我们跳舞。” 林栋哲正在给江瑟剥柚子，不太大，刚好剥了一碗，推她面前，“你先吃，我出去看看。” “晚上我们要去参加厂里的舞会，你教我们跳舞。” 三对夫妻齐齐望着他，渴望他的帮助，他还从来没这么有用过，有些受宠若惊。 “额，你们双人舞，我一个人也不好教啊。” “要不我配合你？”陆雪棠积极举手。 江锦城把她手给拦下，酸溜溜地开口，“我不同意。” 小巷人家（20） 陆雪棠陷入短暂的无语，林栋哲见气氛冷下来，绞尽脑汁想了个主意，试探地问道，“要不我和瑟瑟跳？” 他环视一圈，看向宋莹时挤了挤眼，示意帮他一把，宋莹看懂了但是没好意思说，人家爸妈在这呢，轮不到她。 林栋哲心都要碎了，亲妈不给力，这时陆雪棠怼了下江锦城的胳膊，“我不能跳，瑟瑟总可以了吧。” “我什么可以？”江瑟从屋里走出来，嘴里还嚼着柚子，林栋哲剥的干净，都没有白色的苦皮。 陆雪棠助攻，“让你和栋哲跳舞给我们做个老师呢，晚上厂里举办舞会。” 林栋哲耳根滚烫，等江瑟终于应了一声，他才敢伸手行礼，“那么这位美丽的女士，可以邀你共舞一曲吗？” 江瑟将手缓缓放他手心，嘴角勾勒浅笑，“可是我不太会。” “没关系，你跟着我的舞步走就好，很简单的。” 林栋哲的目光从手背上移到她的脸庞，凝视住那双柔情的桃花眼，漾着晚秋的朝霞。 “那好吧，交给你了。” 江瑟握紧他的手，跟随他走动的方位翩翩起舞，她的身姿优美，就算走两步也引人注目。 宋莹在旁边和陆雪棠闲聊，“不让瑟瑟学舞蹈真是白瞎了这姣好的身段。” “她学不来，练舞太累，所以当初才想学绘画。” 陆雪棠不是没想让女儿学过跳舞，毕竟会跳舞的女孩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但她尊重江瑟的所有选择。 从前胖乎乎的粉团子，如今长成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少女，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庄筱婷和向鹏飞起床后也出来洗漱，看到正沉浸在舞蹈中的二人默契地没有出声惊扰。 林栋哲早上看过江瑟的穿搭，莫名心痒，于是也换的暖色系服装，上身杏色毛衣，下面棕色休闲长裤。 他紧张地握住江瑟的细腰，没有用力，触感几乎都是衣服，眼眸注视着脚下的步伐，时常指导两句。 “左脚向后慢退步，右脚旁开慢移位，左脚并右脚快收……旋转，下腰……” 江瑟偶尔瞥见他认真的神情，腮上腾起两朵红云，男孩眉骨突出，阳光扫着光晕，鼻梁高挑，嘴巴也是粉嫩的。 倒在他怀里的时候，手必须要托住她的腰，林栋哲这时才有了实感，手掌弯曲握住，看着她的眼睛，如同一片汪洋。 棕色的瞳孔里摇曳着他的倒影，林栋哲连忙将她扶起来继续下一个动作，在即将的落幕中心跳如雷。 “好！” 一舞作罢，掌声四起，宋莹眼睛弯成了月牙，连皱纹都在挥洒着激动。 “真不错，瑟瑟看着都不像第一次跳。” “栋哲也很会教，耐心着呢，期间瑟瑟还踩到他的脚了。” 江瑟脸红，望着陆雪棠娇嗔，“妈，您怎么还盯着我错处啊。” “没踩疼你吧？” 江瑟扭头看林栋哲，他还低头发着呆，“啊？不疼，你多小的劲啊。” 黄玲有感而发，“真像一对金童玉女。” “从前觉得栋哲活泼，现在也成大小伙子了，模样俊俏，办事稳妥。” 宋莹谦虚，“以前确实是个皮猴子，这几年倒是知道用功了，还让我给他订报纸，说要学上面的写作。” 庄超英接话，“怪不得筱婷也让我帮着订呢，你们一中是不是都要学啊？” 林栋哲回复，“不是，是因为我作文写的不好，在恶补呢。” 庄筱婷和向鹏飞搬了凳子过来坐下，“我的也差劲，想补一补。” “行，孩子们知道好好学习，咱们就支持。” 林武峰招呼着大家，“今天请大家去得月楼吃饭，好久不聚一次。” 黄玲和林家关系没有江家那么亲密，怪不好意思，她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哪能一家请，得月楼不便宜，我们大家一起出，孩子们都在，吃顿好的。” “对啊，反正都邻里，我们就不搞请客那一套了。” 陆雪棠也觉得黄玲说的在理，知道林武峰出去兼职，但那也是冒着风险得来的血汗钱。 “太好了，能去吃大餐了！” 孩子们都帮忙收拾院子里的东西，家长们也回屋捯饬自己。 庄超英甚至在上衣别了根钢笔，显得很有内涵，黄玲也换了颜色鲜艳的衣服，庄筱婷穿了条喇叭裤，简单套了白色上衣，精神利落。 向鹏飞拿出自己不常穿的新衣服，大家都打扮得很正式，他也不能拖后腿！ 林栋哲和江瑟在院子里等待，他们俩根本不用换，正无聊，江瑟眼前多了根口红，她接过拧开，“这是干妈的？她知道你拿吗？” 林栋哲凑她耳朵边悄声说，“这是我爸外出的时候，我托他给你买的，我妈不知道，是我攒的压岁钱。” 是怕宋莹知道他乱花钱？江瑟不知道为何他偷偷摸摸，“为什么瞒着干妈？” “说出来有些惭愧，我都没给她买过这么贵的，等我再攒攒钱，我给我妈也买，口红不嫌多。” 江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倒让她想起来那句[有了媳妇忘了娘]。 “谢谢，我很喜欢。” “没事，你生日快到了，我妈生日还有几个月呢，先送你这份。提前给你是因为感觉今天更合适。 你能抹点试试吗？我爸挑的颜色不知道好不好看，他说他问的人家，哪个卖小姑娘卖的最火爆。” 江瑟在他期待的注视中涂抹了一下，抿了抿嘴巴，水润地两瓣唇肉展现在面前，桃粉色更添娇嫩。 林栋哲连忙扭头看向外面的围墙，喉结滚动，藏着不为人知的悸动。 “好看吗？” 江瑟将口红放裙子口袋里，果然还是有兜的方便，能放些纸巾和杂七杂八的东西。 “好看，我爸果然不负众望，我还给了他两块钱跑腿费呢。” 江瑟闻言捂着嘴笑起来，“你们爷俩还分那么清。” “他说亲爷俩明算账，还给我打了折扣呢。” 林栋哲看着她笑拿了点纸巾给她，“要不要擦干净？” “不用，买了就是涂的，放心吧，我有好几支口红的，不会有人怀疑。” 陆雪棠对她的打扮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反而遇到好看的首饰和化妆品也会给她带一份。 有些东西只适合部分年纪，过了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日常上学江瑟只用润唇膏，她不搞特殊，放假游玩时会打扮一下。 “嗯，那今天就涂着吧。” 很美。 小巷人家（21） 【蜜糖啊，我感觉成年后已经不用攻略了，少年心事藏不住啊～】 蜜糖飞出来和她对话。 【的确，他看你的眼神明显爱意汹涌，刻意转移时还带着一抹留恋。】 【你观察的也太仔细了，是正经助手吗？】 【统局办案，百分百正经！】 林栋哲去帮忙推自行车了，三家的合起来五辆，完全足够载人，根本不需要挤公交。 吃过饭后几人回到院子开始练舞，在孩子们的督促下排练了一个下午，终于有些起色。 晚会现场，厂长、副厂长等领导讲完话，宣布了各车间科室的先进员工后，开始清理桌椅准备接下来的舞会。 先进员工们作为模范，来开个好头，宋莹携手林武峰向观众鞠躬后，两手交握开始舞动。 紧接着很多人也纷纷加入，父母们伴着音乐尽情享受，林栋哲看了江瑟几次，干脆鼓起勇气询问。 “要不要去玩一玩？” 江瑟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牵着他的手走进去，林栋哲嘴角上扬，握着她的腰身配合完美。 二人像是落入舞池的天鹅，每一步都如此耀眼，步步生花。 回家后。 江瑟戴着随身听和父母在院子里喝茶，陆雪棠拍了拍她的肩头，“突然冒出来的口红不是我给你买的吧。” 江锦城搭话，“露华浓的，我在广州友谊商店见过，当时想来回倒卖一下呢，结果钱没带够。” “林栋哲提前送的生日礼物，你们别对外说，干妈也不行。” 江瑟言语稍急，江家夫妻还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从来都是[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她摘下耳机，又恢复波澜不惊的样子和父母交谈，“干妈她生日还没到，林栋哲先送了我，所以先瞒着干妈。” 江锦城给她顺毛，“知道了，爸爸从来不嚼舌根，也不是大嘴巴。” 陆雪棠和女儿聊得开，有些事情男人不方便说，她暗自八卦，“你和栋哲是不是有点……” 她竖起两个大拇指靠近，然后弯了二分之一头对头。 “林栋哲挺好的，我对他有些好感，不会影响学习的，你们放心。” 她并不觉得说出来有什么丢脸，青春期的爱恋又不是见不得人，况且陆雪棠都能这样问她，就说明她不是严令禁止的家长。 “妈妈从来不担心你的学习，就算下降个二三十分，那上海的学校不也随便上。 栋哲这孩子妈妈看着长大，你们俩要是都有心，往后和你干妈结亲家我还怪开心的。” 陆雪棠是美滋滋，江锦城都不敢说话，怪不得有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得了陆雪棠的鼓励，江瑟觉得自己又可以了，立下雄心壮志，“我不知道他呢，反正高考结束后我就表白！” 【不能早恋！】 【蜜糖啊，早恋是怕耽误高考，都高考结束了就不会耽误了，你不会是把十八岁设定为节点了吧？】 【好像是哦，我去改一下。】 蜜糖就这样被洗脑了。 “不愧是我陆雪棠的女儿！好的男人市面上不流通，都紧着自己家人介绍呢。 以后上了大学竞争更加激烈，趁着暑假赶紧把他拿下，当然，他不喜欢咱也不必强求。” 江锦城见她们聊这个就不困了，“咱们闺女以后上了大学也是要有很多人追的，高考后不是便宜了林栋哲，林栋哲他凭什么？ 女孩子还是要矜持点，你可以先引诱或者暗示他表白，占领制高点。” 这一晚，江瑟在和父母的沟通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林栋哲又顶着黑眼圈起来，把自己的床单给换了，溜到院子里去洗干净。 林武峰去买早点回来，“你起那么大早，不再睡会？” 林栋哲面露苦涩，拉着他爸到厨房说了床单的情况，“这种正常吗？” 林武峰以为多大点事，“你不是学生物了吗？男生青春期正常现象。”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我那里出问题了，吓死我了。” 他转身去洗床单了，林武峰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起来，“这小子。” 也是到了在意这方面的年纪了，作为父亲，真要关爱一下他的发育状况了。 寒假来临，江瑟期末考试又是级部断层第一，林栋哲如愿考了年级前十名，等开春入学他就可以换座位，庄筱婷超常发挥，年级十五。 向鹏飞成绩不是太理想，他觉得自己实在不是学习那块料，自从跟钱叔叔兜风了几次，他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开车的，喜欢那种掌控自由的感觉。 “妈，明天一鸣哥结婚，我要穿大红色。” 宋莹叠着衣服叙述，“你平时可不讲究，是不是因为和一鸣比较熟，添个喜气。” 林栋哲翻衣柜的手停住，不过是因为江瑟要穿个红外套罢了，他早上看到隔壁陆阿姨晒衣服了。 “我记得我有个红毛衣来着，是您织的。” 宋莹帮他找到，比量了一下，“不行呀，你又长个了，小了。” “那怎么办？”林栋哲愁眉苦脸，“爸好像有件。” “你爸那个肥，款式也老。” “没事，正合适呢。” 就这样，林栋哲抢了林武峰想穿的衣服。 “爸，你和妈去穿同色系吧，她明天穿蓝色。” 林武峰还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知道了，我就[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好了。” 庄图南也从学校回来了，去老字号酒楼的路上与大家同行，吴珊珊明年就高考了，她不禁靠近庄图南，想了解一下大学生活。 “图南哥，大学生活很精彩吗？” 庄图南点点头，“资源共享，图书馆开放，还有很多社团，偶尔还可以跟着老师出去考察，你明年就考大学了吧，想去哪里？” “我大概率留在苏州吧，这样能照顾小军，还能辅导他学习，他最近比较皮，要多管着。” 这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毕竟她以前都不敢想可以有上一中的机会。 “苏州最好的大学就是苏州大学了吧，我觉得你也要多为自己打算，如果有机会，还是出去走走，看一下更广阔的世界。” 吴珊珊闻言有些动摇，她也想为自己活一次，“我回去好好考虑。” “嗯，毕竟是人生大事。” 有时候选择大于努力，不经意的改变就可以影响整个人生，何况是报高考志愿。 小巷人家（22） 大人们成群结队出去，宋莹向后招招手，“你们两个快点啊，我们不等了哦，待会儿追上来。” 陆雪棠挽着江锦城的胳膊都没回头，另一只手拉上宋莹，“我都习惯了瑟瑟的磨蹭，别管了，吃饭的时候准到。” “行，反正栋哲等她呢，女孩子不能落单。” 她也挽上林武峰笑盈盈地往前走，林武峰受宠若惊，和江锦城对视一眼，二人都春风满面。 林栋哲在外间等着，不敢催，他妈妈说过女孩子打扮的时候要有耐心，不然容易被扣分。 江瑟昨晚特地编了好多麻花辫睡觉，今早起来解开，头发散落如海藻般俏皮，给美丽增添了几分灵动，像丛林里的精灵。 本来只想涂个口红的，结果临时起意用修眉刀刮了些余毛，然后用眉笔描绘出细弯的眉型。 终于满意之后走出房间，本以为没人了，可抬眸一看，小凳子上还有个枕着自己胳膊打盹的。 那还是林栋哲小时候的专属凳子，现在坐着腿长的无处安放。 她迈步过去，悄悄地靠近他，面前的亮被遮住，林栋哲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豁然看清他从未见过的江瑟，心乱的没有章法。 江瑟粲然一笑，“睡醒了吗？我们走吧。” “噢、噢……”林栋哲起身站在她身边，身高八尺的男儿让人很有安全感。 刚走一步江瑟踩到自己鞋带险些摔倒，林栋哲及时扶住她的双肩，“看路仔细点。” 随后蹲下帮她绑鞋带，最开始系蝴蝶结的法子还是小时候他手把手教给江瑟的。 “谢谢你啦～” 又是你，又不叫哥哥了…… 正好他也不想做什么哥哥。 今日的天格外蓝，空气中夹杂的冷意，而酒楼内的吵闹声捧出一股烟火气，新人在亲朋好友的祝贺下喜结良缘，举杯共饮。 小巷里的邻居围在一桌等着上菜，林栋哲带着江瑟来得晚，庄图南旁边还有特意留的两个位置，他冲二人示意，“栋哲、瑟瑟，这里。” 林栋哲耳朵尖，拉着江瑟挤过人群，给所有人打了招呼后帮江瑟拉开座位，自己则挨着庄图南坐，没有发现庄图南眼中的一抹失落。 林栋哲哥俩好的和他聊天，“图南哥，这次放假待多久啊？” 庄图南扯了个淡淡的笑容，“大年初六就走。” “怪不得瑟瑟收拾那么久，这也太好看了。” 宋莹对于干女儿的外貌一直很是骄傲，每次都夸不够，陆雪棠从昨晚就看江瑟鼓捣，没想到是这般模样。 “还真不错，跟烫的一样。” 张阿妹也想弄成这样，凑过去问道，“瑟瑟这是自己搞的？” “嗯，编些麻花辫睡一晚就这样了。” “真是心灵手巧，你这眉毛画的也不错。” 黄玲看到江瑟涂抹的腮红和口红，又看了眼满眼羡慕的庄筱婷，她私心是不想让孩子上学期间这么争奇斗艳的，心应该放在学习上。 加上庄筱婷这次成绩上升，想给她些奖励，还是多给她订些报纸吧，看了有用。 庄图南趁大家都在欣赏江瑟的容貌，也混在其中明目张胆地张望。 林栋哲想和他说话，猝不及防撞见他撤回眼神的动作，连带着兵荒马乱的掩饰，刚张开的嘴闭上，忽然多了些防备。 不知道话题何时转移，张阿妹问宋莹，“你们都给包了多少红包？” 宋莹没吱声，比了个手势，张阿妹瞪大眼睛喊出来，“六块钱！” 或许是发现很多人都看她，又开始猫着身子小声嘟囔，“给那么多？” 黄玲岔开话题，“现在倒是方便了，给红包就行，以前还要拿些锅碗瓢盆，怪麻烦的。” * 过年前夕，林武峰一家决定今年回老家过年，弟弟妹妹也都做了买卖，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不心疼那点车票钱了。 林栋哲临走前和江瑟说话，“你有什么想要的吗？算了，你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我遇见好玩的就给你带回来。 还有就是，最近天冷，你多待在家里烤火，我家院子里凉，没事少过去。” 江瑟疑惑，为什么让她少去院子？ “你又和筱婷闹矛盾了？” 从小他犯错被庄筱婷指出来后就会生闷气，不理人家好几天，还要拉着她一起不理别人。 “不是庄筱婷，就是……就是担心你冷。” 他支支吾吾，江瑟也没纠结，“哦，你放心吧，我今年去外婆家过年，估计和你差不多时间回来。” “真的？”林栋哲眼睛一亮，那样就不用担心庄图南和她接触过多了。 “嗯，你不回去收拾行李吗？干妈喊你了。” “晚点，你先和我拉个勾。” “幼稚。”江瑟勾住他的手指，傲娇道，“除了我还有谁惯着你。” 没过几天，附近只剩了黄玲家和吴家，过年时张阿妹去拜年，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就离开了。 庄超英近来和黄玲缓和好了关系，轻声细语提到，“明天去爸妈那看看。” 黄玲没意见，安静地点了点头，庄筱婷反而停了手里的笔，表情变得有些不对劲。 庄图南怕爷爷奶奶又让他给振东振北补课，连忙说道，“爸，那明天早点回来吧，我还有老师给的任务要做。” “好，不耽误你学习。” 庄超英对于这个出色的儿子还是很爱护的。 次日，到了阿公阿婆家，黄玲打完招呼后谎称不舒服上床躺着去了。 “大嫂，待会儿要做饭了。” 庄赶美媳妇儿喊了几声没人应，去和婆婆告状，结果两个人来都没喊动。 没办法，两个人去给庄超英告状，“超英，你去看看黄玲，成什么样子，到饭点了不起来做饭，怎么当的大嫂。” 庄超英自从上次和黄玲吵架过得不如意后才知道黄玲对他生活质量的重要性，没多说什么，只低着头去厨房，“妈，要不我做吧。” “哪有男人下厨房的？她胡闹你也胡闹！” 庄阿婆觉得儿子不争气，连媳妇儿都管不了，再说了庄超英做饭也不好吃。 