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变唯一解药》 1、转校生 九月份的临安依旧被热浪笼罩，会议室里的空调嗡嗡作响，却挡不住窗外甜腻的花香悄然渗入。 接待江慕白父子二人的老师临时有事离开，徒留下江踱一人承受儿子的怒火。 “我就说你这个大忙人哪儿来的时间亲自送我上学啊，原来是背着我给我转学了！” 老师一走，刚才还乖乖样的omega立刻拉下了脸，扯着自己胸前“临安三中”的校徽快要怼到江踱脸上，愤然声讨他。 “我穿着三中的校服就来了，你知不知道三中和一中的关系有多恶劣啊！你这样和把亲儿子塞进狼窝有什么区别！你让我怎么面对过去的同学！” 在老师面前游刃有余的“成功人士”江踱立刻满脑袋官司，看着在家里称王称帝的宝贝儿子，愁的直叹气。 “爸爸这不是怕你不同意么……” “知道我不同意你还给我转！江踱你越来越不重视我了！”江慕白戳着江踱的手臂，逼问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在一中有一个很讨厌的人！” 江踱年纪轻轻已经是临安市知名企业家，很多人问他成功的秘诀是什么，根据江踱自己总结出来的成功宝典，也许是因为他的儿子是江慕白。 因为单亲的缘故，江慕白从小就很粘着他，孩童时期旺盛的分享欲在得到爸爸认真的回复后，逐渐养成了如今江慕白话多的习惯。 而江踱自认自家孩子脾气比天大，是江踱亲封的“皇帝”，每天一睁眼就是批判世界，今天不喜欢这个，明天又不喜欢那个了。 而且都要和江踱这个贴身的大太监讲。 大太监也很忙的，能够成功承接住江慕白的分享欲并且回应已经十分难得，更不要说将儿子说的讨厌的人都记下来。 那江踱一天什么事都别干，光等着皇帝考察功课静候着诛九族就可以了。 虽然在他看来，儿子生气的时候发的小脾气和撒娇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个气还是少生比较好。 为了避免被分享欲旺盛的儿子缠上，江踱无师自发点亮了工作狂属性，给江慕白赚来了几辈子花不完的钱。 看着江慕白气愤的脸，江踱试图唤醒对方的爱：“崽崽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啊，你昨天不喜欢的人是路上碰见的不认识的渣男，爸爸怎么可能每一个都记住？” 江慕白已经忘记了所谓的渣男是谁，激昂的语调瞬间被打断。 郁闷了一秒，他又甩手嘱咐道：“……反正这个不一样，这个最讨厌！” 如果给江慕白每天都要讨厌的人里排个榜单一争高下，那么在一中的这个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顾芝沅就是那个和主任告状害我被通报的小人！”江慕白恨不得将顾芝沅的可恨当下就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结果才刚开了个头，刚才的林老师去而复返，朝着江慕白道：“走吧，老师带你去教室。” 江慕白立刻收敛，一副乖巧省心的模样。 江少爷虽然脾气古怪，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燃，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想要在开学第一天就在班主任面前留下坏印象。 他背起书包跟在林老师的身后乖乖和江踱道别。 得到了江踱意味不明语气的“好好学习啊”的嘱咐。 江慕白又悄悄瞪了他一眼。 今天江慕白最讨厌江踱。 走廊上的一角阴影遮不住热气，各班级讲课的声音顺着门窗飘出，在走廊上交织成一片。 江慕白身上还穿着被他疯狂吐槽的三中红边杠白色校服半袖，混迹在一中深蓝色校服之间，路过各班级窗边，因着相貌与服装的惹眼，引来了不少视线。 他跟在林峤的身后，从一片嘈杂中路过。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高二七班走。 “隔壁的三中我也有些了解，咱们进度一致，不用怕上课赶不上进度。而且咱们班的师资还是很不错的，整体的年级排名也很好看……” 这位林老师年纪轻轻，笑起来却是眯眯眼，还戴了一副无框眼镜，整个人由内而外透露出一股慈祥的气息来。 班主任还算是好相处，这是江慕白今天迄今为止唯一一件感到还算令人欣慰的事。 “你刚转过来也不用着急，老师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好同桌，融入新班级指日可待！” 林峤回头，期待的看着江慕白的回应。 这个看起来就机灵又乖巧的omega朝他大大方方露出一个笑容来，高声道好。 林峤忍不住点点头。 怪不得隔壁文科班的老师都脾气好呢，这么乖的omega身边围了一堆，可不是心情好。 一想到自己班里那群每天精力旺盛的alpha们，林峤感觉脑袋一沉。 高中的alpha都像哈士奇，每天使不完的牛劲，又吵又烦人，一会儿不盯着就能闹塌了天…… 林峤的步伐猛地一顿——前面那个吵得要命的班级是不是他的班！ 没有老师在的半节自习课已经给足了学生们放飞自我的机会。 补觉的雷打不动，传小纸条的已经开上了纸飞机，更有甚者的早饭香味已经飘飘然传到了后门这里来。 江慕白跟在林峤身后，被对方卡顿的步伐一噎。 他仰头，固定在墙面的班牌上布满了阳光，反射出刺眼的金属光泽。明晃晃的写着“高二七班”四个大字。 正是江慕白未来的新班级。 十分有少年活力。 头一次体验班主任视角的突袭后门，江慕白还有些紧张，偷感十足的眺看进去，偏偏只能看见距离后门最近的两张桌子。 靠近窗边的一张空荡荡，另一张上的书还摊着，人却已经消失无踪，确诊逃课无疑。 教室内依旧躁动，一道声音激越而出，力压众人：“苏亦逢，接着！” 江慕白还没来得及凑近看看，林峤就转回了头。他脸上颤动几分，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来，尽量温和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盛文黎！” 下一秒，江慕白听见了凳子翻倒落地的声音。 没了遮挡，他探头去看。这位不怕死的勇者就坐在逃课那人的前面，他背对着后门，踩着的凳子边翘飞起来，身形跌落，露出一张江慕白并不陌生的脸来。 居然是他仇敌的好兄弟，为顾芝沅冲锋陷阵的小前锋，每次开团必有这小子的掺和。 江慕白皱了皱眉，给盛文黎让开了门口的路。 盛文黎顶着林峤滔天怒火的注视，十分老实的抱着化学书出来和江慕白当上了短期邻居。 他蔫头巴脑走了出来，骤然碰上江慕白，面色裂开，恍惚且震惊道：“你怎么在这儿？三中还是把你开除了？” 这个人说话一如既往的不过脑子，江慕白立刻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我愿意转来你们一中你就敲锣打鼓乐去吧。” 盛文黎好似忘记了自己是被赶出来罚站的，被怒火焚烧的悲伤仿佛水一样流逝，在他的心上没有留下一丝丝痕迹。 他好奇的凑近江慕白道：“那你好端端的转来一中干嘛啊？还是来我们班？” “你决定更改欺负的对象，来针对顾哥了？还是你们这种富二代已经到了要和未来联姻对象接触的时候了？到时候在一中上演白月光出国……” 江慕白就没见过嘴这么碎的alpha，不理他都能嘀嘀咕咕自己讲一本小说出来。 他不耐烦的啧声糊弄道：“你少刻板印象行不行啊，我们这种家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富二代坐吃山空就行了，联什么姻。” 盛文黎露出羡慕的目光。 江慕白扭头瞥了眼教室里，一大片人被提溜了起来站在座位上垂着脑袋挨训，林峤还在发火，语气愤然的念叨着“高二是多么重要的一年啊……” 想着一时半会儿还提不到他，于是江慕白靠近盛文黎，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故作自然的提起了自己的那位仇敌：“顾芝沅……在哪个班啊？” 盛文黎立刻愤然：“昂，你果然是来……” “新同学找我？” 一道清朗的声音压下盛文黎的谴责声。 比声音更先传来的，是空气中凉凉的薄荷味，带着一点点甜味和烟草味，咻然间驱散的酷暑热气。 江慕白立刻转身，和刚刚提起的顾芝沅贴了个面对面。 alpha朝他们倾着身子，像是偷听的样子。刹那间和江慕白贴上，顾芝沅这才从容不迫的站直了身子。 他站在说小话的二人身后，校服半袖仅有的两枚纽扣被扣上，衣领边缘和后颈的腺体贴都整整齐齐。 alpha左手手臂上搭着折叠好的深蓝色秋季校服外套，深黑色的手环在手腕上收束紧。 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好整以暇，游刃有余地姿态来。 更显得背后悄悄打听消息的江慕白有些小气。 背后打听人被正主当面抓住，omega渐渐红温，感觉自己的脸上仿佛烧起来了一样热，已经分不清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面前的人。 “你是鬼吧走路连声音都没有，还背后偷听别人说话，小人作风！”江慕白先下嘴为强，张口就是指责。 “还是纪检成员呢，别人都上课就你出去乱晃，上次在校外碰见我其实是你逃课恰巧吧，那你居然还敢告主任连累我挨了通报批评！” 顾芝沅看着隔壁学校的小孔雀精叽里呱啦上来就是一大串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理。 他看着江慕白眼珠子一转，似乎又找到了新的主意一样得意洋洋又幸灾乐祸的看向自己：“你也是七班的？” 顾芝沅上下看了看omega一身隔壁三中的红色校服，也终于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什么叫也？你转来七班了？” 江慕白翻了个白眼：“你管我是来干嘛的，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说着，他用奇奇怪怪的音色道：“逃课被抓，你死到临头啦~” alpha叹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睛。 强光刺眼，对方微微眯着眼，嘴角仿佛半永久的假笑颤动一分，似乎是在嘲笑江慕白的无知。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 下一秒，他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臂章来。 江慕白对这个臂章眼熟至极。 两人第一次见面，顾芝沅也是戴着这个臂章，穿着他手臂上挂着的校服，打理的格外整齐，从巷子口踩着坚硬的柏油马路走到了江慕白面前。 然后顶着那张装的要死的脸说：“同学你好，这里不让打架。” “……” 而现在，他甚至没有往手臂上套，只是捏在手上，假装这个臂章刚刚才被取下来的样子，站在后门口给林峤露了个面。 林峤就开口让他进班了。 顾芝沅回头，对着江慕白露出一个疑似嘲讽的笑容，然后坦然的回了座位。 江慕白：“……” 盛文黎：“……” 人怎么能在一个臂章上失败两次。 2、新同桌 江慕白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中暑晕倒了。 盛文黎安慰道：“顾哥经常被部门喊走办事儿，老林早都习惯了，他不挨批很正常。” 江慕白愤愤：“什么部门开会只用一个人去啊，他分明就是逃课抽烟去了！” 盛文黎一愣：“啊？你怎么知道？” 江慕白嫌弃道：“他身上有烟味啊，还用薄荷糖藏味，你不是alpha嘛这都闻不到。” 盛文黎：？ 干什么性别歧视？ 还不等他多辩驳一下，教室里的林峤发话了。 “江慕白你也进来吧，你先坐顾芝沅旁边，下次换座位我再给你们调。” 说完他就抽了支白板笔开始讲课，没有察觉到刚一脚迈入门的新同学默默碎在了原地。 教室里不少人趁着林峤扭头写板书的功夫回头来看新同学是何许人也。 omega穿着隔壁三中的红色校服，单肩背着书包，站在门边。漂亮的眼睛看着同样帅气十足的班长，似乎是有些无措。风穿堂而来，发丝和衣角一起摆动。 “好漂亮的omega！如此极品帅哥都被分到咱们班了啊。” “他的名字好熟悉啊，总感觉在哪儿听过。” “年初时候三中打架斗殴的通报不就是叫江慕……” “不是校园霸凌吗，因为有钱压下来了才转成打架斗殴的……” 耳边的评价嘈杂，江慕白已经无暇顾及。 此时他更在意这个班上贫瘠的空座位。 有且仅有一个！还在顾芝沅身边！ 让他和这个装货男坐同桌！ 少爷拨响了退学的电话号。 “少爷，等我请你呢？”顾芝沅侧过身子，撑着下巴看他。 江慕白岿然不动，顾芝沅明显乐了起来，眉眼舒展，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凳子：“没想到少爷居然这么忌惮我，和我当同桌都不敢。” 没过三秒，江慕白的书包已经揣进了桌洞。 区区激将法，少爷说上当就上当。 omega坐在座位上目视前方，满眼都是黑板上的化学公式，再容不下其他。 顾芝沅盯着他面无表情且僵硬的脸，漆黑的眸色里慢慢涌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林峤写好板书，就看见江慕白坐的十分端正，面朝前方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看，刹那间欣慰几分。 不对新同学多多关照，他都对不起江慕白这么认真的态度。 于是他道：“惯例课前练习，今天我们关照一下新同学，让新同学先试个水。” “？”被关照的对象本人傻了眼。 这是什么鬼故事一样的关照法？ 他苦笑着站了起来，仔细读了遍题，一连串的ccbbaa，一时分不清这写的是答案还是题目。 江慕白两眼一黑——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转学第一天即将丢尽脸面。 还是当着顾芝沅的面。 江慕白面无表情地想，退学吧孩子。 他也不打算拖延课堂时间，一句坦荡的“我不会”将要脱口而出时，顾芝沅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选b。” 在这一刻，过往的恩仇仿佛都烟消云散了一般，连带着江慕白的灵魂都微微飘起。 他看向顾芝沅——alpha面色坚定，仿佛身着革命色彩一般耀眼。 “我选b。”江慕白朗声回答。 林峤笑吟吟：“很棒，答案是b。接着给我们分析一下呗。” “……” 新同学沉默不语，新同学马上就要出去和盛文黎组成一对儿门卫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生怕被老林提起来问问题。 江慕白打算继续实施“我不会”大法，却听林峤笑了一声道：“你坐下吧，这道题不会很正常。这是今年的竞赛题，只是拓展一下。” 说着，他补充道：“放心哈，下周的开学考没有这样的题。” 被赦免的江慕白胆战心惊坐了下来，半天缓不过神来。 并且再次为江踱擅自给他转学的行为记了一笔。 顾芝沅看着omega苦大仇深的表情，心中被江慕白挑衅的气莫名就散了。 只是一个智商跟不上颜值的笨蛋而已。 顾芝沅单方面赦免了江慕白的愚蠢，大方的将自己桌上的书分享了出去。 alpha手臂劲瘦漂亮，流畅的线条被漆黑的手环遮盖，收束在其中。 江慕白思绪早已飞走，眼前乍然探过来一只手，猛地一惊。 顾芝沅捏着自己桌上摊开的书，扯着书角放到了两张桌子之间。 “？”江慕白立刻应激：“你要干嘛？” 恶狠狠的嘴脸，丝毫不顾及刚才是谁给了他答案。 顾芝沅楞了一瞬，但是那张总是装模作样的脸很快换了副欠揍的表情。 “少爷，这是一中自己印的教辅材料。”顾芝沅反手撩回书封页，主编赫然写着“林峤”两个大字。 全班，甚至全年级，可能只有江慕白没有这本书。 “……” 天杀的江踱，胡乱转什么学让我丢尽了脸面。 江慕白面无表情的接受了自己一天丢了八百次脸的事实。 顾芝沅看他不说话更是变本加厉：“不想听翻窗户出去吧，和盛文黎站一起问问他我到底在哪个班。” 他还顺势把书拉回了自己桌上。 小气鬼，分享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还能指望他干什么！ 江慕白一口气憋到胸腔上，感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顾芝沅。”江慕白深吸一口气。 “？”顾芝沅回头看他，好整以暇。 江慕白朝他这边伸出双手，整个人往前挤在了他的身前，将他桌面的大半边缘都侵占了。 然后手指准确的捏住书页边缘一拉，连人带书一起慢慢退开。 “谢谢你。” 虽然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但好歹是一声谢谢。 胸前到桌子的距离空出一片来，一股淡淡的甜香味萦绕而过，像是难以捉摸的香水一样，想要仔细品尝时却已经再寻不到踪迹。 顾芝沅的目光追着人游了片刻，又突然笑了一声，大方又坦然的接受了：“不客气，新同学。” 江慕白扭了扭身子朝向桌边的教材，指尖的笔转的飞快。 两人桌子中间的缝隙被书页遮挡，一a一o的视线落在同一处。 一节课飞快过去，盛文黎终于得了赦令回到了教室，教室里渐渐响起交谈声。 音响里也放起了舒缓的轻音乐，江慕白低着头，右手臂搭在桌边，左手揣在桌洞里摸了摸，很快离开教室。 顾芝沅做题的手一顿，没一会儿也跟着起身，出了班级。 走廊上学生不少，人来人往间十分热闹。 江慕白还搞不清楚这栋教学楼的构造，在走廊上孤零零晃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卫生间。 他路过某个班级窗边，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突然响起，碾压了周围的音量，音色尖锐道：“哟，这不是隔壁三中的江慕白少爷么，怎么转到我们一中了。” 江慕白眉头一皱，扭头看去。 三班里一个男生坐在窗边的桌子上，略微高出江慕白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扫视过omega，露出种诡异的笑容来。 “霸凌完同学还能靠着家里的势力把事儿压下来，现在闻哥回来上学了，少爷怎么自己转学了？这么有钱怎么不给闻哥办转学啊？”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学生们的脚步也慢了下来，装作不留痕迹一般的朝着这边聚集起来。 江慕白并不认识这人是谁，但这人张口闭口都是“闻哥”，是谁教唆着来搞事的，不言而喻。 他嗤笑一声：“你是闻加州的狗啊？这么替他说话？” “这么向着他，他能给你多少好处啊？不然你给我开个单子，我给你十倍，中午午休你就在操场上学狗叫。” 闻加州和江慕白的名字摆在一起，周围不少人已经想起了这是谁。 今年年初，听说隔壁三中有个学生将同班同学带到巷子里群殴，事发后被霸凌的学生休学回家，动手的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三中和一中的距离仅仅隔着一条小吃街，距离近，太多的消息都是互通的。 不少人打量着这个身穿红边杠校服短袖的omega。 江慕白看着找茬的人，兴致不高。本就算不上好的心情刹那间像是上了膛的枪口被堵了一样，刹那间就要炸开。 转学第一天什么事儿都让他碰上了。 祁泽被他下了面子，整个人脸色沉得可怕，手指探出窗外指着江慕白的脑袋，语气不善：“家里有点钱就耀武扬威，一个等着alpha上的omega，家里钱再多还能轮得到你自己继承？” “没钱酸死你了吧？我的家产就是捐了都轮不到你花，都快急死了吧？造谣就去发传单，让闻加州给你日结。” 江慕白捏了捏校服口袋里装着的阻隔剂，想要速战速决。 却听见了顾芝沅的声音：“谁欺负我们班新同学？” 人群渐渐破开了一道口子，顾芝沅占据了身高优势，隔着人群，江慕白一眼就看见了他。 顾芝沅走进包围圈里，站在江慕白身边，将祁泽的视线遮挡了大半。 “三中公示的通报不会看？挺聪明啊，知道自己文盲还懂得读国际班，把垃圾排向国外。” 顾芝沅是主任身边的红人，这是一中众所周知的事情。 而且顾芝沅自身alpha信息素优先级高，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平常人家的孩子，个人气质太过突出。 alpha一步步走上前，将祁泽指着江慕白的手指强硬的逼了回去，他就这么堵在祁泽的窗边，歪着点头面无表情地用淡淡的语气发问。 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顺着大开的窗户把人揪出去。 不知道是出于信息素等级的压制，还是顾芝沅本身的气场太强，祁泽熄了火，没了兴风作浪的架势。 顾芝沅问道：“你和江慕白有仇？” 祁泽木讷的摇了摇头。 “那就是仗着alpha身份无故欺负弱势群体，以及严重的性别歧视。”顾芝沅光明正大掏出了手机：“性别协会电话多少，你知道吗？” 广播里的音乐早已经停下，周围安静的只能听到顾芝沅的质问声。 江慕白也走上前，占据了剩下的半边窗户。 alpha和omega左右并肩抵着，将祁泽面前的光亮被彻底围堵干净。 顾芝沅这一连串把江慕白都打了个猝不及防，他从善如流的配合着冷声道：“说话啊，哑巴了？造谣说我欺负闻加州的时候可没这么怂啊。” 顾芝沅摁灭了屏幕，将手机一角按在了窗台上：“人证物证都充足，如果你不认可，随时来七班找我对峙。” “现在，道歉吧。” 祁泽嘴唇颤颤，反驳道：“你怎么就知道他这种大少爷没干过霸凌别人的事，现在替他站队，你就不怕下一个被他堵在巷子里无缘无故打一顿的就是你吗！” 顾芝沅还没开口，江慕白倒是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谁都和你的闻哥一样吗？校内校外拉帮结派，追着一个转校的omega散播谣言，到底谁才像是霸凌者？” 恰巧上课的铃声响彻教学楼，周围堵着看热闹的学生吃瓜也吃得差不多，各自心中有了数，听见铃声纷纷散开。 噪音飙高的一瞬间，江慕白朝着对方骂了句脏话。 3、阻隔剂 上课铃声已经响完，江慕白从窗边撤开，身边的顾芝沅和他默契的一齐退开，在这一刻和彼此对视一眼。 然后默契的抬起步子往七班走。 周围的同学早已在上课铃声打响的时候就散去了，现在整个走廊上空空的，被绵长的热气充斥着，只有鼻息之间淡淡的清凉薄荷味十分明显。 江慕白捏着口袋里的没能补上的阻隔剂，心情烦躁。 他垂头看着脚下的路，又慢慢想到了顾芝沅。不知为何，他对身侧的人有着明显的感知。分明他们并没有触碰在一起，然而自己的半边身子还是宛如被烫了一般，敏锐的反应着，似乎一行一动之中轻微的举动都会被折射到他心里一般。 顾芝沅那张半永久装货脸看不出来情绪好坏，江慕白无从辨别，然而自己的心思却是胡乱翻飞。 怎么就和顾芝沅成了一个阵营的呢？ 顾芝沅给他出头这样的事，不用往远了，就是放在今天早上告诉江慕白，都会被少爷骂脑子有坑的程度。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江慕白跟在顾芝沅身边，蹭着对方喊的一声报告，又跟在顾芝沅身后一起回了座位上。 他悄悄打量着对方的神色，想要从这张脸上看出那么一点点与寻常不同的地方。 虽然顾芝沅依旧是有一点点喜欢多管闲事，但如果身份调换一下，他成了被撑腰被站队的一方，这个感觉……似乎还不错。 怎么说都是帮了自己，江慕白十分大方的翻了书包，摸出来两个布丁。 一个牛油果味，一个草莓味。 思索了一下，江慕白留下了牛油果味的布丁，扯了张便利贴开始写字。 这节课是英语课，老师是个中年女beta，温和优雅，又给人一种高知的感觉。 白板上播放着老师额外使用的ppt，没有额外使用教材，顾芝沅也就没有了分享的义务，整个人支在桌子上，一双眼盯着白板，比上节课可认真多了。 江慕白内心悄悄感慨了一下，把贴了便利贴的牛油果布丁慢慢推到了顾芝沅的桌子上。 手臂被东西碰了一下，顾芝沅慢吞吞收回视线看向江慕白。 对方侧着点身子关注着他，见他看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笑着，下巴点了点示意自己给出去的布丁。 顾芝沅看了一眼，把便利贴撕走了。 【顾支援： 布丁好吃，给你一个。】 再没了其他。 顾芝沅深吸一口气。 身边的omega还在喜滋滋，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什么，把人名字都写错了还在那里高兴。 alpha右手颤了颤，犹豫了半天，最后把便利贴扔进了桌洞里，把这个长得绿油油的丑布丁推了回去。 江慕白只是一晃眼的功夫，自己给出去的布丁就被丢了回来。 alpha看着他，板着脸语气不善：“少爷留着自己吃吧。” “？” 谁又惹他了？ 江慕白愣住。 顾芝沅盯着白板看了几秒，心中的火越烧越旺。 他抽了张草稿纸唰唰下笔。 还在气愤自己示好的布丁居然被拒绝了的江慕白愤愤，抗拒的将身体扭向窗户的方向。 袖子被扯了扯，江慕白不应，于是一张纸被强制塞进了他的怀里。 【新同学，我叫顾芝沅。】 “……” 江慕白没话了。 恰巧英语老师温柔的声音响起：“十五分钟做一下45页这篇阅读，待会儿找人对答案。” 正在生闷气的支援哥无法，在身边omega“你最好了你最大方了”的灼热眼神中，十分无奈的分享了自己的练习册。 江慕白发现，顾芝沅的书似乎都很新，标记很少，很符合这位bking的人设。 bking本人一边翻译一边听着身边人嘀嘀咕咕。 “amy是一名学生，他和同学bob关系很不好……” “……任务要求太高，amy为此苦恼，bob说，我有办法解决……” “……至此，amy觉得bob是个好同学，于是重归于好……什么鬼阅读，还搞死对头相亲相爱的小故事。” 想要重归于好的小b顾芝沅：“……” 一做题就喜欢和题唠嗑的江慕白同学往纸上写了答案，一抬头，练习册自己长腿跑回了顾芝沅桌上。 “？”又怎么了我们的顾芝沅大王？ 顾芝沅专心致志，仿佛钻进了阅读题里和amybob一起相亲相爱去了。 原则上来讲，江慕白是个不明白“示弱”是怎么写的刚硬大少爷，谁让少爷不爽，江家的保镖就能立刻到他面前来。 然而现在原则在顾芝沅手上，江慕白看着做到一半的阅读题，狠心的想：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不写就不写！四十几分之一的概率，他才不信…… “听说咱们班来了个特别漂亮的omega转学生？” 转学生本人眼也不眨朝着身边人伸出手：“哥，求你了让我把剩下的题做完吧。” 说着也不管顾芝沅究竟答不答应，拽过练习册就开始往纸上写答案。 顾芝沅也有些意外。英语老师一贯有着自己的点人顺序，今天却破天荒打破顺序点到了江慕白身上。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颜值即正义，还是该说江慕白就是倒霉蛋。 于是他任由江慕白把册子夺走，漫不经心的将自己的答案也放到了书桌一角。 果不其然，江慕白被点了起来。 顾芝沅扫了一眼，只看见了九个答案。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刚才他收走练习册的时候，江慕白不是才做了五个吗？ 两分钟不到做了四道题？ 顾芝沅仰头看着慢吞吞念答案的江慕白，听清楚了他的第十题答案。 和他的一模一样。 英语老师夸赞的声音适时传来：“只错了一个，正确率很高啊。长得漂亮，英语学得还这么好，老师就喜欢这样的学生，这下咱们班又多了一个英语健将啊。” 江慕白坐了下来，在顾芝沅的注视下补全了信纸上最后的答案，十分臭屁的把练习册拍回给顾芝沅：“是的你没看错，哥就是这么的耀眼。” omega笑得张扬，明艳漂亮。 江慕白装了把大的心情舒畅，连带着课间被人堵在楼道上出丑的气都散去不少。 他早就忘记了自己下课溜出去是想给自己补阻隔剂，整个人身上逐渐弥漫出一股淡淡的香味来，本人却毫无察觉。 他看顾芝沅不说话，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顾芝沅，你难道不想对阅读十道对九道的江慕白同学说什么吗？” 定语如此之精准，简直就是在明示顾芝沅夸赞的方向。 小孔雀精已经翘起了下巴，专等着他的赞美和吹捧，然后矜持的说一句“也还好吧哥可以罩你”，以彰显少爷的完美无缺和大气。 顾芝沅却不想如他的意。 那张勾了全对的纸轻飘飘又十分经意的从两人中间划过：“居然错了一个？小江同学还得练。” 没得到吹捧的江慕白果不其然拉下了脸，恶狠狠瞪了顾芝沅一眼以警告，然后十分对得起自己的恶霸身份，强势的夺走了他的书，努力进步。 顾芝沅被他猫崽子哈人一般瞪了一眼，只觉得好笑。 他靠近江慕白想说些什么，却猛地嗅到一股香草味。 延绵不绝，正从江慕白身上慢吞吞的蔓延出来。 江慕白板着脸记自己的错因，余光里瞥见顾芝沅突然举了手。 “老师，我有点不舒服，想去一趟校医室。” 江慕白冷酷一笑，low到爆炸的逃课语录，少爷八岁就不这么干了。 温柔的英语老师啊了一声，果然关心的同学的身体状况：“哪儿不舒服啊，严重吗？” “严重，所以能不能让江慕白同学陪我一起去。” “？”江慕白骤然抬起头看顾芝沅。 alpha神色坚定，仿佛今天没有江慕白陪他一起去就会当场暴毙而亡一样严重。 前桌的盛文黎大咧咧道：“怎么让江慕白跟你一起去啊？你俩不会要出去打架吧。” 江慕白：“……”世界能不能出个神经病一键消除功能。 英语老师闻言也有些担心：“不然让盛文黎和你一起去吧，omega也不方便照顾你。” 顾芝沅却很执着：“不用了老师，就让江慕白和我去吧。” 然后，大少爷课上到一半就被顾芝沅绑架走了。 顾芝沅看起来很急，捏着江慕白的小臂，步调匆匆朝着楼梯口走去。 江慕白不明所以，被他带着也一路风驰电掣，一红一蓝两道身影从各班的门口经过，只余下一声声“咦”的八卦声。 “顾芝沅你要干嘛？”路过了最后一个班级，江慕白终于忍不住，挣脱开了顾芝沅抓他的手。 不知为何，顾芝沅分明拽着他出来，却又像是刻意保持的很远一样，给两人之间留下了足够大的空白。 顾芝沅蹙着眉回头，往依旧不明所以的江慕白手上塞了一管抑制剂。 是ao都可用的款式，也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抑制剂。 江慕白终于意识到了这人在抽什么风，于是果断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腺体，往远离顾芝沅的地方躲了几步。 “不行，这个没用，有没有阻隔剂？” 顾芝沅一愣。 在江慕白慌乱的眼神注视下，拿出了自己常年放在衣兜里的mini款阻隔剂。 omega对着自己一顿乱喷，从头遮到尾。 想到上一秒他还在怀疑顾芝沅这个狗贼是不是要以逃课的罪名谋害他，江慕白就徒增些许心虚。 短短一上午就被顾芝沅帮了两次，饶是江慕白这种自封皇帝命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谢谢你啊顾芝沅。”江慕白慢慢凑近顾芝沅，把手上的阻隔剂还了回去。 “……你这个阻隔剂不错啊，很适合随身携带，能不能给我发个链接？” 顾芝沅不回话，只一味的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盯着他看。 这让江慕白倍感压力——这是什么眼神？三分不解三分不屑和四分欣喜，组成了复杂十分的顾芝沅。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江少爷感激人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直接粗暴。 喜欢一个人就爆金币，感激一个人就给他买东西。 江踱花大价钱养出来的吞金兽，实力之雄厚无需多言。 顾芝沅却是笑了一声，欠嗖嗖道：“不用了，少爷还是留着钱给自己买阻隔剂吧。” 4、阿拉丁 “我好心好意给他吃布丁，结果他呢？”饭桌上，江慕白状似气愤不已的和两个发小讲今天短短一上午发生的事。 他掐起嗓子阴阳怪气道：“写什么新同学你好我叫顾芝沅……0人在意！” 一中和三中在地图上看就是亲密无间的隔壁院校，实际上在两个中学之间还夹着一条小巷子。 顺着这条小巷子往后是一片居民区，错综复杂的小巷道遍布。往前是商业街，附近多的是商场和饭店。 恰巧这附近有江慕白名下的餐馆。 少爷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平日午休就会到餐馆独属于自己的包厢里吃饭。 一同前来蹭饭的还有他的两个便宜发小。 于博文笑得声音最大：“你以为打游戏呢，还支援。” 说着他长舒一口气，右手摸上胸口感叹：“看到你背着我转学的结果就是和天大的孽缘成为同桌，我这颗心终于是安定下来了。” 花余棉收了笑容，故作正经安抚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孽缘了？慕白不都说了吗，闻加州那些哥哥弟弟为难他的时候，支援哥可是站出来帮忙了的。” “……” 江慕白捏着筷子慢悠悠挑了挑菜，忍了又忍：“你们两个闲的啊？连我也编排？再说你们就自己买单。” 秉持着能蹭兄弟的就绝对不自己花钱的原则，于博文立刻改口。 “怎么能是我们少爷的不是呢？这个顾芝沅，从他年初打断你收拾闻加州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们两个必然有一战。” 令人恶心的名字反复出现，江慕白彻底放下了筷子。 和瓷盘磕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闻加州现在什么样儿啊？”江慕白问道。 “闻加州这个老阴比，休学的时候就和别人说自己受了欺负，都被你收拾成那样了，滚回来上学还不老实，张口闭口自己势弱比不上别人家有势力。” 于博文面露恶心：“恶心东西，班长他们替你说话还被人呛了，非说是你校园霸凌，开学没几天全是他的小动作。” 花余棉筷子头戳着米饭，问道：“慕白，你身体最近怎么样？症状严重吗？” 江慕白没了兴致，面色淡淡的：“还是老样子。” 十五六岁是少年的青春期，也是二次分化的最好时机。 江慕白十六岁分化成omega后，很快迎来第一次发|情期。 然而抑制剂作用失效，医院给不出具体原因，只说他的基因进化要比平常人快一些，目前市场上的抑制剂对他无法起到抑制作用。 信息素问题没办法遏制也没办法解决，男生每逢发|情期只能躲在家中，除了送饭的beta佣人之外，谁都不能见。 什么狗屎进化，一点不加强还强制削弱，这鬼基因不如不进化。 江慕白没了胃口，倒了杯茶慢悠悠喝了起来。 今天顾芝沅帮他的事，他只字未提。现在他在饭桌上说了，半个小时内江踱的保镖就会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抓回家去。 开学第一天就要惨遭休学，除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什么事都不能做。 有时候老父亲站的太高也不好，身边从小玩到大的发小都是被筛选过的。虽然总得来讲是为了他好，但是天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江少爷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花余棉道：“你放学怎么安排的啊？之后等等我们一起走呗？” 江慕白摆摆手：“用不着，我转一中有个重要的原因是我们家曾二少爷也考到一中了，我爸安排了司机接我们两个上下学。” 顿了顿，他道：“强制要求，以后就算是你们两个的邀约，我爸也要考虑考虑了。” 说着，江慕白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起来。 是江踱的电话。 “崽崽，今天的饭合胃口吗？” “不合胃口你会开除厨师吗？” “……崽崽你这样是当不好老板的。” 话题马上就要被扯到人生教育上，下一秒就要被要挟去公司打白工了，江慕白紧急切话题：“那你这会儿打电话来干嘛？” 江踱道：“弟弟军训一上午又热又辛苦，爸爸让人准备了点绿豆汤和甜点，已经装好了，一会儿你回学校的时候，帮爸爸给弟弟送过去。” 老父亲一口一个弟弟让江慕白听得极其不适，耳急嘴快的找麻烦：“江踱你偏心！我军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让人给我送绿豆汤和点心？” 江踱无言以对：“崽崽，高一军训你去了吗？你为了躲军训和于博文去了南绥市就没回来，还是我给你请的假，你并没有给我留下送绿豆汤献殷勤的机会。” “……哦。”江慕白单指蹭了蹭脸颊，应道：“只是给曾知行带吃的吗？我知道了，爸爸拜拜。” 然后十分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唯一一个留下来参加了军训的花余棉长叹一声：“哎哟，二位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 徒留两个心虚的人默默挠头扶额。 服务员推门而入，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三位先生，江先生为你们添了餐后甜点，祝三位用餐愉快。” 三块儿小蛋糕上桌的同时，一个样式华丽的餐盒也端上了桌。 服务员朝江慕白示意：“这是江先生为您准备的。” 江慕白看了眼餐盒，又看了眼桌子上的蛋糕，忽然道：“给我用一次性餐盒装一块儿蛋糕，把绿豆汤装在塑料瓶里。” 服务员一愣，又快速答应了下来。 毕竟这位是真老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的。 她问道：“那这个餐盒您还需要吗？” “要啊，我要送人的。”江慕白理所当然。 于博文盯着服务员离开，立刻问道：“你不吃了？蛋糕要拿去送给谁啊？” 花余棉长叹短嘘：“看来支援哥今天是白忙活了。” 江慕白已经站了起来，提了餐盒朝两人比了个中指道：“少管我。” * 一中的午休时间开放校门，学生们即便是不回家也能去附近小吃街吃点东西。 教室里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在，顾芝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桌子上摊了张化学卷子，已经写了大半。 盛文黎凑过来撩闲：“你说江慕白怎么转到一中来了？之前三中不是出通告说不是江慕白的问题吗？” 顾芝沅抬起眼看他：“这么想知道？” 盛文黎摸了袋儿薯片：“当然了，就江慕白这种脾气比天大，不服就干的性格，在三中待得好好的干嘛非要转学。难道真被我说中了？即便是豪门少爷也躲不开联姻的宿命……” 顾芝沅指尖的笔一顿。 “他脾气大？” 盛文黎一愣：“不大吗？小吃街找你吵架那次像个炮仗一样就冲过来了……” 顾芝沅还没说什么，盛文黎却是一声惊呼。 他道：“我去，这少爷真是来学校接触联姻对象来了啊。” 顾芝沅指尖飞旋的笔一顿，终于是抬起了眼，顺着盛文黎的视线看向了窗外。 高二教学楼外正对着学校的室外操场，这几天已经被正在军训的高一生占满了。 一片绿油油的迷彩颜色里，红白色的三中校服十分显眼。 omega还没有领到合适的一中校服，宽大的白色半袖将他罩在其中，显得omega身形纤细，他后颈贴着的抑制贴已经翘了边，更显得皮肤白皙漂亮。 江慕白右手提着一个食盒，在和一个alpha说话。 两人没聊几句他就从里面摸出来一瓶水递给了对方。 亲昵不足，但熟悉有余。 盛文黎也换到了窗边来看：“我去，江慕白是真有钱啊，那家餐馆的菜巨贵，我只有过年的时候去过一次，江慕白就这么送人，真舍得啊。” 顾芝沅不搭话，盛文黎也依旧絮叨：“不过这个男的长得不错诶，我盯着高一新生好几天了，他是alpha里最好看的一个。” 他身后传来凳子和地面瓷砖摩擦的声音。 盛文黎回头，就看见顾芝沅站了起来，左手拎着校服外套，手臂上的线条看起来紧绷绷的。 他下意识问道：“顾哥你去哪儿？” 顾芝沅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话这么多，元旦晚会给你报个脱口秀吧。” 然后转身出了班门扬长而去。 盛文黎：“？”才刚开学就惦记上元旦了吗？ 顾芝沅出了班门就套上了校服外套。 午休时间，学校里一片静谧，只余下滚滚热浪和窗外蝉鸣阵阵。 他进了卫生间，放缓脚步随便选了一个隔间进去，从校服口袋里摸出来一包烟和打火机。 一中环境不错，基础设施完善，卫生间的窗户常年开着一条缝，换气扇也长久的开着，火机咔哒声响起的顷刻间，alpha鼻息间除却烟味就只剩下自己身上延绵不断抑制不住的薄荷味信息素。 他摸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软件，上面记载了他的信息素波动起伏。 折线图表显示，他的信息素从今天上午九点之后就一直标高，超过了60%的安全线，直逼80%。 性别协会的短信和未接电话也不要钱的来了一大堆，不外乎是劝他提前到协会医院做个检查。 烟慢慢燃过，顾芝沅摁灭了手机。 信息素的波动比以往强得多，但他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药”，以后再也不用见那群庸医了。 他离开卫生间，站在走廊上顿了一会儿，散去身上的烟味，远远的看着操场上解散休息的军训生。 omega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只余下了一个挺拔的alpha的身影，柏树一样耸立着。 没一会儿，顾芝沅将外套脱下来叠好挂在臂弯处，放缓步调朝着教室走去。 午休快要结束，教室里已经明显有了玩闹的声音。 顾芝沅走近就听到盛文黎十分有感染力的笑声，期间夹杂着新同桌音量略低的笑声。 他刚迈入班里，omega仿佛身后长了双眼睛一样立刻转过身来看他，眼睛里还带着没余尽的笑意。 江慕白朝他展露一笑，十分自然地和他搭话：“快来顾哥，我有东西要给你。” 在盛文黎和学委的双重注视下，顾芝沅坐到了座位上。 江慕白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了刚才他和高一学弟见面时提着的餐盒。 那个被盛文黎好生羡慕的昂贵餐馆的餐盒。 而现在，那个餐盒像是一辆火车一样从江慕白的桌子上轰隆隆开到了他的桌子上。 顾芝沅突然感觉到了丝丝热意：“这是送我的吗？” 江慕白点点头：“对啊，给你的。” 趁着盛文黎又说到了别的话题，吸引走了众人视线，江慕白快速凑到顾芝沅身边道：“今天谢谢你。” 值得谢谢的事情太多了，一言以蔽之。 omega又是那副乖巧等夸的得意样子，顾芝沅看的心里痒痒的。 他也凑过去，学着江慕白的样子小声道：“不用你谢我，你也帮我一个忙。” 江慕白十分豪气，当下就要拍着胸脯答应下来，却被顾芝沅半路打断：“问都不问就答应？” 江慕白不悦：“看不起谁呢？我是那种小气吧啦连个愿望都不给满足的人吗？” 顾芝沅笑。 感情是江·阿拉丁神灯·慕白。 神灯不以为然，还在吹嘘自己的实力：“不是哥吹，别说一个，三个我都嫌你许的少。” 虽然神灯本人是在炫耀自己雄厚的资本和实力，但是吹嘘的话听得顾芝沅也身心舒畅。 “好的，神灯。”顾芝沅放好餐盒，意味不明道：“希望少爷你说话算话。” 江慕白不明所以，只能干瞪眼。 5、去书库 一中管理制度宽松，下午大课间没有强制任务，广播站里放着悠长的音乐，窗外的热浪吹拂而入，吹散江慕白额前的碎发。 又是自习，后门最后一排只剩了江慕白，他趴在桌子上算着顾芝沅“施舍”给他的化学题，一边分神想着给顾芝沅送个什么样的礼物比较好。 虽然顾芝沅嘴上说着不用，但是少爷最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只好出动计划b。 他对顾芝沅了解太少，无从参考。 于是少爷的目光慢悠悠落在了前桌的傻大个盛文黎身上。 盛文黎桌上摆了一盘象棋，正和好兄弟角逐时，毫无征兆的感觉后背一凉。 他欲盖弥彰的将棋盘遮了又遮，突感后背被人戳了戳。他回头，大少爷看着他，明明是平视，却给了他一种被俯视的错觉。 或许这就是有钱人天生的“王霸”气质。 少爷“审讯”道：“你和顾芝沅关系不错？” “……是，少爷有什么指示？” 江慕白很满意，觉得自己在找礼物这条路上迈出了正确的一步。 “你知不知道顾芝沅喜欢什么东西？” 盛文黎瞳孔地震——鉴于这位大少爷以往腥风血雨的名声，他刹那间想到了一大片他顾哥抱着最喜欢的习题册脆弱流眼泪，而这位大少爷在旁叉腰笑出了声的场景。 ……果然还是转移目标来霸凌他顾哥了吧！ 盛文黎愤愤：“我是坚决不会告诉你的！”大有一副捍卫正义至死的视死如归气概。 “？”新同学脑子似乎不太好使，很难沟通。 江慕白决定再说的明白一点，结果刚一开口，顾芝沅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你坚决不告诉江慕白什么？”又一次熟悉的背后灵突然出现，江慕白还是不太习惯，仰起头看顾芝沅。 顾芝沅在两人之间看了一圈，倚上桌边。 盛文黎张口就要告状：“顾哥，他和我打听你喜欢……” 话音未半，脚上被狠狠踩了一脚。 盛文黎告状未半而被江慕白报复，一边心疼自己新买的球鞋，一边悻悻闭嘴。 顾芝沅却是瞬间了然，朝向江慕白。 omega秉着答谢的缘由，丝毫不觉得一个omega拐着弯打听身边alpha喜欢什么东西有什么不妥。 但这丝毫阻挡不了顾芝沅调侃的心思：“背着我打听我喜欢什么东西？怎么不来问我本人？” “……你不是不说么。”江慕白把写完的化学题还给顾芝沅。 “现在刚好有一个。”顾芝沅从容不迫的丢了个鱼饵，江慕白迫不及待就上钩了。 “是什么？” omega眼睛亮澄澄，俊俏无双的脸就是最厉害的诱惑剂。 顾芝沅毫不顾忌的拿出了手机，亮到了江慕白面前：“你的联系方式。” 看傻了眼的盛文黎和他的一众兄弟们开始嗷嗷鬼叫，有男生大声发问：“班长，我用你这个方法是不是也能要到漂亮omega的联系方式啊。” 盛文黎跟着鬼叫：“班长这个方法有点太吃建模了，有没有更简单好上手的操作啊。” 分明只是同学间要个联系方式都起哄成这样。 江慕白一边掏手机一边腹议：果然这群十七八岁的人还是太有活力了。 新同学和班长在众人注视下加了联系方式，盛文黎一边叫唤这是“一中最强ao组合”的强强联手会晤时刻，十分值得纪念，一边给两人拍了张照美名其曰记录美好生活。 顾芝沅顺势把江慕白拉到了七班的小群里，顶着众人的嬉闹声说了正事：“老林说书库开了。” “我可以去领书了？”江慕白十分欣喜。 他已经向顾芝沅蹭了一天的书了。 官方教辅抛开不提，几乎每一科一中都有对应的厚厚的习题册和真题卷，更不用提那些单项训练习题册，只是大致数一下数量，就已经十分可观。 江慕白想也没想看着顾芝沅：“你会带我去书库的吧？帮我拿点书是不是也是顺便的事呀？” 顾芝沅站在自己的桌边，看着江慕白从下仰上来的视线。 omega被父亲娇养长大，行为举止之间自然而然的要求别人，反而成了一种娇气。 顾芝沅对于自己被林峤任命“帮新同学搬书”的伟大任务只字不提，反而弯了弯唇角想要压榨一下江慕白身上浓浓的“娇气”。 顾芝沅身高腿长，靠着桌边站立时仿佛坐着一边，长腿远远支了出去。 alpha眉梢翘着，看起来心情尚好。 “想让我帮你搬书？” 听起来像是有什么其他的阴招一样。 江慕白小脸一垮：“你可是班长啊，多多为人民服务这么伟大的事情，你居然不感兴趣吗？” 还没散净的人们跟着起哄：“是啊班长，面对如此漂亮的新同学你居然狠得下心？” “懂什么叫机会吗？班长不干有的是我干！新同学也给我一个加联系方式的机会！” 跟在顾芝沅身后回来的学委见顾芝沅不像是要答应的样子，余嘉意主动开口劝道：“咱们学校自己印的书太多了，不然我和你去搬吧。” 他可是听盛文黎说起过江慕白和班长之间的恩怨的。 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要大打出手，最后是主任恰巧路过才阻止了这场暴虐活动；什么江慕白因此对顾芝沅深恶痛绝，后来追着顾芝沅满小吃街辱骂十分可恶云云。 余嘉意扶了扶眼睛，悄悄吞了吞口水给自己鼓励，看向了江慕白。 盛文黎听了，当下便不行了。 “你个omega去搬什么书啊，我给江慕白搬。” 宁愿给江慕白办事儿，也不能辛苦了小鱼。 盛文黎还想多说几句，却又感觉到一阵寒意。 顾芝沅不咸不淡道：“我什么时候说不给你搬了？” alpha右掌完全压在课桌上，整个人直面着胡说八道的漂亮转学生，漆黑的眸子捧着点细碎的光，表情淡淡，像是在谈判。 一切尽在不言而喻之中。 江慕白了然：“你让我答应的条件？” 为了这个条件，顾芝沅付出了太多。 江慕白也终于后知后觉感到了不对劲。 然而不等他质疑什么，alpha忽然凑近许多。江慕白浑身一颤，后颈忽然忍不住微微发痒，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有些酥酥麻麻的。 已经超过了安全界限，江慕白紧盯着顾芝沅，警告道：“搬书这种小事谁做都一样，你不要恃宠而骄。” 顾芝沅不想和这个愚蠢的omega探讨恃宠而骄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眼前的人是第一次见面就给他科普“打架”的定义强行给自己增加罪行的笨蛋。 他用了十分强势的语气，说出了请求的话：“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需求，像少爷这么大度的人一定不会介意的。” 好奇心会害死猫，但是不会害死江慕白。 能让顾芝沅说出这么委婉的话来，他忍不住开始好奇这个所谓的“需求”是什么需求了。 刚才一瞬间的警惕，怀疑全都被好奇心填满覆盖。再加上少爷自己亲口答应了，大概率是不会放他鸽子的。 他收了收扬起的嘴角，假装自己毫不在意这个能让过去的仇敌低三下四请求的需求是什么：“那你说来听听吧。” 顾芝沅的眼神飘忽一瞬，撤回了身子。 他慢悠悠的叹了口气，又慢悠悠的说道：“我们去书库吧。” 江慕白的好奇心瞬间就被扑灭，一面对顾芝沅只说一半的毛病过分痛恨决定生个小气，一面又对这个所谓的需求染上了绵长的好奇。 “……”装货男。 * 一中因为自己印发的材料过多，专门在靠近学校后门的地方空出一片地方来盖了个书库。 大课间本就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又是军训季，操场被军训生霸占，一下子少了一大片活动的区域，更显得人群密集。 江慕白跟在顾芝沅身边，头一次对这个学校有了大致的认知。 路过操场，他一边走，一边歪着头去看自己的便宜继弟。 和父亲相依为命了十七年的江少爷在今年夏天迎来了家庭重组的重大消息。 对方也有一个孩子，比江慕白小一岁，还是个alpha。 在家里称王称帝习惯了的江少爷骤然被人分走大半的领土，自然是十分不爽的。 但是结局已定，老父亲操劳二十年只是想结个婚而已，江慕白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少爷认为自己已经为了这个家做出了诸多让步，结果更加不满这段婚姻的人出现了。 曾知行，一款人间清贫校草。穷，但很有意志。纵然母亲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赚来了后半辈子的饭票，曾二少爷依旧不肯为了五千万斗米折腰。 傲气又清高。 江慕白烦死他这种和顾芝沅如出一辙的装货样子，一大早就逼着他坐上了他最看不上的除了贵没有任何优点的豪车，并且送到了校门口。 江少爷恶毒的想，乖乖就范吧！被金钱染满铜臭味的无知alpha！ 江慕白盯着曾知行的背影没忍住哼笑一声，心中的恶魔小人叉着腰发出反派的笑声。 然而他下一步落脚忽地一歪，整个人水一样朝着地上流了下去。 惊呼的“啊”还没喊完，一只手就猛地横穿过来，顺着肚子一把将他捞起。 “……？”江慕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对上了顾芝沅那张放大的脸。 顾芝沅眼尾垂着，眉间微微蹙起，似乎是有些不悦：“你打算盯着那个alpha看多久？” 榆树到了季节，嫩绿色的榆钱一簇簇挤在枝头，将枝条压弯了腰，徐徐垂下，沉甸甸压在人的头顶上。 光穿过枝杈错落成光斑，有一片额外落在了顾芝沅的左脸上，alpha漂亮的丹凤眼不悦地盯着他看。 距离太近，江慕白连他身上的薄荷味都闻得一清二楚。 等他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多么糟糕的姿势后，只感觉一股火从他的脸颊一路烧过了全身。 江慕白猛地推开顾芝沅，远远分开。 那股好闻的薄荷味也随之远去。 被推开的顾芝沅简直要气笑了。 看别的alpha摔倒就行，自己扶他一把都不行。 “……谁盯着alpha看了。”江慕白下意识反驳了一嘴，紧接着又示好道：“谢谢你哈，我们抓紧去书库吧，晚一点儿又上课了。” 顾芝沅却不依不饶：“你认识他？” “当然了，我不认识他我看他干嘛。”江慕白理所当然。 顾芝沅终于让开了路，江慕白跟过去，两人踩着落下的榆钱往前走。 alpha忽然问道：“你在一中有很多认识的人吗？” “没有啊。”江慕白没多想，掰着指头也只数出来四五个。 两人踩着树荫往前走，闲聊间仿佛就像是平常关系还不错的同学一样，并肩的脚印印过校园的每一块砖。 “你就这么转学了，你朋友，对象之类的没意见吗？” 江慕白sayno：“不要默认一个帅哥肯定有另一半可以吗？我知道你这是对哥颜值的认可。” 如果是今天之前顾芝沅听到这个回答，还会思考一下江慕白这个条件怎么可能。 但如果江慕白和他一样有了一个信息素问题的前提，那么这一切都合情合理。 顾芝沅没再说话，也没有说自己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步调莫名其妙快了些许。 6、被引诱 热风拂面吹过，将omega额前的头发猛地吹开，留下一片余韵绵长的热夏气息。 书库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份了，墙面刷着白色的漆，经年风吹日晒，已经显现出一股陈旧的气息。 门前榆树繁茂，顺着阳光生出一片阴影来，将书库门前一块儿地方遮得阴凉。 管书库的大爷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边，库房门大敞着，大爷刚好卡着门边不动，左手蒲扇右手枸杞水，好不惬意。 二人刚一靠近，书库内里的凉意便丝丝缕缕的缠了上来，江慕白浑身的热意被驱散，于是快步溜了进去。 顾芝沅落后一步，和大爷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你小子过来拿书啊。”大爷放下保温杯站了起来。 顾芝沅带了点笑意，看向倚在门边的江慕白示意道：“班里来的新同学，我过来帮忙取书。” 大爷坦然道：“那正好，你们俩在这儿取书，我去趟外边儿。” 蒲扇远远指了指桌子上的册子道：“册子就在那儿放着，你在这儿我也放心。” 大爷很快离开，书库里除了书什么都不剩了，江慕白靠在门上调侃他：“我们大班长可真是有权有势，跟门房大爷关系这么好，以后我逃课是不是还能方便一点儿？” 顾芝沅弯腰在册子上替江慕白登记信息，闻言睨他一眼：“他是不会包庇你的。” “为什么？” “因为大爷只会把你抓给我，让你成为我的kpi。” “……”可恶，原来是一家黑。 江慕白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书架找书。 书库内只有朝西的方向开了两扇窗，整个室内潮湿得厉害，凉飕飕的。 库房门大敞着，门前树荫之间穿插着光斑落在地上，江慕白又一次和顾芝沅肩并肩站在了一块儿，总觉得微妙非常。 “你和祁泽有什么矛盾？他为什么针对你。” 顾芝沅话说得突然，江慕白下意识开口：“祁泽是谁？” “……” 身边的人书都不找了，转过身用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江慕白尴尬一瞬，后知后觉道：“你是说早上找我事儿的那个alpha？” 他转而又是一乐：“你连我和他因为什么吵架都不知道，就敢上去帮我？你就不怕是我主动挑的事吗？” 顾芝沅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你不是那样的人。” “……”江慕白感到惊讶，心头一暖。 其实顾芝沅也没有很讨厌吧，只是因公恰巧管了他的闲事而已…… “你是那种会直接把人约到小巷子里的人，用最简单质朴的方式让他屈服，比如喊保镖群殴他，吵架这种事对你来说有点太高端了。” “……” 江慕白无语至极，阴阳怪气：“知道你在校外阻止了一场群殴事件，怎么不写在脑门儿上让所有人都看一看，好好夸夸你。” “谢谢认可，但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荣幸，而且我也不是喜欢高调的人。” “……”真当我夸他呢？ 江慕白不想再继续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再聊几句就要扯到“他为什么要让保镖群殴其他同学”的严肃话题上，还很是败坏他的名声。 他想起顾芝沅说的那个需求，选择换一个话题：“你说的那个需求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忙值得你三番五次的提？” 顾芝沅侧了点头去看他。 omega很少有像江慕白这么高的，又高又瘦，脑袋顶几乎要和他的视线平齐。 男生凑过来仰头看他，两个人的眼神便缠在了一起，近得几乎要闻到对方身上藏匿严实的信息素味道。 江慕白总觉得自己今天有点不对劲。 始终延绵不绝向外冒的信息素被阻隔剂包裹的严实，是上个月新拿到的药方，没道理会失效。 顾芝沅眼睛缓慢的眨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恶劣的笑：“你有没有闻到……薄荷的味道？” “……” 江慕白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 顾芝沅却是一瞬都不错的盯着他看。 仿佛要在江慕白迷茫的表情里找到一个答案来。 “不是你身上的味儿吗？和你的需求有什么关系。”江慕白不解。 顾芝沅眯了眯眼，难得为江慕白的迟钝感到无力。 对方的表情让江慕白感到熟悉。 那种无奈，又带着明显嘲笑意味的表情。 这人指不定又在心里悄悄编排他什么呢。 江慕白白了他一眼，原地转了个方向，然后捏着领口晃了晃热气。 虽然书库里凉气已经足够，但是江慕白总觉得热，身上一点点的泛着绵，像是没吃饱饭一样总觉得无力。 他看着门外不远处一簇簇挤在树枝上的的榆钱忽然簌簌作响，飘飞落地。 一直向外撇着的大门在江慕白眼前咻然划过，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拍上了锁。 “？” 江慕白心头跟着门拍上的巨响一震。 他心头颤颤，反手去拍顾芝沅。 alpha的声音不远不近，像是抵着他的耳边说话一般冒出了头：“……别拍了，我看到了。” 顾芝沅绕过他走到门边细细检查了一圈，江慕白也耐不住的跟了过去，挤在顾芝沅身后探头探脑的跟着查看。 alpha捏着门把手研究了半天，最终认命一般道：“锁上了。” 江慕白：“！”果真是完蛋了。 他喃喃：“……那怎么办。” 顾芝沅看omega挑上来的无辜的眼神，语气放软，安抚道：“没事，大爷只是出去一趟，肯定走不久。” 倒霉透顶。 江慕白上手试了两下，无奈的发现门是真的锁上了。 只好接受了现实的戏耍，他转身回书架边取书。 书库只开了两扇窗，里面常年不见太阳，凉的厉害。 唯一能传递温暖的室外被隔绝开，没一会儿江慕白就感觉自己的手臂上窜起了鸡皮疙瘩。 他伸手摸了一把，不管是胳膊还是手都透着凉，只好搓了搓回暖。 那只戴着手环的手像之前上化学课分享书一样伸了过来。 这一次手里攥的是深蓝色校服外套。 顾芝沅依旧是侧对着他，眼睛盯着书架上的书看也不看他，道：“你穿着吧。” 江慕白仅仅用了0.1秒就接受了他的好意。 “多谢顾哥，刚好我有点冷。” 他丝毫不客气的把衣服穿上了。 alpha普遍身材高大，顾芝沅更是其中佼佼者。 此时江慕白穿上了他的外套，在顾芝沅身上恰到好处的衣服在他身上溜肩耷袖，像是用一片毛巾裹住了小猫，让人找不到头。 江慕白新奇的甩了甩袖子，上下打量着自己。 他的手几乎沉没进衣袖里，只勉强露出点手指尖。 “你别说，你身上这股薄荷味还挺好闻的。” 今天一天，他总是能闻到这股味道，淡淡的萦绕在他四周。 像是喝了酒之后的微醺一样，江慕白总也觉得自己跟着有一点热，连带着身上慢慢涔出些信息素来。 顾芝沅不应。 江慕白略有不爽的回头，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顾芝沅不知何时靠在了书架上，左手揉着太阳穴，腕上的手环随着滴滴声冒出刺眼的红光来。 目光穿透红色的警示光落在了他身上。 “……你，你怎么了？” 江慕白压抑着身上越来越冒出头来的热意，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妙。 自从他的身体出现信息素外溢的症状后，他已经不太能分得清楚自己的信息素是不是在向外流逝，也对别人的信息素多了一层屏障一般，感知较慢。 他的脑袋骤然间跟着昏昏沉沉，一抹痛意顺着神经遍布开来，绵长的痛意扯着他的思绪发散。 唯独顾芝沅身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薄荷味混入他的嗅觉里，淡淡的清凉仿佛抚平了颅中的痛意，却又引得他后颈发烫。 顾芝沅进入易感期了。 密闭空间，孤a寡o。 江慕白脑袋嗡嗡作响——完蛋了，天要亡我。 他有些心慌意乱，现在恨不得动手把所有的书都搬下来建一个临时的房子把两个人隔开！ alpha眼睛里仿佛一瞬间就长出无数红血丝一般，短短几十秒间仿佛变得疲惫许多。 他忽地站直身子，朝着江慕白迈了一步。 “！住脚！”江慕白大声嘶吼。 顾芝沅置若罔闻的皱了皱眉，又朝他走了一步。 换来了江慕白一边后退一边吱哇乱叫的吼声。 像一只被抓了前爪强制吸肚子的猫一样，可怜的让人忍不住再多吸几口。 江慕白头脑风暴，思考着他有没有可能能把进入易感期的alpha撂倒，直到医院的人到来——他甚至没带手机出来，没办法给医院打电话，谁能来救他！ 0个人！ 完蛋啦完蛋啦。 江慕白脑子飞速运转，一边和顾芝沅说话：“顾哥你冷静点哈，你想好了咱俩可都还没成年呢，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买卖可不划算……” 背后抵上了冰冷的墙壁，江慕白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alpha越走越近了。 而他的腺体也再承受不住，像是被挤压到极限后忍不住流出一点点汁液来求饶的可怜花茎。 香草味轻轻蔓延了出来，飘散在满是薄荷味的空间里，被薄荷的气息吞噬殆尽，一点点吞吃了个干净。 “……”江慕白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 顾芝沅终于停了下来，却也是在他的面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以江慕白再进行自我防御，是一个做任何抵御动作都不能立刻施展开的姿势。 这小子把他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江慕白盯着眼前人，咽了咽口水。 alpha那张隐约携带上破碎感的帅气脸庞凑近，江慕白的心脏敲锣打鼓放鞭炮一样。 他是不是要亲我啊完蛋了怎么办亲是不可能亲的去死吧顾狗！ 顾芝沅的眼神游离，江慕白分辨不出对方此时到底是不是清醒的，有意识的。 两人鼻息几乎要缠绕之际。 “啪！” 一道清脆的声响在紧张的局势中骤然响起。 江慕白一双眼被逼的浸了泪，身体也被信息素逼得微微发抖：“对不起了顾哥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顾芝沅的眼神在巴掌攻势下澄澈了一瞬，但很快就被痛苦和无奈填充满。 alpha的手落在他身后的墙上，江慕白怔愣着看他凭空变出来一支alpha用抑制剂。 然后毫不犹豫地扎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注射。 江慕白立刻从他怀里退出来，这才终于看见自己的身后恰巧有一个嵌入式紧急专用抑制剂。 原来不是要强抢民o。 激烈跳动的心脏舒缓了一瞬，后知后觉的恐慌将江慕白的身体催化的柔软。 他靠着墙，朝顾芝沅露出一个后怕的笑：“你早说这里有抑制剂啊，早说我就给你拿了呀害得你还白白挨了一巴掌……” “你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很不舒服？”江慕白头脑发昏，开始没话找话。 他看向顾芝沅的时候，在alpha的注视下十分不妙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过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会引诱omega进入发|情期。 更何况……顾芝沅的信息素特别好闻…… alpha再次走向了他，手也又一次落在了他身后。 几乎是一个半圈抱的姿势，江慕白却比刚才舒服了许多。 压力不再，江慕白放松了许多，任由对方靠近了自己。 毕竟刚刚注射完抑制剂的alpha不亚于被阉了。 顾芝沅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小臂，给他借力，另一只手探到了江慕白面前。 这一次他拿着的是omega的抑制剂。 随着薄荷味的暂时退散和香草味的蔓延，整个书库已经陷入了信息素的纠缠之中。 江慕白浑身颤颤且酸软，忍不住放任自己靠在顾芝沅身上借力。 然而不靠不要紧，一靠上去江慕白便发觉了不对劲。 “……你的信息素怎么还没收干净？”江慕白抬头质问他。 7、撒娇宝 alpha一针抑制剂下去，状态好了不少。 只是面色依旧冷峻，眉间急不可察的蹙着一点，一眼就能看出他此时心情不是很爽。 而平常alpha一针抑制剂下去不说立刻就能见效，却也不会像顾芝沅一样，身上依旧丝丝缕缕的往外冒着信息素。 如此熟悉又陌生的症状。 江慕白的质问没等到答案，等到了冷冰冰的针刺入皮肤的痛楚。 顾芝沅终于开了口，慢慢悠悠解释道：“今天让你受惊了，抱歉。我的手表有检测功能，信息素超出正常范围会自动联系性别协会。不超过二十分钟他们就会过来，你别担心。” 看着江慕白显然已经有些呆滞的表情，alpha趣味大发，捏了捏江慕白的手臂。 omega的肉不像alpha一样曲线流畅漂亮，看起来就十分有力量感。 omega的手臂是软绵绵的，一层薄薄的肉裹着内里坚硬的骨头，偏偏碰上去是软的。 顾芝沅揽着他，和他低声道歉，然后慢慢的把冰冷的药液推送进omega体内。 然而过了三分钟，书库内的信息素依旧没有消散干净。 顾芝沅一早便窥探到了江慕白的病症，此时的状况尚在他理解范围之内。 只余了可怜巴巴的江慕白混沌着脑子质问：“你怎么也有信息素越阶症！” 不是说这病全世界里也挑不出来一百个吗！什么基因这么好进化！？ 两个信息素越阶症的碰撞，这么渺小概率的事件居然就发生在了他身边！ 江慕白几乎半撑在顾芝沅的手臂上借力，两人之间距离过近，呼吸之余都被彼此的信息素影响，顾芝沅能感受到怀里赖着的人体温在渐渐升高。 语气凶的不行，偏偏人还绵软无力，全身的力道都依仗他的手臂，落在易感期alpha的眼里，更加软绵绵的好欺负。 顾芝沅喃喃回答：“不止。” 不止是信息素越阶症，还有他们必定不同凡响的匹配度。 即便他已经足够的理智，但是易感期的痛苦和兽性始终占据了他头脑的60%。 他顺其自然的低下头，在omega的脖颈上轻轻嗅了嗅。 男生身上延绵不绝地向外露出丝丝缕缕的香草味，还不等人细细品尝，就被他身上薄荷味的外套全然染去，彻底纠缠成了一团。 顾芝沅仿佛渴了很久终于找到水一般的人，喃喃道：“江慕白，你的信息素好好闻。” 江慕白已经没力气再扇他一个耳光以维持清醒，他甚至要把控着自己不要亲上顾芝沅的腺体以谋求更多的薄荷味。 就像是顾芝沅说的那样，书库外很快传来了吵闹的类似于警报的声音。 大门被破开的一瞬间，超标的信息素瞬间朝着屋外涌去。 江慕白昏昏沉沉间听见一个男声喊道：“抑制剂没用，给芝沅用镇定剂！” * 江踱进门的时候，江慕白正抓着游戏手柄打游戏。 omega穿着单薄的睡衣，高高坐在沙发靠背上，像一只冷漠视察的宫猫。 “崽崽今天起这么早啊，怎么不来吃早饭？” 江踱踩着厚绒绒的地毯走到沙发边，挨着江慕白坐下。 女佣们不作声，流水一样端了海鲜粥和些许配菜上桌，又流水一般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游戏小人被boss杀死，江慕白手柄一撇，果断下滑到了江踱身边乖乖吃早饭。 “我已经睡了好几天了，有点饱和了。”江慕白目的明确，和老父亲提出意见：“所以啊爸爸，我都在家待了这么久了，今天可不可以出去玩？” 江踱状似思考道：“当然可以啊，刚好中午有个饭局，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听就是老父亲无聊的事业进展，搞不好还要被他的合作伙伴忽悠着认识“新朋友”，江慕白才不去。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江慕白郑重道：“爸爸，我下周有开学考，我想让成绩好的朋友帮我补补习。这可是我转学之后的第一场考试，你也不想我考得很难看吧！” 江踱不上当：“崽崽，爸爸又不需要你考多高的分数，你就是拿回来两百分的成绩单，我也会给你签字的。” 他又一转道：“但是崽崽你有这个上进的心特别特别好，你同学家住哪里？我让司机去接他来咱们家里，也方便咱们感谢人家。” 海鲜粥是彻底吃不下去了，江慕白把碗一放，质疑道：“爸爸！你是打算就这样把我关在家里吗，我不同意！” 江踱面色平淡，看不出情绪好坏。 他道：“崽崽，再过几天吧，我不放心。学校那边已经请假了，你可以缺考。” 江慕白的暴脾气起起伏伏，略显暴躁。他视图和过分关心自己的老父亲讲道理：“我已经好全了，已经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出门！” 江踱语气依旧温和，只是态度悄然强硬了起来：“江慕白，性别协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你被你同学的信息素影响，陷入发|情期，举止亲密，你还穿着你同学的校服。我知道这次是你同学的信息素问题，不存在阴谋论，也不是你的问题。但是你可不可以给我留一点缓解情绪的时间？” 江慕白被喊了大名，噤声不再执着，只垂着脑袋坐在江踱身边。 江踱看着江慕白毛茸茸的脑袋，心又忽地软了。 江慕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两人起了争执就一声不吭地坐在他身边，露出一个倔强的脑袋顶。 分明是个牙尖嘴利巧舌如簧的性子，偏偏吵架了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肯说。 江踱轻声道：“再等几天好不好？过几天爸爸给你和弟弟请假，你们和曾茵阿姨一起去南绥玩。” 顿了顿，他又道：“爸爸就你这一个孩子。” 江慕白躲不开感情牌，心头被小针刺成了一团乱麻。 可是今天的约不能不赴，江慕白狠狠心道：“就这一天！我喷一整罐阻隔剂，我保证不会有事的！” 江踱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江慕白是无论如何也要出门的，江踱也不能真的盯着他管着他。以照看为由封锁江慕白向上生长的空间，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 江踱退了一步：“那也可以，但是我有要求。你不能自己去，短期内你要出门必须带保镖，我们各退一步。” 他面前垂着的脑袋瓜立刻扬了起来，一双和他相似的眼睛亮晶晶的，然后没大没小的扑了上来抱他。 “好！谢谢爸爸！” 得了准许的江慕白像是刹那间被灌输回了动力，立刻蹦蹦哒哒跑去试衣间试衣服，即刻准备出门。 江踱也没再多待，他开门离开的时候，江慕白听见继母曾茵和父亲轻声说话。 “慕白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我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个性别协会医疗部的主任，我们改天约她来家里吃顿饭吧……” 江慕白喜滋滋翻找着衣服，将试衣间翻得乱遭，随手取放的时候又将桌上摆着的袋子掀翻在地。 里面躺了好几天的深蓝色校服外套掉落在地，是顾芝沅在书库里借给他的外套。 江慕白被接回家后，那件衣服也跟着他一起回了家。养尊处优的少爷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把衣服拿给住家阿姨，自己捏着校服外套洗了。 江慕白把衣服团了团扔进了袋子里，又溜回客厅找自己的手机。 今天早上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开头是“临安市性别协会中心”，中间是“针对信息素越阶症我们有所进展”，收尾是“特邀请您来协会医疗部面谈。” 虽然少爷很高兴自己的症状研究能有进展，但毕竟不是百分百有把握的事，也不想江踱知道后为自己跑前跑后，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慕白自信非常——这样令人忧心的可能性就让少爷自己来承担吧！ 他超勇敢的。 再一个…… 江慕白实在是在家中待不下去了了。 家里好吃好喝好玩好住，而且以往的每一次发|情期他也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但是这一次格外的不一样。 即便是睡觉，江慕白也总能在梦中嗅到一股凉凉的味道，萦绕在他左右。 然后在睁开眼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腺体上的灼热也反复提醒着他，薄荷味只是梦中的恩赐，并没有真正出现在你身边萦绕。顾芝沅的那件外套在这段时间里简直成了江慕白的阿贝贝，不放在身边他都合不上眼。 因为这奇怪的缘由，江慕白这次的发|情期过得格外的煎熬。 后来盛文黎加了他的微信，把那天下午拍的照片发给了江慕白。 背景里是透过后门就能看见的青天白日，加联系方式的两人被乌泱泱一片蓝色校服围起，光是看照片就仿佛耳边传来了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一般。 江慕白却仿佛能透过冰冷的电子屏幕嗅到那股薄荷味一样，紧攥着手机才终于睡了个好觉。 他悠悠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一连几日来关着的窗终于打开，秋天的风立刻吹了进来，驱散了残余的信息素味，刺得人微微凉。 桌上摆着的鸡汤冒出热气，被吹的歪歪扭扭。 燕茉馡盯着鸡汤，吹晾好了给儿子端近：“沅沅，喝汤。” 顾芝沅轻轻应了一声，接过碗有一下没一下的抿。 燕茉馡注意着身上的白大褂，没往顾芝沅的病床上坐，而是就近搬了个凳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芝沅。 她语气温柔：“爸爸的调任结束了，以后就回来和我们一起住。所以咱们搬家啦。” 顾芝沅顺着她的意，语气温和的问道：“那很好啊，我们搬到哪里了？” “江南岸，就是那个特别贵的住宅区。”燕茉馡面露微笑：“那里离一中也近一些，等到你高三了通勤上也方便。” “江南岸？”顾芝沅喝鸡汤的动作一顿。 他去办公室帮林峤整理资料和档案，似乎有看到过这个地址…… 和江慕白出事后立刻被江踱接回家的宝贝程度不一样，顾芝沅孤零零在性别协会挨过了易感期，才被赦令放出了禁闭室，而且短期内只能住院，要想出院还要等同为医院主任医师的亲妈燕茉馡松口了才行。 结果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他爸妈背着他把家都搬了。 8、上瘾 燕茉馡看他吃得差不多，又开始给他剥橘子：“是啊，妈妈已经和邻居打过招呼了，还认识了一个一中学生的家长呢。” “他们家两个孩子都是一中的，说不定还有和你认识的呢？” 她把橘子往儿子手里一塞，却见这几天病怏怏的人却像是一瞬间好全了一样，整个人泛起了股精神劲。 屋内监视分析信息素的机器转了转，心情一栏从“平静”蹦跶成了“愉悦”。 “搬家了这么高兴？”燕茉馡看着机器上的显示，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她温柔道：“那就早点好，爸爸妈妈就能早点接你出院。” 信息素问题不比其他，药到病除很难，反而需要患者自己多多调节情绪。 暴虐时候散出的信息素就恶意横生，威胁性高；反之，心情好的时候散出的信息素就会温和一些，也就更好控制。 顾芝沅乖乖点了点头，露出了足以让燕茉馡安心的乖巧笑容，看着已经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的护士，温声道：“妈，你去忙吧，还有病人在等你。” 燕茉馡看着他躺下，不舍得给他掖好被子，嘱咐他好几遍好好休息才离开。 被嘱咐的人等了七八分钟，慢条斯理地起身，丝毫没有顾虑医嘱。 alpha虽然穿了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不甚美观，但好在他身材不错，高大挺拔，他的脸足以让人忽视他身上还穿着难看的病号服。 顾芝沅走前脚步一转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整理发型，贴好腺体贴，喷了正常量的阻隔剂，这才好整以暇地离开病房，朝着“信息素研究科室”头也不回的去了。 费尽心思终于出了门的江慕白一边对照着手机上的信息，一边看着门上挂着的牌子。 “信息素研究科室”的门大敞着，一位看起来还十分年轻的医生坐在桌子后，笑眯眯的sayhi。 而短信里所谓的新发现……居然是前几天陷入易感期逼得他也进入发|情期的罪魁祸首顾芝沅！ alpha穿着病号服，坐在医生对面的桌边，顺着医生的视线回头朝江慕白看了过来，看样子丝毫不意外。 “……” 江慕白开始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预谋已久的阴谋。 比如挟持年幼弱小的他，以此来要挟江踱花好多好多钱拯救他之类的。 顾芝沅朝他笑：“同桌，又见面了。” 只是几日不见，顾芝沅周身的气质忽然变得沉静下来，仿佛暴虐的那一幕被尽数洗去，此时沐浴在阳光下，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像一块儿温润的玉，还染了甜蜜的糖果味道。 江慕白匆匆看了一眼便立刻移开了目光。 距离顾芝沅的易感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的发|情期也按时离去，信息素浓度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但是江慕白这几日却比过去的发|情期过的更加难耐。 这几日的梦境光怪陆离，染着奇妙的色彩，和萦绕不散的薄荷味道。 江慕白总是能看见顾芝沅那张脸，挂着似笑非笑地表情在他身边徘徊游荡。 直到那张脸染上了绯红，带着湿濡凉意的嘴唇落在他的脸上，脖颈上，最后又慢慢吻上了他的腺体…… 欲望和信息素纠缠一体，密不可分。 直接把江慕白惊醒了。 深更半夜，身处发|情期的omega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吹了一晚上的风。 再见顾芝沅，那个梦的片段像是报复的炸弹一样，把江慕白的脑袋炸的空空如也。 还没来得及回应，眼睛就先一步飘走了。 死对头成了我的椿梦对象。 救命啊…… 医生笑眯眯的看着江慕白坐下，感慨道：“哎呀，还是同桌啊，那关系相当密切了啊，症状也好交流。” 怕不是个庸医吧，刚转学的同桌哪儿来的关系密切一说？ “什么意思？我的病和他有什么关系？”江慕白不解。 医生看着面前的两个青涩少年，笑得眼尾纹都要炸开。 “你们的信息素绑定了啊。” 江慕白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什么意思？” “你们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不低，我相信你们都已经心中有数。” “问题就在于，几日前由于alpha方易感期导致的长达25分钟信息素交融过程，和你们本身的信息素越阶症，两方症状融合成了一个更加麻烦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你们都彼此信息素不正常的高需求，我们称之为上瘾。” 听起来很麻烦。 江慕白有些焦躁地问道：“所以呢？你们和我说的进展在哪里？” 少爷把父亲身上资本家的姿态学了个十成十，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因此略显急躁。 “就在你们彼此身上呀！” 医生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一双眼里满是对sci的渴望，没有一点对病人的同理心。 江慕白没忍住回头看了顾芝沅一眼。 这人被性别协会长期监视，信息素被重点监控，每逢易感期还会在性别协会医疗部长住。 顾芝沅明显比他要更加了解整个过程，甚至可能一早就知道了，现在在场只是为了等江慕白一个答案。 江慕白只是悄悄看了一眼，对方却立刻捕捉到，沉静的目光马上追了过来。 仿佛束手就擒一般，等着江慕白宣判结果。 和江慕白认识的那个嘴欠还爱装的alpha简直就是两个人！ 江慕白立刻就收回了目光。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喜欢、也很需要那股薄荷味道。 如果可以，江慕白想一直都能嗅得到。 但这是信息素又不是香水。 富不知道几代的江少爷头一次碰见了不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很是惆怅了几日。 医生则是充满了对未来前程的憧憬之心：“根据我们的研究，进化后的信息素要求变得更高更加挑剔，也更加无法抗拒对高匹配度信息素的渴求。” “而且根据病例，你们在充满彼此信息素的密闭空间单独相处超过了足足25分钟！” 医生猛地一拍桌子，眼里冒出狂热的光芒：“你们懂这是什么概念吗！说明这25分钟里，你们的信息素已经足够认可，熟悉彼此，你们的基因里已经写上了彼此的名字！” “你们已经对彼此的信息素上瘾，你们待在一起对彼此的作用就已经和椿药没有任何区别了！你们看到对方的时候难道不会很想扑上去亲他俩口吗？” 江慕白眼前一黑。 话糙理不糙，这也太拿不上台面了吧。 如果是往常，江慕白还能让顾芝沅开口说几句话。 但是现在，江慕白根本不敢去看顾芝沅。 那场没来由的椿梦足以毁了一个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慕白。 而且他在家休息那几天是真的很想把顾芝沅绑回家里，当一台空气净化器。 科室里一时间沉默的像是被大海淹没一般。 最终还是那个很不对劲，很沉着平静的顾芝沅开口了。 “所以，有没有合适的治疗方案？” 医生被顾芝沅注视着，分明还是热季，却总感觉背后一凉。 “当然有当然有。”他把面前的册子翻了个面递到两人面前。 江慕白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立刻去看。 只见白纸黑字写着“上瘾戒断计划”几个大字。 往下大致一扫，什么“拥抱”“接吻”“信息素交流”全都写了个遍。 死对头成了我的椿梦对象，为了治病我们还要接吻。 江慕白应激了，江慕白受不了。 医生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完美无瑕的计划，面前的omega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红的不像样子。 “……你这儿是正经医院吗！” 医生：“……不是啊，这里是性别协会。” “……”彻底心死了。 江慕白伸手把文件夹扣上，纯蓝色挡住了狗屎一样的治疗计划，手狠狠拍在文件夹上控诉着。 “我不同意！” “这是什么狗屁方案，打回去重做！” 江慕白气得七窍生烟，下意识用上了江踱的技能。 顾芝沅忽然冒头，拍了拍江慕白的后背安抚道：“先别气，我们先听听有没有副作用，病情有没有可能恶化再决定也不迟啊。” 江慕白的暴脾气一扭头，对上了顾芝沅饶有兴趣的笑，刹那间散了个干净。 冷静一点，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病。 他的病友有听完治疗过程的权利。 江慕白坐回去垂着头，被面前医生一条短信哄骗来的恼，和对着椿梦对象的羞将男生浸了个干净。 顾芝沅到底在笑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这么荒谬的计划他也能笑得出来？！ 江慕白眼前发黑，看不见自己治病的未来。 对面的医生双眼冒光，扯了张纸就开始鬼画符记录“双基因进化者在高匹配信息素的驱使下接触的一二事”云云。 顾芝沅看向医生，语气冷硬了许多：“如果我们不接受这个方案，选择强制根除对我们的身体有什么副作用吗？” 如果江慕白丰富的心理活动能够飘出来成为实体，那他大概可以用这个方法堵上医生的嘴，让他放弃这个羞耻的计划。 可惜并不能，他甚至不能阻止面前的医生继续胡说八道游说顾芝沅。 医生思索了片刻，揣测道：“目前我们也并没有遇到过相关案例，你们是第一对在越阶症状况下的‘天作之合’。不过按照推演，你们已经对彼此的信息素上瘾，如果不进行脱敏治疗，大概率会触底反弹。” “强制压抑自己对对方信息素的渴求，可能会被身体反控制，不自觉地寻找对方的信息素。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失去理智，并且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眼看着omega的脸越来越红，医生还是对未成年人保留了一点体面。 “而且根据我们目前的推测，你们如果有以下症状就是上瘾症状在加重，需要警惕。” 医生把文件夹犯了一页，给二人展示。 “首先是长时间注视对方，接下来是对彼此的全方位感到满意，注意，到了这个时候你的身体已经在欺骗你的感官了。” 江慕白啧声。 医生装模作样清清嗓子继续道：“接下来这个最重要哈。” “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信息素，不自觉地亲密接触，想要靠近对方。这一点特别重要，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你的身体在提醒你，你再不去解瘾他可就自己去了，接下来就是你们两个当着同学老师的面失去理智抱在一起亲的要死要活……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你别抢我的方案！” 江慕白捏着那个蓝色的文件夹气势汹汹，像是掐住了医生的咽喉。 “脱敏治疗也不是非要做的那么深入嘛，你们都还没成年，撑死了抱一抱，哪儿有那么复杂啊……”医生小声嘟囔。 江慕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又一次站了起来。 熟悉的技巧，熟悉的场合。 他的手再次拍上了桌上的蓝色文件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独独脸色通红。 他看向了顾芝沅。 alpha平静的仰视他，等待着他的抉择。 “我考虑考虑。”低声如喃喃般挤出这么一句，他便立刻挪开了视线。 江慕白低头瞥到了文件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尖越发的红，手像是被烫了一般猛地抽走。 omega瞥了医生一眼，立刻扭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保镖走了。 徒留下穿着病号服还在原地的顾芝沅。 医生心疼的看了看自己被拍的震天响的门，直到江慕白的身影远去，他才换了一副谄媚面容道：“这次谢谢你啊小顾同学，要是我这把真有什么成果肯定罩你。” 顾芝沅面色淡然，看着他的眼睛：“不用了，但是我不希望之后在他那里听到你的劝说，也别用治病的理由骗他来协会配合你做检查。” 裴医生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一早上你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不是试一试嘛，万一他今天答应了，你不也是收益者嘛，易感期也没那么难受了啊……” alpha站起身，左手压在了桌上，露出被病号服遮挡的黑色手环，骤然提高的折线显示着被监视者信息素浓度的飙升以及危险性。 顾芝沅眼神淡漠：“他如果愿意，自然会找我的。而不是被你骗来当案例，然后和我一样被列为警惕对象，长期被监视。” “我已经够配合你们的研发治疗了，少牵扯不相干的人进来。” * 周一清晨，天色还是雾蒙蒙的蓝，一中的大门才打开没多久，一个穿着一中深蓝色校服的omega身影就从身形流畅的豪车上下来，站在了一中的大门前。 江慕白提着手提袋看向还没清醒起来的一中，豪情壮志。 一中，本少爷又回来了！这一次我要夺回我的一切…… 江慕白被自己中二的想法逗笑，顶着门房大爷古怪的眼神匆匆进了校门。 为了疯狂内卷其他人，还要把那件校服外套不动声色，悄无声息的归还给顾芝沅，江慕白的返校时间史无前例的早。 甚至连用金钱玷污清纯校草曾知行的伟大计划都搁置了。 整个走廊都还静悄悄的，江慕白十分满意，迈着步子直冲七班后门稳稳走去。 然而有一个身影比他更早的出现在了教室。 顾芝沅坐在座位上背对着后门，伏在桌上似乎是在做题。 alpha还没成年，但是身形已经十分高大，肩背宽阔，看着很有安全感。 很多beta和omega都喜欢在闲暇时的课间，超级不经意的从七班的后门路过，就是为了看一眼这个背影。 然而此时此刻，江慕白站在门外，心情复杂。 他也无比清晰的感知到了，自己确实对顾芝沅的信息素上瘾了这一事实。 只是几个小时没有见面，江慕白对他身上的薄荷味越发的感知清晰了。已经到了放在人群里擦肩而过也能被立刻嗅出感知到的程度。 发情期还只是惦念，阴差阳错见了一面之后更是如滔滔江水不绝。像是颗名为惦念和渴望的种子，被一丁点阳光照抚而过，最后化成了还不曾长大的秧苗。 等待着更多的阳光，水，肥料和爱的浇灌。 江慕白可惹不起，满脑子都是躲。 他正想着要不要掉头去楼下超市晃荡一圈以减少接触，坐在座位上写题的男生忽然回了头。 被抓包了。 江慕白一怔。 他倒是忘了，信息素上瘾是作用于他们两个人的。自己会因为接近顾芝沅感到舒适，那么顾芝沅也一样。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9、要抱抱 晨曦下的顾芝沅已然褪去了易感期时候的戾气，整个人像是收敛了锋芒的雄狮，略显温和。一双丹凤眼沉沉的看着江慕白，让江慕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下楼躲顾芝沅的想法，顶着alpha的视线闷着脑袋回了座位上。 毕竟他和顾芝沅是同学，还是同桌，信息素的纠缠是怎么避都避不开的。 缘分不是一场不出门就能避得开的雨，孽缘也是。 教室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还没有人来。 顾芝沅开了教室的灯，反倒显得门外还没有亮起来的天色更加昏沉，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的蓝色。 江慕白也不说话，只觉得现在的场景略显尴尬。早上出发时和江踱信誓旦旦要把学习进度补回来，此时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捏着后来还是被曾知行帮他重新取的新教材，低头看了起来。 反倒是身边的人放下了笔。 “来得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江慕白手上翻了一页，别别扭扭的清了清嗓子：“太早了不想吃。” 顾芝沅没再多说，江慕白心里却是像被蚂蚁啃一样难受。 让他想通了能够自然而然地和顾芝沅贴贴抱抱，有点太吃少爷的面子了。 但是一晚上信息素的患得患失让江慕白犹豫了，梦里的顾芝沅和他的信息素简直就像是磨人的刀，挂在色字头上，盯着江慕白一寸不放，掠夺城池。 该怎么劝说顾芝沅同意和他定时定点的互帮互助，成了悬在少爷头上的长刀一把。 还没见面时设想的大方交流，达成合作仿佛成了夜色尚浓时的梦一样。 江慕白在内心嘀咕的半天，没时间去留意身边人的状态，没能发现对方写在草稿纸上的算式已经从化学方程式一路扭曲到了“over”。 “顾芝沅。” 江慕白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毕竟此时天时地利人和，没有比现在更适合开口的机会了。 “……你不觉得那个治疗计划有点……”面对同为病友的顾芝沅，江慕白变得别别扭扭，说不出“我们两个隔几天就抱一抱吧”这样的话来。 “嗯，我知道，我了解，你不想就不想，我不会强迫你的。”顾芝沅轻声应答。 他的语气分明没有包含多少情绪，江慕白却偏偏听出一股子委屈的意味来。 明明是要占他的便宜，此刻江慕白却生出一种心虚的感觉了。 他着急忙慌的解释道：“不是啊，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江慕白急得都要手舞足蹈了，听见顾芝沅温声道：“我知道，为了治病就要你付出这么多，这不合适。我都理解。” 全然不提他自己也要出卖色相，只一味的讲江慕白的不易。 可是少爷已经忽略了这点不易，决心要踏上为自己寻找“解药”的路。 “……” 江慕白来了脾气，刚才那一点点“别扭”果断被他抛之脑后。 他转过身，抬脚踩在了顾芝沅凳子的横杠上，两人之间别扭的那点氛围被全然突破开，徒留下略有不爽的omega探身逼问阴谋得逞的alpha。 “顾芝沅，你是不同意那个戒断计划吗？” 顾芝沅的眼睛沉默的眨了眨，仿佛是无声的点头。 江慕白脑袋歪歪：“可是我同意了。” alpha终于动容，眼神清明。 “江慕白，你是什么意思？” 江慕白立刻从中得到了有戏的信号，果断从桌上扯了草稿纸来。 “你觉得你能接受多久抱一次补充信息素？”江慕白目光灼灼地询问，一边往纸上写了个“2”。 “我觉得两天抱一次的频率就很不错，不会太频繁，也不会难受。”江慕白往纸上写了“一三五”，把纸拿到顾芝沅面前邀功。 “周末抱不到，所以我们两天抱一次，每周刷新，怎么样？” 江慕白眼睛亮晶晶的，大有一副“少爷我聪明非常”的架势。 顾芝沅脸上的那份动容消失了一般，面色冷淡：“不怎么样，我可不敢抱除了我未来对象之外的人。” “？” 这种爱搞贞洁的alpha最烦人了，没对象还硬装。 江慕白不爽。 “那我抱你行吗？我都同意了你有什么不同意的！”江慕白为了对方的那一点点薄荷味信息素简直要绞尽脑汁：“你一个alpha怎么磨磨唧唧的，我们互帮互助不好吗？” “那我花钱雇你可以吗？你开个价……” omega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摸出了手机开始给他转账。 “……”桌洞里有光一闪而过，顾芝沅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别说了，我答应你。” 江慕白这才收了手机，仔细去看顾芝沅。 即便是之前看他不顺眼的时候，江慕白也觉得顾芝沅长得很好看。 尤其那一双丹凤眼，总是让他猜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所以他揣揣不安，又不遗余力地找他麻烦。 “那我们试一试吧！” 江慕白张开双臂，被alpha的肩膀轻轻接住了。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上瘾症状有多严重。 他们身上的信息素被阻隔剂遮挡住，只留下朦胧一点点残余。然而只是这一点点，就让江慕白别扭不爽了好几日的烦躁感瞬间散去。 “你家住哪里啊？要是以后到了周末有需要的话，我们在哪里见面啊。” 江慕白偏过头，脸颊上软绵绵的肉抵在顾芝沅的肩膀上，留给alpha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一张口讲话，含糊之间又藏着点omega的娇气。 被问话的人却迟迟不开口，江慕白起身去看，却感觉到后背上搭上了一双手。 顾芝沅的怀抱慢慢收束，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逐渐缩减。 “我最近在搬家，之后告诉你。” 两个人靠在一起尚不熟练的汲取着对方的信息素，一时间教室陷入了静谧之中。 “啪嗒！”书本掉地的清脆声响瞬间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余嘉意站在前门，两只手还保持着拿书的姿势，人惊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卧槽。 江慕白弹跳一般和顾芝沅拉开界限，连推带躲，想要伪装他们两个之间清清白白的关系。 在教室里贴贴被同学发现的现状让他心跳声盖过了耳边的一切，也就没听清被推开的alpha略显不耐烦的啧声。 他后知后觉的头皮发麻，和顾芝沅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烫了一样，传来延绵不绝的麻。 江慕白试图解释：“小余，我们两个……” 余嘉意瞬间蹲下去拿了书，磕磕巴巴道：“你们…继续打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慕白满脑子的桃色新闻飞过，在口中齐齐拐了个大弯转了回来：“啊好，我们不打了，你回来坐。” 在江慕白热切地注视下，余嘉意一边瞟两人一边胆战心惊的坐到了江慕白前面的位置上。 被发现的尴尬快要把江慕白吞掉，他瞥过眼，悄悄和“同伙”对信号。 对上视线的刹那，江慕白的脑袋里毫无征兆的冒出来一句“不够”。 他还想和顾芝沅抱着，需要抱很久才能好。 alpha在他和余嘉意之间瞥了个轮回，最后故意和他对上了视线，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江慕白的凳子本就离顾芝沅更近一些，此刻支着身子探过去发问：“我们的关系难道很差吗？” 顾芝沅学着他的样子小声回答：“盛文黎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差。” 江慕白觉得荒谬，偏头瞪他，又恰恰看见了顾芝沅被自己扯歪的衣领，孤零零的翘着。 他顺势伸手帮他整理，说不清是不是因为薄荷味在引诱他的原因，让他有种忍不住想要碰碰他的冲动。 “他觉得我们关系差又怎么了？”江慕白发问。 顾芝沅也伸手过来碰他的衣领，却恰恰碰到了江慕白的手腕。 alpha体温总是要高一些的，乍然的触碰让两个人都是一顿。 做了好久心理准备转身来分享小饼干并且试图劝两人合好的余嘉意：“！” 妈妈呀又打起来啦我再也不管闲事啦！ 前桌的小余露了个头又猛地收了回去。 “……” 江慕白终于老实了，松开了顾芝沅的衣领，搬着凳子离他远远的。 他只恨自己被美色耽误。 早知道出去悄悄抱了。 再这么碰下去，明天他们两个的谣言就要被传的满世界都知道了。 江慕白不再看顾芝沅，面朝着前方黑板，手疾眼快把一个手提袋放到了顾芝沅桌上。 折叠好的校服露出一角，顾芝沅却没有碰。 江慕白余光简直忙碌非常，生怕余嘉意突然回头，只能努力贴近顾芝沅十分小声道：“已经洗过了。”没有信息素残余了。 顾芝沅应声，伸手去取。 蓝色从袋子边缘晃过的刹那，alpha却见一抹明显的白。 他低头细细分辨，发现是洗衣液倒太多了没洗干净留下的白痕，整件校服洋溢着浓浓的花香味。 江慕白这种大少爷用的东西没有次等货，衣服上的香味浓郁但不刺激，只是有些香味过剩，和江慕白身上那边比起来简直就是不符合住家保姆手艺的失败品。 然而对着这件清洗失败的残次品，顾芝沅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忽地眉眼舒张，像是在笑。 江慕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余光间盯着顾芝沅，期待他发现袋子里的另一件“礼物”。 等顾芝沅终于抬起了头，也发现袋子里还多出来的一罐阻隔剂。 江慕白盯着顾芝沅拿起来之后，喜滋滋的往便利贴上写字道：“分你一罐。” “好。” * 一节早自习过去，窗外只剩了还没有彻底亮起来的白。 周四周五两天要进行开学考的消息传达下来，整个班都陷入了疯狂复习的浪潮之中，往常玩闹的吃早饭的，今天一早都在抱着书苦读。 唯有盛文黎老神在在，不急不忙从桌洞里摸出来一个色香味俱全的煎饼果子。 第一天和他打闹被抓的苏亦逢晃了过来：“老盛你不复习吗？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是你考了倒一吧，接连两次荣登大宝，老林要喊你妈过来收拾你了。” 盛文黎一脸高深莫测：“这你就不懂了吧，小苏。” 苏亦逢也就是过来找他拿个早饭，闻言十分戏精的接话了：“求问盛哥有何指教？” 盛文黎朝后比划：“咱这把可是有学神坐镇的，提前画个重点包能行的。” 说着，他转过身，从书包里拿出来了他准备好的巨无霸至尊豪华套餐煎饼果子奉上：“顾哥，您请。” 刷题刷到一半被美食勾引的江慕白也跟着悄悄抬起眼。 只见盛文黎绞尽脑汁唾沫横飞，正在求得顾芝沅开恩。 “顾哥，复习这么无趣的事带我一个不是刚刚好吗！中和了你一个人复习的孤单，无助，可怜，疲惫……” 顾芝沅手肘压在桌子两侧，双手捏着笔，语气淡淡：“上次没给你划重点吗？你不是照样考了倒数第一。” “没用”两个大字横在两人之间，像是在说重点，也像是在说盛文黎。 10、痕迹 盛文黎见贿赂不成，开始对天发誓：“顾哥我保证！我保证这次我肯定脱离倒数第一的宝座，上次苏亦逢只比我高一分，这次我蒙也能多蒙对一道！” 吃瓜看乐子的苏亦逢哈哈大笑，扬言这一分不是分数的差距，而是人格的魅力。 盛文黎绞尽脑汁寻找劝说的借口，视线一转，看到了正默不作声看热闹的江慕白，开始随意拉人下水：“而且你看新同学才刚来什么都不熟悉，顾哥你真的不打算帮帮忙嘛？” 一个alpha矫揉造作捏着嗓子撒娇实在是令人无福消受，江慕白嫌恶的撇开脸，恰恰对上顾芝沅的目光。 心头一跳。 信息素比人先一步作出反应，一阵战栗从脑袋顶一路劈里啪啦炸到尾椎。 顾芝沅朝他瞥来一眼，平白地将他身上毛躁的信息素安抚了下来。 江慕白看着顾芝沅略有无奈的样子，生了戏弄的心思。 “是啊好班长，这可是我转学后第一次考试，我家里的老父亲可就看着我这一次的表现呢。” omega语调夸张，仿佛这次考不好就要受天大的苦楚一般。 旁边真考不好就要惨遭召唤师林峤的大招——男女混合双打的盛文黎张口就要为自己发声，试图宣扬“禁止苦难娱乐化”，却听见他苦苦哀求不得的顾哥终于出了声：“好啊，但我可是有要求的。” 又有要求啦。 江慕白看着顾芝沅一副“我可不便宜”的样子，十分给面子：“小顾老师什么要求？” 顾芝沅没有再遮遮掩掩，直接道：“要求不高，你考过盛文黎就行。” 看不起谁呢。 江少爷嗤笑。 盛文黎同样嗤笑。 两个被放到天平两端的竞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斗志。 “好啊，比就比。” 再怎么说他都是三中出来的学生，和一中同样分量的重点学校。 一个倒数第一，不足为惧。 江慕白信心十足，已经开始提前预支奖品：“我赢了，小顾老师得给我点奖励吧？” 两人的视线纠缠之深，不曾分离。谁都没有开口，却又同时默认了所谓的奖励。 从头到尾被忽视的盛文黎：“？”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上课铃声紧接着打响，盛文黎把贡品留下匆匆转回去找余嘉意要作业答案，教室众人归位略显吵闹的时刻，顾芝沅的声音不轻不重，透过燥音清晰的落到了江慕白的耳边：“第一个任务，你先把这个煎饼果子吃了。” * 广播里随着运动员进行曲响起，江慕白站起身开了窗，轻风瞬间涌了进来。教室里沉闷了一节课的气氛终于缓缓流动起来。 他身边的alpha也站了起来，抬手整理着校服外套的领子。 “高二七班顾芝沅同学，请速到广播室。” 突兀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江慕白下意识挑起眼朝外看了一眼，前面的盛文黎外套穿了一半就扭了过来，嘻嘻哈哈的调侃：“周一升旗仪式，又到了老赵广泛炫耀我们顾哥的专属项目。” “是吗？”江慕白回忆起了两人打交道的由来，哼笑一声追问：“升旗仪式他一般干嘛？” “纪检部汇报，还有学生代表讲话，偶尔得了奖还要上去分享一下自己的读书心得，号召所有一中学子和我们顾哥看齐！” 盛文黎傻了吧唧朝着顾芝沅直直支起双臂，姿态骄傲，肢体语言十分明确：这可是我们村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学生！ 江慕白的质疑还没冒出头来，就被盛文黎太过丰富的肢体语言逗得哈哈大笑。 顾芝沅在盛文黎的手背上拍了一把，转身就要走。 盛文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哎，顾哥你衣服没洗干净！” 江慕白的笑戛然而止。 他故作镇定的看了过去，结果那道白痕就在alpha的腰腹处，和深蓝色的校服一衬，相当显眼。 江慕白：“……”我的眼睛是瞎了吗？ 早知道不装这个面子，还是拿给阿姨洗了。 江慕白生无可恋。 那件校服被他拿回去的时候，上面沾满了他们两个混合的信息素。饶是江慕白这种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也没好意思让阿姨帮他洗。 可惜大少爷亲自动手的结果并不完美，可怜的受害者小顾就要顶着这身干净过头的衣服去国旗下演讲。 顾芝沅看白痕的眼神一挑，精准的看向了尚且心虚的江慕白。 omega的脸苦兮兮的，马上就要皱成一团。 顾芝沅声音不重，带着点打趣地回应盛文黎：“味道很好闻，不就行了？” 运动员进行曲不知道播了几个轮回，江慕白和余嘉意站在七班的队伍里，听着周围人细碎的闲聊。 余嘉意看江慕白从出了班级开始就这副沉思的样子，凑上去小声询问：“你怎么了？看你不太高兴。” 余嘉意有些内向，说话总是温吞又慢，像个腼腆的兔子。 江慕白摇摇头，顺势超级不经意的打听道：“顾芝沅学习很好吗？” 余嘉意扶了扶眼睛：“对啊，班长成绩很好，他很厉害的。”即便每个月都要请一周假，成绩也从来没有掉下来过。 “……”江慕白眉头一蹙。 开什么玩笑？！就顾芝沅那样每天校内校外乱窜，还逃课抽烟的人成绩居然会很好？ 余嘉意后知后觉想到这两个人不对付，把后半句夸奖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好到经常这样给人考前讲题吗？” 余嘉意深知多说多错，于是抿着嘴巴点点头。 他看着江慕白越来越凝重的面色，彻底闭嘴。 然而却听见身边人语气不明道：“他居然这么厉害？” 余嘉意害怕极了，不动声色地开始思考如何劝说江慕白放过他们的班长。 被余嘉意几番揣测的江慕白本人心思复杂，又一遍重申：他居然是个好学生来得？！ 等他回过神，自己已经被一群omega和beta围了起来，身边热热闹闹的闲聊着。 更尤其像江慕白这种刚转学来还没坐热板凳就狂请一周假的新同学当然成了话题中心。 “江慕白，你前几天怎么请假了？” “我那儿有这几天的笔记，你需要的话直接来找我拿。” 江慕白身边都是人，加上个子又高，明晃晃高出一截来，像是误入森林的王子被小精灵们围住一般。 临时代理班长盛文黎同学在队伍周围点人。 他好不容易捋顺了江慕白周围的人，还没来得及在小范围聊天中插上嘴，冷不丁听见有人音量不低的问：“你为什么转学啊？三中和一中也差不了多少啊。” 盛文黎心头一紧。 江慕白应该不会恼羞成怒对新同学动手吧！ 顾哥被广播室喊走了可没人来拦着这个疯狂的omega啊！ 他看见江慕白脑袋一扬，信心满满道：“我家里安排的，有需要就转了。” 江慕白就知道转学后肯定会有人问这个问题的，他早就想到了完美无缺的答案。 “打了人被开除了还差不多吧。” “？” 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江慕白顺着声音来源找了过去。 祁泽那张脸站在他不远处国际班的地盘上，眼神恶毒又扭曲，像一条阴暗的蛇。 江慕白了然。 看来是又领了诋毁他的新任务。 他直接破开人流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造谣哥今天又领到新任务了？” 上国际班的大多家里非富即贵，江慕白扫了一眼，发现了好几个认识的人，其中几个看见他还朝他点了点头致意。 “祁泽，你刚才说我什么？” 七班一群beta和omega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直直看向了对面的国际班。 祁泽也跟着走出了队伍。 一个omega都敢站出来，在他面前挑衅他，而他的身后还有同班那群非富即贵捧高踩低的同学也都在看着。 上一次威胁的话被祁泽抛之脑后，他仰着脑袋站了出来，姿态高傲。 七班和国际班边界，两个人就此争锋。 “怎么，江少爷敢做不敢当？” “在三中打了人被开除出来的学生，你们这些当同学的也没问问？就不怕少爷哪天生气了也把你们揍一顿？三中转一中又不麻烦，怎么就他江慕白家给新校区捐了一栋实验楼才把人塞进来？” 江慕白自己都不知道江踱给一中捐了一栋实验楼，闻言蹙起了眉。 还不等他回话，身边的人却抢先道：“那你拿证据啊，打架、捐楼，证据呢？” 余嘉意声音不大，却将祁泽堵得大脑堵塞。 他不可置信朝着余嘉意吼：“打架要什么证据啊？和人打完架还要先去医院验伤做个报告给你看啊！” 江慕白把余嘉意拉到了身后，上前一把薅住祁泽的衣领，提着把人拉近。 他是omega中少有的高个子，平日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没什么攻击性，此时挺直了腰背，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让人群惊觉：他其实和那些alpha有得一比。 “祁泽，我没空管你在背后传我的谣，但是你家接手了什么项目，我随时都能知道。” 祁泽被omega如此挑衅，早就憋红了脸，开始挣扎了起来。 江慕白听见盛文黎放粗了嗓子，和奶牛牟声没什么区别的动静一般咳嗽了几声，这才不慌不忙的松开了手。 “所以，管好你的嘴。” “你们不好好站队围在这儿干什么！”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响起，江慕白有了预料，快速回头，就见一颗圆滚滚的大肚子冲着他们这边气势汹汹地赶来。 盛文黎小人先告状：“赵老师，国际班祁泽欺负我们班新来的omega同学！” 江慕白立刻低下了头，状似不经意的露出自己贴了腺体贴的后颈。 赵新看了眼江慕白，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个omega可不是普通的omega啊，这可是财神家的omega啊！ 转校流程都是他一手督办的，祁泽惹谁不好来惹他！ “祁泽你怎么回事儿！上个学期写了七次检讨还不老实！你们两个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祁泽简直有口难辨，求助的眼神打量了一圈儿，结果除了吃瓜的就是嫌恶的，没人来帮他。 江慕白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赵老师，他说我是被三中开除了才来的一中。” “谁教的你造谣啊！”赵新骂起人来肚子一颤一颤，像个爆发的火山一样：“三中的同学来咱们一中那就是回了家！你嘴巴一张一闭，给新同学融入新生活带来多大的麻烦！给新同学道歉！再写三千字检讨，下周一升旗仪式念！” 恰巧此时，顾芝沅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 alpha的声音清朗又干脆，成功让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这边已经结束的矛盾上分离开。 赵新立刻让两个班的体委组织站好队，匆匆结束了这场小冲突。 江慕白站在了队伍里，赵新没动，站在原地远远看着演讲台，啧声不停。 “嘶……你帮老师看看顾芝沅那孩子衣服上是不是有东西啊？” 江慕白眼也没抬就知道还是自己造下的罪孽。 艰难的嗯了一声。 赵新念叨着“今天形象不完美”云云，挺着大肚子走开了。 江慕白：“……” 11、瘾犯 顾芝沅念完稿子回到播音室，和人交接了话筒。 播音室位居二楼，窗户正对高二年级的方阵。一个alpha吊儿郎当靠着窗框站立，朝外面看去。 顾芝沅走过去，透过alpha身影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挺着硕大肚子的主任，还有他身边更显消瘦的omega。 “你身上什么味儿啊这么香……”蓝谕收了姿势，将窗前地盘分给顾芝沅一半，继而嫌弃道：“有没有点品味啊，你一个alpha往身上喷什么花香味儿的阻隔剂啊。” 顾芝沅懒得理会这个骚包，问道：“知不知道刚才我们班围在一块儿是怎么回事儿？” “大班长现在都这么关爱同学了吗？”蓝谕嘴上调侃不停，手上已经摸出了手机给刚才查七班人数的纪检部成员发了消息。 “好像是有人干仗了，老赵过去调解，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帮你问问，但是你要求求我。” 顾芝沅看也没看他，就要转身。 蓝谕吱哇乱叫把人拉回来道：“给你问给你问，你这个死倔脾气。下午去高一招新，你去不去？” “不去。”顾芝沅对他一如既往的冷淡，蓝谕已经习惯了，预备开始死磨硬泡。 虽然蓝谕个人觉得还是自己比较帅一些，但是那些小学妹就喜欢顾芝沅这样半天蹦不出一个屁的高冷学霸。 到时候他带着纪检部的活招牌去纳新……肯定很顺利！ 蓝谕正打算开口劝阻，却看见顾芝沅面色疑似柔和了一点：“我要给同学补习。” “？”蓝谕不解，这是什么新的装逼手段吗？ “你想好了，真不去？老赵可说了，纳新工作咱俩谁做的多谁就当部长。” 蓝谕放完狠话，就看见顾芝沅面色奇怪的看他一眼。 没有任何由来，蓝谕立刻解码——这人绝对骂他了。 顾芝沅语气平淡，说的话却略显恭敬：“那蓝部长能者多劳。” “……”有种大招开进了棉花里的感觉。 蓝谕拿着上周纪检报告和门口回来的广播员交接话筒，离开前狠狠瞪了顾芝沅一眼。 * 江慕白顺着人流挤回班里的时候，顾芝沅已经在座位上待了很久。 九月的太阳依旧大，在外面顶着大太阳晒了一会儿，omega的脸都泛起了粉。 江慕白握着窗柄站在风口，捏着折起的草稿纸往脸上扇风。 顾芝沅却浑身干爽，丝毫没有被灼热天气影响，也不缺这一点点凉风。 看起来格外的清高，让江慕白不爽。 “顾哥忙什么呢？”江慕白凑过去，手肘不轻不重压在了alpha的肩膀上，试图让顾芝沅也染上和他如出一辙的热气。 alpha丝毫没有动作，任由他搭了上去。 “在帮你们两个划例题。”顾芝沅头也不抬，又往桌子上贴了张写满了字的便利贴。 “哇，这是什么男神行为，也太有魅力了吧。”江慕白好奇的俯下身子去看。 顾芝沅空白的桌面已经被便利贴沾满，每张上面都写的很清晰，哪本书的哪一页，哪道题，以及简略的思路，还有同类型题目练习，全都清晰明了。 这样详细的开学考速通计划表，足足有十张！ 江慕白发现了角落里唯一不一样的便利贴，指了指发问：“那这张呢？它怎么这么……精简？” 和其他的攻略比起来，这张便利贴简陋的可怜。 没了贴心的思路标记，只剩下了教材的某某道例题，甚至没有同类型延伸。 顾芝沅直接撕了下来，探出手去请拍在了盛文黎的后脑勺上。 得到了盛文黎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顾哥馈赠的回应，并扬言他要包了顾哥这一周的早饭。 然后被他顾哥婉拒。 alpha用行动解释了那张简陋便利贴的去向，然后看向江慕白，面色坦然。 “那是他的任务，剩下的这些是你的。” 江慕白：“？” omega咻然挺直了身子，质疑道：“你什么意思？搞区别对待？！” 香草味信息素从顾芝沅鼻尖一晃而过，甜腻的香味他始终都品尝不够。 然而每次都浅尝一点，像是一口奶糖，看得到闻得到，偏偏不能真的咬到口中细细品尝。 只是闻一闻看一看早已满足不了贪婪的人，惦念滋生成了助长的药剂，上瘾的症状只拂去了表面的苦，只等他一点点品尽接下来的瘾，让他为此忧心为此心动。 顾芝沅喉咙颤颤，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江慕白没发觉他的异状，还在独自愤慨。 虽然少爷是一位带着保镖参与校外斗殴，因此在混混斗殴界享有专属荣誉的奇男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少年的成绩就是一滩烂泥！ 少爷不服。 区区顾芝沅居然敢小看我！ 刹那间，江慕白脑子里闪过自己拿着高分成绩单，顾芝沅为自己的偏见向他忏悔。 “……” 江慕白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看向顾芝沅露出完美的笑容：“那我们开始吧，小顾老师。” 顾老师的小课堂正式开课了，然而困难也同样到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江同学的不配合。 不知道这个笨蛋背地里又想到了什么，配合艰难，进展缓慢。 顾芝沅拿了一道基础的求导题来。 “这道题你先……” 江慕白抢答：“我记得这个，先找导数公式。” 顾芝沅认可了江慕白的聪明非凡，询问道：“那接下来呢？” “我不会啊。”江慕白眨巴着他的大眼睛，状似无辜。 顾老师继续讲解，偏偏江同学十分会抢答，怎么看都不像是“不会”的样子。 在江慕白这样子“不会”了七八次之后，顾老师终于停了下来。 江慕白看着顾芝沅同样顿住的笔尖，似乎是在重新掂量自己的水平。 少爷刹那间心中窃喜，自己居然装到了顾芝沅。 然而他面上却不显，甚至开口询问：“怎么了小顾老师？” “没事。” 顾芝沅面上淡淡，却咻然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慕白跟着凑近书桌，却感觉耳边一痒。 alpha目标明确的停在了他侧脸，湿濡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尖，引得omega一阵颤颤。 江慕白听见对方轻声说：“我想抱抱你。” “……” 可惜学校里没有这样合适的地方。 学校哪里都是人，没办法抱抱。 江慕白还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只好怜悯的给顾芝沅伸出了自己的手。 “牵着吧，能舒服一点是一点。” 江慕白目光坦诚，见顾芝沅不动，直接上手抓住了顾芝沅的左手。 omega的手纤细，又温凉，大方的落在了他的掌心上，严丝合缝的牵起。 “……” 江慕白又咻地扯着他靠近，继续道：“那接着讲吧，什么时候求导数需要分情况分别列举？” “……” * 考前一天的最后一节自习，整个七班已经被格外浓重的备考情绪侵占满。 江慕白坐在后门角落里，也抱着草稿纸在算题。 按照时间来算，今天是他和顾芝沅贴贴补充信息素的日子。 但是整个学校哪里都是人，课间江慕白忍不了了，扯着顾芝沅的衣服一角，拉着人在学校里游览一样看了个遍，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这合理嘛！ 江慕白愤然的忍了一个又一个课间。 他已经对校内的“互帮互助组织工作推进”产生了绝望，如今只好寄希望于放学后，他们能找个安静的，无人打扰的角落治病。 请世界对越阶症患者好一点！ 江慕白咆哮。 他的病友正在给前桌的黑皮哈士奇讲题，十分高冷的姿态，拿着笔的右手在纸上简单勾画一下，仿佛给对方讲题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盛文黎接受良好。 下次考试如果继续考倒数第一的话他的小命或许就真的不保了，此时的顾芝沅在他眼里恐怕只有文昌帝君亲自下凡来才能比较一二。 盛文黎看不到的桌面下，他顾哥的手缠握着江慕白的左手腕，把玩宝玉一样时不时揉捏一下，并迅速得到江慕白本人凶猛的反击。 江慕白这几日学过了头，最后半节课心早就飘了，捏着笔有一搭没一搭的算题。 顾芝沅的信息素就在此时突然钻了过来，清凉的薄荷味十分霸道地刺入了江慕白的思绪之间，将其余一切全都挤开，独独只余下一个顾芝沅。 江慕白猛地一惊，扭头去看顾芝沅。 却见对方神色坦然，仿佛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已经突破了阻隔剂来到了江慕白身边。 只是握着江慕白小臂的左手缓缓握紧。 弥补不足的瘾骤然窜了起来，居然比前几日来得更加汹涌。 浅尝辄止的治疗在这一刻成了反噬，对彼此信息素的渴望乍然冒出了头来，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秧苗生长所需要的水绵长而不绝的飘向江慕白，连他的身体里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一般，浑身上下连带着骨头里都蔓延出一股痒来。 满脑子只剩下了一句：我想要薄荷味。 他们已经为了治疗拥抱过了，那为了治疗为什么不能更加贪多一点呢？ 他想要顾芝沅的拥吻，想要对方延绵不绝的信息素将他包裹，和他亲密无双。 凳子刺啦一声，盛文黎和顾芝沅同时抬起了头。 短短几分钟，顾芝沅也忍耐的难堪，停下来喝了好几次水，嘴唇泛着光，更显红艳。 江慕白站起，细细看去身子都紧绷着，像是不舒服一样。他居高临下睨了顾芝沅一眼，然后头也不抬的走了。 盛文黎傻眼：“顾哥他是不是旷课了？” 顾芝沅收回视线，没说话。 盛文黎揪着空子感慨万分：“少爷就是不一样，江慕白简直就是新世纪的新皇帝。” “不过顾哥，你俩又闹矛盾了？” 顾芝沅面色变得古怪：“怎么说？” “你们俩前几天都好成什么样了!要不是我了解你只能接受高匹配度的omega，我都要怀疑你们俩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 顾芝沅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避免被盛文黎这个大喇叭看出来。 “我说了很多次了，和高匹配度的omega长期接触是协会给我的治疗建议，这和我的择偶观念没有任何的关系。” “……哦。”盛文黎眼巴巴。 顾芝沅站起身，看起来没有任何的问题：“我去看看他怎么了，有老师来问就说他身体不舒服，我陪他去校医室。” 12、换考场 卫生间的水流声哗哗，冰凉的冷水从水龙头里喷薄而出，omega白嫩的手捧在下面，不过几秒便将一双手冰的通红。 而水源的落点是江慕白那张颜值上十分具有攻击性的脸。 想要亲吻薄荷味信息素源头的念头始终挥之不去，藏在体内的瘾如同藤蔓增生一般顺着他的血管攀上他的心脏，试图操纵他的意识。 江慕白一连往脸上扑了许久的冷水，长久的低温刺激得omega脸色发白，偏偏将眉眼浸润的仿佛黑曜石一般漆黑透亮。 他制定好的“治病底线”在不断地被身体意识瓦解。 拥抱还处于安全范围，然而无止尽的贪婪催使着他放弃这个浅薄的底线，继续向下深入下去，要顺从着他的渴望，顺着藤蔓的指引，直至亲吻上顾芝沅颜色淡粉的薄唇，彻底的得到薄荷味的终生标记。 江慕白感觉自己中毒至深，即便被冷水疯狂扑洒以求清醒，自己的意识却还是隐隐约约嗅到了薄荷的味道，奇异的舒适感从椎骨一路窜上心尖。 像是一只猫被人从头顶一路摸到尾巴根一样的舒适和过瘾。 “笃笃。”清脆的声音响起，江慕白还没反应过来，卫生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alpha的身影被夕阳晕染成橘黄，而江慕白心心念念的薄荷味也正微弱，但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蔓延出来。 成了诱惑江慕白的最好补品。 “你怎么出来了？”江慕白故作镇定。 不要失控，不要丧失底线。 江慕白双手紧握成拳，指尖狠狠碾着掌心的肉以寻求冷静。 顾芝沅没说什么，只朝他伸出了手：“抱抱我吧。” 下一瞬，omega如同离了弦的箭一般，一头栽到了alpha的怀里。 他不敢抬头和顾芝沅对视，担心自己一抬头就会忍不住亲上去。 omega的脸埋在顾芝沅的胸膛，男生冰凉的皮肤和没有滴落干净的水珠刹那间全部都浸湿在了他的校服上。 空无一人的楼道上，偶尔能听到正在上自习课的班级传出断断续续的笑声来。 而在夕阳下紧紧相拥的两人，只能听得到彼此被信息素吸引过头的心跳声。 有力稳健，一声接着一声。 江慕白沉溺在薄荷味的信息素中，颓然冒出一种，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的念头。 alpha的手一直搭在他的肩头，此刻却忽然轻拍了拍。 拍的江慕白心头一颤。 做贼心虚的omega挪了挪脑袋。 “快要下课了，你好点了吗？”顾芝沅的手并没有停，反而像是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轻的拍打着，缓慢，轻柔，又富有节奏。 就像是江踱对他永远永不腻的手段。 恰巧下课铃声就此打响，两人自然而然地分开，在骤然热闹起来的楼道最边缘心照不宣的调整着自己的状态，默契的回了七班。 往常早已被拥堵的走廊此刻还比较空旷，只能看见往返于教室和走廊的学生，搬着多余的桌子进进出出。 走近七班，江慕白居然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曾知行背着书包，穿着新下发的一中校服，站在后门附近垂着眼看他。 “你怎么过来了？”江慕白不解发问。 曾知行本就样貌出众，一双死鱼眼又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看起来拽天拽地，混着校服，又多了种清纯。 男生扫了眼他胸口处一大片的湿痕，还有江慕白身后不远不近，同样沾了半身湿痕的alpha，语气淡淡：“你有考勤？和alpha逃课了还回来干嘛，打卡啊。” “……”江慕白本就被信息素纠缠的没了多少力气，现在听着曾知行怼他的话都没了反驳的兴致，只感觉胸口阵阵郁闷。 “少胡说，和别人没关系。”江慕白还不想让江踱知道自己为了治病和其他alpha贴贴抱抱，省的江踱又不放心。 始终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alpha和他擦肩而过，毫不停顿的回了班。 “你放学不回家来找我干嘛？”江慕白转回视线看向曾知行。 “叔叔让我接你放学。”曾知行顺着后门朝七班里面望了一眼：“你的桌子是哪张？” 江慕白也顺着往里看了一眼，旁的还没看清，就对上了顾芝沅格外冷淡的眼神。 alpha双手压在桌子两边，身躯微伏，一双丹凤眼硬生生压成了死鱼眼，沉沉的看着江慕白这边。 江慕白立刻就移开了目光，担心自己刚压下来的信息素继续暴走。 他给曾知行指了自己的桌子让他搬。 “你东西还没拿。”曾知行提醒。 “你搬出来我再拿，人太多了，挡道。”江慕白靠在门边，一边看他搬桌子一边往教室里扫视。 江慕白还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和考场，然而教室里早就乱了起来，一眼望去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 余嘉意瘦瘦小小的身影往里面一放，真成了鱼儿回池。 江慕白桌子上东西不少，书本水杯和各种笔，散落在上面像一个巨大的宝藏图。 曾知行提着桌子边一用力，摆放在桌面一角的水杯颤悠悠晃了一下，倒栽一样猛地朝外掉了下去！ 鬼知道这个少爷买的东西都是多少钱的！他不知道要打多久的工才能赔回去！ 曾知行心头的惶恐刚刚冒出头，一只手突然冒出来，垂在桌面往下的位置，紧紧握住了那只掉落的水杯。 其中水流翻转几圈，最终只留下几道水痕颤颤，和曾知行现在的心理状态一模一样。 曾知行抬头道谢，发现捏着江慕白水杯面色不善的男生正是刚才和江慕白一前一后回来的alpha。 疑似他继兄的男朋友。 “谢谢你哈。”曾知行朝他道谢。 “不用。”顾芝沅拿着杯子转身到了自己桌边，端起桌子一路平稳的托着水杯朝着门口进发。 “借过。” 江慕白目睹了一切，看着顾芝沅救了自己的杯子后又带着它逃窜走。 本没有占多大地方的omega听到这话却是脚步一挪，直接堵在了门口。 “干什么打劫我的水杯？”江慕白故意戳了戳顾芝沅露出的小臂。 alpha眉眼垂低，似乎有些不自然：“没有打劫，出去说。” 江慕白让开了路，还十分好心的替他捏了桌子的一角。 “慕白，你的考场座位表。”余嘉意忽然冒出来，手里捏着两个细长的纸条。 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起来还有些疲惫，看也没看递给江慕白一个纸条。 “你是转校生，第一次考试就在最后一个考场，等下次有成绩了就能考回来了。” 江慕白点头道好，低头看着手上的纸条：第一考场，1号座。 “？”江慕白重新捋了一遍纸条，终于看见最前面挂着的“顾芝沅”三个大字。 他心中隐约有了些不妙的预感，看向余嘉意：“咱们学校的考场顺序是怎么排的呀？” 小余十分平静：“按上一次考试成绩排座位啊，班长，这个是你的。” 他捏着纸条一边正要递给顾芝沅，就被江慕白拦下了。 “这个才是顾芝沅的，你拿着的应该是我的。”江慕白已经说不出话了，交换纸条的手略显僵硬。 小余一边说不好意思一边把纸条换了。 江慕白又是一看，第十三考场，40号座。 天杀的直接给我们少爷流放了。 路过的盛文黎拦着苏亦逢炫耀：“你别说，哥上次虽然是倒数第一，但是这个排名还是很好看的嘛，第三考场七号座位……” 苏亦逢的回怼声也很清晰：“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上次老林没找你家长来谈话。” “……”江慕白感觉大脑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样，有些反应不过来。 “上次考试盛文黎是咱们班倒数第一？” 小鱼不解但应答：“对啊。” “……他是第三考场还是第十三考场？” “第三。”顾芝沅解释道：“咱们班是重点班，排名上没掉过年级前一百。” “……”天杀的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江慕白两眼一黑。 曾知行搬好桌子走了过来：“去收拾东西，早点回家。” 江慕白面上无神：“告诉江踱今天不用留我的饭了。” “你又怎么了？” “我的面子马上就要被人们踩在地上擦地啦！” 江慕白脑袋里满是“如何一夜之间成绩暴涨”，被七班学生奉为考点的顾芝沅的脸立刻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立刻转身，看向站在一边疑似看他热闹的顾芝沅，语气亲昵：“顾哥，你今天还会带我复习的，对吧？” “不然你今天来我家住吧！包吃包住包享受，明天早上我们再一起来学校，怎么样？” 顾芝沅面色淡淡，看不出好坏。但是江慕白能感觉到薄荷味透露出来的一点愉悦。 坏心眼alpha，可怜无助的江慕白祈求他，居然会感到愉悦！ “不怎么样！”曾知行率先开口。 “你就这么让别的alpha来家里住啊？” “？”江慕白懵了：“他住我那层又不是住你的卧室，而且我是请人家来给我补课的，你少管闲事。” 曾知行还想说什么，顾芝沅却率先开口了。 “先不去你家了，今天家里人有空要吃顿乔迁团圆饭，想复习的话我们可以打电话。” 江慕白只能依依不舍地和顾芝沅道别。 一直到江慕白跟着曾知行上了车，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扑进软软的座位里，一时不知道是该哀嚎“死对头居然是年级第一”还是哀嚎“这个班居然是重点班”。 少爷的脸面存亡问题危在旦夕。 罪魁祸首江踱休想狡辩。 13、打视频 江南岸江家客厅。 江踱今天没有饭局，早早到家预备着和孩子妻子吃顿饭维系维系感情。 新婚的夫妻二人齐齐坐在客厅，边聊边关注着窗外的动静。 “这周末你的时间空出来的吧？我和那位性协主任约好了，她们一家人周末来家里做客。”曾茵倒了几杯果茶，往江踱手边放了一杯。 “我当然配合了，家里来客人我不在家像什么样子。”江踱喝了点茶水，又嘱咐道：“客人来家里要准备什么，你直接和厨娘她们说，让他们去准备，你只需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行。” 曾茵面色悻悻一瞬，又很快调节好，温声细语道：“我问过那位主任了，她说越阶症没办法根治，找一些匹配度高的alpha用信息素安抚是最好的。这次要不要让燕主任帮忙查一查和慕白匹配度高些的alpha名单？” “查这些做什么。”江踱语气平淡：“江慕白还小，用不着这么早给他找适配的alpha。” 曾茵的话一顿：“可是慕白的身体不能一直耽搁吧，我们找人给慕白抽一些信息素用也好啊。” 窗边有车灯一晃而过，江踱起身，曾茵紧跟着站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注意着门口。 “那只是建议，少让那些alpha来接触他，江慕白用不着。” 江踱话音刚落，江慕白一手提着书包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忍了一路的质问还没说出口，他就先一步看见了和江踱站在一起的曾茵。 气愤到一半的脸下意识憋出一个笑来，略显狰狞。 曾茵含着笑迎上去，想要从江慕白手中接过沉甸甸的书包。 “慕白看起来不高兴？怎么了？” 江慕白立刻收敛了几分，不动声色的把书包换了个手拿，没让曾茵接手。 他含含糊糊道：“没什么大事的，阿姨。” 江踱走过来面带调侃：“那就是我摊上大事了？” 江慕白立刻就被激起来了，开始皇帝式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七班是高二的重点班！” 江踱神色坦然：“我知道啊。” 江慕白不死心：“他们班成绩最差的都在年级前一百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江踱用看呆瓜宝宝的眼神看江慕白：“不然你以为转学为什么要捐一栋楼，还是实验楼。” 江慕白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质疑江踱“花钱把儿子塞进狼窝”可恨还是“堂堂少爷转入同级别学校居然要花钱”更可恨。 他愤愤的把手上的书包强行塞到了江踱手里，朝着卧室去。 “明天开学考！你儿子考全班倒数第一你就高兴了？” 某位top癌老爹在“儿子的身心健康”和“追求top”之间犹豫了0.1秒，自然而然地跟上了儿子的步伐安慰道：“怕同学们笑话你啊，那爸爸给你请假怎么样？开学考缺一次没关系的，下一次月考我们争取不考倒数第一啊。” 当事人已经骂骂咧咧的远去。 餐厅里，女佣们已经布好了菜，只等着这一家四口人去吃饭。 曾茵看着闷闷不乐的江慕白，主动为他盛汤问道：“慕白这几天身体怎么样啊？阿姨和我说家里的阻隔剂这几天用的很快，是不是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呀？” 背着江踱自己去性协的事儿江慕白还没上报呢，更遑论距离和药方顾芝沅拥抱完不超过一个小时，少爷此刻心虚非常。 他悄悄看了曾知行一眼。 alpha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要告状的意图。 江慕白心中安稳些许，回道：“还可以，但是上次的事儿确实是有点影响到了，所以这段时间用的比较勤。” 何止是影响到了，现在他和顾芝沅对视一眼都感觉身上在发烫。 在学校里因为不方便抱直接把人逼到了卫生间里。 江慕白默默摸了摸右手臂，安抚着白日里忍耐的不适。 江踱手上一顿：“你不是和我保证好了吗？还不舒服就在家里休息，明后天的考试我帮你请假。” “别请啊，你请假了我这几天就白复习了！”江慕白急了：“爸爸，你根本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学习有多努力！” 甚至不惜用信息素诱惑学霸小顾来当家教。 小江付出太多，所以这次考试必不可能退缩！ 江踱眉间消融一瞬：“这么努力？那爸爸奖励点什么好？” 他奖励什么江慕白都无所谓，现在的努力小江只想早点吃完饭回房间和小顾连麦复习。 小江不要当倒数第一，太丢人了。 江慕白随便吧拉了几口饭，以复习为理由果断离开了餐厅。 * 卧室里，江慕白抱着化学卷子默默抓狂。 手机屏幕停留在微信界面，迟迟没有动静。 以往的少爷不说能考到第一这么好，但也绝对是年级里中等偏上的水平。放在平行班里已经足够好看，所以也没有费过心思要再往上爬。 但是现在只是偏上有点够不到七班的线，毕竟倒数第一盛文黎都考年级八十多。 少爷靠在软椅里，生无可恋。 谁知道当初林峤和他讲的“咱们班成绩整体排名比较好看”是这么好看啊！ 要是早知道如此，即便江踱拿他的零花钱威胁他，江慕白也是万万不会转学的。 颓废完的江慕白捏着笔苦兮兮开始刷综合题。 偏偏有人非要来阻挠的少爷的道心。 【顾支援】：看不懂，少爷求解 紧接着是两张英语阅读的图片。 叮当两声打断了江慕白写题的思路，恰巧他现在处于一种“谁来打扰我办正事我都会停下来和他一起玩”的时候，果断地拿起了手机。 少爷看消息，少爷暗爽。 他一边笑顾芝沅“也不行啊”一边按住说话，把整篇阅读大致翻译了一遍。 江慕白有了能压顾芝沅一头的事情，整个人都积极过了头，对着阅读把答案发给了顾芝沅。 【江蒋姜茳：去对答案，看看哥是不是满分！】 顾芝沅也立刻发了一段语音过来：“江哥厉害，所以我能不能十分荣幸的获得这个和少爷一起复习的机会？” 分明是约好了的，偏偏顾芝沅还要着重挑出来再说一遍。 alpha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细碎的笑声和清朗的音线一同在江慕白耳边炸开，他先是被染了电一般心惊了一下。 只是隔着一道屏幕，顾芝沅的声音都仿佛变得更加好听了起来。 江慕白又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感觉，酥酥麻麻的像是被电流轻轻一刺，从一点地方迅速传到了全身各处。 像是得到了冒头的出口，香草味信息素在这一刻突然冒出来，贪多又眷恋。 江慕白变得心惊肉跳——完蛋了，现在只是听听顾芝沅在说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吗！ 他真的能保证好不会哪一天失去理智冲上去咬顾芝沅的腺体吗！ 信息素贪求不得，几乎要将江慕白逼出眼泪来。 他切换了键盘回复道：可以，我准了。 妥妥的新世纪皇帝，一副宠幸他人的姿态。 结果下一秒，电话像是夺命铃猛然出现。 一红一绿两道光如同选择题一般展现在江慕白的面前。 红色背后是强行压抑信息素上瘾问题，实现绝对的自律。 绿色背后则是隔着远距离悄悄缓解一下病痛。 两相比较，自然无需多犹豫。 江慕白身上的香草味沁润开来，将手机也包裹起来，他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两端都悄悄地，等着对方率先开口。 还是江慕白更加沉不住气一点，忍不住犯了个傻：“喂？” 电话那头立刻紧随其后冒出一道浅浅的笑声。 顾芝沅闷声闷气笑完，问道：“你在复习吗？” 江慕白被对方的游刃有余和闲暇激起愤慨：“不然呢？难道你不在复习吗？” 说完他又想到了顾芝沅一考一号座的辉煌成就，撇撇嘴：“哦，你那么牛可能也用不着复习。” 电话对面的人闷闷笑了两声道：“这么看好我？我是很愿意接受你的夸赞的，但我不是来找你问英语了么，还是少爷比较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江慕白的幻觉，他总觉得隔了一道手机，顾芝沅的声音变得特别动听，像是踩在他的心选线上反复弹跳。 江慕白感觉到了被夸赞的快感，又悄悄骄傲了起来，看在顾芝沅认认真真的份上勉强承认道：“那倒也是……” 顾芝沅紧接着道：“我帮你拿的书里夹了便利贴，上面写了你不熟悉的例题页数，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是不会就是不会，哪里有那么好速通。 江慕白脑袋搁在软椅上望向天花板，只觉得自己疲惫至极。 “开视频吧，学到一点就睡觉，我陪着你刷题。”顾芝沅主动切断了电话，不过几秒，映照着卧室里暖光的界面跳了出来。 江慕白心思混乱，点了接通。 alpha盯着屏幕，视频接通的那一瞬，顾芝沅的脸乘着暖光露出笑来。 他看起来刚洗漱没多久，脖子上还搭着一条毛巾。透过他的身形，隐约能看到房间一角的杂物柜，深色的玻璃之内是各种高达，模型和拼图。 江慕白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有些不对劲。于是手上胡乱翻了一圈，随便挑了一条题出来试图物理降温：“给我讲这个！” 两人的电话也就这么挂着，像是分隔两地的自习一般，彼此并不说话，只能听到些许小小的动静，像是笔尖落在纸张上，又或者是翻页时纸张的摩擦声，细小轻盈，却隔着一道电话彼此感知着。 阳台门开着条缝，落地纱帘被风挑起，跟着飘飞起来的穗子划过江慕白的小腿，连带着外面属于夏夜的交响乐也一并吹拂进江慕白的耳朵里。 就在江慕白感觉此时此刻十分适合他们用来长期“精神疗法”的时候，有人敲门。 江慕白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平日里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他和顾芝沅说了一声，捏着一只耳机溜去开门。 曾知行端了一杯热牛奶，直挺挺站在门边。 看见门开了，那双死鱼眼毫无波动，并且递出了牛奶。 “哥，给你。” 江慕白不解，江慕白疑惑。 “你要干嘛？你的零花钱是江踱给不是我给，抱大腿抱错了吧。” 曾知行的死鱼眼变得更加死气沉沉了。 男生简直咬牙切齿：“就是给你的。” 江慕白更迷惑了，十分大胆的揣测：“你这牛奶里下药了？毒死我你好继承江踱的钱？” 这位对江家家产不屑一顾的曾二少爷终于怒了，愤愤道：“喝你家牛奶给你交点税行了吧？这个理由满意吗！” 江慕白乐了：“下次关心人就说点好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找我寻仇，苦大仇深的。” 曾知行不说话，看着江慕白把那杯加了蜂蜜的牛奶喝掉后，接过了空杯子。 “牛奶喝了，还有事吗？”江慕白倚在门边问。 曾知行看他好几眼，一直到江慕白马上要不耐烦的让他走的前一刻，曾知行才慢吞吞道：“你交男朋友了？” 江慕白垮下脸：“别给哥造谣，那是我朋友，知道什么叫朋友吗自己去浏览器搜定义，别没事找事。” 曾知行闷闷嗯了一声，别扭道：“你明天考试，早点休息。” 江慕白十分满意自己的教育结果，拍拍曾知行的肩膀道：“我知道了，你明天上课走得比我还早，你也早点睡觉去吧。” 直到关上门，耳机里传来了顾芝沅的声音。 “刚才怎么了？” 江慕白重新坐回桌边，解释道：“我弟过来给我送牛奶。” 顾芝沅语气平淡，闲聊一般：“你还有弟弟啊，之前好像有听说过你是家里的独生子啊？” 江慕白的身份一直都不是什么禁忌话题，但凡是江慕白会涉及到的圈子和领域，江踱都会毫不犹豫地先替他铺开路。 比江慕白这个名字更先抵达的，永远是江家的身影。 而优秀企业家江踱先生名下只有一个孩子的消息也并不是秘密。 江慕白坦荡荡道：“当然啊。我爸爸再婚，弟弟是继母带过来的。就是今天帮我搬桌子的那个alpha。” 对面没了声音，江慕白忽然感到信息素不正常的向外涌动着，仿佛开闸的潮水。 易感期那天，顾芝沅近距离的脸，鼻息蹭过他脖颈的瞬间，仿佛病毒一般全都回忆了起来，一段一段簇拥着他的信息素一簇簇向外绽开来。 “顾芝沅，我…”江慕白关掉麦克风粗粗喘了几口气。 电话另一头的人语气平平，温和道：“嗯？怎么了？” 江慕白崩溃的发现，只是听顾芝沅的声音，对信息素的安抚已经失效，甚至饮鸩止渴起来，身体里奇怪的感觉越发涌动了起来。 他压着声线和顾芝沅说他要睡觉了，然后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omega跌跌撞撞冲进浴室里，冷水兜头喷洒下来，一点点压灭了蔓延出来的香草味。 14、深吻 高二年级教学楼呈现出“l”结构，名为致远。定制的两个大字悬挂三楼外，恰恰在江慕白脑袋旁边。 考场顺序从一楼往上排到了三楼来，江慕白支在走廊上看着底下不断走进考场的同学，百无聊赖。 今日天气清朗，大太阳从南边照过来，将omega浑身晒的热乎乎的。 已经接近了考试的时间，第十三考场依旧缺着大半个班的人，江慕白差了些运气，座位靠在教室最里侧的最后面，和垃圾桶的距离不足一米。 少爷受不了，已经在外面吹了十几分钟的风，也没能把自己劝回座位上去。 他捏着衣领散热，正打算捏着鼻子回去受气，却直觉心中颤颤，于是低头朝楼下看去。 一道高挑身影从视线拐角处转入，顾芝沅没穿校服外套，一中的校服半袖配色好看，肩膀至领口处是和外套一般的深蓝，其余部分则是纯白。 倒显得他整个人干干净净，俊俏无双。 顾芝沅长得还是很不错的嘛。 江慕白悄悄赞叹，结果底下正往考场走的人突然步子一顿，毫无征兆的抬起了头。 alpha被阳光晃了眼，抬起一只手挡在了眉眼之上，暴晒的阳光之下一切都显得苍白，江慕白独独被那一双眼睛牵住了目光。 两人迟钝的盯着对方看，迎着烈日下花草疯长，甜腻的草木香游窜过整个校园。 顾芝沅眯着眼笑。 江慕白被他的笑刺了眼，回神了干巴巴的摆了摆手权当打招呼，随后立刻撤回了走廊。 第五考场。 蓝谕到的早，早已经和考场里的人打的火热，此时正坐在空桌子上和人闲聊打发时间。 “顾哥怎么来我们考场了？”和他闲聊的男生怔愣发问。 蓝谕回头，顾芝沅站在班门口朝他扬了下手，分明还是那个装样，但是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他回头嬉笑道：“当然是来让我等学渣叩拜的了，沾沾学神的喜气。” 和他玩得好的男生大多都皮，当下便嘻嘻哈哈的闹了起来说要给顾芝沅行礼权当拜学神了。 蓝谕出了教室，忍不住打趣：“你不是不竞争部长吗，怎么又反悔了？” 教室外桌子靠着墙面整齐摆放成两排，蓝谕从其中一个书包里摸出来一把钥匙。 “你当你的部长，我不和你抢。”顾芝沅坦然的收起了钥匙。 “你还是拉倒吧，你当不当部长老赵都用你。为了间自习室回来当副部，这话你告诉老赵，他二话不说把办公室都腾给你用。”蓝谕吐槽道。 顾芝沅充耳不闻：“我还是对活动室更感兴趣一些……说好了，空了的时候都归我。” 蓝谕：“……”莫非真的是为了这间活动室？ “都归你，状元。”蓝谕忍不住嘴欠：“以后你金榜题名了我就喊老赵往活动室里挂个牌子，上面就写状元顾芝沅专用自习室，请所有新生全都来瞻仰瞻仰状元的伟岸英姿。” 顾芝沅轻笑一声：“那我就向赵老师举荐你当导游。” 剩了最后一分钟，音响里已经传来了考前准备，提醒老师们可以开始发答题卡了。 散在走廊上的学生们眨眼间的功夫都消失不见。 江慕白深吸一口气转身进班，却先一步听见楼梯拐角一阵聒噪，嘻嘻哈哈的声音随之传来。 他进门前随意瞥了一眼，和被一群男生围在中间的祁泽对上了视线。 “……”江慕白无语至极，立刻收回视线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监考老师探头看了眼门外一群迟到的男生，轻声呵斥道：“铃声都响了还在外面晃晃悠悠的，一点都没有考试的样子！快进来考试。” 江慕白没抬头，毕竟少爷此战可是颜面之争！形势严峻刻不容缓，没时间搭理不相干的人。 他落笔往答题卡上写名字，桌子忽然被猛地撞了一下，黑色碳素笔和纸张急速摩擦的声音狠狠划过，刹那间教室里的脑袋有一个算一个都朝着后面转了过来。 “干什么呢？”刚才在走廊上喊过祁泽的监考老师急匆匆从讲台上下来，脚步声在木制讲台上踩出“砰砰”响的动静来。 江慕白桌上的答题卡已经报废，黑笔的印记顺着最上边一路划到了下面的大题区。 答题卡直接报废。 江慕白掀起眼，祁泽那张脸映入眼帘。 alpha咬了根棒棒糖，外套大敞着，露出里面黑色半袖上一对比中指的手势。 他冷笑一声，装模作样道：“不好意思啊，不是故意的。” 监考老师拿起答题卡看了一眼，转而朝着祁泽呵斥道：“祁泽，你能不能考？坐下写你的卷子去，一天天懒懒散散没个样子。” 骂完祁泽，他又俯下身子安抚江慕白：“你先往卷子上写，老师去给你拿新的答题卡。” 江慕白低声应了。 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心思去顾及其他了。 祁泽这个狗东西刚才故意向他释放的施压信息素，恶劣的信息素直逼omega的鼻息，腺体，压迫江慕白。 要是以往，江慕白才不怕他。 因为自身信息素长久的向外泄露，他已经对信息素有了一定的免疫，感知愚钝。 可能是因为和顾芝沅信息素绑定的原因，原本愚钝的感知力被激活了一般，对顾芝沅亲近依赖，又对旁人的信息素，尤其是祁泽这种人的格外敏锐的不喜和厌恶。 刺得他浑身不适，胸腔间充斥着恶心，江慕白一时之间难以缓解。 老师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祁泽控制的量也在信息素检测器的感应范围内，并没有发出警报。 他越发的想念起了那股冷冰冰的薄荷味道。 江慕白掐着手指尖保持淡定，忍耐着恶心开始答题。 一场考试两个小时，以往全心全意答题也只是刚刚好。如今身上的瘾被其他alpha的信息素味道刺激到了，竟然越发的贪婪那股薄荷味道。 江慕白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撕裂了一般，一边想着想要薄荷味，想要顾芝沅，想要拥抱，想要夺取对方的信息素。 一边则是慢悠悠仿佛远远没有止境的公式和字母。 江慕白又一次感觉到了时间的漫长，浑身如同被啃食一般难耐。 仿佛连讲台上监考老师的动作都一步步放慢了一样，将整个教室蒙上了一层灰。 香草味藏匿在阻隔剂之下，江慕白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总觉得能嗅到身上涌出的信息素味。 耳边仿佛能听到教室的信息素检测器发出滴滴的声响提醒众人一般，他一次次焦灼的抬头看向前方的表。 他已经不清楚卷子是怎么写完的了，只记得铃声响起的刹那，江慕白就起身朝着门外奔去。 楼道上空荡荡，江慕白一路快跑拽着楼梯扶手两三阶不断地向下飞奔着。 他特别特别想见顾芝沅，也必须立刻就要见到。 盛文黎的卷子被收走，立刻就有人凑了上来。 有闲聊的，有对答案的，还有试图从他这里问出顾芝沅的信息的。 他应付着，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窗外一闪而过。 看起来像是江慕白？ 大少爷向来端着，还能有这么毛毛躁躁的时候？ 他打开窗户探出头去看。 一班前门，江慕白急匆匆的步伐猛地撞上一考场门口率先出来的顾芝沅。 一撞即逝并没有发生，反而像是两块儿契合的拼图，omega熟悉的倒入了alpha的怀抱里，露出半张跑得泛粉的脸。 盛文黎悄悄打量着，预想中顾哥推开他并触发大战的行为并没有发生，他顾哥的手甚至微微回扣，像是在回抱！ 卧槽。 盛文黎瞳孔地震。 整场考试下来，顾芝沅莫名的心慌。他的信息素状态很稳定，但就是隐约感觉得到一些波动。 连带着他现在特别想去见见江慕白。 于是他在卷子被收走的瞬间就站起了身。身后传来不少要找他对答案的声音，他统统回绝。 果不其然，出门的一瞬间，浑身裹挟着香草味的江慕白就落入了他的怀中。 瑟缩着攥着他的衣服，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念着他的名字，身上还沾了其他alpha的味道。 顾芝沅没多少犹豫，抬手抱了回去。 omega依赖的靠在他的身上，摸摸索索闻着他的信息素，寻求安抚。 江慕白心头安定下来，被信息素折磨了整场考试的身体和神经也终于得到了缓解。 那颗名为渴望的种子也终于凑齐了水和阳光，一口气冒出了芽来。 他被用力的揽在怀中，渴求了多日的信息素此刻淡淡萦绕在他四周，江慕白一时之间十分满足，已经无暇再去顾及其他。 “这次题好像有点难啊，你感觉答得怎么样？” “没话说，难得要死了，偶尔也会怀疑我是怎么考进一中的……” 江慕白耳边传来嘈杂声响，心头猛地一跳。 他恍然意识到这是在楼道里，考完试的同学马上就要都出来了！他的心咻然吊了起来，停都不停一下就开始从顾芝沅怀里往外钻。 顾芝沅的手却如同镶嵌在了他身上一样扒不开。 江慕白搭在顾芝沅后背的手猛地拍着alpha的背，心头惶惶。 “顾芝沅，有人过来了，快松开！” alpha置若罔闻，只牵带着他侧了侧身。 江慕白崩溃了，挡住了别人就不知道我们在贴贴吗！掩耳盗铃！ “那就让他们看，我们是在治病又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顾芝沅的声音闷在他的耳边，无所谓的话语里又藏了一些隐秘的满足感。 “……不行，会误会我们的。”江慕白忍了忍，咬咬牙还是拒绝了被薄荷味滋养的美事，威胁道：“你不要面子我还要的！你快松开，等他们走了我给你抱！” 江慕白的语气急躁不已，满是对自己名声的在意。 “没人了就能抱？”顾芝沅抬起头，不急不忙的发问。 江慕白心跳的更厉害了，理智上觉得应该一把推开顾芝沅以证清白——可是他不想撒手。 他浑身上下难受的厉害，如果强制他和顾芝沅分开，指不定自己已经精虫上脑的身体能在信息素的操纵下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来！ 江慕白艰难的做出了取舍，伸手顺着顾芝沅的胳膊一路摸到手腕，急促道：“给你牵着。” alpha不动，他又补了一句：“一直给你牵。” 顾芝沅这才让开，坦然的一握包住了他的手。 呆站在原地实在是太过愚蠢，两人隐秘的牵着手顺着人流走。 江慕白只感觉这次瘾犯的没有由来，而且越发严重，拥抱的时长几乎要翻倍的涨才能给予彼此一点点舒缓。 刚分开一小会儿，他已经开始盘算从这里走到他的餐馆要花费多少时间。 “班长，考得怎么样啊？” 熟悉的声音在旁边骤然响起，江慕白心头跟着猛地一跳。 ……混迹在人群之间，尤其是七班的同学无时无刻不在出现，江慕白的手里攥得都是汗，害怕被发现他们牵手的心跳声也一声跃过一声。 顾芝沅倒是稳定很多，还能平静的和人交谈。 “那要不要一起吃顿饭啊，刚好能一起复习？” 江慕白的手绞了绞。 顾芝沅轻笑：“不了，老师喊我们两个有些事，你们去吧。” 拐入l字转弯口和他们分开，江慕白被他这句话打击到，心情崩坏。 上瘾的omega被信息素勾的颤颤，忍不住凑过去发问：“你知不知道老师喊我们什么事？要多久啊，我们还能抱多久？” alpha脚步停了下来。 江慕白跟着停下。 顾芝沅的信息素就在眼前却不能得到，简直是对少爷意志力的折磨！ alpha和他对视，江慕白却难以集中注意力，头脑混乱。 他听见顾芝沅说：“可以抱，会抱到你舒服了为止。” 如果心脏是一颗海绵，那江慕白的心此刻就被又甜又刺人的可乐填满，碰一下都要冒一串泡泡出来。 少爷高兴的贴上顾芝沅的手臂，恍然间听见锁芯转动的声音。 他牵着的手抽走，下一瞬，腰间搭上了有力的臂膀，直接将他拖送进了面前才刚打开的门中。 活动室大门被直接关上，江慕白的后背抵上坚硬的门板，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涌了下来，将他抱了个满怀。 差点被人看见的后怕还没有缓和掉，江慕白捧着激越的心跳声，直接抬手抱住了顾芝沅。 两人的信息素在房间内纠缠，顾芝沅的脸埋在他的肩颈。 分明信息素浓度已经足够多，江慕白却越发的感觉到空虚。被祁泽信息素打压的痛苦在这时如同受凉后直接浸泡热水一样刺痛了他，连带着神经都散发着钝痛。 “顾芝沅，我还是好难受。” omega的手臂紧紧悬挂在他的脖颈上，顾芝沅一味的补给，依旧能感受到江慕白的手不老实的抓挠他的腺体贴。 江慕白的脸抵在男生的肩膀上，煎熬的垂着头。 alpha的身形撤开一点，一只手立刻接替了肩膀，拖住了他的脸。 “哪里难受？” 一门之隔的地方，考完试去休息的学生正蜂拥一般朝着楼梯口走去，讨论考试和午餐的话水一样涌入两人的耳朵。 江慕白的耳朵里却只剩下了顾芝沅的这句“哪里难受”。 两人贴的如此的近，近到江慕白萌生出一股冲动来。 顾芝沅话音刚落，omega绵软的唇便猛地贴了上来。 染着香草味的舌尖不得章法的乱动，最终都被薄荷味倾覆下来。 清凉的味道缓慢的把江慕白全身的浸润个遍，被其他alpha信息素欺压的痛苦已经全然散去，连带着藏在拥抱下的瘾都被驱散干净一般，重新燃起了又一轮的瘾。 江慕白早就没了力气站着，缓过神来只发觉自己坐着，而顾芝沅全然挤进他的双腿之间，任由他揽着抱着，放肆的拥吻着。 直到顾芝沅的吻离开他的嘴唇，江慕白还没缓过劲来，一双手搭在顾芝沅的肩膀上，整个人软绵绵的赖在他怀里，时不时一颤。 他真的和顾芝沅亲了，而且现在走廊上静悄悄，人都走光了，他们不知道亲了多久! 啊啊啊啊啊啊！ 江慕白面无表情。 其实蛮舒服的，可以多亲。 15、聚会 江慕白强装自然想要开口缓解气氛：“你……午休你去哪儿？有地方吃饭吗？” 顾芝沅闷声笑：“少爷不要把我说得像无处可归的人一样可以吗？” 江慕白感觉自己完蛋了，现在顾芝沅只是笑一笑他都想上去亲一口。 “那我请你吃饭吧，上次送你的蛋糕怎么样？”江慕白移开视线，熟门熟路的从顾芝沅的口袋里摸出来了mini型阻隔剂，对着两个人不要钱一样一顿猛喷。 直到把两人身上来自彼此的信息素遮挡干净，他才推着顾芝沅从桌上下去。 考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走廊上出了暖风徐徐，没有旁人的身影。 江慕白带着顾芝沅返回教室去取东西。 考完试跑的太急了，江慕白的手机，书还有卷子都还在考场里。 江慕白收拾东西，顾芝沅站在他的桌边看。 他忽然开口询问：“你今天碰到祁泽了？” 闻言，江慕白面露古怪的看了顾芝沅一眼。 “学神偶尔也睁开眼睛看看世界吧，不要只盯着你的化学卷子了。” 江慕白扬扬下巴示意前桌的位置：“祁泽上次应该是考了倒数第一。” 说着他又愤慨了起来：“我宣布最后一个座位就是在折磨考生！我身后就是垃圾桶，一股味儿，考试的时候都不能好好答题了。” 顾芝沅顺着江慕白的话看了眼身边的桌子，又看了看江慕白指责的“脏兮兮的垃圾角”。 “真是委屈我们少爷了。”顾芝沅挪了挪位置，一只手托在前面的桌子上，站得歪歪扭扭。 江慕白手上收着卷子，心里却五味杂陈。 两周之前他还和这人针锋相对没个好脸色呢，结果短短几天下来，两人的关系居然就这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真是天意难料。 他清了清嗓子，不自在道：“今天这事儿你怎么看啊？” 顾芝沅面色平淡，偏偏嘴唇泛着粉，最是引人视线。 “十分明确了啊，你强吻我。” “！！！” 江慕白眼睛瞪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呢，这是为了治病又不是我故意强吻你的！” “那以后还亲吗？”顾芝沅神色坦然。 江慕白立刻正色道：“咱们现在可是在上高二啊！多么重要的一年啊！这种时候我们不摒除一切杂念好好学习，就是在浪费生命！” 顾芝沅看他的眼神忽然多了点江慕白熟悉的调侃，毒性。 男生挑挑眉：“所以少爷要这么努力学习的话，我当然是不能再引诱你了。” “……”恶毒的alpha，一定要他把话说的这么清楚嘛！ 十几岁的男生面子比天大，江慕白可以坦然的接受自己因为生病亲了顾芝沅，但是接受不了顾芝沅光明正大摊开来讲。 这让少爷十分的羞涩。 他有病吧，难道少爷的初吻就没有给出去吗！ 小气的alpha！ “亲！还亲！” * 最后一科考完，江慕白坐上江踱亲自驾驶前来的座驾，到家什么话都没说倒头就睡。 对江踱口中“明天家里来客人早点起床”的话置若罔闻。 而顾芝沅这边，则是被父母以明天要上门做客为理由，带他去了商场。 周五傍晚是周末的开端，所有人都在等待的假日来临，所以人格外的多。 顾芝沅跟随着父母穿梭在超市的货架之中，推着小车缓慢前行。 “你们看看这两个哪个好一点？”燕茉馡举着两个相差无几的商品发问。 两个alpha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都可以的。” 燕茉馡也很久没有如此轻松过，看着父子俩如出一辙的点头，嗔怪道：“就数你们两个敷衍，没点主见和眼光。” “爸爸就算了，你这个小的怎么也这样，以后可怎么找对象？” 燕茉馡把选好的货物放进顾芝沅推着的小车里，顺势揽上了丈夫的手臂。 中年alpha毫不客气地吹牛：“沅沅完美继承了我的帅气，谈恋爱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母亲的反驳声来的丝毫不慢，说着就讲起了两人年轻时候的往事，笑容甜蜜。 顾芝沅跟在他们身边，眉眼间满是轻松。 顾鹤南常年出差，燕茉馡工作也并不清闲，一家三口一起逛商场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燕茉馡挑选礼物的功夫，顾鹤南的手臂搭上了顾芝沅的肩膀。 “身上omega的信息素这么重，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alpha总是对信息素更加敏感一些，顾鹤南一早就闻到了，早就想多问一嘴。 顾芝沅眼睫低垂，转移了话题：“那边有个金店，你回来给妈妈买礼物了吗？” 顾鹤南哎呀一声，一边拍脑袋一边去喊老婆。 顾芝沅跟上去，刚一靠近柜台，一串赤色的水晶手串吸引了他的视线。 颜色端正还亮，雕刻漂亮的金绣球居中，十分的亮眼。 “这位先生，这是红玛瑙手串，上面的绣球是我们店最新推出的样式，还比较独特，寓意也好，您要不要看看？”销售员敏锐十分，立刻把玛瑙手串从柜台里取了出来，端放在顾芝沅手边。 纯正的红色很显眼，如果能安放在omega白皙的手腕上，更会耀眼十分。 顾芝沅没怎么犹豫，轻声道：“帮我包起来吧，谢谢。” “看上什么了？爸爸给你买。”顾鹤南豪气十分，凑过来看顾芝沅选的饰品。 中年alpha看着眼前纯红色的玛瑙手串，开始思考老婆说的话——怀疑自己的儿子到底能不能找到对象。 这种类似于死绝了的审美到底是遗传了谁？！ “嘶，儿啊，不然换一个呢？爸爸觉得那串檀木挺适合你。” 顾芝沅瞥他一眼：“我自己买，不用你喜欢。” “谁家小omega会喜欢这个色的手串啊，你不如直接送块儿小金砖呢，起码值钱。” “……真的吗？”顾芝沅有点怀疑他爸这种发型永远是板寸的肌肉男审美。 “你果然是谈恋爱了对吧！” “……”顾芝沅掉头就走。 “不要逃避话题！是alpha就回答我的质疑。”顾鹤南抬手一勾，把儿子捞回怀中。 五大三粗的汉子斟酌着，缓慢道：“十七八岁正是谈恋爱最好的时候，刻骨铭心，爸爸不反对。但是咱们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 “你的症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缓解办法，要不等几年再说？” 顾芝沅皱眉回头想要反驳，对上顾鹤南心疼的眼神，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我没谈，我知道。” alpha把玛瑙手串推回去，轻声道：“我不要了。” * 第二天一早，少爷被饥饿的肠胃强行唤醒，踢踏着拖鞋顶着鸡窝头，僵尸梦游一样去厨房觅食。 然后和端坐在客厅看起来沉稳可靠并且帅气的支援哥面面相觑。 他的父亲继母和一对中年夫妇品茶尝酥，一切看起来十分的和谐。 江慕白：“？” 我这是一觉睡到哪儿去了？这还是我家吗？ “顾芝沅？你怎么……”江慕白还没反应过来，江踱已经站起了身。 “抱歉，孩子贪睡，等他收拾一下再来。”江踱几步挡在了江慕白身前，推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回到楼梯口，遗憾离席。 曾茵笑意清浅：“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身体不大好。” 燕茉馡跟着多看了几眼，温声道：“这孩子长得漂亮，看着还乖，觉得很熟悉啊。” 她扭头看向自家孩子：“沅沅，你们认识啊？” 顾芝沅看着那父子俩在楼梯口消失，应声：“认识，我的同桌。” “哎呀，还是同桌呢，这缘分真是妙……” 两位女士感慨一句后接着聊，曾知行端了碟小蛋糕出来摆在桌上。 他倒是知道今天家里来客人，但是也没说是他哥男朋友啊！ 小小的少年脑袋里满是疑惑，这就见家长了？这么重要的场合真的不用去把另一位当事人叫醒吗？ 当事人本人被父亲塞回卧室洗漱。 “爸，怎么想起来邀请我同学来家里做客啊？” 少爷私下的治疗计划已经从贴贴抱抱进化到亲嘴了，但是始终没有告知过老父亲。 顾芝沅乍然上门，江慕白恍然有一种自己在外欠下风流债被人找上门了一样的心虚感。 略显局促和紧张。 江踱顺手帮他搭了身居家服，解释道：“他们就是你曾阿姨之前提到过的，新搬来的邻居。小顾是你的同学？” “是啊。” “那他成绩应该不错啊。”江踱灵机一动，决定给孩子创造一个完美的学习环境：“听他们说，平日里工作很忙的。那以后让小顾没事来咱们家住吧，刚好能带着你一起学习，怎么样？” 江慕白觉得这个计划有点一言难尽。 拐别人儿子就算了，还要把自己儿子送上去给人亲。 “……都行，请他来家里玩挺好的，我没有意见。” 江慕白收拾好下楼，院子里已经架好了烧烤架，大把大把的肉串已经摆放好送到桌上，只等着上火被烹饪。 顾芝沅的父亲大马金刀坐在烤架前，一边和江踱碰杯一边盯火，看起来很专业。 而两位女士还坐在客厅里吃下午茶，看起来和院子里的烟火气息毫不相干。 顾芝沅从厨房里拐出来，手上拿着一瓶油。 “少爷早啊。”看到江慕白，他挂上了调侃的笑。 “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就来我家了！”江慕白不自觉地凑了过去，跟着alpha一起往院子里去。 顾芝沅笑了，语调意味不明：“少爷，在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妈妈说的邻居朋友居然是你啊。” 16、地下情 两人肩并肩走到临时架起的烧烤摊边，江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早就散发了出来，此刻拿着啤酒瓶一副恨不得和顾鹤南结拜的样子。 “咱家孩子这么厉害啊，成绩这么好，你们平时都怎么教的啊？” 顾鹤南客气且谦虚：“都是孩子自己争气，我和他妈妈都忙，小时候他都自己一个人在家住，我尤其不称职，隔三岔五就去外地了。感觉一眨眼这孩子就长这么大了，前几天我随口说了句想吃点儿东西，他进厨房捣鼓了一会儿给我端出来俩菜。” 顾鹤南感慨万分，觉得孩子一点儿都不经养，一晃神顾芝沅自己就从小树苗长成了挺拔的青松，已经生机勃勃了。 顾芝沅面不改色的给江踱递了油瓶。 江慕白倒是不知道顾芝沅居然还有这种本领，好奇道：“你还会做饭呢？怎么感觉跟你的人设不符啊。” 顾芝沅依旧平静：“那在你看来，我的人设应该是什么样的？” alpha面上含笑却不似欢愉，装的要死。 少爷当下便冷笑一声，眼睛一弯开始“抹黑”：“我感觉你是那种回家了会钻到卧室里头也不抬地学习，一直学到台灯没电，或者你自己快要饿死了才会抬头的学霸！不这么努力怎么对得起你年级第一的身份！” “小顾是年级第一？”江踱的声音十分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 “？”老父亲开团不跟怎么办？ “没错！顾芝沅是年级第一！”江慕白成功进化成醋精，酸唧唧开了口，丝毫没给顾鹤南谦虚的机会。 关顾着挖苦顾芝沅了，忘了江踱是个铁top癌。 江踱对top的追求程度不亚于少爷对美好生活的挑剔程度，于是把顾芝沅高高挂起，既想听老父亲要如何赞美年级第一，也想看看顾芝沅被夸会是什么样的。 果不其然，中年精英派alpha卷着衣袖烧烤，扭头看向顾芝沅的眼神是极致的欣赏——是来自top癌的高度认可。 “你说你们忙就忙啊，也不能苦了孩子啊！”江踱一边撒孜然一边朝顾鹤南揭开了邪恶的真面目：“以后你们家孩子直接跟着我们家崽崽回家来，吃了饭一起写了作业再给你送回去，省得家里冷冰冰的，小顾回家了还得先操心自己今天吃什么。” 顾芝沅眼睛睁大，显然是没想到江踱已经好客到这个地步了。 江慕白在他耳边闷声笑：“你信不信你现在在江踱眼里就是一块儿银元宝，熠熠生辉的那种。” 他和顾芝沅排排坐在一处，椅子靠的很近，肩膀几乎要擦在一起。 他的悄悄话吹到顾芝沅耳边，男生忽然回头，险些当着两位父亲的面亲上。 “！”江慕白紧急闪避，反手拍了顾芝沅一下：“你注意一点！” 说的好像是在偷情一样。 “那你是什么？”顾芝沅问。 江慕白十分果断：“我当然是金元宝啦！” “金元宝不就没有进步的空间了吗？” “但是可以加装扮啊。”江慕白两只手扑簌扑簌的比划：“如果我现在考到了年级第一，那我在江踱眼里就是一个亮晶晶的金元宝。” 顾芝沅被他可爱到，唇角掀起，反手把刚剥好的毛豆碗放在了江慕白手里。 “烧烤还要一会儿，先垫垫肚子。” 江慕白立刻接受了他的好意，继续听江踱两人聊天。 顾鹤南语气感叹，陷入了回捧环节：“光说我们家顾芝沅了，你们家的孩子也很优秀啊。” “我听说今年的中考状元在一中，叫曾知行，就是你们家孩子吧？” “？”江慕白垂死病中惊坐起。 曾知行是中考状元？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人和他讲啊！ 江踱谦虚应和：“确实是他，这孩子比崽崽要努力一些……” 江慕白陷入了踩一捧一的陷阱里，咬着毛豆生气。 “崽崽？” 男生的声音沉沉，染着热气吹拂在他耳边，语调又轻又慢，像是在他的耳边拨弦。 江慕白浑身一颤，挪开些许。 他很不满：“你乱喊什么。” omega在自己家，穿了身闲适的衣服。素白色背心外套了件宽大衬衫，头顶的毛发还有些带着卷的凌乱，脸色的粉在眼尾无限加深，瞪人的时候像是蝴蝶吻水一般乱人心神。 顾芝沅看了眼他手中的毛豆，喉咙颤了颤，转而问道：“我刚才在厨房里看见了一些海鲜，想不想吃炒饭。” 江慕白瞬间就原谅了他的轻浮，撇下碗拍拍手站了起来。 “爸，叔叔我们去屋子里。”omega拉着顾芝沅就跑，留下父亲组两人围着烧烤架。 顾鹤南看着两个男生跑远的身影，心中有些感慨。 如果顾芝沅喜欢的是这个omega的话，那串红玛瑙手串也许真的会适合他。 今天江踱说了要自己大展身手烧烤，厨房里除了准备好的一盘盘烤串外，略显空荡。 江慕白大手一挥：“你随意发挥。” 顾芝沅也一点都不客气，洗了手就开始处理食材，十分娴熟。 江大少爷视察工作一样跟在顾芝沅身后，像条尾巴，围着顾芝沅探头探脑。 “支援哥你真会做饭啊？这么牛的技能点你都点亮了。”江慕白眼见为实，不经感慨。 江慕白偶尔也会冒出一点大厨想法，但是江踱明确规定了他不许自己开火，少爷十七年人生归来，也只做过简单的三明治。 “不难，你要不要试一下？”顾芝沅试好了火候，把锅铲递给江慕白。 omega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白皙稚嫩，从小到大还没握过锅铲，更没做过这样自力更生的事。 但是架不住少爷自己好奇，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就接过了锅铲。 “如果这个油溅起来蹦到我身上怎么办。”拿到锅铲后化身木头人的江慕白站在原地着急，眼睛瞪得滚圆。 “不用紧张，我看着呢。” 一只手顺着他的小臂探过来，宽厚的掌心握住了他拿着锅铲的手，带着他轻轻翻搅起来。 alpha的下巴几乎要点到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轻握着他的左手臂，一个几乎从背部环绕着他的拥抱。 薄荷味萦绕身畔，这让少爷很是满意。 江慕白在顾芝沅的带动□□验了一把当大厨的快乐。 少爷在顾大厨的保证下很快就吃到了美味的炒饭，并且发现了顾芝沅贤妻良母的潜质。 他端着碗吃上了炒饭，旁边的顾芝沅居然反手就开始收拾厨余垃圾，动作娴熟。 除了不知道用那一块儿抹布卡顿片刻，选择了寻求江慕白的帮助，得到少爷“抹布是什么”的窒息回答后，得到了归来的厨娘的解释以及辅助。 江慕白在旁边吃吃喝喝，什么心都不用操。 甚至有闲工夫八卦：“你知不知道祁泽后来考试身体不舒服，直接旷考了？” 顾芝沅兴致平平：“是吗？他怎么了。” 江慕白一说起讨厌的人的倒霉事，整个人都乐开了花：“就第一天下午，他不知道怎么了，进教室的时候还好好的，到座位上了就开始咳嗽，找监考老师说自己反胃难受。” 他举着勺子幸灾乐祸：“他这种故意用信息素欺负omega的死alpha就是活该！” “祁泽是因为闻加州，所以才经常找你的麻烦吗？” 顾芝沅手上的活被厨娘接替，江慕白带着他转战到了餐厅。 “不然呢，我以前都不认识他。”江慕白不服：“这种烂透了的alpha就该被根除！省得以后出去祸害其他人。” 顾芝沅听出些许潜台词来，淡定发问：“闻加州对你做什么了？” 江慕白那张吃都堵不住的嘴停下来了。 按照江慕白本人的要求，学校方并不知道闻加州具体做了什么事，只粗略的知道闻加州对江慕白做了些影响不好的事，而且这位少爷咬定了非要给闻加州一个处置，加上江踱对他的绝对支持，这场闹剧最终以打架斗殴画上了句号。 被打了一顿但并不严重的闻加州却果断休学。 不出一周，性协方入校调查。 校方有了隐约的猜测，但是有关江慕白本人的传言却越来越凶。 仗势欺人，校园霸|凌的罪名水一样把江慕白淹没了。 江踱选择带他离开这片海。 闻加州对江慕白做了什么，除了江踱之外没人知道，即便是于博文和花余棉这两个发小也只是猜测到了一二。 江慕白不想说，却又无法直面顾芝沅探究的眼神，只呆呆地往嘴巴里塞了一勺米饭权当糊嘴。 “你不是也很看轻omega么？”塞完米饭才想起来质疑，omega的嘴鼓得像金鱼，说话含糊不清。 顾芝沅却听清了，略微有些不可置信：“我什么时候看轻omega了？” 他语调一拐，装作轻快：“我爸妈可都是在性协工作的，这种话说出来可是要杀我头的大罪。” 江慕白不服：“我亲耳听见的！盛文黎和你说，你的身体只允许你和omega谈恋爱，beta不太行。这不就是把beta和omega都看轻了吗？！” omega气势汹汹，一副“你休想狡辩”的模样。 顾芝沅卡壳：“所以这就是之前，你每次碰见我都故意来找我麻烦的原因？” 江慕白眼神飘忽：“……你本来也很烦人。” alpha忽地低声一笑，继而放轻了语调道：“江慕白，你好可爱啊。” “？”被骂了还夸人可爱？ 江慕白皱眉，隐约觉得这人是不是在内涵他傻。 一句美好的问候还没出口，顾芝沅就解释道：“是因为信息素越阶症，盛文黎只知道我的易感期会比其他alpha严重一些，有一次性协给我发短信，建议我和omega多接触，被他看到了所以他才那么说的。” “炒饭大老爷，这次就当误判了原谅我行不行？我和闻加州，祁泽可不一样，我可是个根正苗红的好alpha。” 江慕白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有些片面了，不怪你。” 顾芝沅有些庆幸自己开启了这个话题，不然笼罩在他身上的罪名不知道要何时才能消去，更不知道要江慕白下定多大的勇气才能继续和自己接触。 “我当时，是不是阻拦了你的报复？”顾芝沅声音很轻，像是在讲悄悄话一样，带着磁性的嗓音温和的诉说。 “……” “……知错就好。”江慕白扒了两口饭，厉声道：“我是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等下次你去给我当打手，以弥补你上次犯下的错，听到了吗小顾？” 顾芝沅展露笑容，明媚道：“好的长官，能不能申请亲一下？” 江慕白不作他想，问道：“现在吗？可是我在吃东西啊，油油的。” “没关系的，我来就好。” alpha骤然凑上前来，放大的面孔遮蔽了他的视线。 江慕白下意识闭上了眼，然后眼皮上传来温温的湿濡，一触即逝。 顾芝沅轻吻了他的眼睛。 17、成绩单 周一一大早，致远楼一楼的公告墙边就围满了人。 开学考成绩已出，挂了一个寒假的成绩总榜更迭，顾芝沅以692的高分再一次捍卫理科年级第一。 这条消息坐了火箭一样，飞快地穿梭在各班之间。 一个早上，江慕白被迫和身边这位宛如戴上了继位光环一样耀眼的男人接受注目礼。 来自七班本班以及走廊上的，或敬仰或赞叹或感慨……的目光，快要把少爷淹没。 少爷很不爽，强行霸占了学霸的卷子。 “692？你是三体人吧能考这么高！”江慕白端着顾芝沅的答题卡仔细观赏。 余嘉意借机回头观摩学霸的正确答案，抄的勤勤恳恳。 “我但凡能考个592，江踱都得把我供上天了。” 江慕白看看顾芝沅的脑袋，又摸摸自己的。 明明也没有哪里不一样，怎么他的那颗格外好用？ “盛文黎把成绩单发小群里了，快看快看！” 班里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江慕白下意识抬头看去，一大片脑袋像是丧失了目标的向日葵一样，咻地低下了脑袋，三十多颗频率一致，十分具有观赏性。 即便是顾芝沅这种成绩比成绩单更快一步传阅全校的人，也参与了这项班级集体活动，把手机支在桌洞边上垂着脑袋看。 江慕白闷闷乐了两声，捂着怦怦跳的小心脏，慢一步打开了小群。 少爷自诩不在意成绩，但是脸面却是重中之重。真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刻，江慕白其实也有些胸腔打鼓。 为了避免少爷优越的视力在第一瞬间看到成绩，江慕白用一只手挡在屏幕上，也给少爷的心脏隔绝开了安全区。 他的手缓缓挪开，从成绩单右侧向左缓慢揭开。 一串串成绩划过，即将露出倒数第一到底是谁的关键时刻。 一只手更快一步，带着手机直接把成绩单推送到他面前来。 江慕白没来得及闭眼，看见自己的名字在照片里一晃而过，却是毋庸置疑的尾巴根…… 江慕白愤然侧首，顾芝沅撑着桌子看他的表情，见状灿然一笑：“不用谢，江哥。” ……果然，讨厌鬼到哪里都会是讨厌鬼。 江慕白无法报复，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自暴自弃的拿起手机看成绩。 然而报应没完，盛文黎的声音又骤然从前门响起，藏不住的炫耀：“江慕白，我考的比你高！” “……”要死吧。 江慕白带着杀意的眼神抬起，猛地对上了全班四十多双悄悄打探的眼神。 他抬起眼的刹那，那些眼睛又“咻”的转了回去，徒留下一串串心虚的后脑勺。 江慕白：“……”一群向日葵成精。 徒留下一个猖狂大笑的盛文黎：“我就说我还是有实力的嘛，卡着被老林一锤揍死的底线极限换血，小鱼，你说我这把丝血逃生帅不帅。” 伏在江慕白桌子上分析顾芝沅卷子的余嘉意扶了扶眼镜，诚实道：“林老师可能不削你了，但是我觉得慕白马上要动手了。” 盛文黎心头一跳，回头去看。 凶残的omega已经撸起了袖子，面色阴沉。 “……顾哥救命！你说我赢了他有奖励的。”盛文黎拖了凳子坐在顾芝沅右侧，试图抵挡江慕白杀人一般的视线。 顾芝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仿佛刚才犯欠撩闲的不是他一样：“我说的是奖励他，又不是奖励你。”alpha拿起水杯还没喝，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的英语和语文都没有江慕白高，你还是要完蛋的。” 盛文黎：“……” 江慕白借机挽尊：“我理综和数学不太行，输给你情理之中。” 盛文黎神经大条：“你可拉倒吧少爷，理科这么差怎么不去学文？” “……！”大胆狂徒竟敢得寸进尺？！少爷的面子不是面子吗！ “成绩比我高一次就把你牛成这样，敢不敢和我赌下次！”江慕白接受到了来自脸面的使命召唤，决心扳回一局来。 盛文黎又翻翻成绩单，放心了：“少爷，你比我低五十分，一个月追上来还是有点困难的吧。” 他开始畅想美好未来：“加上我每次都有顾哥的学霸技能：指点迷津加持，我觉得我下次输得概率很小诶。” “顾芝沅！”江慕白紧急截断支援，惯性揪着顾芝沅手臂上的布料逼问：“如果我一定要你在我们两个之间……” “选你。”顾芝沅毫不犹豫。 盛文黎：“？”我被弃养了？！ “顾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能为了漂亮omega就把我抛弃掉啊！”盛文黎戏精的抓住了顾芝沅另一只胳膊的布料假哭。 “这个时候不舍弃你，难道等着你继续考倒数第一回报我吗？” 盛文黎质疑：“那江慕白他就不是倒数第一了吗？” 顾芝沅收回了被他抱着的手，十分冷漠的开口：“他很快就不是了。” “我会给他补课的。” 江慕白得意洋洋，搭着顾芝沅的胳膊冲着盛文黎耀武扬威。 这个alpha已经脆弱到被顾芝沅一说就哭，又拖着凳子回了座位，哭兮兮找小鱼，试图大鸟依人。 江慕白毫不留情的嘲笑他。 不过，他连盛文黎这种神经大条的大喇叭都比不过…… 少爷对未来的求学生涯一眼看到头的黑表示绝望。 “所以你真的会给我补习吗，小顾老师？”江慕白莫名有些感动。 虽然在此之前他是打算请那些昂贵的家教来家里补习的。 但是小顾老师有这份心，那就是最佳选择。 绝对高效率与贴身的优点足以让顾芝沅从其余的一切家教中脱颖而出。 顾芝沅喝了口水，不打算废话果断道：“你家还是我家？” 这一刻，眼前的这个alpha在江慕白眼里不亚于天使。 “我家！” 有了顾芝沅的兜底，江慕白突然感觉区区成绩而已，低头去翻自己的成绩。 江慕白三个字果然挂在了整张表最末尾，521的分数倒是格外的好看。 而他往上一名的盛文黎，598光荣倒二。 接近八十分的分差，一个月内补齐。 少爷萎靡不振的给江踱发消息，让他做好长期迎接小顾老师来家里的准备。 “笃笃。” 身侧的玻璃窗忽然被敲响，一道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居然私自带手机？交上来！” 江慕白不慌不忙抬头，一个陌生的，长得骚里骚气的alpha站在窗边仰着脑袋，朝他伸出一只手。 “不给。”这又是哪儿来的人。 江慕白发完消息，十分从容的收了起来。 就是没有一点要交给蓝谕的架势。 蓝谕手支了半天也不见新来的omega有所动容，略感兴趣。 “你就不怕我是真的来收手机的吗？” 江慕白感觉这人莫名其妙：“一中的校规里又没有写不许带手机。” 蓝谕用这个法子炸了不少omega的联系方式，这还是头一次被点破。 “慧子如此，君子好逑。”刚才喊着查手机的人，此刻反手从衣服里摸出了手机递到江慕白面前：“加个联系方式吧，帅哥。” “？”这个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江慕白惯性回头去找顾芝沅解决。 alpha朝着这边侧着身子，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江慕白刚转回去，顾芝沅不是很善意的眼神瞥向窗外的人：“蓝谕，再沾花惹草我就告诉你男朋友你在外面当bo之友。” “老顾你做什么破坏革命友谊！”蓝谕忙不迭把手机揣进了怀里。 “来干嘛？”顾芝沅改了改姿势，伸手扣住了窗户。 江慕白就在他的臂弯之间，仿佛被束缚。 蓝谕心头跳了又跳，后知后觉眼前的omega似乎被这个狗东西看上了。 而他还在作死的界限上反复横跳了半天。 蓝谕深吸了口气，拿出了此行的目的：“给你，这周的纪检报告你去念。” 一张纸顺着窗户送了进来，江慕白好奇地凑过去。 只是一些迟到早退问题的扣分记录，没什么特殊的。 “还有你说的查卫生，时间太赶了，只把国际班和十三班查出来了。” 蓝谕补充了一句，就看见面前的两个人似乎微妙的僵持住了。 江慕白仔细看了看纸上的卫生方面，十三班因为卫生差被扣三分文明分。 他的心情有点微妙。 他那天可是当着顾芝沅的面狠狠吐槽了十三班的卫生问题，会是因为他的原因吗？ 江慕白去看顾芝沅的表情。 alpha面色沉稳，好似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一般：“赵老师说每次到考试的时候，考场没人打扫卫生尤其乱，查一下当个提醒。” 蓝谕嗯嗯啊啊应了过去。 他来也只是为了给顾芝沅送一下报告，临走前问道：“你带活动室钥匙了吗？下午大课间要给新部员开个会，你来不来？” “不去。”顾芝沅从桌洞里摸出钥匙，当着江慕白的面递了出去。 蓝谕叹道：“不是啊大哥，你真就是为了那件活动室才留部的啊？多少新部员都是为了你这张脸选择进部的啊，你连给人家看一眼都不行吗？” 被顾芝沅揣在身边的omega扭过头来，仰起脸，看起来格外乖巧可爱。 “只有继续当部员才能拿活动室的钥匙吗？” “……是的帅哥，帅哥真的不留个联系方式吗？” “我下午过去看一眼，还剩一分钟上课了你还要在这里待着吗。”顾芝沅的声音越发冷冰冰，蓝谕一边吐槽他是不近人情的冷血动物一边脚底抹油飞快溜走了。 江慕白回头，刚好对上顾芝沅的眼神。 似乎就是在等着自己。 alpha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来。右手捏着那张报告不松，左手腕上的手环也忽而一亮。 “你是怎么找到这么适合我们治病的地方的？太方便了。”江慕白伸手拍拍顾芝沅的肩膀，不住地赞叹。 “有你在我相当的放心。” “……嗯。”顾芝沅叹了口气，又道：“以后大课间我们可以去活动室补课。” “更周全啦！顾芝沅你真厉害。”江慕白开始毫无水平的夸夸，夸得顾芝沅头皮发麻。 九月入了中旬，燥热的时候过去，只余下凉爽清风。 江慕白穿着深蓝色的校服，随着队形立在地面上。 广播里的运动员进行曲已经关掉很久，顾芝沅有关纪检部门的报告声透过话筒传彻校园。 他念到“秋季时节清爽，照例提醒各位同学注意信息素防护，避免给其他同学带来困扰”时，林峤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江慕白的身边。 “慕白，这次考试的成绩你有看吧？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江慕白眨眨眼。 当然有，有考了全班倒数第一理所当然被班主任单独找谈话的噩梦想法。 “我还需要努力。”江慕白低头，一副考试成绩不理想的悲伤模样。 “你也不用气馁，转学后成绩排名和过去有差异是很正常的。你的成绩老师和各科任课老师也聊了聊，我们都对你追上来很有信心。”林峤温声鼓励他：“尤其是英语老师。” “但是老师们不会停下进度单独等你追上来，只能你自己私下多努力一下。我个人觉得还是让同学一对一辅导你比较好。你觉得学委怎么样？” 江慕白顺着他的话看向前方的小鱼。 瘦小的omega被校服包裹，看起来格外厚重，但站姿笔挺，看起来像颗茁壮成长的小树苗。 “余嘉意成绩虽然不如顾芝沅好，但是他学得很扎实，性格也很好，而且也是omega，我和其他科目老师都认为他很适合单独辅导你，你觉得怎么样？” 林峤已经做好了劝说江慕白的准备。 毕竟江慕白的成绩确确实实给七班带来了平均分跳崖式的降低，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江慕白却点头答应了。 “可是老师，为什么不让顾芝沅辅导我？他的成绩不是更好吗？” 林峤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噎在嘴边，转而回答道：“班长成绩虽然好，但是我们都觉得他更偏向于天赋类型，而且他的性格……并不适合长期踏实的辅导你。” “但如果你想的话，老师会帮你沟通的。” 老师的话虽然十分的委婉，但是江慕白还是听出了一丁点真面目。 天才不会理解你这个知识点为什么不会，也不会迁就蠢蛋的进度，只会毫不留情的拖着蠢蛋一路狂奔并且留下赤裸裸的嘲讽。 这是顾芝沅吗？ 江慕白觉得不尽然。 “老师，就让顾芝沅来辅导我吧。” 18、猫猫江 “家人们，今年的运动会要求又下来了！”苏亦逢和盛文黎拿着表格和册子从前门回来，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正是大课间，不少人都凑上去讨了个新奇。 “今年运动会和去年可不一样了，今年的运动会不在学校举办，要去隔壁那个装修超级牛的体育馆办。”苏亦逢宣扬着自己得知的小道消息，迎来哇声一片。 “真的假的啊，那个体育馆都不怎么对外开放的啊，这么帅的。” 盛文黎紧接着道：“当然是真的了，我和老苏去拿表的时候亲耳听见老赵他们在办公室说的，还能是假的？而且据说不止我们一个学校，目前确定的还有隔壁的三中！” 再次引得人群哇声一片。 他俩把噱头搞足了，这才把报名表摊开在人群面前：“所以，这次都去这么帅的体育馆了，还是和三中联合举办的高校运动会，多好的开屏机会啊，这不得多报几个项目露露脸？” 话音刚落，人群乌泱散开，任由两人可怜兮兮的挽留却无果。 苏亦逢叹气：“果然林老师说得对，咱们班就是得提前开始催报名，不然根本交不上去名单。” 盛文黎哼声：“既然催不动，就得用那招了。” 此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教室后门边上，目光凝聚在了凑在一起做题的一a一o身上。 “顾芝沅你帮我看看这道题。”江慕白十分自然地把卷子拉到了顾芝沅桌子上，自己也自然而然地贴了过去，抬脚就踩顾芝沅凳子下的横杠。 顾芝沅被打断了也不生气，转而去拿起卷子，然而有一沓纸更快一步冲上前来，气势宏大的拍在他桌子上。 还附赠了两个嘤嘤怪猛男。 “班长！少爷！一定要帮帮孩子啊！”盛文黎擦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和苏亦逢一起挤在顾芝沅的桌边，像是两只被遗弃的大狗一样。 “啧，乱喊什么。”江慕白一边皱眉一边拿了最上面的册子来看。 顾芝沅任由他拿，瞥了一眼问：“找人报名不就行了，又怎么了。” 苏亦逢嗷一声就开始诉苦。 “上次运动会咱们班好几个项目都没人报，拿了个倒数第一回来，老林都要气死了，这次给我俩下了铁命令的，不管成绩好不好让我们把名额都填满了。”苏亦逢愁得不行：“可是咱们班人看乐子能行，让他们去跑个步比个赛难如登天。” 盛文黎赞同：“让我们俩把名额报满，这任务难度系数不亚于孙悟空九九八十一难取经。”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吹嘘，江慕白略有心虚的把册子还了回去：“……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去年顾哥带了几个人去比赛不在校，能上场的人太少了，我们都被其他班锤成傻子了！尤其被国际班嘲笑，说我们除了会做题，其他方面就是废物。”时至今日盛文黎提起来还是愤恨不已，渴望报仇雪恨。 江慕白不自在清清嗓子：“为班级服务是肯定要的，但是天生没有运动细胞也不能强求吧？运动会要拍视频记录的吧？我出无人机，项目就……” 盛文黎骤然大喊一声，咋咋呼呼道：“等的就是你为班级服务的这个觉悟！” 江慕白心头一跳，暗道完啦，中计了。 他拿出手机亮出来一个转盘：“嘿嘿，老林说了，谁都不想报，那我们就拼运气。转盘上有项目有空格，谁转到了谁就去报。” “……”这是打算逼死他这个可怜无助的omega吗。 江慕白看向顾芝沅，可怜兮兮试图逃脱。 “班长，咱们班alpha这么多，肯定不会缺我一个名额的对吧。” 他的手毫无顾忌的搭在alpha手臂上，脸蛋几乎要贴上男生的手背，是个十分讨巧的位置。 盛文黎觉得他顾哥肯定会抽回手臂让这个omega认清现实，然而现实是他顾哥眼睫颤颤，似乎要被这个祸水美人说服。 江慕白自然也发觉了顾芝沅的松动，眼巴巴的看着顾芝沅，心中略有感动。 果然到了这种时候还是只有顾芝沅比较靠谱。 盛文黎的声音从天而降，一刀劈死两人的幻想：“咱们班alpha多但是没用啊，一个个的都不爱去。今天你撒娇也不好使，班长他自己也得转。” 江慕白：“……” 顾芝沅：“……” “谁撒娇了，你的用词不要这么恶毒行不行！语文不好能不能找找自己的原因啊。”江慕白应激的抽回手，猛的夺过手机狂摁转盘。 “转就转，我就不信四十多个人二十个项目，二分之一概率还能抽到我？” 这是全班第一个要抽取的人，盛文黎高高兴兴凑上去，又突然感觉背后一凉。 顾芝沅没说话，只微微侧首瞥了他一眼。 似乎是在因为他打断了江慕白的“撒娇”而不爽。 但是alpha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去，因为江慕白的抽取结果要出来了。 四只脑袋凑在一起紧盯着结果，看着飞速旋转的转盘缓缓停滞下来，竖向的倒三角指针垂直落在“4x100接力赛”上面。 江慕白：“……”不活了，毁灭吧。 盛文黎搂着苏亦逢哈哈大笑，一边喊难搞的项目就这么送出去一个太爽了云云。 江慕白：“……你是不是背着我改概率了？” “不可能的江哥，这说明你天赋异禀就该得到这个项目。”盛文黎拿回手机喜滋滋递给顾芝沅，继续道：“无人机方便的话记得也要出场哦。” “滚啊！”江慕白悲痛的承担了接力赛的名额，又凑到顾芝沅身边看他的转盘结果，试图得到慰藉。 男生平静道：“我肯定是要报项目的，就没必要抽了吧。” “说什么呢顾哥，自己选的哪有未知的来得刺激啊。”江慕白率先不同意。 顾芝沅眼神无奈的看着他。 亏自己刚刚还想着帮他一把，换来的就是这个omega毫不留情的“背叛”。 秉持着有福同享，有难顾芝沅也必须和他一起当的理念，江慕白主观忽略顾芝沅的眼神，捏着他的手指按下了转动。 四只脑袋再次齐聚，眼睁睁看着3000米长跑的任务像山一样屹立在转盘之上，停留在顾芝沅指尖。 盛文黎爆发出惊天响的笑声，搂着苏亦逢高呼“我们兄弟二人有救了”。 令人心寒。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缩在他臂弯之间，眉眼弯成月牙，幸灾乐祸。 “顾哥你放心，你去跑三千米的时候，我的无人机一定全程跟拍，绝对不会漏拍任何一丝一毫关于你的美好时刻的。” 其实就算不抽取转盘，顾芝沅也打算等到最后领取最难的项目。 但是这个结果从江慕白手里出现，就仿佛赋予了额外的色彩。 顾芝沅被他的话气笑了，意味不明道：“好啊，等你跑接力赛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帮你记录你的美好时刻的。” 顾芝沅的语气有点咬牙切齿的，江慕白又忽地恢复了很久很久以前，想要看顾芝沅吃瘪的心。 坑蒙拐骗二人组又拿着道具转盘去祸害班上其他的alpha了，后门的风缕缕吹进来，吹的江慕白心痒痒的。 扔在桌洞里的手里亮了又亮，江慕白摸出来看。 发小群里的另外两人已经叽里呱啦聊出去几十条，白色对话框还在孜孜不倦的往外冒。 【于博文：做好被咱们班同学联合惩治你一言不发就转学的准备了吗@江蒋姜茳】 【于博文：不枉费我跟我爸磨了半个月嘴皮子，换来一中和三中的史诗级联动！】 【花余棉：你的嘴皮子有用吗，场地还不是江叔叔提供的，这场活动还是慕白的东道主】 江慕白想起刚才在册子上一瞥而过的图案，后知后觉：“那体育馆是我家的？” 得到了两个bingo的答案。 这次的运动会居然是一中和三中一起举办的，江慕白心思一转，还没来得及回话，对话框又弹了消息出来。 【于博文：闻加州还敢在班里放话，说等和你见面了还要和你叙旧，问问你怎么忽然就转学走了，恶心东西。】 江慕白挑了挑眉，问道：他报了什么项目。 隔了好一会儿，于博文才回道：三千米，净挑些没人要的东西。 江慕白毫不犹豫的反驳了：话不能这么说，三千米多有用啊。 【于博文：？你被人夺舍了，我在骂于博文诶。】 江慕白心思活泛，快速回了条消息后果断摁灭了屏幕。 顾芝沅在帮江慕白看刚才甩来的题，刚要把他抓回来讲题，就发现了不对。 “你想干嘛？”他问。 江慕白像只猫。 这是他和江慕白接触这么久以来，最大的感触。 omega大多漂亮温和，江慕白混在其中染着浓重的傲娇色彩，惯会做要求，有想要的东西会朝你撒撒娇，但如果撒会儿娇没能达到目的，就会立刻翻脸用爪子挠花你的脸，不讲理但实在娇气美丽。 而现在的江慕白，眼睛亮晶晶的坠着光，仿佛他是什么超级英雄，是小猫最最崇拜的人。 顾芝沅遏制住了撸猫的冲动，冷静自持道：“说吧，你想干什么。” 其实小猫这个时候提出要吃好几个罐罐他都是会同意的。 江慕白就知道顾芝沅能靠得住！ 他看着顾芝沅，兴冲冲道：“之前说让你当我的打手，机会这就不来了。” 江慕白把前因讲了一遍，接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顾芝沅。 男生慢吞吞哦了一声，说道：“所以你想让我赢过闻加州？” 江慕白狠狠点头。 “这件事对你来说肯定是小事一桩对不对！肯定会答应我的对吧？” “我拉爆他，有奖励吗？”顾芝沅眼中闪过些许趣味，盯着江慕白发问。 一如开学考之前，江慕白和他商议奖励的样子。 19、称谓 江家，江慕白的书房里。 江慕白和顾芝沅分别坐在硕大木制书桌的两端。 明亮的台灯立在正中央，将两人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染上柔目的暖光。 顾芝沅刷完一套化学题放下笔，抬头便能见江慕白心无旁骛地刷卷子，少了平时玩闹的样子，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认真严谨的气质来。 这和他一早想象的少爷并不一样。 他还以为江慕白会是那种撒娇耍赖静不下心来学习的熊孩子类型，觉得江慕白这种除了继承家业后需要思考钱怎么花就行了的大少爷考三百分都是多，却没想到这人能考到五百以上。 而且少爷有少爷的尊严，说要超过盛文黎，私底下确实是理综和数学连番上阵，誓要统统拿下。 江慕白刷完卷子反手就塞给了顾芝沅，语气萎靡道：“你帮我批吧，我现在不想看见这群出来联姻的字母。” 塞完他又违背了自己的话，拿了一沓卷子出来：“今天的作业是这个吧？” 七班向来作业不多，一天一道竞赛题，一道竞赛题一个小时，量不大但在与难。 这样的学习模式方便了顾芝沅这样有能力更进一步的学生，同样也为难的诸如盛文黎此等蠢蛋，每天变着法给学霸致电以求指点。 江慕白没考虑过走竞赛方向，对这些作业深恶痛绝。 顾芝沅帮他批卷子，抽空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道：“少爷以后不继承家产吗，还要这么努力？” 江慕白笔一扔就躺到了弹弹的靠背上，整个人萎靡不振：“如果你到了一个新环境里，发现你成了全班断层倒数第一，你也会这么努力的。” 他扬起一根手指，语气高深莫测：“少爷的面子比天大，我的分数可以不高，但我的排名不能低。” 接着他想到顾芝沅的成绩，幽幽叹了口气：“算了，你这种到哪里都只会是别人家孩子的人，肯定体会不到少爷的痛苦。” 顾芝沅正在写字的手一顿，抬眸看向江慕白，冷不丁道：“少爷？” “嗯？”江慕白歪过脑袋来看他。 顾芝沅直接笑了出来。 “靠啊，你居然笑话我。”江慕白觉得这人闲得慌，捏起桌子上的橡皮打水漂一样丢了过去。 方方正正的橡皮在桌子上弹了两下，直直撞上了顾芝沅的胸口，像一枚软软的子弹。 “我能喊你少爷，盛文黎就不行？”顾芝沅把橡皮捞了起来，语气愉悦的发问。 江慕白被他如此一点，才恍然自己的纵容。 “……感觉不一样，你喊我少爷就是喊个称呼。”江慕白含糊道。 顾芝沅捏着的橡皮在指尖转了又转，忽而道：“我喊你少爷，你就喊我顾芝沅？” 江慕白想起自己的备注，嘴角默默勾起，笑得不怀好意。 “支援哥。” 顾芝沅眉峰一挑，显然也想到了开学第一天搞出来的乐子，抬起手中的笔隔空点他：“喊点好听的行不行。你今天必须想到一个喊法。”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是任务。” 幼稚的任务。 江慕白嗤笑一声，显然没有把这个任务放在眼里，转而拿起笔算竞赛题。 书房安静了不到两秒，顾芝沅听见对面的人语气轻盈道：“小顾老师？” 小顾老师应声抬头。 omega指尖的笔慢悠悠的转，一双漆黑的眼睛穿过朦胧的灯光，亮亮的映照过来，等着他的应答。 “……好。” 江慕白得逞的笑，拿着作业递过去，拖长了调子喊人：“小顾老师，给我讲讲这道题呗，最后一问我没思路。” 顾芝沅还没看完题，扔在一边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蠢蛋盛文黎开始了每日乞讨，今天的祈求对象是小顾老师。 “顾哥~”电话刚接通，盛文黎拖着调子喊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顾芝沅眉头一蹙，冷漠道：“好好说话。” 桌子对面的omega手腕折回来，托着脸饶有兴趣地看。 光看已经不足以了，江慕白探出手到顾芝沅的卷子上，食指轻叩了叩。 顾芝沅看过来，江慕白放慢了速度对口型：“我也要听，你一起讲。” 盛文黎还在喋喋不休：“求顾哥拯救一下苍生吧，老林拿这题出来简直就是奔着要我命来的，给我看眼过程就行，我不贪心的。”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阵纸张翻过的声音，随后他顾哥的声音施施然响起。 “先看题。” 盛文黎受宠若惊，直到顾芝沅念了第一问的问题才反应过来他顾哥今天要开小课堂，于是连连道好，并且叽里呱啦的决定明天给他顾哥买巨无霸奶茶粥喝，以报答教育之恩。 顾芝沅那边顿了顿，忽然道：“你听不听。” 盛文黎：“……听听听，我闭嘴。” 没几分钟，前两问就都解决了，盛文黎抄笔记的手速简直追不上顾芝沅讲题的速度。 直到第三问，盛文黎刚想求他顾哥稍微放慢一点点给他留一个录音的时间，却听见他顾哥语气温和道：“第三问确实有一点难，我慢点讲。” 然后十分明显的展示了三倍速和0.5倍速的区别。 令盛文黎再次受宠若惊，顺带质疑了一下第三问是什么死亡难度，他顾哥都亲口承认了难。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电话的原因，他总觉得他顾哥语气好温柔，温柔到旁边算死一个苏亦逢都不会被发现的程度。 题讲完，盛文黎讲了打电话来的第二件事：“对了顾哥，咱们这次运动会要去跃影体育馆，以后咱们放学要去那边排练方阵，学校包大巴。” “好，知道了。今年名额都报满了吧？”顾芝沅顺势问了一句。 盛文黎立刻得意洋洋起来：“当然了，在我和老苏无与伦比的计划下，这次名额肯定是都报满了的。” “而且这次确定了要和三中联合举办，咱们班那几个alpha都想着展示展示，追校外的小姑娘呢，积极性比起去年提高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说起这件事，盛文黎开玩笑道：“说起追小姑娘的事儿，他们还想找江慕白给他们搭线呢。” 电话另一头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江慕白有点感兴趣，分明在班里的时候除了小余和顾芝沅，都没什么人来和他接触。 他扬扬下巴，示意顾芝沅问问。 顾芝沅目光垂落回手机上，意味不明的反问：“搭线？” “对啊，江慕白以前就是三中的，他们想着万一真遇到了感兴趣的小姑娘，就找江慕白问问认不认识。再说了江慕白长那么帅还是omega，指不定三中也有对他念念不忘的alpha呢。” 盛文黎与其轻快，对于江慕白的“少爷”属性大夸特夸，认为江慕白“嘴巴虽然狠毒但人着实是人间绝色”，并且扬言“肯定有很多人追他”。 江慕白尴尬一笑，视线开始乱飞。 对他念念不忘的alpha确实有，但是是要找他报仇的弱智闻加州。 顾芝沅淡淡应了，忽然道：“江慕白知道了，找他搭线的事儿你们还是省省吧。少爷说怂货不配追小姑娘。” 江慕白：“？” 盛文黎：“？” 盛文黎已经无暇顾及这句“怂货不配追小姑娘”的杀伤力有多大了，他心中的猜想像是从土里生了根终于发出芽来一般露出了尖尖角。 “……顾哥，你和他……” 顾芝沅平静的点穿了：“是的，我们两个现在在一起。” 这个在一起是哪个在一起盛文黎不敢多想，实在是害怕晚上睡觉做噩梦。 前几天这两个人不还要死要活当死对头不共戴天呢么？！转变来的太快了吧！ 没聊几句他就主动切断了通话。 留下一个震惊且不解的江慕白。 “你就这么告诉他了！”江慕白震惊质疑。 顾芝沅把手机拿远，居然还反问他：“他知道我在帮你补习啊。” “……”江慕白被他说服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又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其他的事。 想起了十三班被惩治的卫生问题，以及疑似顾芝沅/反悔重回部门得到的活动室钥匙。 江慕白想问，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吧。 就不能是赵新发话要管卫生？不能是顾芝沅突然觉得学业已经没有挑战了转而去当官为学校做贡献？ 他的问题并没有意义。 “之后每天留校去体育馆训练，练完回来我们还补课吗？”顾芝沅跳转话题发问。 “当然啦。”江慕白回神，立刻答应下来。 他可还记得自己要考过盛文黎的，补习计划绝对不能就此姑息。 “可是时间不够。” 江慕白有点愁了。 小顾老师帮他补习确实要比补课老师方便很多，但是小顾老师也是要回家的，每天撑死了能在他家待到十点半，再晚也不合适。 而且小顾老师帮他补习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如果继续增加小顾老师到家后的线上任务，江慕白自己就有些于心不忍了。 毕竟小顾老师不肯收费，也不要什么好处，只是纯粹的为了少爷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发光发热。 江慕白咬咬牙：“没事！我自己也可以的！” 顾芝沅淡淡道：“我们可以请课间操的假到活动室里补。” “半个小时的时间，加上大课间四十分钟，训练空出去的一个小时就能追回来了。” 他话音一转，道：“只是要牺牲少爷和其他人出去玩的时间了。” 为了面子，总要牺牲点什么。 江慕白悍然复命：“我都听你的。” 第20章【VIP】 第20章 朋友（改） 果然还是小顾老师最好了O…… “顾哥, 简老师说给咱们预留了半个小时吃晚饭的时间，我和老苏他们去老战友那儿吃饭，你们一起来吗？”下课铃打响，早早收拾好东西的盛文黎提着书包回头来看。 老战友坐落在一中和三中之间的小吃街上, 饭菜好吃分量又大, 还让中午没地方午休的学生们停留休息, 好口碑传遍两个学校。 但这个口碑没有传到江慕白耳朵里。 毕竟少爷的生活和真空没什么区别，只存在于介质是空气还是金钱。 “好啊。”江慕白兴致挺高的应了，胳膊肘蹭蹭顾芝沅的手臂，自然道：“我没去过，你带我去。” 盛文黎识趣的转头去找余嘉意，盛情邀请他一起去。 江慕白对团建的事情兴致挺高, 自从他转学到七班后还没有和他们一起吃过饭。 毕竟刚来一天就因为发|情期被遣送回家，后来又忙着考试，居然没空出多少时间来。 他往书包里塞了一沓卷子道：“多叫几个人一起吃吧，人多热闹一点。” 顾芝沅扫了眼去吃饭的人，应答道：“待会儿去体育馆的人几乎都来，人不少。” 江慕白没什么反应，顾芝沅又慢吞吞暗示道：“alpha也不少。” omega拎着书包站起身, 故作严肃：“所以小顾老师你一定要把我带好了。” 教室外, 准备去吃饭的学生已经乌泱泱占据了大部分走廊，深蓝色校服和远处斜照过来的橙黄夕阳碰撞。 两人跟上去, 一群人朝着校外出发。 队伍里连beta都很少, 更不用提omega。余嘉意乖乖双肩背着书包，不由自主的和江慕白凑到了一起。 身边的人忽然轻快道：“帮我拿一下。” 余嘉意轻轻应了一声，伸出手去。 却见班长头都不回的接过了江慕白的书包。 江慕白开启了自动跟随，挨着顾芝沅一起走, 一边摸出手机就要给江踱发消息。 他一边发，一边问道：“你晚上怎么回家？” 已然入秋，夜色来得越来越早。 “我骑了单车。” 江慕白闻言眼前一亮：“车在哪儿？我能不能骑一下试试？” 少爷享受了优渥的生活资源，在自由上面自然要吃些苦头。江踱对他保护太过，之前江慕白也提出过自己骑单车上下学，因为他觉得这样很帅，还很爽。江踱前一天答应了，第二天少爷就发现身边多了一群保镖，骑车的乐趣也就此消逝。 “回家的时候让你试，先吃饭。”顾芝沅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的夕阳好漂亮好漂亮。 旁边无心误听的余嘉意早已经眼睛悄悄瞪大。 不是说这他们关系不好到一见面就要打架的吗，到底哪里像啦！ 余嘉意不敢说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关于这两人关系到底好不好的问题，饭桌上也终于有人大胆开麦。 “顾哥，你看看还添点儿什么不？”盛文黎拿着填好的菜单远远递给顾芝沅过目。 江慕白眼也没抬就指使顾芝沅：“我不要米饭，帮我点一碗馄饨。” 他话还没说完，顾芝沅应声道：“不要香菜少放香油？” 江慕白无话可说，又倒回座位上嗯了一声。 盛文黎不要命的开口：“顾哥你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连他不吃香菜都记得住。” 坐在江慕白身边的余嘉意也悄悄探头，想听听两位当事人对此的回应。 顾芝沅垂着眼看菜单，总有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而另一位当事人大大方方搂上顾芝沅的肩膀道：“少说这种不利于班级团结稳定的话，我和小顾老师什么时候有过嫌隙？” “你们以前一见面就要掐死对方的信念呢！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江慕白坦坦荡荡：“好同学啊。” 顾芝沅眼皮一掀，反手把菜单递了出去。 江慕白毫无察觉，拍拍顾芝沅的肩问：“你觉不觉得那边柜子里的那瓶雪碧在挑衅我？”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冰柜，盛文黎带了几个男生在取饮料，果汁不要钱一样一提一提往外拿。 顾芝沅配合的挑挑眉：“所以少爷要惩治它吗？” 江慕白郑重点点头：“没错，我要给这个年幼无知的雪碧上一课，让它知道知道挑衅少爷的后果有多么恐怖。” 他说完便要起身，却感觉大腿上骤然多出一道压力，强势的将他重新压回座位上来。 江慕白：？ 顾芝沅笑眯眯：“这种可怕的事还是先让我这个打手来吧。” 说完便真的起身去给他拿饮料了。 角度问题看两人争锋一清二楚的余嘉意：…… 江慕白也没再多想，转而搭上了小余。 倒霉的难兄先开口了：“小余你转到了什么项目啊？” 难弟余嘉意抱着刚到手的果汁腼腆道：“铅球。” 难兄：“？” “你一个小鱼苗去掷铅球？”江慕白不可置信的怒视盛文黎。 随机转转盘也不是这么个转法吧！ 正在分发果汁的盛文黎感受到了少爷的怒视，凑了过来：“怎么了？” “小余掷铅球，你是要毁了我们小余吗！”少爷质疑的声音掷地有声。 盛文黎被这道惊雷劈傻：“铅球？” 说到底苏亦逢才是体委，报名表捏在他手里，盛文黎还没看过整表。 此时也是捏着果汁江慕白大眼瞪小眼。 小余淡定开口：“我可以去的。” 江慕白皱着眉否认：“你这么瘦去掷什么铅球，球都不一定拿得稳，多容易受伤啊。” 余嘉意板着脸重申规则：“转到了就应该我去，名单已经报上去了，我不去这个项目就空下来了。在铅球这个项目上就被国际班压了一头。” 惦记着去年被国际班嘲讽的不仅仅盛文黎一个人。 余嘉意板着脸，像个难缠的倔种。 拿着雪碧回来的顾芝沅喊了罪魁祸首苏亦逢一起回来，拿出了隐藏已久的花名册。 看了半晌，顾芝沅做了最终决断：“学委去和江慕白一起跑接力。” *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使新仇旧恨齐聚一堂。 大巴遥遥转入体育馆大门，江慕白和顾芝沅挨着坐在一处，半枕着小顾老师的肩膀共享耳机里的英语听力音频。 耳机许久不见的Amy和Bob又在闲聊。 Bob提问：Have you ever questioned your friendship？ 你有没有对朋友关系产生质疑的时候？ Amy如愿的吐露出一大串形容词，吐槽她在人际交往中遇到的困难，听得少爷极其同情。 因为随着大巴的车速缓缓停滞下来，他透过大巴车窗，看见了于博文带着一大帮人在蹲点。他们顶着十分亮眼的横幅，试图让小江陷入孤立无援的可怜境地。 这样的朋友关系，确实是十分的令人chilling和sorry。 偏偏两人身后的盛文黎还在默默朗诵：“感谢江慕白少爷莅临指导工作，少爷亲临，辗压全场……江慕白你出场的排面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江慕白罕见的开始懊悔自己怎么手气不好抽到了项目。 “……闭嘴吧。” 顾芝沅侧首看着窗外的景象，意味不明道：“少爷好受欢迎啊。” “难道你很羡慕？”江慕白狠狠不理解，但会伤害转移：“我让他们给你做一份，明天再来你也是这个待遇。” 小顾老师幽幽叹气：“这种宏大的欢迎仪式还是留给少爷自己享受吧。” 两人刚一下车，于博文揽着花余棉立刻迎了上来。 “江慕白，你有没有背着我们在一中认识别的狗？” 一A一B迅速侵占了Omega的左右两侧，如同以往在三中最令人熟悉的搭配方式。而他原来的同学也都不约而同地围了上来，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团成了一团。 江慕白一边斥责他们胡来，一边随着他们的拥簇往前走。 都是来参加运动会项目的，alpha数量占比提高不少。一个Omega被围在最中央，无论如何都是会沾染上信息素的。 而江慕白，十分显眼的核心角色，此刻少爷两个字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称呼，而是真真切切到哪里都会被簇拥的少爷。 顾芝沅静静注视着他的离开。 一中这次派来指导训练的体育老师远远的招呼着一中的同学过去集合，盛文黎和苏亦逢勾肩搭背，从他身后路过。 苏亦逢问：“江慕白的同学看起来都很有钱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的气质还能影响他们全班吗？那以后我和他待久了是不是也会染上这种有钱人的气质？” 盛文黎毫不客气地取笑他：“你蠢吧，江慕白在三中上的是国际班，班里同学都是二代，每天上学就是等着学校今天带他们去哪里玩，和咱们这种成天在班里待着的可不一样。” 说完他探头看了看，朗声喊道：“顾哥，那边集合了，你不来吗？” “……来。”顾芝沅应声。 他话音刚落，前方乌泱泱的一群人忽然像是泡腾片入水一样变化出翻飞的气泡，逐渐化解散开。 江慕白从人群缝隙之间钻出来，冲着他慢跑过来。 “顾芝沅等等我！” 20-30 第21章 扛旗组 帅的惨绝人寰二人组前来收割…… 被少爷留在身后的人群掀起一阵涟漪。 “顾芝沅？这不是慕白之前说的那个揭发他的alpha吗？” “可是慕白看起来和他关系很好诶。” 于博文眼睁睁看着Omega小蝴蝶一样乘着风翩翩然停在了顾芝沅身边, 毫不犹豫地搭着花余棉跟了上去。 其他人不明所以，也纷纷凑上来看这个热闹。 “慕白，这是你在一中新认识的同学吗？”花余棉不动声色打量了顾芝沅一番，问道。 被一群人毫不遮掩的打量目光横扫, 顾芝沅对上了开口这人的眼睛。 一个beta, 但明显心机深重, 比起他旁边装腔作势的alpha要更难搞一些。 江慕白还没发觉气氛不对，右手一探搭上了顾芝沅的肩膀，整个人站得歪歪扭扭，几乎要倚到alpha身上：“他就是顾芝沅，我和你们讲的，之前坏我好事的就是他。” 少爷先下手为强, 光明正大承认以前背后蛐蛐过他，心性非同一般的强大。 顾芝沅深感有点好笑，去看江慕白的表情。 Omega坦坦荡荡的拐了个弯，爷们儿的拍了拍顾芝沅的肩膀，豪气道：“但是现在我们关系很好，什么江湖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了。” 说完他又转了回来，道：“顾芝沅, 这都是我之前班里的同学。” 于博文眉头一蹙, 咋咋呼呼不满道：“好你个江慕白！十几年交情放在你这儿就剩一句同学了，这事儿没有三顿饭过不去了。” 江慕白毫不意外的啧声：“十几年的交情也改变不了你本质上是只猪的事实。” 于博文当下便闹了起来。 “慕白。” 一道压着音线又故作温柔的声音响起, 如同一勺冷水如了沸锅, 周遭刹那便静了下来。 顾芝沅敏锐的察觉到了面前这群人表情的微妙变化，又看向江慕白。 Omega已然冷了脸。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 闻加州已经换了专业的运动服，站在人群外，目光却独独落在江慕白身上, 神色温柔的开了口：“好久不见，你还是一样的漂亮。” “傻逼。”于博文一点面子都不给，翻了个白眼光明正大的骂。 闻加州置若罔闻，一双眼里只看得见江慕白，连带着江慕白挨靠着的顾芝沅也兼带一眼。 “你在新学校过的很好啊，认识了新的alpha……” 江慕白却是心头火不间断。 这人居然还敢来他面前宣战！ “你恶不恶心？你等着吧，你做的烂事儿我和你没完！”江慕白连提到他的名字都觉得恶心，扭头拉着顾芝沅一起要走。 于博文也被突然出现的闻加州破坏了心情，转而揽着花余棉在他身后大声道：“结束了一起去吃饭吧？咱们班很久没聚餐了！” 江慕白头也没回，冲着他们摆了摆手：“运动后之后再说吧！”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把闻加州暴揍的舒爽画面，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拽着顾芝沅脱离了人群，已经快要走到集合点的人堆里。 江慕白才一回神，转头想和顾芝沅解释，alpha却率先开口：“就是他？” 解释的话就此卡壳，江慕白狠狠点了点头：“就是他！” 说完，他又不爽道：“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他最好祈祷他家的生意不会出一丁点问题。” Omega的目光落向远方，看起来像是筹谋诸多，心思阴沉的反派。 “但是你也要拉爆他，我要当着他的面嘲讽他。”江慕白又忽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来验证小顾老师的决心。 顾芝沅同样庄重：“好的，我知道了少爷，一切为了少爷。” 江慕白很是满意，转而带着人朝着集合点去。 一中的带队老师消失不见，七班人聚成一团聊得火热。 江慕白大老远就听到盛文黎的声音：“举班牌的人可是咱们班的排面，必须要选个好看的。我推荐小余！” 余嘉意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盛文黎你不要捣乱！” 被学委唾弃的盛文黎深感心痛，试图寻求认同，一抬头就看到了远远归来的班长两人。 “顾哥！” 他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大，一声喊出，这一群人都朝着江慕白两人看了过来。 盛文黎急匆匆走了过来，脸上的急切在看见两人交叠的手时陷入沉默。 昨天的电话内容依旧在耳边回响，盛文黎不知作何评价，结巴了半天才小声道：“顾哥你俩，牵着呢哈。” 江慕白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满脑子都是暴揍闻加州的事儿，全然不顾抓着顾芝沅手腕的动作有多亲昵。 他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松开后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盛文黎被这么一问，问题重回脑海，骤然眼前一亮。他扭头冲回人群里大声道：“让江慕白去举班牌吧，他好看！” 并且引来了赞同声阵阵。 其中上位当选者余嘉意最为赞同。 江慕白：“？”什么东西讹上我了？ 他和顾芝沅姗姗来迟，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清楚了，是要把举班牌的人和举旗人从队伍中分出来，苏亦逢好确定演出服。 江慕白凑在苏亦逢身边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了个主意。 顾芝沅站在他身边，听着其他几个人和他讨论主题和服装选择，尚且对江慕白身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江慕白回头看了顾芝沅一眼，转身举手：“顾芝沅说他要扛旗。” 说完，他又扭头去看顾芝沅。 这次却被抓了个正着。 alpha显然有所察觉，嘴角勾勒一点抓包的笑。 “又替我做决定？” 江慕白反驳：“什么叫又，不就这一次吗？” 顾芝沅拖长了调子哦：“说好要拥抱脱敏的事当然也是我自愿的了。” 江慕白被说的心虚不已，面上却是眉峰一挑，理直气壮道：“少爷替你做决定是你的荣幸，必须服从。” 两人讲悄悄话的功夫，他们两个举旗举牌的名额就这样定下来。 训练与排练的时间只抽取了忙碌学业中的一点，秋风渐凉，一晃眼就把攒了一个秋的簇簇树叶垂落在地。 江家的豪车停滞在体育馆正门，此次运动会最高级投资人携妻子亮相，媒体娱记立刻涌上来。 而促成今天这场投资的主人公江慕白却带着曾知行先一步溜进了体育馆。 江慕白穿了最新定做的正装，脚下的亮面鞋子踩着地面上枯黄的树叶，发出残破的声音来。 而他身侧的曾知行选择了一身简单的运动装，高挑冷漠，死鱼眼看起来十分冷漠无情。 “你不需要陪江叔叔露面吗？”曾知行问。 “你想露面你去呗。”江慕白毫不在意：“我不想露脸。” “江叔叔同意？” “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距离正式开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整个场馆几乎已经填满了，一眼望去，所有人被颜色划分开。 即便如此，七班赤红色的演出服在其中也是尤其显眼的存在。 江慕白摸出手机，低下头。 “少爷是要找我吗？”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江慕白人都没看清楚就朝着声音来源迈了半步。 “你怎么在这儿？”江慕白略有惊喜。 虽然他刚才确实是想找顾芝沅的。 顾芝沅今天同样穿的十分正式，裁剪合适的正装又夹带了些许军装设计，显alpha整个人干练十足，有种换了新皮肤的帅气。 江慕白总觉得新奇，盯着他看个不停。 顾芝沅眉眼染上淡淡的笑意，整个人都变得容易亲近了些，语气也连带着变温柔了些许：“来等你。” 曾知行提前溜走，留下两人独处。 两他们并肩顺着看台边缘往七班的地盘走，一路吸引了数多视线追随。 林峤站在看台最前边，盯着七班人落座。 盛文黎和苏亦逢两人站在他身边，帮忙架摄像机准备录像。 “快快快，我们七班地表最强颜值组合正在超我们走来！” 有人这么喊了一声，七班人乌泱泱就围了上来，吹捧夸赞的声音不绝于耳。 “人还没来呢我就收到他们俩的帅照了，别人口中的人生照片，对班长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区区日常。” 余嘉意也凑了上来，眼睛亮亮的围着江慕白转：“你这样真好看。” 江慕白大大方方收下了所有的赞扬声，和顾芝沅站在林峤身边，强势吸引路过所有人的视线。 盛文黎举着相机怼在江慕白脸上，试图找到第361度，顺便质疑道：“江慕白，你的无人机呢？” “拍天上。” “为什么？”盛文黎不解但照做。 不过三分钟，体育馆中控方向忽然冒出不间断的无人机组，如同烟花绽放一样冒了出来。 无人机组顺势在半空中开始表演，只有其中一架脱离了队伍明晃晃朝着他们飞来。 直到最终停在了江慕白的掌中。 与此同时，一位工作人员也终于遥遥赶来，向江慕白递上了控制器：“少爷，您要的无人机。” “我靠江慕白你这波也太帅了吧。” 盛文黎激动不已，江慕白嘴角也带了摸笑，朝向顾芝沅道：“我说过的，我肯定会帮你记录你在赛场上的英勇身姿。” 顾芝沅肩头颤颤，闷声笑了起来。 第22章 接力赛 “少爷帅炸天了。” 这一届运动会集结过多要素, 即便是在整个临安，也是前所未有的瞩目。 场地盛大，每一位学生的家长都收到了邀请。 即便是江慕白这些率先离开看台，预备开幕式的人离场, 看台上的人依旧众多, 各媒体的长枪大炮架在跑道两侧, 欢呼声不绝于耳。 江踱作为本次主办方的致辞透过遍布的音响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江慕白操纵着无人机起飞，视野从自己的腿边一路向上飞扬。顾芝沅站在他身边，透过无人机的摄像头和江慕白对视。无人机愈发向上，将他们身后吵吵嚷嚷的盛文黎等人全都拍入其中。停滞片刻后，无人机悠悠一转，顺着队伍朝着前方飞去, 把漫长的开幕式队伍通通映照其中。 三中高二的国际班狂妄非常，三架跑车停滞在队伍中，靓丽的色彩吸引人的目光，车上的喷漆凑成一句“we will be the winners”。队伍最前方，曾知行穿着升旗军装扛着校旗，站在整个开幕式队伍最前方。清风拂过，深蓝色旗帜卷起波纹, 少年抬头, 恰恰对上飞驰而过的无人机，一双死鱼眼波澜不惊。 无人机继续向前, 胆大妄为的闯入了主持台一方, 两位校长面色一惊，唯独正在讲话的江踱展露笑颜，不急不缓念下了最后一句话：“提前预祝同学们取得优异成绩，同时也祝愿一中的江慕白同学, 曾知行同学玩得开心。” 话音落下，场内鸽子齐飞，无人机组占据了更高的天空开始投掷花包，烟墙高高飞起。 江慕白摘下了无人机的视角共享，举着班牌步步向前。班旗飘荡在他头顶，风卷又舒，如一只手抚摸他的发丝一般，蹭的江慕白轻轻一笑。 场馆内的大屏幕堵堵特写了这一刻，瞬间引来看台层层清朗笑声。 运动会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宣读了本次竞选第一的规则，无外乎是积分制度，越靠前的排名得到的积分越多，以及主办方给出的不同角度奖项都有待争取。 江慕白早早站上了接力赛的赛道。 接力赛是热场的重点节目，备受瞩目。大屏幕的视角不断播放着赛道上参赛选手的现状，换上了运动服的江慕白同样被拍摄其中。 和他一起接力的除了被顾芝沅指派来的小余之外，还有个几乎能插手的项目都插手了的盛文黎，以及一个女beta，叫许纤。 盛文黎操心不已：“名次多少都不重要，只要你们三个把棒顺利交到我手上就算成功，放宽心不要有压力，咱们班的人会在交棒处接你们的。” 许纤和余嘉意都统一的抿着嘴唇，像是呆头鹅一样已经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 江慕白夜少有的没去嘲讽他的碎碎念，和顾芝沅站在一起默默地等待开局。 一起跟过来的苏亦逢大大咧咧的鼓舞人心：“就是，压力给到最后一棒，不管你们差了多少，黎哥都给你把第一拿回来！” “呵，就你们这种老弱病残组合还想着拿第一？仗着有一个好爸直接把奖杯给你们得了呗？上面就刻一个全勤奖，一个队全都到场了就能赢了。”祁泽的声音骤然间从江慕白身后响起，几人齐齐看去。 阴魂不散的傻逼。 江慕白默默骂了一句，站上前：“赛前来搞我们心态，就这么怕我们拿了好成绩？” “也是，像我们这种成绩好体育也好的确实不多见，你嫉妒我们也是正常。” 祁泽立刻上钩，面露鄙夷：“就你们体育还好，说出去不怕让人笑死了。去年运动会你们又不是没参加，被我们碾压成狗了。” “那赌一把，赌谁的成绩更好。”江慕白声音清脆，一把抓过交给于博文操控的无人机录像立誓：“谁输了谁就去广播室念三千字的道歉信。” 祁泽的目光从江慕白的身上一路扫到他身后站立着的七班选手，心中胜券在握：“赌就赌，少爷你可别后悔。” 说完就扬长而去。 江慕白转身回到队伍里，刚才还宛如呆头鹅的两个人已然被激起了斗志，脸色微微泛红。 “恶心死了！体育竞技哪有他这样的！”余嘉意被气得声音都变大了不少：“我们必须赢。” 盛文黎也来了斗志：“比就比！比赛还要和那么多个班比呢，现在我们只用超过他们班就算赢。” 江慕白撕下身上的号码牌和盛文黎交换：“我拿最后一棒，你去开个好头。” 闻言，几人纷纷犹豫起来。 “最后一棒很重要的，我拿能反超的。” 比赛即将开始，江慕白不想再和他废话：“我拿能力挽狂澜。而且祁泽就是第四棒，我要让他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爹。” 枪声一响，起跑线上的人通通离弦而去，盛文黎更是一马当先，硕大的块头死死攥着接力棒，和国际班的第一棒纠缠不休。 看台两侧的加油呐喊声几乎要淹没广播声，就连余嘉意也忍不住高呼加油。 “两所中学的体育特长生展示了各自的专业性，分别霸占了第一与第二的位置，但是第三第四也丝毫不显得逊色！几乎是摸老虎尾巴的实力，有这样的速度和精彩程度，这真的是普通高中生校园运动会应该有的水准嘛！” 临到转弯，江慕白听见盛文黎爆发出一阵吼声，骤然加快了速度将国际班选手甩初一截去，率先完成交棒。 七班的看台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来，第二棒的许纤早已经激动的红了脸，拿到棒被盛文黎的冲劲一送，咬牙追着体育特长生跑了一截，但后劲不足，很快在后一百米力竭被反超了三四名，几乎交棒的瞬间就要摔倒，被七班人团团接住。 余嘉意咬着牙铆足了劲往前冲，迈步不大但盛在速度快，居然咬牙追上了前一名选手。 路过看台，七班的位置忽然齐声喊道：“余嘉意！加油！” 本来就情绪激动分泌临近崩溃的omega骤然落下眼泪来，但是根本顾不上擦，模糊着视线拼尽全力朝着交接棒的位置冲出。 江慕白早早站在了赛道上等到交接，顾芝沅站在赛道外，整个赛场的激动声此刻都比不过彼此紧张的心跳。 顾芝沅朗声道：“安心跑！输了我去念道歉信！” 祁泽率先接到接力棒，比江慕白早了三四秒出发。 交接棒落到掌心中的刹那，余嘉意大声的喘息间掺了句话：“加油！” 前方的男生背着手并没有回头，接过接力棒后大拇指向上一支。 好样的。 下一瞬，江慕白宛如一阵风一般，骤然脱离起跑线飞驰而去。 只听看台上还尚有节奏的加油声骤然被同一道身影打破，尖叫声比选手的步伐更快一步撕裂赛场。 “天呐这位选手的速度比以往的任何一位都要令人惊叹啊！简直就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豪横啊！” 那道白色身影毫不客气的朝前碾压了下来，将前方的选手紧紧锁定，越过一人，看台就掀起一阵狂欢。 祁泽从看台上掀起欢呼开始就心中不安，提早大半圈就开始冲刺了起来，眼看着他距离终点越来越近，被人们欢呼的那道身影裹挟着一股香味毫不留情的越过了他，紧接着就是前一位的体育特长生。 江慕白开始了他的“屠杀”，凡是站在赛场上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目标。 最终红色的胜利绸缎被始终保持第一的队伍拿下，江慕白紧跟在他身后冲过终点，红色绸缎也赋予了全场MVP半身荣誉。 顾芝沅稳稳接住了力竭的omega。 刚才在赛场上掀起看台爆炸，帅的不可一世的男生几乎瘫在他的怀里，挤在他的耳边念叨：“快，顾芝沅，把我扶起来，我要去鄙视祁泽那个狗东西。” 顾芝沅顺从的把他的手臂架到了自己肩膀上，成功拔高MVP的姿态。 祁泽慢一步冲过终点，迎面而来的就是江慕白屌炸天的鄙视笑容和友好手势。 “菜逼，去念道歉信。” 说完这句话，江慕白又贴向身边的alpha，臭屁逼问：“哥帅不帅？” 顾芝沅带着他往看台走：“少爷帅炸天了。” 冲刺而来的一群人又将两人团团围住。 盛文黎凑了过来，嗓子略有哑声：“太帅了吧江慕白，你简直就是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激动的像一个永动机：“这把打的国际班还能有什么脾气了啊。” 苏亦逢接茬：“根本没脾气！” 顾芝沅感受到江慕白轻轻抓自己的肩膀，适时道：“好了，先回去休息。”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朝着看台走。 “慕白，你好厉害。”不速之客挡在前行的路上，闻加州手往前递了递：“累坏了吧？我给你准备了葡萄糖和士力架。” 江慕白没理他，脑袋一歪靠在顾芝沅身上。 装给祁泽看的逼已经结束了，少爷现在应该得到全世界最最精致的养护，不需要再逞能。 顾芝沅置若罔闻，带着江慕白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擦肩而过之时，闻加州忽然道：“对了，这段时间我家有项目要和江叔叔合作，改天我们一起吃饭。” 顾芝沅眉目一垂，听见江慕白窝在他怀里语气平静的开口：“你是不是去整容了？” 不止闻加州，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神。 江慕白另一只手也搭上顾芝沅的肩膀，彻底环抱了上去，默默补齐了下句：“脸一直在抖，原来是气的啊。” 第23章 长跑 男朋友，不管什么你跑什么名次我…… “我们江慕白一如既往地好身手啊。”几人回到七班看台, 率先出现的却是不远万里赶来应援的于博文和花余棉。 两人站在看台下，抢占先机迎了上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项天赋呢，可惜去年运动会被你用小零食躲过去了。”于博文凑了上来，话里话外都是熟稔的架势。 他的目光毫不客气的流连在江慕白身边, 转校后新找的“狗”身上。 江慕白在顾芝沅怀里挪了挪位置, 好歹是自己站住了脚, 但依旧和顾芝沅靠在一起。 他懒得骂于博文：“你以为你们小零食就吃的很少吗？蠢猪，我的贡献比天大。” 花余棉相对而言就没有于博文那么招恨，借机询问道：“闻加州刚才去找你们了？” 在他们身后回来的盛文黎几人顺着台阶回到了看台，所有人又被后续的赛跑项目吸引视线，看台前这一小片天地只剩下了几人的说话声。 “他明显还贼心不死，慕白, 不然我让人重提一下卷宗吧。”花余棉蹙眉提议。 “不用叔叔动手。证据不足加上他背后有人保，现在拿他没办法的。” 花余棉难以察觉的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多注意点。” 江慕白拿着无人机控制器带着顾芝沅回了看台最高处。 整个场馆刹那间收入眼中，江慕白戴着共享视角帮七班录运动会vlog。 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忽然被塞到了虎口处，引导着他握紧。 像一根笔。 江慕白心头咚咚跳：“小顾老师，运动会都要卷起来刷题吗？” 