小巷人家（23） 庄超英低垂着脑袋系围裙，“妈，大过年的我不想吵架，惹急了黄玲让邻居们也跟着看笑话。” 庄阿婆嘟囔了一句没出息，还是过去给他把围裙扯下来，“老二家的，你来做吧。” 庄超英愣住，庄赶美媳妇不情不愿地接过围裙，“大哥还是帮忙洗洗菜吧，你做饭，年更过不好。” 振东振北很久之前就吐槽过他大伯做饭跟猪食一样。 福建晋江。 今年因为林武峰回家，弟弟妹妹也都回到老家早早收拾，他们这些年因为倒卖东西发家，工资比大哥都要多了。 林父早亡，林母拉扯四个弟弟妹妹长大，林武峰分配有了工作后，每个月工资大部分都汇款给母亲，长兄如父，这让他们十分尊敬这位像父亲一样的大哥。 直到弟弟妹妹能赚工分，林武峰才考虑个人问题，结婚生子，比两个弟弟还要晚些。 福建人重男丁，林栋哲之前只有四个堂姐，作为林家的长子长孙，他很受大家喜爱。 林武峰带着宋莹和林栋哲刚下了火车，便看到旁边等着接人的弟弟妹妹，林栋哲都还记得，热情地打招呼。 “大姑二姑、大叔二叔！新年好！” “大哥大嫂，哎呀，栋哲都长这么高啦！” 三口人立刻被簇拥起来，弟弟妹妹带着他们的儿女七嘴八舌地抢行李，脸上都洋溢地亲切的笑容。 “给我们吧，阿达，去带你大舅大舅妈上车。” “阿达表哥，好久不见。” 林栋哲和陈达并肩往前走，宋莹和林武峰在后面和弟弟妹妹寒暄。 回到村子里，房子早已经翻新过，盖成了两层样式，林家孩子多，这样能住开，院子也很大，只不过因为工作忙，都很少回来。 “这房子弄得真不错，宽敞，要是能来这养老也挺好的。” 宋莹不由得感叹，旁边二姑附和，“就是啊，等老了，住在这里空气也好，地方也大，以后有了小孩子也跑的开。” “妈，你们聊，我和表哥他们出去转转了。” “行，你们小心点。”宋莹嘱咐。 二叔憨厚笑着，“没事的大嫂，这都是自己村子，他们几个不会有危险。” 林栋哲和哥哥姐姐们在村里的小道上走走停停，乡下的生活要比城市里丰富多彩，是林栋哲鲜少能与土地产生亲密联系的地方。 “表哥，你觉得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可以送人？” 林栋哲只来过福建两次，上次还是小时候了，他对风土人情没什么印象，只能求助于陈达这位实实在在的本地人。 “送人？”陈达长他几岁，正是处对象的年纪，“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如实招来。” 几位堂姐也都围过来调侃，“真的呀，小栋哲，快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林栋哲这么脸皮厚的人难得脸红，“我说了给她带礼物的……你们倒是给些建议啊。” “你这是承认了啊，要是送女孩子的话，姐姐建议你送软木画，又漂亮又有艺术价值。” 陈达也赞同，“我不懂什么审美，但这玩意很畅销，都卖到国外去了！” “真有那么神？哪里有卖的？” 江瑟喜欢画画，把这个当做新年礼物带回去送给她，她一定很欢喜。 “村子里肯定是没有卖的，外面繁华地段的工艺品商店应该有的，不过我们现在是去不了。” 的确，过年这几天都要在老家杀鸡宰鱼，挨家挨户串门拜年，他好不容易来一次，爸爸肯定要让他认认人。 正当林栋哲苦恼之际，陈达搂住他的肩，“要不等你回去，我去周边淘一下，给你邮寄也行。” “这个主意不错，谢谢你了表哥，真够兄弟。” 大堂姐高兴之余忽然嘱咐，“你现在上高中呢，学习是主要的。” “堂姐，我喜欢的人是我们年级常年的断层第一，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我一直追着她往上爬呢。” 陈达惊讶，“断层第一？这么牛？你和她熟吗？还是说暗自单相思，人家都不认识你。” “她是我妈干女儿，你说我们俩熟不熟。” 林栋哲嘴角上扬，仿佛江瑟已经成了他女朋友似的，和哥哥姐姐炫耀。 “可以啊，你这是不是叫[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哥哥我可要好好给你挑一挑画了，助你一臂之力。” 宋莹和妹妹们聊天，难免聊到林栋哲的成绩，她笑着说，“栋哲现在可用功了，每天读书看报，时不时还去隔壁邻居家学英语。 哦对了，隔壁家也是两个大学生，他家一个女儿可优秀了，年年都是第一名，带着栋哲学习，小时候就是她帮忙辅导。 小女孩讨人喜欢，刚搬去那段时间，我还厚着脸皮和人家结了干亲。” “大哥以前就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以后啊，栋哲肯定能接好大哥的班，考上一个好大学。” 两位妹妹谈起大哥都很骄傲，宋莹谦虚道，“那最好不过了，其实只要孩子们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咱们做父母的就满足了。” 在老家住了三天，林武峰一家人就要回去了，弟弟妹妹也要紧锣密鼓地继续做生意。 等回到小巷，林栋哲特意多走几步去隔壁看了一眼，门还锁着，应该是还没回来。 他松了口气，希望阿达表哥早日寄来礼物，这样江瑟回来就可以拿到了。 “栋哲，赶紧回家，你看什么呢？” “哦，来了。” 他拎着行李往回走，撞见庄图南在院子里给自行车上油，嘴一快说出来，“图南哥，你还没走啊。” 庄图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说了六号才走。” “对哦，我刚忘了。” 他提着行李进屋，早知道还不如保持沉默。 庄筱婷出来晾衣服，待在庄图南旁边问上一句，“哥，这次自行车还带走吗？” “嗯，经常外出考察，没有自行车不方便。” “哦……好吧。”庄筱婷眼神黯淡下来，“你不是说上大学有奖学金吗？” “都是一些生活补助，没有多少。” 庄图南顺口回答，丝毫没有注意到妹妹的情绪低落。 小巷人家（24） 江瑟家晚上回来的，第二天棉纺厂要上班，不然陆雪棠真想住个十天半个月的陪陪父母。 林栋哲正写着寒假作业，听见动静拔腿出去，宋莹看着门来回晃悠，忍不住吐槽他，“这毛小子。” “陆阿姨，江叔叔，你们回来啦！我帮你们提行李。” 实际上他只抢过了江瑟的行李，可男孩连眼神都没给当事人一个。 “林栋哲，我生气了！你怎么不喊我啊！” 江瑟叉腰瞪他，那模样倒和宋莹有几分相似。 林栋哲拎着她的包包，即刻求饶，“我这不是帮你拿东西了吗？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面。” “咳咳！” 二人的谈话被咳嗽声终止，林栋哲红温地看向陆雪棠，“那个…陆阿姨，你行李也给我吧。” 江锦城气哼哼地去开门，“臭小子区别对待。” 林栋哲讨打的说，“江叔叔，我分明是女士优先。” 宋莹放下手里的毛衣也出来打招呼，“雪棠姐，你们现在才回来啊。” “对，我爸妈非要让我们吃完晚饭再走。” 两家都是独生子女，一年回一个地方过年，老人们临到送人时都舍不得。 宋莹应着表示理解，“行，你们先回屋收拾收拾，瑟瑟，到干妈这来吃点心啊，从福建拿来的。” “好的干妈，我这就来。” 林栋哲把东西放堂屋就带着江瑟回自己家，途中遇到庄图南和庄筱婷出来，寒暄后匆忙牵着江瑟回屋。 到屋里后江瑟抽回手甩甩，“怎么了？跟有人撵你一样。” “你坐下吃糕点，我去给你拿，牛奶喝不喝？果汁喝不喝？” 他开始忙碌，江瑟疑惑，又转移话题。 林武峰从屋里出来，“瑟瑟，新年过得怎么样？” “很好，外公还给我做了萝卜灯，可好玩了。” 她是独生女的独生女，颇得家人喜爱，都拿她当小孩子宠。 林武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某人插嘴，“你喜欢萝卜灯啊，我也会做，等过节时给你做南瓜灯，柚子灯也行。” “那你会做花灯吗？还有兔子灯。” 林栋哲把糕点放她面前，还有一杯牛奶，闻言帅不过三秒直接垮掉，“那还是买吧，我手还没那么巧。” “这牛奶是今天刚订的，放炉边温着的，正好喝。” 林武峰没多说话，只含有深意地望了儿子一眼，那明明是他准备要自己喝的，没想到江瑟突然回来。 江瑟拿了块桔红糕，认真地盯着他，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故意道，“谢谢栋哲哥哥。” 林栋哲瞬间耳根爆红，看着她说话都结巴了，“不、不、不用谢。” 幸亏林武峰和宋莹回房间给他们两个空间独处，不然林栋哲今晚要被他们俩调侃出洋相了。 黄玲对着两个挑灯夜读的孩子温柔笑道，“宋阿姨给栋哲订了牛奶，妈妈也给你们订了一个月的。” 庄图南开口，“妈，我过两天就要走了。” “妈也要补补啊，你走了那份就留给妈喝。” “嗯，那爸……”庄图南看向正在拓印试卷的庄超英。 作为有几次阅卷经验的老师，教育局找到他，希望他能把相关题目改成习题卷子，一张卷子报酬五毛钱。 黄玲回复，“你爸爸想喝会自己订的。” 她才不管庄超英，蜡版纸是冰，但一想到辛苦那么久，最后工资三分之一要上交给庄家二老，她就觉得庄超英活该。 庄图南不说话了，他想着是不是爸妈又闹矛盾了，今年去过年，不是没吵架吗？ 庄筱婷就更不管了，她上学都是花妈妈的钱，爸爸只是一个不必要的家庭角色罢了。 没过几天，邮递员站在宋莹家门口，“林栋哲在吗？” 宋莹从里面出来，“是小孙啊，栋哲这个时间还在上学呢。” “宋姐，这是福建寄过来的。” 邮递员把东西给她，走完程序就离开了。 宋莹看到陈达的名字，想来是他们兄弟两个的事情，也没拆封，放林栋哲房间书桌上了。 晚上林栋哲回来，正吃着宵夜，宋莹说道，“今天你阿达表哥给你寄东西了，在你房间呢。” “嗯？真的啊！”他饭还没吃完跑屋里去了，仔细拆开是一个包装好的软木画，是一副[花鸟迎春]的样式。 “妈我出去一趟。” 他抱着东西离开，宋莹喊道，“你饭还没吃完呢！” 江瑟也在吃夜宵，林栋哲跑到院子里忽然开始拘谨了，他是有点急的忘了形。 “是栋哲啊，进来啊，在外面站着干嘛。” 陆雪棠招呼他进去，林栋哲抱着怀里的东西到堂屋里，“陆阿姨，我没别的事，就给瑟瑟送个玩意。” “给我的？”江瑟起身站到他跟前，“这个吗？” “嗯，福建的软木画，你看看喜欢吗？” 江锦城在旁边看着他们俩交流，莫名心痛，独自回房间去了。 “我很喜欢，可以摆我书桌，每天都能看见。” 江瑟有些爱不释手，“谢谢你，栋哲哥哥~” 林栋哲心里酥酥麻麻的，“咱们俩还说什么谢谢。” 陆雪棠偷偷磕糖，小年轻之间的青涩期最有意思了。 开学后，林栋哲如愿以偿成为了江瑟的同桌，马国强非但没有担心，反而嘴角上扬，班里又多了一个名校的好苗子啊。 果然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只要能合理利用就可以。 几个月后，宋莹和黄玲在院子里闷闷不乐，隔壁吴家传来又哭又闹的声音，江瑟拿着画板来找林栋哲，“干妈，隔壁怎么了？” “棉纺厂要改革，部分老职工退休，部门也调整了，而且厂里不再接收技校毕业生，包括职工子弟。 小敏本来以为今年能正常转正，可现在你吴叔的名额也用不上，张阿姨就想让她再去其他厂看看，她不愿意，埋怨她妈妈给她选的路。” 宋莹叹了口气，她带的一些实习生也一样没有正式工作了。 十几岁就工作的地方，她也不敢想棉纺厂如今这样落魄。 “那确实都有自己的苦衷，不吵一架说出来这事过不去。” 黄玲在一旁接话，“还不是不注重学习，人家珊珊努力考上一中，成绩也不错，就算考个普通大学也有个好出路。 你张阿姨就想着让小敏在学校找个好人家了……” 宋莹不想孩子听见这些糟心事，让她进屋，“瑟瑟，你还是先把栋哲带你家去写作业吧，这边吵。” “好。” 没一会儿江瑟和林栋哲去隔壁写作业，黄玲不好意思地喊道，“瑟瑟，方便让筱婷过去吗？” “嗯，一起写呗。” 江瑟其实是没有作业的，对她来说一个学生也是教，两个学生也是教，都一样。 晚上江锦城回家，陆雪棠看着他疲惫的模样，“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我看着棉纺厂的日子也要到头了，效益一天不如一天。” 他坐在椅子上喝水，“等过段时间我再去广东看看外企的情况。” 没过几天发工资时，黄玲抱着一堆军绿色的布回家，庄超英还以为她买的。 “以布抵资，棉纺厂现在连工资都要发不起了。”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一匹匹布，“听说大规模裁军，剩的全是些绿色的布，做衣服也不好看，我打算给图南做些床单被罩什么的。” “老师的工资倒是上去了，你们这些厂子反而效益不好了。” 庄超英蹙眉，如果黄玲工资不够，他就要补上，不能让两个孩子吃灰啊，但是他爸妈那边又怎么交代。 小巷人家（25） 周末早放学了一会儿，庄筱婷照常去坐公交车回家，与江瑟和林栋哲告别。 “林栋哲，他们怎么跟着筱婷啊？” 江瑟看着庄筱婷身后不远处有两三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十五六的模样，林栋哲顺着她看过去。 “的确不像是要回家的样子，根本没有方向感，就是尾随庄筱婷！” “怎么办？我们跟上去吗？” 江瑟握住他的胳膊，“你先骑车跟上，我去叫门卫叔叔，小心点儿啊，我会很快的。” “好，交给我了。” 林栋哲在后面骑车跟着庄筱婷，他不禁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瑟推着车跑起来，现在人流量多，她还是逆行，骑车根本不方便。 “嘶……” 被脚蹬子绊了一下，连人带车都摔在地上，被周围的女生扶起来，“同学你还好吗？” “同学，你帮我看下车，我去找门卫叔叔有事，谢谢啊！” 她忍着痛爬起来加快脚步赶到门卫室，“叔叔，我同学被小混混围住了，能过去帮忙吗？” 门卫认识江瑟，之前还参与了保护江瑟的恶劣事件呢，他拿了棍子就走，“你带路。” 等他们赶到时，林栋哲已经把人都按到了地上，门卫叔叔帮他把人带走，庄筱婷害怕地站在角落里，手里还扶着林栋哲的自行车。 江瑟过去看他脸上的伤，抬手碰了碰，林栋哲轻呼了一声。 “不是说让你小心点吗？” 江瑟忍着委屈瞪着他，声音带着哭腔，林栋哲担心她，“你别生气，我一时情急……” 江瑟甩开他的手，转身去拿回自己的自行车，“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干妈交代吧。” “瑟瑟，我不是故意的。” 他刚要追上去，想起自己的自行车，从庄筱婷手里接过来，“那个，筱婷，你跟我们一起走吗？” 庄筱婷好似还没从刚才的情景中脱离出来，慌忙地点了点头，“嗯嗯。” 林栋哲没多说什么，“跟上吧。” 他推着自行车朝江瑟走过去，江瑟正向门卫叔叔简单地交代事情经过，半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筱婷，要报案还是和解？你是当事人，交给你。” 庄筱婷不想闹大，这么晚了要是让她父母去公安局接她也不好，“只要他们以后别跟着我就可以了。” 人交给门卫叔叔教育了，江瑟把自行车给庄筱婷骑，没好气地拍了拍林栋哲，“你还能骑车吗？我刚摔了一跤膝盖疼。” “你摔了？我能骑，我就是脸疼，腿没事。” 林栋哲一说话就疼，连忙载了江瑟回家，庄筱婷骑车跟在后面。 宋莹现在是组长，黄玲调到生产科，二人工作时间也不一样了，现在宋莹家没人，林武峰又去接私活了。 “瑟瑟，栋哲，去我家上药吧。” 庄筱婷挺过意不去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林栋哲也不想让陆雪棠看见他这个样子，怪不可靠的，不能影响他在陆阿姨心里的形象。 “好，去你家。” 江瑟闻言顺着他点点头，黄玲见庄筱婷回来，本来笑着结果看见林栋哲的脸，“呀，栋哲你这是怎么了？” “妈，我被人尾随了，林栋哲为了帮我和他们打架才成这个样子的。” 庄筱婷解释清楚，庄超英从里面出来，“什么？打架？还有尾随这种事情？” 黄玲拉着林栋哲上药，“真是谢谢你了栋哲，你这伤……” 庄筱婷拿了碘伏，“瑟瑟，你去我房间吧，我帮你涂药。” “瑟瑟也受伤了？！” 黄玲感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瑟说道，“黄阿姨我没事，我就摔了一跤。” “你还是赶紧去上药……嘶……” 林栋哲扯到伤口疼的要命，黄玲看着他的伤，“事情怎么解决的啊？” 江瑟回道，“交给门卫叔叔处理了，估计是批评教育一下。” “栋哲，你妈妈最近因为厂子发不起工资的事情心情不好，既然这事儿处理好了，也别让她担心生气，就说是体育课打球摔的，省得她骂你。” 宋莹以前老是吼林栋哲，这次又打架，黄玲怕影响两家关系，也怕他平白挨骂。 “明天阿姨请你和瑟瑟吃饭，好补一补。” 江瑟猛得看向黄玲，又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为什么要瞒着宋莹？ 再说了宋莹只是嗓门大，又不是不爱林栋哲，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不疼。 “行黄阿姨，我妈最近确实心情不怎么样，我就不给她添堵了。” * “瑟瑟，你等等我啊，你走慢点，腿不疼吗？” 林栋哲在路上拉住她，“你生我气了，气我打架？” “我气你蠢！” 江瑟捶了他几下，控制不住哭了出来，埋在他怀里掉眼泪，“不是让你小心点吗？为什么还要打架？” 林栋哲知道她是关心他，可没想到竟心疼他都心疼哭了，轻轻抬手抱住她，“以后我不那么莽撞了，我保证，你别哭了行么？我肯定听你的话。” 最近去录像厅看了部港片，导致他最近有些英雄主义情结，所以才那样帮别人出头。 “放开我闺女！” 江锦城过来把两个人拉开，“搂搂抱抱，林栋哲你小子……怎么成这样了？” 他正生着气，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到林栋哲的惨状便没那么生气了。 江家，两个孩子坐在椅子上被两个家长盯着。 “爸妈，我全都交代。” 江瑟老老实实说出来事情的全部过程，她从来没瞒过她爸妈什么事情，这次也不打算瞒。 陆雪棠蹙眉，“栋哲，怎么能不告诉你妈呢？打球和拳头的伤她分不出来吗？要是知道你骗她，她只会更伤心。再说了，你不知道妈妈是最爱你的人吗？” 林栋哲抿嘴，“陆阿姨我知道错了。” 江锦城数落他，“打架没本事，撒谎倒是不错，我问你，刚抱着瑟瑟干嘛呢？受伤了找安慰呢？” “爸，这个不是他的锅，是我主动抱的。” 江锦城扎心，“高考之前不许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他苦苦看向媳妇儿寻求安慰，小棉袄漏风了，不，是被“黄毛”拐走了。 小巷人家（26） “不说你了，你妈还没回来，在这吃点吧。” 陆雪棠看向一脸幽怨的丈夫，挽住他出去，“别气了，我们俩去做饭。” 二人出去后，林栋哲终于得以喘息，陆阿姨没生他的气就好，不能先得罪丈母娘啊。 “林栋哲。” “啊？！” 林栋哲立刻坐正，手掌按膝，乖巧地望着她，字正腔圆地保证，“瑟瑟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江瑟眉眼低垂，缺少了些精气神，“我不是不让你打架，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你看看你的脸，都破相了，对方几个人你几个人，不能事先掂量掂量，嘴不会说话吗？不能拖延一下时间？” 她起身想继续数落他，瘪了瘪嘴只憋出来句，“是我跑的还不够快……” 林栋哲焦急地过去，倾身擦干她的眼泪，看着殷红的眼眶，心疼地将她抱到怀里。 “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我再犯蠢就是大笨猪好不好？” 江瑟倚在他的肩头，缺少成熟却也安全有力，她平复好心情和他说笑，“不好，我才不要大笨猪当哥哥。” “那换个大笨狗？” “林栋哲，你不能当个人吗？” 两个人破涕而笑，江瑟和他面面相视，伸手抹了抹他的泪，“你怎么也哭了，疼的？” 林栋哲攥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笑道，“嗯，疼的。” 眼前人是心上人，眼前泪是心底泪，怎么不疼，心疼。 江锦城端着辣椒炒肉进来时，两个学生已经在写作业了，灯光下的寂静无声，倒让他也不想打扰。 放下菜转身去帮陆雪棠盛饭，年轻好啊，什么事来的快去得也快。 吃完饭林栋哲和江瑟在卧室写作业，软木画摆在很显眼的地方，成为两个人休息时独特的风景。 到睡觉的时间了，林栋哲回自己家，宋莹要后半夜才回来，估计明天才能看到林栋哲脸上的“惊喜”了。 很快陷入睡眠，今夜星河璀璨，连同那温柔动情的两次相拥都随月色一块儿入梦。 第二天醒来时，林栋哲嘴角还挂着笑，被子却已经掀开了，牢牢被他抱在怀里。 “林栋哲，起来吃午饭了。” 宋莹的声音传进来，看来他睡得很久，久到宋莹都补好觉了。 “来了妈…嘶…” 他嘴角一疼，想起来今天要坦白什么，忽然有些不想出去了。 “赶紧出来啊，菜都要凉了。” “这就来。” 林栋哲顶着伤出去，宋莹显些一口菜喷出来，赶紧过去凑近看，“你梦里跟人打架啦！” “不是梦里打的，是昨晚。” 他还没说完，宋莹直接一声吼，“林栋哲！你现在都快高考了知不知道呀！还打架，反了你了！” 说完又去倒水给他弄毛巾，嘴里还问着，“这要热敷还是冰敷啊，幸亏家里有冰箱，能弄冰块。” 看着宋莹忙碌的身影，林栋哲真想把先前的自己打一顿，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再瞒着妈妈。 “先冰敷再热敷，妈，您先吃饭吧，其实不弄也没事，自己就消了。” 宋莹停下动作，“那你去洗漱吧，下午我给你炖排骨吃。” 母子俩吃完饭才开始聊昨晚的事情，听说是为了救庄筱婷打小混混，宋莹只是点了点头没计较什么。 “以后还是多向周围的大人求助，别一股脑就上去了。” 她瞪了林栋哲一眼，既心疼又无奈，“厂里发了特别多布，军绿色也挺好看的，还耐脏，给你和你爸做身衣服穿。” “行，妈，那我先去找瑟瑟写作业了，哦对了，黄阿姨昨晚还说请我们俩吃饭……” 他迟疑了一下，等宋莹发话，宋莹脸上没什么笑容，最近不顺心的事情多，她情绪也不好，“我去回绝，你不用管了。” 下午黄玲觉得亏欠林栋哲，宋莹和陆雪棠又不要请吃饭，她就买了两只烧鸡送过去道谢，两家人没推脱，只是对她没以前那样亲切了。 庄筱婷看到黄玲回来，站起来欲言又止，向鹏飞给了她一个加油的手势，她鼓起勇气问道，“爸妈，能给我买辆自行车吗？我骑爸爸旧的也行，给爸爸换辆新的。” 夫妻二人齐齐看向她，似乎没想到今天庄筱婷这样反常。 黄玲过去安慰她，“是不是这次事情害怕了？大多数时候还是安全的，妈妈现在没工资……” 庄筱婷看向庄超英，男人回避了她的眼神，现在家里的经济靠他，三分之一给父母，三分之一给庄图南打过去，他们三个人就剩下三分之一，怎么买自行车。 向鹏飞是庄桦林给生活费，不用他们操心。 庄筱婷想说，那么多年就没有丁点存款吗？可觉得自己要的多了又不孝顺，只能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继续坐公交也行，他们被警告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她走回房间去写作业，又变得沉默寡言。 向鹏飞开导她还好，但是毕竟寄人篱下，他现在也没能力帮助她。 黄玲隔着玻璃看着女儿，她从小就很懂事，不争不抢，听话乖巧，成绩优良，是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本想让她长大后能自立自强不靠别人，但不知怎么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子。 “庄超英，你跟我过来一下。” 黄玲喊着庄超英去外面说话，“你三分之一的工资不要给爸妈了，用布抵吧，就说家里没钱了，只有布。” 庄超英下意识反驳，“爸妈肯定不同意。” 黄玲眼神犀利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想以后女儿不认你，你就把工资的掌管权收回来。 另外，你的自行车给筱婷骑吧，你每天早起一会儿去坐公交上班。” 还没等他回复，黄玲进屋去给庄筱婷说了这个好消息，里面传来女儿的欢呼声，还特地开门给他道了谢。 庄超英没好意思拒绝黄玲的提议，硬着头皮接下了。 他老了，也要为自己打算，半截入土的年纪还没自己的房子，要是妻离子散，他真不敢想。 小巷人家（27） 江锦城请假再次去到广东，恰好林武峰受厂里指派前往广交会，二人有幸同行，相约同游。 宋莹空闲时就去找陆雪棠聊天，江瑟和林栋哲写完作业也在院子里晒太阳。 “现在棉纺厂鼓励办理[停薪留职]，我们这些老人都这样了，张阿妹让我劝小敏进三厂，我都张不开这个口。” 陆雪棠所在的职工医院一样得不到资金，基础设施建设滞后，尤其是设备得不到更新。 现在就等江锦城那边的消息，如果有好的地方她也一块儿过去，江瑟还有一年多高考，时间很快的，转眼间过去了。 “听说小敏想要去学理发，时代在变化，说不定以后这个行业也会兴起来，经济好了，大家自然乐意打扮。” 宋莹想想也是，人各有命，她算是看透了，“张阿妹聪明反被聪明误，任谁也想不到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会有变数。 瑟瑟，珊珊今年高考，你们都在一中，知道她成绩怎么样吗？” 江瑟和吴珊珊算不上关系不错，但也比较熟识，这样的距离感十分舒适。 “珊珊姐成绩很好啊，模考比当时图南哥的分数还高。” 林栋哲也跟着凑热闹，“对啊，我觉得珊珊姐也能考一个好大学，以后出人头地！” 江瑟笑他，“你嘴不疼了？明天上课马老师肯定要问你：林栋哲，你是不是去打架斗殴了？” “昨天冰敷了一下，不疼了，就是还有点肿，马老师就是对我严厉了点，倒让我觉得他还挺关注我，证明我是可塑之才。” 林栋哲臭屁的恨不得尾巴翘天上，逗得旁边三个人哈哈大笑。 宋莹对马国强还挺有印象，倒不是特别死板的老师，能让这两个人做同桌，学习还抓得紧。 她告诫，“林栋哲，那你可好好学，别辜负你们老师对你的期望。以后再逞能打架，我非要让你二次受伤。” 周一早上，庄筱婷骑着自行车和他们俩一起上学，连笑容都比平时多了。 这可难为了庄超英，当他给爸妈送去布的时候挨了好一顿骂，说他是不孝子，不供养父母。 他站在原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后被推了出去关在门外，布倒是留下了，他空手而归。 父母的训斥让他这个孝子的内心异常难受，弟弟弟媳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是他愧对他们，可他也是没有办法。 一边是这边的大家，一边是自己的小家，把他搞得里外不是人。 五天后江锦城和林武峰结伴而归，却只有林武峰回到小巷，陆雪棠正和宋莹剥毛豆呢，见他孤身一人，疑惑道。 “锦城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电话里不是说……” “嫂子，江哥去厂子办停薪留职了。” 林武峰笑着回她，陆雪棠心中一惊，反应过来忙问，“他是找到好去处了？” “对！在深圳一家外资企业做运营，具体的好消息还是留给江哥说吧，我就不透露了。” 他神秘了一番，接着向宋莹说道，“我这次还代表压缩机厂谈成了百万的订单，说不定能有些奖金。 这英语真没白学，交流会上外国人可多了，虽然带了小朱去翻译，那也不如自己能说会道来得实在。 我还给孩子们带了礼物，本来想买手表的，瑟瑟和栋哲那个已经很不错了，我就买了台照相机。” 宋莹绽开真挚的微笑，“真不错，知道你们两个都有好消息，我们俩也踏实了。” 林栋哲听见照相机，作业也不写了，迫不及待跑出来，眼睛亮亮的，“爸！照相机是给我的？” “对，你拿去和瑟瑟拍照吧，正好暑假快到了，出去游玩多拍些。” 林武峰递给他，“这有说明书，你自己琢磨吧。” 林栋哲抱着跑回去，兴奋的劲儿跟要娶媳妇一样。 “瑟瑟，我爸买了照相机，咱们一起研究啊。” 江瑟停下手中的笔，她正在窗口给外面的宋莹和陆雪棠画人物肖像，林武峰的到来打断了她的艺术。 没一会儿江锦城风尘仆仆地跑回来，手里大包小包的，尽管如此，脸上也是得意洋洋的笑。 “雪棠，我回来了！” 他一嗓子把隔壁也惊动了，庄超英忍不住从窗口往外看，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想到下一秒江锦城就进屋去了，大家都在，人齐了后宋莹将门关上，“江哥，到底什么好消息呀，说出来让我们高兴高兴。” 两个孩子也出来搬凳子坐好，江瑟也格外关心她能不能成为富二代，她不想努力了。 陆雪棠亦是眼巴巴地看着他，江锦城放下东西灌了口水，才侃侃而谈。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有家外企正用三倍工资招聘人才，解决户口并且提供住房，我一时心动，当场就决定去应聘。 因为我学历、履历、能力都很强，外语精通英语俄语，直接录取了，所以我这次来办停薪留职，下周我就去深圳上班了。” 宋莹瞪大眼睛，“三倍工资，是多少啊？” “一个月二百多，其实没有别的外企工资高，但是这家太狠了，直接给你一套住房，这谁能抵得住。” 江锦城高谈阔论完像个鹌鹑一样看着陆雪棠，“就是我不能陪着你们娘俩了，雪棠，我先过去准备新家，等瑟瑟高考完你再过去。” 陆雪棠也不是什么弱女子，没有离不开丈夫一说，“你放心吧，我爸妈也在这边，再说了瑟瑟又不是小孩子，我们娘俩能生活的很好。” 宋莹对于他的离开有些突然，但也问题不大，挽住陆雪棠的胳膊对他说道，“江哥，我们一家人也在，会帮忙照顾雪棠姐和瑟瑟的。” 小巷人家（28） “爸爸，房子有多大啊？” 江瑟已经开始憧憬她在深圳居住的日子了，生活质量还是要保证的。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咱们一家三口刚刚好，等爸爸这次把材料都准备好，先过去落户和过户，拿到房产证这事儿就妥了。” 江锦城今天特别高兴，虽然是签长期合同，但也值了，比呆在这里等死强。 再过几天就要走了，他寸步不离地缠着老婆和闺女，陆雪棠都有些烦他了。 “你别忘记了，过去收拾好家里，再帮我找找医院的招聘信息。” “放心吧，公立私立我都去看看，帮你先过滤一遍。” 夜深了，他缠着媳妇儿，“要是你想我想得紧，我周末就回来陪你们娘俩。” 陆雪棠推了他一下没推开，跟个八爪鱼似的，“谁想你，想得美呦。” 这男人，年轻的时候就是靠花言巧语才追上她，要不是老师介绍的，她都不敢相信江锦城其实是个踏实可靠的人。 不愧是高智商文科男，浪漫与务实的结合体，敏捷的思维与顽强的意志共存，缺点的话，大概是黏人。 看着睡熟的男人，眼下还泛着乌青，这段时间他也遭累了，陆雪棠眼眸里带着心疼，去广东之前的两年都在苦学英语，果然没有白费。 暑假很快到来，吴珊珊本来想去找庄图南讨教报志愿的事情，可想起黄玲对她的刻意疏远，脚步硬生生止住了。 她不是看不出来，不过是觉得她配不上庄图南罢了，方向一转她跑到江瑟家。 “陆阿姨，您在吗？” 陆雪棠正在院子里用洗衣机洗衣服，这是江锦城临走前买的，说是怕她伤手，以前家里衣服都是他洗。 “在呢，珊珊来啦，有事吗？” 她和煦的笑容让吴珊珊没那么紧张，“我想请您帮我看看志愿。” “好啊，进来说。” 她领着吴珊珊进屋，对于这个自强不息的女孩很是欣赏， “你有喜欢的专业吗？” “我想学医，我妈妈就是生病去世的……” 她说着声音中夹杂着哽咽，陆雪棠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学医很辛苦的，如果你真的有这个信心和毅力，阿姨建议上海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好的医学院师资优秀，这样你以后的路会好走一些。” “如果我估分没有太大错误，这个学校的专业我随便选。” 吴珊珊鼓起勇气拥抱住陆雪棠，脸上流露出一丝依恋，“谢谢您陆阿姨，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帮助。” 不久，小巷里传来喜讯，吴建国奔走在路上，老泪纵横，“考上了！我家珊珊考上了！我老吴家也出来一个大学生啊！” 他又哭又笑，回到家抱住女儿说不上来的骄傲，在看到女儿也泪流满面的时候，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吐露出三个字，“好样的。” 他能承诺什么？小军还要上学，厂里都发不起工资，他还能接接木工的私活养家糊口，小敏前期学理发肯定要花钱。 吴珊珊也没打算让他们供，她打听到学校有助学金，医学院校的标准还略高，她再打一些零工，足够她生活了。 “爸，暑假我去给一鸣哥帮忙，已经说好了。” “哎，跟着一鸣爸也放心。” 短暂的狂欢结束，傍晚的月光下，吴珊珊看着桌上陆雪棠送的钢笔和宋莹送的珍珠霜，眼含热泪。 还是有人像妈妈一样爱护她的，她不是没人爱。 同一个夜晚，林栋哲就不是那么高兴了，他求了爸妈好久，想跟江瑟一起去广东玩，但是没有得到准许。 最近林武峰竞选副厂长没有时间，宋莹觉得过去太麻烦江家，陆雪棠带江瑟去有地方住，他们娘俩过去势必要被人家多加照顾。 宋莹被他求烦了，索性说道，“栋哲，还有一年，你和瑟瑟考同一个大学不就好了，天天可以见。” “瑟瑟要考复旦，我够得上，可这是两码事啊，大学是大学，现在我不想和瑟瑟分开……” 他声音越来越小，心思早就在父母面前暴露无疑，后来林武峰一声令下让他回去睡觉，没得商量。 人家一家好不容易团聚，他掺进去算什么事。 林栋哲或许意识到自己无理取闹，第二天就没有再提了，后来乖乖跟着送江瑟和陆雪棠去火车站。 他将照相机塞给江瑟，“你去到那里看到什么新奇的就拍下来，回来我们洗出来看。” “好。”江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个多月不见，没人监督你，也别忘记学习。” 林栋哲虽然已经养成学习自主性，但有时候还是靠人推着走。 “嗯，我不会落下的，我还要和你考同一个学校。” 看着人毫不留情地转身上车，林栋哲眼巴巴站着望了许久，喃喃自语，“快点回来啊。” 庄超英自认为这个暑假和庄图南、庄筱婷、向鹏飞打好了关系，趁黄玲出去，他对三个孩子吩咐，“收拾一下，咱们去看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庄筱婷和向鹏飞一愣，脸色都变得僵硬，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磨磨蹭蹭。 “爸，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不去了？” 庄筱婷不太想和爷爷奶奶接触，上次那一巴掌历历在目，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也不想面对。 “去看看爷爷奶奶，有那么难吗？装病也不想去！” 庄超英有些气愤，声音随之大了起来，孩子的忤逆让他意想不到，怒火中烧。 庄父庄母嫌弃他，黄玲也对他冷漠，现在连女儿都可以随意违抗他。 庄筱婷被他吓哭了，心中的委屈翻涌，庄图南在一旁站着，不敢多说话。 向鹏飞过去帮庄筱婷说话，“大舅舅，您别生气，筱婷休息一会儿就好，好了马上去。” 林栋哲在隔壁写作业被吵到，刚想出去看看，宋莹关上了他的房门，“好好待着，不然瑟瑟回来我向她告状，你不好好学习。” “妈你不能这样，我冤枉啊！” 林栋哲哀嚎一声继续写作业，然后兢兢业业的刷题。 庄筱婷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闷闷跟着庄超英去爷爷奶奶家，向鹏飞安慰地扶着她，一路上开导她。 庄图南就像个背景板一样，不言不语，走哪跟哪。 