耳边幽幽传来alpha的叹息声。 “是录音笔。” 这是……在保护他吗？ 江慕白把眼镜向上一掀，毫不停顿看向顾芝沅。 alpha身后的远方是体育馆露天的边界最高点，往上便是纯澈的蓝天, 宛如碧蓝青玉, 没有一丝云彩沾染，干净无暇。 天色如此好, 却不如顾芝沅此刻的目光。 江慕白恍然：他们是不是好久没有亲亲了, 不然怎么看着顾芝沅的时候会觉得如此心口发热，像是被妖精迷惑。 顾芝沅笑了笑，低声邀请：“最近一起回家吧，我的单车给你骑。” “……好。” * 三千米长跑是整场运动会压轴的大戏, 要等其他所有赛事结束后才要进行最终的预热与检录。 趁着最后的一会儿时间，七班人一群毛茸茸脑袋围在顾芝沅身边给他们班长加油放松。 盛文黎几次试图伸手帮他顾哥捏捏肩膀，但是都被他顾哥强硬的alpha气势逼退，最终只能狗狗祟祟挤在最前面放狠话：“顾哥，咱们和国际班的恩怨就看这一战了！” 他盘算道：“只争前三！顾哥只要拿下前三就能压住国际班的总分，这把就是我们赢了！” 苏亦逢毫不客气的吹牛：“那是必然！如果顾哥拿下第一，咱们就是争一把总冠军都有望！”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冠军已经被他们收入囊中。 江慕白听他们吹牛，也忍不住戳了戳顾芝沅。 他语焉不详的鼓舞对方：“小顾老师，我看好你。” 顾芝沅被这群人当成国宝大熊猫一样的供着，心中阵阵好笑：“你们这个态度我很难不压力啊。” 盛文黎闻言道：“那我这儿其实也有个乐子可以一听的。” 苏亦逢拆台：“冷笑话还是先放放吧，别把班长冻感冒了。” 盛文黎嘿嘿一笑：“那不巧了，是新鲜出炉的热笑话。” 江慕白：“……” “隔壁班有一对儿青梅竹马的小情侣，两人从小一起上学一起考一中，听说毕业了就要订婚了，家长也都知道。” “这几天运动会，小情侣就黏在一起聊聊天牵牵小手什么的。” “根据现场的哥们儿表述，两个人就像顾哥和江慕白这样待在一起。” 江慕白和顾芝沅座位在一起，少爷犯起懒来，几乎融化在相并的付手上，发丝几乎要蹭到顾芝沅肩膀上去。 骤然被提及，江慕白后知后觉从顾芝沅的扶手边起来，不再懒洋洋倚着了。 顾芝沅眼皮一掀：“你讲不讲。” 苏亦逢立刻补刀：“就是，一点都不专业，就咱们顾哥和江哥的颜值，老赵来了都得说他们为升学率贡献太多。” 盛文黎也不闹了，凑到苏亦逢身边和他头顶着头演示：“小情侣这样挤在一起，然后老赵的声音就从两人后脑稍钻了出来，鬼一样问他们：你们干嘛呢！” “更绝的是抓到后让他们发朋友圈忏悔，学交警那一套不攒够三十赞不行。” 江慕白被逗笑，轻轻抓了抓脖颈：“什么鬼畜方法，靠丢脸遏制早恋吗。” 盛文黎跟着笑：“也是绝，这事儿一出所有人都在听乐子，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了，变向官宣，排面也不小。” 顾芝沅看了眼江慕白，恰恰看见他抓的微微泛红的侧颈，心中泛痒。 距离他们上一次亲吻舒缓症状已经过去很久了。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都待在一起，上瘾症状几乎没有反扑起来。 但也意味着他们更加离不开彼此了。 广播里提示着最终战的开篇，要选手去检录处检录。 顾芝沅起身，顶着七班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拍拍江慕白，带着他一起离开了看台。 “你是不是不舒服？”走到没人处，顾芝沅抬手用手背贴了贴江慕白的侧颈。 更加灼热的温度压上了脆弱的伤口，江慕白却觉得自己被安抚了，心中暗道不好。 上瘾问题出现了更加不可控的显性症状。 顾芝沅没说什么，只张开了双臂。 江慕白自然而然的贴了进去。 两人身量一般，怀抱却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十分契合。江慕白的脑袋搁在顾芝沅的肩膀上，薄荷味缓慢的蔓延出来。 “你们两个干嘛呢！”一道严厉的声音骤然响起，江慕白猛的一惊，立刻百般推开顾芝沅。 不远处正对着的楼梯上，他们的年级主任赵新挺着大肚子，目光威严，宛如判官一样犀利的眼神扫过两人，发出惊魂质疑。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早恋！” “……”我不是，我没有，我在治病。 完蛋了。 江慕白两眼一黑。 顾芝沅不动声色站在了江慕白身前，正欲开口。 恰时广播再度响起，喊三千米的参赛选手去检录。 赵新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语气缓和道：“顾芝沅，你不是报了三千米么，快去检录处检录，别让老师等久了。” 顾芝沅点头道谢。 江慕白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赵新道：“同学间注意点距离，你先去跑三千米，等回来了和江慕白一起发拒绝早恋的朋友圈。” “……”还是先死吧。 江慕白生无可恋的送顾芝沅去检录。 他越想越觉得傻逼，彻底被气笑了。 顾芝沅临行前，他拍拍alpha的肩膀不乏调侃：“加油跑，男朋友。” “不管你跑什么名次，回来都能官宣。” 顾芝沅哭笑不得应下。 走上赛道，他身边的男生凑了过来语气羡慕：“哥们儿，你和你对象感情真好，还长得这么势均力敌。” 顾芝沅偏过头，透过男生看到了间隔赛道的alpha。 闻加州去掉了那副假笑的皮囊，眼神阴鸷。 顾芝沅嘴角一勾，也不反驳：“谢谢，我和他感情很好。” 体育竞技的战争一触即发。 江慕白回到看台后接受了盛文黎前排的邀请，按照约定操纵无人机起飞，去追随顾芝沅的身影。 alpha自然的盯上了无人机的摄像头，隔空对着江慕白比了个1。 枪声响起的刹那，整个赛场都陷入了疯狂的欢呼当中，加油呐喊声不绝于耳。 江慕白紧紧盯着视野中那道白色身影，以稳健的速度穿梭在队伍中央位置，不急不缓。 其他班打气的声音远远传来：“冲啊！这波拿下包有妹子追你的！” 赛道上，一个男生忽然一个拔起猛猛向前冲了几十米，引来看台处阵阵笑声。 但眼看着这招有效，各类钓鱼式应援声一道越过一道去。 什么“拿下这波你就是三中最帅”，更有甚者喊某个alpha的名字，放言等他跑下来就贡献香吻一个，被群嘲AA恋是没有好结果的。 盛文黎书到用时方恨少，疯狂应援几乎要掉光头发：“顾哥快冲啊！拿下前三你就是一中当之无愧的NO.1啦！” 十分鸡肋的应援声，盛文黎急得不行，扯扯江慕白的袖子急道：“快快快说点什么。” 被薄荷味吊了一下又没能安抚，江慕白现在浑身上下泛着名为顾芝沅的瘾。 周遭其他alpha的信息素像是毒药刺痛着江慕白得皮肤和心脏，只等着和他绝对契合的alpha结束赛事后好好安抚一通。 江慕白舔舔嘴唇，高声喊道：“顾芝沅！快一点！抓紧结束！” 几乎是当着所有人说的一句暗示，顾芝沅如愿加快了步伐。 还剩最后一圈了，江慕白浑身的难受越来越止不住，几乎要跪倒在地。 如果再不被安抚的话，他可能就要彻底被顾芝沅的信息素征服了。 他将手上设备通通胡乱塞到了身边人手中，果断的朝着看台下的终点飞奔而去。 顾芝沅步伐稳健，紧跟在第一梯队，最后二百米时忽然开始提速。 顶着广播不可置信他居然还能提速的声音，男生占据2号跑道一口气将前面的几个选手通通超越，直接一穿七拿下比赛。 看台的欢呼声，大屏幕一中高二七班排名骤然翻飞高压第一，与广播的祝贺通通被顾芝沅抛在身后。 穿过红线后男生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又向前冲刺十米左右，稳稳接住了飞扑熊抱而来的江慕白。 alpha的脸埋进omega的肩窝里，甜腻的香草味和她身上的薄荷味迅速融合成了新的，好闻的味道。 看台再次爆炸，欢呼声几乎要掀翻体育馆。 江慕白猛嗅薄荷味信息素，头也不抬的装死，假装这欢呼声与自己无关。 他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都是要“官宣”的，当众“秀”一把又怎么了。 赵新的声音似乎从广播中一闪而过，两人耳边迅速被七班人的声音彻底侵占，身影也被团团抱住，消失在人群之中。 两人终于松开怀抱，顾芝沅调转方向站在了江慕白身后。 于是正对上堪堪迈过终点，面色阴鸷的闻加州。 江慕白毫不客气的抬手比了个中指。 菜逼。 第24章 官宣 我深刻反思与江慕白同学的关系。…… “恭喜一中高二七班夺得积分榜第一, 斩获本届运动会冠军！”主持喜气洋的恭祝声响彻整个体育馆。 于临安市有史以来，并列最强的两所高中联合举办的运动会终于落幕。 盛文黎拿着刚到手的奖金激动异常，拉着七班的人就要去聚餐，并且放话必须要吃顿好的。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小吃街的饭店无论好坏, 都被出来聚餐的学生占满了。 别说吃饭了, 现在盛文黎想喝杯水都得靠抢。 一帮人乌泱泱站在热火朝天的街道上异常突兀。 江慕白摸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出去，转而道：“我知道一家餐厅有空余。” 盛文黎跟在江慕白身后，后知后觉这位大少爷口中的餐厅是他家只有年夜饭时候才会订几道菜的豪华餐馆。 餐厅金碧辉煌，装饰精致，不像是沾染烟火气的餐厅，更像是艺术品的展台。一侧的墙壁打造成深蓝的海底世界, 说不上名字的珍贵鱼类在水中遨游，等待着有人看上自己后变成一盘昂贵的菜品。 这吃的是饭吗！这吃的是艺术与价值！ 起码在盛文黎眼中是这样的，他揣着奖金惴惴不安。 盛文黎揣了揣兜里的钱，小心翼翼：“江哥，我喊你哥，这地儿不是咱们聚餐能消费得起的吧？” 还没到包厢里，一切尚且还有转圜的余地。 盛文黎见江慕白置若罔闻, 只好将实现投向顾芝沅, 企图得到劝阻的队友。 顾芝沅却没有回答，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他的奖金积攒下来不少, 一顿饭钱还是能垫付的起的。 “安心吃。” 盛文黎心中崩溃, 这让他怎么安心！ 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凑在一起抢着吃最是能造。平常吃五十的，聚餐就能吃二百的，战斗力恐怖。 等着到时候凑不出来饭钱被轰出去吗！ 不等进包厢, 盛文黎先在这个地方碰见了一位“老熟人”。 于博文站在展览柜前点单：“江慕白今天没来吧？把这瓶给我取出来醒了，记他账上。” 服务员笑意不变：“老板说他一会儿要来。” 于博文毫不在意：“那我给他留一点点。” 只见另一位主人公不慌不忙的走了上去，按住了服务员要开展览柜的动作：“请你可以，你也请我吃顿饭。” 被戳穿的alpha毫不心虚，转眼便要和他勾肩搭背：“正好凑巧，你也来这儿吃饭。待会儿去咱们班包厢露个面，喝一点。” 江慕白不动声色挪开，没让于博文碰上。 “不跟你们喝，一喝我今天都没法回家。” 于博文嘀嘀咕咕说他被江踱宝贝的紧，紧接着看了眼被服务员带着进了包厢的七班众人，应道：“那说好了，你们班聚餐的钱我掏，这瓶酒给我了。” 江慕白懒得和他计较这种小钱，摆摆手朝着包厢门边等着的顾芝沅走了过去。 出来找人的花余棉停在于博文身边。 “你和他讲了吗？今天闻加州也在。” 于博文不甚在意：“我们盯着他不就行了，再说了人这么多，还是在江慕白的地盘上，他还能给江慕白下药？” 花余棉眉心蹙着，但还是没反驳。 包厢内，江慕白一早点好的菜流水一样铺上了桌面。 服务员很上道的抱了个箱子上来，表示本店正在进行抽奖活动，力度很大，可以获得不同等级的打折以及不同的小礼品。 盛文黎心一横探手进去，捏了颗金灿灿的球出来。 江慕白一进门就听见服务员笑眯眯的声音恭贺他们：“恭喜您！抽到了本次活动的大奖——一折优惠。” 所有人：“！！” “如果有十人以上发朋友圈宣传的话本次即可免单哦。” 盛文黎一边发朋友圈一边心中吐槽：我不上清北是因为我不想上吗！有钱当然会来吃的啊还搞这种宣传。 这顿期待已久的聚餐终于吃到了。 青春期男生凑在一起总是容易尝试一些“大人”标配的东西，于是心痒痒的搞了些度数不高的啤酒来。 江慕白被盛文黎几人起哄着轮番喝了好几杯，后知后觉脸有点热。 他还没觉得是酒精的问题，下意识往身边有冰凉信息素的人身边凑。 顾芝沅一直盯着他，眼看着Omega没一会儿就变成呆呆的木头人，安静的贴在他身边，看起来很乖。 他没忍住，伸手戳了戳江慕白的手背。 omega不说话，只是安静的贴着。 江慕白向来是个说一句顶十句的性子，没想到喝醉了居然是个安静乖宝宝，酒品非一般的好。 于是顾芝沅又戳了戳他的手背。 结果江慕白扭开头，嘴一撇：“不要一直戳我。” “怎么不理人，小醉鬼？” 江慕白不爽的哼唧一声，略显暴躁：“不想说话。” 顾芝沅笑他：“原来是懒得啊。” 他又伸出手想逗逗他，结果被江慕白攥住了手指。 “不给你戳。” 顾芝沅凑上去：“那谁能戳？” 呆呆的江慕白闻到喜欢的味道，自然的想要贴一下。脑袋不自觉就朝着顾芝沅的腺体凑了过去，眼神迷茫。 薄荷味却随着他的凑近而拉远，变得缥缈。 江慕白不爽皱眉：“给你戳。” 然而却死死抓着顾芝沅的手指，面色倔强。 潜台词明晃晃：你也给我贴。 香草味也慢悠悠的探了过来，和他身上的薄荷味缓慢的融合成一片。 顾芝沅看着近在眼前的人，近到他的睫毛几乎要碰到江慕白都脸颊。 “江慕白，喜不喜欢红玛瑙？” 江慕白用脸蹭他，含糊的嘀咕了一句话。 顾芝沅放轻了语气：“你说什么？” “崽崽喜欢的。” 顾芝沅咻得瞪大了眼。 酒过三巡，盛文黎憋不住坏：“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不玩点游戏吗？” 立刻有人配合道：“玩点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此话一出，得到一众好评。 盛文黎凑到喝了点酒略显呆滞的江慕白身边：“江哥，游戏玩不玩？” 江慕白板着脸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呆滞的目光骤然转移到盛文黎脸上，毫无波澜，也不说话。 盛文黎吓了一跳还没等到江慕白的回答，于是看向一边看热闹的顾芝沅。 “顾哥，他这是……？” 顾芝沅喉头颤了颤，解释道：“有点醉了，懒得说话。” 他的食指勾了勾omega的脸颊，问道：“玩不玩游戏？” “嗯。” 盛文黎没话讲，别人问就不回答，合着他顾哥成钥匙了呗。 他没一会儿功夫就摸出来一副扑克牌，分发了几张道：“谁抽到国王谁就要接受惩罚哈。” 所有人摩拳擦掌，忍不住看向自己想要大冒险的对象，暗戳戳的。 几轮下来啼笑皆非，有男生红透了脸要抱着别人做十个蹲起，也有女生凑在一起喝交杯酒，好不欢快。 顾芝沅任由江慕白贴着，白皙的脸蛋在肩膀上挤出一点点膘来，软绵绵的。 盛文黎收着牌面道：“这不对啊，顾哥和江哥两人怎么就一把都没轮到呢，我私心其实是很期待的。” 不少人附和：“帅哥玩游戏都更具有观赏性，我们也很期待的。” “可惜时间不早了。”盛文黎洗了洗牌：“最后一局！最后一个机会，让我们期待一下。” 收官之战，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瘫在椅子上翻了排面。 盛文黎一张张轮看下来，国王却还不曾出现。 他开始乱叫：“我的天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最后一个机会给到我们优秀的扛旗组。” 只剩下已经变成呆瓜的江慕白和被江慕白牵制者不能随意乱动的顾芝沅。 才一会儿没看，两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几乎没了间隔，肩膀蹭着。扑克牌就在两人面前，却没人动手掀。 盛文黎凑了上去，一边伸手预备掀牌一边道：“目标现在已经明确了哈，不是顾哥就是江哥，快想想选什么真心话和大冒险哈。” 几个爱凑热闹的七嘴八舌开始讨论，房间里热火朝天。 江慕白比盛文黎更快一步掀开了牌。 他是国王。 周围人都在胡乱喊叫，问他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国王本人呆呆的，缓了一会儿才道：“真心话。”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江哥自从到了咱们班，alpha里是不是和班长走的最近啊，那不然江哥说说喜欢顾哥哪里吧？” 这话钻了好多空子，无论江慕白说什么都逃不开喜欢那两个字。 不少人跟着悄悄打量顾芝沅。 男生歪头看着江慕白的反应，眼镜盛了点包厢里的光，碎成一片柔光。 然而江慕白却迟迟不回答。 盛文黎几人也不敢强行催，毕竟今天这顿饭和他脱不开干系，哪能真把人逼急了。 顾芝沅低下了头，正要站起来替他解围，却听见待机的omega终于摆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小顾老师特别好，帮我补习帮我讲题，给我好吃的炒饭和烧烤，还给我抱……” 沉浸告白的omega忽然一激灵，腾的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我要官宣！” 这一招太过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 盛文黎吓得都结巴了，酒意都清醒不少，瞪大了眼在顾芝沅和江慕白身上流连不断。 他顾哥丝毫不慌也不想阻止，仰头看着江慕白的眼神甚至含着笑意。 “江哥你，官宣什么啊。” 江慕白埋头打字：“赵老师让我对顾芝沅负责。” “！”这又是什么走向啊！刹那间，一大堆毛茸茸脑袋都凑了上来吃瓜。 江慕白一边打字一边慢吞吞念了出来给他们听：“我答应过顾芝沅，他跑完长跑回来就要官宣。我们在体育馆抱抱被赵老师发现了，他说要拒绝早恋。” 一句不提自己也要拒绝早恋，听起来嚣张的不行。 还要伸手把顾芝沅也抓起来牵着，彻底坐实了两人“早恋”的事实。 “我们，要深刻反省。”国王态度严肃的重申此次朋友圈主题。 “你有没有好好反省？”江慕白都朋友圈一发，立刻转头监督另一位早恋当事人。 顾芝沅被他牵着左手，一只手攥着手机慢吞吞的打字。 江慕白像只猫一样立刻来了兴致，靠在顾芝沅身边等着帮他按键，像是看到了逗猫棒上羽毛的猫猫一样。 顾芝沅艰难的发了朋友圈。 【小顾老师：我深刻反思与江慕白同学的关系。】 第25章 抓捕 骑士赶到龙窟，发现公主已经把恶…… “老板, 醒酒汤好了。”刚才帮着盛文黎抓金球的服务员敲开包厢门，一水儿的推车滑了进来，几十碗醒酒汤分发给众人。 江慕白坐在座位上没动，靠在顾芝沅身上, 垂眸看着他。 服务员格外上道, 轻手轻脚用勺子盛了汤, 递送到江慕白唇边，却始终不敢真正沾染上去。 “给我吧。”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他家老板身边跟着的那个alpha面色沉着，看起来不甚高兴。 服务员露出笑容：“先生，服务客人是我的工作。醒酒汤温度恰好，您不喝一碗吗？” 顾芝沅没反驳, 只是薄荷味信息素缓缓露出些许来，精准的落到了江慕白鼻息间。 omega如同有精准定位一般立刻倒进他怀里，像是闻到猫薄荷味道的猫，立刻被吸引走。 男生淡淡瞥他一眼，抬手从桌上端起了自己的那碗醒酒汤，捏着汤勺慢慢喂给了江慕白。 omega眼睫低垂，坠下一片阴影来, 喂一点醒酒汤就皱巴一次脸, 但是为了薄荷味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服从。 服务员放下手上那碗醒酒汤，默默退出了包厢。 时间不早, 不少人都断断续续的提出了要回家。一帮人如同来时候一样乌泱泱一片, 攒成一团团又要离场。 顾芝沅看顾着江慕白，握上omega的手腕起身：“走吧，回家了。” omega反而攥住了他的手腕，可怜兮兮的抬头, 毛茸茸脑袋就蹭在他手臂上，十分恋恋不舍的样子：“我要走了。” 顾芝沅捞过被服务员放下的醒酒汤一饮而尽，配合问道：“你要去哪里呀？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江慕白摇头：“我要去……卫生间。” 顾芝沅正要应下陪同的差事，却听见安静了一晚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江踱打给江慕白的电话始终没能打通，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到了顾芝沅这里。 而江慕白还在他耳边叽里咕噜表达着自己今天不去卫生间就会立刻碎掉的悲惨事实。 “可以去，但是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电话铃声还在响，顾芝沅叮嘱道：“如果你十分钟没有回到这里我就会碎掉的。” 江慕白郑重点头，然后承载着拯救小顾老师不要碎掉的伟大任务朝着卫生间进发。 顾芝沅也终于接通了电话。 “小顾，崽崽是不是喝酒了？”江踱声音温和，听起来并没有生气，反而带着些许纵容一般语气轻松。 顾芝沅应答：“他是喝了一点，量不多，现在去卫生间了。我们这边已经结束了，很快就回去。” 江踱轻笑了几声，道：“司机已经去接你们了，今天麻烦你了，周末来家里吃饭。” 寒暄的功夫，堆在门口的同学已经散去了大半，盛文黎又折回来和他道别。 电话挂断，几乎已经醒酒的男生站在他身边，面露迟疑。 “其他人都安全上车了？今天麻烦你。”顾芝沅收了手机，扶了扶脖颈。 “这又不算什么，”盛文黎站在原地抓耳挠腮半天，结结巴巴道：“顾哥，你和江慕白真在一起了？” 顾芝沅眼神闪动，最终还是垂落。 “没有，上场前他鼓励我被赵老师看到了，他误会了。” 盛文黎面露难色，不敢开口。 究竟是赵老师误会了还是江慕白没开窍啊！你们两个以前不是一见面就吵架吗现在怎么这么暧昧啊，那我以前为你出的头吵得架都算什么？！ 一口气还没叹完，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了过来，于博文和花余棉朝着两人这边过来，alpha看到顾芝沅的刹那便率先挑了挑眉，看起来颇为不爽。 “哟，我们江哥的新男友啊还没走啊。” 花余棉面色也有些古怪，但还是抬手挑了挑于博文示意他闭嘴。 “慕白他人呢？走了吗？” 顾芝沅抬手，指腹蹭了蹭后颈，隐约有些焦躁：“他去卫生间了。” 花余棉面色一沉：“闻加州也不在包厢很久了。” 他话音刚落，顾芝沅便咻得冲了出去。 * “少爷，外面有人找。” 卫生间里，江慕白双手交叠捧出水来猛得浇撒在脸上，水珠一串串顺着光洁的脸庞线条滑落，滴落在洁白的洗手台上炸开，闪瞬即逝。 omega端详着镜子中自己的脸，问道：“在哪里等我？” “……侧门。”服务员的身形越发低垂，躬腰塌背。 江慕白擦了手，整个过程看起来格外平静。 迈出门的刹那他忽然发问，语气好奇：“你说，要是我今天出事儿，究竟是你逃出临安快还是我爸抓到你快？” 服务员颤成一团，比江慕白更加高大的身形却佝偻得不像样子。 江慕白好心拍拍他的肩膀，双手揣兜朝着侧门去了。 说是侧门，实则是为了接通后院与食材处理处故意打开的通道。 此时院子里灯光暗淡，江慕白站在灯光耀眼的门内，隐约可见院子里有个人影站在漆黑一角，手中的长条状东西泛出些许反光。 江慕白清清嗓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后院比不得前门正街，没人来的时候漆黑一片又寂静无声，江慕白迈步的声音清脆无比。 前面的人立刻扭过头来，他手中的针管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光来。 闻加州笑容甜蜜：“慕白，你来啦。” 江慕白立刻停住了脚步，语气惊悚：“闻加州！怎么是你！” 闻加州笑容一滞：“那不然会是谁呢？是你刚发出来的那个姓顾的？” “慕白，我是真心实意对你的，你为什么总是这副样子对我呢？放眼整个临安除了我谁还能与你相配？” 说着，闻加州语气便慢慢癫狂了起来，一步步朝着江慕白迈近，仿佛一个疯子：“你别担心，虽然我家里人都把你家的生意当成跳板，只是为了你江家独子的身份，但是我是真的爱你的，我会为你打造世界上最精美的牢笼，让你住在里面，孕育我们的孩子……你长得真漂亮，像个艺术品，你为我生下的孩子一定是最完美最优秀的……” 光芒稀少，alpha癫狂的笑容却随这距离的拉近逐渐展露在月光下——狰狞恐怖。 江慕白往后退了几步，面露惶恐：“你离我远点！别过来！” alpha喃喃道：“我爱你啊，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对了，你爸爸还往家里领了一个alpha和你争夺家产，你在家里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别担心，我会杀了那个野种alpha帮你的，不要怕，我都是为了你。” 针管步步逼近，江慕白仿佛濒临崩溃般怒吼：“放你的狗屁，什么都是为了我？你给我下诱导终身标记的药也是为了我好吗！” “这不是你逼我的吗！”alpha彻底失控，信息素铺天盖地涌了出来，如同潮水一般淹没江慕白。 omega浑身翻出刺痛，生理性的恶心与不适让他垂坐在地。 alpha看着江慕白眼底的薄泪，终于控制不住大笑了起来，一边缓缓蹲下身子：“为什么要和那么多人说话玩笑呢？这次不会再失误了，诱导终身标记的药我已经打了，只要你也打下这一针，我们的匹配度就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我们就会是天生一对了，你就永远属于我了……” 这个疯子。 江慕白暗骂一句，转而往后躲了些许。 闻加州步步紧逼，几乎跪倒在江慕白脚边，朝着omega伸出罪恶的手。 “去死吧你！”本应该被alpha信息素欺压的omega忽然起身，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般一脚踹上alpha的肩头把人踢开！ 针剂一个不稳，直接飞出去，落在地面上拦腰摔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身形翻转，轮到江慕白反击。 被踹出去的alpha却开始了更加猖狂的大笑：“……这是你逼我的，你以为没有药我就不能标记你了吗？宝宝你太单纯了……” 江慕白被他笑得心头颤颤，劈腿落脚，脚下力道沉重，生生碾在alpha的手臂上。 alpha身上突然爆发出更加凶猛的信息素，求欢的意味几乎要高过易感期，将短距离内的omega囚禁起来。 延绵不绝的痛意挤压着江慕白，他身上的香草味信息素一点点蔓延出来，延绵不绝向外扩散，渐渐变浓了起来，一股股飘散出来，透过厚重的alpha信息素，散开薄薄一层。 闻加州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另一只尚且健全的手攥住了江慕白的脚腕，语气痴迷：“宝宝好乖，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足以碾压他的信息素骤然降临，alpha骤然被强硬的攻击信息素冲击，差点就此晕过去。 一道人影推开了侧门，步步迈进院子里来。 闻加州倒在地上，被早已注射好的药剂和强势的alpha攻击信息素挤压着，终究是不堪重负出现了失禁。 他死死盯着走进院中的顾芝沅。 alpha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他的脑仁上一般碾压，比起江慕白物理上的攻击更为恐怖，让他生不出一丝一毫反抗的能力来。 顾芝沅迈入院中，没有丝毫停顿朝着江慕白去。 omega磕磕绊绊甩开闻加州攥着他脚踝的手，迫不及待朝着顾芝沅伸出双臂，神情依赖。 顾芝沅焦躁不堪的情绪仿佛被冷风吹拂开，只余下阵阵涟漪。 香草味信息素缓慢的的延伸了出来，急切的需要薄荷味的接应。 江慕白力竭的刹那，一双有力的手臂率先一步接住了他，身上还源源不断的传出来他喜欢的薄荷味信息素。 alpha声音略带着喘息，放在他背上的手带着浓重的安抚意味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别担心，我在这里。”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江慕白便安然昏睡过去。 第26章 我陪你 直到有一天，有人愿意接纳全部…… 警示灯光刺破黑夜, 性协的车辆呼啸而过，最终停在了餐厅门前。 装备严谨，训练有素的行动队队员遮掩好口鼻，不间断的涌入后院控制住了早已失禁昏迷过去的闻加州。 剩余的队员统一的朝着院内另一侧聚集。 顾芝沅蹲坐着, 怀中昏睡的Omega枕着他的肩膀, 全然依靠着他的力气, 是个极其别扭的姿势，但是陷入信息素暴动的alpha却丝毫没有要动一动的架势，心甘情愿的被Omega当做并不好用的床。 行动队队员围着二人，但却没有谁敢直接上前去。包围圈虚虚笼罩着死死拥抱着的AO，仔细看去，所有人的手都不自觉的接近左腰侧的强效镇定剂, 随时预备着拔出。 薄荷味信息素压在所有人身上，alpha手腕上的手环早已发出警报声，刺眼的红光不间断的闪，然而对顾芝沅没有任何作用。 男生紧紧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omega，没有一丝松懈。 “队长，我们的人没办法靠近小顾。” 顾鹤南脚下踩着作战靴，顺着下属指引的方向迈入后院, 脚下落出利落的脆响。 院内亮起灯光, 他脚步不停，站在了包围圈最中央。 男人抬手摸在腰间, 面色凝重的开口：“顾芝沅, 请向我确认你此刻是清醒的。” 暴虐的信息素抽动些许，被所有人警惕着的alpha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他。 alpha环着Omega的手丝毫不动，神色淡淡的背出了性协告知他多次的一段话：“……我, 顾芝沅，确认短期内不会出现伤人行为，允许性别协会成员以及医护人员接近且不会反抗反击，允许强效镇定剂的使用和强行镇压。” alpha语气苦涩，顾鹤南却是立即松了口气。 他迈开了步子，小心翼翼靠近自己的儿子。 作为性别协会行动队的队长，他早已经对他人的信息素干扰免疫，能够丝毫不受影响的压制那些陷入暴动的alpha。 可偏偏任务对象成了他还没成年，尚且年幼的儿子。 小alpha的信息素源于他，他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不正常的暴虐，掠夺欲望，以及越靠近中心越变得柔软的信息素。 像是一只蚌，将一切复杂的抛洒掉，最柔软的内里全都交付给精心呵护的珠宝。 即便珠宝本人陷入了昏睡，无法给予他任何回应。 顾芝沅手上不停地顺着江慕白的后背，耳边是omega清浅的呼吸声。 状态竟然是顾鹤南出乎意料的好。 只是信息素凶了些，人的情绪没有任何问题。 顾鹤南挑了个离江慕白相对远一点的位置停下，挑了个借口：“小江这么睡会累的，外面车上有床，送小江到上面睡吧。” 顾芝沅瞥他一眼，动作轻巧的打横抱起江慕白朝外走去：“救护车就救护车，还外面车上有床。” 顾鹤南：“……”死小子，还不是怕分离刺激到你发疯。 接手江慕白的救护车关上门扬长而去，车门毫不留情的在顾芝沅脸前关上 徒留下处在失控边缘的alpha。 顾鹤南亲手为他戴上止咬器，带着他上了行动队的监管车辆。 他本应该坐在不受干扰的副驾驶，安心监督本次行程。但这次却跟着被监管的危险alpha一起上了后面的车厢里，和顾芝沅一起背靠车厢壁，沉默着。 “你喝了不正常的药？”顾鹤南没有抽烟，但他的语气却显现出沙哑来。 “那个alpha买通了餐厅的人要给江慕白下药，被我喝掉了。”顾芝沅有些烦躁的抬手，想要摸摸自己发烫发疼的腺体，却只摸到一截皮质的束带，只能悻悻的放下了手。 “我以为你会先失控的。”顾鹤南捏捏顾芝沅的手臂，恍然觉察他已经逐渐具备一个成年alpha力量，心中泛开苦涩。 顾芝沅看着前方空白的车厢壁，没有立刻应答。 只是身上的信息素翻涌几轮，竟然变得微妙起来。 “有他在，我就不会失控的。” 说完，alpha的眼神一转，看向父亲：“你们之后还会让我见江慕白吗？” * 性别协会病房门口，江踱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显露，电话一个个播出去，给远在警局的加害者定刑。 他少有的失态，整个人极其不稳定，一会儿起身一会儿又沉默的坐下。 男人焦躁转身，恰恰透过房门上的玻璃，远远对上了孩子乖巧的眼神。 江踱恍然泄气了。 江慕白躺在了舒服柔软的床上，却睡不着了。只能靠坐在床头，目光一味地追随着门外的江踱。 江踱朝他走过来，眉心微蹙：“…还难受吗？” 江慕白其实没什么深刻的的感觉。 被闻加州信息素影响的下一刻，他就被顾芝沅安抚了，薄荷味的信息素在他身边留了很久，比之前用过的所有款式抑制剂都有效。 他此刻倒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一切只等检查报告出来，用数据说话。 他摇摇头，轻声问询：“爸爸，顾芝沅呢？他不是应该和我一起被送来吗？” 江踱表情怔愣一瞬，随即露出些许懊恼来。 还不等他起身，门边穿着白大褂的燕茉馡敲敲门走了进来。 看到燕茉馡的瞬间，江慕白恍然有些心虚的偏开了目光。 江踱连忙起身，燕茉馡把手中的单子递给他，安抚道：“慕白身体没事，几乎没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说完，她又顿了顿：“有点事我要单独嘱咐慕白，你先出去一下吧。” 等江踱离开，江慕白和燕茉馡对上，心虚更甚。 燕伯母已经看了他的身体报告，会不会看出来他和顾芝沅悄悄治病的事？ 江慕白下意识抿唇，眨了眨眼。 燕茉馡背对着门口坐了下来，语气虽然温和，但也能看出她一举一动间的疲态，以及眼眶里明显的红血丝。 “慕白，资料上显示你有信息素越阶症，但是你信息素的数据你的状况良好，一直在被高匹配度的alpha信息素照顾。” “与你适配的那串数据我看了很多年，是顾芝沅的吧。” 果然是知道了！ 江慕白心口直跳，目光悄悄移开去看玻璃外的江踱。 “你爸爸拿走的那份检测单上没有这么详细的信息。”燕茉馡舒了口气，温声问道：“慕白，你知道你们私下里给彼此提供信息素的举动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吗？” 他们的信息素会绑定，会离不开对方…… 江慕白张张口，燕茉馡却没给他回答的机会，语气骤然急促了起来：“结果是你们的信息素逐渐趋于绑定，如果某一天顾芝沅陷入失控他最有可能伤害甚至侵|犯的就是你！” 她的眼中骤然积蓄出眼泪来，轻声劝说：“在一个随时可能陷入崩溃的alpha面前，你没有办法确保自己一直是安全的，这对你来说很危险。” 江慕白愣住了。 他本以为燕茉馡是以alpha母亲的身份前来的，然而即便她的眼泪已经要留下来了，但她说的话做的事，和她身上的白大褂始终趋于一致，都是向着江慕白的。 omega抿了抿嘴唇，惊疑不定：“alpha的信息素越阶症这么危险吗？我以为他只是和我一样会时时刻刻散发信息素。” 燕茉馡摇摇头：“不是的，越阶症本身意味着你们基因的进化，alpha的暴虐基因会更加严重，还没有抑制剂能够控制他，为他缓解，所以他才是危险的。” 江慕白眨眨眼：“那我呢？我和他的匹配度很高吧，有我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出事，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燕茉馡不赞同的蹙起了眉，却听见江慕白仿佛没听懂她的话一般，很不懂事的继续提问：“但是他人去哪里了？他不是应该和我在一起吗？” 燕茉馡站起了身，看这江慕白毫不畏惧的神情，肩膀松懈了几分。 “他误食了催化信息素的药剂，现在正在接受治疗当中，谁都不能探望，包括我和他的爸爸。”燕茉馡轻拍拍omega的肩膀，安抚道：“好好休息吧。” 休息是不可能休息了，江慕白装似乖巧的目送燕茉馡离开后，立刻下了床朝外走。 江踱在门边看报告，一抬头就对上自家omega乖巧的笑容：“爸爸，有人帮了我很大的忙，几乎是救了我的命，我应不应该报答他？” 江踱应声：“应该的，爸爸已经给小顾准备了一些东西，你要不要再添点什么？” 江慕白点点头：“要。” 我要把我的信息素添进去，给顾芝沅当抑制剂。 omega当即就撇下老父亲朝外走去，目标明确的推开了一间诊疗室。 裴医生对着电脑敲打着键盘，办公室的大门却被一股熟悉的力道骤然拍开！ 自己的SCI目标对象穿着性协的病号服，气势汹汹。 “顾芝沅在哪儿？” 活像是他把SCI的另一个对象藏起来了一样。 为了限制危险系数过高的alpha，禁闭室区域占据了整个大楼的顶层，没有内部成员的通行卡禁止入内。 这一层楼比起其他楼层清冷许多，站在电梯门前一眼望去几乎都是黑压压的，整齐排列好的铁盒子，除了墙壁上有一道玻璃能够见到禁闭室外的阳光。 整个楼层都透露出一股死寂的气息来。 江慕白忍不住蹙起眉。 裴医生走在他前方，解释道：“这里的病人情况比较特殊，你永远猜不到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暴起，所以这里比较单一，免得刺激到他们。” “顾芝沅的禁闭室在靠窗的地方，他以前和我说在禁闭室里见不到太阳，所以我想着让他在出来的第一瞬间就能感受到阳光。”裴医生顺着长长的走廊指了指尽头：“就在那儿。” 江慕白立刻走了上去。 禁闭室里没有开灯，隔着一道玻璃，江慕白只能隐约看见顾芝沅靠着墙，曲着一条腿坐着，一只手搭在上面，露出黑色的监控手环，上面正孜孜不倦的冒着红光。 alpha的脸随着这道红光闪瞬。 玻璃右侧有一道栏目，里面写着顾芝沅的姓名和身体状况信息。 信息素一栏直接爆红，感叹号一闪一闪，提示着所有医护人员现在这个禁闭室里的监控对象很危险。 江慕白毫不犹豫的拍了拍玻璃，喊顾芝沅的名字。 然而里面的人却没有丝毫动静。 裴医生在一旁提醒：“这玻璃是单向的，他看不见你，也听不到你喊他。” 江慕白心中如同杂草一般乱成一团，问道：“他怎么了？怎么才能让他恢复？” “他喝了刺激他信息素的违禁药，抑制剂对他也无效，只能等他自己把腺体榨干了，失去了危险性才能出来。” “腺体榨干不就是等他休克吗！你们这不就是让他等死吗！”江慕白不可置信。 裴医生皱了皱眉：“问题就是没办法解决，我们现有的技术没法治好他，除了他自己忍过去没有其他的方法了。” “让我进去，我和他匹配度高，我的信息素会有用的。”江慕白咬咬牙，决定赌一把顾芝沅的人品。 裴医生两眼一抹黑：“大哥，你以为你和他匹配度高就能得到例外了吗？你现在进去除了被他终生标记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了，你这个omega怎么上的生理课啊，这个时期的alpha和平时不是一个物种你能明白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抽我的血物化信息素给他用。”江慕白撸起袖子，朝着裴医生探出手臂。 “真抽了等顾芝沅恢复好了能把我做成针管。”裴医生嘀嘀咕咕吐槽完，走到门边把狭窄的取餐口打开了。 硕大的铁门，只有三本书书脊那么大的缝隙，这是在禁闭室里，顾芝沅唯一一个和外界沟通的渠道。 裴医生看了看远处的监控器，道：“你可以和他说说话，但是不能做别的。” 彪悍的omega一把推开他，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丝毫不在意，抬起手就往里面塞。 听到声音，里面的alpha睁开眼，微微偏了偏头，透过这点缝隙看向外面的窗户——运气好的话，他能看到一点阳光。 这里的禁闭室如同铁桶一般，他需要在这里待到濒临死亡，才能重见阳光。 他在这里待了太久，他的心脏也如同这间被人封锁紧密的铁桶一般，变得阴冷孤寂。每逢入内都是一场季节性的伤创。 然而这一次进来的却不是餐碟，而是一只手。 一只手掌心向上，努力的向门里面挤进来，然后上下挥了挥。 顾芝沅怔愣一瞬，立刻起身走到了门边。 “顾芝沅，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江慕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透过这道小口，香草味的信息素也丝丝缕缕的钻了过来。 “牵住我，这样能好受一点。” “不用怕，我在这里陪你。” 那只手在他面前摇摇晃晃，带着一点点光亮照了进来。 顾芝沅骤然觉得胸腔闷堵，眼角酸涩。他抬起手，小心的握住了omega的指尖。 在今天，一只手透过缝隙探了进来，第一次撕开了这道裂口。 太阳涌了进来。 第27章 不合格！（改） 江江被性协考题狠狠肘…… 十月份的临安已经起了秋风, 天气渐凉，卷着垂落的榆钱往地上掉。 江慕白穿了件连帽卫衣，宽松的衣领露出一截锁骨来，凉风吹得泛粉。 omega毫不在意, 轻车熟路的往顶楼的禁闭区域走。 今天是病号小顾出院的日子, 少爷十分善良的没有带卷子来。 透过长长的走廊, 江慕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顾芝沅禁闭室门前的两个人。 裴医生在那块硕大的单向玻璃仪器前操作，燕茉馡身穿白大褂，双手插兜站在裴医生身后，仰头看着屏幕上翻飞的数据，神情冷静。 听到轻快的脚步声由园至近后，女人回了头。 燕茉馡戴了副细框眼镜, 一双桃花眼和顾芝沅的一模一样，透过镜片看向江慕白，少了些温和，充斥着专业和严谨的气质，一副高知模样。 江慕白心虚的凑上前：“燕阿姨，好久不见。” “慕白，果然是你在帮他。”燕茉馡几不可查的舒出一口气, 露出浅笑：“今天有空吗？到我的办公室坐坐？” 江慕白心道完蛋啦。 上次燕阿姨已经劝过他了, 但他还是头很铁的选择了让裴医生带他来见顾芝沅。 这次被抓，恐怕就没有上次那么好商量了。 江慕白不敢造次, 乖乖点头应好。 燕茉馡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紧张, 抬手捏着江慕白肩膀上的衣料帮他整理了衣服：“不用紧张，协会里针对你们这样小众的特殊情况提供了一套解决方法，是要你来填写一些资料。” 江慕白心没松到一半就又紧了起来。 禁闭室的大门传来一道轻快的电子音，裴医生关掉了电子屏幕道：“好啦好啦, 顾芝沅能出来啦。”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起码阳光很好。 江慕白将待会儿要面对的事通通抛之脑后，站在燕茉馡身边和她一起看向开启的大门。 顾芝沅走了出来。 几日不见，alpha仿佛消瘦了一些，他眯着眼避开阳光后，目光径直转到了江慕白二人身上。 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江慕白，丝毫不避让阳光，两人对视。 片刻后，alpha唇角一掀：“江慕白，你来接我回家？” 被点到的人一怔，眼神立刻瞥向身边的燕茉馡，更加心虚：“我是过来探望你，来接你回家的当然是燕阿姨啦。” 顾芝沅无声的笑，这才把目光转向燕茉馡，声音懒散的喊人：“妈，你是来接我的吗？” 燕茉馡蹙着眉看他几眼：“我是来找慕白的，你跟着小裴去收拾一下，待会儿来我办公室做登记。” 顾芝沅闻言毫不意外，顶着江慕白的目光极小幅度的耸了下肩，明晃晃的“你看嘛”。 像是在隔空告状。 江慕白视若无睹，撇开眼不看他。 燕茉馡回过头来搭上他的胳膊，动作轻柔，语气也温和：“我们先走，他一会儿过来。” 江慕白乖乖跟着转身，临走前悄悄回头，碰上顾芝沅轻弯着的眼，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笑了起来。 他立刻扭了回来。 燕茉馡温声细语开始做思想工作：“性协这么多年以来坚持性别平等，稳定社会结构，接受过太多太多起有关信息素的案例，但是你和顾芝沅这样的情况前所未有，所以解决方法和新条例也是才定下来。” 江慕白跟着她离开禁闭区域，来到了医疗部最核心的区域，进了燕茉馡的办公室。 女性omega的办公室干净温暖，窗台边上摆着几盆盆栽，正顶着阳光散发出昂扬的绿意，生机勃勃。 燕茉馡率先到桌后落座，摸出来一个文件夹：“要答一份和生理知识相关的卷子，算是性协惯例的教育考核。” 江慕白表示理解，接过卷子翻开作答。 1.小A是一名omega，他熟悉的且与他匹配度很高的alpha朋友陷入易感期，他应该？ A.上前询问并帮忙，必要时可以用信息素安抚他。 B.置之不理。 C.拨打性协号码。 D.拳打脚踢并绝交。 江慕白呆滞。 为什么没有递交抑制剂这一项！区区易感期就要给性协打电话吗？现在管得这么严了？ 江慕白犹犹豫豫选择了A，看向下一题。 2.与小A匹配度很高的alpha忽然告诉小A他身体不太舒服，这个alpha可能会抱有什么样的想法？小A应该怎么做？ A.他身体不舒服，求助朋友是很正常的；按照alpha的意思帮忙。 B.他故意引诱小A安抚他，靠近他；义正言辞的拒绝alpha的邀请。 C.他身体不舒服，求助朋友时很正常的；义正言辞的拒绝alpha的邀请。 D.他故意引诱小A安抚他，靠近他；按照alpha的意思帮忙。 江慕白开始眉头一蹙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不都说他难受了吗？为什么说他是在邀请小A？ 那他喊顾芝沅贴贴的时候，难道也是在邀请顾芝沅吗？ 人之初，性本善。 江慕白选择相信小A的alpha朋友，毅然决然选择了A。 三十道单选和五道大题，几乎离不开“高匹配度”“信息素越阶症”以及“帮不帮怎么帮”几种类型题，江慕白很快上手，没一会儿就交了卷。 燕茉馡接过文件夹，又给了他一张表格，是信息素越阶症患者的补充登记。 比起以往他填写的表格，多了一部分“戒断计划”。 江慕白签完，抬头就见燕茉馡对着他的答卷眉头紧蹙，仿佛碰上了多么严峻的手术一般。 江慕白心中咯噔作响，忽然生出些许害怕。 不会考得很烂吧？考不过会怎么样？可是他答得也没问题……吧？ 燕茉馡皱着眉头看完，放下文件夹的刹那就对上了江慕白紧张兮兮的小脸。 登记表递了回来，还不等江慕白斟酌用词试探一下，燕茉馡就直白道：“慕白，你的考核不合格。” “！”江慕白心口一痛。 他小脸一皱，苦涩微笑：“是需要我来上课学习继续重考吗？” 燕茉馡眉头一松：“那倒是不用。” 江慕白跟着松了半口气，问道：“那还需要我做什么？” “一会儿领个册子回去多看看，我这边再通知到你家属就行了。” “通知家长！”江慕白眼睛咻得瞪圆，不可置信。 完蛋了果然是奔着江踱去的。 燕主任神色淡定，看起来不容置喙。 omega心如死灰，蔫巴巴问道：“燕阿姨，考过了就不用通知了吗？” “慕白，这件事你爸爸是有知情权的。这件事是必须的，你考不考得过都要通知到家属的。” 江慕白心里微微平衡一点，忽然身上窜起一阵熟悉的战栗。 他回头，敲门声响起，门把手紧接着下压，换了身衣服浑身清爽的顾芝沅走了进来。 “不高兴什么呢？垮着个小脸。”顾芝沅一开门就对上了江慕白皱巴巴略显苦涩的脸。 江慕白嘴一撇：“……没考好。” 顾芝沅走上前，安抚似的轻拍江慕白的后背，朝着燕茉馡道：“妈，没考好的惩罚是什么？” “惩罚是你江叔叔就要知道你们的治疗计划了。” 顾芝沅眼神一挑，歪了歪头。 他看着江慕白如此萎靡不振的样子，轻声道：“妈妈，我们明天月考，考完再和叔叔讲，可以吗？” 燕茉馡看着江慕白一脸苦瓜样，心中一软：“那就再给你缓两天，考完试无论如何都要和你爸爸讲的。” 江慕白提起了一点兴趣，点头道谢。 顾芝沅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妈，江慕白这边结束了吗？裴医生还要找他。” 燕茉馡点头放人，却留下了顾芝沅。 江慕白已经丧失了任何喜悦，压根不在乎顾芝沅和不和他走，蔫头耷脑独自朝着门外走去。 顾芝沅看他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的离开，唇角轻扬。 燕茉馡看江慕白离开后，从抽屉里抽出来另一份答卷拍在桌子上：“别关心人家了，你的卷子答得还不如慕白呢！” “问你高匹配度的omega陷入发情期怎么做，你居然选凑上去给他提供安抚信息素。我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顾芝沅仿佛没听见一样从桌子上拿起了江慕白的答卷，问道：“我的卷子他能看到吗？” “让他看你的答案，然后觉得你们的相处很正常吗？沅沅，追omega不是这么追的。” 顾芝沅翻看江慕白的答案。 看着其中“高匹配度AO之间相处的安全距离”简答里，江慕白表示“高匹配度AO之间注定存在吸引力，面对特殊时期控制不住靠近很正常，不需要额外控制。”的答案心生满足。 燕茉馡给这道题赋了零分。 顾芝沅合上文件夹，语气温和道：“妈妈，如果让我保持着你规划的安全距离追他，等他结婚了都不一定能知道我喜欢他。” “你给出的答案都太绝对了，就是纯粹的想要将我们分隔开。他那么心善，是不可能真正做到见你儿子要死还不救的。” “他反应慢一点，我就要多表达一点。” 第28章 教教我（改） 只有你是少爷亲自教的，…… 和病房内的温情亲子时刻不同, 江慕白待在裴医生的办公室里，面色冷淡，像是在谈判。 他这几日不间断的到医院陪顾芝沅，裴医生为了自己的SCI, 废了诸多口舌总算是让两人答应了自己双体检的请求。 办公桌对面, 裴医生拿着两人的体检报告啧啧称奇。 “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就是上瘾的频率可能会增高。”裴医生拿了江慕白新的体检单，面容调侃。 “我早就说了嘛，你们彼此的信息素就是最有用的药，比别的没有用的都有效。”医生朝江慕白挤眉弄眼，一副“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拍我的门”的嘚瑟样子。 江慕白打断他：“上瘾频率会增高？如果一直增高下去，我和顾芝沅不就彻底分不开了？” 裴医生看起来丝毫不慌张, 反而道：“可是你们这么高的匹配度……在一起结婚的概率是99.9%。” 果然是个庸医，江慕白默默翻白眼。 “我需要一个具体的解决办法，而不是和问题妥协。难道以后出现的每一对越阶症高匹配度患者你们都只能让他们结婚吗？” 裴医生心虚扶额，道：“解决办法就是终生标记。” 居然比结婚这个答案更加裸露。 江慕白彻底没话了。 看omega烦躁的表情，裴医生劝道：“时间还早啊，科技也要慢慢进步的嘛。说不定以后你们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而且顾芝沅又不差。” “你们结婚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你有时间了也考虑考虑。” 江慕白没时间听姓裴的在这里废话, 因为顾芝沅出院第二天就是月考了。 他和盛文黎一决高下的时候又到了。 这次班里的人通通没了顾芝沅的学神buff加持，盛文黎尤为嘚瑟, 在江慕白面前大放厥词, 表示自己将继续捍卫倒数第二的宝座。 江慕白对于自己和顾芝沅私下里一起刷题的事只字不提，只一味地挑衅盛文黎。 得到了盛文黎“你这把能考过我我奉你为大爷”的超高赞誉。 江慕白问为什么不是爹。 盛文黎表示只有顾芝沅那个层次的神级选手才能当他爹。 江慕白认可了。 此一战，关系到能不能当上盛文黎的大爷，江慕白尤其重视。 时间已经进入十月, 天气清爽微凉，树叶落了满地，踩上去嘎吱作响。 最后一门考完，顾芝沅收了卷子朝楼梯口走，有omega半路拦截：“顾芝沅，能不能对个答案啊？” alpha的卷子上写得满满当当，可惜收卷子的手丝毫不停，闻言抬头露出温和的笑。 “答案还是等标准的比较好。” 说完便扬长而去，毫不停留。 Omega叹口气，心中惋惜：不是说顾芝沅爱学习嘛，这搭讪方式不也没成功嘛。 他跟在顾芝沅身后顺着人流向外走，此刻正是高峰，入眼可见的一切都被深蓝色校服覆盖。 小O顺着顾芝沅的方向，看到了从楼梯上缓缓下来露出侧脸的omega，是那个转学第一天就被人背地里讨论了无数遍的漂亮转校生。 考完试的学生都顺着楼梯走下来，omega单肩背着书包，一手拿着手机像是在回消息。下午炽热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折射出灿烂的光，像是将天使投放人间一般妹得令人无法呼吸。 小O刚被迷晕，就看见转校生Omega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旋即露出一个笑容来，趴在栏杆上探头探脑都喊人。 “顾芝沅，考得如何？” 又是一个想搭讪冷漠男人的美丽Omega。 可惜也要被拒绝了。 小O心痛叹气。 然而刚才那个无情冷漠的alpha露出了与面对他时完全天差地别的笑容，等着那个漂亮Omega走下楼梯后，主动递出了自己写满了字的试卷。 小O恍然：“原来是这样吗……” 对其他小O丰富心理活动毫不知情的两人肩并肩朝外走，江慕白拿着手机给于博文回消息的功夫，就见一张卷子递到了眼前。 “这是干嘛？”江慕白没懂。 “年纪第一亲传的考点和解题思路例卷，少爷不感兴趣吗，” 江慕白伸手拿下：“为什么不直接写答案？这样我算完了怎么对答案。” 顾芝沅唇角一勾：“要是什么都让你自学了，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体现出当老师的价值？” 江慕白立刻凑上去吹捧：“果然还是顾哥你最好啦！” “所以我今天可以去打一小会儿球吗？”江慕白眨眨眼。 按照和燕阿姨的约定，江踱这时候指不定就知道他私下里和顾芝沅治病的事儿了。 少爷不太想直面此事，恰巧于博文递出了台阶，少爷便美美应答。 顾芝沅没说话。 江慕白举起手机给他看聊天记录：“于博文他们逃课出来了，现在在校门口等我去打羽毛球。” 他想着如何劝小顾老师放弃今天的补习计划，却听见顾芝沅问：“在哪里打？” 听起来是有希望的，江慕白立刻报上一串地址。 顾芝沅眼神垂落，轻声道：“我羽毛球打得不好，你能教教我吗？” alpha抬起来的眼中还闪过些许期冀，江慕白心头一颤。 还有什么比alpha服软更让少爷兴奋的吗？ nothing！ 江慕白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 于博文想出来打球很久了，一时间精力堪比哈士奇，粘着花余棉喝水的功夫，远远看见他们的好伙伴朝这边走来。 身边还跟着那个姓顾的alpha。 于博文不爽的撇开水瓶：“慕白怎么走哪儿都带着那个姓顾的。” 花余棉并没有顺着他的意思贬低那个alpha，这让于博文更加不爽。 “小棉花，江慕白在外面有别的狗了，你不生气吗？”于博文揽上beta的肩膀，为自己鸣不平。 花余棉被缠的没办法，悠悠叹了口气，摸了摸于博文的脸：“这个狗和江慕白的关系并不简单，说不定还会演变成我们这样的关系。再者说慕白多个男朋友又不耽误你和他玩，你老针对顾芝沅干嘛。” 于博文还是蹙着眉：“就因为他以后会是江慕白的男朋友！谁知道他有没有别的心思！” 花余棉顿了顿：“这不应该是江叔叔该把关的事情吗？” 于博文更急了：“江叔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慕白撒个娇他有什么抵抗能力啊。” 说完，他还不等花余棉再劝就嘀嘀咕咕：“不行，我今天非得试试这个姓顾的。” 江慕白十分好为人师，尤其是好为顾芝沅的师。 约好的打球变成了他对顾芝沅的私教课程，他拿了寄存的球拍，带着顾芝沅在花余棉他们旁边练习。 他没有想到顾芝沅说的不太会其实是指除了发球外一无所知，发球也是一知半解，宛如一块儿啃不动的硬面包。 alpha调整角度尝试发球，结果羽毛球直直拍在了球网上，可怜兮兮的掉回了界限内。 江慕白越过网线到他身边指点：“往高一点试试。” 顾芝沅应声发球，江慕白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寻着球的轨迹仰头。 这次高倒是高了，只是向上做了个弧度超小的抛物线，然后重新转了回来。 然后直直落到了顾芝沅的肩膀上蹦了一下，掉在了江慕白的掌心间。 着实巧合。 江慕白看着顾芝沅懵懵的表情，绷不住撑着顾芝沅得肩膀展颜大笑了起来。 alpha耷着眉眼凑了过来，贴近他委屈巴巴：“你笑我。” 江慕白绷住嘴角：“没笑你，我怎么会笑你。” 顾芝沅眉眼一垂：“你笑我吧，我确实不会打，丢你的脸是我不好。” 江慕白却不吃他这一套，依旧笑吟吟：“那你还想让我教你吗？” 顾芝沅不说话，只一副委屈模样看他。 “你喊我一声江老师，我教你好不好？” 江慕白伸手戳顾芝沅的侧腹，只戳到一片硬邦邦的肌肉：“没道理我喊你那么多声老师，你喊我几声就不行吧？” 两人的距离不知何时越凑越近，是顾芝沅张开双臂就能把他拥入怀中的距离。 但是他们谁都没想着分开。 alpha的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的眼睛，两人无声的对视。 “……小江老师，教教我。”顾芝沅眼睫闪动，同样染上了笑意。 江慕白等的就是这一声小江老师，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立刻能从头舒服到尾巴尖尖立起来。 Omega绕到顾芝沅另一侧，十分娴熟的握住了alpha的手背，带着他发球。 江慕白虽然和顾芝沅身高相差不多，但是身形却是实打实的瘦，从外侧握着顾芝沅的手，有种小手包大手的艰难错觉。 老师如此用心，偏偏学生还有些走神。 “小江老师。” “嗯？哪里没懂？” 顾芝沅的实现从两人交叠的手上分开，偏向江慕白的脸：“你有这样教过其他人吗？” 江慕白动作一顿，随即语气轻快道：“看到那边站着的一排黑衣人了吗？” 顾芝沅顺着他的示意看去，就见场外有一排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工作人员，正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 时刻等待着上场服务。 江慕白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些人是专门教别人入门的，但是只有你是少爷亲自教的，懂了吗？” 顾芝沅唇角笑意变深，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懂了，小江老师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 江慕白小脸一红，握着顾芝沅的手不自觉的开始晃，商业互吹道：“哎呀，比起小顾老师当然还是略逊一小筹。” 顾芝沅试探道：“那我对小江老师来说是不是特殊的？” 江慕白避而不答：“好学生谁都喜欢的。” 第29章 谎言（改） 顾芝沅靠近他是有目的的。…… “你们俩嘀嘀咕咕干嘛呢？半个点儿了打出去一颗球。”于博文很不讲规则的越了场, 站在了两人球网的对面。 于博文瞥了眼顾芝沅，毫不客气的嘲讽道：“江慕白，你带的人这也不行啊。” “啧。”江慕白不爽啧声。 “我带的人你管他行不行，等什么时候能打过我再过来找事儿！”江慕白十分不客气地抬手往对面打了颗球, 落在于博文脚边发出脆响。 他居然为了别的alpha和我动手！ 于博文立刻扭曲, 凶狠的宣战：“那我们双打！你带你的人, 我和小棉花一起，刚好今天有理由‘暴打’你，我必不可能放过！” alpha甩了甩手上的拍子，破空声发出“唰唰”声，气势十足。 江慕白看了看已经朝这边过来的花余棉，轻轻捏了捏顾芝沅的手臂：“别怕, 你就待在我身后。” “双打也行，但是你这么说顾芝沅，输了总得有点惩罚吧？” 江慕白错开半步，将顾芝沅挡在身后，大有一副为了顾芝沅要挑遍所有对手的气势。 于博文陷入“江慕白居然偏心顾芝沅”的绝望里，愤恨道：“你带着个萌新还想着赢？你还朝我要惩罚！” 江慕白不吃他那套，冷漠道：“我记得前段时间出了个新拍子你拿到了, 要是你今天输了就把那副拍子送给顾芝沅。要是我输了, 过几天郊外开业的那家温泉旅店免你和小棉花一年的花销。” alpha气得咬牙切齿：“好，你不许食言！我今天非要好好教教这个萌新。” 于博文目的明确, 抬手就是后手球, 逼着顾芝沅直面他。 江慕白却是严防死守，防守范围横跨整个半区，把顾芝沅稳稳藏在身后。 羽毛球被击中的脆响频繁往来，场馆内余下空荡的击球声, 如同鼓点一般从急促渐渐拖慢了拍子……江慕白一对二，体力已经跟不上了。 直到于博文找到契机反向击球，江慕白来不及调整姿势，心道不好。 他折身的刹那，已经没了还手的时间，只能等着看球落地输掉双打。 一只拍子却从下挑了过来，顾芝沅手臂长长伸展开来，动作轻巧的反手一挑。 球将将过线，花余棉反手回击。 顾芝沅高高跃起一击必杀！ 球拍大力破风的声音在江慕白耳边“嗡——”的一声拉响。 顾芝沅落在地上的瞬间回头，对上江慕白冰冷的眼神。 剧烈的动作都不足以让alpha呼吸急促起来，但江慕白的眼神却让顾芝沅的胸膛开始打鼓，心口颤颤。 “他是萌新？江慕白，你信他是萌新还是信我能拿下一个s级项目！”对面输不起的alpha语气极其不满，一甩拍子发出骤然的风声。 江慕白看了回去，语气冰冷：“人家有天赋不行啊，输就是输，去拿拍子。” 于博文哼唧了半天发现无人在意，气汹汹跑去取拍子。 花余棉从地上挑起羽毛球接住，语气温和中带着调侃：“不愧是alpha，运动天赋就是好。刚连球都没发几个吧，这就会扣杀了。” 顾芝沅一言不发盯着江慕白看。 江慕白自然而然走到顾芝沅身边，把拍子塞到他手中，蹲下身调整髌骨带，语气平常：“天赋当然好，不好我带他来这里干嘛，杂耍吗。” “于博文的那副新拍子让他先存在我这儿，我家里有点事儿，先带他走了。” 花余棉面色微妙的看着江慕白带着顾芝沅下场，仿佛没事人一样。 倒是那个alpha，被江慕白拽走前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 目送两人走远，于博文拿着拍子哼哧哼哧赶回来：“小棉花，江慕白人呢？我今天必须要和他单挑！他也太欺负人啦。” 花余棉幽幽叹了口气，回头摸了摸于博文的脸：“或许被你说对了。” 于博文懵了，但不妨碍他喜滋滋的低下头被摸：“我说的什么对？” “或许我们真的应该和顾芝沅熟悉熟悉。” 离开的两人已经顺着球馆外的路走到了海边街道上。 长桥街道和海绵相接，傍晚的夕阳将河面渲染成橘黄的颜色。秋季的傍晚已经泛凉，江慕白换下了球馆里的运动装，重新穿上了一中深蓝色的校服。 他和江踱说了自己要出来打球，离开的决定比较突然，司机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到。两人此时顺着街道步调缓慢地向前走，江慕白在前，裹挟着海洋气息的风吹开他的衣摆，将他身上的香草味传向身后跟着的，同样身穿校服的alpha，顾芝沅推着单车，不远不近的跟随着。 两人之间少有的陷入了一言不发的境地。 顾芝沅跟在江慕白的身后，看着omega的背影，眼神晦暗。 他不应该去接那颗球的，他又不在乎于博文拿出来的拍子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东西。可是江慕白挡在他身前以一敌二的姿态，让他下意识的上去回击……他不希望江慕白输。 但错了就是错了，顾芝沅心底甚至庆幸了起来，起码这个谎言没有拖的太长，还好是现在。 他为了能参与进江慕白的生活故意撒了谎，现在被戳穿被江慕白厌恶是活该。 主动道歉求饶是一个alpha应该具备的能力。 顾芝沅慢慢加快了步伐，走到了江慕白身边。 “慕白，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我确实会打羽毛球。”顾芝沅往江慕白身边凑了凑，试图觉察出江慕白情绪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江慕白闻言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神情淡然，纹丝不动，让人觉察不出一点异样。 “你打得很好啊，还帮我赢了比赛。”江慕白笑了一下，嘱咐道：“拍子我改天拿给你，我爸爸喊我回家挨骂了。” 江慕白目视前方，心思却和顾芝沅一样，都在这场谎言上。 顾芝沅骗他，顾芝沅为什么要骗他？ 于博文价值不菲的拍子是他开口替顾芝沅要的，顾芝沅跟着他没有金钱上的绝对进账。 顾芝沅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吗？即便是在家辅导作业，顾芝沅也鲜少离开他的书房，更不会去江踱的书房，机密文件不会因此出事。 可如果顾芝沅跟着他只是为了出入一些高档的餐厅和会所，倒也没什么大碍，就这样一直带着他也可以……可是顾芝沅是这样虚荣的人吗？ 性协偏向顾芝沅，又屡次提到结婚，难道是为了他高匹配度的信息素？ 顾芝沅靠近他是有目的的。 这样的结论出现在江慕白脑海里，就顿时让omega不适的蹙起了眉。 顾芝沅在他耳边还欲说什么，江慕白轻笑着打断：“司机叔叔快到了，待会儿回家我就要面临江踱的连环质疑。到家后你先自己回家吧，好吗？” 并不好。 顾芝沅心绪错乱不堪，不想江慕白就此离开，时间的拖延会让两人之间的误会逐渐加深的。 无论如何，他需要让江慕白看到他的诚意。 他停下脚步，语气温柔诚挚：“慕白我错了，我不应该骗你，我不好意思直接说我想和你一起玩，我想你陪我，所以故意说我不会，就是想你多注意我多带着我。” “只此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顾芝沅伸手试着去碰江慕白的肩膀：“我以后会直接告诉你我离不开你的。” 江慕白看着他，耳边净是alpha的温声细语。 一个已经欺骗过他的alpha的道歉。 一辆车缓缓靠近停在了路边，车灯闪了闪。 江慕白轻轻拿开顾芝沅的手，语气同样温柔：“车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 “崽崽你回来啦。”　江踱三人围坐在客厅里，见江慕白进家门，江踱亲手为他多添了杯茶：“快过来歇歇，表决一下。” 今天的球分明没有打很久，江慕白却觉得很疲惫，提不起劲来。 他走过去接了茶杯，却没有落座，懒洋洋道：“表决什么？” 曾茵笑容满面道：“我们家多一个新成员啊。” 江慕白没有立刻表态，端着茶杯看向一旁端坐的江踱。 父子俩对视，没有说话。 江踱起身拿走江慕白手中的茶杯放好，推着omega朝着卧室走去：“我和崽崽先聊聊。” 曾茵看着远去的父子两人，下意识站起了身，被曾知行搂住。 “我该直接说的，他会不会不高兴啊。”曾茵握住儿子的手，被曾知行反握住。 年轻的alpha安抚着母亲，对母亲的问题闭口不提：“他刚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 于是曾茵连忙转去了厨房。 “你要养别的孩子？”江慕白一进卧室就发问，他语气平平，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冷漠。 江踱摁着他坐进沙发里，伸手揉他的后脑勺：“又生爸爸的气，一点解释都不听。” “我没生气。”江慕白淡淡反驳。 “还说不是！一生气就爱耷拉着脸，装没事。”江踱摸出手机来给他看照片：“曾阿姨说的新成员是猫崽，她想养一只，你同意吗？” 既然不是要养一个新孩子，江慕白都无所谓，而且他也不讨厌小动物。 omega翻身躺进沙发里，闷声闷气道：“我欢迎这个新成员，我可以给它买猫爬架。” 第30章 思考（改） 他和顾芝沅，只是治病的关…… 江踱听出不对劲来, 兜了个圈去看江慕白的脸。 “怎么了崽崽？谁惹你不高兴了？” “我没事。”江慕白不肯抬头，埋在臂弯里不让江踱看自己的脸。 江踱在他身边坐下，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语气温柔道：“和男朋友吵架了？” “我没和顾芝沅谈恋爱！”江慕白的反驳声比抬头先到。 “爸爸都知道啦, 你们的匹配度那么高, 谈个恋爱也是很正常的事啊。”江踱又开始为儿子的感情生活做教导：“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恋爱对象了, 青春期头一次喜欢人，谈个恋爱很正常的，这里面学问也很深的，拿不准的事儿就来问爸爸。” 江慕白胸口上憋着一口气不许他松懈，心里也纷乱如麻。 “谁要和骗子谈恋爱！” 江踱了然：“崽崽，因为别人的谎话生气了？” 江慕白翻了个身, 看向老父亲，语气蔫巴巴：“我不能生气吗？他居然骗我。” 父亲的手掌一遍遍抚过他的额头，温声细语：“崽崽，你听到的谎言还少吗？” 江慕白轻微蹙起眉，回忆了起来。 平心而论，江慕白的人生几乎是在吹捧的谎言当中走过来的。 所有人都在觊觎吹捧他背后带来的利益。 无论是和他年纪一般的玩伴，还是为他灌输破烂思想的年长者。 所有人都在试图拉拢江慕白, 透过他从江踱手中得到一丁点并不足以在乎的利益。 江踱的声音轻而缓慢：“崽崽, 你是在生气顾芝沅对你说谎这件事，还是因为谎言出自他的口中？你真的接受不了任何谎言, 还是接受不了顾芝沅这个人对你说谎？” “……这难道没区别吗？他凭什么骗我。”江慕白心口闷涩, 像是堵了口陈年的老钟，撞一下生出的不是闷响，而是酸。 “区别当然在于你的态度了。” “当你戳破了一个人的谎言，你会置之不理甚至将计就计打击回去, 还是会像现在这样纠结于他骗你的原因，这是他对你而言的不同。” 江踱轻轻摸着江慕白的头发，引导道：“他的谎言和他的价值相比，哪一点更重要？他是值得原谅的吗？” 江慕白不说话，眼神瞥开缓缓放远，似乎是听进去了他的话。 江踱放心许多，温声道：“想不明白的事儿就放一放，这周末就给自己放个假，别补习了。爸爸帮你约花余棉和于博文，明天山间旅店开业，你们去泡温泉。” 江慕白眨眨眼，轻声道：“谢谢爸爸。” 江踱站起身，补充道：“周日的时间要空出来，爷爷的老朋友回了临安，咱们两家要一起吃个饭。” 江慕白躺在沙发上不说话，鼻腔间闷闷的嗯声。 江踱揉揉他的脑袋出去了。 —— 山间旅店头天开业，少东家携带一众好友莅临。 人数不多，但囊括了各行各业龙头家的继承人，阵容极强，十几个人强势的拿下了山间位置最好范围最大的泉眼。 小院内不知从哪儿移植来的古树，借着山间的暖还不曾凋谢树叶，枝桠繁茂的压了满头秋色。 江慕白安居一隅，对月独酌，孤影寂寥。 起码在少爷带来的那群狐朋狗友眼里，帅爷此刻脆弱到需要一包纸巾。 好几个人凑在一堆，隔了老远嘀咕。 “慕白怎么回事儿？看起来不高兴。” “哎呀，没发现今天少人嘛！” “花哥说了他和于哥晚点到啊。” “啧，我恨你是个木头……慕白之前不是官宣了一个alpha嘛，今天都没带来，盲猜分手了。” “不能吧……慕白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甩……这好像不能说吧。” “区区一个alpha而已，慕白想要，招招手全临安的alpha都得吻上去。我们慕白这身段，这样貌，这家世，天王老子来了都得差两条街，那个alpha肯定也就是装装样子，谁能舍得江慕白伤心？” “就是就是，区区alpha我直接推给慕白一百个！” 一道大大方方的声音骤然在他们身后响起，花余棉语气平平，但却不失警告：“这么了解江慕白，怎么不凑上去替他排忧解难？” 众人心思各异，但纷纷回望。花余棉换了衣服，向来带着虚假笑容面具的脸上平静无比。 隐约感觉不妙，众人默默抱团，蜷在水里露出黑黝黝的心虚狗狗眼。 “神农尝百草，你尝alpha？”花余棉一个个盯了过去：“你敢给江慕白推一个我都算你是个好汉。” 不再理会这群鹌鹑，beta入了汤泉后径直朝着江慕白去。 留给众人的是姗姗来迟还扛着超大水枪的于博文。 汤泉里吵闹成一团的时候，江慕白醒的酒也渐入佳境。 他还没来得及拿起，花余棉先他一步倒了一杯出来，晃出酒香来故意往江慕白鼻子底下绕。 “江少爷好雅致，这么好的藏酒都不拿出来分享分享就一个人悄悄享受？” 江慕白懒得理会花余棉逐渐“于博文”化的举动，给自己倒了酒。 “又装深沉。”花余棉毫不客气的凑近，和江慕白低声耳语：“怎么了，还惦记着顾芝沅骗你的事儿？” 抢他酒都没反应的江慕白眉间一蹙，偏开头没好气道：“提他干嘛。” 花余棉围着他转了半圈，钻入江慕白的视野中：“不提他干嘛？由着你自己在这儿一股劲的想，能想得明白吗？” 江慕白不爽怒视回去。 “你们还是同桌，难道你要因为他骗你不会打羽毛球这么一件小事就不打算上学了？” “……当然不是，我有这么不学无术吗？”江慕白不爽的回怼：“我现在的成绩可是突飞猛进，比转学前好多了。” 不需花余棉提醒，江慕白的脑海里便猛然钻出顾芝沅为他讲题的画面。 在教室里，活动室里，他家的书房里。甚至alpha认真的语气和他做对题时的夸奖声通通涌入江慕白的脑海……和他骗人的时候，道歉时候的声音语气都一模一样。 江慕白脸色一沉，不高兴的偏开脸。 花余棉一边品酒一边赏月，眼睛微眯开始回忆往昔：“以前没发现你是个这么记仇的人啊，小时候于博文骗你也没见你气成这样啊。” 少爷现在对“欺骗者”的仇恨度直接拉到了另外一个水平上，听不得一点，小脸一垮：“他骗我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把那个抄着水枪“霸凌”所有人的alpha就地处决。 花余棉沉默一瞬，面不改色继续出卖男朋友：“……小时候你很爱吃的那款小蛋糕，于博文经常和你说断货了，实际是因为我也爱吃，他都拿给我了。” “这算什么，一个小蛋糕你吃了就吃了，我家雇那么多厨娘还能少我一口甜点吃？”江慕白不觉得这是两件可以放在天平两边比较的事。 花余棉却道：“对啊，于博文骗了你的小蛋糕，这不也是谎言吗？” 江慕白光是想想都觉得胸口憋闷，暗气汹涌：“哪里一样啦！顾芝沅骗的是蛋糕吗，他骗得是我认认真真教他的待遇！” 少爷亲自教学！全临安除了他顾芝沅还有谁有这个待遇！ 这就是无价的！ 花余棉不慌不忙：“如果不是顾芝沅，是其他人呢？” “换别的alpha来说他不会打羽毛球，你也会手把手教他吗？” 关少爷什么事。 江慕白冷漠喝酒。 花余棉一副了然模样：“我们冷漠无情的江少爷当然懒得管别人的死活，还会顺便犯厌蠢症进行人身攻击……你不觉得你有点双标么？” “我对顾芝沅好当然也是有原因的。”少爷试图解释双标的原因，并且反驳：“而且，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恶劣。” “那你说的原因是什么？” 江慕白垂下头，整个人仿佛一棵挺拔小草默默蜷缩起来一般，少了些许傲气。 他不自觉咬了下唇，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这也是他一直在踌躇的点。 “……我们的匹配度很高，高到…”江慕白想了想，继而道：“我们相当于彼此的抑制剂。” 花余棉手里的酒不晃了，人也哑巴了。 “……那你还和他生什么气啊？”这下轮到花余棉不解了，“这么有用的人撒个谎怎么了？你们这样的情况你花钱聘请他都不便宜吧？不会对你不利的人才啊这是。” “……”江慕白不想和这个政治家的孩子说感情话题，功利性太强，于是装个身不看他。 于博文放下“屠刀”溜了过来，贴上花余棉夹着嗓子告状，仿佛刚才拿打水枪炮轰所有人的不是他一样。 逃过一难的男男女女也朝着两人凑过来。 有个omega嬉笑：“温泉好啊，美白还紧致皮肤，待会儿再出去做个spa，改天一出门转角遇到和我高匹配度的alpha直接打开爱情的大门！” 其他人扬起水泼他，笑他异想天开。 omega脸色微红着嗔怒：“笑什么，难道你们就不想和高匹配度的alpha谈恋爱嘛？”说着他咬了咬下唇面露羞涩：“听说高匹配度超爽的。” 汤池内一群人开始喔喔鬼叫，好好的温泉池被他们玩成泼水节。 “哎呀哎呀！你们都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说，高匹配度情侣就是天生一对啊。有时候都不需要多说什么对方就能懂你的意思，这种灵魂伴侣和你之间最深厚的感情还是爱情，难道真的不爽吗？”omega愤愤拍打着水面，重申主题。 有alpha接话道：“当然爽了啊，和自己高匹配度的omega说得直白点那就是老天爷发给我的老婆，我们家从曾爷爷那辈开始到现在找对象的要求都是高匹配度大于家世。” 有人插话道：“而且高匹配AO生下的孩子也很强的，逆天改命的一把好手。” 江慕白没插话，端着酒半天不见喝一口。 花余棉参与话题，一语双关道：“是啊，有多少人孤零零等大半辈子就是为了求一个命定之人还求而不得。” 搂着他的于博文生气了，冷脸道：“感情被信息素数据化了而已，有什么好的。” 是啊，高匹配度哪里有这么神奇，感情就能被那串冷冰冰的数字取代吗？ 江慕白放下酒杯。 更何况他和顾芝沅，只是治病的关系啊。 30-40 第31章 宴席 原来顾芝沅也是个少爷。 今天老宅设宴招待爷爷的旧友, 江慕白一早跟着回了家。 虽然到了秋季，但江家祖宅花园里的花依旧开得很好，间隔着时间限制生长的花在这里碰面，摇曳成一院美景。 江慕白躺在花丛前的躺椅里, 乘着老玉兰树的凉, 吃着从世界各地空运来的最新鲜的水果, 日子悠闲惬意。 据说爷爷的这位朋友在他爸还没出生的时候就选择了南下，多年来消息闭塞没能联系上，如今两人都儿孙满堂了才终于重新联系起来。 听爷爷说，他的朋友出身医学世家。和江家的商业帝国不可同一而语，但也不普通，这次回来临安, 如果就此扎根，那也是不容小觑，少不了宴会和格局变动。 但是这些都和江少爷没关系，毕竟这位朋友刚回临安就找他爷爷叙旧，如果真的想在临安扎稳根基就不会对他不利，大不了少爷带着他家的孩子一起玩。 他的手机搁在一旁的矮桌上，屏幕上一闪接着一闪。 omega不用看都知道是花余棉整理的“高匹配度AO在一起的好处有哪些？”“和匹配度很高的另一边在一起需要注意哪些事？”“遇到高匹配度的对象就抓紧嫁了吧！”云云。 少爷格外坚定, 不会因为信息素就轻易动摇。 躺椅吱嘎吱嘎晃, 光板透过缝隙落成长长的光线掉在江慕白身上。 管家爷爷徐徐踏入花园，站在躺椅边躬身, 声音慈爱非常：“小少爷, 客人应该快要到了，老爷喊您过去。” 看着江慕白起身，他又拿出来一条omega用的颈环，语气放的更加温柔：“小少爷, 老爷朋友家要来个和您差不多大的alpha，据说那个alpha腺体有点问题，老爷怕您不舒服，让我提前准备了颈环。” “……？”江慕白惊坐起。 眼看着omega眉心一蹙，管家继而道：“就这一晚上，为了您的安全还是戴着吧。” 江慕白坐在躺椅上，蹙着眉开始思考。 “唐伯，爷爷的朋友姓什么来着？” “姓燕。” “……” 为了爷爷这位燕姓朋友且腺体有问题的alpha外孙，江慕白板着脸戴上了颈环。 难道就这么巧？他刚生顾芝沅的气，就有个和骗子特征雷同三条以上的alpha背靠着和自己家家世差不多的南方大家族上门来认朋友？ 如果来人是顾芝沅，那少爷将追究责任。 omega站在长辈的身边，穿着低调戴着颈环，面色乖巧的和爷爷辈的长辈打招呼，亲切的问好，被几位上了年纪的长辈不住的称赞。 直到江慕白看到了坠在最后面的那个嫌疑A。 alpha脸上戴着金属制止咬器，露出一双潋滟着水光的漆黑眼眸。他手提礼品袋，穿着休闲又低调，目光从长辈身上一路徐徐落在了江慕白的身上。 漆黑的眸子沉静着，眨眼间晃碎了生疏，露出一个求饶的眼神来。 江慕白戴着精致颈环的脖子高高扬着宛如白天鹅一样，眼神一甩，转身跟着长辈们转战餐厅。 顾芝沅眼神松懈下来，目光始终落在江慕白雄赳赳的背影上。 好歹给了他一个眼神，好歹会生他的气了，而不是像那天一样阳奉阴违的软刀子模样。 有佣人走上来温馨提醒，顾芝沅这才迈着步子不慌不忙追上了江慕白。 讨人厌的骗子不徐不疾落在他几步之外，保持着良好的AO距离，少爷想纠错都无从下手，闷着这口气进了餐厅。 江踱落座后语气轻快熟稔：“我父亲说旧友回来了，我还当是哪位不多见的旧友，结果就是身边亲朋啊。” 燕爷爷好奇了，问道：“小江，你早就知道我们要回临安来？” 江踱道：“哪里是我知道，分明是我们两家缘分难断。” “我家孩子和您的外孙是同学，您女儿乔迁新居又和我家成了邻居，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不是缘分难断是什么？” 江慕白默默切着牛排，一抬眼便能看见坐在斜对面戴着止咬器的alpha，一时间心中愤恨。 什么缘分，都是孽缘！就该像这块美味的牛排一样被少爷一刀斩断！ 两家长辈边吃边回忆往昔，一时间旁人难以插嘴。 坐在江慕白身边的曾茵有了动作。 她看向对面的顾芝沅，主人家口吻问询道：“芝沅不吃点吗？你的……那个口罩不方便摘的话，不然我帮你找个空房间你私下里吃一点？” 燕茉馡看了过来，解释道：“不用麻烦，能不能摘他自己有数。” 涉及信息素这样敏感的话题，曾茵也不敢再多劝。 江慕白看着顾芝沅孤零零的坐在那里，面前的盘子里一尘不染，反折出莹润的光来，他心中不住猜疑——才一天不见就病了？这瘾有这么重吗？ ……他还在生顾芝沅的气，要遵守互帮互助原则去帮他吗？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天使和恶魔在打架。 恶魔小江举着大叉子嘤嘤：“你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嘛，他可是骗了你诶，难道你就要放下仇恨去帮他了？” 天使小江挥舞着拳头怒喊：“瘾犯了有多难受你难道不知道吗？而且你现在不搭理骗子还能一辈子不搭理骗子吗？” 恶魔哭唧唧：“不要和骗子kiss啊！” 天使霸气侧漏：“他就是个没有底线的嘴馋omega，瘾犯了连犹豫的时间都省了，直接吻上去，还得是强吻！” 江慕白深深闭上了眼。 “老燕，你家这几代人了都是大夫，医学世家，你家那小alpha以后也要走这条路吗？”江爷爷隔了半张餐桌，远远就能看见那小alpha落在自己孙子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话头一转。 燕爷爷回头看了看被止咬器限制起来，乖巧温和的外孙，心中酸涩：“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到时候再说嘛。” 他的外孙成绩好，人也聪明，是承担家族名望的最好人选。 可惜偏偏因为信息素问题长久的被医院限制着，虽然没有问过，但他觉得孩子肯定是不喜欢医院的。 消散不去的消毒水味道，长久压在外孙身上的医者……因着这些，他也就没有多祈愿过顾芝沅会走上这条路。 江爷爷一看就知道他又在替小辈考虑，总是问也不问一句。 “问问呗，孩子都这么大了。”江爷爷得视线探向顾芝沅，朗声道：“顾家小孩儿，想没想过以后做点儿什么？” 他的声音骤然放大，江慕白下意识看向爷爷，又顺着他话语中的意思看向主人公。 顾芝沅坐得端正，隔了大半张餐桌回望过去，语气不卑不亢：“江爷爷，我腺体有问题，可能一辈子受限在这上面。所以我以后想往制药和研发药剂方向发展，试试解决这个问题，造福后来者。” 居然把解决越阶症当成毕生理想了？ 江慕白心痒痒的。 他眼中余下了顾芝沅的侧脸，即便是被止咬器遮住了下半张脸，他也依旧熟悉。 爷爷语气愉悦的夸了回来：“不错嘛，这么大点儿就知道有人生目标了。和你江叔叔差不多，刚十六岁就惦记着家里的那点儿钱，等着给我养老呢。” 众人哄堂大笑，江慕白给亲爹面子，拿起杯子挡住了嘴角的笑意。 他注视着的那张侧着的脸转回来，alpha的眼神极快的在江慕白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江踱身上：“江叔叔的成就太高，我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望其项背，还是要江叔叔多多指点，多多照顾。” 装货，还要江踱多多指点多多照顾，臭屁孔雀精，不如求少爷多多拨款多多支持。 江慕白哼声，偏开头不再看他。 燕爷爷眼看着自己家孙子出了风头，连忙往别人家孩子身上甩话题。 “光说我们家不成器的孙子，你们家不还一个小alpha一个小omega呢嘛，多大了？以后都什么安排？” 江爷爷笑容一顿，道：“我们家小omega才十七岁，还小呢多玩几年也不碍事。养到现在也没看出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反正有他爸给他兜底。” 江慕白被爷爷说得略有羞愧，搞得好像他十七岁还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就是天大的灾难一样。 他悄悄瞥了眼顾芝沅，没在alpha脸上看出来什么多余的表情。 虽然alpha大半张脸都遮着，倒也看不出来什么细微的变化。 倒是还算识相。 江慕白收回视线的下一秒，江踱的支援紧随其后：“爸，咱们家孩子成绩都很不错的，以后不管想干什么我都支持，大器还晚成呢，咱们家孩子晚一点找到想干一辈子的事也好啊，成熟了不容易冲动。” 江爷爷对他教育方针不予置评，但私心里也不想让江慕白吃苦受累，就此含糊过去。 反倒是燕爷爷几度看了看坐在江慕白一左一右的母子两人，心中有了数。 剩余的时光，两位老人家没有再突击检查小孩子的人生规划，江慕白安稳的享用了晚餐。 只是余光不住地往斜对面瞟。 顾芝沅从始至终都没摘下过止咬器，一口饭都没吃，水也没有喝。 难道真的很严重吗？ 可是他们距离得这么近，他也没有感受到顾芝沅身上的信息素有问题啊。 所以高匹配度也说明不了什么的吧。 江慕白慢吞吞往嘴巴里塞吃的，眼神和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上。 叉子上沾满了料汁的牛肉块儿猛的从叉子上滑落，掉到了江慕白怀里蹭脏了衣服。 意外增生的刹那，好几块儿帕子一齐朝他递了过来。 佣人的毛巾，继母的餐帕，还有……斜对面顾芝沅递来的手帕。 alpha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江慕白对他有所愤恨，他总觉得顾芝沅的眼神里藏着一些乖巧，就像是在和他道歉，长久的等待着他的原谅。 江慕白没接任何人的手帕，站起身向爷爷和父亲讲了一声，直接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进门前，他停下脚步，随他一同前来的佣人识趣的上前躬身低头。 “你去告诉顾家的那个小alpha，花园里见。” 第32章 道歉 惹O生气不如让O惦记 顾芝沅顺着佣人的引领到了硕大宅院中的花园。 时间悄悄流转, 夜色已然降临，给院中花群笼罩上一层名为紫夜的纱。 顾芝沅透过朦胧夜色，看见了躺在花丛之间闭着眼小憩片刻，宛如夜间精灵一般的omega。 他的表情恬静, 却带着藏不住的艳丽颜色, 他周遭盛开鲜艳的花也仿佛成了陪衬。 顾芝沅的步伐由此停顿, 待他回过神来又反过来比带路的人快了些许，步调紧促，毫不犹豫的迈入花丛之间，扑了满园的春。 江慕白躺在院中躺椅上，身上低调的装饰换了一番，光线朦胧间显得贵气十足, 像是夜色里出来透气的漂亮天使。 omega听到花丛间轻微的磨蹭声，感受到了熟悉的信息素，才缓缓睁开眼。 顾芝沅站在他面前三两步距离之外，脸上的止咬器遮挡严实，看不出他的神情。 他停在远处前方不为所动，仿佛和江慕白不熟一般，维持着高贵冷艳的狗屁模样。 ……要不是薄荷味的信息素毫不客气的溜了过来, 江慕白还会以为他竟然要挑起冷战。 江慕白看他直挺挺杵在原地的样子, 缓了两天的气又悄悄死灰复燃，春风吹又生。 Omega抬眼看着今天的客人, 语气不咸不淡又带着虚假的礼貌道：“顾少爷坐吧。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是医学世家子弟呢, 这么不了解您真是我的过错。” 他话音刚落，这位高冷的，和他不熟的顾少爷身形一颤，大步迈开径直单膝蹲下, 几乎轻跪在地。 江慕白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又很快压下，不为所动的仰起脸。 走近了，顾芝沅才看得清楚，江慕白宛如躺在花丛间的身影之下，是一张格外低的躺椅。 Omega的手虚虚耷在躺椅上，仿佛要垂怜他身侧的花。 江慕白迟迟没有等到顾芝沅声泪俱下的道歉，忍不住瞥回来看他。 就看到顾芝沅抬起手，轻轻摸上江慕白的右手，双手捧起。他的眼神平视这渡过来，眼神里满是诚恳。 “我开始理解你为什么不许盛文黎喊你少爷了。”顾芝沅一如既往地诚恳，掌心里碰着的手却咻得抽走。 居然不是一句诚恳的道歉。 江慕白猛的坐了起来。 他的脾气再次占了上风，仰着下巴等着听忏悔的表情徒然平静下来。 Omega狠狠抽回手，语气也染上藏不住的咬牙切齿：“比不得顾少爷金贵，是家族继承者，还要彻底根除越阶症，是以后医学界冉起的新星，一句少爷哪里能够的上。” “你见过谁家继承人小时候没人管吃不上饭的？”顾芝沅语气轻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 江慕白讨伐的的注意力忍不住偏了一下：“……你小时候吃不上饭还能长这么高？” “……” 好在江慕白的良心尚温，omega推着顾芝沅的肩膀，示意他坐到另一半躺椅上去。 “小时候怎么会吃不上饭啊？” 他朝着佣人扬扬下巴，那个等候在花园门口的人立刻转身离开。刹那间花园里只剩下了两位“难伺候”的少爷。 顾芝沅和他之间的距离虽然远了，但是眼神却更专注了，沉沉落在江慕白的身上，难以忽视。 “爸妈他们太忙了，没时间照顾我。这几年开始稳定下来了，前几年他们经常出差，说走就走。” 江慕白想起来了：“你也就是那时候学会做饭的吧。” 顾芝沅轻声应答，继而道：“不过那时候做的菜也就是熟了，不会吃生病而已，后来上了初中，才开始苦修厨艺。” “……莫非你在分化前的梦想是当一个星级厨师？投喂全世界？” 顾芝沅摇摇头，意有所指：“我爸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就要投喂他。他说他年轻时候给我妈妈做海鲜炒饭，我妈妈立刻就被他吸引了。” 江慕白脑海里幻视燕茉馡那种高知温柔类型的女生端着一碗炒饭露出星星眼的表情。 “……我觉得还得是因为爱吧。” 顾芝沅的眼睛慢慢弯了起来，连带着空气中薄荷味的信息素都像是染料入水一样缓缓化开。 “肯定是因为爱啊。” 江慕白被他的信息素勾得心微微颤，后知后觉顾芝沅还没有和自己卑躬屈膝的道歉！ 于是omega将脸一扭。 顾芝沅也格外的懂事，双臂搭在膝盖上，整个人朝着江慕白倾身：“少爷现在可以听我的道歉吗？” alpha顿了顿补充道：“十分诚恳的。” 江慕白下巴一扬：“说吧，错哪儿了？” 宛如一个批改学生作业的老师一样。 顾芝沅如善从流：“我不应该眼红少爷和花余棉等人的友情，不应该为了一直跟在少爷身边就和少爷撒谎，虽然少爷的教学过程真的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 “为什么骗我？”江慕白被薄荷味的信息素长久的包裹着，深感舒畅。 于是身上香草味的信息素也断断续续的冒了出来，任由两种信息素纠缠成更加奇妙的香味。 顾芝沅态度良好，声音温柔：“我小时候忙着填饱肚子，后来又因为分化了忙着治病……还没有人对我像你对我一样好，只有你对我这么好。我舍不得和你分开，我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 “反思呢？” alpha举起三根手指，声音藏在止咬器后面发誓一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少爷了，以后一定会大方承认不想和少爷分开，想和少爷一起打羽毛球，一起做很多事。” 两人之间只剩了一片清凉。 江慕白心情舒畅，也终于决定做点什么，浴室朝他勾勾手。 顾芝沅挺着身子凑过去。 omega的手绕过他的脖颈，落在了止咬器的卡扣上。 市面上止咬器的卡扣设计一个比一个复杂，毕竟为了防止没有理智的alpha伤害其他人，就要杜绝alpha自己给自己解开的可能性。 江慕白还没看明白，手就被抓住了。 顾芝沅和他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如果不是止咬器还在，顾芝沅的呼吸几乎就要落在江慕白的脖颈上了。 alpha抓着他的手，缓缓拉开距离。 “你要解开它吗？你不怕我失控，想要你的信息素强迫你吗？” 江慕白手腕轻轻一拧。 顾芝沅的手看似是牵制着他的枷锁，可实际上omega一碰就碎。 顾芝沅感受着自己的手被别人的力道带着靠近。 omega的手指落在止咬器上，轻轻的触碰着，脸上带着些好奇的尝试。 顾芝沅不死心，继续道：“你现在要是解开了，可就意味着你原谅我了。” 江慕白哼笑一声，直接抬手摸到了卡扣上。 “我还以为我原谅的已经够明显了。” 卡扣纠缠的时候，江慕白半拥着顾芝沅，嗅到了越来越澎湃的信息素。 他忍不住蹙眉问道：“不舒服怎么不来找我？” 顾芝沅得到了承诺，整个人变得温顺下来，两只手撑在膝盖上，感受着江慕白身上不断溢出来安抚他的香草味。 他的眼神一错不错落在江慕白身上，语气变得格外柔软：“你还在不高兴，我怎么好意思随便麻烦你。” “？”江慕白听他可怜兮兮的语气，只感觉刹那心虚，紧接着便是更加说不清由来的气愤。 “你管我们治病的事叫麻烦？” 顾芝沅轻声道：“你对我好我当然想珍惜，要是我不知足一直麻烦、接近你，惹你烦了，也就没人对我这么好了。” 江慕白心中一涩。 “哪儿有朋友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嫌你烦，而且治病是大事，你还医学世家的继承人呢，难道就不懂医者仁心？不舒服的时候，怎么样都要帮忙的。” 难缠的卡扣终于解开，江慕白从顾芝沅的双腿之间退开半步，低头托住了顾芝沅的脸。 顾芝沅轻声笑，十分熟练的吹捧江慕白：“当少爷的朋友都有这么好的待遇吗？” 江慕白被他这么一说，脑子里顿时冒出来他像现在这样托着花余棉的脸。 那个向来语气很怪的beta声音温柔的问他：你对别人都像是对我这样吗？ 少爷一阵恶寒，大声反驳道：“当然不是！情况不一样又不能同一而语。” 江慕白细数不出来，只含糊道：“反正哥对你好你自己知道就好。” 顾芝沅嗯声应下。 “你对我一直都很好很好。” 江慕白被这一句情愫不明的话说得心尖一颤，胸腔酸胀。 他摸了摸顾芝沅的眼尾，声音轻轻的：“嗯，所以你以后不许再骗我。原因是什么都不行。” 顾芝沅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嘴角勾起露出个笑来：“那我岂不是很荣幸了？” “虽然不能像你的其他朋友一样，和你一起打球，一起吃饭，之后还要一起过生日，一起过很多节日……但我也满足了，我已经是你很好的朋友了。” alpha摸上他的手背，托着这只手重新贴上自己的脸颊。仰头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却难掩忧伤的眼神。 江慕白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两人不断纠缠的信息素控制了一样难以思考。 他和顾芝沅的关系，怎么和其他人扯上了关系？ 但是他和顾芝沅之间发生的很多事，他和发小也没做过啊…… 被信息素充斥满的拥抱和吻，以及高匹配度未来难以彻底分隔开的命运指引…… 但是alpha示弱的事实，比任何眼前的一切都要有效。 alpha没能等到江慕白的许诺，放在他手背上的手将要撤开，却被江慕白反手攥住了手指。 顾芝沅被他这么一握，一双眼立刻迎上江慕白的视线。 他故意诱导江慕白的心软逼迫他推进关系，是他不好。 但如果江慕白就此肯定了…… 顾芝沅回握了江慕白的手，语气温柔：“你想说什么？” 江慕白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安抚着眼前的alpha，嘴上却吝啬着亲近的话：“是很好的朋友。” 顾芝沅眼中的忧伤彻底驱散，只剩了朦胧光影下的势在必得：“崽崽，你说什么？” 江慕白脸色泛起红，羞涩被气恼压下，语气冲劲道：“我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独一无二的最好的！你听到了吗顾芝沅我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啦！” 顾芝沅朗声笑了起来。 江慕白胸膛起伏几轮，又反手去拍打顾芝沅的肩膀：“什么都喊！崽崽是你能喊的吗，你才刚晋升成我最好的朋友就开始觊觎当我爹了？不可能！” 他气势盛大但力气不足的手突然被alpha握住。 顾芝沅停下笑，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看。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那我送你的东西你是不是要珍惜？” “……顾芝沅你是不是这些年没朋友把脑子逼出问题了？正常人是不会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挂在嘴边的……我靠你居然真有礼物！” 光阴昏暗，将眼下的一切都覆盖成了暗紫的颜色。 唯独顾芝沅手中托出的赤红色绒盒，和端放在盒中被软布包裹的红玛瑙手串。 alpha取了出来，动作小心的戴到了江慕白的手腕上。 珠串冰凉，彰显着赤红的颜色，在昏暗之下也依旧熠熠生辉着。 和顾芝沅的眼睛一上一下映入江慕白的眼中。 薄荷味的信息素早已和香草味混成一团，被薄荷味包裹吞噬成圆。 顾芝沅面上不显，信息素却悄悄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涛海浪。 江慕白感觉自己的心口怦然悦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就此破土长了出来。 他耳边一阵唰唰声掠过，风吹拂而来，踩着院中花丛发怵沙沙声响，一路扬到了唯一一颗久远的玉兰花树。 花瓣席卷落下的瞬间，江慕白下定决心，俯身帮顾芝沅治病。 第33章 辟谣 我们不是在恋爱的关系 阳光正好的上午, 整个一中笼罩在广播体操的欢快音乐之下。 然而教学楼一楼大厅里团团围起的人群对催促的音乐声置若罔闻，焦躁的盯着走廊拐角处特定人选的出现，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 “那不是顾芝沅吗？万年第一什么时候也需要来看排名了？”有人不解发问。 “你也不看看他旁边的是谁！”好友压低声音道。 “那不是那个转校生嘛，怎么了？” 好友恨铁不成钢的挤兑她一肘子：“你昨天没看群吗！顾芝沅和漂亮转校生在一起啦！” 说完, 她看见站在榜最前方, 身姿高挑的Omega侧头瞥了她一眼, 然后折回去看他们年纪盛久不衰的学神顾芝沅。 女生心头一紧——背后聊八卦被正主听到啦！ 江慕白觉得还挺有意思。 他和顾芝沅发的那条朋友圈没来得及当下就处理，这谣言居然就这么传遍了。 但他现在满心都是自己即将出炉的月考成绩，关乎到他能不能踩在盛文黎头上当大爷，这至关重要。 “顾芝沅，你觉得我这次能到前二百吗？”江慕白抱臂站着，轻轻晃过去撞了顾芝沅的肩膀。 顾芝沅侧了侧头道：“如果你没有在考试中途变猪的话。” 江慕白不满, 手指从手臂间探出去戳了戳他的侧腹：“你就对你的教学成果这么自信？” 顾芝沅没躲，但也没由着江慕白像是羽毛轻挠一样的挑逗。 他伸手攥住omega作乱的手指，看了回去：“我分明是相信你。” “信我什么？” “相信少爷能一手抓主科一手抓副科，简称通通拿下，直逼一百五。”顾芝沅高深莫测的点点头：“聪明绝顶。” 如果小顾老师没有悄悄看少爷头顶的话。 江慕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人群后一阵嘈杂。 赵新和林峤两人拿着年级大榜走了过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赵新挺着大肚子开道, 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唠叨：“你们又逃操等换榜, 要是每次都成绩稳定那还用来看吗？你说说谁见过人顾芝沅早早过来看自己考了多少啊，那都是对自己成绩的自……信…？” 人群散开的道路尽头, 顾芝沅和江慕白肩并肩站在最前方等着他换榜。 江慕白一见他, 立刻端上了乖巧的笑喊人：“赵老师好啊。” 旁边的顾芝沅夫唱夫随：“老师，我来吧。” 赵新：“……” 林峤紧跟上来，笑容满面的拍了拍江慕白的肩膀：“老师早就说你可以的，这次考得很不错。” 江慕白当即臭屁起来, 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一脸喜气的谦虚：“还是老师们教得好，顾芝沅也教得好。” 总榜很快贴好，江慕白位置偏，还没看清就听见身边躁动声骤起。 “我靠，706！” “我滴个妈根本不敢想，这真是状元转世。” 江慕白听到声音，立刻抬头看过去。 顾芝沅的名字依旧高居第一，以706的总分睥睨众生。 有人甚至拿顾芝沅开了赌注：“我就说他这次能上七百吧，七包辣条晚自习给我昂。” 另一道声音略显埋怨：“哎呀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我妈对我的要求就是考到学神的70%，大山不等人爬，目标越走越高啊。” “幸好咱们学校把那群学神都关到一起互相折磨去了，要是咱们和顾芝沅一个班不知道要被碾压成什么样。一共六科他一个人就能拿四科第一，我要是和他说话我都得带敬语。” 江慕白听得想笑，去看大山本人。 顾芝沅从榜另一侧回来，站在他右边，眼神飞速扫视榜单。 人群拥挤，江慕白本就和他靠的很近，不用怎么动，手肘轻轻一挪都能拐到顾芝沅。 顾芝沅眼神没动，头却偏回来些许。 “顾大山。” “？”这下顾芝沅不回头也不行了，懵懵的眼神转了回来，犹豫片刻道：“……江小河？” 江慕白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顾芝沅只有两科没拿到第一，语文第二，英语第二。 江慕白立刻在第二名余嘉意的成绩里找到了语文的年级第一，但英语第一却不再是小余。 他往下极速寻找的空挡，身旁的人传来一阵惊呼。 “这人谁啊，这个排名拿英语第一？” “我靠啊天外来神！” “难道第一终于不再被七班垄断了……打扰了还是七班的。” 江慕白模糊听了几句，身边的alpha就拍了拍他。 Omega敏锐的直觉令他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朝着人群呼喊中央看去。 江慕白寻找已久的的名字挂在183的排名上，英语年级排名一栏赫然填着1。 但其余成绩也丝毫不差，以599分力压排名186的盛文黎，荣获七班倒数第三。 本来江慕白对林峤口中考得不错没什么概念，看到这个成绩后才真的有了实感。 他居然是英语第一！ 虽然少爷的英语一直都不错，但比较零散。顾芝沅手握一套刷题技巧硬是补齐了少爷这一部分缺憾，成功把江慕白拖上顶峰。 “顾芝沅我居然考得这么高！我去我简直就是天才！”江慕白压低声音满眼兴奋，伸手扒在了顾芝沅肩膀上，拖着人兴奋的晃来晃去。 紧接着他又想到自己这一次光荣登基是踩着小顾老师上位的，转而嘴甜甜的夸人：“我们两个都好厉害呀，小顾老师你真的把我教的很好。” alpha顺着他的力气跟着晃，眉眼弯弯：“江慕白你怎么也这么厉害呀？你居然是英语的年纪第一诶。” 江慕白兴奋的劲一阵一阵，拽着他的胳膊就要回班：“我们快点回班，我要在盛文黎面前装B，你要给我打配合。” “小江同学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江慕白拉着他出了人群，朝前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语气坚定：“盛文黎之前说只有你这么牛B的才能当他爹，我今天的目的就是要当他的二分之一爹……三分之一也可以。” 江慕白整个人心花怒放，踩在楼梯上蹦蹦跶跶：“这么大的喜事，必须出去庆祝一下。”他比顾芝沅先行半步，路过转角压在楼梯扶手上朝着alpha探身：“我们周末出去玩吧，怎么样？” 少爷间歇性努力的毛病又犯了，突刺性学习达到目标后就开始给自己放假。 顾芝沅不介意陪着他放松这一时片刻，毕竟他又不是真的要当江慕白的老师。 他眼神微暗，扫了眼江慕白被扶手顶住的腰腹：“就我们去吗？” 江慕白想了想：“都可以，如果他们还能出来玩的话。” 顾芝沅上了楼梯，把omega从扶手上拽了起来：“好，我挑挑地方。” “那我今天晚上还能到少爷的书房里，当少爷的书童吗？” 百变顾芝沅今天给自己加载了新的副本，江慕白迟疑一瞬，道：“还要补吗？” 顾芝沅眼神轻轻转过，不参杂着任何情绪的反问：“不需要补了吗？咱们班排名很卷的，下一次盛文黎就可能冲到一百五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个二分之一爹可能当不了几天就要被儿子反超并且嘲讽回来，还能给江踱认半个兄弟回去。 “……”江慕白无话可说，倒在顾芝沅怀里掐人中。 “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应该在我的坑里，而不是在七班被爆锤进渣渣坑……” 顾芝沅热乎乎的手在他的腰背上一抚而过，安慰道：“距离下次考试还远，你还有时间调整。” “但是英语课马上就要来了，亲爱的英语第一名，你必须要现在最好准备。” “？怎么又和英语扯上关系了，” 顾芝沅嘴角微微勾起，眼神里藏着江慕白读不懂的深意。 “英语老师有自己的一套教学模式，你登基第一，当然是有奖励的。” “……”江慕白微微感觉到了不妙。 少爷带着新鲜出炉的706顾大山回了班，立刻得到了盛文黎款哭哭啼啼的大腿挂件。 alpha声音巨大的干嚎着，丝毫不畏惧旁人的目光趴在江慕白桌边哀嚎：“江哥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你不会就这样八十名八十名的涨，然后直追顾哥吧？” 江慕白的吹牛事业刚刚开始就面临巨大挑战，一时间卡顿住，眼神瞥向顾芝沅。 alpha站在他身边嘴角带笑跟着开玩笑：“还需要追吗？现在的江慕白已经比我厉害了。” 盛文黎顿了一下，哀嚎声更大了：“对啊他不仅是英语年级第一，全科目年纪第一也拜倒在他的校服裤下，江哥你的日子我的梦，太爽了能不能给我也过几天。” 江慕白这才想起来自己早上听到的桃色新闻，看向顾芝沅。 不料alpha右臂抵在桌上，身体无意识向着江慕白侧着。 omega的眼神刚飘过去就被alpha承接住。 顾芝沅挑眉询问，江慕白却直接大大方方道：“哎呀，喝醉了发的朋友圈你们还真信？我和顾芝沅是背着你们悄悄谈恋爱的人吗？” 盛文黎干嚎的声音一顿，紧急避险看向顾芝沅。 果不其然在他顾哥的脸上看到了冷漠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同为alpha的直觉为他拉响警报：“说什么呢江哥，你是不是想敢做不敢当不给我们顾哥名分？我不允许哈，你要是真这么干了我将拒绝承认你是我三分之一爹。而且你们俩这不都放到明面上了吗，昨天还有外班人来问我你俩怎么毫无征兆的就在一起了。” 江慕白今天心情好，终于有了空解释绯闻，大方道：“那天是赛前我鼓励顾哥被赵老师抓了，他觉得我们关系不正常逼着我们发的。” 刹那间，空气里安静的连余嘉意擦眼镜的声音都能听到。 盛文黎觉得自己不会再好了，看着顾芝沅逐渐瘫痪的面部系统，他头铁的继续：“……但是别的班的也说你们谈了啊，说顾哥为了你冷漠的拒绝其他来搭讪的omega，直到见了你表情才如同春水化寒雪一样融化，净化绕指柔，让其他爱慕者见识到了真正的双标……” 都是什么浮夸的形容词。 “……”江慕白无语至极：“你看的是动漫吧，还寒雪融化，还绕指柔。你顾哥这么有情有义的人对谁不好？” “他冷漠拒绝不感兴趣的omega，而不是和人家勾勾搭搭搞暧昧又不负责，这不是你顾哥人品好是什么？” 反驳完盛文黎的奇葩观点，江慕白才施施然的不道德碾压道：“怪不得你语文差劲，天天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盛文黎立刻被刺激了，大声反驳：“这是什么话！我看的可是里面热度最高的一篇！” “果然是手里有货吧，发我一份。”江慕白摊开手。 说着，他眼也没抬往旁边拐了一下，手肘直接被alpha托住。 沉默了许久脸色不佳的alpha温声道：“你想看？” 江慕白吃惊：“你不想看吗？咱们两个的同人文诶。我以前在三中的时候看过他们写花余棉和于博文的，我经常在里面当那个勾引花余棉的O小三，破坏他们感情；偶尔也会客串一下于博文的竹马白月光，但是身体总是不太好……你真不看吗？那我就不发给你了。” “……看。”顾芝沅闭了闭眼。 第34章 撒狗粮 第一名的颁奖仪式有必要特意夸…… 英语课前几分钟, 英语课代表抱着一大摞答题卡回了班，还不等发就被人团团围住，最终落下个被围堵讲台的命运。 江慕白和顾芝沅接完水回来，毫不意外的看见盛文黎宛如大王一样站在讲台最中央帮人找卷子。 “别急别急, 我帮你看……顾哥！” 看见两人回来, 盛文黎立刻扬起右手, 连带着数张答题卡一起摇了摇。 他从圈子里挤出来朝着座位这边过来，提前就把一张答题卡亮了出来，轻轻落在余嘉意面前。 “小余小余，收到答题卡请回答谢谢小盛同学！” 余嘉意从习题上抬起头，扶了扶黑框眼镜，双手接过答题卡语气诚恳：“谢谢你。” 盛文黎喜滋滋的把他自己的答题卡扔到桌上, 夹声夹气：“小余不客气。” 接着他扭头要给他顾哥送答题卡，一扭头就对上了江慕白探究的目光。 江慕白笑容了然，用一种“哦哟你居然……”的眼神看他。 盛文黎老脸一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清了清嗓子，用粗旷的嗓音豪迈道：“看什么看，看也没有你的。” “……不拿就不拿呗，还挑衅我？”江慕白轻轻回击完就要起身, 被顾芝沅轻轻拉住。 紧接着盛文黎就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的答题卡被老师留着当范卷呢, 我去哪儿给你拿。” 居然是这么优秀的原因。 江慕白暗爽，施施然坐下。 盛文黎把仅剩的一张答题卡双手递交给顾芝沅, 狗里狗气：“顾哥, 这是你的。” 顾芝沅看也没看自己标了145的高分答题卡，转而看向江慕白道：“那会儿和你说，让你准备获奖感言你准备了吗？” 江慕白：“？”答题卡当范卷还要颁奖的吗？ 高跟鞋的哒哒声从前门传来，英语老师的身影若隐若现。教室里的众人连忙换出试卷, 乱中有序的教室出现一丝波澜后又重新平静下来。 英语老师走上讲台的同事，手里还提了一个大号的手提袋。 透过边角，江慕白大致能看到自己答题卡。他目光上移，恰巧对上英语老师的视线。 不等上课铃响完，英语老师就开始了：“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去寺庙许愿来着，想你们成绩好些。” “结果这一个学期过去了，愿望看起来还没什么转机，但是给我转了个新第一过来，长得还好看。” 女教师站在讲台上，神清气爽，心情舒畅：“来吧江慕白，来领取你第一名的奖励。” 教室里的其他人似乎毫不意外，并且因为老师的这句话开始像拨浪鼓传花一样，转过来一连片的脑袋瓜，对着新登基的第一名行注视礼。 这是什么神秘的登基仪式。 少爷下意识坐直，深感压力山大，沉重起身。 一道拍手声骤然打破寂静，缓慢又富有节奏感的鼓掌声沉沉响起。 视线终点同样在江慕白身上的顾芝沅带头鼓起掌。 江慕白立刻低头看他，毫不意外的捕捉到了alpha嘴角的笑意。 看起来丝毫不介意自己抢夺了他的第一，甚至还有些欣喜。 ……江慕白的闪亮登场换来的就是顾芝沅此等心眼子精的嘲笑。 少爷沉默的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看似是绕出座位的沉稳之举，实则是暗藏埋伏的反击。 他重重捏了顾芝沅一把，顺势朝着讲台走上去。 顾芝沅笑容丝毫不变，就这么目送江慕白上讲台。 前桌的盛文黎余嘉意紧随其后，江慕白在满教室得掌声里，郑重坐上讲台。 英语老师满脸喜气，从大手提袋中往外取东西。 首当其冲的就是江慕白的答题卡。 “第一的答题卡，老规矩给大家传阅一下，让他们大致看看作文。” 英语老师一边和江慕白解释一边拿了奖励出来：“以前都是给他们看顾芝沅的答题卡，主要是因为美观大气，阅卷舒服。后来就成了展示第一的特定环节。” 紧随其后的，是一张奖状。上面赫然写着“第一名：江慕白”。 玩这么大。 江慕白强装镇定，实则脸都悄悄红了起来。乖乖接过奖状，双手抓着两边展示。 “按照老规矩，第一名是要分享学习经验的。”英语老师一边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到讲台上一边道：“以往每次，顾芝沅都说的干巴巴的，让大家勤学多练，听都听腻了，这次终于换人说了。” 说完，她就用一副期待兼带鼓励的眼神看向江慕白。 江慕白：“……” 既来之则安之，江慕白看开了，大方一笑道：“那就给大家分享一款全自动学习机，疑难杂题不在话下，听力阅读更是伸手就来。” 江慕白并不是一个习惯站在讲台上展示的人，但也不会因此扭捏。 他的视线习惯性寻找熟悉的人，于是兜兜转转，最终停滞在顾芝沅的身上。 他的手没有搭在桌子上，挺直了腰背抱臂看着他，刺眼的阳光从他左侧照下来，挺过他的眉骨，在眼尾落出一片白来。 在江慕白视线可见之处里格外的耀眼。 顾芝沅似乎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于是笑容加深，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 江慕白笑意更深，道：“这款学习机的名字就叫顾芝沅，非常值得拥有。” 台下的同学齐齐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动静。 盛文黎首当其冲：“江哥，这是我不想要吗？学习机自己有审核标准的！” 江慕白没有完全听清，只隔着嘈杂看见顾芝沅偏过头笑了起来，深色的眼睛就此暴露在阳光在，盛了满满的碎光。 英语老师跟着调笑：“第一和第二关系这么好，我还想着用你刺激刺激咱们顾学霸，达成良好竞争关系呢。” 江慕白跟着开玩笑：“竞争肯定有的，就算我们的关系像Amy和Bob一样好，也不耽误他争取第一，我争取不倒数。” 英语老师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又递给他一张奖状：“那江Amy，给你的顾Bob同学颁发一下奖状吧。” 是第二名的奖状，和江慕白手里的一样大，只有上面的字不一样。 江慕白松了口气，等着顾芝沅走过来，瞬间安定了许多——他和顾芝沅一起被全班盯着看，比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这里好得多。 脸上笑意未尽的alpha走上讲台，朝他伸手。 江慕白故意站在他前方，以一种颁奖的姿态把奖状立在他身前，让他和自己刚才一样抓着奖状两边面向所有人。 要呆一起呆。 很快前五名的奖状发完，江慕白以为颁奖仪式就此结束，就看见其余几人都熟练的举起了奖状。 江慕白：“……？”总感觉和这个班级有些格格不入。 英语老师正要走下讲台，又犹豫一瞬，拿起剩余的奖状道：“不过这次考试，进步奖第一名也是江慕白。” 七班的成绩很卷，总体排名却大差不差，同一梯度内的人很难跨层次进步，以至于每次的进步奖都给了进步五名六名得同学，实在难分胜负，意义不大。 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 英语老师把第二张奖状递给江慕白：“进步奖第一名也是我们江慕白的，班级进步12名，年纪17名。” 说完，英语老师自己都笑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进步，你们那些故意商量着轮换领奖的真的很没趣！虚假！” 于是江慕白左手进步第一，右手成绩第一被挤在最中间，眼睁睁看着英语老师掏出手机给他们拍照留念。 这颁奖典礼实在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些。 五个人宛如鹌鹑一样挤在一起，江慕白在最中央被挤得索起肩膀，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来。 少爷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傻得冒泡。 英语老师却道：“换换姿势，才十七八岁有点活力行不行？” 讲台上的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顾芝沅先动了。 他侧对着江慕白，两只手一上一下，把人“捧”了起来。 江慕白立刻会意，两只手从上拎着奖状一副嚣张姿势——任由谁在一中这样重点得学校里拿了科目年纪第一都应该嚣张一点。 他另一侧的余嘉意后知后觉，也跟着转身捧上江慕白。 最终换出来的姿势，居然是以江慕白为中心的耍帅姿势。除却第一以外的所有“天才”，都成了第一名的陪衬，将他捧在最中心。 omega神色肆意，仿佛脸上挎着无形的墨镜一般张扬极了。 —— 一中的大课间喜欢放音乐。 喇叭里悠扬的曲调响彻整个学校，隔着没关严的门缝，江慕白隐约听到一些。 以及身边书本翻页的清脆声音。 “你又刷完了？帮我看道题呗。”江慕白放弃找草稿纸立刻回头，乖巧递上自己卡了有一会儿的题目。 顾芝沅跟着放下答案，接过题目看了几眼道：“这个类型题还没给你练过，是三角函数衍生的题型。” 他从一旁拿起自己的习题册翻到指定页数，往江慕白手边递。 书页边翘起的刹那，有什么东西从当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两人不约而同顺着看下去，一个孤零零的粉色系信函躺在地上。 “这是什么？”江慕白顺嘴一问。 顾芝沅捡起来查看。 “你怎么这个表情？”纯粉色的漂亮信函和顾芝沅气质实在太过不搭配，江慕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连带着看见顾芝沅缓缓蹙眉。 “没什么，认识的人邀请参加成年礼。”顾芝沅随手把信函放在了桌上，不再理会。 江慕白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那你怎么这幅表情？不喜欢别人往你书里塞东西？” 他看了看信函，隽秀的字迹写着“顾芝沅收”，不太像是一封简单的邀请函。 江慕白了然，拖长了调子“昂”了一声。 “邀请函兼情书啊？” 顾芝沅看着他不说话，大有一副“我到要看看你这张嘴还能说出什么冰冷的话来”的探究架势。 江慕白没去动那封邀请函，只道：“有一点不巧，这人举办成年礼的饭店我去过几次，他们家的邀请函只分正红和黑金，这种粉色应该是特意要他们准备的。” 他故意停顿下来等着看顾芝沅的表情，意味深长道：“用意很深啊。” 顾芝沅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毫不在意这个信函的由来。 反倒是一直注视着江慕白的脸。 omega和他面对面装沉稳，最终还是没忍住率先开了口，不乏试探，放满了语调：“所以你会和这个人谈恋爱吗？” 活动室安静下来，走廊上播放着的音乐慢悠悠传了进来。 江慕白等着他的回答，一副较真模样。 顾芝沅也终于有了动作，拿起笔在指尖转了一圈，语气无奈：“你对谁都这样吗？” “什么意思？”江慕白偏过头，明知故问。 顾芝沅看着他这幅样子，终究还是没忍住，松懈的笑了出来。 “笨。” 第35章 单身 家养小猫有了新猫崽 “光盯着别人成年礼干什么, 这个月月末我也成年。”顾芝沅指尖的笔转了一圈，alpha的视线也从一边缓缓移到江慕白脸上。 “我过生日你会来的吧？”他问道。 江慕白被他这种不信任的语气问得直泛火气。 “我当然要去了！我们俩什么关系？我不仅去，我还要给你送份大礼。”江慕白用没露笔尖的笔戳顾芝沅的手臂，轻轻的, 像是某种轻啄。 顾芝沅已经习惯了他一贯的大气, 反转掌心任由笔钝钝的头啄上掌心：“什么样的大礼, 说出来让我也高兴一下？” 啄着他掌心的笔一顿。 江慕白其实还没有想好，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 omega视线缓缓飘出，顺着窗外的树梢边缘一路划回桌上。 “礼物还是当天拆比较有惊喜，现在还是先把这道题给我讲一下吧……” 少爷放轻动作，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想要抽离，却被顾芝沅轻而易举攥住了笔, 彻底难以抽回。 顾芝沅紧咬不松口：“不管少爷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所以少爷能不能帮我延长一下这份高兴一直到我过生日那天。” “……这么早问了到时候就没有那么惊喜了。” “所以你是不是就不知道我的生日在哪一天？” “！”彻底被揭穿的江慕白心口一堵，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当然知道了！怎么就光你问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生日在什么时候啊？” “12月9日，”顾芝沅的接应快到仿佛是在做快问快答活动一样沉稳，他回答完，重申道：“所以我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江慕白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们明明没有聊过相关话题, 顾芝沅怎么知道自己生日在什么时候的！ alpha的右手搭上光滑的桌面, 整个人面朝着江慕白，他们之间的距离都悄然拉近许多：“少爷, 是什么时候？” “……！”被纠缠过甚的江慕白头脑风暴准备说一个选择出来, 眼睛却不合时宜的瞥到放在一边的手机上。 上天仿佛听到了他的召唤，手机屏幕骤然变亮。 显示是于博文的来电。 是救兵！ 江慕白立刻放弃手中的弃笔，拍拍顾芝沅和他拉开危险距离后接起电话。 即便少爷心中满是被拯救的劫后余生，但嘴上的问候依旧格外犀利。 “这个点儿给我打电话, 你家破产了？” 对面的alpha停顿一下，压着声音愤然道：“你一天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啊！我找你当然是有事！” 江慕白跟着压低声音：“什么事？” 于博文立刻喜滋滋道：“我过生日的时候我爸不是送了我一幢小洋楼嘛，现在可以入住了。就这周六，你带着你那小男朋友一起来，咱们几个聚一聚。” “他不是我男朋友，”江慕白顺势反驳了一嘴，紧接着就拒绝了：“他和那些人又不认识，我们俩不去。” 于博文咬牙切齿：“大哥，人不见面能认识是靠通灵吗？而且他不认识别人，你来不就得了，还你们两个不来，你出门非得带他啊？” 江慕白明目张胆快速瞥了顾芝沅一眼，勉为其难的解释道：“我们两个约好了这周末出去玩。” 于博文了然：“哦，原来是为了约会才拒绝我这个独守空房的可怜人啊？” ……如果独守的空房是小洋楼的话，江慕白的可怜将要吞没整个一中。 “不是约会！” 于博文装听不见，忽略不计道：“早就知道你要重色轻友，哥为了照顾你那个小男朋友可是没喊别人来啊，我都这么退让了，这个面子你必须给我！这周末只有咱们自己人。你问问你那小男友，一起来呗，吃顿乔迁饭。” 江慕白迟疑一瞬，转头朝向顾芝沅讲了遍来龙去脉，当着麦克风的面问道：“你想去吗？” 顾芝沅还握着他的笔把玩，眼神始终落在他身上，闻言轻挑了挑眉道：“我说不想去你就陪我一起不去了？” 江慕白其实两边都舍弃不掉，只好迂回策略：“当然了，毕竟是你先和我约好的。但我觉得于博文的小洋楼从春天装修到了现在，肯定也有不少好玩的，你觉得呢？” 顾芝沅已经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并不在意自己点击了自动跟随的人要带自己去哪里：“我听你的啊，我们之间一向都是你做主啊。” 于是江慕白爽快答应下来。 电话那头听了全程的alpha叽里咕噜对他们两个进行了“辱骂”，接着道：“你要点什么菜，你那男朋友又忌口什么，你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还从我爸哪儿拿了几瓶酒来，到时候吃完饭直接在我家睡。” 电话挂断，周末去向也就此安排好了。 活动室里重归于安静，只能听见广播中的音乐声隔过门窗挤进来，连带着门对面树叶摇晃发出的沙沙声。 安静的刹那，江慕白恍惚间感觉马上就要回到刚才被顾芝沅咄咄逼江的时候。 于是他抢先动作打破寂静，整个人炮弹一样撞到顾芝沅身边，成功抢回自己的笔，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回去，维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界限。 江慕白低头看题，仿佛刚才被逼问生日的窘迫全然不曾发生过。 身边的alpha悠悠叹了口气。 江慕白松了的皮又紧起来一点，眼睛看着桌上，耳朵却放在了身边人的细碎动静上。 他感觉到薄荷味逐步逼近，自己岿然不动的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心跳声怦然。 一只手骤然从下边探上来，直接钳制住了Omega的脸，连带着他的视线也一起往右边转过去。 “顾芝沅你过分啦！”江慕白也没挣扎，直接就开始判刑。 他怒视着眼前的alpha，咬字略有含糊道：“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顾芝沅丝毫不怕，还富有闲心捏了捏他的脸：“少爷，请允许我向您介绍一下我自己。” “顾芝沅，男alpha，身高187，生日是10月29号。” “目前感情状况，”alpha停顿片刻，松开了捏着江慕白下巴的手，换了个亲昵的姿势——他的手掌心贴上了Omega的脸，掌心燥热。 “单身。” “……” 江慕白错开顾芝沅的目光，强行抬手搭在了对方的身上，强硬的错开话题，豪迈十分：“周末哥带你去吃顿好的。” 时间一晃就到周六。 于博文的小洋楼门前，一辆车径直停在正门前，早早接到电话的花余棉带着于博文一起出来接人。 天气渐渐转凉，江慕白套了件白色兜帽卫衣，松垮的罩住他。他身边的顾芝沅却穿了件黑色，比起江慕白，他明显更撑衣服，要肩有肩。 下午才刚过四点，两人已经到了。 于博文搂着花余棉走近，顺势看了眼司机往家里搬得东西，嘴上格外客气：“我们江慕白来就来还带乔迁礼啊？” 他们两人身上穿着情侣睡衣，幸福的像是做了夫妻一样甜蜜。 江慕白没眼看，把手里提着的伴手礼递过去：“好说，以后我每买一套房子就喊你给我准备乔迁礼。” 花余棉上前接过，看也没看塞给于博文拿：“晚饭还要一会儿，我先带你参观参观，现在的成果可是我花了三四个月设计出来的。” 一B一O挤在一起，嘀嘀咕咕欢快的进屋了。 于博文抱着大袋子，心生怜悯看了眼和他一样被遗留在原地的顾芝沅。 alpha站在原地远远看着远去的Omega，丝毫没有来到不熟悉地方的局促。 见他看了过去，顾芝沅十分淡然的朝他微笑致意——那模样活像是在说：带路吧。 于博文开口的欲望就此被掐死，哼一声才捏着鼻子道：“先进屋吧。” 两人才刚进门，那对BO已经目的明确的转移到了落地窗前。 beta挥手假设，给Omega分享着自己的构思。 “之前我一直想养一只小猫，落地窗这片地方想留给猫爬架之类的东西。”花余棉带着江慕白进了屋，没怎么停歇就带着他分享自己理想房屋变成现实的欣喜。 他明显比平日里更加兴奋一些，虽然穿着不那么精致的连体睡衣，整个人却显现出一种平日里少有的活力与生机来。 花余棉惋惜道：“小猫一直没挑好，而且我之后的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南绥，我觉得只能养一段时间还不如先不养。” 江慕白觉查到了他的低落，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想了想，道：“我继母也要养猫，你有空了来我家看呗。” “她前几天提了想养，现在家里已经在给新太子装修了，我买的猫爬架盖了一层半楼高，问了才知道新成员是幼崽，巴掌大一点，连猫爬架上绑着的麻绳粗都没有。” “小猫大战巨物猫爬架。” Omega的手捧在一起又骤然放大，比划着新成员到家的第一场恶战。 花余棉笑了起来，右手下意识捂在了嘴边，眼睛化弯。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于博文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搂上花余棉的肩膀，十分自觉地把杯子上的吸管递到beta嘴边喂他喝水。 并且回头看了顾芝沅一眼，眼神里不乏挑衅。 顾芝沅其实并不理解于博文从始至终对自己诸如此类的挑衅与不满。 最初他以为于博文同样喜欢江慕白，可很快发现这人和花余棉之间难以掩饰的亲密事实。 时至今日，顾芝沅已经能安然的忽略掉于博文幼稚的挑衅，从容的递给江慕白一杯饮料：“什么时候家里养猫了？” 江慕白抬手和他碰杯，解释道：“前几天曾阿姨定下的，是一只小三花，估计下周才会接回来。” 他用手团成一团，眼睛亮晶晶道：“我看了视频，只有这么大一点点，特别可爱。” 顾芝沅展现出一点好奇来：“和你一样吗？” “？” 江慕白不解发问：“什么一样？” alpha唇角微掀，轻抿了些水摇头应声：“没什么，我在想我给小三花幼崽买逗猫棒它会喜欢吗？” 江慕白沉吟片刻：“我觉得还是我的城堡款猫爬架要更令猫讨厌一点，你觉得呢？” 第36章 醉酒告白 我给你抱，所以你不要抱别人…… 四人站在落地窗前, 氛围灯柔和的倾洒进几人的视线。 随着小洋楼后院的灯层层亮起，花余棉恍然间想起，轻快道：“我在后院留了一块儿位置做了人工温泉池，晚饭还要一会儿, 要不要一起去泡一泡？” 江慕白道：“人造的哪里有天然的好, 我家的温泉酒店又不是不欢迎你们。” 于博文在后面：哼声：“那不是打不过我们江少爷吗, 没能赚来一年的免费权。” 江慕白挑挑眉：“菜就多练，你欠我们顾芝沅得拍子给我们准备好了。” 花余棉看着江慕白两人的身材想了想，道：“慕白你还是穿我的衣服，顾芝沅……你介不介意试试于博文的衣服？” 他歉意道：“我们现在也是刚刚入住，还没来得及置办你们的衣服，先穿我们的可以吗？” 顾芝沅闻言去看于博文。 这个alpha身上穿着粉色恐龙连体睡衣, 而他身边的花余棉穿着绿色同款，很明显这个家谁才是真正的“老攻”。 粉色娇嫩，于博文你如今几岁了？ 顾芝沅不动声色的叹出一口气。 被三个人骤然一盯，尤其是顶着江慕白没有同情全是好奇的眼神，顾芝沅还是咬牙点了头。 花余棉拉着江慕白往楼上换衣间走，于博文再次被抛弃，在原地幽怨许久后还是顾芝沅去了温泉专用的盥洗室。 两人冲洗一番, 于博文脸色臭臭的凑过来给顾芝沅丢了件短裤。 他们隔着大老远一起往温泉边走, 于博文宁愿扯着嗓子喊也不愿意靠近顾芝沅一起走道：“衣服一会儿有人送过来……便宜你了，都是我和小棉花还没来得及穿的情侣款呢。” 顾芝沅渐入水池, 可见的部分只露出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 泛着白但不缺乏力量感。 他微微一笑，并不准备恭维于博文死绝了的审美：“希望你的审美没有灾难到只能靠我和江慕白用脸扛衣服的程度。” 于博文还没来得及骂骂咧咧，顾芝沅又道：“以及花余棉的脸。” “……” 于博文无法抨击自己老婆得神仙颜值，于是忍气吞声, 从他身边绕开下水，没一会儿又骂骂咧咧凑了回来，姿态别扭道：“顾芝沅，我有话要问你。” 顾芝沅头也不抬：“抱歉，我对alpha不感兴趣。” “你有病啊谁问你了？我是直的好不好我有未婚夫！我对你这种装的要死的A丝毫不感兴趣！” 于博文叽里呱啦一大段输出，顾芝沅坦然道：“好了知道了。” 于博文：“……”我有病啊非要和他较真。 佣人悄声涌入，往岸边平台上填了许多东西。 于博文走过去倒了酒，示意顾芝沅过去一起喝一点。 顾芝沅轻扫一眼，缓缓靠近。于博文又清清嗓子执着发问：“顾芝沅，你什么时候和江慕白在一起的？” 顾芝沅抬眼看向他，不答反问：“你应该不喜欢江慕白？” 于博文脸一垮：“我靠你嘴能不能不要这么毒，我和花余棉是从小的娃娃亲，你这话很侮辱人的。” 顾芝沅眉眼一松：“我们还没谈恋爱。” “那就是之后要谈咯？”神经大条的alpha在这件事上敏锐的不像样。 “……看他吧。”alpha拿过杯子浅抿了些许。 “你喜欢我们江慕白？”于博文语气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哼笑：“还是喜欢我们江慕白的钱啊？” alpha的恶意与针对似乎全来源于此。 顾芝沅在这一刻开始能够理解于博文的辛苦用心。 他抬眼去看于博文，语气淡淡：“处理闻加州那天我的状况比易感期要更加严重，但是江慕白还是安全的。” 于博文皱眉。 当天后院的alpha信息素太重了，他没能知道全部状况。但顾芝沅说得对，江慕白的安全就是比任何东西都要更好的证明。 他愿意承认顾芝沅没在那种情况下对江慕白下手确实是个爷们儿，但是他也不想这么快就承认顾芝沅，这实在太过打脸。 于博文梗着脖子刁难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换江慕白心软的？能和江慕白在一起的人肯定要被我们层层考验的，你这点伎俩还不够……” 身边的alpha忽然起身，健硕的身材带起一大片水声哗啦。 顾芝沅身上染着磅礴水汽，眼神垂低来看他：“我和江慕白的匹配度在95%以上，如果我想，我可以用信息素引诱他做很多事情——但是我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于博文还想刁难，余光间就见远处有人徐徐走近。 他和顾芝沅停战，两人齐齐看去。 是去换衣服的花余棉和江慕白走了过来。 他们穿着连体衣，布料遮住了后颈的腺体，却从锁骨上方开始镂空，顺着两侧腰线滑下去，在后腰上弯出弧形，下摆还添了一圈蕾丝裙摆，只到腿根。 审美格外直男，很明显是出自谁的手笔。 于博文自己也没想到他们两人居然穿着这一身出来了，登时脸红了起来，起手就要去捂另一个alpha的眼睛，却被顾芝沅直接格挡住。 alpha没搭理他，一点点靠近水池边，低着头向上探手，是一个接近虔诚的邀请动作。 于博文火急火燎把花余棉抱下了水，带着人缩到一边悄悄咬耳朵去了。 江慕白却是不急不忙握上顾芝沅的手，带着这只手缓缓蹲下了身。 alpha侧对着他，不肯看他。 自己打扮的这么好看却没人欣赏，江慕白觉得不可以。 于是他探着身子往顾芝沅面前凑，一边问道：“你干嘛啊，我穿这身不好看吗？我刚才看了，还不错啊，你不看看吗？” alpha的耳朵悄悄红了起来，执着的不肯回头。 只是攥着他的手越发燥热起来。 江慕白不肯就此放过他，抓着他的手把他往岸边带：“我还想你帮我拍照呢。” 顾芝沅轻易被他带动着向前，眼尾颤了颤：“……你要拍照？” 江慕白还没见过这样的顾芝沅。 明明和他接吻的时候都不会移开目光，偏偏这时候纯情的令人意外，居然只是因为一件比较性感的衣服而已。 江慕白根本忍不住想要调戏他的心：“当然要拍啦，不光拍，我还要发到朋友圈里展示我的身材……顾芝沅！” omega话说到一半，alpha的另一只手骤然探了过来，精准的抄过江慕白的膝弯带着人落入水中。 江慕白简直要被他这样突然的举动吓坏了，视线之内只剩了满眼的水，只能看着自己被带进水中。 他都做好了整个人都要深深掉入泉里的准备，恍然间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被人紧抱着，大半身形依旧在水面之上，支撑着他不会被掀起的水花吞没。 江慕白抬手捂住胸口，隔着胸口都能感受到心脏怦怦直跳。 他坐在顾芝沅的大臂上，整个人的借力点几乎都在alpha身上。 他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这个姿势的受力分析图要怎么画？ 江慕白低下头去看罪魁祸首。 顾芝沅半扛半抱着他，动作间被掀了满脸的水，发丝间也被打湿。 江慕白比他高出不少，于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alpha应声抬头。 他的脸上满是水珠，眼睫也被打湿，颜色漆黑仿佛被水晕染开的墨色。 眉眼间还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委屈一般，挑起眼看过来。 江慕白抬起手，不轻不重的弹了他的额头。 “你吓到我了。” 顾芝沅眉眼一耷，正要开口，却被江慕白顺手拍了拍发顶：“把我放下去啊，难道你要一直这么抱着我说话？” alpha悻悻闭上了嘴。 他也意识到了此时两人的姿势他并不合适开口。 刚才倔着不肯看的画面，他仰起头后可是一览无余，一点都没少看。 alpha又红着耳尖把江慕白放下。 江慕白却不肯就此放过他，顺势凑到了他脸前，语气俏皮：“倔有什么用，我穿这么好看，除非你今天晚上一眼都不看我。这下都看到了吧？” 顾芝沅不再躲闪，直视他的脸。 alpha眼神轻晃：“看到了，你很漂亮。” 无论是脸还是身材。 omega终于满意了，带着他往另外两人身边凑去。 花余棉被已经被裹上了大毛巾，于博文给姗姗来迟的两人倒了酒，眼珠子一转就开始使坏。 “来玩我有你没有吧。” 于博招呼道：“每个人说一个你觉得自己有别人没有的东西或者事，如果别人没有，那就是发起者赢，别人喝酒；如果别人有，那就是发起者输，有几个人有，发起者就喝几杯酒。我先来啊！” 江慕白已经预判到了这个alpha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没好气的端起酒等着。 于博文晃了晃手中的酒，得意洋洋道：“我有过接吻经验。” “？”这句话即便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江慕白都忍不住翻个白眼的程度。 死孔雀精。 江慕白瞪他一眼，拿着酒杯的手轻轻摇晃着，一时间有些犹豫。 于博文和花余棉两人亲密无间的挤在一起，beta面上不显，嘴角的笑意却也彰显着他并不讨厌于博文如此性格的张扬。 alpha盯着江慕白，恶劣的笑意丝毫不遮掩：“小江小江，输给你于哥不丢人。” 江慕白翻了个白眼。 于博文说的接吻是有感情基础的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他和顾芝沅只能算是治病吧……应该不能算是接吻吧？ 江慕白犹豫再三，缓慢抬起的酒杯边缘已经碰到了他的嘴唇，酒液顺着杯壁缓缓流下时。 他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磕碰声。 顾芝沅放下了杯子，彻底宣告他有过接吻经验。 江慕白瞥眼去看，恰巧对上顾芝沅平静的注视。 alpha微微歪头，眼神丝毫不躲闪，安静的看着他犹犹豫豫的喝了些许酒下肚。 即便江慕白很快放下了酒杯，alpha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动容。 江慕白心中生出些许慌张来，同时又敏锐的觉察到四人之间颓然多出一种诡异的安静气氛来。 于博文不觉得顾芝沅这个级别的帅哥会单身到现在，但还是不免为江慕白感到不值。 更何况顾芝沅还在那里冷着张要冻死人的脸看他们江慕白。 这个死alpha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们江慕白还没发脾气呢！ 于博文一口气喝了两杯酒下肚，杯子一放，磕碰的比顾芝沅还要大声。 江慕白被这一声敲得回神，心虚侵占了更多心神，于是率先靠近顾芝沅。 alpha面色不变，伸手接过他的酒杯，避开佣人想要添酒的手，亲自为江慕白倒上。 漂亮的酒液缓缓流入，在透明的杯壁里冲撞出绚丽的波澜。 顾芝沅又递了回来：“惩罚不是要喝完一整杯酒吗？你犯规。” 江慕白抿了抿嘴，犹豫一瞬还是没接这杯酒。 完蛋了，顾芝沅好像生气了。 他顶着顾芝沅和两个发小的眼神，硬着头皮不熟练的示弱：“顾哥，我喝不了。” 下一瞬，alpha端着酒的手颤了颤。 在其余三人的注视下，顾芝沅自己仰头全喝了。 江慕白心头一惊就要去拦，结果手刚碰到alpha的手臂，就被对方反手制住。 顾芝沅仰着头，喉结一颤一缩，把一大杯酒都喝干净了。 他捏着江慕白的杯子，轻声道：“继续吧。” 花余棉不动声色看着江慕白颤悠悠的眼神，于是举起酒杯道：“我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江慕白被他这句话激得一愣神。 身边人忽然有了动作。 江慕白侧头去看。 顾芝沅重新倒了酒，酒液在杯中晃了几圈，缓缓抬至他唇边。 江慕白心中打鼓一般的响，双眼眨也不眨只盯着他看。 顾芝沅真的要喝吗？ 酒液将要滑落的时刻，杯子突然停住。 连带着江慕白的心跳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顾芝沅放下了杯子，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自暴自弃道：“我也有。” 他手一转，这辈没能下肚得酒最终递到了江慕白面前。 alpha抬起手，声音沙哑：“少爷，你的。” 这是明目张胆的试探。 江慕白看了花余棉一眼，又看看眼前已经生气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的顾芝沅。 盯着面前的酒，江慕白只觉得有些埋藏在两人关系之下，那层被厚重土壤包裹的种子似乎有了要探出头的苗头来。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实则早已根生盘织。 江慕白缓缓抬起手，在几人的注视下按住了顾芝沅的手。 却始终没有接下那一杯酒。 “这一条我不喝。” 最终花余棉一个人喝了三杯酒，靠在于博文怀里休息，一边朝江慕白使眼色。 顾芝沅一上来就道：“我考过年级第一。” 于博文立刻辱骂出声：“我靠啊你们这种人真是有意思，玩这种游戏还拿成绩压人……江慕白你看什么呢，你不用喝？” 江慕白立刻觉查到了这是顾芝沅送来的台阶，于是凑上去道：“不用啊，哥前几天刚考了英语年级第一……我顾哥教出来的，厉害吧？” 于博文无话可说，怒喝一整杯。 轮到江慕白，少爷有心继续往这层台阶上加点装饰，于是挤挤蹭蹭站到了顾芝沅身边去。 两人的肩膀轻轻挨蹭在一起。 江慕白开始掰手指：“我有信息素越阶症。” 于博文已经连喝了数杯，终于发现自己一上来就交出去的大招其实不够别人一个平a。 他瞥了眼顾芝沅，快速打断江慕白的话拿起杯子道：“行了行了我喝就行了，玩个游戏还报病例啊。” 江慕白这一次却以外的执着：“不行，我要说完！” “我还有命定之番，天作之合，而且他也是信息素越阶症的患者，我们两个百分百锁死。” 于博文抱着杯子恍惚：“这么大事儿怎么一直都没和我们讲啊，你那命定之番靠谱吗？不能就这么锁死了吧？” 说着，他看到对面的顾芝沅也抬起手就要喝酒，却被江慕白一只手拦下来。 江慕白按着alpha拿酒杯的手缓缓压下，主动解释道：“他不需要喝。” 他偏头去看顾芝沅的表情，想要找到其中有丝毫松懈的痕迹。 顾芝沅的视线落在手中的酒杯上，江慕白跟着看过去。 一只手顺着他的手臂摸到了手腕上，指腹轻轻蹭了蹭他手腕上的红玛瑙手串。 omega皮肤白，和正红的颜色搭配出娇贵的色彩。 手串适合江慕白，人却不一定。 顾芝沅收敛了神色。 于博文已经沉默了。 顾芝沅好像是和他讲过，他和江慕白的匹配度高于95%来着…… 怪不得这两人一老早就打打闹闹的，合计是因为两个人匹配度高啊！ 于博文感觉自己走进了所有人的千层套路里。 最终愤慨的怒喝一大杯酒。 * 天气渐渐转凉，花余棉做主吃火锅。 江慕白泡完温泉后换了身衣服，拿了花余棉的粉色丑鱼连体睡衣来穿。 出了客卧前往餐厅的路上，他就遇到了另一位受害者顾芝沅。 alpha穿着蓝色的丑鱼连体服，生着毛茸茸的气。 四下无人，江慕白思绪翻飞之间，人已经走到了顾芝沅身边。 “顾哥。” 江慕白喊了人，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说什么。 顾芝沅的脸色好了些，朝着他抬起手。 江慕白没动。 那双手径直越过他的后颈，帮他整理了粉色的大鱼头。 “怎么了？”顾芝沅轻声问。 江慕白想要道歉，却不知道错误的根源。 因为他隐瞒了接吻经验？可他和顾芝沅本来就不是可以随便接吻的关系吧？ 他们之间的一切情绪就像是一团没有根茎的草，无论来去和缘由都轻的风吹就摇晃。 帮他整理衣物的手收了回去，江慕白立刻伸手抓住。 “顾哥，对不起。” 空荡的走廊间，两个穿着毛茸茸情侣睡衣的人牵着彼此的手说道歉。 顾芝沅没有说没关系，有没有深究江慕白的歉意来源何处。 他抬起另一只手拍拍江慕白的肩膀，道：“你不用向我道歉，是我的问题。” 至于其中的问题是什么，要怎么解决，他都闭口不提。 江慕白还想再问，有脚步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 花余棉很快出现，探头看着两人轻笑：“你俩穿这身还挺好看的，像真情侣。” 江慕白心头震颤，去看顾芝沅。 alpha嘴角轻轻勾着，看起来心情尚可。 江慕白也不自觉暗爽，笑道：“我们俩长这么帅穿什么不好看？走吧去吃饭。” 于博文依旧没有放弃他的美酒，餐桌旁多了一条酒柜，大有一副趁着他爹发现以前毁尸灭迹畅快一把的架势。 花余棉不喜欢事事有人做，因此餐厅里只留下一个佣人，倒显得有些许空落落。 他们到的时候，于博文身上围着围裙，正端着两只碗在一旁调蘸料，人夫感十足。 顾芝沅和江慕白示意，自己也拿着两只碗去了调料台。 江慕白被花余棉带着落座，忍不住调侃：“于博文现在也是什么都会了啊。” 花余棉轻笑：“只要有照顾人的心，不管是谁都会变成这样的。” “看你们俩谈恋爱还挺有意思，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能就这样谈很久的恋爱。” 江慕白有些感慨：“履行和你的娃娃亲，估计是他和他爸唯一一件能沟通好的事了。放在之前谁敢想于博文谈起恋爱来居然是这副样子的。” 花余棉顺势问道：“他是什么样的？” 江慕白仰头沉吟：“特别不要脸的感觉，又装又秀，想不到你居然会喜欢这样的。” 花余棉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又问道：“为什么不会喜欢这样的？你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喜欢，这不好吗？那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你的理想型呢？” 江慕白咻得沉默了下来，有很快就开始张牙舞爪起来：“要长得好看，脾气也好，有没有钱无所谓，反正我自己有。然后……对我好一点？” “你和条件也太大众化了吧，能不能落在实处上？”于博文从一边冒出来，给花余棉倒了杯饮料。 江慕白不服：“那你说啊，理想型不就是优点堆砌起来的假象吗？” 于博文道：“这可不是。” “理想型当然是很具体的小事啊，比如我就一直很喜欢有人睡觉能睡到脸发粉的程度，感觉都要半昏迷了。不管在一起多久之后再看到这个场景，我都会觉得身边有他特别好。” “……”江慕白看了花余棉一眼。 花余棉拒绝对视，道：“他说的有些道理，你再想想呢？” 于是江慕白他着于博文说的开始想象。 他在记忆里深挖着自己感到不一样的时候。 一个坦诚的拥抱骤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有力的臂膀穿过他的腰背，带来炙热的温度，将他紧紧束缚在身边。 而这一切的尽头，是悠然的薄荷香味，冰凉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样的拥抱，在这个秋季里不断叠加，出现过好多次。 都伴随着信息素奇妙的香味。 “我喜欢……被人抱住。” 他轻声说完，另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你想被谁抱住？” 江慕白回头，他身后，顾芝沅端着两只碗站立，目光轻飘飘垂落下来。 花余棉招呼着顾芝沅落座，主动道：“我们聊理想型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一边往锅里下菜，一边又冲着江慕白道：“你光看我们谈有什么意思，你自己呢？不打算谈个恋爱什么的？” 花余棉显然已经有了意图，今天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格外的意有所指。 江慕白目光动了动，没光明正大往旁边看，但注意力也已然不在桌上。 “时机还没到吧。”江慕白捏着公筷戳面前的红糖糍耙。 顾芝沅却在此刻回答了花余棉的问题：“我喜欢眼睛漂亮的，像水晶一样，特别亮。” 江慕白不太喜欢酒味，喝的少一些。 于博文兜来转去只能和顾芝沅喝。 “哥们儿，顾哥，我喊你哥。大家都是alpha，我知道你肯定很想喝，不用害羞，不用假装，干了这杯咱俩就是亲兄弟。” 于博文话多到花余棉都要嫌他烦，顾芝沅沉默不语不搭话，只是一味的喝酒。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菜没吃多少光喝酒了。 江慕白看顾芝沅一直没什么异样，便由着他去了。 等花余棉终于受不了喝醉了的于博文的骚扰，喊了佣人一起带于博文回了房间。 花余棉道：“顾芝沅房间在你隔壁，我回去照顾于博文不一定还能顾得上你们，有事你喊佣人帮你。” 江慕白让他安心去，等人都走了才起身。 顾芝沅靠着椅背，正闭着眼休息，脸微微侧着，嘴唇被酒浸润出水艳的颜色。 他站在顾芝沅身边，轻声夸赞：“顾哥你这么能喝啊？还挺厉害呀。” alpha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他的双眼散漫来，眼神不聚焦，显然也有了醉意。 江慕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能听见我说话吗？认不认识我是谁啊？给你一颗糖你能跟我走吗？” 顾芝沅始终没说话，却突然伸出手来。 他略显笨重了在空中抓了一下，只来得及抓到江慕白的手指。 然后就像是小蛇一样立刻缠了上去，将他的整只手的全然握住。 “跟你走。” 顾芝沅的头晃了一下，朝着左边骗过来，一双眼迷蒙的看向江慕白。 江慕白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轻轻拨开顾芝沅额前的碎发，露出他的眼睛来。 “知道我是谁吗就要和我走？这么不设防的？” 他戳了戳顾芝沅的眉心，又轻轻的捏他的脸，让他做鬼脸。 “我跟……崽崽走。” 顾芝沅看着他，任由omega在自己脸上作乱，等反应过来江慕白说了什么，他又一字一顿缓慢的回话。 江慕白听清楚得刹那心口怦然酸软下来：“为什么答应跟我走？不和别人走吗？” 江慕白弯下腰，凑在顾芝沅身边逗醉鬼。 顾芝沅一向都不是会乖乖坐着任由别人对他上下其手的性格，江慕白对此感到新奇。 以及无限膨胀的好奇心和说不清道不明，心口软绵绵的酸。 顾芝沅却不再回答，光盯着他看。 江慕白心口的棉软被针戳了一般，卷入酸涩的味道。 他戳了戳顾芝沅的脸，小声泄愤道：　“喝醉了也不能乱说话的。” “因为我喜欢。”顾芝沅腰背一挺离开靠背，直直想着江慕白的脸凑近过来。 江慕白下意识向后退开，然而顾芝沅的一双眼被江慕白勾着一般，他向后，alpha就跟着上前。 “我喜欢江慕白，所以也只和江慕白走。” 醉酒后的告白混合着alpha放软了的嗓音，全然传入江慕白耳中。 他有了一刹那的犹豫，于是停了下来。 alpha的手趁机往前，把人拉入怀中，面对面将他彻底抱住。 一个结实的，被江慕白称之为“理想型”的一个拥抱。 alpha的信息素像水一样包裹他，顾芝沅的声音在江慕白耳边响起：“我喜欢你，我可以给你抱，所以你不要抱别人，只抱我好不好。” 第37章 求学 顾芝沅不喜欢他才是有问题！ 周一清晨的早读结束, 整个七班都陷入了热闹当中。 考试成绩出来的痛苦不足以在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上留下剧烈，不可弥补的伤，等到这次的伤疤一好，苦难就成了往后“我那次……”的谈资。 教室里哄然作响, 喇叭里沙沙的音乐声混迹在这群人的“作业借我看一眼”的讨论当中, 竟然也不显得吵了。 江慕白右手不自觉转着笔, 眼前的理综卷子停留在一道题上许久没有再下笔。 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江慕白指尖的笔啪嗒掉落，盖在卷子上闷声的响。 omega应声回神。 他顺着敲桌子的手看过去，将视线落在了站在他身边敲他桌子的人。 顾芝沅左手抱着一大摞的作业本，仅有上半张脸落入江慕白的视线里。 和他对上，alpha歪头低下来, 漂亮的丹凤眼突然弯了弯。 “少爷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江慕白咻然收回视线，慢吞吞从桌洞里掏出作业本，熟练的把作业本随机塞到了书垛中间。 “没想什么，我昨天没睡好。” 他没再看顾芝沅，垂着眼避免和他对视上，然后重新拿起笔，耷拉着眼, 又折回桌面上看题。 alpha把书垛临时安置在自己的课桌上, 弯腰凑近看他，一边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怎么蔫巴巴的？生病了, 还是不舒服？” 江慕白朝他的方向瞥眼过去。 alpha靠得很近, 江慕白几乎是毫无遮掩的闻到了一丝薄荷味，透过抚摸他额头的手传到他的鼻息之间。 显然是顾芝沅有意在传递。 看着顾芝沅担忧的目光，江慕白终于后知后觉……他以前是呆吗，顾芝沅喜欢他这么明显的事他都没有发现？！ 江慕白轻轻避开一点, 有点心虚的移开了目光：“真的没事。” 或许是他逃避的太过明显，顾芝沅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片刻不动，观察着他。 江慕白压根不敢动，低着头不说话。 alpha抬手拍拍前桌一边狂炫早饭一边狂补作业的盛文黎，把桌上的一摞作业交给他，然后坐了下来。 教室的喧嚣之中，后门边上的一小块地方显得如此安静。 江慕白捏着草稿纸胡乱演算一通，实则心突突狂跳。 顾芝沅又要干嘛？他又要说那些像是被渣O辜负了一样的话，好让少爷心软就此负责吗？ 不可能！ 江慕白眼神往窗外飞。 身边的人忽然轻笑一声，挑起江慕白的心弦。 “这道题你之前做过类似的，代公式就行。”顾芝沅得手忽然伸了过来，江慕白余光里还没看清，就感觉手背一热。 他下意识抽了一下手，笔从他手中滑落，搭拉掉在顾芝沅的指缝之间。 江慕白这才觉察出来自己反应过激了，匆匆看向顾芝沅。 alpha垂着眼从他手中抽出笔，往草稿纸上圈了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写了两个公式出来。 看起来是要给他讲题。 顾芝沅话音落下，身边的omega就挤挤蹭蹭贴过来。 “别生气呗小顾老师，我不是故意躲你的。”江慕白抿着唇，并不熟练的道歉。 alpha写公式的手一顿，目光立刻挑上来看他。 “alpha本来就不应该碰omega的手，你刚才就是扇我一巴掌也是合理的。” “……啊。”江慕白恍惚着应声。 于是心中后知后觉的一片慌张。 不光是顾芝沅喜欢他，其实在他自己没发现的时候，他也潜意识接受甚至默许了顾芝沅的接近。 江慕白心中慌乱着继续听，然后从顾芝沅手中接过笔，接着顾芝沅给的公式和思路演算。 按照顾芝沅给的方法很快算好，江慕白拿起卷子臭屁的放到顾芝沅桌子上等待夸奖。 顾芝沅没去看卷子，侧靠在桌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江哥，我那天喝醉干什么了？” 江慕白的心咻然提了起来。 怎么还有回马枪！ 江慕白更心虚了，瞥他一眼又很快挪开，故作淡定道：“没干嘛啊，你喝醉了挺乖的。” alpha往他身边凑了一些，声音低沉：“真的吗？你难道没有趁我喝醉悄悄逗我玩吗？” 江慕白立刻瞪了回去：“当然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 顾芝沅笑了两声，语气调笑：“我还以为我喝醉了应该会很粘你呢。” “……”他这是一点都不装了是吧！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撩omega了！ 江慕白眼神飞了飞，道：“还好吧，我吃完也有点晕就回房间了，后面是佣人照顾你的，我也不知道。 少爷拒绝回答，好在顾芝沅也没再追究。 江慕白便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闷头写题，拒绝沟通。 顾芝沅居然喜欢他。 这件事就算是又过了一夜，江慕白都忍不住思考。 他喜欢自己什么啊？ 江慕白自省片刻。 