小巷人家（29） 某天晚上，林武峰和宋莹在房间说话，语气沉重，“本来这事儿我想自己承受，可是反复想想，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有人举报我在外做兼职，厂里暂停了我的科研工作，转去检修班。”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落入大海却掀起千层浪，宋莹平时大大咧咧，这时候也吓得无法想象。 “收据什么的我都有好好收着，咱们也没露马脚啊，怎么会……” “有人想举报，自然是什么理由都可以编，让我心寒的是厂里竟然都没有调查就给了我处分。” 林武峰自问对待每一个同事都够真诚和义气，他从没做过什么腌臜事，却没想到别人对他用这种手段。 “宋莹，我想办辞职了……” 他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心也越来越沉，苦笑一声，“我兢兢业业了那么多年，敌不过几句闲言碎语，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宋莹握住他的手，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很心疼林武峰，她明白自己现在这个时候绝对要站在他这一边。 “好，我支持你，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好好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林武峰将她揽到怀里，慢悠悠地说着话，“我也想去广东看看了，那里凭本事说话，我觉得，我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应该也不错吧。” “嗯，去，不管你是去福建做生意，还是去广东找工作，我都支持。” 江锦城例子在前，宋莹倒也没那么慌乱与害怕了。 “我和雪棠姐一起看着孩子高考，等考完，我们都过去，也是有个做伴的。” 她擦干净眼泪，笑着看向他，“我相信你的本事，什么事情咱们都一起扛。” 这件事没有告诉林栋哲，高考时期还是让他用心学习，林武峰自己请了几天假去广东，江锦城在那边接应，倒还算方便。 远亲不如近邻，林武峰这下算是体会到了。 期间林武峰接到广州一家私企的电话，对方想聘请他过去做工程师，但林武峰更想在深圳发展，说自己考虑考虑。 江锦城也帮着他，在二人的奔走下，成功应聘到了一家中外合资企业，主要负责技术开发，薪资六百块，但是要自己租房子。 现在宋莹和林栋哲也不过去，江锦城让林武峰先和他住一起，能省下一年房租，等高考前两个月再找房源搬家。 等林武峰回家后，和家人分享了这个消息，“我准备好材料，下周就入职了，一个月这些。” 他比了个手势，宋莹捂嘴惊讶，“这么多，六百块！” 她从来没想到这么多钱，之前江锦城二百多她都要说他有福气了！ “林武峰，你福气不浅啊！六百块啊！” 宋莹激动地抱住他，“太好了，雨过天晴。” 林栋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爸，你居然悄悄去广东找工作了！那以后我们是不是要搬过去，我和瑟瑟又能在一个地方了！” 林武峰这次还真把儿子的终身大事放心上了，“对啊，你爸我可是为了你，特意在深圳找的工作，而且和你江叔叔的公司很近。” 林栋哲跳起来，“太好了！你真是我亲爸！” 宋莹笑他，“知道和瑟瑟在一起就这么高兴。” 点到为止，她没说破，孩子们有自己的主意。 林栋哲不好意思了一瞬，连忙跑出去，声音飘在风中，“我去告诉陆阿姨这个消息。” * 高考在即，江锦城和林武峰请了假回来陪孩子高考，陆雪棠和宋莹特意定做了两身大红旗袍送他们去考场。 两个丰腴的美人惹得路人频频侧目，宋莹和陆雪棠站在树荫下扇着扇子，给孩子们加油。 “正常发挥就好，别压力太大。” “林栋哲，你可别紧张啊，成败在此一举。” 与孩子们挥手告别，直到看不见他们的人影，宋莹心里有些焦躁。 “雪棠姐，你说是不是因为太热了，我这心里火辣辣的。” “放轻松，你就是替栋哲紧张。” 期间黄玲过去和她们打了招呼，因为穿着实在格格不入，找借口离开了。 江锦城和林武峰买了雪糕给她们吃，烈日炎炎下，家长与考生一样难熬。 终于最后一天结束，林栋哲率先跑出考场，伸着胳膊狂欢，“妈！我考完了！” 宋莹给他擦汗，林栋哲喝了口水，“等回去我要把卷子和书全部卖掉。” 相比他的急切，江瑟则是不慌不忙地走出来，她最烦跑步了。 “走吧，我们去得月楼吃饭！” 在饭桌上，提到报志愿的事情，江瑟说她报复旦的国际金融专业，早就选好的。 她胸有成竹，众人看向林栋哲，男孩霸气地咬了口鸡腿，“我直接报复旦的化学系，考不上就来年再战。” 林武峰知道他想和江瑟一个学校，但还是又问了一遍，“栋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确定？” “嗯，爸，我早就想好了，我心里有数，自己的选择，结果自己承担。” 看着他肯定的样子，林武峰觉得他长大了，笑着点头，“你这也算不成功便成仁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莹的心也越来越紧张，每天就想着林栋哲能不能考上大学，能不能顺利录取。 直到结果下来，双喜临门，宋莹高兴地落泪，“我儿子考上大学了，复旦大学呜呜……我以前都不敢想。” 林栋哲给她擦眼泪，“妈，您要相信我的实力啊，我以前是淘，但是后来不改邪归正了嘛！” 宋莹欣慰地看着他，吾家有儿初长成。 林武峰拿了电话本出去，健步如飞，“我去给你叔叔和姑姑说这个好消息！” 庄筱婷也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的经济管理系，而向鹏飞却没有考上，连大专都上不了，他回了苏州，选择自己创业。 这两天江家和林家都在收拾行李，家具什么的，能用的也要运过去。 黄玲得知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平复，她看着两个姐妹，想互诉衷肠，到最后只说了四个字，“一路顺风。” 她在屋里坐了半天，好像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回想起宋莹帮她出头的几次，更是舍不得。 吴珊珊得知了这个消息连忙从上海赶回来，进门抱着宋莹和陆雪棠哭诉，“宋阿姨，陆阿姨，你们就要走了吗？我舍不得你们……” 她哭得话都说不清，宋莹和陆雪棠安慰着她，祝愿她以后幸福美满。 林武峰早已租好了房子，所有事情都打点好，就等她们过去入住。 宋莹和陆雪棠办理了停薪留职，算是和棉纺厂再见，谈到去处，陆雪棠决定去深圳的医院应聘，宋莹想先找个能干的工作就行，她不挑，比闲着好。 到了火车站，庄筱婷哭着和江瑟告别，江瑟抱了抱她，“哭什么呀，开学见啊！” 林栋哲觉得都要走了，和庄图南象征性抱了一下，“图南哥，上海见。” 小巷人家（30） 深圳。 两家不住在一栋楼，但是离得很近，纷纷回到自己的房子整理。 次日爸爸们出去上班，妈妈们带着孩子去参观这座城市。 暑期陆雪棠和江瑟来过，于是充当了导游的角色，先去逛商场购物。 宋莹爱买衣服，现在丈夫工资高，孩子也考上名校，她更想花钱了。 “雪棠姐，这条裤子挺好看的，你看栋哲穿上显精神吗？” “这条裙子真优雅，瑟瑟穿上跟个小公主一样。” “那双皮鞋锃亮，给武峰买一双。” 看着自家母上大人被拉着挑衣服，江瑟本来想看热闹，没想到下一秒宋莹就拿了一件裙子让她去试衣间。 “去试试，就当干妈给你的升学礼物！” 在宋莹慈爱的目光下江瑟欣喜地接过衣服跟着销售员去试衣间了，林栋哲见她离开，自己也无聊，便想先走一步探探路。 “妈，我去前面了，你们慢慢看。” 他说了一声直走，没一会儿拐进了一家店，销售员似乎很少见到男生自己来，还愣了一下。 “先生您好，有喜欢的高跟鞋吗？” 林栋哲摇摇头，神态略显拘谨，“我先自己看看。” 他鬼使神差就走进来了，不知道用了多大勇气，往前走了两步，看到架子上摆放的高跟鞋，他只在杂志上见过，小巷里基本上都是中年工人，很少有人穿这种。 “这双白色的，有38码吗？” 他指着一双简约细跟鞋，大约五六厘米高，鞋面选用柔和的米白色绸缎材质，尖头的设计，尽显优雅气质。 鞋头处的蝴蝶结装饰，为整体造型注入了一丝甜美气息，而环绕在鞋口的珍珠，圆润饱满，低调又奢华。 “先生眼光真好，这是我们从香港进的货，在这边独一份。” 销售员以为业绩来了，接着推荐，“原价一百八十块，这几日新店开业，只需一百五十块。” 林栋哲忍不住咂舌，他现在穷的叮当响，压岁钱之前就花没了，要不是陈达表哥够意思，没要软木画的钱，他现在就是负债了。 可是这双高跟鞋他真的很想买来送给江瑟，不出意外，这会是她的第一双高跟鞋。 心里冒头的占有欲差点被价格压灭，但他重整旗鼓，开始卖萌说好话。 “姐姐，38码帮我留一双好不好？我今天没带够钱，明天就来买，我家就在附近。” 销售员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还是拒绝了他，“抱歉先生，我们没有这样的规定，如果您明天过来还有的话，我们正常交易。” “那好吧，你们存货还很多的吧！” 林栋哲紧接着问，销售员沉思了一下，“应该还是有四五双的样子。” 刚开始卖都没有进太多货，现在只是试营销看看哪种好卖。 林栋哲没再交涉，他走出店门琢磨着，今天林武峰下班他就去借钱，打借条给利息也要买。 江瑟已经试好衣服沉浸在一群人的夸奖中了，不仅有宋莹陆雪棠，还有销售员和在店里看衣服的路人。 “栋哲，你去哪了？过来看看瑟瑟这身怎么样。” 宋莹朝他招手，林栋哲勾唇跑过去，挤进人堆里和江瑟对视，她穿着一袭粉色挂脖连衣裙和来时的白色帆布鞋，娇嫩靓丽，青春洋溢。 旁边一位阿姨指着林栋哲说道，“细妹仔，你条仔几靓仔?！” 林栋哲脸颊爆红，他看过很多港片，会几句粤语，但是江瑟和宋莹她们都茫然不解，初来乍到不知道本地人的语言，便没反驳。 还好现在很多人来深圳打工，运气好一点，销售员的话大部分还是能听懂的。 宋莹付完钱，一行人走出店铺，她还喜滋滋地问，“栋哲，那个阿姨是不是夸你是靓仔啊？” 林栋哲嗯了一声，别的就什么都没说了，是夸的他，但是前缀是[小姑娘你的男朋友]。 刚在场只有他一个男生，肯定说的是他，他就默认了。 逛累了众人找店吃饭，因为天气太闷热，很快就各回各家了。 下午江锦城回家，和家人说了一个消息，“我花了点小钱……买了点东西。” 他斜着眼睛偷偷看陆雪棠的脸色，江瑟想帮他解围都难。 “爸爸，两千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吧，虽然这钱是你赚的我没有支配权，但就事论事，你确实花超了。” 陆雪棠不是生气他花钱，而是生气没问过她意见就悄悄花了，她语气低沉，“买了什么？” 江锦城从公文包里掏出厚厚一沓纸，猫一样小声介绍，“这玩意叫股票。” 江瑟闻言立马来了精神，“我知道这个，听说前段时间刚发行，爸爸你买的哪家？” 见闺女这边有松动的迹象，江锦城再接再厉劝说，“深发展、深宝安都买了，我觉得发展前景很不错，有可能利滚利。” “雪棠，这种经济产品风险越大利益越大，我也是好不容易抢到的，公司很多人都在买。” 陆雪棠瞪了他一眼，“真那么急？连告诉我一声都来不及？” 江锦城举起手发誓，“我保证下不为例！” 私下江瑟翻出来自己的所有压岁钱，一千二，她把江锦城喊出来让他帮忙再去买点，她也要炒股！ “不愧是我江锦城的女儿，有胆识！” 江瑟笑盈盈的，没胆识，有上帝视角罢了。 她懒得很，之前庄筱婷都投稿赚稿费，她因为懒得写没搞，但是这种很容易暴富的事情她干！ 另一边，林栋哲和林武峰借了一百五，宋莹当见证人，拿到钱他马上赶在商场下班前买了那双鞋。 销售员给他包装好，还给了他一个精美贺卡，“如果送人可以在上面留言。” 次日一早，江瑟打开门就看到林栋哲抱着个鞋盒，“进来吧，吃早饭了吗？” 林栋哲换了鞋子走进去，伸长脖子往里面看，“陆阿姨不在啊？” “我妈去应聘了，今天只有我在家。” 她瞅着鞋盒，戏谑道，“你这高跟鞋，不会是给我妈买的吧，我爸会打你哦～” “怎么会，我是……我是给你买的。”他伸手递给江瑟，耳朵爬满烟霞。 小巷人家（31） 江瑟将鞋盒放桌上打开，迎面是一双设计感不错的米白色高跟鞋，心里默默泛甜，羞怯地侧目望他。 “怎么想给我买这个？” “因为，我想让你的第一双高跟鞋是我送的。” 林栋哲这次没有躲闪，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眼睛，互相映着对方的倒影，闪烁最好的年华。 江瑟被他说的脸红，陡然瞥见鞋子下面的贺卡，“哪有人把这个放最下面的？” 她拿着朝他扬了扬，低头拆开，喃喃自语，“让我看看你都写了什么，是不是祝贺我考上……” 纸上的十个字苍劲有力，了了却耀眼，直达心底，荡漾出情意。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林栋哲攥紧的手微微颤抖，他左手搭右手上控制自己，不要出洋相，不要丢人现眼。 江瑟静止的几秒钟让他心里发慌，没底。 她会不会觉得相处一起的人居然有这种龌龊心思，而感到…… “我愿意。” “啊？” 三个字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林栋哲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肩，欣喜若狂，“啊？你、你再说一遍！” 江瑟娇纵地笑着，大了点声，“我愿意！” 林栋哲将她搂进怀里，江瑟趴在他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跳，那是他表达爱意的地方。 江瑟戳了戳他的胸口，抬眸看他，“这里面，什么时候有我的？” 林栋哲包裹着她小小的手，眼中闪过极致的柔，坚定道，“初二。” “那你岂不是等了好久。” “我觉得值。” 江瑟眼眶逐渐湿润，踮起脚尖啄吻了他的下巴，男孩的眸渐渐睁大，一点点填充满光彩，笑都不知道怎么笑才好。 只能收紧手臂箍紧女孩的腰感受她的体温，今天，他林栋哲，觅到了此生挚爱，真心不变。 “高跟鞋我很喜欢，我会好好练习，等我练会了，我们去约会好不好呀？” 她晃晃他的手，林栋哲和她十指相握，“那我这两天去找一下我们约会的地点，好好策划一下。” “你快试试鞋子合不合脚，还能去换的。” 江瑟坐椅子上，林栋哲拿起一只蹲下给她穿好，“应该是刚刚好。” 江瑟走了两步，不挤也不松，“可以的，你居然还知道我的尺码。” “很好记啊，这几年都没变过，我妈都说过好几次，留意下什么记不住。” 他甚至还知道三围……因为宋莹给江瑟去定做过衣裳，就是不知道现在变了没有。 “你说我现在叫你什么呢？是哥哥还是林栋哲？” 江瑟有些苦恼，林栋哲就潇洒多了，“随便你，反正我是你的。” “在哪偷学的甜言蜜语？” “电影吧，今天有空吗？我们去看一场。” “好啊好啊！好久没看了。” 她匆匆忙忙地回房，又回头从门缝露出脑袋，“我换身衣裳，你等会儿我，饿了厨房有剩的包子，热一下就能吃。” 林栋哲还真有些饿了，他明明吃了早饭的，难道最近还要长个，老人都说男生长到二十三岁，不知道真假。 他去厨房蒸了一下包子，幸亏不是厨房小白，这些仪器他都会用，如果以后和江瑟结婚，他应该能是个成功的家庭煮夫。 站在灶台旁边傻笑，江瑟换好衣服过去，“林栋哲，你转过来看看我啊！” 她转了一圈，是宋莹刚买的那身裙子，时兴的挂脖样式，还好她做了腋下管理。 “这身好看，你跟着我出去，别人都要羡慕我了。” 他正沾沾自喜，后面出了动静，包子蒸好了，他拿了一屉，“要一起吃吗？” “不吃，我爸买了很多酒心巧克力呢，我去拿，待会儿看电影吃。” 林栋哲本以为两个人要磨合一下，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很显然，他们双向奔赴。 陆雪棠今天去面试了一家私立医院，因为对方现在缺少主任医师这种级别的医生，加上要引进人才，所以薪资比公立要高，月薪大约三百块，还有交通等工作补贴外加年终奖。 她找工作很顺利，宋莹却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还是晚上和林武峰商量一下。 “这个林栋哲，送个礼物怕是一天赖在瑟瑟那了。” 她畅想着，要是林栋哲能追上人家，怕是做梦都要笑出声了。 昨晚林栋哲都摊牌了，他今天去告白，说实话她还有些忐忑，万一没相中他，这以后怎么相处啊。 电影院。 林栋哲和江瑟挑了《庐山恋》看，早就听说电影中出现了新中国银幕上第一个“吻”，以前还小不敢看，现在光明正大和对象一起看。 下午林栋哲送江瑟回家，在楼下恋恋不舍地看着她，跟个可怜小狗一样。 “要不上去坐坐。” “这个时间，叔叔阿姨都回来了吧。” 走之前留了字条，就是怕他们回家找不到江瑟着急。 “回来更好，难道你想瞒着我们的事情吗？” “当然不，我恨不得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对象。” 林栋哲不好意思地笑了，眼睫洒下一圈阴影，江瑟拉着他往楼上走，“那还等什么，男朋友！” 陆雪棠开门的时候，看见他们俩牵着手，脸上洋溢着笑，就猜个七八分了。 “快进来，还没吃晚饭吧，栋哲留下一起。” 陆雪棠招呼他，江锦城正在看报纸，看见他们俩说道，“栋哲来啦。” “江叔叔，陆阿姨，我……我今天和瑟瑟在一起了。” 真是平地起惊雷，把江锦城震到了，他以为不会那么早的，这是刚拿完录取通知书就憋不住了。 “瑟瑟，你同意？” “爸爸，我同意了。” 江锦城看了他们俩一会儿，“你们俩都还没成年，林栋哲，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有点数。” 林栋哲挺直腰杆，连连保证，“我有数我有数，江叔叔，您也看着我长大的，我把您当亲爸，您有看不顺眼的地方直接揍我就行！” 小巷人家（32） 江锦城嘱咐了林栋哲一番，吃了晚饭后才让他回家。 “爸妈，我回来了。” 他刚进门就被林武峰和宋莹围起来，宋莹比较着急，直接问道，“怎么样？瑟瑟要你吗？” 林栋哲嘴角上扬，臭屁地不行，拽拽的笑着，“要啊，我们今天还去看了电影。” 夫妻两个这才松口气，林武峰关心道，“你吃饭了吗？” “吃了，今天正好叔叔阿姨都在，我和瑟瑟坦白从宽，他们已经答应我们俩交往了。” 林栋哲不声不响又放了一个大雷，宋莹眼睛眨了眨，直接懵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是该给家长说的，不能失了礼数，武峰，我明天去金店看看，给瑟瑟买点首饰。” 她坐在沙发上呆呆笑着，“干妈干妈，没想到最后还真有可能成了妈，武峰，我真是太高兴了。” 林武峰坐在她旁边，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没想到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居然走到了一起，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这一晚宋莹和林武峰睡得很踏实，反倒是林栋哲兴奋地睡不着觉，第二天早早起来给爸妈做了早饭。 吃完饭刚想去找江瑟，被宋莹一把薅住，“栋哲，今天跟妈妈去金店挑见面礼，等爸爸下班后再一起去你陆姨家拜访。” 林栋哲知道这是爸妈帮他把事做妥帖，乖乖跟着宋莹去了商场，到柜台前认真看着金饰。 “栋哲，这个手镯怎么样，是福字款式的，祝愿瑟瑟万事如意！” 她把江瑟当亲女儿，最朴素的愿望不过是儿女顺风顺水，一生无忧。 “好看，妈，瑟瑟一定会喜欢的。” 陆雪棠下周才正式上班，所以平日都是她和江瑟在家待着，宋莹提前打了电话说要来，她和江瑟去菜市场买菜，亲上加亲的事情，晚上两家人好好聚聚。 买完菜母女俩在房间备菜，陆雪棠手艺不错，苏州的名菜也会几道，在广东时间长了，还蛮想念老滋味。 “他们差不多要来了，瑟瑟，你去换衣服吧。” 今天肯定是要谈两个孩子的事情，她催着女儿去打扮的正式点。 江瑟现在身份有点转变，倒有些内敛，听话地跑房间去换衣服，她喜欢颜色鲜亮的服饰，衣柜里赤橙黄绿青蓝紫几乎都有。 她最喜欢大红色那件方领连衣裙，但是终究不是结婚，在今天的场合穿她还真不好意思，便拿了条水蓝色的改良旗袍。 上面绣着几枝淡粉的桃花，缀着小巧的珍珠扣，难免多几分江南水乡的柔情，江瑟化了淡妆，温润典雅，像一汪月亮倒映在水中，摇曳生姿。 拿出林栋哲刚送她的高跟鞋，水蓝配米白，蓝天白云的搭配清新脱俗。 江锦城下班回来就钻进厨房和陆雪棠一起做饭，江瑟拿木簪子挽了头发便出去了，喊她爸妈出来看。 江锦城眼眶有些湿润，要是搁小时候，江瑟打扮好他都会将她抱到怀里用胡子扎她的脸蛋逗弄了。 “好看好看，出落的越来越水灵了，不愧是我女儿。” 他抹了抹眼泪，嘴里嘟囔，“林栋哲这个臭小子他凭什么……运气真好。” 江瑟挽着他的胳膊哄他，“爸爸，您运气也爆棚啊！妈妈这个大美人可是被你娶到了！” 提到老婆他一改哭唧唧的模样，眼睛里多了分怀念，“那是，我年轻的时候不说玉树临风也是气宇轩昂，和你妈妈天生一对。” 陆雪棠静静看着他们爷俩耍宝，平静的日子中多了爱的人，是生活的另一番滋味。 很快宋莹一家来到，林栋哲手里提满了礼品，额间淌着汗水，夏天实在是又潮又热。 江瑟给他们开门，惊艳了林栋哲的一生，连笑都僵在了脸上，这个女孩，是他的一辈子。 “干妈，干爸，快进来。” 林武峰推了林栋哲一把，让他醒醒，花痴似的。 “瑟瑟今天真漂亮，干妈喜欢的不得了。” 宋莹牵着她的手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雪棠姐你有福气呀，有这么优秀的囡囡。” 陆雪棠出来迎接，两姐妹几天不见甚是想念，“莹妹，栋哲也很好，我和她爸爸都蛮喜欢。” 大人们在客厅聊天，江瑟拉着林栋哲去厨房泡茶，借机问他，“你怎么不说话？我今天好看吗？” 林栋哲眼睛包围着她，偷偷往外面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美极了，我都不敢认了。” 他羞涩地笑着，藏不住的喜欢，江瑟冒出些坏心思想逗逗他，踮起脚尖凑近他的唇，林栋哲心慌意乱，慢慢闭上眼睛。 长时间没动静，他掀起一只眼皮瞧瞧情况，结果瞄到江瑟捂着嘴笑，才知道自己被诓骗了，又羞又恼。 他将人揽怀里，故意气哼哼的，“你就仗着我喜欢你欺负我吧。” 水开了他帮忙泡茶，两个人用托盘端出去，宋莹拉江瑟坐她旁边，杵了一下林武峰示意他聊正事。 “江哥，嫂子，今天我们一家人过来主要是想聊聊栋哲和瑟瑟的事情，知道他们俩刚高考完就交往的消息我也很震惊，震惊过后就是激动，事情发生突然，我们怕栋哲礼数不够周全，所以登门拜访。” 林武峰说的正经，江锦城可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小白菜要被拱了，但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猪，还能接受。 宋莹顺势拿出首饰盒，“雪棠姐，这是我和武峰的一点心意。” 她交给江瑟，江瑟打开发现是一个金手镯，“干妈，这太贵重了。” 宋莹亲昵地给她梳理头发，“哎呀收下吧，咱们还谁跟谁呀。” 陆雪棠内心很有触动，虽然两家关系好，但是孩子的事和邻居情分是两码事，知道林家重视女儿，她真的很开心。 “收下吧，你干妈专门去给你买的。” 陆雪棠发话，江瑟没了顾虑，“谢谢干妈。” 她戴上试了试，金光闪闪的，好喜欢！ 林栋哲望着她的笑靥，只觉得做的所有都值了，他以后一定要赚更多的钱，给老婆花。 小巷人家（33） 谈完他们的事情，宋莹想聊聊工作，她打算开个早餐店，问一下陆雪棠夫妻有什么建议。 “我还不到退休的年纪呢，也不能天天闲着，十几岁就在车间干活，除此之外没有个一技之长，就想做点小生意。 这边刚开发，我看很多店面在卖呢，我和武峰讨论着，买个铺子卖早点，家里还没买房子，存款还有些。” 宋莹说起来神采奕奕，终于要有点事情做了，她也要赚钱养家！ 江锦城琢磨着，“不错啊，我们去上班都是买早点吃，这边新城区店铺也不多，是个好主意。” 陆雪棠也很开心姐妹能有个喜欢的事情做，“莹妹，你们有什么需要就开口，我们这房子是公司给的没花钱，存款还有些，别客气。” 宋莹很是感动，“谢谢你啊雪棠姐，我们应该是够用的，这么多年在厂里也存了不少。” 林武峰附和着点点头，要是借钱也是从他弟弟妹妹那里借，哪能从未来亲家那里借，多不好意思。 后来江瑟就陪着宋莹和林栋哲看店面，帮着参谋参谋，敲定后付了钱开始设计室内，是已经装修好的屋子，只修饰一下就可以开张。 等快开学的时候，也收拾差不多了，两家人一起搞了个开业仪式，当天吸引了很多周边的住户和路人，次日一早便有人去尝试新店了。 宋莹不仅做本地早点，苏州的生煎和锅贴也备上了，林栋哲每天给她免费打工，偶尔去和江瑟出去约会。 要报道了，两家人提前一天到了上海，住在江锦城老家。 学校离得不远，江瑟开玩笑说这是[大学学区房]，骑自行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复旦大学。 林栋哲和江瑟提交了需要的资料后回宿舍搬东西，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林栋哲先帮着江瑟把行李搬到三楼。 江瑟来得早，里面还没有人，江锦城帮她铺床，陆雪棠拿了几个塑料袋铺在其他木板床上，两家人先休息一下。 等这边弄好，再一起去帮林栋哲拾掇，江瑟第一次进男生宿舍感到新奇，左看看右看看，像个好奇宝宝。 路上有同学看她，因为开学，以为是家属，便没有在意。 跟着林栋哲进了宿舍，里面已经到了一个男生，寸头硬帅，江瑟眼都直了，林栋哲心里产生了危机感。 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头发，要不也去剪个寸头，这样瑟瑟会不会多喜欢自己一点。 “你好，我叫林栋哲，这是我女朋友，后面是我爸妈和她爸妈。” 他伸手问好，把江瑟挡身后，对面的男生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霍钧，计算机科学系的。” 江瑟忍不住说道，“你们是混合宿舍啊。” 林栋哲也刚知道，“我是化学系，你们这个学科好高级的样子，真的能摸计算机吗？” 霍钧摊手，“不知道啊，我倒是希望是这样。” 因为人太多了，他们没在宿舍停留，一群人去食堂吃了个饭，宋莹笑眯眯的，“这里饭便宜好吃，不错不错。” 陆雪棠对他们两个说道，“住的地方一般，周末没事你们去爷爷奶奶家玩也行，房间够用。” 现在江瑟爷爷奶奶也知道她和林栋哲的事情，听说两个人都在复旦大学很满意，他们就喜欢学习好看着还乖的学生。 “好啊，周末我和栋哲出去玩得晚了就去爷爷奶奶家住。” 江锦城皱眉，“瑟瑟，也不能很晚，不能超过十点。” 林栋哲也不敢发表看法，反正出去玩他都是听江瑟的，他可是听话的好男朋友。 吃过饭家长们去逛学校，放他们两个单独相处，江瑟和林栋哲找了个凉亭坐着，她靠在男孩肩膀上休息。 “周末和筱婷图南哥珊珊姐约了饭，我觉得火锅很合适。” “你是不是馋了，小馋猫，最近不是上火了吗？” 林栋哲捏捏她的脸蛋，被她拍开，“上火是喝的水少，还有点水土不服，和吃什么没关系，大不了我这一个星期补补水嘛。” 她只要和林栋哲待在一起就有小脾气，还喜欢撒娇，林栋哲嘴角翘起，搂着她顺从，“好好好，我每天给你接水监督你。” 自己的小姑娘当然要自己惯自己宠啦，林栋哲喜欢看到她在自己身边肆无忌惮的模样。 次日开启学习模式，二人不在一个系，但是每天晚上都约了一起逛街，天黑后林栋哲送她回宿舍。 现在的风气很保守，楼下没有那么多抱着啃的情侣，公开的亲密举动会被视为“行为不端”，不仅会受到老师批评、同学议论，甚至可能被当作“反面典型”通报。 所以她和林栋哲发乎情止于礼，每次都在对方满眼的爱意中分别。 直到周末，五个朋友见面后走进一家同学推荐的正宗四川火锅店，庄图南看到江瑟和林栋哲暧昧的氛围，心里有些难受。 庄筱婷和吴珊珊则是笑的意味深长，“瑟瑟，你们俩有情况啊？” “对呀，我和林栋哲暑假在一起的。” 听到江瑟主动承认了他的名分，林栋哲笑得都找不到北，“瑟瑟那么好，我要是不下手快点，都要被别人抢先，这一个星期，都有很多人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了。” 他想起来还有些骄傲，那又怎么样，他是正宫，吃醋是有的，但每次吃醋江瑟都会哄他，超幸福的。 “恭喜恭喜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两个女孩子都觉得自己磕到了，庄图南只能假笑着祝贺，是不是他顾虑太多了，如果他早一点表白，是不是会不一样。 吃完饭其他三个人回自己学校，江瑟和林栋哲请了假不用回去，打算今晚住爷爷奶奶家。 更重要的是，学校真的不适合情侣黏糊期，他们牵手都要偷偷摸摸，索性出来偷腥了。 在爷爷奶奶的院子里，二人喝着茶赏月，其实哪有月亮，就是想和对方待着。 老人休息早，寂静的空间就他们两个人，身体慢慢靠近，不知是谁先开了头，一个缠绵悱恻的吻展开序幕。 小巷人家（34） 江瑟洗漱完看着自己微肿的嘴唇，林栋哲不仅手劲大，嘴劲也大，跟牛似的。 想起这是两个人的初吻，她心里还甜滋滋的，钻进被窝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激动，一个不小心把被子踹飞了。 好吧，是故意的。 把被子拾起来盖好继续酝酿睡意，第二天和林栋哲吃完饭后去外滩游玩。 二人心照不宣没有提昨夜的情不自禁，将甜蜜的回忆压在心底。 一个学期下来，林栋哲水灵地挂科了，江瑟黑着脸瞪他，“你这段时间说自己忙，我还以为你学习任务重，现在是怎么回事？” 林栋哲眼看瞒不住，咬咬牙说了出来，“我这段时间在倒卖塑料袋，去批发市场批发，然后走街串巷到商铺沿街倒卖。” 他把钱都掏出来上交，“还了我爸的钱之后还剩了这么多，本来看中一条项链想给你买，钱还有点不够我想再攒攒的。” 江瑟一丁点不知道他在做生意，原来他之前每次见自己都有些疲惫是因为这个。 “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我也能帮你干的，一个人多累。” “哪能让你跟着我卖，走街串巷面对的人杂七杂八，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怎么放心。” 他握住江瑟的手道歉，“对不起瑟瑟，我瞒着你是觉得快放寒假了，想赚钱给你买新年礼物当个惊喜。 打死我我也想不到自己会挂科，我明明突击了一个星期，还是差一点点。” 江瑟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时间规划的都不合理，亏你还是个生意人。” 她把钱还给林栋哲，算是原谅了他这次的隐瞒，“买卖先放着，你要是补考不过，我就不理你了。” “好！这钱你拿着花吧，我后面再赚。” “我不要，我的钱够花，我更期待你给我的礼物。” 她趁没人亲了一下林栋哲的脸颊，“记得好好复习哦。” 说完她就走了，林栋哲笑的像个傻子，跑回宿舍收拾书包打算去图书馆汲取知识。 今年过年在深圳，两家人在一起聚餐，谈到孩子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栋哲想做生意，他福建人的基因最近有些要觉醒，“爸，我毕业想创业。” 林武峰不干预他的选择，但是会给意见，“你想好做什么方向的买卖了吗？” 林栋哲一下子被问住，“还没想到，只是我觉得赚钱好像也不难，我卖塑料袋一个月就赚了一千块钱左右。” 宋莹知道他成绩垫底的事情，虽然补考过了，但是还要敲打几句，“林栋哲，你做生意的想法是好，那也要有多余的精力去做，你现在是个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看着林栋哲情绪有些低落，江瑟帮他说话，“干妈，栋哲他就这一次耽误了成绩嘛，以后不会了，这次事发突然，不抓住短时间的机遇就错过了。” 她晃晃脖子上戴的金项链，贴着宋莹软语，“其实我也有错，他也是想有钱给我买礼物。” “跟你有什么关系啦，他给你买天经地义嘛。” 宋莹摸着她的脑袋瓜，这小圆头真招人稀罕。 江锦城反倒觉得林栋哲很有头脑，学习好，但也不能死学习，才能赚大钱，要活学活用。 “栋哲，你很有想法啊，上学期间就能赚到第一桶金，思维很活跃，在不耽误毕业的前提下，叔叔支持你。” 他举杯，林栋哲端着茶水恭敬地碰杯，笑的开心，“谢谢江叔叔鼓励。” 陆雪棠问道，“听说图南在准备考研，栋哲是没有这个想法，瑟瑟你呢？” 江瑟只想躺着被人养，当个米虫…… “妈妈，我不想读，毕业就出来工作好了，最好也是能抓住机遇赚点钱，每天就在家闲着。” 江锦城支持，“可以可以，雪棠，我和囡囡买的股票都翻了几倍，等过几年一转手，能赚不少。” 晚上江瑟拉着林栋哲在外面散步，突然开口，“你和霍钧关系怎么样？” 林栋哲定住，诧异的望着她，“你怎么会问他？” 林栋哲摸了摸自己刚剃的寸头，“我不帅吗？” 江瑟无语，“跟你说正事。” “我会多想嘛，毕竟你只见过他一次就记住了。” 林栋哲讨好的勾了勾她的手，“我们俩关系不错，还在宿舍一起唱歌呢，爱~拼~才~会~赢~” 江瑟堵住耳朵，故作嫌弃，“不许唱了，好难听啊。” 林栋哲贱兮兮地挠她痒痒，“就唱，以后还要在你耳边唱。” “哈哈哈好啦好啦，我只是觉得以后计算机普遍起来，你们可以一起创业。” 林栋哲愣了一会儿，眼睛迸发光彩，“瑟瑟，你的想法比我还疯！不愧是学经济的，咱们俩简直是绝配。” “我只是设想以后，提一嘴而已。”江瑟并不关心他后期会不会拿这个去创业，反正她的股票肯定能让她成为富婆。 “等赚了钱，咱们在上海深圳买几套房子，收房租好了嘻嘻。” 江瑟眉眼弯弯，林栋哲揽着她调侃，“都想到和我的以后了吗？” “对啊，我就是喜欢你啊，喜欢就要说出来。” 林栋哲心尖一颤，眼眶都红了，将人拉到隐蔽的地方亲了好几口，抵着她的额头倾诉，“我爱你瑟瑟，我爱你。” 温存了一会儿，才分别回家，年后江瑟跟着林栋哲回福建老家玩，正好见见长辈们。 听闻这次林栋哲带着女朋友一起来，姑姑和叔叔们都很激动，同时怀揣着浓浓的紧张，特意挑了新衣服穿着去车站接人。 江瑟今天穿了一个大红袄，很是鲜艳，林栋哲护着她下车，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哥大嫂，栋哲，我们在这呢！” 又是一大群人过去接行李，都是宋莹他们带的深圳土特产，江瑟脸蛋红扑扑的，林栋哲给她介绍。 “这是大姑二姑，大叔二叔……那是阿达表哥，软木画就是他免费赠送的！” 江瑟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每一个人，跟着林栋哲一起叫人，姑姑们笑着说她好乖呦，又漂亮又聪明。 江瑟不认生，大大方方地和姑姑们聊天，陈达和堂姐们缠着林栋哲笑道，“你居然真追到手了，福气不浅啊！” 小巷人家（35） 游遍了福建后，江瑟穿金又带银，她不由得感叹，林栋哲的家人都非常重视她，爱屋及乌，他们一定很爱林栋哲。 她趴林栋哲耳边细语，“姑姑和叔叔都送我这么多东西，我不和你结婚都说不过去了。” 林栋哲嘴角刚挂上笑，随即心里涌出无尽的关怀，抱着她解释，“你不用有必须嫁给我的负担，是我有福气能和你在一起。 我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也不想发什么海誓山盟，那不切实际，我只知道此刻，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他的真诚像阳光融化冰川，其实江瑟并没有想到那一层面，她只是口直心快，但林栋哲的话好像让她更喜欢他了。 