旋即意识到不对。 自己哪里都好，顾芝沅不喜欢才不对吧！ 事情一瞬间变得合理起来，江慕白挺直腰背，偏头看了顾芝沅一眼。 alpha低头，拿着笔帮他订正试卷，只露出侧脸来。 江慕白还没说话，alpha先一步捏这卷子扭了过来：“这里缺一步证明……怎么这么看着我？忽然发现我人特别好了？” 江慕白凑上去听讲，毫不吝啬：“我顾哥一直都很帅。” 上课铃打响，林峤走进来。 他把厚厚的教材放到讲台上，撸起袖子露出手臂来，一副干脆利落的模样。 “上课前先交待一件事。” “我们现在已经是高二上学期了，相信很多同学已经有自己的目标和计划，现在南绥大学有冬令营项目，不论名次，都是大家参与其他竞赛的跳板。”他拍拍手，郑重道：“这个机会很重要，大家都可以报名试一试。” 看过底下学生各有所思的表情，林峤又轻快道：“趁着大家还没有彻底忙起来，我们建设一下后黑板的心愿墙吧。” “每人提供一张自己的六寸照片，顾芝沅你准备一些小卡片，我这里也有一些集体照，到时候大家把自己理想的大学和专业写到卡片上，和你们的照片一起贴到心愿墙上去。” 说完，林峤笑了起来：“大家就当是一个时间胶囊，学累了的时候去看看自己写下的目标和理想。” 他雷厉风行的吩咐了所有事情，拿了白板笔转身开始讲今天的知识点。 教室里寂静一片，江慕白却后知后觉有些空落落。 他看向身边的顾芝沅。 alpha正在翻着的习题集并不是林峤正在讲的那本，他光明正大把习题册放在左边的书垛上，桌上摆着厚厚的草稿本，几个月如一日的在桌上刷题。 察觉到他的目光，顾芝沅扭过脸来。 omega有点呆呆的，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少爷，愁眉苦脸的。”顾芝沅往他身边凑了一点。 江慕白心中有些异样，跟着小声问道：“你会报名冬令营吗？” 问完他就有些后悔了。 顾芝沅的成绩就算是放在整个临安排名也不见低，他这样的成绩一定会走保送的。 而且顾芝沅出身医学世家，也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要走向制药行业。 他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多余。 顾芝沅对着他笑：“怕我不在了没人给你讲题？” “……我有的是家教，你要去就安心去。”江慕白撤回视线来，悄声嘀咕。 “别呀，是我想缠着少爷给少爷讲题，少爷就给我这个机会呗。”顾芝沅越发靠近过来。 被顾芝沅抢占生存空间的江慕白不是很爽，慌乱里瞥了讲台上的林峤一眼，然后用手肘推顾芝沅的腰腹。 “你去冬令营就好好学啊，惦记着给我讲什么题啊。” 顾芝沅轻声道：“我是想说，你不来吗？” “？”江慕白回头，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盯他。 “那是南绥大学的冬令营，我又没想着走什么保送，我高考考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顾芝沅还想说什么，讲台上的林峤忽然道：“班长，你挤着人家江慕白干嘛呢？” “虽然这句话挺不合适的，但是你不用学，人家江慕白还学呢。” 林峤此话一出，刹那间全班那一群向日葵精又唰唰扭了回来。 八卦的看着后门边上挤在一起的AO。 江慕白深深闭了闭眼。 这简直就是处刑。 顾芝沅被他连推带打的挤了回去，江慕白看向林峤故作镇静：“没有老师，顾芝沅教我题呢。” 林峤点到为止：“学习挺好，学习就行。顾芝沅你讲题就讲题，别老往人家omega身上贴。” 班里发出怪异的笑声。 盛文黎首当其冲，掐着嗓子怪声怪气：“班长，别老欺负人家omega。” 余嘉意的眼睛藏匿在厚厚的镜片下，带着好奇和善的笑意看过来。 江慕白不动声色叹了口气。 “老师，冬令营的报名条件很难吗？我要是参加的话可以吗？” 林峤没想到他要问这件事，愣了一下解释道：“对成绩的要求可能要更高一些，而且冬令营的条件虽然好，但是竞争大压力也大，往年参加的学生有很多很优秀的，回来以后也会觉得‘道心破碎’。” 他笑着开了玩笑，轻声道：“老师相信咱们班的同学都很优秀，但是当优秀被成绩数据化后，一定会有一个排序出现。所以大家量力而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成长道路，不要急不要拔苗助长。” 一番话结束，江慕白缓缓低下头。 他没办法和顾芝沅一起去冬令营。 ……那他们的病怎么办。 第38章 坚定 我就是要考南绥大学！ 随着时间越发走近秋季, 放学时候的夕阳也跟着越拖越长。 校门口的路灯早早亮起，隔着还不算深的朦胧浅蓝色，江慕白顺着人流出了校门。 眼前车流拥堵，围成一片浅黄色和赤红的车灯川流, 江慕白脚步缓慢, 身侧是熙熙攘攘不得停歇的深蓝色校服身影, 从他身旁水一样路过。 周围吵嚷成一片。 “江慕白！”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流后方骤然响起，冲破了吵闹的屏障钻入江慕白耳边。 他提着书包，缓慢回头。 道路另一侧，推着自行车的alpha站在拥堵的人流之外，朝他挥挥手。 两人隔开人群缓缓走到一起。 “少爷今天怎么不等我一起走？”顾芝沅一手把住自行车把，另一侧单肩背着书包, 偏向着江慕白语调轻快的发问。 “……你不是被林老师喊走了吗，我以为你要很晚。”江慕白抬手把书包背起，双手折回抓着书包肩带，倒像是一个乖巧的学生。 “老师让我收集照片，还有其他老师手里的，让我一起打印出来，到时候也贴到后面。”顾芝沅摸出手机给他看：“这是那天英语老师给我们拍的合照。” 他别扭的拿着手机递到江慕白面前, 室外暗淡的光照下, 顾芝沅手机里的照片显得模糊的暗淡。 江慕白捏着两张奖状笑意张扬，身边的顾芝沅更是丝毫没有看镜头, 偏着脸朝向他。 “这张照片到时候也要打出来贴到后面吗？会不会有点太个性了？”江慕白有些不好意思的发问。 顾芝沅坦然的应声：“就是要这样的啊, 我已经挑过了，这张最好看。” “……”江慕白无言以对，拿出手机熟练的通知司机叔叔今天他不跟车回家。 道路两侧的围栏下是随着夜色漆黑逐渐变成深蓝的海水，一次次涌起, 流出白色的蕾丝边缘。 江慕白已经看不真切远处，只低着头一蹦一蹦去踩顾芝沅的影子。 顾芝沅节奏稳妥，根本不躲。 “江慕白，你听说过一个传闻吗？”他忽然发问。 江慕白骤然转身回来，身后的书包飞出自己的弧度去，又稳稳贴上omega的后背。 “什么传闻？” 顾芝沅故意停了几秒，等到江慕白又用熟悉的眼神瞪他时，才缓缓道：“踩重要的人的影子，会一辈子在一起。” 江慕白落地的脚步一停，就这样站在了顾芝沅的单车之前。 橘黄的灯光披撒在地，朦胧的天色已经和他们身上的深蓝色校服成了一种色彩。 顾芝沅喜欢的omega攥着书包肩带，不近不远的看着他，因为他的一句话驻足。 他也停了下来，连带着心尖也渐渐盘上紧张的情绪来。 江慕白头脑略有混沌，也不问问这样离谱的传闻顾芝沅是从哪里听来的，只呆呆看着他，忽然脑子一抽：“那你不过来踩踩我的吗？” “……” 只一瞬间，两人之间仿佛寂静了下来。 马路上来回的车辆破风追出的声音，和护栏之外海浪一卷一波澜的声音，都消散不见了一般。 这里只剩他们两人，连同他们的心也一齐靠近了一般。 “……你说什么？”顾芝沅恍惚发问。 江慕白也反应过来，立刻扭头往前走，身后书包下留着的两条宽带子跟着一甩一甩，像两条小尾巴。 “我没说什么，快走快走。” omega的背影堪称落荒而逃，顾芝沅落后一步，抓紧追了上去和他并肩。 他没有再提omega话中的隐藏含义，只是嘴角显然扬起。 “今天怎么闷闷不乐的，谁惹你了？”顾芝沅故意撞了撞江慕白，两人的肩膀似有若无的蹭在一起。 江慕白思绪纷杂，忍不住问：“顾芝沅，你以后会上南绥大学吗？” 顾芝沅应了，用一种中二的语气道：“南大药物化学系，我已经观望很久了，我势在必得！” 江慕白清清嗓子问道：“下个月你去南绥，要去一个月啊。那我每周末去找你，可以吗？” 他故作轻快道：“我也好久没去南绥了，不过还是我成绩不太行，不然我直接跟着你一起出征。” 他挥舞着手臂往前，却被alpha伸手握住手腕带了回来。 连带着转身，和顾芝沅面对面。 “你在因为成绩不高兴。”顾芝沅语气很轻，却很笃定，陈述的语气落在江慕白耳边，成了一锤定音的关键。 其实江慕白自己也不太清楚今天的闷闷不乐来源于哪里，只感觉心头压了一口气，来去自由飘散，江慕白却找不到落点。 却在此刻却被顾芝沅一口气轻轻吹散了。 他居然也会为了成绩忧心吗？ 江慕白说不上来，眨眨眼避开顾芝沅的视线。 “不是吧，我觉得我已经很牛了啊。” 顾芝沅没有理会他的解释，靠近他，揉了揉他的肩膀。 泛起一阵酸来，但是很爽。 “那为什么会出现，惋惜自己不能去南绥的想法呢？” “你很想走保送吗？很想上南大吗？” “……我没有。” 顾芝沅语气轻快地问：“我未来会是某家实验室的核心金牌制药师，你呢？少爷以后想干嘛？学金融和管理继承叔叔的产业？还是想自己在外创业？你长得也很漂亮，当模特或者演员之类的肯定也很好。你有想过吗？” 隐藏在成绩焦虑之下的迷茫就这样被顾芝沅轻轻撬开了壳子，露出了一点端倪。 江慕白眨眨眼，说不上来。 顾芝沅轻声安抚他：“虽然不知道你未来想做什么，但如果是你的话，不管什么事肯定都会很顺利的。” 说着，他忽然语气无赖道：“而且你刚才还踩了我的影子，我会像影子一样跟着你，粘着你，一直看着你找到这条路的。” “现在坐上我的单车吧，我带你。” “我不要坐在单杠上面！” 江慕白心事重重回了家。 顾芝沅的话仿佛一层网一样锁在他的心上，拖着沉甸甸的心事行李，终于让他游到了停泊点。 他洗漱完待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东西在抓门。 江慕白无法忽视，无奈起身开门。 新成员小三花大大方方挺着毛绒脑袋走了进来，雄赳赳气昂昂巡视小弟的领地。 踩到江慕白的脚后，小三花扬起脑袋尖声尖气的叫。 “你这么大点还敢往人身上爬啊，真不见外。”江慕白捏着它的后脖颈把小猫崽子提起来。 小三花张牙舞爪的叫，门外，一道身影毫不意外的出现。 江踱拎着一根逗猫棒走进屋里，面上带笑：“忙什么呢崽崽。” “我能忙什么，作业还没写完呢。”江慕白毫不意外的抱着小三花往卧室里走。 “这小家伙有名字了吗？叫什么？” 江踱在沙发上坐下，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还没起，你阿姨说想让你给它起个好听的。” 现在的小猫团子江慕白一只手都能托住，他扶着小猫圆滚滚的肚子捏它凉凉的耳朵。 “欢欢怎么样？到了咱们家，以后的喵生都是欢快的好日子，不吃一点苦头。” 小三花朝江慕白喵声。 “叫欢欢好啊，听着就很可爱。”说着，江踱晃了晃手中的逗猫棒，小铃铛发出一阵叮铃咚隆的声音，却没能把欢欢吸引走。 江踱没再逗猫，转而提起了这次来谈话的目的：“小顾给我发消息，说你不高兴。怎么不高兴了跟爸爸说说呗。” 江慕白靠到沙发靠背上，把小猫放在自己身上任意它爬。 “爸爸，你说我以后干嘛呢？” 江踱立刻来了精神：“练字吧，大学毕业了爸爸给你找个文职工作，你就坐在办公室里什么都不用管，有人把文件拿进来你签一下就行。” “哎呀我不想当你的接班人，你也不想我上任第二年咱们两个就去喝西北风吧。” 江踱毫不在意：“这些都无所谓，只是从客观上来讲，爸爸能够给予你最多的地方就在这个领域，其他的行业爸爸除了拿钱给你开路以外，了解太少，不稳妥。” 江慕白不想接茬，闭了嘴。 于是江踱又顺势道：“那我们不说那么远的，只聊就近。你之前都没有和爸爸聊过你想上什么大学，学什么专业。” “爸爸个人的建议是，留在临安。当然，如果你想要追求高等学府去南绥，爸爸也会全力支持你的。” “你也不用担心你和小顾会因为选择立业的事情分开，爸爸一直都在支持一些实验室研究你的信息素越阶症，未来招纳小顾是对我们双方都有益的事。” “我没有和顾芝沅谈恋爱！”江慕白蔫头巴脑的出声。 江踱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了，施施然起身，临走前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把空间留给了江慕白自己。 小阳台的灯没有开，窗外朦胧的光反照进来一些，将落地纱帘折成银河一般的纱。 omega坐在懒人沙发里，被猫咪幼崽抓得身上又疼又痒。 一夜过去，江踱惯例清早起床锻炼，在二楼就看到客厅里快到上学时间的江慕白。 自己的omega孩子还是风风火火，一手拎着装了早饭的餐盒一手拎着书包肩带，像只陀螺一样在一楼疯狂乱转，忙的不可开交。 但为这个清晨赋予了另类的活力。 江踱拿了厨娘给他倒的咖啡，看着自己孩子毛毛躁躁的跑到门边，拽着老神在在等他很久的曾知行跑出去。 他还没来得及因为儿子的可爱笑出声，omega就又哐当一下子冲回来。 江慕白折了回来，站在玄关叉腰仰头，冲着站在二楼的江踱大声喊：“爸爸我决定了，我就是要考南绥大学！” 然后又像是一阵风一样跑出去了。 第39章 红线 比标记到来更早的，是江慕白青涩…… 少爷踌躇满志到校, 势必要疯狂学习就此震撼临安一中高二年级的排名格局，然而到校后凳子还没坐稳，身边的顾芝沅就拿了一个相册出来。 江慕白看着眼前的头号假想敌，不妙的眯了眯眼睛。 下一秒, 顾芝沅对着他翻开相册。 “少爷, 交一下照片。” 相册显然还是全新的, 看起来干净崭新没痕迹。里面一张照片都还没有，偏偏头一个就来要江慕白的。 江慕白保持着眯眼的姿态，不动声色叹了口气。 完蛋，昨天思考人生太过投入，居然把找照片的事给忘记了。 在少爷势必要逆天改命的第一个小时，因为忘记完成班主任的课外任务被拿下单杀。 实在是可悲可叹。 Omega直挺挺的腰背悄悄弯了些许, 他看向顾芝沅略有尴尬，小声道：“班长，这个照片最晚什么时候收啊？” 顾芝沅保持着拿相册的动作，不动声色挑挑眉。 “忘带了？”他跟着江慕白压低了声音，但也跟着靠近了些许。 江慕白只一味的心虚，不说话。 看着江慕白的表情，顾芝沅意味不明别开眼笑了起来。 “顾芝沅你笑什么？我没带照片你居然就这么嘲笑我吗？”江慕白不理解且愤然的发问。 顾芝沅又扭回来, 意有所指的开玩笑：“我们只有昨天一晚上没有打视频补习, 你就把学校的事情忘记了。” 他话语中浅藏的意思，江慕白不愿意多想, 只好悄悄错开目光假装听不懂。 他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自觉抓了抓手指。 下一刻，alpha借着课桌的遮挡伸手过来，把江慕白搅在一起的手指拆分开，手轻轻笼罩在他手背上制止了他的举动。 散发着热度的手彰显着顾芝沅正在“牵”着他。 江慕白感觉指尖一阵发麻, 连带着被alpha触碰的手背一路噼里啪啦的泛起感应来，他靠近顾芝沅的半个身体都开始隐隐发麻。 顾芝沅怎么能这么自然的牵他的手！ 江慕白另一只手立刻拍在了alpha的手背上，不轻不重：“爪子拿开！干什么动手动脚的？AO授受不亲懂不懂？” 顾芝沅表情出现了一丝凝滞，但手却很利落的拿开了，没有丝毫犹豫。 “那我们中午出去拍怎么样？”顾芝沅提建议。 江慕白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样的可能性，窃喜一瞬，立刻扭头去看顾芝沅，眼睛亮晶晶：“难道你也没带吗？” 顾芝沅搭在桌上的手颤了一下，夹在指缝间的笔掉落。 顶着江慕白期盼的目光，他还是说了实话：“带了，不过我想和你一起再拍一次。” 江慕白闻言落差一瞬，却又没有多难受了，心绪变得轻飘飘的。 他低头鼓捣了一会儿手机，赶在早读开始之前拽了拽顾芝沅的衣服一角，压低声音通知进度：“中午我找于博文拿拍立得，我们去拍照。” “拍照？你俩中午要去拍照啊？小鱼也没拍，一起呗。” 盛文黎仿佛鬼一样出没并且精准的截取了他们的对话。 江慕白被吓了一激灵，深深闭了闭眼。 顾芝沅眼皮一撩看向果然扭回头来的盛文黎，也跟着叹了口气。 江慕白无奈至极，刚想开口让他别老这么突然，就看见余嘉意转了过来，脸上满是歉意：“抱歉班长，我家周围的照相馆都没有开到晚上十一点的，我没拍上。” omega显然有些慌，整个人身上都浮着一层躁意，眼神胡乱飞。 江慕白都不等顾芝沅回答，就率先道：“好啊，这样我们还可以拍合照啊，到时候别人的照片都是花里胡哨的自拍，咱们三个的合照就是纯靠颜值撑起来的仙品。” 盛文黎不乐意了：“怎么张口闭口就你们三个啊，我也要陪同的好不好！” 江慕白无所谓：“行，你当摄影师，你要是拍的不好看我当场爆头。” 眼看着盛文黎还要继续爆发，顾芝沅冷不丁道：“老师来了。” 盛文黎惶恐闭嘴往回扭，中间甚至扶了速度没那么快的余嘉意一把。 一上午的课间，顾芝沅都在整理照片和其他人写了理想大学的明信片，用红色的线穿过两张卡片的孔，将理想与人生彻底拴在一起。 他安逸的坐在江慕白身边，晒着太阳，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岁月静好的安详来。 江慕白坐在更加靠近太阳的一边，垂头刷题。 教室安静的过了头，走廊上的热气弥漫进来，阳光的暖意孵化着困意，等江慕白意识到自己眼睛闭上了的时候，已然来不及。 他睁眼抬头喝水揉脸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重新拿起笔就要继续挑战竞赛题。 提笔的瞬间却感觉到一阵轻轻的拉扯。 他低头看去。 他的笔上掺了一小节红色的线，从他的掌心间长长的牵了出去，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金色的晕染，越过层层叠叠的纸张和书堆，最终纠缠在了顾芝沅的食指上。 alpha同样被困意吞没，把脸埋在右臂上小憩。 只是在小憩之前还给江慕白留了一点感同身受的小惊喜。 陷入困意的教室里，只有几个人还在坚守着。 没人看教室后排的两个男生被红线牵住，也没人注意到江慕白看着那根红线，发了几分钟的呆。 青春期的人永远只在休息的时间不会困，到了午休时间，整个学校充斥着活力，深蓝色校服学生和隔壁的赤红色混成别样的色彩。 老战友一如既往地火热，饭菜的香气和无休止的吵闹一起绽放。 江慕白略微有些不适应，往顾芝沅身后躲了躲。 老板从后厨端着菜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熟客。 “小盛今天来得晚了呀。”老板送完菜，朝着站在门边无处落脚的四人走去。 盛文黎仿佛点了自动跟随一般跟在老板的后面，小声抱怨道：“老师拖了会儿堂，而且路上人又多太挤了。” “今天的人却是确实怪多的，都坐满了。”老板从柜台上抽了张纸给自己擦擦汗，看向江慕白几人道：“你们不嫌弃的话进我的小院里吃吧，我给你们单独支张桌子。” 盛文黎连连道好，一股脑的吹捧夸的老板合不拢嘴，连忙带着他们往后院走。 这里小吃街大多都是二层小院的构造，最外面的一片划分成各种店铺餐馆，后门通到院子里，连着生活住房，格外的方便，也格外的有烟火气息。住在这里的人像勤劳的蜂蜜一样，每天只经营着这一片地方就足够他们生活。 后院完全隔绝了前厅的吵闹，江慕白感觉好了很多，帮着支桌子的功夫，看遍了整个院子。 是很富有生活气息的院子，墙角安置着的水盆，晾晒起的衣服，三轮车背上堆放的沾着泥土的蔬菜，都让这个院子显得很有格调。赤红色砖块搭起的墙面隔开一片阴凉，色彩鲜艳，也很适合拍照 于博文带着拍立得气势汹汹的找来。 “江慕白！如果你就为了张照片让我找人送拍立得的话，我会骂你的。” alpha站在花余棉身边趾高气昂的使坏，然而不仅没有得到江慕白座上宾的高贵邀请，还被抢走了拍立得。 老板里里外外忙活着给他们上菜，香味传遍，江慕白感觉自己有些饿了。 他懒得和于博文废话，转手把拍立得塞给顾芝沅道：“来吧，帮我拍。” alpha捧着手中的拍立得，动作凝滞，语气微妙：“我帮你拍吗？不是说让盛文黎拍？” 江慕白没有会意他的犹豫，反而有些疑惑：“你不想给我拍吗？” 于博文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阴阳怪气的复述江慕白的话，持续开战：“江慕白，你给人家开多少钱啊，人家得这么伺候你？” 江慕白怒视回去，花余棉的巴掌已经落到了于博文的脸上。 “别嘴欠。” 换做之前，江慕白早就开始幸灾乐祸的跟着开团了，此刻却是浑身一僵。 理所当然四个字不知何时钻入他的脑海，激起一阵阵的涟漪。 江慕白看了眼还在心虚的顾芝沅，毅然决然从他手里拿走拍立得，拉着人去了小院一角帮他拍照。 顾芝沅顶着江慕白专业的姿势和建议，一边动作一边硬着头皮道：“我拍照技术不好，让别人帮你拍好不好？” 江慕白还没见过顾芝沅就这样直白承认自己在某个领域不足的时候，于是更加来了兴致。 “你还有不会的事儿？”江慕白抽了照片等着显影，语气调侃：“那更要你帮我拍了。” 看着alpha不自觉微蹙着眉，眼神中满是无奈，江慕白又忍不住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帮我拍这件事本身已经比出不出片更有价值了。” 他把拍立得塞到顾芝沅手中，已经熟练的摆起了poss：“快点拍，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买奶茶吧。” 顾芝沅不得不从，不一会儿余嘉意的照片也跟着出炉，放到了一边等着相片显影。 菜式上齐，六人也开始吃饭。 已经放得略温的馄饨被推到江慕白手边。 顾芝沅低着头，轻声道：“照片不好看的话，让他们帮你重新拍吧。” 江慕白对自己的颜值格外有自信，坚信不论顾芝沅怎么拍都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别说这种丧气的话，我这张脸能有什么死角？” 不料没过几分钟，于博文就开始怪叫。 “我靠江慕白，你毁容了！” “……？”江慕白吃饭的动作一停，抬头便对上了顾芝沅心虚且无助的目光。 他看似有些慌张，歉意道：“我拍照技术不太好。” alpha的求助就是omega的兴奋剂。 江慕白当下便心一软，放下了筷子下定决心。 不管照片拍成什么样都不和顾芝沅发脾气。 怎么也要找出点可以夸的地方鼓励一下大学霸。 于博文还在鬼叫：“哥们儿，你这个叫不好的话那我的拍照技术就要叫天神下凡啦。” 两人的对峙引来了其余几人的注意，几人围在一起看已经好了的照片。 江慕白冷静的走近接过相片，就看见虚影中的自己冷着脸瞪着镜头，那是一个略带着俯视的视角，显得他额头大脸小，还脾气很不好的翻着白眼。 倒显得他的poss有些怪异，且抽象。 “……” 江慕白沉默无言。 于博文的嘲笑依旧很大声，自来熟的拍着顾芝沅的肩膀：“我靠了兄弟我再也不说你装了，就你拍照这个技术我再也不怕小棉花说我蠢了，因为比我更蠢的出现了哈哈哈哈哈哈。” 江慕白一时无力，都不知道该批判谁好。 身边的alpha声音小小的，还有些委屈和可怜：“对不起江慕白，我不会拍照。” 江慕白应声抬头。 alpha脸上染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一双眼里不含泪水，却流露出潺潺悲伤来。 见江慕白来看，他又提起唇角，勉强的笑了一下。 江慕白的脾气骤然上来，转而怒视于博文：“你笑什么笑，他拍的多可爱啊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于博文惊呆了：“江慕白你眼睛瞎了要治啊！你管这叫可爱？” 江慕白反手把照片怼到他脸上，自己一眼都不看：“这不叫可爱叫什么？我的照片就没有丑的！你这种只会买粉色连体恐龙睡衣的死直A没资格说他！” 于博文快要崩溃了：“你有病吧江慕白，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这么恋爱脑？！” 江慕白吼得比他还要大声：“我们没在谈恋爱！” “……”于博文没话了，一边倒退一边倒在了花余棉怀中。 江慕白捏着自己的丑照不知该往哪里放，最后没好气的拉着顾芝沅又到了他们拍照的红墙前，借着死角遮挡把照片拍在了顾芝沅的腹肌上，声音小小的又凶凶的：“你拍的你自己拿着看去吧！ ” 顾芝沅懵懵的按住肚子上轻飘飘拍来的手，接住了那张被主人抛弃的照片。 江慕白拉着顾芝沅靠近，抬起手拍了合照。 顾芝沅偏头看向江慕白，轻声道：“我们之前还没有过单独的合照。” 江慕白淡然：“那我们就多拍几张，留着自己看。” 然后更加贴近顾芝沅的脸。 最终牺牲的只有江慕白的单人相片，少爷不想继续和于博文对线，于是带着顾芝沅早早离场。 还带着好几张合照。 两人提前离开，最终按照江慕白的意思停在了小吃街热门奶茶店前。 说是热门，其实只是现在排队的人很多而已。 顾芝沅主动站到队列最尾巴的地方排队。 江慕白站在他身边，抱臂站立只字不言，神色冷淡，像是在因为面临漫长的等待而感到生气。 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无云，风也只有偶尔一绺吹来。 江慕白目光散乱，心绪也跟着翻飞不断。 他好像……真的很依赖顾芝沅。 每天他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顾芝沅，平日里外出上下学都是一起，学习是一起，午餐是一起，写作业的时候会打视频一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里已然全是顾芝沅得印记。 alpha仿佛一道无声息的草，顺着他生命的纹路生长出来，逐渐交织成一道藤蔓，紧紧缠住他。 他离不开逃不掉，他也不愿意就此逃掉。 他这是喜欢顾芝沅吗？ 可喜欢是什么样的？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叫做喜欢？ 一只手掌骤然挡住了眼前的光，为他目光所及的地方拉低了光感度。 恍惚间也驱散了些许热意一般，让江慕白冷静了下来。 他侧头看去。 顾芝沅站在他身边帮他遮挡眼前的光芒，神色温柔：“热的话去那边的阴凉地等我吧。” 江慕白摇摇头。 一股卷携着热气的风骤然吹起，把江慕白后颈上的热汗吹成一片温凉。 下一刻，甜腻的香草味飘飘荡荡晃了出来。 两人同时一愣。 和上瘾症状不同，这次没有异样的渴望与不适，只有江慕白愈发泛红的脸。 他到发｜情期了。 江慕白眨眨眼，朝着顾芝沅探出手：“顾芝沅，帮帮我……”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一晃。 alpha动作很快，抄起他的膝弯抱着人在小吃街狂奔。 顾芝沅一味地向前跑着，心中似乎有着明确的目的地。 江慕白轻枕着顾芝沅得肩膀，嗅他身上的薄荷味信息素。 他看着眼前越来越眼熟的方向和道路，昏昏沉沉的放弃了思考。 顾芝沅知道一条死胡同巷子，那边很偏，几乎没有人知道。 相对应的，也离两所学校远了些。 他脚下不停，一边用淡淡的信息素安抚江慕白，一边丝毫不犹豫的狂奔。 那条小巷他分明只去过一次，路线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根深蒂固一般指引着他继续向前奔跑。 omega身上越来越浓的信息素不断挑拨着alpha的思绪，提醒他已经来不及犹豫了。 清脆急促的步调声如同鼓点一般打破小巷的寂静，江慕白和顾芝沅的呼吸声仿佛交织在一起，成了这道小巷里唯一得异样。 顾芝沅半蹲下身想要放下江慕白，却被omega紧紧搂住了脖颈。 “别怕，我去买抑制剂。”顾芝沅空余出手来，一只手抚摸着江慕白的后背安抚，另一只手轻轻去拉他。 却被江慕白搂得更紧了。 “不许去，我会很危险。”江慕白脸色已经染上了薄薄的红，轻轻一层覆盖住原本的白，散发出粉一般的色彩来，让人移不开目光。 顾芝沅隔了很久才有了动作，迟缓的别开了头。 是他昏了头脑。 “那我陪你等着，性协很快会到，别怕。”顾芝沅闭上眼，咬牙扭开头。 江慕白不肯松手，顾芝沅没办法离开他。只能用单膝下跪的姿势抱着江慕白，不让他落地。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姿势奇怪却很紧密。 omega的抓挠仿佛小猫的爪印一般，在会生出薄荷味信息素的脖颈上难耐的抓着，没能将自己的痛苦感同身受给顾芝沅，却让alpha的心不断地为他跳动着。 江慕白感觉自己的眼前昏花一片，发｜情期爆棚的信息素得不到缓解，整个人都头昏脑涨的难受。 他恍惚间看到了巷子口，有个穿着深蓝色秋季校服的alpha走进来，连带着脚下的步伐都踩得格外生硬，一声高过一声去。 脚步声一点一点清晰起来的瞬间，夹带着身后混杂的闷声。 江慕白听不清，只能一味地仰起头。 冬季的寒气还没被春季彻底缓和，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种素白，看不见摸不到，却让眼前的alpha看起来很难以接近。 那个alpha顶着顾芝沅的脸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视线让omega的心忽然揪紧。 他的视线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抓到群殴事件只是他工作内容的一部分，至于犯错的人是谁是什么身份什么长相，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alpha瞥他一眼，语气也冷冰冰的，让江慕白不喜欢。 “同学你好，这里不让打架。” 江慕白的视线因为这句话骤然拔高——原来他刚才是在蹲着。 他看见自己摸出手机搜索“打架”的定义，把写着“互相争执殴打”的屏幕怼到他面前去。 alpha蹙了蹙眉，似乎很是不耐烦一般，换了说法。 “同学你好，这里不让群殴。” 江慕白这才像是认可了一样施施然回答：“不该你管的事儿少掺和。” 身后闷响不停的声音突然被一道尖锐拔高的声音打断。 被江家保镖围攻的闻加州忽然挣脱开，大吼一声：“快来帮我啊！” 居然是帮不是救。 江慕白立刻警惕起来。 这个alpha长这么帅居然是闻加州这个恶心东西的帮凶？！ 于是他的态度更加恶劣起来，跟着放狠话：“你要是敢管，信不信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你？” alpha的回答是什么已然不重要了。 江慕白只能记起自己某一瞬间的心梗与惋惜。 那似乎是在伤心，伤心眼前人居然是闻加州那样的人的朋友。 香草味彻底爆发出来的下一瞬，顾芝沅的脖颈被江慕白抓破了，泛起丝丝痛意来。 omega撑着身子和他额头贴着额头，断断续续道：“顾芝沅，给我一个临时标记。” 顾芝沅还是如同梦境里那样拒绝了他，始终没有还手，还满满的换出更多的薄荷味信息素供给他。 “不行，标记太重要了，不可以。” 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江慕白吻了下来。 青涩懵懂，却比抑制不住的春心来临更早。 第40章 粘人 每天只想你一下，但是一下要想很…… “我还有十分钟到你家。” 傍晚时分, 窗外路灯从远方徐徐亮起到近前，江慕白趴在榻榻米上，音响里放着顾芝沅新传给他的听力音频，指尖的笔一转一转, 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扔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亮起, 江慕白拿起一看, 也顾不得Amy和Bob在说什么了，立刻弹跳起身去收拾。 他脚下踢踢踏踏跑进试衣间，一边捏着手机回消息：“今天怎么这么早？是不是有别的事儿啊？你还能带我出去玩吗？” 顾芝沅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alpha的声音和流风裹挟在一起，有些模糊道：“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南绥参加提前批竞赛了，所以今天咱们班提前放学，回来准备明天的行李。” 江慕白从衣柜里往外扯衣服的动作一顿。 屏幕上立刻蹦出来了第二条语音。 “当然可以, 答应你发｜情期结束了就带你出去玩，我肯定不会食言的。你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语音播放完，试衣间里咻然安静下来。 江慕白机械的翻了几件上衣，又惊醒般通通抛开，抓起手机给顾芝沅回消息：“我们去逛商场吧，你还没有准备去南绥用的东西吧？” 说完不等顾芝沅回复，他就认真挑出两套衣服来, 摆弄着手机拍下来发到了两个群里。 【相亲相爱两家人】率先有了回应。 【江蒋姜茳：我要出去玩, 穿哪一套合适？】 【江蒋姜茳：[卖萌][卖萌]】 【曾知行：我投校服。】 【江蒋姜茳：上课玩手机，我要举报给赵新老师[比心]】 【曾知行：啧。】 【曾知行：我选1。】 【江蒋姜茳：二号+1】 【曾知行：啧。】 【江踱：等一下,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出去玩了？】 【江蒋姜茳：我已经好全啦爸爸, 而且我都答应人家了[对手指]】 【江踱：……晚上凉多穿点，把爸爸送你的那条红格子围巾戴上。】 【江蒋姜茳：我去商场，不会冷的】 【江蒋姜茳：而且那条围巾太！大！啦！】 【江踱：和小顾出去就是要戴特！别！大！的围巾】 【江蒋姜茳：……我没说是和小顾[对手指]】 和江踱撒娇求通行证的功夫，卧室门被轻轻敲响。 曾茵带着女管家站在门边, 笑容亲切：“慕白需要我们来和你搭配一下衣服吗？” 江慕白迟疑的一瞬间，曾茵又温声道：“小顾已经到家了，我让女佣准备了他的衣服，待会儿再见也不迟。” omega不再犹豫，给两人让开了门。 连带着审查地盘的欢欢也走了进来，扬着细细的尾巴昂首挺胸。 曾茵已经很久没有给曾知行挑过衣服了，这时候显得格外的热切，像只蝴蝶采蜜一样在他的试衣间里来来回回转，试图给每一件衣服都配出一套好看的搭配来。 江慕白坐在椅子里看，小猫踩在他的腿上，四只脚沉甸甸的压下来，分担了一只猫的重量。 两只脑袋齐刷刷跟着曾茵的身影，像是看到了逗猫棒一样，脑袋一摆一摆。 江慕白琢磨着待会儿逛商场的事，转而盯上了女管家。 “秦姨，顾芝沅明天就要去南绥参加长期集训竞赛，你有没有什么必备生活用品清单之类的？” 女管家抱着厚厚的一摞衣服，想了想：“少爷是要替他操办齐全还是想送他些礼物？” 江慕白抱着猫沉默一瞬：“……想送他很多礼物。” 女管家沉默点头：“好的，在您出门之前我会罗列好清单发送给您的。” 曾茵也终于选到了自己的理想搭配，喊着江慕白去试试。 楼下的顾芝沅没有再给江慕白发消息。 他换上了曾茵为他准备好的衣服，顺着女佣的指引来到了一楼的客厅。 是他第一次来江家坐的位置，江慕白出现后能够第一时间看到他。 而他此时此刻也隐秘的知道，此时江慕白正在他继母的建议下搭配衣服，褪去了校服，穿上各式各色的衣服站在落地镜前打量自己。 女佣来来回回往桌上添茶水点心，还温声劝他：“小顾先生吃一点吧，待会儿陪我们少爷出去有得逛呢。” 这种藏匿着欢心的等待，让顾芝沅心里不间断的生出很多很多满足来。 连带着即将分离的焦虑也缓和了许多。 他看向劝他吃点东西垫肚子的女佣，面上含笑：“我就不吃了，你们少爷总不会缺我一口饭吃。” “还没走下来呢就听见有人污蔑我了。” 清朗的声音从楼梯口拐角处传来，下一秒，江慕白抱着三花欢欢缓缓走下来，漏了全脸。 软白的羊绒衫在他身上堆叠出好看的弧度，显眼的红白格子围巾堆在他的肩膀上，吞没了肩膀不说，连带着下巴和嘴唇也遮住不少。 偏偏那一双眼睛神气的不行：“差你什么都不能差了你吃！今天哥请客，想吃什么随便挑！” 他从楼梯上蹦蹦跶跶下来，把猫崽欢欢随手放到了一旁的巨物猫爬架上，让小三花上不得下也不得，急得直喵喵叫。 江慕白小跑的顾芝沅身边，同样好奇的上下看看顾芝沅身上的衣服。 “你这身和我的这套还挺配的嘛。曾阿姨，那我们先走咯，晚上不用留我的饭啦。” 江慕白朝着女管家挤眉弄眼，抓住顾芝沅的袖子就带着人开溜。 两人直奔商场去，江慕白没有给人置办生活用品的经验，还是顾芝沅带着他到了超市。 alpha推着推车，江慕白落后他一步打开女管家发给自己的清单，开始盲目指路。 “你明天去南绥，谁送你啊？” 路过零食区，江慕白顺手往小车里丢了几袋零食。 顾芝沅走在他身边稳稳当当：“我爸妈这段时间都出差学习去了，家里都没人，当然是我自己订票自己去。” 说着他忽然停下来，从货架上拿了草莓味的布丁下来。 江慕白顺便问道：“你喜欢草莓味啊？” 顾芝沅放布丁的动作一顿：“不是你喜欢草莓味的布丁吗？” 江慕白不理解：“你又什么时候悄悄了解我了？” “你刚转来那天，把牛油果味的布丁给我，自己留了草莓味的，不是喜欢草莓味吗？”顾芝沅回忆道。 江慕白已经有些忘却了，被他如此提醒又隐约冒出来点想法。 “你猜错了！我喜欢吃的是牛油果味。”江慕白故意绕到推车前面拿了两个牛油果的放到小推车里：“我当时是想和你说谢谢的，给的当然是我爱吃的那个了。”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处理不爱吃的小零食吗？” 江慕白抱臂歪头靠近顾芝沅，在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丝尴尬来。 “你眼里的我居然这么小气？你当时帮我硬刚祁泽，帮我说好话，我又不是小心眼的人，不想说谢谢还不能示好了？”江慕白看着顾芝沅说不出话的窘迫模样，夸张的摇头叹息：“哎，看来小心眼的另有其人啊。” 小心眼的支援哥就此被少爷抓捕，在江慕白的话里捕捉出一丝另类的甜来。 “你那么早就愿意把自己喜欢的零食让给我吃了？” 江慕白心道不好。 又被这小子抓到线索了。 他立刻张牙舞爪，拉着推车的头往前面走：“都说了是为了道谢。合着给草莓味的你帮我找理由，给牛油果味的更是没得解释了是吧？” “而且你还敢拒绝我？！我都大发慈悲的给你吃我喜欢吃的布丁了，你居然还在纠结你到底是叫顾芝沅还是顾支援。刚来的新同学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很奇怪吗？换别人来早就不和你当同桌了，也就是我这样善良可爱勇敢热情的omega了，你根本就不懂得珍惜！” omega小嘴叭叭说，丝毫不给顾芝沅留下还嘴的机会，直接自己一个人开始审判。 顾芝沅跟在他身后，步调缓缓，一步迈出很多，根本不担心跟不上江慕白，反而显得有些懒洋洋。 “我明天一走，就要半个月时间才能再见了。” 顾芝沅冷不丁出声，江慕白那一连片的絮絮叨叨都瞬间刹了个干净。 他回头。 两人之间隔着小推车，小推车里又放了很多他新拿进来的生活用品。 大到床单被罩小到水杯剪刀，凡是江慕白看到的都拿了价钱最高的，也不管顾芝沅需不需要，通通都放进了他为顾芝沅准备的行李中。 omega抓着推车的手紧了紧，手指直接戳到了空隙的洞里。 “走就走呗，这不是在买生活用品了吗。” 顾芝沅却不和他兜圈子试探了，直接道：“这半个月我们见不了面，不能打视频联系，不能给你讲题，身体不舒服我也不能第一时间赶到给你信息素……” “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一下？” ……太大胆了吧，居然敢直接问吗？ 他那天其实根本没喝醉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大胆亮明牌啊？ 江慕白头脑涨热发昏，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充血了。 全然忘了这次发｜情期来临的时候，自己拖着顾芝沅在小巷里的轻吻。 一个比临时标记更早到来的吻，足以说明了很多问题。 所以顾芝沅才敢大方的迈出步伐，以至于有些得寸进尺的急躁。 “……我才不会。”江慕白梗着脖子说完，心里不住地碎碎念。 也就是没遇到顾芝沅以前的生活而已，只是换了个环境，他都过了那样的日子多少年了，才不差这半个月。 可遇到顾芝沅以前的生活…… 江慕白又不住地想。 他感觉胸口仿佛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压住他的一切情绪，只能浸润在冰凉的水里，即便干涸了，也剩下一些颗粒一般沙沙的蹉跎着。 他抬起眼，偏偏对上顾芝沅仍旧在等待的温柔眼神。 omega的脸半埋在红格子围巾里，脸上的绯红颜色与格子围巾恰恰成了同一色系。 “哎呀，想你一下好了吧？” “只一下吗？” “啧。每天一下不能再多了……明天没人管你的话，我就送你去机场。” 40-50 第41章 我送你 “等我翻过去还没看到你发的航…… 正是早读时候, 林峤没来班里，空了许多座位的教室显得没什么精神，白色的灯光比窗外的天色更亮，有种强行唤醒的困倦感。 江慕白借着英语书遮挡默不作声做着数学卷子。 前桌的余嘉意和顾芝沅今天都没到校, 少爷身前骤然空了这么一块儿, 感觉自己格外显眼, 丝毫没有安全感。 “江哥你物理卷写了没？”盛文黎骤然转头过来，手上还托了份早饭，看着有点蔫巴巴的：“我都忘记了他们今天就走，就剩下咱们两个可怜蛋，我还给小鱼买了早饭……你吃了没？我没碰过，你要尝尝吗？” 江慕白看他一眼, 摇摇头拒绝了：“不吃。” 他从桌洞里摸了卷子给他，犹豫一瞬又道：“最后一题我不太确定。” 盛文黎下意识就道：“你没问问顾哥啊……哦，顾哥走了你也没人教了。” “……”江慕白没话说。 alpha叹气，戏精的假装诗朗诵：“果然，利益当前，不管多么恩爱的伴侣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你到底看不看？”江慕白心头一梗，把alpha和他的早饭一起拍了回去。 “看看看！” 盛文黎接过卷子翻也不翻：“我当然信任顾哥新手带出来的学霸预备役了。” 他保持着扭过来的姿势找他说话, 林峤突然从外面进来走上了讲台。 alpha泥鳅一样扭了回去。 林峤拍拍手, 集中道：“因为咱们班三分之一同学去参加竞赛培训了，座位要稍微调整一下。” 林峤站在讲台上, 指挥着所有人挪动着桌子调换位置, 把空了人的桌子摆在一起，有人的组成同桌，尽量的把所有人都往前调。 江慕白因此失去了最后一排的安心避风港，往前配对到了盛文黎和他当同桌。 alpha嘴上不停歇的说着“这也太有生活了”, 一边耷拉着眉眼把余嘉意的桌子和江慕白的调换了位置。 心口不一。 但江慕白也没心情管这个戏精的心理活动。 他也磨蹭着，一会儿拿个水杯，一会儿搬几本书，慢吞吞的坐到了盛文黎身边。 一左一右大写的“不情不愿”。 他们身后，远去南绥的顾芝沅和余嘉意的座位拼在一起，成了江慕白的后桌。 早读结束的铃声响起，江慕白也整理好了桌面，惯性拿起水杯回头。 对上了一边抄作业一边吃煎饼果子的盛文黎。 alpha察觉到他在看自己，目不斜视道：“我吃这家一年多了绝对好吃，尝尝不亏的。而且这可是我给小鱼买的高配版诶，你真不尝尝吗？” 江慕白抱着水杯不语。 一想到会和他在这个课间打水的人今天都要去南绥了，起码有一个月时间没有人陪他去打水，他霎时间有些沉默：“……你要是敢把辣条掉到我的卷子上你就死定了。” 盛文黎直接把另一个煎饼果子塞到他手里，大方道：“别那么小气嘛江哥，咱们俩谁跟谁啊。虽然我不能像顾哥一样能随时随地给你讲题，但是我保证饿不着你。” 根本牛头不对马嘴。 江慕白无奈的叹气，服从的啃了口煎饼果子。 盛文黎垂着眸，有些泄气：“也不知道小鱼自己一个人能不能行，他还没坐过飞机，去过其他城市呢，他的两个爸爸又都比较忙，我都不知道今天他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去机场。” 江慕白察觉到了些许不对，放下杯子看他：“你对我们小鱼有非分之想吧？” 盛文黎面色坦然：“对啊，我喜欢余嘉意啊。” 他承认了之后又咻然低落：“小鱼不肯告诉我他的航班号，不然我就去送他了。” 江慕白不解：“小鱼为什么不告诉你？” “他怕我旷课啊。”盛文黎悠悠叹口气，忽而眼前一亮：“少爷，你那么有钱能不能查到他的航班号啊？” 说完他又怕江慕白不答应，压低声音道：“难道你不想去送送顾芝沅吗？” alpha的话悄无声息钻进江慕白的心上。 “顾哥和小鱼这一走可就是半个月啊，他们参加培训是要收手机的，比一中可严厉多了，十天半个月都联系不上，你不会想他吗？” “我还知道出学校的翻墙点儿，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两个即刻出发！” 教室里不算安静，盛文黎话音一落，江慕白只觉得周围还是寂静了下来。 耳边只剩下了那句“不会想他吗？” 江慕白安静下来，在盛文黎期待渐升的注视下，愁容满面：“随便查别人的出行信息是违法的。” 盛文黎：“……” 身边的哈士奇安静了下来，江慕白的思绪却安静不下来了。 他从桌洞里摸出手机。 他和顾芝沅的对话框内容停留在前一天晚上，顾芝沅说他今天还要早起上学，好不容易有一天作业少，让他早点休息睡个好觉的时候。 少爷不说话，只是拍拍顾芝沅。 这个无趣的alpha什么都没设置，对话框下只留下简单的“我拍了拍‘小顾老师’”。 身边诸多声音，江慕白一门心思却只放在了眼前的手机上。 他犹豫许久，再次伸手戳了戳顾芝沅的头像。 “我拍了拍‘小顾老师’”。 提示一出，江慕白立刻摁灭屏幕把手机塞进桌洞里，捏着刚才没算完的题接着算了起来，也不去打水了。 刚写了半句公式，他又摸出手机来，点开对话框把备注从“小顾老师”改成了板板正正的“顾芝沅”。 这次没打错。 他退回对话框，发现下面已经冒出了回应。 “‘顾芝沅’拍了拍我并放了个炸弹” Q弹的表情包在屏幕上炸开，连带着两人的对话框都晃悠悠，看起来不是很稳当。 【顾芝沅：怎么了少爷？】 江慕白点开对话框。 输入“你航班几点的啊？”又删掉。 输入“你今天一个人走啊？有没有人送你？”又删掉。 输入“你行李多收拾好了吗？我给你买的东西……” 这次还不等他删掉，顾芝沅率先一步。 【顾芝沅：来来回回打字想说什么？有不会的题了？】 江慕白又把这几个字都删掉。 突然有人敲敲玻璃，江慕白顺势摁灭屏幕抬头。 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吊儿郎当站在窗边，端着姿势把右手探进窗来，之间挂着一串熟悉的钥匙。 蓝谕装帅摆着姿势，把钥匙缓缓递送到江慕白面前。 “帅哥，你的钥匙。” “你们的活动室钥匙还能给外人拿？”江慕白没接，但心中也有了估计。 蓝谕大方的摆摆手：“你算是外人的话，那这个学校就没有内部成员了。” “顾芝沅临走前专门和我讲的，让我把活动室钥匙转交给你，把他的那份使用时间算给你。”说着，蓝谕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给你们七班人拿去上自习也不亏。” 江慕白抬起手，搭在那串钥匙下。 蓝谕指尖微动，钥匙串直接滑落到江慕白掌心间。 临走前蓝谕欠兮兮道：“帅哥你和顾芝沅绝配，所以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江慕白：“……” 盛文黎冷不丁大声道：“蓝谕我会告状！” 蓝谕像只花蝴蝶，留下一句：“我靠你！”就愤慨的翩翩飞走了。 看着手中的钥匙，江慕白胸腔的酸意一点点弥漫开来。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拍拍盛文黎的肩膀，正对着他发问：“翻墙的地方在哪儿？” 盛文黎愣了一下，嘴先出卖了地点。 江慕白撑过他的肩膀快速起身向外走去。 “我去送顾芝沅，老师问就说我难受请假。” 盛文黎不甘：“那我的呢？” 走廊上隐约传来omega的回答：“违法！” 盛文黎：“……” omega狂奔下楼，一边给江踱发消息通知他请病假，发消息给司机通知他来接自己，一边给顾芝沅打去了电话。 上课铃声冷不丁响起，他下楼的身影和回班上课的人流对冲着，成了人群里唯一的不同。 然而他没有丝毫犹豫，从人群中转出后直奔翻墙的地方跑去。 电话接通，顾芝沅的声音被闷在吵闹的环境中，有些惊喜：“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发生什么了？” “你几点的航班？”江慕白一边跑，一边举着手机发问。 呼啦啦的风声从听筒中晃过，不难猜到他要干嘛。 顾芝沅一愣，眉眼率先弯了起来：“你是要来送我吗？” “可是应该要来不及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啦。”顾芝沅的声音变得很轻，带着难以掩藏的满足和温柔：“江慕白，你有这个想法我就很高兴了。” “少废话！”江慕白停在院墙前，撸撸袖子：“我现在翻墙，等我翻过去还没看见你的航班信息，你就等着我自己查吧。” 他停顿一下，恶狠狠道：“不要挑战少爷的耐心！” 手机揣兜，omega一个助跑翻身上墙，直接落在地上，踩响了层层叠叠的枯树叶，发出清脆的喀嚓声。 江慕白脚下踩着连绵不绝的喀嚓声，目标明确的向着校外的大门前跑去。 等候区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提着行李忙着奔赴目的地。 一个身姿挺拔的男生站在其中，穿着简单的便装，却更显得他颜值爆表，纯粹的硬摔。 他戴着耳机，眉眼温润的笑着。 一个候机的男生观察他好久，没看到他身边有人，于是拿着手机激情出动。 “帅哥你好，有点冒昧但是我挺喜欢你的，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他刚说完话，面前的alpha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骤然眼前一亮，一声含糊的“抱歉”说出口后，这人直直朝着前面跑去。 一个漂亮张扬的omega从远处跑来，直接摔撞在了帅哥身上。 alpha护着他，直接把人抱住，满眼欣喜与宠溺：“说了不用你来，跑累了吧？” omega仰躺在他怀里，抬起一只手臂，格外义气：“不行，哥说了送你，就肯定来送！” 第42章 绯闻 不能保证未来的恋爱狗都不谈！…… “我的笔记没拿, 你有不会的题就去看我的笔记吧。”顾芝沅搂着江慕白，听他因为极速奔跑而激烈不断的喘息声，一只手扶着他给他借力，另一只手轻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我那里还有好多套真题, 答案和过程在你知道的那个本子上, 随便你拿去看拿去做。” 候机室人来人往, 两人停留在人群之间，略微有些显眼。 两人却毫不在意。 在这片陌生人的洪流里，他们为了彼此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自成一片栖息地。 江慕白听着alpha温声细语的嘱托，忽然生出一些不舍来。 也并非是才冒出来的情绪，更像是好几日以来积累下来的分离焦虑, 难过，在临分别的关头都变成了舍不得。 他看着alpha清浅的笑容，不自觉的捏了捏顾芝沅的肩膀，脑袋一热，吞吞口水：“顾哥，等你下次回来，我们就……” 广播忽然响起, 连带着嘈杂的人声一起在两人身侧响起, 嘈杂过分，顾芝沅没能听清后半句话。 但他没有错过omega漂亮诚挚的目光, 于是伸手紧紧抱住了江慕白。 薄荷味和香菜味在两人之间游窜, 交汇成好闻的香味。 一如他们过去的每一个拥抱一样，和谐美好。 江慕白被顾芝沅紧紧搂在怀中，alpha的手托着他的后脑勺让他不能动弹，声音沉沉的在江慕白耳边响起, 却不吵闹。 “崽崽，我下次放假回来，你陪我过生日好不好？” 顾芝沅松开他，撤开了些许，对上江慕白的眼睛。 omega的眼睛很漂亮，漆黑的颜色为他增添了一抹永远诚恳的色彩，漂亮到顾芝沅永远都移不开眼。 那双眼睛眨了眨，江慕白闷声应下。 顾芝沅唇角一掀，彻底松开了他。 江慕白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紧紧抱着自己的人就已经从他身边撤开，朝后边倒退过去。 顾芝沅嘴角含着笑意，眼尾却微微泛红。江慕白下意识追了几步，依依不舍的alpha朝他摆摆手，然后坚决的转身走了。 江慕白恍然也成了人来人往中被湮灭的其中一员。 支撑他立足的那一方土地就此消失了。 “少爷，老爷说等小顾少爷走了，就带您回家一趟。” 送他来机场的司机姗姗来迟，对着江慕白躬身。 站在原地还有些恍惚的omega身形颤了颤，司机眼疾手快就要扶，被omega自己躲开。 “那就走吧。”江慕白彻底回神，扒开司机的手往反方向走去。 江踱今天在家。 他在客厅里抱着欢欢看书，带着丝框眼镜，看起来略有些斯文败类。 秋日阳光照在他身上，像是为他唇边的笑意作陪。 江慕白走过去，先是没骨头一样赖在江踱身上，又从他手里夺走欢欢，抱到自己腿上来。 好在猫主子正在睡觉，在哪里眯都是眯，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江慕白后，就乖乖蹭蹭他的手腕接着睡了。 江踱迟迟不肯开口，江慕白撸猫的动作一点一点停了下来，直至两人之间彻底安静下来。 江慕白悄悄看自己的父亲，略有一点点心虚，硬着头皮主动道：“我今天翘课去送顾芝沅了。” “爸爸知道。”江踱合上手中书。 女佣走上前为两人倒好茶，又识趣的退开。客厅里刹那间只剩了谈话的父子二人。 江慕白又反思一轮，自己近期没有做什么爸见打的事，于是悄悄挺直了腰杆。 “爸爸今天喊你回家是有其他事想问问你的看法。” “什么事？” “你和顾芝沅的关系。” 顷刻间，江慕白的眼珠滴溜溜一阵跑，几乎要把室内设计在一瞬间看穿。 偏偏脸色微红，嘴角的笑也一样藏不住。 “这还用问吗……他喜欢我啊。”江慕白略有羞涩但十足坦然。 他不自然的补充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嘛。” 江踱看着他羞涩可爱的小动作，忍不住轻笑一声，又重申道：“是你们未来的关系。” “恋爱关系无法存续很久，如果是和其他alpha，你恋爱分手爸爸不会这么在意。”江踱抬手搂住孩子的肩膀，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轻声道：“但是顾芝沅是你的命定之番，你们之间的恋爱关系在某一天断掉后，你们的身体要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是要雇佣他定时定点为你提供信息素？还是让他的职业生涯与我们连接起来？或者其他的办法？” “你有想过这些吗？” 江踱适时停顿下来，把时间和空间留给江慕白自己。 他的omega孩子沉默片刻，语气纠结：“可为什么会断掉啊，我们是彼此喜欢的人，结婚后有了标记，难道也会分开吗？” 江踱沉默了。 江慕白没有看他，一双黝黑的眼睛垂着，浓密的睫毛遮下来，落出片片阴影。 是在真心实意的难过着。 江踱忽然想起江慕白小时候的一件事。 小时候的江慕白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omega父亲的事，闹着一定要去找他。 虽然江踱与对方说好了，江慕白的任何事都不用去打扰告知他，但对上江慕白像荷包蛋一样哭诉的眼睛，江踱还是心软了。 于是硬着头皮联系了江慕白的omega父亲。 对方很忙，也不会照顾孩子。 江慕白去他家住的那两天，是江慕白从出生以来受过最大的委屈。 等江慕白自己给江踱打电话哭着要回家时，早就已经发起了低烧。江踱头一次脾气大发，和那个omega争辩不休。 江踱自己其实也想不通。 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吗？为什么孩子会受了教唆就想着找另一个父亲？ 夜晚沉寂，江家别墅陷入沉眠，江踱抱着这样的疑问难以入睡，辗转反侧。 卧室门轻轻咔哒一声，不太规律甚至软绵绵的脚步声哒哒走了进来，还带着一点棉绒拖地的声音。 江踱没有起身，透过黑暗看着自己三头身的儿子托着自己最喜欢的毛绒玩具走过来，站在床边不说话，只低着头露出漆黑的脑袋顶。 江踱伸手摸摸他的头：“是不是睡不着？” 手掌下泛着热的毛绒脑袋凑近了些，小孩儿把脸放在了床上，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点哽咽：“爸爸对不起。” 江踱立刻躺不住了，把江慕白从地上捞起来抱上床，搂进被子里。 那天江慕白问他，他和那个omega已经结婚了，有了标记，为什么还会分开？ 小孩子不能够理解什么叫协议结婚，什么叫用孩子换取家族生存的资源。 这些事江慕白不会面对，江踱告诉他，因为他们并不喜欢彼此。 反倒成了江慕白执着至今的理由。 他和顾芝沅彼此喜欢，身上有着不容忽视的高匹配度，在挑选伴侣的角度已经足够幸运。 江踱静默片刻，轻声问道：“你想和他结婚吗？这是人生很重要的一道题，崽崽你才十七岁，这就想好了吗？” “可我想不到我们分开的样子。”江慕白揉揉欢欢的软肚子，轻声道：“爸爸，现在光是他去南绥参加培训我都会舍不得。” 江踱幽幽叹了口气。 “那为什么会是他呢？就不是别人？” 江慕白理所当然：“当然是因为我不喜欢其他人了。” 江慕白叹口气，想开了。于是不再为难孩子，转而道：“你自己做决定，爸爸支持你。” “那等小顾集训结束后，请他来家里吃饭吧。” 江慕白抱着猫刚要起身，却又想到了什么，施施然坐了回来。 “爸爸，我不是想考南绥大学嘛。” omega眼睛亮晶晶的凑近，显然是在等着江踱继续发问。 “对啊，是有什么需要爸爸帮你安排的吗？” 江踱顺从发问，得到孩子狠狠点头：“考南绥大学竞争太大啦，我现在成绩还差好多，我想做一些培训快速提提分。” 说完，江慕白打量着江踱的神色，继续道：“南绥现在在进行的那个竞赛就不错啊！我不争竞赛名额，就是单纯去感受下学习氛围，不和他们争保送名额。” 江慕白意有所指：“听说那里的学习模式很强诶，我想去突击训练一段时间。” 江踱想了想：“含金量还可以，我高中去过几次，要求不算很高。” 儿子立刻投来星星眼，崇拜的看着他：“爸爸，我想去那里进修一下！不会很难办吧？” 江踱回忆片刻：“那场竞赛的硬性要求比较高，你想去的话可能要突袭一些奖项达到要求。” 他的儿子毫不畏惧，像是那天跑来和他说自己要考南绥大学一样朝气蓬勃有活力。 “我都不怕，只要能让我挤进去当旁听生就行。” 江踱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爸爸相信你能实现这个想法，只是接下来会更辛苦一点。” “辛苦就辛苦！我才不怕！”江慕白捏着欢欢的爪子挥挥，得到小猫愤怒的起床咆哮。 江慕白和江踱提完要求的当天下午，他没去学校，不少资深教师率先上门，一直辅导到夜色朦胧。 书房静悄悄的，老师坐在顾芝沅常做的座位上，等着江慕白算完最后一道题。 “我算完了。”江慕白利落的写下一串数字，飒爽的把卷子递给老师看，得到对方不住地夸赞声。 “江同学天赋不错，只是缺一些经验。老师给你留几道题，你自己掐时间做一下，今天就到这里吧。” 老师从一旁的包里掏出一沓打印好的习题放到桌上，说完就走了。 江慕白躺在椅子上摊着，不想动弹。 他还没试过这么高强度的学习，写题写到后面感觉脑子都蒙了一层油一样，根本转不动了。现在只想瘫在这里一动不动的休息一会儿。 然而偏偏有人来打扰。 他扔在一边的手机叮咚作响，江慕白被吵得没办法，翻身起来看。 放学已经有一会儿了，盛文黎的消息轰炸来得毫不意外。 【盛文黎：你这个冷漠无情的omega，翘课去送顾哥去一上午还不够吗？下午居然也把我抛弃在冰冷的学校！】 【盛文黎：英语老师抽查单词，我错了十七个，一个罚抄二十遍，凭什么你躲过一劫？！】 【盛文黎：我恨你，冷漠的人。】 江慕白看了一会儿，引用罚抄那句冷漠回应：“菜就多练，我这个冷漠无情的omega什么都不好只有英语好，就算我在校也不会被罚抄340个单词的。” 引来盛文黎一连串轰炸的“我恨”。 发完他又问：“那你今天的作业怎么办，顾哥不在校，可没人给你拿作业了。” 江慕白：“……” 少爷犹豫了0.1秒，立刻切出去给曾知行打电话。 比电话铃声更快一步出现的，是短促的敲门声。 江慕白一手端着电话，脚下发力带着椅子直接弹射出去开了门。 他设置的电话铃声从门缝传来。 曾知行站在门口，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一沓试卷，有些懵。 两个人隔着道窄窄细细的门缝对视。 “给我打电话干嘛？”曾知行率先挂断电话，把手上的卷子递给江慕白。 不知道大少爷又想到了什么，往椅子里钻了钻，故意抱臂不接。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去学校？”江慕白眯眯眼：“你监视我？” 曾知行的死鱼眼瞪大一秒钟又立刻变回去，满脸冷漠：“你今天翘课跑下楼的时候撞到我了。” 江慕白气势汹汹的脸秒变心虚悄悄移开。 “……哦。” “还没道歉。”曾知行上手把卷子塞进江慕白怀里，态度强硬，让少爷不得不屈从一下。 alpha又补充道：“我帮你取作业，你也不跟我说谢谢。” “……”江慕白不耐烦了，吱哇乱叫：“哎呀谢谢你亲爱的曾知行，我最感谢你了感恩节我把你供在家里好了吧？” 曾知行露出胜利微笑，道：“不客气。” 在江慕白暴走揍人的前一秒，曾知行道：“我还是来喊你吃饭的，需要我推你吗？” “……不用。”江慕白站起身，把卷子和椅子一起送回书房里，踩着噔噔噔的脚步声就下了楼。 自己家还是有些太大了。 江慕白在独自完成双重课业时，冷不丁冒出这样的感想来。 音响里放着熟悉的曲调，沉闷闷的流淌着泛着暖光的书房里。 江慕白写题写到一半，忽然觉得这张桌子有些太大了，大的摸不到边。 有些影响少爷写题。 omega安静在桌边坐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桌子起身往外走。 不到三分钟，绑架了一个无知高中生回来。 曾知行抱着自己的作业站在桌边，有些无奈：“你想顾芝沅喊我来就有用了？” “谁想他了？反正有的是地方，还能省一间房的电费。”江慕白一副“你根本不懂节约”的表情看他，把人丢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上去。 “写吧，有不会的问我。”江慕白觉得舒服了一点，拿起笔接着算题，也不管对面的alpha怎么想。 曾知行服从安排，默不作声的开始写题。 两人少有的陷入了和谐的时候，面对面坐着却各做各的事，两不耽搁。 直到江慕白思路卡住，丝毫没有犹豫用笔的摁键端探到对面点点桌子，示意对方：“帮我看道题。” 然后对上曾知行疑问的目光。 果然，填空题不是填上了就能对。 失落感骤然攀升上来，锁住江慕白的心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没事，你写吧。”江慕白声音发闷，低下头继续研究算式。 但曾知行却没想着放过他。 “男朋友不在不高兴了？”alpha放下笔，双肘撑上桌，整个人朝江慕白这边探过来，那双长久不变的死鱼眼里居然冒出些许吃瓜的兴趣来。 “他不是我男朋友，而且你是不是有点太八卦了？”江慕白不爽的用笔点点桌面。 曾知行仿佛丝毫不在意他的那一点点“威胁”，继续道：“你们没在谈吗？可是你们很配诶。” 江慕白点桌面的动作一顿，语气轻快的反问：“真的？” “当然。”曾知行毫不犹豫的点头：“而且你和你男朋友在高一很有名的。” “怎么有名的？”江慕白顺从发问。 “你都不用提。转学第一天，我们这些刚入校的军训生都知道高二转来一个绝世漂亮的omega，当天中午你去给我送了绿豆汤，本来只有omega来加我的微信，那天中午一过，有很多alpha也来加我了。” “而且你一次考试进步到英语年级第一，我们的老师都拿你和你男朋友给我们当范例，说你们长得好看成绩还好，让我们这些长得不你们的继续努力。” “少打岔说没用的，接着说。”江慕白无语摆手。 “你男朋友就比较神秘了，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是成绩一直都稳定的牛逼，私下里已经被封神了，而且因为0个人拿下他，更是流传了很多‘他有校外情侣’‘他是AA恋’等不实但是炸裂的传言，当然，在你出现后，大家都更趋向于他的校外情侣转来一中陪伴大神这个结果。” “……你有点夸大了吧，搞得我们两个怪招摇的。” 曾知行一板一眼的讲八卦，浑身上下透露这种冷幽默气质：“不招摇吗？你知道你们两个的朋友圈被赵老师截图一起发了个朋友圈炫耀自己抓早恋很强吗？当然不止你们，但是你们两个态度很鲜明的不道歉，已经被很多磕你们CP的人当做镇圈神饭，精品永流传了。” “哪里有这么夸张。”江慕白一听自己和顾芝沅的恋情居然被很多人默默关注，整个人都有些微妙起来。 曾知行格外冷漠：“如果你坚持你和顾芝沅没有关系的话，那高一还有很多等了很久的AO就要去追你和你的绯闻男朋友了。” “高中生谈什么恋爱？！不谈！都不能早恋！”江慕白坚决道：“不能保证未来的恋爱狗都不谈！” 曾知行点头应和，打开手机链接蓝牙点播了一首“那是你离开了临安的生活”。 遂被江慕白用抱枕袭击。 第43章 藤蔓 藤蔓束缚了他，但他也需要藤蔓。…… “少爷终于赏脸同意和我共进午餐了, 太不容易了。”久违的餐厅包厢，于博文亲手盛了两碗汤，把其中一碗放到了江慕白手边。 江慕白宛如一个网瘾少年，都坐到饭桌边了, 还在专心致志看着手机屏幕, 眼睛一眨不眨的回击：“于少爷还是少说几句吧, 这要不是小棉花不在，还能轮得到我陪你吃饭？” 忙里偷闲，江慕白抬眼瞪了于博文一眼。 两人对视的刹那，仿佛带着杀伤力的电花噼里啪啦的闪，大战一触即发。 最终还是江慕白率先移开目光。 毕竟他应约的理由异曲同工，大哥不笑话二哥。 他低下头, 继续去看屏幕上的精选课，一边提出了这次一起吃饭的终极目的。 “我记得你堂姐是在南绥大学任教吧？” 服务员推着小餐车进来，是近期新配的一组套餐。 于博文和服务员低声吩咐着自己要喝什么，闻言一顿，转回来道：“在是在，不过你要干嘛？” 说着，他调侃道：“少爷, 即便你贿赂我姐, 她也不能给你家顾芝沅开后门的。” 江慕白眼皮一掀，一副“你对力量一无所知”的表情, 道：“顾芝沅还用得着开后门？你太小看他了。” “那你要干嘛？” 清淡的蒸鱼端上桌流入, 于博文瞥了眼直白道：“这个套餐这个月不用上了，爱吃的人这个月不来了。” 江慕白闻言抬头。 顾芝沅的口味随燕茉馡，爱吃南方偏甜偏淡的口味。 江慕白和他一起吃了很多顿饭，慢慢察觉到了他的口味, 特意招了新的厨师开辟了淮扬菜系。 ……也不知道顾芝沅自己在培训基地里吃得好不好。 江慕白关掉了精品课视频，阻止了服务员默不作声收菜的动作。 “放着吧。” 于博文坐了下来，夹了想吃的菜，忍不住调侃：“以前不见你吃清蒸鱼呢，人家走了你想起来尝尝味儿了。” 语气奚落，仿佛江慕白是什么追夫火葬场的渣O。 江慕白夹了点鱼，毫不客气：“是因为被花余棉抛弃了吗，这么像怨夫。” 他喝了点汤，回答道：“我想拜托你堂姐给我写封介绍信。” 于博文彻底服了，长叹一声开始示好：“想让我帮忙能别这么犀利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敌人，你现在跟顾芝沅简直越来越像。” 江慕白夹菜的动作一顿：“哪里像？” 于博文无语至极，看着江慕白谴责他：“你说话的语气方式和顾芝沅那个死装的样子越来越一样，对我尤其不友好！我都已经到了和小棉花分居两地的悲惨境地，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江慕白喝了点汤，冷嘲热讽：“我要是你，有这喊朋友关心自己的时间，不如去南绥看看花余棉。” 于博文感觉日子丝毫没有盼头，长叹短嘘：“不能见面不能聊天不能视频，这跟让我丧偶一个月有什么区别？！根本没区别！一趟培训下来，里面得有多少不认识的alpha会觊觎我们家小棉花啊。” 江慕白快速往嘴巴里扒拉饭菜，冷眼看着于博文发疯：“能别这么离不开小棉花吗？你现在就像一个绝望的鳏夫。” 于博文没什么精神，耷拉着脸：“你说的事儿我帮你问问吧，寡夫。” “……” 江慕白埋头苦吃，不过十分钟就要起身离席。 就算是出来吃饭，江慕白也带了两张打印好的习题，在吃饭之前做了个大概。 于博文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下意识看了眼餐桌。 Omega面前的清蒸鱼倒是吃了大半，别的只象征性的吃了几口。 他忍不住道：“你这就走了，吃饱了吗？顾芝沅不在你连饭都不好好吃了？” “饱了，我要回学校。”江慕白毫不留恋，背起小书包就要走。 留下于博文不解：“你最近有点努力过头了吧少爷？” 少爷酷酷的走掉，并没有回头。 正值中午，小吃街的人很多，反而学校里略显空荡。 秋风瑟瑟吹起枯树叶，往江慕白脚下送了一串又一串的脆响声。 光点慢悠悠从他的身上脸上掠过，江慕白捏着纸条冷不丁站住。 他的身侧是室外操场，绿油油的一片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变出奇怪的味道，把学校里悠悠飘了一个夏季的花草香全部堙灭覆盖。 他面前的地面不平整，砖块儿混乱漏出一个坑来。 顾芝沅带他去书库那天，他就是踩中了这个坑被alpha一把提起来。 江慕白呆呆站了一会儿，还是拿着抄了单词的小纸条，往楼梯口走。 致远楼安静的可怕，七班的教室里只有几个宁愿不吃饭也要多睡一会儿的困倦人士，江慕白现在回座位不可避免会碰到桌椅，于是干脆坐在了顾芝沅的座位上，翻了他的卷子刷了起来。 顾芝沅最擅长的就是题海战术。 他经常刷题，不论课上课下，只要他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就一定在解题。 但他桌上的书并不多，永远只有手掌那么高一摞，不多也不少。 江慕白观察过一段时间，发现几乎不到一周那一摞书就会轮换成下一批，预示着前一批已经被顾芝沅刷完淘汰轮换了。 简直是强得可怕。 这次顾芝沅外出，放在教室的书没带走，反而成了大学霸桌上留下最久的一套题。 江慕白也不挑，随机抽了一套开始计算。 教室里的人不知不觉变多起来，等江慕白做完全部的选择题，还差十分钟预备铃就要响了。 他不急不忙从桌洞里拿出顾芝沅的答题笔记，找到对应的答案订对起来。 alpha会把解题过程和思路写在专门的本上，方便整理类型题。 然而江慕白看了几道就发现了不对。 自己的X，在顾芝沅的本子里，落点永远是J。 碰到需要设点的题目，他在里面看到了完整的“JMB”。 顾芝沅居然拿他的名字设点。 接连翻了几道，JMB三个字母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眼中。 即便是已经知道顾芝沅喜欢自己，但江慕白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羞涩，反手合上了本子。 预备铃还没打响，教室里昏昏沉沉，弥漫着午休不足的困倦。 一道拍门声骤然响起，把这群人的魂喊了回来，连带着江慕白荡漾的心也一并喊了回来。 林峤站在前门口，道：“下午上课都精神一点，你们现在正是激情有活力的时候，天天懒洋洋的怎么像话？” 他的目光扫过底下一众学生，靠精神震慑所有人。 等到差不多都清醒了，他下意识看向后门道：“班长……” 江慕白下意识抬起头来。 就听见林峤道：“班长不在了，那慕白你出来一下吧。” 有着顾芝沅班长这个身份的遮挡，江慕白不怎么紧张，大方从后门出去绕到前门去。 林峤带着他走到护栏边，轻声道：“过几天要举办一个安全知识竞赛，咱们积极参加，你通知到班里，选三个想参加的同学去报名。” “顾芝沅这段时间不在，你就多费费心，临时担任一下副班长，积极和老师对接就行。” 林峤说完，走廊尽头的英语老师已经快要走过来。 他拍拍江慕白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回班上课。 属实讲，江慕白其实还没当过班长。 更何况还是接顾芝沅的临时班。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回到座位，江慕白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放在桌洞里的手机。 但紧接着，上课铃声响了，江慕白也没有真的干什么。 安全知识竞赛是学校内组织的小活动，是独属于一中，提醒学生注意日常生活安全隐患的独特方式。除了决赛会占一个大课间在室内体育馆正式举办一次，剩余的小打小闹都是私下课间或自习课进行。 江慕白最终还是没能召集够三个人，只能带着哈士奇二人组亲自上阵。 过了初试之后，负责的老师就给每个小组传了考题，前期的比赛藏在大课间里每天一轮，也断断续续比了接近一周才到决赛。 于是江慕白的任务除却学校作业，家教作业，还多添了一份背诵安全知识竞赛题库。 他彻底忙了起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整个人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小空间里，麻木的转动着。 因为进出座位比较麻烦，他干脆坐到了顾芝沅的位置上，书，习题，卷子和笔都跟顾芝沅的东西混在了一起，难以分割。 盛文黎忙里偷闲抓着他埋怨，说他怎么忙成这样，他都不敢想江慕白的期中成绩要有多可怕。 江慕白笑了笑没回答他。 因为他知道，自己等不到接下来的这次考试了。 安全知识竞赛决赛这天，江慕白罕见的空闲了下来，顺从着校方的活动流程办事。 他们三个人穿了同色系的“队服”，按照林峤的说法，他们今天不管成绩怎么样，气势上都不能输，还安慰他们放心比，说剩下的七班人都会到场为他们加油。 为了这场决赛，学校在体育馆里临时搭建了简陋的竞赛台。 江慕白他们和文科重点班分开两侧，维持了一个敌对的姿势。 论记忆力这方面，文科重点班着实不容忽视，强悍的可怕。 六个人在台上疯狂拍打着抢答键，加时赛加了三轮，最终还是江慕白三人险胜一筹。 因为对面的两个女孩子害羞，面对盛文黎和苏亦逢仿佛恶狗扑食一样的抢答，实在是抢不过。 知识量丰富但奈何不了狂野派。 江慕白在盛文黎和苏亦逢的簇拥下走上第一名的讲台，戴上模板化的金牌，拿过了“优秀安全知识竞赛班集体”的标牌。 不远处的观众区爆发出激烈的吼声。 江慕白看过去。 七班人都格外兴奋的看着他们这里，无一不挥着手，似乎是在让他们看林峤的镜头。 江慕白连轴转的忙了十多天，绷紧的神经恍然间松懈了些许下来。 他举着标牌微笑，目光还是划过了底下的众人。 情绪激烈着想要他倾诉分享，告诉某个人他拿下了第一。 但潜意识又惦念着，他想的人今天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于是攒成一缕化不开的薄凉，在他心口挤压出怪异情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芝沅已经悄无声息的融入了他的生活里。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学习写题，一起聊天，仿佛藤蔓一般悄无声息的滋长，把江慕白悄然束缚。 直到藤蔓抽离，江慕白低头，才看见自己身上被留下的痕迹。 藤蔓束缚他，但他也需要藤蔓。 “江哥，不拍个照吗？”盛文黎举着手机凑近，喜气洋洋：“我以前还没参加过这活动呢，第一次来就拿个第一，你说这天赋谁能治啊，根本没招。” 对上江慕白冷漠的视线，他立刻找补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抱大腿是一种天赋哈哈，我拍个照留着给小鱼看。” 他顶着死亡角度给三个人拍了几张合照，悄声道：“江哥你不拍一张留给顾哥看吗？” 江慕白沉默了。 顾芝沅走了的这些天里，他还没有给alpha发过任何一条消息。 两个人的对话框停留在分别那天的语音通话上，再没有消息。 江慕白拿出手机，打开顾芝沅的对话框。 一条消息从屏幕上弹出。 盛文黎不小心扫到一眼，还没来得及道歉，就感觉自己怀中被武力塞入一块儿硬邦邦的标牌。 江慕白头也不回的蹦下领奖台朝体育馆外奔去。 留下不明所以的盛文黎和七班人。 “江哥你去哪儿？！”盛文黎大吼。 江慕白头也不回：“我要去找顾芝沅！” 第44章 面试 江慕白不在赛道上，他只会在我的…… “今年招来的学生苗子都不错啊, 我这次带了个特别有天赋的学生，很不错。”培训基地办公室，一个男老师拿着刚收上来的竞赛卷子，翻阅时不断感慨着。 他旁边的女老师站起身收拾着东西, 一边道：“可不是, 各地的状元苗子都招过来了, 能不厉害吗？” 男老师好奇道：“还有三四个小时才到下班的时间呢，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是急着干嘛去？” 女老师从桌子上拿了本和笔，纳闷道：“上面喊开会啊，你有课就不用去。”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靠近道：“据说是有大佬的孩子要进来镀金, 要我们去象征象征当个评委，把考核这关过了。” 男老师忍不住压低了眉梢。 说是镀金，实则是来抢本就名额不多的奖项吧。 他拿起卷子，面色不太好看，又重申了一遍：“可惜了，今年这么多好苗子。” 女老师起身离开，一个beta敲敲门走进来。 “老师, 我昨天拿的那两套卷子做完了, 来对一下答案。” 男生气质温润，拿着卷子站在桌边, 就是世俗定义下的好学生, 乖巧沉静。 男老师面色好了一点，从桌子上拿了一份答案出来：“这次这么快就做完了，进步很快嘛。” 许维笑了笑，羞涩道：“我昨天特意熬了会儿夜……老师, 那我这次是第一个来得吗？” 男老师帮他批卷子，闻言爽朗道：“那可不是，第一个还是顾芝沅。” 许维的笑意收敛了些许。 “又是顾芝沅啊，他就这么厉害。”beta语气轻轻的，却有着藏不住的酸。 男老师批完答案，帮他拿了另一套卷子出来，道：“人家在化学上有天赋，有目标，也肯下苦心，厉害是应该的。刚来第一天你们都还没选好方向的时候，顾芝沅可是直接就选了我的课的，想来也是为了这个方向努力很久了。” 许维结果卷子，低着头。 男老师看着眼前又执拗又有拼劲的孩子，又想起了刚才同事说的新同学，不免气堵，忍不住道：“你们都是努力进步的好孩子，比不得一些家世好的。孩子，不管别的事儿，你都踏踏实实写自己的题就行了。有机会我们就抓住试试，不管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背景阻碍，都克服一下。” 不再多说，男老师摆摆手让他回去。 许维拿着卷子，再次迈入阶梯教室。 这是集体的大自习室，隔着一道厚重的透明玻璃墙就是小组讨论学习室。 许维看见永远压自己一头的顾芝沅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靠在椅背上听身边的一B一O说话，仿佛永远都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不知道那个人缘好到爆炸得beta和顾芝沅说了什么，alpha指尖的笔轻轻停下落在卷子上。 