她搂紧男孩的腰，藏在他的怀里撒娇，“林栋哲，我发现我又多了一点喜欢你哎~” “那每天都多喜欢我一点，喜欢是没有尽头的，我对你的爱也是。” 林栋哲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伸手抚开发丝上的落叶，“瑟瑟，天黑了，要不要放花？” “我要能拿在手里的那种！” 江瑟很快攥住了闪着火花的仙女棒，和林栋哲在冬日里嬉戏。 晋江很少迎来雪季，但拥有她纯真的爱人。 “看这里！” 「咔嚓」定格。 陈达拿着照相机捕捉了这一瞬间，决定坑一把小老弟，“栋哲，买不买这张照片，十块钱。” 林栋哲过去给了他一下，“用着我的照相机拍我和我的女朋友要我的钱？” “哈哈哈，你就说你满不满意吧！” 陈达骄傲地展示他的摄影技术，没什么技术，全靠两人郎才女貌，天生上镜。 “不错不错，明天请你去吃饭嘛！” 林栋哲打印出了那张照片，从钱包夹层拿出来放在了宿舍枕头底下。 大二时，国家实行价格闯关政策，物价飞涨，地区差异明显，林栋哲和向鹏飞庄图南准备从南方进货到江苏乡镇倒卖录音机，并利用国库券兑换的信息差获利。 他们只有想法，真正实施还要集资和寻找货源，林栋哲向家人寻求帮助，正好二姑夫在福建当地办厂，有人脉和资源。 不仅帮林栋哲联系货源，还介绍了私家货运车，并且找好了价格相对公道合适的路子。 姑姑家让陈达一起干，集资了三万块，宋莹之前因为买店面没剩多少钱，为了给儿子凑钱做生意，把自己的首饰都要卖了。 江瑟拦住了她，拉江锦城进来投资，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又不用出力，劝着陆雪棠投了两万。 庄图南和向鹏飞各自凑了六千块，林栋哲手上有父母给的一万和江瑟的两万，陈达有三万。 最后收益按林栋哲和陈达各40％，庄图南和向鹏飞10％分成。 因为要沿途售卖录音机等设备，林栋哲没让江瑟跟着，女孩子还是不安全，他也不想让庄图南经常和江瑟接触。 很早之前就知道庄图南的心思，他还是有些小心眼在的。 忙活了一整个暑假，钱基本上翻了三倍，大家都赚的盆满钵满，即使累得又黑又瘦也值了。 再次见面时，江瑟直接扑到了林栋哲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你都变样了，回学校大家还以为我换对象了呜呜呜……” 林栋哲知道是思念作祟，轻声哄着她，陈达作为这对小情侣的表哥，赶紧拉着庄图南和向鹏飞离开，给两个人留下空间叙旧。 她特地从深圳去到福建，就是为了能快点见到他，林栋哲给她擦着眼泪，耐心的听她碎碎念。 “二姑对我可好了，给我买了新衣服还有好多零嘴，我在深圳陪着干妈卖早点，生意可好啦，每天下午我们俩都去逛街。”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良久，江瑟没什么好说的了，想抬眼看看他，就被他抱起来，腿顺势环住了他的腰。 林栋哲坐在床沿，江瑟跨坐在他身上，面红耳赤地捏着他肩膀上的软肉，“你干嘛？” “我就是想和你亲近亲近，放心，他们都在外面。” 他虔诚地含住她的唇瓣，第一次吻的热烈又深入。 江瑟迷迷糊糊中听到他的声音，“瑟瑟，你已经十八岁了呢。” 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复就又被噙住了唇，江瑟的嘴不出意外的肿了，林栋哲也好不到哪去，倚在她的颈窝说自己难受。 江瑟害羞，想起来又被他按住，只能忿忿说他，“活该。” 棉纺厂传来消息，黄玲告知宋莹和陆雪棠可以优惠购房，两家人合计在苏州也要有个家，现在也有闲钱，便直接买了下来。 因为工作原因不经常回去，便把房子出租了。 林栋哲和江瑟想要毕业就结婚，宋莹和林武峰打算给他们准备婚房，江瑟的意愿是趁着现在房价低，在上海和深圳都买一套。 后续两家父母就开始选址看房，让孩子们专心准备毕业事宜，婚礼暂定在林栋哲老家福建晋江。 江锦城把股票抛售了，想多买点不动产，和林武峰商量后就把合适的房源都顺便看了，深圳买了两套，上海买了一套，写两个孩子的名字。 一个月后，大婚。 林家的亲戚和江家的亲戚都去福建参加婚礼，江瑟穿着凤冠霞帔，被林栋哲从轿子里抱出来，他笑得灿烂夺目，携她在欢呼中走过人山人海。 两家父母都在抹眼泪，陆雪棠还和宋莹说笑，“我们嫁女儿哭，你娶媳妇儿还哭啊？” 不说还好，一说宋莹更绷不住了，“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呜呜呜。” 林武峰难得感性，也沾湿了眼睫，“两个小娃娃一年级就牵着手，现在还牵着手，这才叫白头偕老，从幼年到少年再到青年，最后走过暮暮朝朝，在老年时共赏夕阳。” 就江锦城笑得开心，反正他把房子买到对门了，天天都能看见宝贝闺女。 江瑟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来了，都穿着唐装和旗袍送她出嫁。 傍晚，他们在布置好的婚房歇下，江瑟卸完妆洗完澡就躺床上和林栋哲一起数礼金。 “一百，二百，三百……” 数完林栋哲放好，熄了灯抱着江瑟盖好被子，他试探，“是不是可以办正事了？” “林栋哲，你还是不是男人？这还需要问吗？” 闻言林栋哲也不装了，拉上被子沉浸到温柔乡里。 “老婆，能不能叫声老公听听？” 他喘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瑟有些羞，但抓着他的背还是喊了，“老公，老公慢点……” 小巷人家（36） 婚礼结束后大家就一起回深圳去了，他们选择在那里定居。 林栋哲经历了上一次卖货后，觉得做生意也很不容易，他想找个工作上班，江瑟虽然咸鱼，但喜欢搞钱。 于是两个人在黏黏糊糊的同时开始找招聘信息，没过多久喊了双方父母去饭店吃饭。 林栋哲说他要去宝洁，先参与管培生培训，月薪大约五六千，江锦城有些自闭了，“我都升职了工资还没你的高，签了长期合约又不能跳槽。” 陆雪棠开解他，“可是我们的房子增值了好多啊，你怎么不说这个。” 林武峰和宋莹替儿子高兴，轮到江瑟说了，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她。 “我去深圳大学做讲师，福利待遇还挺好的。” 宋莹眼前一亮，“大学老师！我儿媳是大学老师！” 她就崇拜读书人，紧紧攥着江瑟的手，“这工作好呀，名利双收。” 陆雪棠感到奇怪，“我听说高校都是要硕士呀。” “哦，因为我在复旦的时候发了个顶刊，破格录取了。” 林武峰赞叹，“双喜临门，大家干一杯！” * 不出两个月，江瑟怀孕了，宋莹雇了人去管早餐店，她去照顾儿媳，林栋哲最近绩效考核早出晚归，是关键时期，她要多帮衬。 江瑟下了班就和宋莹聊聊天看看电视，乐不思蜀。 过年时林栋哲升了客户经理，刚要准备庆祝，江瑟感觉下身有些异样，站起身扶着宋莹，“妈，我好像要生了。” 宋莹大惊失色，招呼林栋哲，“快快快，抱瑟瑟上车去医院。” 林栋哲有车补，早就买了轿车，他慌张地将人抱到车上，温柔安慰，“瑟瑟不怕，马上就到医院。” 江瑟不怕，她还有蜜糖在，生产不会出事更不会疼。 “我没事，你小心开车，别急。” 一路绿灯，江瑟被推进手术室，陆雪棠还没下班，虽然是过年，但她有一台手术就没回家。 她下了手术台被护士告知亲属在产科生育，便连忙跑了过去，撞见赶来的江锦城，“女儿要生了？这是早产啊！” 陆雪棠宽慰他，“早个几天还好，很多这样的孕妇。” 她虽然不是妇产科的医生，但也懂得这方面知识，江锦城这才放下心来。 五个人在手术室外等着，没到一个小时就生完了，护士抱着娃娃出来，“是个小女孩，可俊了。” 林栋哲迎过去问，“我老婆有没有事啊？” “孕妇没事，马上就出来了，很顺利。” 他这才放心，走到父母面前看着自己的女儿，四个长辈围着小娃娃，满脸的喜色，林栋哲都挤不进去，只能远远瞅一眼。 “像瑟瑟呦，这大眼睛，鼻子像栋哲。” 林栋哲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出来的，江瑟被推进病房，他们把孩子放摇篮里去嘘寒问暖，见她太累了就不吵了。 出院后坐月子，宋莹在家里帮他们看孩子，陆雪棠请了假一起照顾她们娘俩。 “林熹，小熹儿，我是阿婆呀~” 宋莹逗弄着婴儿，江瑟生无可恋，“妈，我真的不能洗澡吗？” “不行啊，坐月子不能碰水。” 林栋哲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一个大箱子，宋莹问他拿的什么东西。 “霍钧不是去国外留学了吗，我托他带回来的奶粉，够我囡囡喝好长时间了。” 他放到桌上，随后去和江瑟腻歪，“今天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还不饿，你刚回来，歇一下吧。” 江瑟觉得非常幸福，孩子她基本上就喂几口奶，除此之外根本不用管，四个老人有时候都抢着看。 林栋哲也在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奶爸，他公司有陪产假，每天翻着花样给江瑟做好吃的。 出了月子陆雪棠就去上班了，江瑟和宋莹看了一段时间孩子她也要去上班了，但是下了班可惨了，根本抢不到孩子。 孩子也不认生，跟谁睡都行，今晚轮到江锦城和陆雪棠陪睡，抱到对门去了。 林栋哲憋了十个月，抱着媳妇儿进了浴室，一夜无眠。 林熹一岁时被父母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带着去了福建、上海、苏州去给亲戚们亮个相。 一路上被塞了不少钱，林栋哲揉着她的脸蛋，“咱们熹熹现在是个有钱人了。” 林熹举着票子摇，眼眸弯弯，“钱钱…给妈妈。” 林栋哲佯装吃醋，“就知道给妈妈，爸爸呢？” 林熹像个小大人，却还含着自己的手指，口齿不清道，“爸爸也给妈妈。” “林栋哲！不是让你看着她不要吃手指！” 身后传来怒吼，林栋哲吓得把她手拿出来，“不能吃手手，有细菌。” 林熹歪头不懂，“什么系细菌？” 江瑟愣神，仿佛回到那年冬天，初见那个戴着毛绒帽的小男孩。 [小江瑟：以后没洗手不许碰我脸，会有细菌。] [小栋哲：知道了，什么是细菌？] 林栋哲和江瑟相视而笑，一如往昔，历历在目。 —— [致橡树]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林栋哲：我得偿所愿。 亲爱的热爱的（1） 【叮！剧情定位「亲爱的，热爱的」，攻略对象吴白，计算机天才，国内排名第一的CTF选手，K&K战队队长，信息传输中……】 注释：CTF（Capture The Flag，夺旗赛）是网络安全领域中一种流行的竞赛形式。 江瑟了解完剧情打开面板，眼前出现一道光幕。 父亲（中文名）：江锦城（挪威某上市公司董事长） 母亲（中文名）：陆雪棠（挪威某医院医生） 挪威。 闹钟铃响，江瑟睡眼朦胧地从床上坐起来，亚麻色的波浪贴着脸颊，伴随着清晨的梦为她点缀了一丝魅惑。 她赤脚下床踩在稍微泛凉的地板上，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米白色长袖连衣裙，换掉裸露香肩的睡衣，在腰间系上圆润的珍珠链修饰。 江瑟站在全身镜前欣赏自己较为成熟的穿搭，不为别的，今天她答应了好友替她代一天课，已经提前申请好的。 江瑟本硕毕业于麻省理工计算机系，年年获得特等奖学金，发过的顶刊更是不计其数，是难得一遇的天才，去教导一下本科的小孩子们简简单单。 漫步在大学的校园，江瑟看似悠闲的逛街，实际上人已经麻了，她从小就路痴，有地图都搞不明白。 眼看着上课时间就要到了，她随机寻找了一位同学问路，作为一个地道的中国挪威混血，她两国的语言都如鱼得水。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他们有的在看自己的笔记本，有的在和朋友说笑，有的在神游天外。 金发碧眼的青年和旁边亚洲长相的同学说话，“吴白，乔伊老师说今天是她的朋友来代课，我还挺期待的！” 吴白扫了一眼腕表，“还有一分钟，如果她迟到，你还期待吗？” 李华犹豫，“我有名校情结，大概依然会……用你们中国的话说，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华是吴白为他取的中文名字，他英文名叫做Mike，二人是舍友，关系非常好。 卡在最后十秒，江瑟佯装从容镇定地走上讲台，高跟鞋清脆的声音格外好听，吸引了全部同学的注意力。 她有条不紊地投放电脑课件，底下安静下来，李华悄声和吴白耳语，“我对美丽的人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 他晃了晃吴白的胳膊，“嗨兄弟，你在听吗？” 吴白收回自己黏在江瑟身上的目光，他灌了口水，面红心跳地看向李华，“你刚才说什么？” 李华只是勾唇一笑，表示理解，江瑟是混血，东方美和西方情糅合，分外动人心魄。 “现在开始上课，同学们好，我是江瑟，今天替乔伊老师上这节课。” 她播放了第一张幻灯片，是一道算法题，难度偏大，江瑟歪头微笑，“作为第一节课，给大家来道开胃菜。” 底下的学生迅速开始动脑思考，偶尔写写画画，或者利用笔记本推演，吴白静下心来思考。 旁边的李华碎碎念，“这一招用你们中国话讲，是不是叫做下马威？” “如果你不想下次测验还是C，我建议你闭嘴动脑。” 吴白无奈回他一句，江瑟预留了十分钟给这道题，时间差不多了，她拿板擦敲了敲桌子，“时间到，有同学可以主动为大家讲解吗？” 鸦雀无声，部分人仍在埋头思索，吴白没有管旁人的动作，举手示意，江瑟眼前一亮，对着座位表喊到他的名字，“吴白同学。” 她的声音宛如天籁，吴白起身时耳朵逐渐胀红，却还是一副冷静自持的表情侃侃而谈，江瑟频频点头肯定，朝他绽开标准式微笑。 吴白心里浮现丝甜意，这是独属于他的笑容，赠与他一个人的。 课程继续下去，江瑟讲得通俗易懂，时而高深莫测勾动大家的好奇心，沉浸在编程课中，吴白被一阵掌声雷鸣的谢幕拽出来。 江瑟在众人的不舍中拎包离开，吴白慌忙收拾自己的书本和电脑，抱着就跑了出去，“请让一下，请让一下！” 他挤了出去，独留李华一个人凌乱，吴白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他亲爱的舍友。 他徐徐开口吐槽，“用一句中国话说，吴白，见色忘友。” 江瑟刚走出一段路被后面的人叫住，吴白小跑到她的面前，青年额头上渗出汗珠，俯视着女人，还带着来不及撤回的焦急。 “同学，还有事吗？” 江瑟友好地和他交谈，吴白抓着书本的手紧了紧，抿唇无措，“我……” 他不知怎么开口，只能老老实实做个学生，“老师，我有个题目不太懂，可以帮我解答一下吗？” “可以啊，不过我的班车时间固定，还有其他工作需要处理，现在不方便为你解答，不如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我看到就会回你的。” 联系方式……吴白很是心动，他没有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很想靠近江瑟，便掏出手机眼巴巴添加了对方的邮箱。 江瑟和他告别，吴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他喃喃自语，掺杂着阵阵忧伤，“还有下次再见吗……” 李华在房间等着吴白，这是他们俩合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近，他不会做饭，只能每天求着吴白变着花样给他做中国菜。 他负责买菜，钱不用吴白出，吴白只需要负责加工。 门被打开，吴白从外面回来，李华跑过去说道，“今天我买了西红柿、鸡蛋、马铃薯，用完的调料我也补齐了，你去做饭吧。” 吴白点了点头就去了厨房，他洗干净手开始准备给西红柿煮一下去皮，盯着水中沸腾的泡泡，吴白感觉有些怅然若失。 李华走进来和他聊天，“艾维斯和他的女友姐姐分手了，对方嫌他太幼稚。” 吴白处理着西红柿回答，“他们俩差了六岁吧，我记得两个人是各取所需，分手不是早晚的事情吗？” “我也想找个大六岁的姐姐，你们中国话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我想抱两块！” 李华嘴角上翘，吴白笑道，“找个姐姐给你做饭吗？你现在中国话学的不错，可以考虑去中国留学了。” “才不要姐姐做饭，要是像江瑟老师这种，我怎么舍得让她下厨。” 李华不缺钱，他本来想请个保姆做饭，但这里的人手艺都没有吴白好，他的嘴叼，吃高兴了就给吴白爆点金币。 吴白和他都不差钱，但谁会嫌钱多呢？ 吴白合租是因为想多个人不那么冷清，李华是为了吃口合心意的饭菜。 “江瑟老师……也是比我们大六岁……” 吴白手顿了顿，这还是乔伊老师提前跟他们介绍的信息，包括年龄，确保他们心服口服。 吴白这下真的记心里了。 亲爱的热爱的（2） “喂，南威，你确定这个项目盈利吗？”江瑟和好友通话，“助力年轻人梦想？这可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估计是你也感兴趣。” 江瑟现在帮老爸管理部分业务，偶尔自己拿闲钱投资，除此之外她还是网上知名漫画家Rose，只不过没露过脸。 “见面再说吧，如果你们能够说服我，我就投资。” 江瑟挂断电话，发现邮箱有未读邮件，她点进去看，是一道关于编程的实际应用题，下面还跟着吴白对她的节日祝福。 她闲下来解题回了消息后就没再管了，几天后和南威在餐厅会面。 只见他旁边坐着位英俊帅气的男士，江瑟走近和南威问候，韩商言起身与她握手，“你好，我是韩商言。” “你好，江瑟。” 二人认识后坐下详谈，期间南威介绍了韩商言的职业生涯和意愿，索罗战队曾经只差一步之遥就能夺得CTF的世界冠军，但因为一些内情团队解散，都各奔东西发展。 “我想建立自己的战队，将他们培养成未来的世界冠军。” 韩商言的诉求只有这一句话，便足以让江瑟了解他的想法，“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份优秀的规划书，如果合理，我会同意投资成为合伙人。” 韩商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整理了一年的资料，里面都是我对于队员以及训练方式、发展轨迹的规划与预测。” 他的认真与充分准备让江瑟很是满意，“就喜欢你这样的朋友。” 江瑟是计算机与金融双修，家里又是开公司的，所以她看项目书已经很熟练了，大概翻了三四分钟，她回道，“明天早上十点，我们会议室见，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回头我让助理把地址发给你。” 她离开后南威和韩商言说道，“江瑟这样说，估计是稳了，你要争口气，前期夺得好成绩她才会跟进。” “嗯，多谢你帮我介绍投资方了，事成之后请你吃饭。” 他和南威认识的不久，是父亲生前的人脉介绍的，韩商言父亲早逝，后妈韩佳佳一直陪着他长大。 青春的叛逆期因为团队解散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两年的沉淀让他愈发成熟稳重。 没过多久，韩商言成功得到江瑟的投资，二人握手，“合作愉快。” 项目由南威和韩商言主理，江瑟只负责部分资金和重大决策，不参与管理。 吴白的眼睛受伤，韩商言作为表哥去照顾，他看着白布蒙上双眼的男孩，声音低沉。 “如果眼睛恢复顺利的话，等你毕业就跟着我打比赛吧，你不是一直喜欢CTF。” “你找到投资办俱乐部了？” 吴白知道韩商言把所有钱都用来建造俱乐部，但还是不够，他便开始到处拉投资，吴白家也借了他很多钱。 “对，总部设在挪威，由南威管理，我最近在想，俱乐部取什么名字呢？” “你加上我，不就是两个王，两个King，不如就叫K&K吧。” 吴白十四岁就开始在网络上崭露头角，如果韩商言是他的启蒙人，那么索罗战队曾经的主攻手之一艾情就是他加入CTF这个行业的动力，她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那丝滑高超的技术让人敬佩。 吴白希望成为她，更希望超越她。 “双王？你倒是有底气啊，那么久不见，脸皮都厚了。” 韩商言调侃了几句，吴白就轰他离开了。 医生进来给他换药，吴白让护士姐姐帮忙给邮箱里的置顶联系人发送节日祝福。 可都是石沉大海，吴白没有再问过什么难题，他作为学校的学生，有自己本校的老师辅导，频繁打扰他怕江瑟反感并把他删除。 几年后，中国上海。 大巴车上，韩商言起身看着车上的队员，“对于这次比赛的失败，你们自己都好好分析好好反省！” 他下了车独自走远，选择自己好好静静。 吴白盯着他越来越小的身影，没什么情绪起伏，韩商言这是在和SP战队的领队怄气，那是他曾经的队友，王浩和艾情。 战队解散最直接的原因就是王浩因为情感纠纷和要抚养女儿，宣布退出战队，由韩商言接任队长，但韩商言认为整个团队不再完整，直接退出。 曾经耀眼的索罗战队一夜之间人走茶凉，成为几个青年心底永远的痛。 韩商言走进一家网吧，刚坐下便收到江瑟的消息，他不禁疑惑，这个从来都不出现的合伙人怎么突然要来国内。 【大Boss：韩商言，我来中国考察你的队伍，现在已经到了机场，方便找个人来接我吗？】 【韩商言：您怎么突然袭击？】 【大Boss：那可不，这是战略的一种，我要知道我的钱有没有在生钱啊！】 【韩商言：等着，我马上叫人去接你，找个个高的穿着K&K队服，你一眼就能看见。】 K&K战队的人没见过江瑟，江瑟也没见过他们，她就是甩手掌柜，再加上对于这个领域不是很精通，没必要强行指手画脚。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是她身为投资方的良好素养。 【大Boss：多高？我很期待。】 【韩商言：一米八八够不够？】 【大Boss：那很够了！】 江瑟今年三十岁，保养极好，外表清纯内心明媚，处理工作雷厉风行，私下就是话痨，韩商言和她比较熟了，所以她话多了些。 韩商言给吴白发了消息，嘱咐他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合伙人之一。 【韩扒皮：（江瑟证件照.jpg）】 【小表弟：收到。】 吴白点开原图，不禁坐直了身子，他的手指轻触着照片上的人，心口微微发热。 时隔多年，终于还是再见到你了吗？ 吴白眼角沾染笑意，唇瓣勾勒出弯月般的弧度，迫不及待地出去接人。 江瑟在机场外驻足，她裹着一件棕褐色风衣，遮到小腿处，穿了一双白色低跟鞋，头发简单挽着，深蓝色大号行李箱在手边放着。 一辆黑色大G缓慢停下，从上面走下一个穿着冲锋衣、运动速干裤的男人，他戴着棒球帽，个子贼高。 亲爱的热爱的（3） 吴白寻找着记忆里的那个人，左顾右盼，不知道她下飞机了没有。 江瑟好像看到了他肩膀上的俱乐部符号，拎着行李箱向他靠近。 吴白听到脚步声转身与她对上，面对面的相遇令他微愣，随后便是愉悦的洗礼，袭遍全身的每个毛孔。 他小跑过去站到她面前，不知道要喊些什么，是江瑟还是老师？他犹豫不决，反而嘴笨了。 江瑟率先说道，“请问你是小白吗？我看着照片很像你。” 韩商言将照片发给了她，并且说这是K&K的队长兼他亲表弟。 吴白局促地点点头，她好像没有认出自己。 “我帮你拿行李吧，车在那边。” 他接过江瑟的行李箱带路，吴白心不在焉，世界上那么多人，她每天能见数百个，自己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没有印象也正常。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我对你有些印象，但是想不起来了。” 身旁传来江瑟清亮的嗓音，吴白心中奔涌出一阵窃喜，但他的情绪并不外放，面容柔和地回答，“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挪威**大学的一次代课。” 江瑟怔怔地看着他，吴白手心出了汗，他已经这么提示了，还是记不起来吗？可能他是大众脸吧…… “我去过很多大学讲课，你能告诉我你的老师是谁吗？我可能会记起来。” 经过五年的时间，江瑟不记得也属正常，吴白暗自给自己打气，“是乔伊老师的编程课。” “乔伊啊，我的忘年交好闺闺，倒是有些画面了，吴白……这个名字真耳熟。” 江瑟浑然不知吴白燥热的脸红，从她口中叫出的名字都比平时好听多了。 吴白如是道，“慢慢想，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现在也认识了。” “嗯，反正我要在国内待好久，辛苦你当我的导游喽。” 江瑟跟着他上车，坐在副驾驶上，她晕车，喜欢坐前排。 车上印着K&K的图案，是俱乐部的车，四舍五入是她的车车。 “你第一次来国内吗？” 吴白觉得她中文普通话很好，没有丁点口音，就算去考普通话也能得个一甲。 “对啊，第一次，以前都在国外，我这边有房产，但是还在装修，只能先住俱乐部了。” 她开了半扇车窗，微风吹拂，卷曲的刘海飘在脸上，多了些凌乱的美感。 住在俱乐部吗？吴白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那岂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到她。 因为江瑟的到来，韩商言没有继续待在网吧，他匆匆回到俱乐部，并且通知领队苏澄整理队伍，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列队准备欢迎。 虽然他不喜欢形式主义，但谁能和金主过不去。 苏澄是南威的老婆，之前也是CTF领域一支队伍的职业选手，同时还有个隐藏身份，王浩的前女友，王浩女儿小艾的亲生母亲。 她拍了拍手，大声道，“大家不要吵闹了，一会儿总部的督察要到了，你们收拾一下自己，容光焕发地欢迎她。” 令山（97）向她询问，“领队，是男是女啊？” “是个十分有魅力的小姐姐，但是你们别高兴太早，这次比赛失败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 苏澄听南威说，江瑟就是看了这几次的战绩才决定要亲自去视察的。 戴风（demo）紧张兮兮，“那我完了，我最小我最菜，长官不会开除我吧！” 苏澄哭笑不得，“没那么可怕，还不都赶紧回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去？” 一时间大家都上了二楼回房间拿换洗衣服开始排队洗澡。 戴风看着沈哲（grunt）的香水，他恳求，“哥，借我用一下呗。” 沈哲疑惑，“小demo，这是熟男用的。” “熟不熟我不知道，香不香我还是能分辨的，我要香喷喷的给长官留下一个好印象！” 戴风讨好笑笑，沈哲借给了他，“少喷点，古驰很贵的。” 韩商言也赶了回来，正好遇见吴白去后备箱取江瑟的行李，他过去问好，“Boss，好久不见啊。” 江瑟和他拥抱了一下，“好久不见。” “来吧，参观一下我们中国区的K&K俱乐部。” 韩商言装作轻松的模样领她进去，心里担忧那群混小子能搞个什么名堂。 吴白紧跟在旁边，攥着行李箱的把手，刚到门口，江瑟就被突如其来的礼花吓了一跳。 吴白把她挡身后，训斥着他们，“乱搞什么？吓到人怎么办？” 江瑟从他身后露出脑袋，看着前面几个小心翼翼的男孩子，拍了拍吴白的肩膀，“没事没事，没有危险就好。” 她走出来和大家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江瑟，K&K总部负责人之一。” 令山率先带头鼓掌，“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热闹了好一阵，江瑟进去被韩商言带着参观布局，吴白则去安排新房间，苏澄已经找阿姨收拾好了，吴白便把行李箱给放了进去。 他刚想去找江瑟，结果中途被令山他们叫走，“队长队长，你来一下。” “怎么了？”他莫名不悦。 “那个就是合伙人啊，她这么年轻，看样子和领队差不多大。” 吴白点点头，“比我大六岁。” “队长，你怎么知道？你们在车上聊天了吗？” “赶紧去练手速，少管这些事情。” 他转身离开，戴风懵懵的，“队长怎么走了？” 沈哲恋爱经验丰富，他见今晚吴白很不对劲，眼睛就没从江瑟身上下来过，虽然还是冷着一张脸，但气质完全变了一个人。 “队长说不定有什么情况啊。” 他暗自嘟囔，没和队友们瞎说，传到吴白耳朵里就坏事了，队长的威慑力还是很高的。 亲爱的热爱的（4） 江瑟吃了飞机餐，但不饱，她大手一挥，请客出去吃烧烤，队员们个顶个的高兴。 尤其是戴风，他兴高采烈地笑着，“江瑟姐太好了吧！” 令山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长官，果然豪横！” 他们徒步去附近的烧烤店点串，吴白要了好几份菜单分给大家，也递给江瑟一个，推荐道，“他们家烤鸡翅还不错，面包片也好吃，烤菠萝要么？” 吴白为了和江瑟有话题，刚刚特地问了老板女孩子爱吃的几样，很多女生接受不了内脏，不过他还挺爱吃的。 “都要都要，你说的这些我都爱吃！” 江瑟很是兴奋，落地第一餐的烧烤，真是太令人期待了，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吃货罢了。 “这几天我要把周边的美食吃个遍，在国外没有很正宗的中国菜。” 她和吴白闲聊，吴白提议他可以做向导。 韩商言挑眉，这么主动，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他多看了吴白几眼。 没想到晚上吴白就敲响了他的房门，韩商言疑惑，“你有事？” “还钱。” 韩商言急忙关门，吴白抬脚抵住，顺势挤了进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冷漠无情的男人，你现在也不缺钱，能不能再缓我两三年？” 韩商言当初建立K&K也借了吴白几万块钱，但是一直没还。 见吴白还是不松口，他解释，“我不是不还，是慢还缓还有次序的还，先还带动后还。” “我信你个鬼，不还本金也行，把利息给我。”吴白伸手要钱。 韩商言皱眉，“你怎么还坐地起价呀，本来说的是好心资助，零利息的。” “谁让你逮着弟弟坑，先转我两万好吧，我要用钱。” “用什么钱？”韩商言竖起耳朵。 吴白没告诉他，不自在地躲避他的视线，“话我放这，你赶紧手机给我转账。” 韩商言忽然笑了，“小白，那我转给你，你就跟我说行么？” 吴白瞥他一眼，要是李华在这，他肯定要说：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姜还是老的辣。 “不行，我为什么告诉你啊。” 吴白坐他床边，“赶紧转，不然我就告诉外公你欺负我。” 拿到钱的吴白眉眼带笑的离开，留下韩商言在原地思考人生。 第二天，江瑟睡到自然醒，已经十点了，她洗漱好换了一身运动套装出门，队员们已经吃完早饭在训练了。 吴白见她起床，鼠标停在电脑界面，他起身去关心，“早饭可以用微波炉热，你现在吃吗？” 江瑟没什么架子，昨天晚上吃饭时她让队员都喊她姐就行，包括吴白。 “嗯，在哪呢？” 吴白隐约冒出些笑意，“我带你去餐厅，顺便把饭给你热一下。” “不会耽误你时间吗？” “不会，我其实不太需要训练。”吴白低声叙述，带着一股小小的炫耀。 江瑟弯眸，“我知道，你现在是国内第一名的选手，正好，你待会可以跟我讲一下上次团队比赛失败的原因。” 吴白把饭热好端到她面前，江瑟伸手接过，“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手指不小心被触碰到，微微蜷缩起来，吴白坐下摩挲着运动裤，“没事，举手之劳。” “这次比赛对手是SP战队，他们的领队和队员有三个人都是前索罗战队成员，分别是王浩、艾情、欧强，并且训练有素，整体实力很强。 而K&K作为新一代中的佼佼者，整体实力不均，会有一两个人相对弱些。” 江瑟了解过后点了点头，一口一口舀着粥喝，吴白见她回应，枕着手臂看着她好像也不错，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他见粥快喝完，开口询问，“你接下来有安排吗？” 江瑟把勺子放下，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小白，你怎么不喊姐姐啊？” “嗯？姐……姐……”吴白面红耳赤，他快要疯了。 江瑟有些太会撩了，吴白猜想，她已经三十岁了，会不会有很多恋爱经历。 “哎，我在呢，接下来我要去商场逛一下，缺个拎包小弟。” 她捧着脸亮晶晶地看着吴白，“你有没有兴趣陪我？” 吴白望着她灵动的眸子心动不已，喉结滚了滚，“我……我可以啊，反正我也没事。” 他迅速起身，握紧拳头急忙说道，“那我去换身衣服，附近我很熟，可以带你逛。” 似乎是怕她反悔，吴白赶紧去二楼自己的房间了。 出门时遇到韩商言，“小白，你要出去啊？” “嗯，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他的身影带些雀跃，作为吴白的表哥，韩商言格外了解他，他摸着下巴蹙眉，总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直到吴白开车带着江瑟离开，是他的私家车，韩商言远远看着副驾驶的漂亮女人，年龄在她身上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数字，时间只留下了厚实的阅历。 “有意思。”韩商言回想起南威的话，江瑟喜欢帅哥，尤其是宽肩窄腰大长腿，有没有钱无所谓，脸在江山在。 江瑟不差钱，对于富人的固有印象让韩商言不禁担忧，他这个表弟和他一样，母胎单身一个，哪能抵挡住这般女人的诱惑。 “不会是相中小白了，玩他吧？” 韩商言回想起昨晚吴白催他还钱，这还是上赶着让人家玩，苍了天了。 他和江瑟没深入了解过，只是朋友层面的‘熟识’，还真摸不清她的想法。 “希望小白别被玩坏吧。” 他转身回去，接替吴白的位置看着队员训练。 吴白帮她拎着包，江瑟游离在各种服饰店，她这次来没带很多衣服，索性一件件试去。 每当她试完就会让吴白品鉴，久而久之工作人员以为吴白是她的男朋友。 在旁边附和，“您女朋友的身材真好，穿哪件都好看。” 江瑟居然没反驳，吴白忍不住多想，甚至还有些嘴角翘起，他咬住唇憋住，装得一本正经。 “她是很漂亮。” 发自内心夸了一句，江瑟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吴白乖巧地朝她微笑，拎着衣服就去付款了。 江瑟慢半拍过去，“小白，我自己付就可以了。” “就当我送你第一次来中国的礼物吧。” 吴白回复，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跳过这个话题，“我们继续逛啊。” 最后江瑟都买累了，吴白还有精力，她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我累了。” 她不爱运动，体力不好，吴白过去担心地看着她，“还好吗？要不你坐这里歇一会儿，我先把东西放车上去。” “嗯。” 江瑟叹了口气，吴白怎么比女人还能逛，她真服气了。 亲爱的热爱的（5） 回到俱乐部后，吴白大包小包的拎着放进江瑟房间，“你慢慢看，我先回去了。” “好哦，谢谢你了小白。” 江瑟在他走后瘫在床上，随后和韩商言沟通。 【大Boss：这个月工资多给吴白发十万块钱。】 【韩商言：怎么了？】 【大Boss：刚才购物都是他结的账。】 韩商言没再多问，他暗自琢磨，小白可以啊，这么多年打比赛没少存钱。 也是，三百多场比赛呢，成绩也不错，他吃喝都在俱乐部，也不出去社交，能花什么钱。 吴白本来还乐滋滋江瑟接受了他的礼物，谁知道银行卡就收到了一笔收款，到月中了，是该发工资了。 可是怎么给他发了这么多，他干脆去找韩商言，“你终于良心发现肯还我钱了？” 