他收了仅剩的笑意，认真的回答了什么。 得到了对面一B一O的笑。 简直就是一个花枝招展四处留情的alpha。 许维心头的火不断的烧。 偏偏他几次三番败倒在这个人手中，原本校园环境里的天之骄子，却成了别人看都不会正眼看的手下败将。 许维狠狠地扯了扯卷子，扭头找座位刷了起来。 * 女老师到的略微迟了一点，拿着纸笔躬身落座后，看向场地内唯一一位端坐着的omega新同学。 长相漂亮到和手机里的各种明星相比也毫不逊色，一双眼睛仿佛会勾人魂魄一样美得让人说不出话。 这样的人却偏偏出现在了南绥大学提前批培训预备的插班人选里。 即便面对的是大佬家的插班生，女老师也忍不住在心中惋惜一瞬。 孩子，这里是南绥大学的培训基地，不是艺考现场啊！ 江慕白穿着显温和的休闲装，坐在空白场地内唯一的椅子上，等待着对面乌泱泱的老师提问。 最先开口的是坐在最中央的老师，看起来格外的权威：“我看了你的简历，其中有60%的成就都是你在这一个月内取得的，说明你选择进入我们的培训基地后，快速补齐取得了很多的证书，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我想问，能让你宁愿选择在半个月内达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的理由是什么？” “按照你的年纪来看，你明明有一整年的时间来准备明年的这场培训，为什么一定要现在来插班呢？” 江慕白眨眨眼，按照自己准备的回答规规矩矩夸赞了贵基地的权威性，又放低姿态表达提升自己不在早晚，只是来追求极致的学习氛围想要进步，最后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只是来旁听的，不会占用任何竞赛的最终获奖名额。 台下老师寂静无声。 江慕白脑子一热，轻声补充道：“而且我的好朋友，好同学都到这里参加竞赛，我不希望我和他差得太多。” 刚才问话的老师有些艰难的发问：“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参加竞赛名额，不争取名次，只是来旁听学习的吗？” 江慕白乖巧点头。 为首的老师陷入沉默。 要知道，面前这位omega学生的父亲，光是投资到基地进行装修建设的钱，就已经足够让这些学生在这里长住一整年不需要基地掏一分钱了。 拿去买个学位证毕业证都够用了。 更何况这少爷拿着真材实料的简历奖项，只是想要一个不走后门的旁听关系。 所有人都不说话，江慕白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 怎么如此安静，难道他要被卡了？ 突然，左侧的一个老师举手示意，轻声道：“那你有没有具体想要学习的科目？咱们这边是可以自行选择的，我是带物理的，每天做实验还是比较有意思的……” “我带化学能给你做人造小烟花，来学化学吧有意思……” “我们生物可以近距离和小动物一起玩，还是来学生物吧……” 刚才寂静无声的办公室突然被开了闸一样，闹个不停。 江慕白骤然经历了大起大落，默默闭上了嘴。 直到一开始问话得那个老师叫停，温声询问他：“我们尊重学生的意见，江同学你自己选，你想要参加哪个单项？” 比起顾芝沅斩钉截铁的选择化学，江慕白其实并没有很想要深度研究的科目。 他犹豫一会儿，轻声道：“有没有不需要选的，什么都学一点的选项啊？” * 距离半个月一次的短暂假期还剩两小时。 今天讨论室里的人明显要比自习室的更多一些。 顾芝沅斜对面分别坐着花余棉和余嘉意，三人围着小小的圆桌子，算题的速度也明显比往常慢了一些。 花余棉算题算到一半头脑胀痛，于是放下笔休息片刻。 一个并不陌生的beta从一边走过来，冷不丁停在了顾芝沅身侧。 并不算魁梧的身躯也遮挡了大片的光，在桌子上落出一片阴影。 余嘉意懵懵抬头，对面的顾芝沅也一齐停了笔。 花余棉对这个beta有印象。 总是冷着脸，在某个地方阴森森的注视着顾芝沅，似乎是把alpha当成了假想敌。 他往后靠在椅子里，拉着余嘉意看起了热闹。 “有事吗？”顾芝沅伸手把卷子翻了个面，虚虚折起，侧头看向许维。 beta的视线默默扫过顾芝沅对面的两人，往顾芝沅卷子上丢了张字条。 “我的联系方式，放假了加我。” 虚许维的语气格外不可一世，仿佛他愿意给顾芝沅联系方式是他的荣幸一般。 花余棉眯了下眼。 顾芝沅没碰，收回了目光。 “没事就让让吧，挡到光了。” 他捏住卷子的边缘，轻轻一抖，把上面同样轻飘飘的字条撇开了。 许维立刻不干，蛮横道：“你什么意思？你成绩好左右逢源谁都勾搭一下就算了，现在连同学都看不起？” 他声音不大，但举动间却格外明显。 许许多多双眼睛悄悄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学习哪有吃瓜香。 顾芝沅不懂他的意思，忍不住蹙眉。 他隐约能感受到许维对他有些意见，不过竞争的路上处处都是敌人，他并不在意许维暗地里把他当成假想敌的的举动，这对他来讲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他也想不到，许维头一次主动交涉的结局是这样的。 赤裸裸的恶意和污蔑。 顾芝沅轻蹙眉，语气轻飘飘的：“如果你加我的联系方式是为了私下里问题的话，能方便说清楚吗？” 虽然顾芝沅话里话外态度温和，但显然没有要去拿那张字条的丝毫意图。 言行不合一，一副“没错我就是不加”的执着模样。 许维胸膛起伏，一只手摁在桌上，整个人朝着顾芝沅压近，低声放狠话道：“顾芝沅，你等着吧，我早晚有一天要超过你，让你仰视我。” 顾芝沅没怎么犹豫就站起了身，和beta隔开距离，态度依旧随和：“有能力的话随时恭候。” beta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讨论室里很快恢复了宁静。 花余棉勾起一抹笑，阴阳怪气的模仿：“我早晚有一天要超过你，让你仰视我。顾大帅哥不愧是我们江慕白的精选啊，集训都忙成什么样了居然还有beta为你倾心，主动送上联系方式。” 余嘉意抱着卷子近距离被塞了半肚子瓜，后知后觉靠近花余棉：“什么意思，刚刚那个beta是喜欢顾芝沅吗？” 花余棉看了眼余嘉意，冷笑一声：“不光看上顾芝沅了，还觉得我们都是顾芝沅手里的鱼呢。” 他状似无意道：“如果于博文身边有这样子，看似挑衅实则调情的‘竞争对手’，我肯定就不要他了。” 花余棉看向余嘉意，叮嘱道：“小鱼啊，alpha不能全信，嘴上说着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背地里不知道喜欢多少人呢。” 余嘉意默默闹了个脸红，小声反驳道：“我也没有谈恋爱……小棉花你还是和班长说吧。” 花余棉抬头瞥向对面的alpha，笑眯眯的：“顾班长这么有A德，肯定不会犯我提到的问题的，对吧？” 顾芝沅没说话，垂手把桌上的卷子拿了起来。 “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的赛道上是不会有竞争对手存在的。我只求结局，剩下的人和事都不重要。” “那江慕白呢？” “他不在赛道上，他在我身边。” 顾芝沅捏着卷子收了草稿纸和笔，在两人疑惑的注视下，微笑着解释道：“我们老师说，我这套卷子写完就可以提前取手机了。” 他主动忽视掉对面两人嫉恨的眼神，看着卷子的目光露出两人很久不曾见到的温柔神色。 他道：“我要去联系江慕白一起过生日了，你们接着忙。” 随后施施然离开了讨论室。 第45章 想见 接你放学，为你庆生。 办公室门口, 顾芝沅拿着刷完的卷子找老师提前兑换了离校的资格，也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他迫不及待的开机。 半个月没有使用的电子产品略显呆滞，隔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噼里啪啦往外弹消息，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一样。 顾芝沅紧盯层出不穷的新信息, 并没有在里面看到某一个期盼的名字。 等手机消停下来, 怀揣着期待, 他打开微信界面重新浏览起来。 几个置顶都发了几条消息来，积攒在对话框里。 唯独有一个却是空的。 连带着他心口也空了一小块儿，填上酸涩。 顾芝沅不自觉抿抿唇，退出后打开了和燕茉馡的对话框。 燕茉馡的消息是前一天发来的，在为期半个月的关机旅途里算是就近。 【燕茉馡：沅沅，明天放假了给我打电话, 妈妈明天有空，去培训基地接你。】 顾芝沅给燕茉馡发了消息，重新打开了江慕白的对话框。 【顾芝沅：如果我现在订机票回临安，你会来接机吗？】 她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江慕白很有可能在上课。 于是他收起手机，开始朝外走。 培训基地在市郊, 周围灰突突的, 背靠大山，顾芝沅总觉得自己身上染上了挥之不去的尘土味道, 返璞归真。 盘算着燕茉馡开车到这里的时间, 顾芝沅返回宿舍，拿了背包开始收拾行李。 他的假期只有短短两天，第二天下午六点他就要再次回到这里，上交手机, 遨游题海，所以他收起的东西并不多。 顾芝沅刚折起一件半袖，就听见一道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江慕白设置的微信铃声。 欢快的声音骤然响起，充斥了整个宿舍楼。 顾芝沅愣了一下。 随后立刻拿起手机接通。 江慕白懒洋洋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响起：“喂，你怎么放假这么早？” 顾芝沅听着他的声音，那块儿酸涩仿佛被吹散填满，甚至溢了出来一般。 “我辛苦半个月，也只能早放这么一小会儿。” 江慕白打趣道：“我顾哥的实力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不容小觑哈。那你现在在哪儿啊？要离开基地了吗？” 顾芝沅嗯了一声，暗地里耍了个心思：“我妈妈还在南绥，说待会儿来接我，我可能回不了临安了。” “哦。”江慕白不咸不淡的应声。 顾芝沅虽然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但是自己又藏不住的开了口：“那你想见我吗？” 电话另一端停顿一下，江慕白语气带着甜的了然：“哦，要是我说想见，你就会不顾妈妈的劝阻回来吗？” 顾芝沅被他戳穿，有点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江慕白，你只需要说想还是不想。” “那不想。”江慕白藏着笑的声音传来，隔着电话拿捏住顾芝沅的心脏。 alpha听着电话，悠悠叹了口气。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无奈的喊着omega的名字。 江慕白在另一端笑了两声，嬉笑道：“骗你的，我想见你啊，那你想见我吗？” 顾芝沅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兜兜转转讲起了其他。 “今天花余棉和我说，他很想于博文，有时候写题还会为此走神一会儿，但是他说我做题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快。” 江慕白一知半解的发问：“意思是在夸你专心？” 顾芝沅轻笑：“他是在说我没有挂念的人。” 江慕白了然的应声，问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很想江慕白。”顾芝沅认真的回答。 为了早点见到你，和老师签署了一百五十张卷子的‘对赌协议’，提前写完就可以提前放假。 电话两端悄然寂静，顾芝沅只听得见自己澎湃的心跳声，连带着浑身的染上了因羞涩而起的燥热。 江慕白的声音再次出现，音调是藏不住的甜，半真半假的埋怨：“想我你还不快点出来啊，我在基地门口等你好久了。” 这一刹那，仿佛时间暂停。 顾芝沅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但身体却先他一步做出反应。 他抛下了自己折到一半的短袖，提起背包朝外跑去。 基地还静悄悄，压着所有人即将放假的喜悦，将一切藏在时间的规则之下。 有个人打破了规则，带着浑身的喜悦冲了出来。 顾芝沅冲出基地大门，在荒凉的路对面看见了不属于这里的豪车。 江慕白穿着一身轻便的服装，戴着为了装酷故意带来的墨镜，手上抱着巨大一束花，靠在车上。 见他出来，omega艰难的空出一只手扶起墨镜露出漂亮的眼睛，嬉笑道：“帅哥，约会走吗？” 顾芝沅没有丝毫犹豫，走上前拖住了那束显眼但略微拖累的花，捧住了江慕白的心意。 “给我一点报酬，我就跟你走。” 江慕白故作不满地戳戳顾芝沅的胸膛：“居然还要报酬？看在你长得帅的份儿上，我就勉强听听吧。” “少爷，陪我吹蜡烛。” 顾芝沅握住了戳上胸膛的那只手，眼神真挚。 江慕白看着他笑，绕到侧边虚虚抱了抱他：“小顾，欢迎回来。” 车子逐渐进入市内，临近夜间，南绥的灯光渐起，流露出低调的奢华感。 顾芝沅接到了燕茉馡要临时开会的电话。 燕茉馡格外歉意，但行动上往会议室赶的丝毫不停。 “抱歉沅沅，妈妈这边走不开，我帮你订车去基地接你，晚上到家早点休息……” “妈妈。”顾芝沅轻声打断她的话，安抚道：“没关系的。” 电话两端都安静了下来。 燕茉馡平复了一下呼吸，道：“那你自己回来吧，大门的密码你知道，明天妈妈就回来了。” 顾芝沅罕见的生出了些安逸，压着声音解释道：“妈妈，我今天先不回去了。” “江慕白来基地接我了，我今天先跟他住。” “哦，那好，到地方给妈妈发条消息。慕白心思挺单纯的，你别总是欺负人家，你们还小，你是alpha，说话做事以前多考虑考虑。” 燕茉馡有些惘然，脑子有些混乱，想起什么说了些什么。 在她安静下来之后，顾芝沅轻轻应声，道：“我都知道，妈妈。江慕白睡着了，先不说了吧。” 于是就此挂断。 燕茉馡站在走廊上，不知为何有些脱力，伸手扶住了墙，心口一阵悸动。 她的学生跑过来，抱着厚厚的笔和本子扶住她：“老师，会议马上开始了，您还好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啊？” “……去开会吧，不能耽误。” 学生有还是有些担心，解释道：“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学术讨论，您不去没关系的。”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说完后，老师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 顾芝沅挂断电话的刹那，挤在他身上睡觉的omega轻轻动了动。 江慕白的声音带着困意含糊响起：“谁的电话啊？” 顾芝沅抬手摸了摸omega的后背，道：“是妈妈的。” 热意流进身体，江慕白感觉很舒服，抻抻肩膀权当伸懒腰。 他坐直，只觉得脸上和身上一片麻。 “我忘记和燕阿姨讲了，它知道你跟我走了吗？”江慕白后知后觉自己没有提前和燕阿姨商量，有些慌。 “她现在知道了。”顾芝沅解释道。 “完蛋了完蛋了，肯定是去接你没接到担心了！这事儿是我没办好，我去给阿姨解释。”江慕白的困意散了大半，摸出手机就要给燕茉馡打电话。 却被顾芝沅得手轻轻压下。 “不用，她要开会。” 潜台词就是，她并不是因为没接到顾芝沅才知道顾芝沅被江慕白接走了。 江慕白有些无措，抓了抓顾芝沅的手以示歉意。 被顾芝沅反手压住。 “我们今天吃什么？” 江慕白看他一眼：“当然是吃外卖了，我家这边的房子没有配厨师。” 前面一路沉默的司机忽然道：“少爷。” “我做饭吧。”顾芝沅突然插话，主动请缨。 江慕白透过后视镜看了司机一眼，道：“好啊，那我今天的口粮可就都交给你了。” 江家的产业不局限于临安，房产也四处添置。 这次江慕白临时住的房子算是距离市郊基地比较近的，这之前也没有来过。 只知道绿化不错，窗外阳台下就是打理精致的小花园，风景不错。 到家后江慕白就给司机放了假，带着顾芝沅在房子里转悠起来。 江家在南绥的总管家在几个小时前得知了少爷将要入住的消息，提前打扫布置了房子。 江慕白带着顾芝沅在卧室溜达一圈，站在阳台前看着院子里种满花的小花园，挑剔道：“也就勉强能住吧，明天再让人来添点儿东西。” 顾芝沅跟在他身后不做评价，问道：“那我可以住少爷隔壁吗？” “不能。”江慕白的回答斩钉截铁。 顾芝沅少有的怔愣一瞬。 江慕白面色坦然道：“其他房间都锁着，我不知道钥匙在哪儿。” “我忘记通知他们还有你要来了，所以只打扫了一间，你今天得和我住。”江慕白看着顾芝沅的表情，故意露出小流氓一样的表情，挑起alpha的下巴道：“放心吧帅哥，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顾芝沅配合的捂了捂腺体，夹声夹气：“不要哇少爷，不要蹂｜躏我啊。” 司机在送两人到家后就被江慕白遣走，现在房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顾芝沅先一步换了并不合身的衣服，下楼到厨房看冰箱里的存货。 好在管家虽然没有准备多的房间，但是食材却是新鲜又充沛，挤在冰箱里等待顾芝沅的取用。 alpha挑了些食材，准备做饭。 厨房里的灯光重叠，在墙面上折射出层叠重影。 菜刀切断蔬菜的清脆声响和一旁小锅里汤沸起发出的咕嘟声一起慢慢的响。 明明是一些以往做菜时都会出现的场景，顾芝沅却觉得自己是头一次发现，做菜居然有这样微妙幸福的时刻。 期待某个人一身闲适走进来，期待着某个人在品尝过后露出的表情。 他轻轻哼着不知道什么曲目的调子，打开锅盖往里面添加配菜。 江慕白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明显的雀跃：“顾哥，你做了什么好吃的？闻起来好香呀。” omega钻进厨房，像一只灵敏的猫一样挤到顾芝沅身边来。 第一视角看他加配菜调火候，让整个房子染上了第一缕烟火气息。 “奶油蘑菇汤，还有一些海鲜。”顾芝沅盖好锅盖，带着江慕白远离了灶台边。 他抬手顺着omega的后脑勺向上抓了抓他的头发，有些不赞同：“没吹一下吗？很湿。” 江慕白撇嘴：“不会滴到你的锅里的。” 顾芝沅有些无奈，把人安置在餐厅的座位里，去取了条毛巾回来。 “没说你会坏事儿，是怕你这么放着不吹，晚上睡不着头疼。” alpha的掌心燥热无比，隔着毛巾揉搓着他的头发，仿佛将那一片水汽都渐渐烘干了一般。 江慕白坐姿并不端正，整个人几乎盘在了椅子上，睡衣包裹住他的身躯，omega垂头露出自己的脖颈。 顾芝沅动作轻柔的擦拭着湿发。 房间里奶油色调的光晕将这一切覆盖，遮住了少年萌动的心思。 江慕白的腿轻轻晃着，在顾芝沅停手的时候跟着停了下来。 他抬手碰了碰顾芝沅的胳膊，小声道：“我们好久没治病了。” 顾芝沅回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先吃饭。” 第46章 礼物 顾芝沅生日快乐～ 这三个字仿佛诱饵, 把江慕白这只蠢笨又贪吃的大鱼狠狠钓住，一顿饭吃的心猿意马，连剁椒鱼头的鲜辣都没品出几分来。 吊灯压低在两人头顶上方，将宽大的桌面的菜品笼罩在灯光之下, 显得温馨和睦。 江慕白的目光大多落在了顾芝沅身上。 alpha带着手套剥虾, 一只只肥嫩的虾肉被完整的剥出来, 挂在碗沿围成圈，隔着大半张桌子推到江慕白手边。 整套动作娴熟非常，从他开始剥虾之前就是为了送到江慕白手边一般，毫无停顿。 对上顾芝沅满含期盼的视线，江慕白尝了一只。 “你们集训都干些什么啊，和在学校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次集训是混合式的, 所有人自己选择想要培训的方向，也选择老师。比起学校里，就是针对性学习，上午例会讲解学习，从十一点开始剩下的一天就是自行学习的时间，我一般和余嘉意，花余棉一起去阶梯教室。” 顾芝沅给他倒了饮料, 补充道：“吃饭, 别光说话。” 不用他说，江慕白都能知道他选的是什么学科。 omega夹了几只虾, 沾上alpha自己调的蘸料放到顾芝沅碗里, 表达分享。 “全靠自己自律的话，肯定很卷吧。”江慕白有所预料，看向顾芝沅得眼神有些可怜意味。 “差不多，带我的老师准备了很多卷子, 写完就可以找他批改兑换下一套。据他所说，他在培训开始前打印了很多，但是这次放假需要加印。”顾芝沅语气淡淡，仿佛里面带头卷生卷死收割卷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慕白戳着碗里的米饭，语气不善：“这么多竞争对手，有没有一些你格外看得上的？” 顾芝沅一副坦然模样，淡淡道：“我的目的是为了提升自己，不是为了竞争，而且所有人都很努力，没有先后的分别。” 格外官方的回答了江慕白犀利的问题，并且原圆滑躲开矛头。 江慕白拖着调子长长的哦了一声，道：“不过我怎么听说有人格外看好你呢？把你当成竞争对手，还要挑战你。” 顾芝沅没立刻回答，江慕白当即居高临下“审判”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爱相杀的‘好朋友’了？” 顾芝沅面不改色咽下饭菜，给江慕白夹了一筷子酸菜鱼：“一个老师带出来的，大家都在排名上争高下，肯定会有竞争意识。有人长期占据最好的位置最优的资源，肯定有人不乐意。” 江慕白啧啧。 翻译一下，哥很牛，甩他们八百条街带拐弯，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车尾气都追不上的人在想什么，哥只需要当好传说级角色，然后实现碾压。 恐怖如斯。 江慕白自然相信顾芝沅在洁身自好方面的成就，但是一想到自己给他准备的一份大礼，心中忍不住打鼓。 “那里面有没有跟不上的人啊？有没有惩罚的机制啊？”江慕白咬着筷子头，蹙眉。 顾芝沅掀起眼眸，隔着吊灯温润的光看了过来。 看的江慕白心里一阵发毛。 “怎么了，我以后说不准都来不了这么高学府的竞赛集训，多问问怎么了，你这么看我干嘛。”江慕白皱巴着脸，一边吃饭一边瞪他。 顾芝沅这才收回视线，轻轻摇头：“集训没有惩罚机制，但是如果在某一个科目上长期垫底的话，会被遣退到其他科目上继续尝试。” “这样一来都能学到一些，但是都不精，也算是另类的培训。” 江慕白不再多问，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吃饭。 等顾芝沅吃好时，江慕白已经放下碗筷多时。 omega坐在座位上，托着下巴看他吃饭，百无聊赖的眼神在他放下碗筷时亮了亮。 饭前顾芝沅可是答应了他好处的。 omega眼睛亮晶晶，盯着顾芝沅转。 alpha熟门熟路的收拾残局，站在水池边洗碗。 安静等了许久的江慕白忍不住了。 他可怜兮兮再次开口：“顾芝沅。” alpha停在手里的事回头看他，预期一如既往的温柔：“怎么了？” 江慕白只感觉自己脸蛋很热，忍着羞涩道：“明天家里会有人来打扫，你不用什么都做……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顾芝沅闻言当场想了起来，神态格外认真。 江慕白再次被钓，喜滋滋仰着头看他。 顾芝沅啊了一声，骤然惊醒般。 “忘记把刚才准备好的肉馅放进冰箱冷藏了，多亏少爷提醒，明天早上给你做馄饨吃。” 看着顾芝沅在厨房里再次忙碌起来的身影，江慕白腾一下子站了起来。 “顾芝沅！” 江慕白站在原地憋了又憋，还是没骂出什么难听的话。 只能愤愤转身，脚步震天响的回了房间，隔了楼层传来巨大的摔门声。 收拾好厨房的顾芝沅唇角一掀。 江慕白气哼哼洗漱完钻进了被窝里。 亏他暗示这么明显，顾芝沅简直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虽然是没有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但是少爷提前预支一点亲亲怎么啦？ 小气鬼顾芝沅。 江慕白卷着被子，愤愤翻了个身。 希望他以后也能这么小气。 门边传来开门声，轻轻的一道声响，江慕白却立刻敏锐的察觉到。 对方的脚步声不徐不疾，朝着床边走来。 江慕白此刻侧躺着，正是面朝着门边的方向。 他迅速抱住被子，扭头翻身，只露出自己不爽的背影。 这次他是不会那么快就原谅顾芝沅的，至少要哄十分钟才能松口。 江少爷信誓旦旦的向自己保证。 然而又是一道开门声响起。alpha渐近的步伐居然一停接一转，进了浴室。 江慕白愣住了。 顾芝沅居然没有来和他道歉，他现在居然连歉都不道了。 江慕白不可置信的抱着被子艰难坐起。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浴室里的水流声也逐渐出现，淅沥沥的声音被闷在浴室下，仿佛被闷着，慢慢传到江慕白耳边。 少爷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晕了。 顾芝沅根本不识好歹！差评！ 江慕白狠狠摔进床里，鼻音巨大的哼了一声。 光哼不够，江慕白还抬起手把房间里的所有灯都关了。 一点光线都不留给顾芝沅，让他为自己的不懂事付出惨痛代价！ 房间里瞬间变得漆黑下来，除了浴室还露出朦胧的暗光以外，江慕白视野以内的光线只剩下了窗外的小院灯。 他阳台下紧接着就是小花园，围在草木之间架起的小夜灯光色昏黄，但却格外执着的鲜亮。 江慕白此前连轴转了半个月，今天从临安过来也还没休息，身体早就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染上了疲倦。 此时听着浴室里有规律的淅沥水声，他不知何时就被困意吞没，悄悄闭上了眼。 困意太浓，江慕白才一会儿功夫就做了个梦。 梦见一只巨大的狗狗压着他，格外努力地为他舔毛。 于是江慕白也格外努力地挥舞着爪子挣脱。 意识朦胧间，江慕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自己的脸。 动作又轻又密，一下接着一下。 周遭过分漆黑，江慕斯看不清，但下意识哼声往旁边扭头。 顾芝沅的吻落偏，亲在了他的耳垂上。 alpha一只手放到他身侧，整个人笼罩下来，模糊的黑影几乎要占据江慕白的全部视线。 “这下醒了？”顾芝沅和他贴的很近，说话间的呼吸落在江慕白鼻尖。 两个人身上是如出一辙的气味，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和香草味。 江慕白愤愤：“谁允许你亲我的？” 他声音有点沙沙的，带着被吵醒的不爽，以及一些故意的成分，显得一点儿气都没有，更像是在借机撒娇。 顾芝沅格外大胆，无视少爷的愤怒低下头来，正正吻住江慕白的嘴唇。 这个吻不断加深，连带着两人的信息素也娴熟的纠缠在一起。 放在江慕白两侧的手臂不断收束变紧，随着吻的深入，顾芝沅的身体也步步紧逼，拥抱嵌合。 江慕白在空隙间抽出手臂抱住顾芝沅的脖颈，被alpha紧追上来继续吻住。 呼吸被掠夺的刹那，江慕白有些走神的想。 什么时候能名正言顺的做这些事？ 房间持续保持着漆黑，顾芝沅的掌心隔着薄薄一层睡衣落在江慕白腰上，越来越滚烫。 江慕白已经卸力，躺在顾芝沅怀里任由alpha仿佛取纳花蜜一般不知疲倦的索取。 意识恍惚间，他盯着天花板放空，只觉得嘴唇一片麻，又麻又疼。 晚上吃剁椒鱼头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江慕白睡前的气后知后觉的掀起风波，在顾芝沅的吻顺着手臂落在玛瑙手串旁，突然张口咬他时掀起火来直接爆发。 江慕白抽回手一把推开他。 “你是狗吧，怎么咬我啊！你要把我吃了吗？” 下一秒，江慕白扭身探手把灯打开。 明亮的灯光挥洒而下，将两人的姿势照亮，一览无余。 江慕白身上还裹着单薄的被子，被他毫无形象的抱在怀中，亲到炸毛，左手腕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圈红红的牙印，像是大型犬下的口。 顾芝沅抓他的手指，一揉一揉攥着玩。 “不是要治病吗？”alpha有恃无恐，故意往江慕白身边凑。 被omega连推带打的推开。 明知道治病只是个借口，他还故意奚落。 江慕白心虚，但气也跟着变旺，拍顾芝沅的胳膊。 “以后不给你治了，治病要有时效性，有你耽误的这会儿功夫我早就难受死了。” 江慕白蹬开被子下了床，去衣柜里翻了新被子，兜头扔在了顾芝沅身上，劈头盖脸把alpha蒙了起来。 “你今天别想上床了，自己住去吧，爱住哪儿住哪儿。” 顾芝沅看着omega故意绕到另一边上床，背对着他。 他抱着被子趴下，故意吧下巴搁在江慕白的手臂上，探头看着江慕白笑：“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同居。” 纠缠得难舍难分的信息素拥挤在一起，让整个卧室变成江慕白感到熟悉温馨的场所，身边的alpha更是让他心安的最大来源。 一句话说得江慕白心头水一样泛起涟漪。 什么意思啊。 他还没答应他在一起呢，怎么就晋级到同居了。 顾芝沅看他不说话，又道：“我给你带了礼物。” 江慕白调转眼神看他，问道：“什么礼物？” 说着他翻身坐起，托着顾芝沅的脑袋把他一起连带起来：“要是这个礼物不和我的心意，今天就不许你睡床。” 顾芝沅不说话，到沙发边拿了自己的背包过来。 “不过你基地里连手机都没有，哪儿来的礼物？”江慕白的脚耷拉在床边，裤腿卷到膝盖上，露出白皙的小腿，在床边一晃一晃。 顾芝沅走回来，手中拿着一个扁扁的盒子。 是眼熟的场景，江慕白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预期，但心还是忍不住怦怦乱跳。 顾芝沅对着他打开锦盒，露出一个编织手链。 金红配色的丝线编织紧密，连串着三颗雕刻精致的金球，和他手上的红玛瑙手串相辅相成。 顾芝沅蹲下身，扶过他的手为他戴上手链，捏着两侧遗留的短绳轻轻拉束。 “到基地之前我就买好了材料，每天睡前留一会儿时间编的。”顾芝沅把两个手链的金球对齐，捧着江慕白的手问道：“好看吗？” 这居然是顾芝沅自己编的。 还是在集训这种时间比金钱贵得时候。 要是被那些把顾芝沅当眼中钉肉中刺的人听了，不得当场气晕过去。 江慕白眨眨眼，还没来得及开口，丢在一边的手机就丁零当啷响了起来。 omega仿佛听到指令的小机器人，当即扭身趴到床头柜边打开抽屉，同样拿了个盒子出来。 江慕白拿出里面的东西，高高垂吊在顾芝沅眼前。 漆黑的长绳下坠这一块儿圆环状的玉，即便是被雕刻布满，也能看得出品相很好。 omega把东西挂在顾芝沅脖子上，替他调整好绳子长度。 “听他们说白泽是保学业的，我就让人在上面刻了白泽，祝你以后学业和现在一样顺利。” 江慕白的手顺着alpha的肩膀收回来，托上顾芝沅的脸。 他低下头，两人便顺理成章地靠近。 近到江慕白能看得清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顾哥，生日快乐，以后可就是成年人啦。” 第47章 清晨 我喜欢的omega就是这么完美…… 顾芝沅睁眼的时候, 卧室的遮光帘已经拉开，只剩柔软的纱帘蹭蹭遮挡住强光，化成一片温和的暖光映照着整个卧室。 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右手的麻疼先一步蹿上脑海。 “嘶。”几不可查的嘶声短促响起, 瞬间就被这人按下。 然而还是被另一个熟睡的人察觉到。 背对着他的omega翻了个身, 吸铁一样吧唧撞到他的怀里, 连带着香甜的香草味也跟着蔓延过来。 顾芝沅噤了声，看着江慕白的睡颜。 omega闭上眼之后显得有些乖巧，脸颊肉微微抵在他的手臂上，泛着粉，看起来格外Q弹，像他以前吃过的手打肉丸。 两人之间的被子已经不知道被挤到了哪里, 怀抱间空荡荡，顾芝沅伸手就能碰到江慕白的脖颈。 实在是亲密无间。 顾芝沅眯了眯眼，悄悄伸手想碰碰这颗直径不大的肉丸。 怀里的omega呼吸突然乱套，似乎是不愿意起床，下一秒脸就皱巴成一团，迷迷瞪瞪睁开眼睛。 除了困倦外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立刻落到顾芝沅眼中。 “我吵醒你了？”顾芝沅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压着嗓音开口。 他也才醒, 声音哑着, 音调里藏不住的温柔。 江慕白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些许羞涩, 思绪跟着苏醒。 顾芝沅看着他笑。 啊！今天他要给顾芝沅过个难忘的成年生日！ 顾芝沅看着他眼神悠悠转换, 突然睁大一些。分明表情没变，顾芝沅却还是觉得，江慕白是在高兴。 果不其然，下一秒omega就胳膊撑着爬了起来, 歪着头看顾芝沅。 他姿势扭捏了一会儿，立起的手臂交叠一处，手指攥住。眼睛一晃一晃，似乎是在思考要从什么角度开口，才能让顾芝沅答应他的要求。 没错，是要求。 每次江慕白有什么想要他完成的事，都会用这样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像只猫一样撒娇。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江慕白终于开口，一副“你今天早上要吃什么”的语气开口，仿佛毫不在意。 但是又让人忽略不了他眼神中的期待。 alpha顺着他的意思别开眼神，看着天花板一副回忆的模样。 “嗯……” 他故意发出声音。 江慕白眼巴巴就凑了上来，看起来不可名状的失望，连带着发脾气都软绵绵的：“难道你有安排了！？” 顾芝沅不回答，江慕白更加失望，眉眼都要耷拉下来。 “那好吧，不过你会很忙吗？放不方便把我带上一起。” 顾芝沅还是没忍住，冒出个笑来。 他没有动横放在床上的那只手，抬起另一只碰了碰他的额头。 “我到南绥的时间太短了，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有什么安排。” “所以我们今天要出去玩吗？” 江慕白不理解：“庆祝生日诶，不出去玩吗？” 顾芝沅明知故问，有点执着：“是为了陪我过生日才会出去的吗？” “当然啦，生日多重要啊，十八年前的今天你可是刚刚出生啊。”江慕白翻身坐起，伸手去抓顾芝沅的胳膊就要把人带起来。 然而他没留心，狠狠抓住顾芝沅麻透了的胳膊，仿佛过电一样把alpha剩余的那点执拗通通劈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满神经系统的酸爽。 江慕白没想到自己抓人起床，不仅没把人抓起来，反倒让顾芝沅一头栽回了被窝里，比刚才更像是入睡了一样安逸。 江慕白：“……？” 后知后觉，他明白了顾芝沅倒头就睡的原因。 更显得这场临时计划的同居有些太过暧昧了。 江慕白悄悄脸红，摸摸鼻尖，探头探脑靠近顾芝沅查看状况，伸出支援的触角：“你还好吗？我不是故意抓你麻了的这只胳膊的。” omega故意绕过来，看顾芝沅的脸。 被子虚虚笼罩住alpha的半张脸，柔和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顾芝沅抓着自己的胳膊闭着眼，看起来格外安详。 江慕白福至心灵。 他顾哥不会是在不好意思吧。 那也太有意思啦！ 随着江慕白不断靠近，alpha的耳朵尖跟着一点点变红。 江慕白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这一点变化，连带着愧疚心压过了欺负alpha的快感，于是越发胆大妄为，步步紧逼。 “顾芝沅不要不理我啦，是不是好难受啊？” omega柔软的肚子彻底压在顾芝沅的腰腹上，说话声连带着呼吸都靠得更加近，近到顾芝沅的眼皮上已然没有了米色的光芒笼罩，只有淡淡的黑影。 江慕白语气里带着浓重的笑意，几乎毫不遮掩自己就是故意欺负他的意图，夹着嗓音甜滋滋的撒娇：“顾哥你就原谅我吧，如果你还不说话的话那我只能用亲亲来弥补你啦。” alpha骤然睁开了眼。 没有丝毫停顿，便直接和江慕白对视。alpha的占有欲望直白流露，明晃晃的传达到江慕白眼中。 江慕白仰头躲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双有力的手也摸上了他的肚子，径直拖着人抱到了alpha面前。 江慕白也后知后觉自己刚才为了逗顾芝沅说了什么不择手段的话。 下意识就往后挣脱。 于是被alpha顺势压倒。 清晨，信息素纠缠，暧昧。 顾芝沅攥着他的手腕，压得他几乎不能有任何动作，有点危险的眼神从江慕白的眼睛一路流转到他的嘴唇，语气轻飘飘的让江慕白心里没底：“要亲我？” 江慕白反驳的话刚要说出口，就感觉到手腕一松，紧接着唇上一热。 顾芝沅居然更加不讲理的堵住了他辩驳的嘴！ 江慕白愤愤蹬了蹬腿，想要挣扎着踢顾芝沅一脚以示威望。 却没想到隔着两人之间薄薄得一层被子，不小心感受到了顾芝沅滚烫的体温。 以及青春期特有的荷尔蒙爆棚时刻。 江慕白顿时哑了火。 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只剩下一双吓成黑豆的眼睛咕噜噜兜着圈的看顾芝沅。 alpha看他的眼神染着不灭的兴趣，仿佛兴致昂然，一时半会儿难以消磨的喜爱。 江慕白欲哭无泪，只能心里悄悄叫苦。 哥，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能别这么直接吗。 顾芝沅突然笑了一声，压着他的胸腔一阵颤，传到江慕白心口上带起一阵连绵不绝的痒意。 “奖励要说到做到。” 江慕白还没反应过来他讲了什么，alpha就低下头来，逼得江慕白闭上了眼。 一个干燥的吻轻飘飘落在他的眼尾。 下一秒，压制着江慕白得几股力量都同时撤开了。 江慕白睁开眼，立刻翻身坐起。 却只看到顾芝沅进浴室的背影。 “……” 江慕白的四肢和被子纠缠成一团，脑袋上的毛耶乱糟糟，仿佛刚和被子大了第三次世纪大战一样混乱。 他却已经顾及不了更多。 只能听见急促的心跳声，一声快过一声。连带着一股躁意从心口涌出，全都涌到脸上来，整个人都热乎乎的。 江慕白猛地一头栽倒被子里，无声尖叫。 谁给我调到成年频道了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床上拳打脚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恢复理智，坐起身急匆匆去拿手机。 十一点出头的时间提示明晃晃的，彰显着他很久没睡懒觉的新习惯被顾芝沅就此打破。 屏幕下方也堆着一大堆的消息提示，是提示江慕白已经做好完全准备的总管家。 管家叔叔姿态坚决，在微信上向久久不来南绥定居的少爷表忠心，展示实力，表示他一定会让顾芝沅过一个难忘的成年生日。 看到这条消息，江慕白心里有底多了。 他蹬上拖鞋往次卧走，路过浴室时还不轻不重敲了敲门。 猫挠一样，纯骚扰。 闹完江慕白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心情美滋滋就往外走了。 —— 吃过寿星亲手准备的小馄饨，江慕白带着人出门。 十月末的天气泛起冷，风一吹整个世界都泛白，萧瑟冷寂。 江慕白戴了一条长长的米白色围巾，软软的堆叠在脖颈上，把他的下半张脸都遮了起来，露出漂亮的眼睛来。 他身边的顾芝沅穿着亮眼，刻意搭配过得两套衣服一眼看下来就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alpha米白色的毛衣外搭着浅色的大衣，玉雕挂坠垂落下来，格外显眼又以外的配。 江慕白还是对顾芝沅得校园皮更加熟悉一些，alpha乍然换上潮流时尚的风格皮肤，引得omega“流连忘返”，一双眼不停地往人身上凑。 在他第n次悄悄看时，终于被抓包。 江慕白有点心虚，清清嗓子开始随地大小演：“这位帅气的alpha先生，不知道方不方便添加你的联系方式呢？” alpha唇角带着点笑意，语气堪称故意：“这位漂亮的omega先生，我承认你的长相值得你拥有绝对优渥的待遇。可我并不是一个随便的alpha，即便你主动开口我也不会就这样把我的联系方式交给你的。” omega的脸鼓了鼓，顺着他的话往下演，下巴一扬哼声发难：“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你只是比其他alpha长得好看那么一些而已。我这样的omega主动加你的联系方式，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alpha的笑意闷在嗓音兼，不露出一点破绽来。 “我确实为此感到荣幸，可是omega先生，我已经有喜欢的omega了。” 江慕白已经有了预料，但心口还是暖洋洋的，春娇忍不住扬起。 “哦？他是什么样子的？” alpha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直到他的眼睛都眯气，剩下一条弯弯的缝。 “他特别厉害。很勇敢，为了自己的权益努力争取，绝对不会忍气吞声收憋人的气。他特别仗义，照顾身边的朋友，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每次都能顾及到身边敏感内向的朋友。他还很大气，但凡是自己能拿出来的资源永远都不会私藏。又聪明努力上进，说要考高分就一定会踏踏实实刷题学习，从不偷懒。体育也好，长得也很漂亮，性格还很可爱，浑身上下都是完美的。” 分明天气略显阴，江慕白光秃秃站着，却能感觉到身上一阵一阵的热。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完美的omega吗？”他忍着羞涩继续道。 却对上alpha一改笑意，认真的目光。 “对啊，我喜欢的那个omega，就是这么完美的omega。” 砰，砰，砰。 江慕白的心脏似乎被顾芝沅的这段话俘获了，激动的响是要跳出来好好夸一夸顾芝沅一样。 他艰难的移开视线。 恰巧此时，加长版豪车径直停在小洋楼门口，戴着墨镜的司机下车，为两人拉开车门。 “少爷，小顾先生，请上车吧。” 逃避可耻但有用，江慕白毫不犹豫的遁逃了。 然而临到车前，江慕白透过敞开的车门看到些东西，生生刹住了脚步，回头看向顾芝沅。 “虽然你喜欢的omega很完美，但是你今天也必须陪我同行，这是你的荣幸。” omega故意抬起手，像是发难一般：“来搀扶我上车吧。” 第48章 暧昧 “小猫长猫耳朵了。” 司机即将要搀扶自家少爷的动作一顿, 同样僵持在原地。 仗着视线在墨镜下没人看得见，骨碌碌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他上司不是说，今天接的人是自家少东家和他的男朋友吗？ 这男朋友背着少东家还有一个完美的理想omega对象？ 这还得了？ 吃到惊天大瓜的司机一动不敢动，只等着这个年轻且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如何行动。 一时之间, 加长版豪车前, 三个人心思各异的站定。 连秋风吹过, 拨动着树叶发出哗啦啦声响的动静都一清二楚。 在江慕白已经逐渐紧张起来的表情注视下，顾芝沅终于动了。 他走到江慕白身边，没有多看一眼面前的豪车，眼里只容得下这位“漂亮的omega先生。” omega先生的手还端着，已经见酸，轻轻的颤。 被顾芝沅一把托住, 握在手里。两人的身影悄然交叠，留下司机一个人原地凌乱。 “能陪您度过这一天，是我的荣幸。” 两人总算上车。 一边纠结一边吃瓜的司机慢吞吞给两人关上了车门，却没急着回到驾驶座。 车厢成了密闭空间，里面还没有其他人在。 浪漫的乐曲慢悠悠的铺垫开来，在两人之间轻轻晃。 江慕白和顾芝沅贴靠着坐在一起，先前借着视线死角遮挡的角落在此刻完全暴露出来, 蓝色系的装点宛如生长的植物, 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大半的车厢。 他还抓着顾芝沅的手，此刻有点紧张, 又开始悄悄打量顾芝沅。 alpha的视线落在对面的礼物堆上, 看了很久才开口。 “……这是给我的礼物吗？”顾芝沅回头，看向身边的omega。 江慕白抿着唇推他，期待和欣喜并生：“对啊，你快去拆拆看。” 没能推动顾芝沅, 却被alpha握住了双手。 “不是已经给了我挂坠吗？怎么还准备了这些？” 总不能说是怕他不喜欢吧。 江慕白眨眨眼。 一贯用来遮掩羞涩的手段再次出现，江慕白有点咄咄逼人，语气凶巴巴道：“礼物只送一个，你瞧不起谁呢？” “我要给你过生日，那当然要风风光光好好办一场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生日。” “少废话了，快去拆。”江慕白不满的瞪着alpha，拽他的胳膊让他去拆礼物。 蓝色系的包装盒堆叠在一起，靠着角落的直角区域堆成方方正正的姿势。一些装饰品挂在上面，看起来并不凌乱，反倒有些逻辑美。 顾芝沅还是在江慕白的期待与催促下开始拆礼物。 最上方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小树装饰品，直挺挺戳在礼物堆上，像是一个显眼的标识。 顾芝沅拿起那棵小树，一条窄两指宽的丝巾被带起，瞬时牵连着下方第一个礼物盒被提出来。 想来是江慕白安排好的拆礼物顺序。 顾芝沅打开了第一个盒子。 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喷剂躺在里面，光滑的透明玻璃瓶能看到里面灌满了蓝紫色的液体。 难道是香水？ 顾芝沅打开盖子细细闻了闻，只感觉到一点独特的香味飘了出来。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他回头看江慕白的表情，想在他脸上找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出来。 江慕白一如既往地高兴，也不担心自己送的礼物合不合寿星心意——他送了那么多，就算是误打误撞也总能有他喜欢的。 于是顾芝沅拿出来看。 上面的字迹是江慕白的，他和江慕白一起刷题学习很久了，很轻易就认了出来。 他没忍住，抬头看了江慕白一眼。 omega看着他拆礼物的一举一动，没有干其他的事情，乖乖的等着他。 见他看过来，还略带羞涩意味的笑了笑。 “你快拆，拆完我们去游乐园玩。”江慕白满眼期待的催促他继续行动。 顾芝沅这才低下头，看起卡片上的字。 “to顾哥：到了挑选礼物的这一刻才深觉自己和以前的你没有过很多交流，不是很了解你的过往诶。实话讲还是悄悄惋惜了一下的，但是最最不可能出错的就是我们共同拥有的信息素越阶症。” “虽然现在我们有彼此的信息素当药剂，但我还是决定送你一瓶阻隔剂当做纪念吧。” “是我家支持的实验室出品的香水阻隔剂，在遇到你之前，这个味道是我最喜欢的，现在送给你。” 阻隔剂小小一瓶，相比起市场流行的款式，更像是迷你版。 和他当初借用江慕白的那一瓶差别不大，小小一只把在手里，隐约能闻到里面飘散出来的清淡木调香。 顾芝沅轻轻闻了一点，实在没觉得自己的薄荷味和他这玩意儿有哪里是相似的。 他立刻恃宠而骄，回头质问起了江慕白。 “你之前喜欢这个味道？”顾芝沅微蹙着眉，满脸的不相信。 江慕白坦然道：“对啊，最喜欢这一款。因为这个和我爸爸的信息素味道很相似，喷上之后比较有安全感。” 顾芝沅立刻哑火，不动声色用薄荷味把人重新包裹起来。 挑逗着omega因为兴奋而同样活跃的香草味信息素。 “那我的信息素呢？对你而言也会有安全感吗？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感受？” 和父亲明显雄厚沉稳的木调信息素比较，顾芝沅的信息素带着清淡的凉，明显更加容易激昂波澜。 比起安全感，江慕白更容易感受到的，是来自自己信息素想要迎合的渴望。 江慕白本就因为羞涩有些热，这下更是藏不住的脸红。 他自己感受不到吗还非要问？！ 顾芝沅饶有兴致的看着江慕白，等着omega炸毛之后宛如小猫挠人一样拍打他发小脾气。 然而omega眼皮一掀，耳朵还红着，却强行板着脸。 “alpha先生，你的信息素确实比较好闻，但是比起我……” 江慕白的狠话卡了壳。 顾芝沅喜欢他，所以直接讲他是他喜欢的omega。 但顾芝沅是他的什么人。 人形抑制剂？病友？搭档……？ 目的性太强，物化严重，他说不出口。 可同学，朋友这样的词又太过浅薄，他也说不出口。 但让江慕白直接承认他也是自己“喜欢的alpha”，才是真正让江慕白恨不得吞哑药的存在。 他的卡壳被顾芝沅发觉。 alpha凑近他，敏锐问道：“你要拿我比起你的谁？” “我的……”江慕白抿抿唇，眼眸中的湿润被车内珍珠般圆润柔和的光映亮。 omega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来：“暧昧对象。” 一时之间，车内变得悄然无声。 除了音响里慢悠悠的浪漫曲调外，江慕白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能看见顾芝沅。 alpha眸子僵直，却挡不住唇角不住地掀起，仿佛被暧昧两个字拿死。 江慕白回过神来，偏开脸不看他，继续扬着下巴傲娇道：“但是比起我的暧昧对象来讲，你还是欠缺了很多。他和我的匹配度可是很高很高的，对于你这样的alpha，简直望尘莫及。” 顾芝沅嗓音闷着，笑声断断续续。 这次江慕白炸毛了，气势汹汹拍他的胳膊，喊他继续看礼物。 顾芝沅无不应从，顺着丝带牵起第二个礼物。 一个中型大小的盒子，里面是整理好的十几条手表链条。 统一都是蓝色系的，型号无一不是他手腕上那块儿表的适配款。 江慕白在一边看见，见状立刻解释道：“我之前在性协看到过，他们在用你的手表实时监测你的数据，害怕你突然暴走。你也不能主动摘下，实在是有点憋屈……” “你的表带又一直都是原始款，黑漆漆的，总觉得苦兮兮的。所以我想，多准备几条换着戴，可能就不那么像用来监视的用具了。” 说着，他拍拍顾芝沅的肩膀，语气尽量欢快道：“不用担心，现在我们俩的信息素可以解决彼此大部分的问题，以后手表就只是手表，再也不会是阻拦你的锁链啦。” 他的语气很轻快，一声声抚过顾芝沅心头。 他的礼物有些杂乱无章，但一桩桩一件件都有来由有根据，像是抱来沙子和水泥的小工程师，在顾芝沅前十八年的道路上修修补补，敲敲打打埋住一个坑，填住一个洞，把这条并不完美的路重新大修了一遍，补上了所有的窟窿。 让这条大道重新焕发出生机来。 顾芝沅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想抱抱江慕白，omega却执着的要他拆完所有的礼物才能抱，坐在他身边仿佛头一次见这些礼物一样，兴致勃勃。 omega选的礼物大多精致好看，放在适配的礼盒里装点精致让人舍不得拆。 直到顾芝沅拆到最底下一层。 下面的礼盒都偏大号，格外大的一只蓝色条纹礼盒闪烁着低调的流光，彰显着礼物的不平凡。 顾芝沅拆开，却见里面是一套衣服。 折叠角度的原因，他只能看见领口位置白蓝色蕾丝边，和精致的蝴蝶结。 漂亮的猫耳朵发箍放在上面，和一张贺卡一上一下并列着。 画风一突变，顾芝沅感到些许不对劲。 他看向江慕白，却见omega也是一副红着脸震惊的模样。 有了一些预料，顾芝沅拿起卡片。 江慕白立刻凑上来。 他还没看过于博文的贺卡写什么。 “顾支援：首先抱歉一下昂，你的男朋友并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怎么写。其次你男朋友让我从alpha的角度送你一份成年礼物，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我还是帮你订做了一套裙子，刚好那家店有江慕白的数据。” “这个礼物我个人是很喜欢的，希望你也一样。” 吝啬的坏脾气alpha，连一句生日快乐都不愿意说。 江慕白悄然愤愤，扭头要吐槽时却碰上顾芝沅的眼神。 他不知何时拿起了那只发箍。 逼真的猫耳朵随着重力转移，跟着扭了扭。 江慕白：“……” 于博文我恨你。 然而无论他现在怎么怨恨于博文，都挡不住顾芝沅渴望的眼神。 alpha单手捏着发箍的边缘，语气温和：“可以戴一下试试吗？” “想都别想，于博文送的你去找于博文戴给你看吧，休想让我戴！”江慕白往开躲了躲。 alpha面色惋惜，看起来格外难过：“真的不可以吗？我觉得它很漂亮，你戴上肯定会更漂亮的。” 江慕白犹豫着，狠心闭上了眼。 alpha的信息素偷偷摸摸探了过来，轻柔的拥抱他：“求求你了，这是我今天的心愿了。” 戴！ 带的就是猫耳发箍！ 江慕白睁开眼，愤愤抢过发箍戴到头上。 alpha的眼睛骤然一亮，藏不住地兴趣。 “小猫长猫耳朵了。”他低声喃喃。 江慕白没听清楚，但不妨碍他用不爽的眼神看着顾芝沅，冷漠哼声：“看吧看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alpha，一定要逼我到这种地步你才肯放过我吗！” 放过是不可能的。 话音一落，alpha的手便抬了起来。 手指拢上了左边虚假的猫耳朵上，捏的重力感性直往他手心里歪。 江慕白却宛如中电了一半，感觉浑身酥麻一阵。 分明捏的只是一个假耳朵，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的耳朵也跟着热了起来，像是被这只手轻拢慢捻一样把玩？ 第49章 抽奖卡 恭喜解锁海贼船成就卡两张哦。…… 这次放假不在周末, 街道上的人们步伐匆匆，游乐园人依旧很多，但没有周末那么火爆，看起来少了些许独属于周末的惬意与轻快, 显得慢悠悠像是散步一样的两人有些闲。 司机的车停在游乐园遥远的主题长廊之外, 两人顺着长廊, 从各种贩卖甜品冰淇淋饮品气球的小车旁边路过。 “顾芝沅我们快走啊，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玩一下午！” 江慕白格外雀跃，比顾芝沅更快一步，在人来人往的小街上目标明确的往前走。 藏匿在人群中的总管家看到少爷的身影，默默拨动对讲机。 “各单位注意, 这不是演习！少爷和他的男伴已经到达游乐园大门前，本次计划势必要让少爷和他的男伴终生难忘！” 对讲机里顿时传来不间断的沙沙声回复着收到，管家却没时间理会，躲在冰淇淋小车后面紧盯着前方青春靓丽的一A一O。 Omega似乎是觉得身后的alpha走得太慢了，于是回头过来，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alpha的胳膊。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Omega抓着alpha的手轻飘飘晃了晃。 管家看见落后半步的alpha立刻靠近, 和Omega一起迈大步, 快乐传染。 而两人面前不远处，一个探头探脑的粉色脑袋看准时机, 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管家微微一笑。 计划通。 顾芝沅跟在江慕白身后, 无奈的看着Omega兴致勃勃的往游乐园里逛。 迟迟等不到顾芝沅跟上，江慕白扭回头来，一抬手就准确无误地抓住顾芝沅的胳膊，晃了起来, 意图用自己的急促感染顾芝沅。 “我有会员可以走速通，你想先玩什么？今天是寿星你最大，我听你的。” 顾芝沅手动了动，手臂从江慕白的手里夺到一些松懈，顺势下滑和江慕白的手牵住。 塑造成糖果模样的廊桥上吊下来许多带着小灯的长线，将半空点亮一些，把地面上的影子映照重叠。 两人交握的手，也被晕开一片重影。 像江慕白的心一样，荡漾开一大片酥麻。 江慕白心里暗自唾弃自己沉不住气。 他们之前牵的还少吗？怎么一点都没长进啊，牵牵手有必要羞成这样吗？！ 江慕白有些羞，立刻扭头往前走。 手却没松开。 “等一下。” 他回头时眼前一花，紧接着，江慕白抓着的胳膊反过来制住他，把他拉回去避开了碰撞。 一切都在瞬息间发生，江慕白恍惚一瞬，靠在顾芝沅怀里看向险些撞到自己的人。 是超级大只的粉色狐狸玩偶。 身边一阵动静，狐狸感应到什么，回过头来。 还不等江慕白说什么，狐狸率先凑了上来，两只手捧着胸膛，看起来娇羞又惊讶，踩着小碎步，歪着狐狸头，硕大的眼睛跟着一眨一眨。 像是在关心江慕白一样。 “抱歉，差点撞到你，我没关系。” 江慕白摆摆手，不知道里面的人从哪里向外看，还上下左右都晃了晃。 狐狸玩偶像是在激动一样，捂着嘴巴剁椒，然后双手过头，朝他比了个心。 江慕白隐约猜到了一点，有些囧，不着痕迹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发现没什么人往他们这边看时，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紧接着，狐狸的两只手往长廊尽头的游乐园大门递了递，像是在邀请。 “我们就是要去游乐园的，谢谢你哈。”江慕白试图和狐狸人进行沟通。 然而这只比江慕白还要傲娇公主风范的狐狸根本不听，直接绕到两人身后，用毛茸茸且庞大的身躯推着两人一起往里走。 江慕白感觉自己被绑架了，看向顾芝沅眨眨眼。 顾芝沅唇角带着笑，也不反抗狐狸的“暴行”，也跟着眨眨眼。 江慕白：“……”他计划里真的没有这段。 沟通无效，两人只好顺势往里走。 只是手一直没松开。 隔着老远，两人就看见一个有游乐园大门一半高的巨大转盘。 五颜六色的奖项上，无视格子规矩印着游乐园的主题动漫角色，多姿多彩的相片，一转起来还会变幻模样，用卡顿的方式变换卖萌的表情，简直要把游客通通迷晕。 那张转盘下果不其然排着长长的队伍。 虽然江慕白意料到了自己搞出来的新活动肯定会很吸引游客，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吸引人啊！ 好在管家时时刻刻在身后打补丁。 想来身后的粉狐狸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江慕白对着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管家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发出涨工资的信号。 停在庞大的游客队伍之前，顾芝沅仰头看了看趣味转盘。 按照不同奖品的价位，转盘上的占比也区分开来。 其中有一条比起指针都要纤细许多的奖项，神秘的奖品名称被投放在了一边的电子屏上。 [游乐园最新推出空中玻璃屋餐厅晚7点-9点的清场使用权] 顾芝沅对这个玻璃屋餐厅有所耳闻。 因为透明玻璃房加上半空中夜景的噱头卖的很火，卖服务与体验，一顿饭价值千金，不少人都抢先秀自己得到了入场券。 如今被游乐园当做揽客的噱头摆在大门口，谁来都可以一试。 看这群人举着花花绿绿的卡片喊着要抽奖，顾芝沅回头看了看江慕白。 Omega仰着头，圆溜溜的眼睛看向转盘之上。 在白天还算显眼的纯玻璃打造的建筑物被波澜的玻璃墙面撑起，高度上几乎要和摩天轮最高点齐平。 到了晚上，那里会流露出灿金色的光芒，和周围较暗的夜色融合，仿佛流露在城市上空的墨金。 看起来是Omega会喜欢的东西。 顾芝沅晃晃江慕白的手，两人立刻凑近。 江慕白看他，语气势在必得：“我们也去转这个转盘吧！” 顾芝沅看着转盘下操控着机器的工作员工，思考片刻语气婉转道：“直接订位置不好吗？” 直接订还怎么铺垫生日惊喜。 江慕白看了顾芝沅一眼，有点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他清清嗓子，拿出自己最习惯的姿态，傲气道：“我又不是喜欢那顿饭，我就是想争这个没人拿得下的奖。” 顾芝沅：“……” “好。”顾芝沅点点头，转头看向粉狐狸。 “转转盘的机会要怎么获得？” 粉狐狸蓄谋已久捧出一块儿硕大的广告牌来。 [抽奖活动从3-特，奖项力度大到你不敢想象！] [参与娱乐项目，突破隐藏成就，换取抽奖卡！] [特等奖：玻璃屋一夜清场权正在向你招手哦！] 江慕白十分配合的亮出了自己的VIP身份，道：“给我们一份可以收集抽奖卡的地图。” 粉狐狸从漂亮的蕾丝大肚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地图给江慕白。 “顾哥你挑，我们先去哪儿玩？” 江慕白转手把地图放到顾芝沅手里，懒洋洋的靠过去等着顾芝沅选择。 这次活动的布置是管家以及游乐园高层连夜给出的企划，上面还压着江踱的威名，不可谓不仔细细心。 镜中迷宫距离门口最近，比起其他有隐藏要求的项目，迷宫只需要两个人在迷宫里找到彼此，刷新时间就可以获得抽奖卡。 是最容易被人第一个挑战的项目。 江慕白看着顾芝沅计算着时间，心里对管家一从精心计划的最佳路线放心至极，转身找工作人员拿了两瓶水和粉狐狸的周边毛绒小包。 粉嫩嫩的，他专门为顾芝沅选的。 另一边的顾芝沅站在人流中，拿着一张地图给出了最优方案。 见Omega不自觉的靠近他，顾芝沅唇角掀了掀，温声道：“我们先去海盗船试一次，然后去过山车，这里有相机标识，挑战应该是和拍照相关的，我们可以多坐几次，合大摆锤的总用时掐在一个小时之内，然后去坐碰碰车……” “？” 江慕白反手把小粉包塞到顾芝沅怀里，扒着他看地图。 顾芝沅是怎么找到跟计划完全不相符的路线的？还这么生猛？！ 他说的大海盗船和过山车都属于游乐园的扛把子级别项目，和摩天轮三足鼎立矗立园中。 之间的距离确实不远，一个小时内确实能达到他说的情形。 江慕白抬头，就对上顾芝沅略显兴致的眼神，道：“你觉得怎么样？” …… 天大地大，今天顾芝沅最大。 alpha的示弱就是最好的勇气催化剂。 江慕白心一横：“我觉得好！就按照你说得那个顺序办！” 十分钟后，江慕白在海盗船上畅享自由，吼破了嗓子。 [海盗船抽奖卡获取方式：船体上有用绳索束缚住的玩偶们等待俘获，请在成为海盗王的途中尽可能的俘获“小弟”们吧！] 换而言之，在极速飞翔的同时往怀里捞小玩偶。 想来捞的越多计数越多，也就更容易获得抽奖卡。 江慕白被顾芝沅像是捞玩偶一样捞下船，靠在顾芝沅身上，小魂飘飞。 有工作人员过来对接。 “两位，恭喜你们解锁海贼船成就拿下抽奖卡，共计两张哦。” 小魂飘回来。 “你说我们两个人一人得到一张？解锁的什么成就？” 其实少爷也没有很次嘛。 江慕白信心回归，虽然依旧被顾芝沅捞着，但是并不妨碍江慕白翘尾巴。 两张海贼船款抽奖卡停滞在空中，工作人员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了一下。 上司说这位是少东家，今天来游乐园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身边的这个alpha庆生。 作为区区一个工作人员，他不理解为什么少东家给alpha庆生不能选一个体面一点的方式，一定要来玩并不擅长的海贼船，并且被海贼船拿下一血。 但是这都不是他能够置噱的事。 他老老实实拿着从上司那里拿到的成就卡，念了起来：“千锤百炼成就：玩偶三次入怀被击飞，共计攻击玩偶50次+，尖叫分贝超过同船99.9%哦。” 江慕白心一凉。 本来就有些软的脚更加站不住了。 被顾芝沅掐着腋下提起。 工作人员换了一张成就卡继续念道：“勇往直前成就：共计俘获25+玩偶，不呐喊行为超过前全船99.9%哦。” “……”江慕白挣扎着抬头看了眼顾芝沅。 怎么优等生到哪里都是优等生？ 然而顾芝沅荣辱不惊，一手抱着他，一手伸出去，接过了他的荣誉和江慕白的脸面，共计两张抽奖卡。 出师微捷，反正脸丢都丢了，卡不要白不要。 把两张卡放到粉嫩嫩的狐狸包里，顾芝沅顺手一背，那只狐狸包就乖乖挂在他的后背上。 alpha左边托着一个漂亮omega，右边背着omega会喜欢的包。 人夫感十足。 两人依靠着前往下一个项目，在人流中穿行。 没发现有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架着相机大炮给他们拍照。 第50章 心上人 你要不要听听我待会儿会喊谁的…… [过山车抽奖卡获取方式：（双人组队版）情侣两人持续牵手坐过山车, 直到结束。] [注意：以上条例每人每组仅限一次。成就名称为：牵你的手。] 一对俊A靓O站在过山车的规则牌之前，静默。 两人站得太久了些，久到路过的人都悄悄打量着这对亲密无间的AO。 江慕白无视了自己懒趴趴压着顾芝沅的姿势，心里却忍不住对这条规则评头论足——过山车这么刺激、这么容易吊桥效应的项目让情侣手牵着手完成。 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啊？ 过山车还不急着开始, 戴着耳麦接收到情况的工作人员上前来询问。 “二位要参与这次的抽奖卡活动项目吗？” 看着少东家和他的男朋友, 工作人员语气温和：“二位如果确定了要参与夺取抽奖卡的项目, 又需要时间准备的话，我们这边有专门的休息室哦。” 话里话外仿佛在说，菜就要练哦。 江慕白拖拽着顾芝沅恶狠狠道：“上啊，我们当然上了。” 他离开顾芝沅的依靠，站直身子就要抓住他往闸口走。 却被alpha轻轻抓回去。 顾芝沅看向工作人员，面色严谨：“我们不是情侣也可以参加双人组队的抽奖卡项目吗？” 工作人员眨眨眼, 看着面前已然有你侬我侬架势的两人，默默微笑。 “可以的哦先生，虽然本关卡更倾向于情侣组队，但有搭档的选手也可以挑战哦。” 江慕白听完，悄悄松了一小口气——他有点害怕顾芝沅跟他当场表白。 按道理来讲，顾芝沅喜欢他已经十分明朗，自己对顾芝沅也很是亲近看好。 他们在一起谈一段恋爱几乎是未来必然会发生的事了。 似乎只等顾芝沅某一天心血来潮表白。 江慕白回头, 看见顾芝沅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惋惜, 又很快恢复。 alpha看向他，朝他摊开手, 掌心朝上。 “来吧, 牵你的手，整个过山车环节里，不松开你哪怕一秒。” 顾芝沅就是这样好的人。 手搭上去的时候，江慕白想。 努力上进, 永远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个人价值的积累显得他格外具有魅力，永远可以兜底可以解决问题的能力让他更加成熟，仿佛永远不会掀起波澜的情绪为刚到十八岁的男生徒增魅力。 校园时代永远神秘的角色出现在江慕白身边，为江慕白修改目的地，把两人的成长路线修补成同一份地图，与同龄人比较更加沉稳的情绪也会在江慕白面前出现偏差，看见江慕白就会笑，刷题时江慕白随时随地打扰，长期坚持做的刷题笔记背故意留在学校里陪着江慕白…… 也许是因为信息素的缘故，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初春萧瑟的小巷子里。 江慕白对这个又拽又装的男生一见钟情。 此后，信息素共鸣。 “走吧，我有预感，牵你的手的成就卡绝对很好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留下来做个纪念吧。” “都听少爷的。” 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两人成功落座。 两只手掌心相叠，轻轻落在两人的座位之间。 工作人员为两人安装了活动需要的小摄像头，还为他们调节压肩，准备安全带。 一俯身，直接对上ao交握的双手。 两只手都势均力敌的好看，却又能明显的辨别出哪一个是alpha哪一个是omega。 alpha的指节宽，比起omega白皙如云的肤色，还是稍微黑了一些，泛着红。 那只大手手背上一鼓一鼓布着青筋，配合着已然发红的皮肤，更像是害羞的姿色。 反倒是omega的手，轻飘飘攥着几根手指的顶端，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松开。 工作人员起身温馨提示：“过山车旅程相对会比较惊险，预祝二位挑战成功哦。” 周围再没了别人，江慕白的胸口泛起紧张的情愫来，掌心的热和胸腔的憋闷似乎融为一体，整个人肾上腺素已然开始飙升。 他晃了晃手。 一边的alpha立刻扭头看过来。 “很紧张吗？” 少爷的脸面比天大。 江慕白抿着唇，傻呵呵笑了一声：“不可能，我是担心你会害怕。” 话音刚落，过山车突然一颤，开始往视线尽头的轨道上悠悠行驶起来。 咙咔咙咔的声音在两人脚下响起，江慕白已经被涨满起来的心仿佛气球被扎破一样反应了起来。 顾芝沅指尖咻得一麻。 江慕白掐了人自己却浑然不觉，嘴巴喃喃：“没事的，你不用怕，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不会松开你的手的。” 顾芝沅已经分辨不出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他讲，只能收拢掌心，试图安抚omega。 “江慕白，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心理学上的传说？” omega眼神闪了闪，依旧盯着前面即将到来的过山车最高点。 “什么？” “一个人在面临最大刺激的时候，会下意识喊出心上人的名字给自己增加安全感。” 江慕白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接受信息也难以处理，下意识回应道：“是吗？” “江慕白，你要不要听听，我待会儿会喊谁的名字？” 过山车咙咔咙咔走上巅峰，江慕白视野可见之处已然是南绥的青天白日。 紧张的思绪突然一卡，江慕白反应过来回头，疑惑道：“心上人？” “谁的”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过山车就不打招呼的呼啸而下。 “我……靠……啊！！” “……” 事实证明人面临刺激时不一定会喊心上人的名字增加安全感，也可能会喊口癖。 但不可否认，刺激一定会带给感受者一些东西。 比如顾芝沅手上被omega掐破的印子。 又比如江慕白喊哑了的嗓子，和软得像面条的腿。 以及“牵你的手”成就卡。 “恭喜你们牵手完成过山车全程，获得组队成就卡一张。”工作人员拿着粉色的成就卡递到两人面前的同时，拿出了一个粉狐狸的小周边盒子。 “这里是我们为‘牵你的手’成就卡获得者提供的额外礼品，恭喜你们距离拿下特等奖更进一步哦。” 江慕白更加软绵绵的被顾芝沅带着到处走。 但好在很多下了过山车的人都是这幅样子，江慕白并没有因此显得格外特殊。 顾芝沅把成就卡收到小包里，揽着江慕白重新打开地图。 “下一站是碰碰车，但是……” “停！”江慕白忍不了了，现在他爸来了都不好使，顾芝沅寿星的身份已经不好用了。 他枕着顾芝沅的肩膀，语气凶悍：“顾芝沅你休想再带我玩这些活蹦乱跳的大玩具了，如果下一个项目不是旋转木马的话我会立刻坐到旁边那个椅子上等你自己去拿成就卡。” 对上顾芝沅看过来的眼神，江慕白恶狠狠：“我会说到做到。” 没什么大表情的alpha看着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怎么舍得。”顾芝沅脸色比平时要更加泛红一些，可能也是刚从过山车上下来的原因。 他摸了摸江慕白的脸，道：“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看起来很累。” 江慕白本来就肤色白，海盗船和过山车两个项目轮番上阵后，脸色直接偏向于惨白。 omega下意识舔舔嘴唇，终于回了点粉色。 江慕白这才慢悠悠站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不累。” 接连两个项目都是坐着的，只是有些太过刺激，江慕白适应不了而已。 “但是我还是需要休息的！”江慕白为自己合理申诉。 顾芝沅想了想，终于道：“镜子迷宫怎么样？” 兜兜转转，终于回到计划里的正轨。 江慕白简直悄悄松了口气。 镜子迷宫需要摸索着来，即便是追求速度也不会快到哪里去。 江慕白当下就拍板，进入游乐园后第二次露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带着alpha往镜子迷宫处走。 [镜子迷宫成就卡说明：刷新市场记录者可以拿到迷宫抽奖卡：“心有灵犀”。] 迷宫门口，那只粉色狐狸依旧捧着胸口一副公主模样，陪着游客合照。 江慕白刚一走近速通通道，那只狐狸像是找到了负心汉一样就冲了过来，狂妄的霸占了两人的前行方向。 江慕白：“？” 管家的计划到底要干什么？他怎么读不太懂？ 看到江慕白两人走近，那只狐狸仿佛锁定一般靠近过来，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围着两人转圈圈。 按照计划，粉狐狸会是他们此行的导游。 但是寿星不讲道理，狐狸和游客合照的功夫就把少东家连人带狐狸包统统拐跑，连个影儿都没给狐狸留。 等到管家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找补，如果狐狸反复追着两人跑的话，反倒有些刻意，容易破坏少东家追求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他今天就是最幸运的人”的核心要求。 于是狐狸只能按兵不动。 好在他们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江慕白看着狐狸毛绒大手比划着的成就卡说明，示意两人新挑战在此。 这份说明在管家发给他的计划书里看到过，江慕白不是很走心，只扫了一眼就看向身边的顾芝沅，开始耍赖。 “你会不会很快找到我？” 顾芝沅闻声看向他，信誓旦旦：“会的。” “你哪儿来的勇气这么觉得的？”江慕白语气轻飘飘的，不像是质问责怪，只是陈述。 手上忽然一热。 江慕白低头，顾芝沅重新牵住了他的手。 alpha体温比他高，抓住他的这一刻，仿佛在有些凉的秋天里给他披上了一层外套。 顾芝沅挪了挪步子，两人贴着站在一起。 alpha贴着他的耳边温声细语：“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关系？” 江慕白蹙蹙眉。 暧昧又不会让人点亮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技能。 alpha继续道：“我们的信息素，会在分开的每一秒里寻找对方，直到我们重新见面。” ……原来说的是病友这个关系啊。 “哦。”江慕白有些心虚的摸摸耳垂。 “那我们岂不是……”江慕白凑到顾芝沅耳边，顶着气音道：“在作弊？” 顾芝沅笑了一声，胸腔震颤。 他看向从他身边离开一些的江慕白，语气不明：“那也要他们受得了越阶症。” 此话一出，江慕白安心了，底气也变足起来。 虽然他本来就打算悄悄做点弊和顾芝沅拿下速通成就的。 但天然的挂不开白不开。 在粉狐狸的“欢呼雀跃”声里，两人选择挑战镜子迷宫。 迷宫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供正常游客玩，在此基础上，游乐园在迷宫附近开设了一个迷你版，专门为了这次的活动诞生。 迷你版的镜子迷宫外，电子大屏展示着前三十名选手的化名和成绩。 其中十二分钟的最高分被冠以金色，艳压群芳。 被工作人员蒙上眼之前，江慕白朝着顾芝沅的方向开口。 “最高分十二分五十二秒诶。” 工作人员闻言道：“其实迷宫速通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但是挑战者的目标是找到队友，不是离开迷宫，相当于寻找两个移动的点在迷宫里碰上的概率，所以一般要比通过迷宫的时间长一些。” “历史第一名在开始前就说好了，其中一个一直在原点没动过，所以快了很多。” 江慕白毫不畏惧，当着工作人员的面故意问道：“顾芝沅，你说我们几分钟能找到彼此？” 不远处，alpha的声音悠悠传来。 “五分钟吧。” 江慕白很满意他总裁酷炫狂霸拽的装货回答，反问了一句：“五分钟？” 嗯声轻飘飘传来，顾芝沅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得遥远起来。 “我会跑着去找你的。” 50-60 第51章 5：21 此时此刻应该有个拥抱，或者…… 眼罩掀开, 室内略显梦幻的、五彩斑斓的颜色就涌入了江慕白眼中。 宽阔的镜面通道上方悬挂着精致的小饰品，配合着彩色光芒堆积在镜面中，简直让人分不出哪里才是出口。 江慕白伸手碰了碰最近的一边镜面墙。 身后的工作人员道：“少爷，这是咱们迷宫的地图, 您过目。” “待会儿我们还会有无人机为您带路, 您肯定能第一时间找到小顾先生的。” 一份地图和一个红外线手电被递到江慕白面前。 这一环节也是江慕白没有在计划书上看过的。 但是今天一天已经发生了太多件超过预料的事, 管家拿来的计划书已经名存实亡了。 江慕白叹了口气，接过手电，漫不经心问道：“镜子迷宫的工作人员都是beta吧？项目使用完后，场地也会清理的吧？” 工作人员直面顶头上司的查岗，悄悄流汗：“工作人员确实都是beta，场地的清理也会根据使用程度不同进行处理。” 他低着头, 听见少东家幽幽叹了口气。 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提起，就听见omega道：“我待会儿会在这里释放高浓度的信息素，我们挑战结束后，这个镜子迷宫就关闭挑战资格吧。” 工作人员身上响起沙沙声。 对讲机吱吱叫了一会儿，传来人声：“1组1组，2组准备就绪。” 工作人员回神，应下后回复了对面。不一会儿, 场地内的镜面上方突然露出刺眼的红光打破了梦幻的氛围, 江慕白听见有广播声沙沙道：“镜子迷宫时速挑战赛，请在倒计时结束后寻找你的伙伴吧！” 下一秒, 硕大的光照投影落在每一面镜子上, 折叠出极其具有威慑的一幕来，把江慕白层层叠叠的身影困在其中。 omega丝毫不慌，站在原地闭上眼，在几个beta身边开始释放信息素。 信息素是alpha和omega之间最为隐秘的一种联络。 嘴巴可能会撒谎, 眼睛可能会闭上，但信息素永远会表达出自己的需求，告诉能听懂的那个人：我喜欢你。 染着欢快意味的信息素如同盛了风一样飘散出去，在整个迷宫里飘荡着，寻找熟悉的那个人。 倒计时即将结束，信息素已然为江慕白构建了整个迷宫的大半景象。 工作人员还在做最后的僵持，拿着地图试图塞到江慕白手中：“少爷，您真的不看眼地图了吗？” 倒计时归零的刹那，整个迷宫拉响刺耳的警报声，赤红的光闪过镜子墙面，强行拉起挑战者的紧张感。 江慕白睁开眼，勾唇笑了起来。 “用不着，我已经找到人了。” 下一秒，omega迈步出去，成功找到了第一扇出去的门，很快离开起点。 