韩商言挑明，“别想太多，那是江瑟让给你的，小白你可以啊，给别人花钱都不肯给表哥花钱。” “她给的……”吴白垂头喃喃。 他转身离开，没听见韩商言叫他，吴白失魂落魄的躺床上，江瑟和他的界限划得很清。 可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两个人刚认识，人家怎么可能会心安理得花他的钱。 韩商言敲了两下门进去，他把门锁上，“小白，你是不是喜欢江瑟？” “你怎么知道？”吴白冷淡。 韩商言震惊，“你就这么承认了？” “我喜欢她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吴白气哼哼的憋屈，韩商言坐到椅子上和他面对面，“我也是担心你，你都没完全了解她呢，就盲目喜欢了？” “有些喜欢就是没有理由的，我心甘情愿。” 韩商言不知道他很早以前就对江瑟一见钟情了，觉得他就是一时兴起。 “你就是个恋爱脑！” 韩商言怒其不争。 “过两天去广州参加比赛，还是和SP作战，你最好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如果喜欢她，就在她面前做出一番成绩给她看。” 果不其然，韩商言说动了他，吴白爬起来出去，“我这就去训练，你过来和我对练。” 韩商言以前也是主攻手，整个K&K除了他没人能有和吴白一战的能力。 江瑟喝着奶茶悠哉地看着队员们训练，戴风还高高兴兴地和她交流，“姐姐，你看我这次排名进步了一个位次。” 他人小嘴甜，江瑟怪喜欢他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不错不错，过两天比赛赢了给你们发奖金嘛！” 令山也在旁边欢呼，“姐姐，你简直是我的神！” 吴白刚下楼就听见他们的声音，心里醋意蔓延，她就那么喜欢听别人喊姐姐吗？ 好像是这样的，吃早饭时也让自己叫来着。 只是自己叫的可能没他们甜吧。 吴白走到自己座位上准备和韩商言对练，众人见韩商言坐下纷纷过去围观。 “老大，你要亲自上场啊！” “哇，我居然可以看到gun神亲自操作！” 韩商言无奈，“我是第一次和小白打吗？都回自己位置去。” 捧场的人离开，江瑟默默凑过去看，她悄无声息站到吴白身后看着他娴熟的操控，吴白带着耳机全神贯注，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直到打赢这一把，他摘下耳机才听到旁边吞咽奶茶的声音，耳根爆红，他歪头和她对视，嘴唇翕合，“打得还可以吗？” 江瑟光走神看他的俊脸了，压根没关注比赛，“不错不错，很厉害。” 吴白觉得她敷衍自己，刚才说戴风也是不错不错。 但是没关系，等他拿了世界冠军，江瑟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 这几天韩商言给他们上强度，每天还要晨跑，江瑟自告奋勇要跟着训练，她觉得自己太懒散了，四肢都要退化，而且体力差劲。 韩商言没胆子不答应，第二天他带着团队跑步，江瑟跟在他后面跑，队员们由吴白领头跑。 江瑟一开始还能跟上韩商言，那是因为要照顾老板韩商言主动放水，但后来江瑟是真跑不动了。 韩商言瞅了一眼，把吴白单拎出来，“小白，你去陪她跑，我先走一步。” 韩商言朝他挤了挤眼睛，吴白知道他的用心，点了点头去后面找江瑟。 他拿出口袋里的湿巾，“擦擦汗吧。” 江瑟弯着腰手掌扶膝，不断喘息着，胸腔起伏明显，“你看我有力气吗？” 她喉咙热辣辣的，吴白轻轻帮她擦了额头的汗，许多碎发还黏在脸上，吴白只能抬手帮她拨开，猝不及防碰到温热的脸颊，他手抖了一瞬。 “不跑了不跑了，我回去洗澡了，小白你背我可以么？”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韩商言若是看到肯定想着江瑟又在玩他的小表弟了。 吴白迟疑了没三秒钟，转身在她面前蹲下，“你上来吧，我不累。” “小白你比韩商言靠谱多了！” 江瑟高兴地趴到他的背上，弟弟的背就是宽哈，年轻有活力。 吴白感受到她的柔软，手穿过她的腿弯，慢慢直起身子，很轻，比他卧推轻多了。 他走起来很快，因为腿长步子大，江瑟闲着没事和他聊天，“小白，听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是六十，你怎么看？” “嗯？我站着看。” 吴白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脸红得像猴屁股，身体不禁产生了反应，幸亏他的冲锋衣够长。 他暗骂自己龌龊，但年轻气盛他也控制不住。 “我觉得这个还是看个人吧，有的人从小到大就是不行的，有的人六十也行的。” 他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江瑟下巴上的汗忽然滴落到他的脖颈，顺着滑进他的衣服，吴白眼尾殷红，心跳如雷。 江瑟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又问道，“那你今年多大啊？” 亲爱的热爱的（6） 吴白手握成拳，想了一个周全的说法，“我还不到二十五岁。” “那是多少？”江瑟刨根问底。 吴白蹙眉，“二十四岁半……” “那你谈过恋爱吗？你再不谈到年纪了。” 江瑟开玩笑，吴白认真地摇摇头，“我没有过对象，上完大学就在比赛。” “姐……姐谈过很多吗？” 他偏开了头，叫多了好像也不羞耻了。 “没有啊，我也是除了上学就是继承家业了，不过我爸现在正当年，我还不用太辛苦。” 听到她没有谈过恋爱，吴白倍感欣喜，背着她很快到了俱乐部。 “小白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回房间。” “算了，就几步楼梯，我背你上去就好。” 他想彰显一下自己成年男子的力量。 “那好吧，辛苦你了。” 江瑟被放下去就回房间洗澡了，她身上全是汗，黏糊糊的难受死了，幸亏外套防水，不至于渗出来丢人。 广州之行很快来临，K&K俱乐部的人上了飞机，江瑟本应该和苏澄坐在一起，但是韩商言把苏澄叫走了说商量比赛战略，吴白就被换了过来。 “嗨小白，正好你过来，我们俩下会儿五子棋吧。” 她把棋盘纸从包里拿出来，还有一盒黑白棋，吴白不禁感叹，“你包里怎么什么都有。” 下了飞机众人坐上大巴去酒店，韩商言故技重施又把苏澄换走，吴白挨着江瑟坐，她打了个哈欠，“好累啊。” 吴白试探性开口，“要不你靠着我睡一会儿？” “好啊。” 江瑟坦坦荡荡地靠在他肩膀上，苦什么不能苦了自己。 没过一会儿她揉了揉脖子，有点小矫情，“你肩膀太硬了不舒服。” 吴白心软成一滩水，“那…” 躺腿上也不合适，他没说话。 只见江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型枕头，放到他腿上，然后江瑟找了个舒服姿势躺下了。 “我先睡了小白，有事摇我两下。” 她晕乎乎的，明明吃了晕车药也还是难受，脸色都不是很好。 吴白嗯了一声，默默注视着她的睡颜，一看就是一路，韩商言下车时看到他嘴角还挂着笑，“小白，到地方了，你喊她去酒店睡吧。” “嗯？到了吗？” 江瑟懵懵地醒过来，她睡得很轻，直接起来准备下车，不料起身太猛让她眼前一黑，身子控制不住要倒下，吴白在外侧眼疾手快抱住她扶起来。 “你缓缓，可能是气血不好。” 江瑟扶着他的胳膊，“好多了，我没事了。” 吴白不放心她，一直送到她的房门前，“有事叫我，别嫌麻烦。” 江瑟点点头，绽开一个微笑，“肯定叫你，不用担心。”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众人去现场比赛，江瑟带着工作人员证跟着苏澄进场，坐在内部位喝水，旁边一排是SP战队的领队，韩商言简单过去打了个招呼。 比赛开始时吴白和队员们上场，江瑟向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吴白看到，眉眼柔和下来，回了她一个手势。 吴白迫切想在江瑟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这是她看的自己第一场比赛，比之前每一场都格外重要。 “K&K战队只剩下吴白一人还在坚守，他到底能不能抵住对方的进攻呢？！” 解说员的声音响起了，大家都屏息以待，比赛结束。 吴白双拳难敌四手，再次输给SP战队。 他不敢扭头看江瑟的眼神，是失望还是什么，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韩商言面色凝重，他站起身来，身后的人立刻跟着他起身，一行人从SP战队的人面前走过，气氛低迷。 吴白看着他们离开，下场后要回休息室，却遇到在半路等他的江瑟。 “嗨小白，你来啦！” 她走过去递给吴白一杯水，并且举起自己的画板给他看，“你瞧我把你画得帅不帅？” 吴白惊讶得看着她手里的人物肖像“很好看，你一直在看着我吗？” “当然了，不看你怎么画啊。” 吴白嘴角勾起一抹笑，连同刚才的失落全部抛弃，“我下次一定拿个好成绩。” “我相信你可以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战队整体实力还是不行，我要考虑挖点人才过来了。” 江瑟边走边说，吴白询问，“那demo他们怎么办？” “他们还太小了，要多加培养，作为后备力量吧。” 吴白明白她的意思，这也没有办法，二人一起走到休息室，却看到韩商言和一个年轻女孩子谈话。 “你表哥的女朋友？”她问吴白。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没听说过。” 江瑟也没多问，“那我们俩出去逛街散散心吧，省得你自己胡思乱想。” 吴白愣在原地，原来她一直关注着自己的情绪吗？他察觉自己也不算孤身一人了。 “走啊，你想什么呢？” 江瑟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过去都是历史，我们要往前看嘛。” 吴白任她拉着，看着她葱白的手指握在自己的手臂，忍住悸动应了一声，“嗯。” 回到上海后，因为新年快到了，队员们陆续回家，只剩下戴风没地方去，他爸妈正闹离婚，韩商言无奈，只能把他带回家。 江瑟想在中国过春节，她爸妈也答应了，只是工作忙不能过来陪她。 “小白，你们家是什么样子？” “很大，有几百平，是两层的别墅，房间你随便挑。” 吴白很是高兴，今年能和江瑟一起跨年，他准备买很多零食和烟花，让江瑟体验一个完美的新年。 新年临近，韩商言忽然通知吴白，“老爷子要来。” 吴白疑惑，“外公来做什么？他都好久没回国了。” “说是见一下世交，组个饭局。”韩商言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江瑟和戴风在沙发上打游戏，他们俩就在房间商量怎么应对老爷子的催婚。 韩商言出了个损招，出来看着江瑟说道，“Boss，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假装一下我的女朋友混过爷爷这关。” 江瑟玩着游戏没理他，“抱歉，我看不上你。” 韩商言瘪嘴，“我说假装。” “假装也看不上。” 江瑟皱着眉头斩钉截铁，吴白在一旁看着韩商言吃瘪。 “那我不行，小白总可以吧，有了你们俩的事情，爷爷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吴白这才发现韩商言是隔山打牛，收起嘲笑他的嘴脸，这是亲表哥。 亲爱的热爱的（7） 江瑟正好拿到了这一场的最佳MVP，考虑了一下，“小白还可以吧，我能接受。” 吴白露出笑意，虽然只是假装，但他也很激动了。 机场。 “挪威的航班快到了吗？” 韩商言看了眼手表，“估计老爷子晚点了。” 吴白抱着花，这大高个一站，太显眼了，旁边的阿姨问他是不是要求婚。 附近也有不知名群众想看热闹，直到他把花给了一个小老头大家才死心，等了那么久原来是接亲人。 “爷爷，欢迎回来。” “外公，给您的花！” 韩爷爷穿着唐装头戴圆顶帽，笑呵呵地过去看着两个孙辈，“好好好，都是乖孩子。” 等回到家后，戴风给韩爷爷又是问好又是倒茶，江瑟从房间紧张地走出来，她见长辈还有点心虚。 韩爷爷看到楼上下来的江瑟，只见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有着西方的深邃与张扬，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扎着丸子头，漂亮极了。 “这是……” 韩爷爷激动不已，这两个臭小子终于有一个脱单了？ 江瑟主动和韩爷爷打招呼，“外公您好，我叫江瑟，是小白的女朋友，您叫我瑟瑟就好。” “好好好，这姑娘俊啊。” 韩爷爷看向吴白，随后说道，“坐，大家都坐，瑟瑟你坐里面，小白你去旁边，韩商言你倒茶去。” 韩商言赶紧逃离战场，去厨房泡茶，韩爷爷和江瑟聊天，“瑟瑟，你是哪里人啊？” “外公，我爸爸是挪威人，妈妈是中国人，今年来这里过年，打扰您啦。” 江瑟很恬静大方，韩爷爷满意地不得了，“不打扰不打扰，想住多久都可以。小白，你可要照顾好瑟瑟。” “外公，我会的。” 吴白看着江瑟美丽的侧脸，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他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韩商言出来，本来没自己什么事情了，没想到韩爷爷责令他明天跟着去一个相亲局。 韩商言想找借口，“爷爷，我那天正好有事，要出差。” “快过年了你出什么差，韩商言，你都三十岁了，早点结婚生子不行吗？非要我一个老人整天跟着愁。” 韩爷爷儿子去世，可不就把一颗心系孙子身上。 韩商言被迫答应，韩爷爷又跟江瑟说，“你和小白也去吧，都是世交，互相认识一下。” 第二天一行人去到佟家，江瑟和吴白对视一眼，这不是那天的女孩子吗？ “小白，世界真的好小啊，没想到那么快就又遇见。” 吴白心酸，世界不小，花了五年才再见到你。 到了饭店，他们聊天江瑟就负责吃，她埋头干饭，时不时看着韩商言和那个女孩，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江瑟低头却发现碟子里的虾肉，惊诧地看向吴白，发现他戴着一次性手套正在剥虾。 察觉她看过来吴白露出抹淡笑，“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剥。” “螃蟹！小白你真是极品好男友~” 她随口夸赞，吴白更有动力了，“我这就给你剥。” 最后在胡窦楠，佟年表弟的助攻下，韩商言解释不清，怕老爷子身体出问题，硬着头皮承认他和佟年的男女朋友关系。 这下好了，两对情侣都是假装的，韩爷爷什么都不知道，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除夕夜江瑟靠着吴白看春晚，偶尔出现的笑声是吴白平淡生活中最甜的调味剂。 新年第二天，佟年和江瑟坐在沙发上吃零食，韩爷爷让两个男人去做饭包饺子，家里多了个demo搞气氛，比往年开心不少。 年后K＆K俱乐部逐渐迎来回归的队员，吴白恢复训练，练手速并且辅助队员练习，江瑟迷上了打游戏，晚上拉着吴白和他双排，还绑定了情侣。 吴白看着游戏界面，江瑟还在旁边盘着腿，韩爷爷已经回挪威了，他们俩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关系。 可吴白却是贪恋上了那种感觉，他扶住江瑟的肩膀，心脏都要跳出来，“姐姐，我们做真情侣好不好？如果你还不是那么喜欢我，那么慢慢培养感情，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江瑟诧异，导致她的英雄逝世了。 江瑟看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睛，放下手机环住他的脖颈，倾身贴住他的唇。 吴白脑中仿佛有烟花绽开，连下一秒都在静止，眼睛都没有眨，生怕打断这个时刻。 “嘶……” 他低呼一声，不解地看着江瑟，还有些可怜，“姐姐为什么咬我？” “因为你的表白不够正式，我重新给你一次机会，明天再说吧。” 说完她把吴白推到门外，“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吴白摸了摸自己的唇，流血了，他扯了扯嘴角，这么狠。 月色荼靡，鲜血闪烁着妖冶的璀璨，源于主人的疯狂，和心底发了芽的爱意。 江瑟关上门靠在上面呼出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红透了。 次日一早，吴白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跟师傅说，“去**花店。” 江瑟睡醒洗漱后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束红玫瑰，娇艳欲滴，透着芬芳。 吴白移开花束，露出俊郎的容颜，他咽了口唾沫，暗含紧张地说出路上排练的台词。 “姐姐，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可以吗？” 其他人都被他赶出去了，江瑟接过花，“你该不会一直等在门口吧……” “嗯，我不知道你几点起床。” 吴白紧张地看着她，“所以你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和你交往试试。” 江瑟没有防备地被他抱起来转了一圈，“喂！吓我一跳。” “我只是太高兴了。” 吴白紧紧抱住她，“我可以叫你瑟瑟吗？” “随便吧，反正我都可以，不过某些场合我还挺喜欢听你叫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