作弊当然是不可能的。 江湖规矩，装逼可以，但不能用作弊解决。 要靠就靠硬实力。 omega身影消失的刹那，无人机带着嗡嗡响的动静也一起升入半空，钻出迷宫的格挡，俯瞰整个迷宫。 随着镜头的不断升高，另一个人的身影也终于出现。 他试探着伸手触碰镜面，动作却并不缓慢，仿佛有着其他的眼睛帮他探测过一般，精准迅速。 被镜子间隔开的两个人仿佛两块儿强力磁铁一样，隔着阻碍却有着极强的吸力，朝着同一个目标急速前进着。 红色警报灯时隐时现的闪烁，江慕白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逼得他身上起了点汗。 薄荷味信息素正在一点点变浓，无时无刻彰显着“来见我”的信息。 信息素指引他们找到彼此。 江慕白探手碰上镜子甬道的一面，意料之中的没有碰到阻碍物。 手臂惯性挥下的瞬间，却意料之外的碰到了什么东西。 一只炽热的手攥住了他的，连带着早已浓烈非常的薄荷味信息素都变成了实际能够握在掌心中的糖。 “！”江慕白心尖一颤，下意识抬眸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度上。 下一秒，alpha的身影从遮挡之后冒出来，漆黑的眉眼像是接住他的那只手一般，承接住了他的目光。 香草味和薄荷味纠缠在一起，不知何时，那句“来见我”悄然转变成了说不出的情话一般，把两人之间的氛围全然扭转成一片甜腻。 江慕白呆愣在原地，和顾芝沅悄无声息的对视着。 热忱到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或许此时此刻应该有一个拥抱的。 又或者，出现一个吻。 江慕白舔舔唇。 熟悉的翁鸣声慢悠悠从天而降，扇起的风吹动了江慕白的发梢。 顾芝沅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此时仿佛才回神，抬了抬露出手上漆黑的腕表来。 “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计时器被alpha按停，5：21的成绩就这样停留在显示器上。 居然是521诶。 江慕白被这样意外的数字吹的头脑都要发昏。 无人机里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激昂的语调打破了江慕白的怦然心动。 “恭喜你们打破历史成绩，成为断层第一名哦！” “因此获得‘心有灵犀’抽奖卡哦！” 心有灵犀一点通。 江慕白忽然觉得这个名称起得很妙。 他和顾芝沅就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 他晃了晃自己被抓住的手，又开始作小脾气：“顾芝沅你是不是要和我天下第一好？” 顾芝沅的手从他眼前抬起来，像是要摸摸他的头。 江慕白挺着脖子没动。 “不止和你天下第一好，我只和你好。” 发丝被轻轻捋过，预想中的摸头没有出现。 顾芝沅把他发丝上的脏东西捋走，就放下了手。 江慕白：“……” 工作人员很快赶来，拿着两人应得的抽奖卡。 一张普通款，一张印刻着“心有灵犀”以及粉狐狸图案的珍藏款。 江慕白接过卡，翻开顾芝沅抱着的粉狐狸包包。 “我们现在有三张抽奖卡，还有两张可以拿回去珍藏的成就卡。”江慕白感觉自己有些累了，抵上顾芝沅得肩膀小声嘟囔道：“我们直接去抽奖试试吧，我其实有点累了。” 顾芝沅伸出胳臂给他借力，一边带着他往抽奖处走。 江慕白想也没想把三张卡都怼到了顾芝沅手里。 “你今天可是寿星，肯定是最幸运的人，你抽肯定能抽到。” 他像自己站不稳一样软绵绵挤在顾芝沅身上，一起凑着往前走。 “我们今天一定会在玻璃房吃晚饭吗？”顾芝沅捏着卡片忽然发问。 “当然了。”不然枉费少爷精心布置这么多？ 江慕白语气毫不犹豫，殊不知顾芝沅因为他笃定的态度已然起了怀疑心。 抽奖处的大转盘忙得不可开交，一整天下来中心的旋转机制都要燃冒火星子。 好在粉狐狸的碰瓷来的依旧很快。 它拿着江慕白的VIP卡，带着两人大摇大摆挤过了排队的行列，去找自己的同事。 负责转转盘的是一位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看见粉狐狸来，难以察觉的眼前一亮。 “是我们的VIP顾客来抽奖吗？把抽奖卡给我吧。” 两人刚在抽奖台附近站定，这人就眼疾手快的摸出来两杯饮品一人带了一杯。 “居然凑齐了三张抽奖卡呢！特等奖还不是手到擒来？”男人转头去开转盘。 区别对待使人关注度增强。 江慕白没回头，只感觉到有一片目光筛子一样戳上他的背。 江慕白：“……” 他悄悄勾了勾顾芝沅的手心。 alpha偏头凑了过来。 转盘随着滴滴嘟嘟的音乐声转了起来，逐渐趋向于缓慢。不少人都看着这两个VIP选手的最终抽奖结果。 江慕白知道自己的“暗箱操作”，丝毫不担心结果，一味地和顾芝沅说小话。 “我记得玻璃房清场，可以选择一种装扮。” 顾芝沅点头，发丝和他的触碰在一起。 “我有看到，可以选择这几个角色装扮痛房。”顾芝沅顺势往身边傻站着的粉狐狸身上比了比。 “……”被营销手段打倒的江慕白闭了闭眼，试图扭转话题：“也可以不选择卡通角色的，比如花房装扮？或者中式婚礼之类的。” “所以你不喜欢粉狐狸痛房吗？”顾芝沅问道。 一旁的粉狐狸玩偶偷听了两人的对话，跟着捧心擦眼泪。 江慕白：“……行，痛房也可以。” 顾芝沅笑出了声。 alpha的卧蚕笑得鼓起来，眼睛里浸着碎光，看着江慕白。 “抽到了吗，你就已经开始想要什么装扮了？” 他早就都安排好了的。 抽不到才是特等奖概率。 江慕白主动看向抽奖的大转盘，指针摇摇晃晃掉落在了特等奖……旁边的三等奖上面。 三次抽奖机会全用，意料之中的特等奖像是玻璃一样在江慕白眼前碎成一地。 他的奖呢？！ 他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么久的奖呢？！ 他看向那个负责抽奖的工作人员。 男人毫不惊慌，把三次抽奖的奖项推到了粉狐狸怀里意有所指：“哎呀有点可惜呀，不过我们的VIP用户时间来得及，多玩玩多看看嘛，我们的鬼屋还是很不错的，距离晚上玻璃房开放还有点时间呀。” 言下之意，少东家来都来了。 江慕白两眼一抹黑。 扣奖金！我要扣他的奖金！管家！！！ 一位躲在角落扛着大炮给少爷牌拍照的管家悄悄打了个喷嚏。 第52章 娶亲 我心慕公子，想要求娶公子。…… 这个游乐场的鬼屋不像常见的鬼屋, 傍晚天色逐渐暗沉下去后，赤红色的灯光铺天盖地，将整栋建筑笼罩在红光之中。 阴曹地府的大门就此立起，除却来来往往的玩家, 一些摊贩守卫的角色都穿着长袍, 长发束起。 江慕白紧紧跟在顾芝沅身后, 拿着手机和管家对峙。 [江蒋姜茳：我没有在游乐园过夜的想法，从鬼屋出去之后就让顾芝沅特等奖。] [管家：好的少爷，但是鬼屋我们经过了严密的设计，您和小顾先生不去一次真的很可惜。] 顾芝沅站立不动，江慕白顺势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低头发消息。 [江蒋姜茳：不能耽误我们吃晚饭。] [江蒋姜茳：玻璃房的花要曼塔玫瑰。] “来碗汤吗？不要钱。” 听见陌生的声音, 江慕白收起手机抬了头。 鬼屋大门边的售票处，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妇女守在冒着热气的硕大锅边，笑意盈盈的取了一只碗。 显然是在扮演孟婆。 江慕白犹豫了一下，两手搭到顾芝沅肩上，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阴曹地府的地图，要进去的话是不是必须要喝孟婆汤啊？” 顾芝沅惯性回头来看他，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江慕白惯性撤开了一点。 顾芝沅的眼神在他的脸上上下扫了扫, 似乎是看了他的嘴唇。 然后才回答了他的话：“拿着吧, 应该和通关鬼屋有关系。” 说完，他走到孟婆的锅前, 一左一右两个牛首马面就走了上来。 两人戴着硕大的头套, 看不出拼接痕迹，昏暗的红光下仿佛真是两个鬼使来索命一般。 江慕白觉得不妙，上前拦住他们：“你们要干嘛？” “凡入地府者，都要到我们兄弟这儿走一遭。”牛首不拿武器的那只手朝自己比划着大拇指, 摇头晃脑的说话：“凡事避不开你们的三魂六魄，让我来看看你二人造化……” 孟婆三人几乎占据满了进地府的大门，牛首硕大的嗓门和独特的造型再次让无辜群众聚焦。 江慕白在牛首逐渐变化的音调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妙。 “啊！” 他骤然大喊一声。 江慕白跟着一惊，尴尬后知后觉席卷，他往后挪了挪，跟顾芝沅并肩站立，试图用alpha的身姿阻挡其他人递来的古怪眼神。 “您居然是那位尊贵的大人的独子！您的姻缘线……居然牵在这个人身上？！” 玩这么尬。 江慕白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感觉脸上热乎乎。 周围人的感慨声也断断续续涌了过来。 “我去，他俩拿的什么剧情线啊，怎么我的是和黑无常大战三百回合？” “我的也是啊！让我避开其他鬼逃出地府，鬼屋都转战跑酷了。” “我的倒是没那么刺激，但是很莫名其妙……从鬼工匠哪里打造一顶发冠和人交易。” 众人的讨论声渐渐传开。 江慕白有了些许猜测。 顾芝沅已经和牛首对峙起来。 “我们既然有姻缘线，那我们现在是一对儿吗？” 马面率先发难，大吼一声就把长刀驾到了顾芝沅脖子上，场地的红光更甚，暗地里的鼓点节奏都跟着变快起来。 “刁民胆敢肖想我们公子？” 江慕白：“……”早知道剧情这么狗血，他也戴个面具来了。 顾芝沅拦下了试图阻拦两人的江慕白，在其中抓到了通关鬼屋的关窍：“我需要做什么才能娶他？” 摇摆的红光从alpha眼前一晃而过，从右到左，从明到暗，顾芝沅眼都没眨一下，看着牛首，等着他的回答。 一只手搭上了江慕白的胳膊。 omega一惊，在场的几人纷纷回头。 孟婆含着笑，道：“地府之人各司其职，你们需要到你们该去的地方。” “公子随我来吧。” 江慕白没动，问道：“那他呢？不能跟我走吗？” “不可以。” 江慕白看看眼前高大的府门，和大门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地府”，没动。 “我不是地位很高吗？还不能让他跟我走？” 孟婆僵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顾芝沅的手托上了他的后背，一阵暖意捂上来。 顾芝沅道：“和她去吧，等我来找你。” 这和江慕白想的鬼屋根本就不一样！ 江慕白一步三回头跟在孟婆身后走了。 顾芝沅看着他走得拖拖拉拉，还心情不错的朝他摆摆手。 等omega和孟婆两人身影消失，他看向面前拦着他们的牛首马面。 “我要达成什么条件，才能去娶他？” 马面还想呵斥，牛首却先一步从怀里堆积的布料里翻出一个卷轴来。 “游客你好，恭喜你解锁‘大婚’剧情线，任务总目标：三书六聘，四聘五金求娶阎罗殿公子。” 或许是因为omega同伴的离开，眼前年轻的alpha气质少了些温和，红光一照耀倒显得有些凌厉起来。 牛首话音落下几秒后，alpha才一挑眼神，看了过来。 “带我去起始点吧。” 地府门前的热闹看了一轮，新的孟婆带着牛首马面走过来，开始重新张罗起那口大锅来。 * “你们到底要干嘛，我只想给顾芝沅高高兴兴过个生日，你搞这么多这么繁琐的环节做什么？” 地府正中心，最为金碧辉煌的古楼里，穿着一身休闲装的omega坐在靠栏边，蹙着眉和人讲话。 同样换了身古装的管家站在里侧，低着头回话：“先生知道了您的计划，这个环节是他亲自主张添加的。” “我爸让的？” 管家道：“没错，您为了今天策划的一周抽奖活动，让步的利益太大，需要先生亲自审批同意。” 光转盘抽奖活动，即便是三等奖送周边，也要送出去不少。 特等奖截止目前还没人体会过，因为中奖概率实在太低。 但这种普天同庆的架势，也为游乐园带来了不容小觑的流量。 被江踱制裁，江慕白没招了，趴在栏杆上，看着整个地府的灯光系统从他身后一片一片的往前逐翻亮起。 “那我的任务是什么？” 话音刚落，管家当下就拍拍手，门被轻轻推开，一溜人钻了进来，瞬间将房间武装了起来。 “您的任务就是换上新婚服饰，装扮好，在这里等小顾先生来完成求娶您的任务。” 江慕白：“……” “那你去往顾芝沅身上放个摄像头吧，我想看他在干嘛。” “好的少爷。” 与此同时，顾芝沅到了自己本次剧情线的“起始点”。 alpha看着面前疑似监狱的牢笼，还是发问了。 “我的起始点是在监狱？” “是的。因为你与我们公子身连姻缘线，我们大人不喜，所以你已经被发配炼狱，在里面做工受苦，等到了合适得日子才会让你转生。” “……” 劳改犯逆袭迎娶高富帅吗。 有点意思。 牛首还在试图灌输新手教程，和监守打了招呼后带着人继续向里走。 监狱里只是昏暗，摆放着干燥的稻草，并没有其他的怪味和奇怪的装饰，还算“仁义”。 烛光晃动，影子落在墙壁上，跟着颤抖。 牛首推开最里面小房间的门，示意顾芝沅道：“这就是你的起始点了。” “想要越狱就要留心监守，他们有的很爱喝酒，注意观察他们的动向。” “祝你好运。” 牛首看着顾芝沅走进去，就要伸手关上木栅栏门。 被alpha拦了一下。 “等等，我搭档……你们公子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吧？” 牛首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心里悄悄肯定了一下：“不会的，这种地方让我们公子踏足都是在侮辱他。” 面前的alpha点点头，手却依旧卡着木门不退让分毫。 牛首感觉有点不妙，刚要发力，听见眼前的alpha道：“在外面忙了这么久还是歇一会儿吧。” 下一瞬，他的右手被反制，连带着肩膀后背几个地方迅速被限制，他就这么被一个年轻alpha轻松钳制住了。 “不许袭击工作人员啊！” alpha的力气普遍大，一只手恶狠狠攥住他反扣的两只手，一只手在他巨大的牛首上细细摸索着。 “你的牛头借我戴戴吧。” “不行！你这是作弊！大家都骗监守，你不能捆牛首走后门！” alpha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把他的牛首大头套拆了下来。 “江慕白已经一下午没吃东西了，耽误太久会耽误他吃晚饭，监守那里你自己去骗吧。” 停了停，他又补了一句：“辛苦。” 不辛苦，命苦。 扮演牛首的工作人员痛心疾首，看着alpha格外顺手的锁上了门。 “你不能这样啊！” 顾芝沅把牛首戴上头，连带着他现代化的服饰有些不伦不类。 “待会儿我求娶江慕白，这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到，都可以去参加吗？” “……可以。” alpha藏在牛首下的声音微微闷：“那太好了，你出去后记得来参加。” “……”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穿着怪异的牛首从炼狱里出来，步掉缓缓停下。 “劳驾，咱们这里哪儿是能筹备聘礼的地方？” 监守回头。 牛首下是一身眼熟的服饰，刚才被同事带进去的那个新劳犯好像就是穿着这身衣服。 抓还是不抓？怎么处理？ 有点超纲了。 监守支支吾吾卡顿了片刻，才接着道：“额……咱们这阴曹地府不讲究聘礼，你看上了哪家人家，直接拿些人骨头，外边的彼岸花，孟婆汤这些东西上人家家里去。” “……有没有体面一点的聘礼？” 阴曹地府地图作为大型体验式cos鬼屋，剧情线内的很多任务就是购买周边才可以通关。 但是地府的周边不如外面那些动漫角色的周边好做，既要符合阴森森的鬼气，还要方便游客携带，实在是难题一件。 三书六聘，四聘五金。 顾芝沅没再多停留，很快离开。 按照剧情发展，再晚一些牛首出来后，他怕不是要被监守捉拿。 迎着夜色，顾芝沅混入人流。 他找了件衣服套上，长袍宽襟，黑红配色，勉强能把江慕白给他搭的一身衣服遮起来。 牛头也被他放起，整个人轻装上阵。 顺着人流，他进了金碧辉煌的赌场里。 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快速积累财富的方法。 赌场高建三层，即便是屋檐下垂挂的壁灯也是金子打造，风一吹，里面的灯芯晃，灯下的金穗子响。 刚一进门，里面的浑浊热气和骰子响的声音当下便扑面。 一楼里竟然是满堂的人，热闹非凡。 顾芝沅打量的片刻，便有人迎了上来。 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走上来，略显俏皮：“公子玩点儿什么？” “我们这儿统工三层楼，每层有每层的规矩。您要是想要求金银，就在一楼二楼转，要是想求点儿别的，就得上三楼转转了，那上边儿都是能人异士，帮你捉鬼拿人不在话下。” 他比划着一楼大堂一进门正对的位置，整个一层最为显眼的大榜，继续道：“这大榜上面都写了的，我们这儿都有些什么，您能赌到什么。您要是有想要的，我带您去找人。” 说白了这大榜就是给玩家立的，让他们进来后能直接朝着任务目标去，省得自己费心找。 顾芝沅跟着看了一眼。 确实赌什么的都有。 金银器具，首饰布匹，即便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也会感慨一句这鬼屋花了些大价钱的程度。 引导的男子看他盯着榜半天走不动，道：“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找找。” alpha眼睛扫过榜单，吐出几个字：“大部分都要，从头开始吧。” “？”男子一愣。 面前的人拿了一个竹筒罐子出来，上面绑着写了“孟”字的布，显然是一罐孟婆汤。 他道：“走吧，带我去找人吧。” 这里的赌场归根到底也只是鬼屋为了给玩家添加任务增加的环节，不存在出老千的行为，棋牌游戏也都简单，十局之内拿不下都能算上一句运气实在是差劲。 顾芝沅看了几局，大致看出了工作人员的那套算法，拿着自己的一罐孟婆汤就上了场。 对面是大榜榜一，拿出来的赌注是一大箱金元宝，被多少人虎视眈眈，被多少玩家尝试过，但是最终都没人拿下。 他们的任务目标不在这里，自然拿不下这一箱子金元宝。 顾芝沅的任务也没有明确指出，但他还是想把能拿下的都带走。 一个小时，满载而归。 顾芝沅站在赌场门口，心情尚好。 那个引导他的男子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啦。 这个alpha在他“你是想把我们赌场搬空吗”的怒吼声中终于停手，得意洋洋说是要拿这些东西送给心上人当聘礼。 男子看着赌场的人水一样往外搬运着大红箱子，对着顾芝沅开始说自己的台词。 “咱们地府有位大人，前些日子把唯一一个儿子找了回来，现在正张罗着要为那位公子寻个夫婿。” “要我说，您现在有了这么多财宝傍身，不去试试当真是可惜了。” 顾芝沅的眼神也终于从自己抢来的宝贝上移开视线，看向男人。 “他要怎么招夫婿？” “想求娶那位公子的人可不少，大人放了话，到时候让公子自己抛绣球，选到谁便是谁。” 面前的alpha眼眸一敛。 “你刚才说，赌场三楼可以挑一些能人异士帮我做事？” “……是。”怎么感觉有点不妙。 顾芝沅衣袖一甩，径直回头：“那就走吧，我想找一些，能帮我抢亲的人。” “……？” 没人注意到的监控另一端，江慕白已然笑得东倒西歪。 他脸上的妆容已经成型，即便是利落的短发，头上也被固定了一个金玉冠冕，比他脑袋还大出些许去，顶在脑袋上沉甸甸的。 配上化妆师给他定的妆，居然也不显得违和，只余下漂亮。 虽然不知道他爸又是从哪儿给他搞来的这些金贵玩意儿让他玩cos小游戏，但是江慕白还是比较受用的。 他看向一旁站立的管家，问道：“过会儿抛绣球，除了顾芝沅真的还有其他人来吗？” “会有的。”管家语气严肃道：“如果小顾先生没抢到的话，那他就要开启支线抢亲。” “……”江慕白的笑戛然而止。 管家继续煽风点火：“而且，按照时间计算，现在炼狱那边要组织人手抓小顾先生了。” “为什么要抓他？” “因为他是越狱出来的。” “……” “也就是说，抛绣球的时候，不管他能不能抢到，都会有人过来抓他。” “……”居然考验重重。 “我不能保下他吗？”江慕白开始动用特权，以免除顾芝沅身上的天降横灾。 “我问过先生了，他说不保。”管家依旧冥顽不灵。 cos不易，omega叹气。 管家还想说什么，就感觉身边人一晃。 omega扯着不太习惯的婚服长袍，顶着他的金冠站了起来。 “顾芝沅肯定能抢到。”他提着衣摆，走到了围栏前，俯身看底下人来人往。 这里已经被大致划分出了区域，有一些疑似本次抢亲对象的人在游荡，同样穿着长袍，长相也都还不错，扔在人堆里比较显眼。 管家急急忙忙追了上来，往他手上塞了把扇子。 “在小顾先生来求娶之前，您要挡住脸的。” 想了想，管家又添了一句：“您化了这么久的妆，就不想第一眼能看到的人是小顾先生吗？” 下一秒，omega一边嘀咕着规矩多麻烦，一边把扇子徐徐挡在了脸前，朝着远处看去。 地府标志建筑就那么多，不用看都知道，他是在看赌场方向。 没过多久，底下突然围满了人。 有工作人员装扮的“地府本地人”，也有套壳进来玩的玩家。 挤挤攘攘，也围了不少人。 管家已经下去了，一身深红色衣袍，站在台上宣讲一样，让旁边人敲了敲鼓噤声。 周围的人也很配合的降低了声音。 “我家公子适龄，谨遵大人嘱咐，今日为公子操办抛绣球选夫婿事宜。” 他的声音仿佛醇厚的酒，在人群间响起。 他道：“现在，请几位适选的公子进入我们圈好的包围圈吧。” 江慕白抱臂站在二楼，扇子也顺着他手臂的高度虚虚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张扬漂亮的眼睛，居高临下睥睨着下面这些“即将求娶他”的人。 管家一副点人的模样，在台子上磨蹭着。 江慕白也不急，直接在围栏内的椅子上坐下，把自己一会儿要扔的绣球抓了过来。 这绣球摸上去格外绵软，布料丝滑，上面的绣线竟然完美融合进去，没有丝毫痕迹一般，放在怀里仿佛抱了一朵泛着凉意的花。 显然不像是会被地府当做道具买回来的东西。 搞不好又是江踱搞得。 趁着顾芝沅还没到，江慕白拿来手机给江踱发消息。 [江蒋姜茳：爸爸，我在游乐园办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江踱：有在看，小顾这身衣服不错。] [江蒋姜茳：？] [江踱：我让人全程录像，顺便给我开了个单向直播。] 江慕白不回消息了。 江踱自然有办法治他。 [江踱：怎么，不满意？那我让他们开直播给所有人看。] [江蒋姜茳：爸爸你到底要干嘛！这么急着让你儿子早恋吗？] [江踱：当然不是。你长时间和一个人保持亲密接触又不确定关系，这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会有伤害的。] [江踱：借此机会，你也好好想一下。] 敲锣打鼓的声音骤然响起。 在身边丫鬟急匆匆的目光下，江慕白收起手机重新站到了围栏边。 故事的另一位主角终于现身。 顾芝沅的身影从街道一端徐徐靠近，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匹枣红色的马，一身鲜艳红衣，一截腰收进腰封里，骑着马一颤一颤的扭，看的江慕白心头热烘烘的。 他驾着马，一点不肯退让，逼着人流给他让了条路出来，一步步进了包围圈中心，对上其他候选者也丝毫不见停顿，缰绳在他手中松松握着，显然没有丝毫让马停下的意思。 他就这么狂妄的逼迫着其他人，一点点分散到圈子边缘去。 光是骑马的架势，他就比其他来抢绣球的要强出一大截来。 更别提这人身后还带来了一连串的壮汉。 马匹带着人宛如一把刀直接插入圈子里，顾芝沅下马，身后的壮汉也按照他们的赌约，人墙一样把其他人统统顶开中心圈。 他身后还有流水一样的人，带着大箱小箱暂停在道路两侧，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尽头。 他在管家画出的圈子里强势的驱逐了其他人，自己又加了个圈进来。 这个圈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做完这些，alpha转过身，仰头看向俯趴在围栏上，被扇子遮了大半张脸的“未婚夫”。 江慕白看着他总是憋不住笑，盯着他歪过头。 管家没有丝毫要制止顾芝沅的意思，敲了敲锣，朗声道：“吉时到！今日谁抢到我们公子的绣球谁就是我们府上的驸马爷。” 感情还是公主呢。 顾芝沅想。 公主一手拿着扇子不太经意的挡脸，一只手拿过绣球，让绣球在众人面前露了相。 “你想要绣球吗？”江慕白高举着绣球，大声发问。 这显然也不在剧情里，围观的人有真有假，都跟着开始看乐子。 “想要。”顾芝沅一个人站在江慕白可选择的范围里，又给他余出一点自由来。 “我心慕公子，想要求娶公子。如果你愿意嫁给我，就把这颗绣球送到我手中吧。” 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慕白指尖轻拢，只攥住了绣球绵软的布料，留了一掌心的空。 “你诚心求娶，我自然愿意。” 江慕白俯身，一双眼只能看得见这个霸道狂妄的求娶者。 他并没有用扔的姿势，而是顺水推花一样，让绣球自然从他手中掉落出去。 绣球上连带着的长长的布料，追着不断向下掉的球，给江慕白留下一点轻飘飘的尾巴。 求娶者满身红衣，踱步上前，朝着绣球张开了双臂。 然后用一个拥抱接住了这位貌美公子的心意。 空中忽然放起了烟花。 怦然闪烁的光亮之下，人群间洋溢出暧昧的呼喊声。此刻不论是进来玩的游客，还是本来就被安排做NPC的工作人员，在同样的光芒照耀下，发出惊呼。 江慕白从这座高楼中走出来，听见远处有大剧情继续上演的声音。 “这位新驸马是地狱逃犯！我们必须把他抓捕归案！” 慌乱之间，也有人在质疑。 “我去这又是什么剧情线，还是连锁剧情啊这么精彩。” “他罪大恶极，还绑架了我们的同事牛首！不容饶恕！” 人群里，一个暴跳如雷的牛首跟在监守身边，怒斥：“这小子绑的就是我啊！必须严惩！” “牛首还能被绑架？这位弟兄有点手段，下次我也试试……” 江慕白胡乱听了一耳朵便知道，这是管家说的来抓顾芝沅的人，当下便什么都顾不上，提着碍事的裙摆朝着顾芝沅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快上马快上马，抓你的人来啦我们快跑！” alpha翻身上马，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骑术，但江慕白没有丝毫停顿，在马匹快要路过自己的时候朝着马背上的人张开了双臂。 alpha多数力大无穷。 顾芝沅俯下身来，倒拔垂杨柳一般把人从地上拔起来抱到马上。 “抱稳了，夫君带你逃婚。” 声音在耳边响起，江慕白下意识收紧了自己抱着眼前人的手。 马匹一如既往地显眼，所到之处便能在人群间开出一条裂缝。 很快，人群间早已不见这对“新婚夫夫”的身影。 马匹提提踏踏的声音在地府城内的其他地方响起，不快不慢。 走到偏僻处，江慕白抱着他腰的手慢慢松开。 两人从狭窄的马背上下来，顾芝沅牵着马的缰绳，江慕白跟在他身边，两个人穿着婚服，肩并肩踩在青石砖路上，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沉浸式体验剧本杀，感觉还不错。”江慕白扶了扶头上的金冠，不适应的摇摇头。 “这个不该叫鬼屋的，除了叫地府之外没什么吓人的。” 一只手覆盖上他的，比他先一步稳住了金冠。 “感觉好玩吗？” 顾芝沅问他。 “还不错，但是我的任务有点太简单了，没什么挑战性。下次来玩的话，换我历经波折迎娶你怎么样？”江慕白往前蹦跶两下，比划着冲锋的姿势。 马匹受惊，下意识往右边扭头。 顾芝沅拉住它，安抚几下。 于是江慕白又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你什么时候学的骑术啊，好帅。” 他等了等，没等到顾芝沅的回答。 少爷娇气一些，和人说话得不到回应就要对峙，于是当下便要站在顾芝沅面前来，“面对面”的问回来。 而他目标的对象也预判性的，就此停下了脚步。 alpha语气轻轻的，站在微凉的夜色里，整个人却像是被炽热的火填满了，眼睛都闪着亮点。 “你居然会愿意来迎娶我吗。” 当然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江慕白率先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 他转身，游乐园节日八点三十分特供的烟花秀已经开始。 按照他的计划，现在他应该和顾芝沅坐在玻璃房里，吃着美食，在玻璃屋看着远处和他们同等高度的烟花绽放，而他们，就在烟花绽放的中心高度上。 那样的烟花是为了他们绽放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穿着情景服装，牵着顾芝沅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马，在漆黑的看不见人的小道上散步。 虽然也很浪漫，但和他想要的计划相比，仿佛总是差了半步。 “游乐园什么时候会有烟花秀呢？” 身后的人温声发问。 “节日当天会有。”江慕白感觉自己已经被顾芝沅看穿了，有些丧气的低下头，不肯转身。 “江慕白，我的生日也算节日吗？” “……你知道了啊。”江慕白还是做不到别对着人说话，丧气的转了回来。 被一个拥抱接住。 “谢谢你做的一切。不管是抽奖卡，抽奖转盘，玻璃房，还是这次娶你的剧情。”顾芝沅的声音就抵在他耳边，喜悦间带着扯不开的缠绵。 “还没有人会为我了做到这个地步，江慕白，你是第一个。不管今天之后会怎么样，只要提起生日，我一定会想起你的。” alpha话语中的意思让江慕白萌生了不安。 他用力推开了顾芝沅的拥抱，又扯住了他的衣服不许他离开太多。 “你什么意思？你要干嘛？” 手被反握住。 江慕白不知何时心跳已经急速飙升了起来，催动着他的心情跟着激动，受不得一点压力。 “江慕白，我喜欢你，我爱你。” “从我易感期被关禁闭室，你把手伸给我让我牵着你的时候，我就注定会一直被你吸引了。” “其实我一直在等，我想等到晚上玻璃房夜深人静的时候讲，要比现在更合适更体面，但是我忍不了了，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值得我永远记得。如果你也愿意的话……” “我愿意的。” 打断顾芝沅失去思绪胡言乱语的，不止江慕白的话。 还有江慕白的拥抱。 “顾芝沅，其实我也想和你谈恋爱，想了好久了。” 游乐园罕见人少的小角落里，穿着赤红婚服的情侣一边说着情话一边相拥，他们身边，头顶绣球乖乖站立的枣红色迎亲马打了个响鼻。 烟花秀暂时告一段落，继续登场的是无人机组表演，一长串的蛋糕和happy birthday划过，最后留下一句：顾芝沅，成年快乐，未来一切皆顺利。 在这位过生日的神秘富二代被吐槽时，游乐园突然关闭了最近爆火的转盘活动，并且有且仅有这一次开放了玻璃房提供流水宴席。 据相关工作人员透露，是游乐园的顶顶顶头大boss亲自放话允许的。 据说今天东家有喜事发生，于是普天同庆。 至此，阴曹地府地图，“大婚”剧情线彻底完结。 第53章 初恋 一个除了纯粹的喜欢之外没有任何…… 已经九点了, 夜色完全黑透，但游乐园的灯光和烟花的光混在一起，编织成了另一种光幕。 江慕白两人换回了自己的常服，但是那套婚服也没舍得, 打包交给了在鬼屋扮演上头的管家。 借着最后一波烟花展, 两个刚确认关系的男生穿过人流, 散步一样朝着同一个方向往前走。 烟花吸引来的游客太多，他们朝外走的身影和人群背道而驰。 顾芝沅走在江慕白前面替他开道。 他还背着那个粉狐狸包，头也没回就把另一只手递到了后面。 递到了江慕白面前。 “人有点多，别和我走散了。” 灯光朦胧，那只手泛着粉色，充斥着力量感。 江慕白顺着这只手看向了前面人的背影。 学校允许男Omega稍微留一点头发保护后颈, 但alpha是不允许的。即便是顾芝沅这样的大帅逼也只能留一点点，但他的发量很多，加上头小脸小，乍然从背后看，像一只圆滚滚的毛球。 这颗毛球是他的男朋友。 刚才莫名涌出来的那点羞涩被这颗毛球搞得荡然无存，江慕白觉得自已有病，谈个恋爱把脑子高兴傻了一样。 不然为什么会觉得一个毛球这么可爱？ 他笑了一声, 大方的把手塞到了顾芝沅的掌心里。 两个人被人流挤着, 就这么一前一后手轻飘飘搭在一起，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走散。 可遇到难以避开的拥堵, 江慕白就会反应极快的贴到顾芝沅身上, 牵在一起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紧紧相扣。 靠得近了，对视在观察对方有没有事的时候就会悄悄碰触在一起。 即便很短暂很短暂，也藏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一些微妙情绪。 江慕白晃晃手。 前面的男生顿时停了下来，扭头看他：“怎么了？” 江慕白没忍住, 直接笑了起来。 笑得顾芝沅有些懵，但是他的嘴角也跟着一起牵动，看起来居然很是宠溺。 “我没事，我就是……”江慕白想了想，给自己这种无故撩闲的行为安了个罪名：“我就想逗逗你，看你什么反应。” 顾芝沅一边哦，一边转过身来，换了只手牵他。 “你干嘛？” 他们一直顺着烟花展览外围往外走，此时骤然停在人流间，倒也不显得突兀。 顾芝沅牵着他的手，一边站在了他身边。 江慕白看不见自己被握住的手，只能感受到掌心被撬开，一只手像恶霸一样分开他的指缝，然后严丝密合的贴了上来，十指相扣。 做着一切的始作俑者的脸也越靠越近，近到他们几乎要呼吸共享。 近到即便他们已经确认了关系也有些超过安全线的近。 他们确认关系后的第一个吻似乎就要在此刻到来了。 一个已经明确了无关他们越阶症的吻，一个除了纯粹的喜欢之外没有任何含义的吻，终于要到来了。 江慕白的视线从alpha的眼睛一路下移到了alpha饱满的嘴唇上。 殷红的唇色仿佛致命的宝物，引诱着见到它的人。 在江慕白即将默认了这个吻，要闭上眼的时候。 alpha有点恶劣的笑了一声，连带着那张嘴唇也跟着变换了形状：“我也想逗逗你。” 江慕白骤然掀起了眼。 这么好的时机顾芝沅居然不亲他！ 过分啊！骗亲亲又不亲亲！ 哼！ 江慕白嘴一撇就要撤开，却被一只手轻轻托住了脸，转移未遂。 alpha的声音里带着笑，混合着烟花燃放的声音有些嘈杂。 “刚才才是逗你的。” 下一瞬，唇上捂上一片温热。 这个吻慢悠悠的，只参杂着少年的青涩和欣喜，驱散了秋季的微凉。 alpha身上的热气，从贴合的掌心间，从托着他脸的手，和唇舌间一齐传递到江慕白身上。 带着一点点甜的薄荷味，亲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心口也跟着发热，连着脖子耳朵，一起发着热。 江慕白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被亲宕机的江江牌机器人。 游乐园不放烟花庆祝则已，一放烟花就把家箱底都掏出来了。 劈里啪啦没停过，江慕白耳朵边的声响和他脑子里的里里外外炸成一片。 有什么感想吗？好像没有。 哦对了，顾芝沅好帅。 一道烟花线像是弓箭穿云一样徐徐上天，仿佛在灯光夜色间消失了一样，没了身影。 江慕白被这道忽然出现的光闪了一下，于是跟着看过去。 夜色下的光幕依旧是薄薄一层亮着，什么都没有，偏偏所有人都举着手机。 江慕白还没找到，那烟花突然就对称着左右炸出两条飞线去，靓丽的桃粉的颜色让它格外醒目。 少爷觉得一般，刚想移开视线，就看见那两道飞线像是有目标一样又转回原点下面，此刻才终于炸开。 是一颗桃粉色的爱心！ “顾芝沅顾芝沅，有爱心！” 江慕白下意识扯动两人牵着的手，托着顾芝沅的脸转向那颗硕大的爱心。 可惜这个爱心并没有存活多久，江慕白去喊顾芝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消逝了。 “可惜了，你居然没看到。那个烟花炸开了是粉色的爱心。”两人继续散步一样的往外走，江慕白在顾芝沅身边给他念叨着那个烟花。 走出人流，顾芝沅停下来，接了个电话。 江慕白闲不住，以顾芝沅为圆心，牵着的两只手为半径，或站或靠，一会儿不停歇，像是看到桌上有东西就会一爪子推下去的邪恶小猫咪。 顾芝沅跟着他兜圈子，一边留心回应燕茉馡的话。 “我现在和慕白在外面玩，晚上会回去过夜的，别担心。” “晚饭还没来得及吃，我们刚从游乐园出来。” 电话对面的燕茉馡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永远都不会大声说话一般。 “游乐园啊……妈妈订了一卓淮扬菜，菜馆距离游乐园不是很远，你过生日，妈妈怎么样都得和你吃顿饭啊。” 顾芝沅没立刻回答。 电话两端突然安静下来，像是无声的对峙。 江慕白发现了顾芝沅的不对劲，凑近他挑挑眉。 顾芝沅还是松了口，道：“我问问慕白吧。” 燕茉馡连道好。 被牵扯的当事人有点懵：“什么事？” 顾芝沅把手机拿远了点，才轻声问道：“妈妈订了桌淮扬菜，想和我们吃顿饭。” “有这好事你不早说。”江慕白瞪了顾芝沅一眼，顺着他的手把手机举到自己脸边，笑意涌上来，连带着声音都变得甜腻腻的。 “燕阿姨，我们去啊。刚好我们还没吃饭呢，您这消息来得可太及时啦。您给我发个位置，我们这就过去。” Omega嘴巴甜的要命，在江踱身上试炼出了一身撒娇的好本事，夸奖的话水一样从他嘴巴里滔滔不绝地钻出来，哄得手机对面的燕茉馡心情大好。 约定好待会儿在餐厅见面，两人这才挂断了电话。 江慕白按照燕茉馡给的地址打了车，这才凑到顾芝沅身边，上下打量。 “怎么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顾芝沅摇摇头，伸手捏了捏江慕白的脸。 没多少肉，都被捏住，惊得江慕白瞪大了眼，连带着眉毛都一个劲的往上挑。 “很疼你松开我！” 顾芝沅捏完又捧着上下左右揉搓圆扁一通才松开，语气亲昵的喊江慕白：“小夹子，撒娇精。” “我就是小夹子撒娇精，你也不许这么捏我的脸！”江慕白挣脱开顾芝沅的邪恶爪牙，两只手抓着alpha的手腕开始逐力，谁都不让谁。 “为什么不许捏？明明软软的很好捏啊。”不止想捏，顾芝沅还想啃一口。 看着江慕白气鼓鼓的脸，alpha默默把这个想法列入计划。 江慕白一脸正色的解释：“因为变得很丑。” “本少爷是不会允许丑这个字和我扯上一丝一毫关系的，这是铁令！” 顾芝沅歪着头看着因为脸被捏住，显得眼睛亮更明显的江慕白，不能理解。 怎么能有人把自己卖萌说成是丑呢？ 趁着江慕白和自己的手在作对，顾芝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出手机，对着江慕白就是十八连拍。 Omega一路从恶狠狠到惊呆，最后变成加倍恶狠狠的小表情全然拍下。 已然丧失了表情管理，显然要和拍照人，也就是顾芝沅同归于尽了。 “顾芝沅你给我删掉啊！偷拍我的丑照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顾芝沅拦住导弹一样的江慕白，把照片翻了个遍。 好看的人怎么样都会好看的。 江慕白不管做什么大表情，都无法遮掩他的长相。甚至有一张，江慕白发现了他在拍照的举动，抬起眼来看到了镜头，嘴唇张开，即便下一秒就要说出些要被哔掉的话，也无法忽视江慕白这张脸。 除了江慕白，剩下的一切都晃成了虚影，只留下了大致的色块，整张照片里只有江慕白是清晰的，明确的，还惊艳动人。 江慕白还在和顾芝沅较劲，那只罪恶的手机忽然就降临到他面前来。 alpha这时候想起来凑近他讨好他了，语气轻巧，满是讨好：“少爷你看看呢，这不好看吗？” 江慕白开启一级警戒状态，拿出了批评家的严肃态度端详起这张被顾芝沅十分看好的照片， “这张照片，构图，光影，拍摄角度。”江慕白看向顾芝沅，冷漠无情：“统统不合格。” 一句话，击碎一个初出茅庐的摄影师。 顾芝沅抱着严谨求学的态度跟着江慕白一起看。 这是顾芝沅觉得自己拍的最好看的一张，Omega惊讶之余，眼睛里的呆萌遮都遮不住。 批评家江慕白顿了顿，清清嗓子道：“这张照片，也不是没有优点。” “江老师，优点在哪里？” 其实江慕白没骗他，这张照片确实哪方面都不太合格，但是就是这样一张“没有优点”的照片放在江慕白眼前，他居然觉得是好看的。 江慕白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如果在顾芝沅眼里，自己就是长这个样子的话，那顾芝沅喜欢上自己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 江慕白从不往心里憋话。 顾芝沅看看照片，又看了看江慕白，根据江老师的话仔细评判端详，然后摇摇头。 “不像。” 江慕白失望了一下。 顾芝沅又补充道：“你永远比照片鲜活，比照片更漂亮。” 他问道：“所以，我可以把你的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吗？” “发朋友圈干嘛？” 江慕白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即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他们现在是情侣。 他从照片上抬眼，就对上顾芝沅带着笑的眼睛，和有点泛红的脸：“官宣啊，告诉其他人，我们谈恋爱了。” 此时此刻，江慕白突然有点理解了于博文，为什么那么喜欢在自己的账号上放花余棉的照片，还要格外不人道的秀恩爱。 感觉好像……也不错。 “那，那我也给你……”江慕白的羞涩刚到半路，毫无征兆的脑袋里冒出一句话来。 “高中生谈什么恋爱？！不谈！都不能早恋！” 和曾知行立下的flag宛如回旋镖，库吃一下子扎得江慕白心露了个底。 顾芝沅揽住他，语气温柔：“怎么了？” 江慕白看着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平。 一边，是善解人意的帅气男朋友。 另一边，放着江慕白沉甸甸的面子。 孰轻孰重，就在江慕白一念之间。 第54章 解药 有一个人顺着越阶症的另一端走过…… “我听说秀恩爱分的快, 不然我们过段时间再发？”江慕白谨慎的保留了自己的意见。 丝毫没提到是因为自己对着曾知行放下的豪言壮语导致了今天的悲剧。 如果早知道！ 江慕白悔不当初，说完就小心翼翼去看顾芝沅的表情。 alpha的表情始终没什么大变化，像是波澜不惊的湖水，可以温和的接受和包容一切。 但是江慕白就是感觉, 顾芝沅冷脸了。 虽然他还是一样的帅, 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甚至顺从他的意思放弃了官宣，收起了手机。 但是江慕白就是觉得，顾芝沅在生气！ 完蛋了，确定关系的第一天他们就要吵架了吗？ 他贴上顾芝沅。 alpha语气温和，道：“好，听你的。” 更不妙了。 求助：怎么哄生气的男朋友？！ 答：要学会牺牲。 江慕白心一横, 眼一闭。伸手搂住顾芝沅的脖子把人拉近，在alpha脸上格外响亮的亲了一口。 “顾哥，以前人们怀了小孩子不也三个月不能说嘛，我怕我们这么早说会……唔。” 江慕白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顾芝沅捂住了嘴。 alpha不赞许的看着他，也坚持着自己的迷信：“不吉利的话不能说，要避谶。” “……” 江慕白还想挣脱开说点什么，顾芝沅冷不丁道：“车到了, 我们走吧。” 他们到的时候, 燕茉馡看起来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她订的包厢比较偏，比较安静。她穿着毛衣, 一个人坐在包厢里喝茶。餐馆其他地方的热闹隔着厚厚的隔膜, 传递不到燕茉馡身上来。 江慕白两人进来，这人才匆忙动了起来。 “大晚上喊你们来吃饭，一会儿回去还方便吗？”燕茉馡和服务员示意可以开始上菜了，然后亲手给两人倒茶喝。 她气质温和高知, 身上来自Omega身份的柔性光辉让人感觉到很容易亲近。 江慕白一直都对燕茉馡抱有好感。 “方便的阿姨，是我想的不周到，顾芝沅过生日本来就该和您一起过的。”江慕白接过茶，当下就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 燕茉馡听到这话顿了顿，停顿了片刻才开了口：“过生日还是要热闹一点好，他和你出去玩挺好的。我只是想趁着沅沅再去基地之前，和你们吃顿饭。” 原来顾芝沅这种酷哥型别人家的孩子，在妈妈身边也得乖乖被叫沅沅。 江慕白看向顾芝沅，和alpha悄悄碰了碰眼神，朝他挑挑眉。 沅沅？ 顾芝沅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羞涩的意思，坦坦荡荡的接下了江慕白的调侃。 他看向燕茉馡，语气轻柔：“你这次在南绥的工作还要进行多久？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说着，他让人拿了个杯子过来，给燕茉馡倒了杯温水。 “已经很晚了，茶喝多了容易休息不好。” 燕茉馡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 像是欣慰，又像是落寞。 “好。”她喝了点水，道：“我大概还要再南绥待一周左右的时间，他们这边有团队在研究越阶症，我带来的团队已经在学习了。他们还要晚一些，返程时间应该和你的差不多。” 顾芝沅眨眨眼，轻轻嗯了一声。 母子两人悄然沉默，连带着餐桌上都弥漫起了诡异的冷场气息。 江慕白抱着杯子左看右看，有些不安的挪了挪。 “燕阿姨，我们的越阶症已经很久都没有发作过了，是不是我们一直这样子在一起，越阶症带给我们的影响就会慢慢变小，直到趋近于没有啊？” 江慕白耐不住冷场开口了。 燕茉馡点点头，严肃道：“但你也说了，前提是你们一直待在一起。越阶症就像一块儿磁铁，问题的两极性太过严重。一旦你们分开，彼此信息素的影响也会很恐怖。” “但是你们还太小了，不提未来工作上的困难，光是你们之后各自求学都有可能会分开。人和人之间是没办法彻底捆绑在一起的，这对你们来说会很危险。” 江慕白回头看着顾芝沅。 alpha似乎没有什么话想说，看起来并不打算在母亲面前宣誓出豪言壮语，来表达自己一辈子都不和江慕白分开的决心。 他偏着头，只看着江慕白。 即便是被江慕白发现也不躲不闪，只是嘴角轻轻勾起，带动着面部难以察觉的变了一点。 被顾芝沅的“不作为”刺激到，江慕白回头接着看向燕茉馡，悄悄深吸一口气。 “之前裴医生给了我们一些治疗建议，他本人更希望我们能长久地绑定在一起，用终身标记。” 燕茉馡听到这句话立刻蹙起眉。 “慕白，你们身体上的问题不是小事，有任何问题优先找我们判断处理，可以吗？不管是什么情况下，Omega和alpha的绑定都需要很慎重的考虑之后才可以。” 江慕白在燕茉馡的注视下乖乖点了头，接受了这位Omega的关切。 他又道：“燕阿姨，我和顾芝沅都考虑了很久，也很慎重，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和对方绑定。” “越阶症的问题，”江慕白一边小心打量着燕茉馡的神色，一边慢吞吞的说完了下半句话：“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礼尚往来，他们两个告白求婚的过程江踱一点儿没落下，甚至可能是他亲自操办的。 没道理另一边的家属没有知情权。 出于他们身体的特殊性，江慕白觉得最应该和燕茉馡讲。 果不其然，跟江慕白想象中一样，燕茉馡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没有积攒出沉重的眼泪，反而是薄薄的一点湿润，只引得眼眶周围一片红。 她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撑着桌子的双臂把额头抵住。 一直挺着的腰背就此松懈开，随着她沉重的呼吸声起起伏伏。 “好，沅沅能遇到你，真的很好。” 江慕白没想到自己坦白恋情，居然让未来岳母激动成这样，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手漫无目的的晃了一圈儿，最后落在了顾芝沅身上。 江慕白扒拉着顾芝沅像是扒拉着救星一样，眼神急得冒火。 “怎么办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啊！！！” 顾芝沅不比他情绪波动大，但也微蹙着眉。 他拍拍江慕白权当安抚，然后拿了包纸巾递到燕茉馡面前去。 “妈妈，虽然有点突然，但这确实是在见家长了。”他有些不熟练的和燕茉馡开玩笑：“想好给江慕白包多大的红包了吗？” 燕茉馡并没有流眼泪，只是眉眼间藏着化不开的愁，嘴角又勾起笑，有些释然般再次抬起头。 “包，妈妈给你们两人一人包一个。”燕茉馡说着便拿起了手机，一边道：“沅沅，他们家今天好像到了一批清酒，据说还不错，你去拿一瓶上来呗。” 顾芝沅应声起身，问道：“你不是开车来的？” “找个代驾好了。再说了，妈妈今天高兴，就稍微喝一点，你也尝尝。” 顾芝沅无奈出发。 包厢里剩下江慕白和燕茉馡两人。 燕茉馡看起来高兴了不少，脸上的笑容根本遮掩不住。 她率先开口。 “真的很谢谢你，慕白，谢谢你愿意和顾芝沅在一起。” 江慕白收到过的谢意不少，但还是头一次因为和人谈恋爱被人这么郑重地感谢。 这对江慕白来说有点超纲了。 他连忙摆摆手，反倒显得有些腼腆了。 “这不用谢阿姨，我们两个在一起，一直都是他迁就我照顾我比较多。” 燕茉馡轻轻摇摇头。 “这都是他该做的。” “这些年，我和他爸爸长期忙着各地出差，忽略了他的成长，我一直觉得有些亏欠他。” “他爸爸忙起来更是最长有八个月没回过家。” “越阶症其实在他还比较小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一些症状了，而此前案例中患有越阶症的alpha，没有一个活过了二十五岁。”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概率。没有抑制剂可以控制信息素，到特殊时期必须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禁闭室里，他们拥有了比其他人更加聪明的头脑，更加强大的信息素，代价是心理问题和逐渐控制不住的信息素。” “其实以前，协会的行动队更类似于医院的急救队伍，接到电话后就赶到目的地对出现问题的AO进行控制。但是自从越阶症出现后，行动队配备了武力装备，在每一个越阶症患者出问题的时候进行控制。” “一旦目标失控，就地枪决。” 江慕白呼吸一滞。 他忽然想起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来。 他和顾芝沅被锁在书库突逢易感期的时候，行动队破门而入的时候喊着要给顾芝沅用镇定剂；被闻加州暗算那天晚上，他昏昏沉沉间听到顾芝沅背了很长的一段话，确认安全，允许行动队对他动手。 还有他手上长久佩戴不允许随意摘掉，和禁闭室外展示屏相连接的手表。 其实在江慕白刚刚得知自己患有越阶症的时候，是有些气恼的。 气恼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仿佛成了囚徒，被信息素囚禁，什么都不能做，还要日复一日的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因为定时的发|情期而变得越发成熟。 失去控制的一切都让江慕白感到厌烦。 直到越阶症逐渐展露了红线的本质，把线头另一端的人牵到了江慕白面前。 他才发现，还有人能够体会他，理解他。 并且成为了他的解药。 江慕白蹙着眉没有说话，燕茉馡给了他一点时间，又轻轻开了口。 “其实以前，顾芝沅他爸爸不是行动队的人。但是自从协会要求最起码有一支队伍进行武装，以此来预防诸如越阶症这样的危险事件时，他自荐加入了临安性协的队伍。” “我加入了关于越阶症的讨论组，任何时候有了新的研究成果，我都会第一时间抵达。” “我们其实一直在害怕，害怕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来。协会方也并不支持我们这样做，最开始的时候奉劝我们有时间还是多陪陪他，或者有机会的话再养个孩子，但是我们还是选择留在了协会，留在能管控他最后一面的职位上。” 江慕白手背上有东西点落下来。 他低头，才恍然发觉，自己流眼泪了。 “那现在，是不是就好了？”江慕白翻找纸巾，把鼻子脸和手背都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 只余下红彤彤的眼睛和鼻子。 燕茉馡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朝他点点头。 “是的，因为你的出现，顾芝沅既定的二十五岁不会再有危险了。” “慕白，真的谢谢你，愿意选择和顾芝沅在一起。” 第55章 粘人精 分开前，要不要再治治病。…… 和燕茉馡的这顿晚饭吃完到家, 已经接近十二点。 顾芝沅确实很喜欢那家店提供的清酒，喝的多了些，面色潮红，乖乖跟着江慕白, 像是个酒呆子。 回程的一路上, 他不吵不闹, 把脑袋抵在江慕白肩膀上，一个alpha几乎要赖进Omega怀里去。 司机师傅有些热情，眼睛瞟着后视镜，等了半晌才等到那个Omega的眼睛从alpha身上挪开。 他瞅准时机，唠上了闲嗑。 “小伙子跟对象关系挺好啊，谈多久了？” 江慕白头一次被司机搭话, 还有些懵。 反倒是他怀里仿佛熟睡了的顾芝沅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呢喃着道：“我们今天刚在一起。” 说完不等人家问，就嘀嘀咕咕抖搂了个干净：“今天我过生日，他给我准备了好多礼物和惊喜，陪我一起过。” 被意料之外的人回答了问题，剩下的两人都有些懵。 司机师傅嗯嗯啊啊的反应了半天，才道：“现在你们小年轻处个对象都爱腻在一起, 我们那时候牵个手都得先问问对方同不同意, 都得是家里人点了头知道以后要结婚才敢凑在一起。” “我们的父母也知道我们在谈恋爱。”顾芝沅像是有点不满意，有点气哼哼的嘟囔着回答。 江慕白拍拍他的脑袋让他休息, 自己和司机搭上了话。 顾芝沅还有些不安分, 但是被江慕白哄睡一样的拍打哄得安静了下来，如愿以偿地靠在江慕白怀里，闻着Omega身上淡淡的香草味信息素。 等回了小洋楼，江慕白输大门密码, 顾芝沅就安静的靠在一边，头倚在墙上歪歪扭扭的看着江慕白，眼睛一眨不眨。 “喝了酒怎么变得呆呆的？”江慕白输入密码推开门，拉着人往里走。 顾芝沅却听到了他的疑问，字字句句的回应：“不呆。” “不呆只会盯着我看？”江慕白把人带到沙发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顾芝沅，心里柔软一片，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谁看着我看的眼睛都挪不开了还会跟别人秀恩爱啊，你这个人真是可怕的很。” 他夹着声音，一边伸手去捏顾芝沅的鼻子。 alpha由着他对自己上下其手，只有那双眼睛仿佛被酒水浸润过一般，黝黑发亮。 “你不想让身边人知道我们在谈恋爱，那我只能找陌生人说了啊。” alpha忽然一伸手，搂住江慕白的腰把人拉到自己身上坐下，然后人就这么安逸的把脸埋在江慕白身上，嗅着他的信息素闭目养神。 “好喜欢你啊，宝宝。” 江慕白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有些脸热，忍不住戳了戳顾芝沅的额头，吐槽他：“什么坏毛病，怎么每次喝醉了就喜欢抓着人表白。” 他的手指被alpha乱糟糟抓在手里，忽然敏锐道：“每次都表白吗？” “对啊，你上一次喝醉了也跟我表白。” 客厅只开着浅色的示廓灯，昏暗之中，江慕白感觉到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抬了起来。 alpha看着他，目光有些灼热。 “我就知道那次喝醉了肯定发生了点儿什么，你那段时间总躲我。” 顾芝沅说完，就看着江慕白不说话。 眉眼耷拉着，唇角也向下弯着，看起来格外的可怜兮兮。 江慕白毫不心虚，捧起顾芝沅的脸揉搓扁圆。 “我那时候不承认又怎么了，你也知道你喝醉了，说的话是不具备信用的。” 顾芝沅被他欺负的团团转，只余下眼睛，不管脸怎么转都看着江慕白。 “其实我有一点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我没有忍住，在鬼屋就和你告白了。” 迎着江慕白的视线，他放慢了语调，尽量温柔道：“其实我想在玻璃房告白的，我准备了花和其他的礼物。” “但是在我看见你准备的无人机表演的时候，还是没忍住。” “你真的为我做了好多事。” 他摸索着口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顾芝沅伸手把沙发边的吊灯打开了。 暖光倾洒的刹那，他打开了那个盒子。 江慕白有半个衣帽间的装饰品，金银首饰水晶珠宝样样都有，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那些东西都是谁送来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就只能容得下这枚戒指了。 江慕白十分惊讶：“为什么表白的时候要送戒指啊，戒指不都是求婚的时候才会送的吗。” 顾芝沅搬出了自己的理由：“因为我已经送过两次手链了，继续送手链的话，你会戴不下的。” 自从顾芝沅送他红玛瑙手串找他求和之后，他确实一直带着这一串手链。 顾芝沅也就这样一根筋的认定了这个手串。 他把戒指盒递交到江慕白手中，轻声道：“其实我还看到了很多很漂亮的手链，我以为你有了这一串之后不太需要其他手链，就买了戒指。” 江慕白收下了戒指，却没戴。 顾芝沅解释道：“这枚戒指没有任何多余的含义，只是我送你的一个礼物。” “以后想送什么都可以。”江慕白摸了摸顾芝沅的脸，低下头亲吻他。 * 培训基地的假期短暂的可怕，顾芝沅才刚刚求得美人心，转眼就要和美人分居两地。 可悲可叹。 吃了午饭，江慕白提议看电影。 于是两个人窝进了家庭影院，但这栋小洋楼洋气归洋气，但是长久不住人，里面的东西还是欠缺太多。 江慕白打算的特别完美。 虽然他们已经对彼此很熟悉了，但浪漫和激情谁不喜欢！ 而且还是刚刚确定关系这种时候，一起看个浪漫的爱情电影促进促进感情多好！ 借着影院里微微泛着莫兰迪色调的柔光，配着轻柔舒缓的音乐，在故事主人公和恋爱对象的拥吻占满屏幕后，他和顾芝沅也能拥抱着彼此，悄悄说些情话。 多么浪漫！ 顾芝沅也十分配合，在存方碟片的柜子里翻了二十几分钟，拿来了一套探案片。 江慕白推着装满零食的小推车进来，就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显然是不满意的。 他坐在毛毯里，停下了往桌上摆饮料的手，格外严肃。 “你想看这个？” 顾芝沅挨着他坐下，跟着往桌上摆小零食。 “我觉得这些电影里，这个是最有意思的了。” 江慕白一边悄悄diss顾芝沅没有get到自己的讯号，一边不死心的起身去柜子里翻找。 然而这边小洋楼的建设还是太初步，十几张碟片里除去纪录片，剩下的不是古早的武侠片，就是谋杀电影。 顾芝沅拿出去的那张居然是口碑最好的了。 江慕白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他看着顾芝沅专心调整两人即将待的小窝，突然萌生出一股子“有爱就不怕”的劲头来。 “就看这个吧。”江慕白主动去调好了电影。 幽绿色在房间里亮起，Omega踮着脚踩着地毯炮弹一样冲进顾芝沅的怀里，被软绵绵的毯子包裹住。 投影仪的光铺满整个房间，江慕白被顾芝沅包在软绵绵的毯子里，像个巨无霸雪媚娘一样占据着顾芝沅的怀抱。 雪媚娘要什么，身边的狂热粉就给他递什么。 一路从甜点薯片喂到牛奶可乐。 终于把雪媚娘喂撑了。 谋杀的电影也播了大半，江慕白之前就看过这个电影，知道结局，相对有些无趣。 他靠在顾芝沅的肩上，看着荧幕上的角色出神。 房间里没开灯，除了投影仪找出来的光之外，再没了光源。 光落在身边人的身上，往江慕白的余光里冒出一点边缘来。 两人的另一侧，有光时不时冒出来。 并不刺眼，但是江慕白还是注意到了。 顶着主角查找真凶，越来越激昂紧张的背景音乐，江慕白推了推顾芝沅：“我想吃冰淇淋。” alpha嗯了一声，立刻就要起身。 江慕白伸手拦住了他。 “你看吧，我自己去厨房就行。” 江慕白从层层叠叠的毯子里出来，离开了放映室。 整个房间里都静悄悄的，一楼门口的沙发上已经放了一个收拾好的书包。 是顾芝沅下午返校要带的东西。 江慕白蹲在冰箱前抱着冰淇凌吃。 一点儿也不着急，也没有马上分离的焦虑。 他甚至还有心掐了个表计时。 没过三分钟，一只手从上而下伸了过来，从天而降夺走了少爷的冰淇淋。 “少吃点，对肠胃不好。” “江踱都不这么管我。”江慕白手里空了径直往上面一伸。 alpha握住他的手，借力让他站了起来。 江慕白不打算放过这个alpha，靠着冰箱看他把剩下的半盒冰淇淋收好放到了冷藏里，冷不丁道：“顾芝沅，你有点粘人啊。” 顾芝沅幽幽叹了口气。 “不管是谁第一天和心上人确定关系，第二天就要被迫异地恋，都会变得粘人的。” 说着，他像是抓到了江慕白的小小把柄一样，眯着眼反问：“你呢？我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出发了，你不会想我吗？” “到了基地我的手机上交，我们就要好久见不到了。” 顾芝沅一边说话，一边挤到江慕白身边，贴着他，又装成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江慕白暗爽。 他确实吃顾芝沅绿茶撒娇这套。 “会想你呀，宝宝。” 顾芝沅的眼睛肉眼可见的睁大了一些。 连带着笑意也跟着加深。 “所以，”江慕白主动伸手抱住顾芝沅的脖颈，轻声道：“要不要再治治病啊？” 第56章 旁听生 江江大王给的惊喜，小顾喜欢死…… 培训基地要求高, 管制严格。 顾芝沅被江慕白送进校门不过十分钟，手机就面临被缴的情况。 负责化学领域的总主任站在手机收纳箱前，看着这个这一批次里很有天赋的alpha学生。 “老师，我和家里人报个平安。” 顾芝沅算来得早的, 现在办公室里还没什么人, 总主任无不应从。 “报平安是应该的, 你发吧。” 顾芝沅走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包，回来的时候却是大大的行李箱和圆滚滚的包。 此刻包蹲在行李箱上面，靠近顾芝沅站立着。 alpha拿着手机，给爸妈说了之后，打开了江慕白的对话框。 他和江慕白才分开没多久，他甚至能猜到江慕白坐的车可能拐到了哪一条路上。 明明江慕白就是送他来的人, 顾芝沅还是选择了把最后一条消息发给江慕白。 【顾芝沅：马上要收手机了，之后半个月没办法回复你的消息】 【顾芝沅：但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都发给我，委屈你和分享欲之间要间隔一些时间差。】 发完消息，他点进详情页面，对着备注一栏敲敲打打。 等到他改好退出来，江慕白的消息也已经到达。 【江江大王：收到！记得要好好学习！！】 【江江大王：扯领带严肃小狗.jpg】 顾芝沅笑了起来，头一次对上交手机有了拖延的症状。 总主任站在一边, 看着他先是嘴角带着笑意报了平安, 然后依依不舍地关机，给手机挑选坟墓, 忍不住想调侃他。 “这是放了才几天的假, 就有了舍不得的人了？” 总主任道：“我记得上次收手机的时候，基地里的学生都还在那儿哀嚎的时候，你特别干脆利落就把手机交上来去化学专题班了，怎么, 那会儿不用报平安，现在用了？” 顾芝沅把包甩到肩上，牵上皮箱，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回答：“确实是有了舍不得分开的人，但是我会拿着化学专题组的第一回去见他的。” 办公室内仅存的几个老师都被吸引过来，招呼道：“哎哟小年轻，口气不小哇。” “全国各地的尖子生齐聚一堂，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拿到第一啊。” 顾芝沅不卑不亢：“因为我为此付出了努力，也恰好有一点天赋。” 说完，顾芝沅也不在意这几个老师怎么想，示意后离开了办公室。 基地里还没怎么来人，顾芝沅拖着的行李箱在并不平整的水泥地面上拉出咕噜噜地声响，空荡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这一道声音。 培训基地距离市区偏远，埋藏在郊外的大山里，地方偏僻，还是几十年前的产物，一年到头除了南绥大学举行培训的时候才会开放，来这里的学生也都没有闲工夫欣赏这里的绿植环境。 耳边是蝉鸣拖长了调子的喊声，略显聒噪。基地周围高耸的书上，还住着蹦蹦哒哒的麻雀，骤然一蹿动，惊得一片树林躁动，尤其调皮。 顾芝沅走到宿舍楼门口签字报道，抬头的刹那忽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灰突突的。 alpha的生活重新回到了培训基地卷生卷死的模式，冷酷无情的趁着其他人还没来，率先找带他课程的丁老师拿了试卷。 自习室还没来人，整个阶梯教室都显得有些冷清。 等到顾芝沅刷完卷子抬头，教室里才挤挤蹭蹭坐满了大半。 花余棉和余嘉意两人也到了，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上安静刷题，没来打扰他。 总主任走进来，面无表情的公布了接下来半个月的重头戏——总竞赛。 “最终的考核在13天之后，这也是你们费尽千辛万苦到这里来学习，最终想要取得的成果，也就是竞赛名次。” “有了前面非固定模式的学习，想必大家对自己想要学习的科目有了判断。接下来这十三天就是重中之重的冲刺阶段，希望大家都能在这段经历中得到成长经验。” 总体是些激励他们收心学习的话，顾芝沅听了几句就没再听，拿了自己带来的卷子开始刷。 总主任环视一周，眼神一转就是激励道：“已经有同学属意化学组竞赛第一的荣誉了，其他同学也不要手软啊。” 此话一出，阶梯教室大半的人头都朝着教室后方的一个位置看去。 连带着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跟着一起蔓延。 “不是说化学组有位大神吗？压得其他人根本比不过。” “跟咱们这边流水一样的排名不一样，化学组还挺稳定的，大神独占鳌头，剩下的几个大佬狂争第二，听说巨卷。” 连带着花余棉和余嘉意也跟着回头。 顾芝沅似乎是被影响了思路，手上的笔停下，目光淡淡划过，和来看他的人对视。 像是一种无声的宣战。 花余棉眼睛眯起：“知道你狂，不知道你居然这么狂啊兄弟。” 余嘉意眼巴巴的看，小声道：“班长确实很强。” 顾芝沅看着他们两个，恍然耳边响起一句：“你这波装的也太帅了吧。” alpha笑着低下头。 如果江慕白在他身边，就会这样夸他吧？ 总主任眼看着激起了大部分人的竞争欲，满意收手，提起了最后一件事。 “这次我们迎来了一位旁听生，这位同学不占用13天之后的竞赛名次，只参与学习课程。” 此话一出，本来就没多安静的教室又悄悄躁动了起来。 “旁听生，这不是南绥大学的竞赛吗，还能旁听？闻所未闻。” “我去了，不敢想这位旁听生得有多有钱。” 有人哀嚎：“可恶啊，富二代你就乖乖出国留学啊！” 旁听生三个字一出，顾芝沅心头一颤。 花余棉还没转回去，朝着余嘉意的方向横揽前后两行桌子。 闻言，他看了看说了这话的总主任，又回头来看顾芝沅。 脸上带笑，意味不明道：“有人来旁听欸。” 顾芝沅刚想问，就听见总主任朝着前门说了什么，道：“趁此机会大家也欢迎一下。”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听起来也没什么诚意，反倒是议论声不休，对这位显然是来镀金的富二代旁听生没什么好脾气。 前门本来就虚掩着，此时被缓缓打开。 一个Omega探头进来，白净又小巧的脸刚一出现，教室里的鼓掌声就悄悄歇下。 议论声跟着销声匿迹一般，徒留下一句句“卧槽”。 培训基地不统一服装，大家都穿着各自的休闲服。 Omega穿着鹅黄色调的卫衣和长裤，双肩背着他的红色书包，站到了讲台上。 浑身上下写满了乖巧两个字，眼睛亮晶晶的往其他同学身上看。 江慕白扫视一圈，很快找到了顾芝沅三人。 alpha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右手的笔虚虚勾着，显然没有在学习。 甚至连学习的心都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 江慕白心里止不住的得意。 怎么样顾芝沅，这个惊喜是不是很特别！ 他一边笑，一边大方道：“大家好我叫江慕白，是本次竞赛学习的旁听生，期待和大家一起的学习生活，祝大家都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名次。” 横跨大半个阶梯教室，顾芝沅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讲台上浑身泛着欣喜的Omega。 余嘉意也转过身来参与了群聊，有些惊讶：“居然是慕白来啦！” 他看看花余棉，又看看顾芝沅，总觉得这两人都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冷静。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问了。 花余棉道：“江慕白要旁听生资格，有找我男朋友帮忙，所以知道一点。” 说着，他也看向江慕白。 Omega还站在讲台上，有些离他近的人在问他话。 “江同学，你来旁听是想选择哪一个科目旁听啊？要不来我们物理组？” 江慕白想了想：“我目前比较想去化学组。” 有人接茬道：“今年的化学组不好混啊，大神大佬遍地，不如把目光往外放一放？” 江慕白开始笑：“大神多才有意思啊，大家都卷起来了，我能学到的东西也多。” 说完，他迈开步子上了阶梯。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个新来的Omega背着包，朝着教室后面那个长得最帅的化学组大神去了。 两人一靠近，就仿佛连上了彼此的蓝牙一样。 Omega一抬手，alpha就接过了他的包替他放好，安顿着让Omega在他身边坐下。 江慕白坐下来，和座位前面的两人打招呼。 那个冷酷无情的卷王刷题机器就侧着脸看身边的Omega，眼睛一眨也不眨。 连桌子上的化学卷都丧失了吸引力一般。 花余棉指尖的笔轻飘飘转，回过头来笑盈盈挑挑眉：“哟，我们大少爷怎么突然这么好学啊，费尽千辛万苦就为了来当旁听生啊。” 江慕白跟着笑，肉眼可见的高兴，余光还悄悄往身边人身上乱窜。 “千金难买我愿意。”江慕白说完，往顾芝沅身边凑。 一边凑一边看他的卷子。 顾芝沅含着笑看他。 江慕白有些不自在，主动道：“这个惊喜还喜欢吗，顾哥。” 借着桌子的遮挡，顾芝沅的手落在了江慕白的手臂上。 攥住轻轻捏了捏。 “喜欢，喜欢死了。”顾芝沅轻眯了眯眼。 第57章 初体验 两个人站在一起，浑身上下就能…… 最后13天的竞争学习拉开帷幕。 江慕白混迹其中, 对即将开始的卷王生活还没有完全的认识。 顾芝沅去找丁老师交换卷子，江慕白跟着他，拿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套卷子。 “你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就好，”丁老师一边给他拿此前他授课的教案, 一边道：“日常生活上的问题我就不多嘱咐了, 既然都认识, 顾芝沅你多照顾他一些，遇到问题了也随时来找我解决。” 江慕白客客气气的道谢。 顾芝沅就不太客气，拿了两张卷子。 办公室门被敲响时，丁老师还在嘱咐江慕白如果学习压力大的话，可以私下里找他补习。 许维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丁老师这么说。 班上新来的这个Omega笑盈盈道谢, 那个一直都冷冰冰也没有来加他联系方式的alpha站在他身边，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但浑身上下都洋溢出一种“我以他为主我听他的”的人夫感，让人无法忽视——这两个人就是一起的。 丁老师抬头见他来，便对着江慕白两人道：“好，先去学习吧，基地这里什么都欠缺一点, 但是卷子管够, 抓紧写。” Omega认真的应下，然后手径直抬起, 想也没想就落在了顾芝沅的腰背上, 推着人一起往外走。 许维和他们擦肩而过，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alpha这时候才反手抓住了Omega推他的手，交叠的双手仅仅是虚晃一瞬后，就被门框遮掩。 紧接着大门就被江慕白关上了。 丁老师回到座位上, 抽出一沓卷子来，朝着许维道：“今天来的有点晚了呀，顾芝沅已经做完一套卷子了。” 许维抓紧走到了桌边。 闻言心中一紧，干笑一声道：“是吗，他真的很厉害……” 丁老师端起杯子喝茶，闻言嗯了一声：“他确实挺厉害的，我回去也问了一下，人家家族往上数几代人都在化学这个圈子上做贡献，有基因天赋，肯定要强一些的。” 许维拿了卷子，又问道：“老师，我之前没听说过咱们还有旁听生制度啊，新同学怎么进来的呀？” 丁老师看他一眼，beta站在桌边拿着卷子，看着格外乖顺懂事的模样。 他道：“你们为了参与这次竞赛，需要上交的材料不少。他最开始是资料不足所以没来，但是人家短期内补齐了，而且不仅仅是金钱上面给了投资，人家还有南绥大学任课教授的推荐信。” 许维低着头，满脑袋都是丁老师的话。 他报名竞赛拿出来的那些荣誉，都是他花费了一年时间积累下来的，各种比赛奖项，各个难得。 就算江慕白差了一些，他既然能在短期内把需要的那些资料都补齐了，背后付出的金钱和权势都令他难以想象。 能让南绥大学竞赛同意出现旁听生资格，光是一句投资太轻了。 “人家也就是来参与学习，最后的竟赛资格也不和你们这些正式生抢，整个竞赛最重要的环节人家不参与。” 费劲资金，人力，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旁听生资格，甚至不需要夺取竞赛奖项。 许维低着头，没什么表情的应了。 想着顾芝沅已经刷完了这套卷子，许维心里萌生出急促来，抓紧往阶梯教室走。 进门的瞬间，他下意识往另一端的自习区看了一圈。 以往顾芝沅拿了卷子，就会在自习区挑一个位置坐下安静刷题，经常围着他转的beta和Omega总是在他身边，但又不会特别亲近。 三个人对坐一端，沉默的刷题。 但是现在，顾芝沅却不在自习区了。 新来的旁听生坐在讨论区的人堆里，显然是被那些好奇的人围住了。 他也不显得怯弱，反而大方的和所有人说话，像是已经和这些人认识好久了一样熟稔。 他身后，顾芝沅坐在座位上，虽然是在刷题，但唇角时不时随着人群热议掀起的笑意，显然是在一心二用。 而他身边经常出现的花余棉和余嘉意两人，一左一右跟在江慕白身边，显然也是以这个漂亮的Omega为中心。 江慕白穿着鹅黄色卫衣，漂亮的像是被众星捧月的珠宝。 被所有人围着，问各种各样好奇的问题。 直到现在，许维突然萌生出了一种可能。 他以往认为花言巧语左右逢源的顾芝沅，其实并非是这样的人。 他本色就是冷漠的，即便有人问他问题，他会解答，但他的底色并不是热切好熟悉的人。 许维曾经以为，顾芝沅只有在和那一对BO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些有人情味的模样，是因为他在掌控恋情关系。 但其实顾芝沅在花余棉和余嘉意面前偶尔会展露出的那一丝丝趣味，是因为只有在他们身边，顾芝沅才能提到、想起江慕白。 Omega不知道在和别人聊什么，余嘉意很乖的呆在他身边，看起来格外安逸，很是信任。 花余棉没什么主动的表现，但并不反感和江慕白的肢体触碰，他们之间显然是熟悉的。 而顾芝沅，已然放下笔，把手探到前面去，为江慕白整理卫衣宽大的兜帽。 江慕白头也不回，由着脖颈这样重要的位置陷入旁人之手，仿佛被顾芝沅这样子伺候惯了一样。 两个人仅仅是待在一起，浑身上下就写满了登对。俊A靓O，好不般配。 许维骤然间捏紧了卷子。 江慕白周围几乎聚满了讨论区的人，只有那么几个没凑上去的，也是本身性格就比较闷，不爱凑热闹的人。 这个漂亮的旁听生，来得第一个傍晚，就几乎和所有人打好了关系。 在招纳了全国各个城市拔尖人才的培训基地里，他作为一个旁听生，居然是熠熠生辉的那一个。 许维压抑着心里古怪的情绪，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压着心里的那些想法开始刷题。 来这里的大多都是高中生，正是十七八岁爱玩的年纪，都不是很闷的性格，自来熟的和新人打招呼。 江慕白和顾芝沅刚到教室，就被自来熟的人搭话了。 “新同学，你是哪儿的人啊？” “我是临安人，是临安一中的人。”江慕白顺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顾芝沅刚把卷子放到他身边，就被闻声赶来的花余棉挤开了。 “好啊江慕白，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南绥大学的竟赛说来就来啊。”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好奇起来，围绕着旁听生资格问了起来。 “对啊，以前没听说过还有旁听生资格啊，只要是来参加的，都是为了最后的比赛名次。” “江同学，如果你不参与最后的排名，那你不就相当于没来参加竞赛么？这么费劲难道只是为了来这里上几节课刷几十套卷子吗？” 这样设想下来，江慕白顿时感觉周围人的视线都染上了令他无法忽视的同情。 此时此刻，自己的脑袋上仿佛写了“冤大头”三个大字一样。 江慕白尬笑一声，道：“就当是来刷经验的嘛，而且老师们带的课程也不是外面说听就能听到的，都是经验啊。” 有人应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发问道：“来刷经验？意思你之后还来？你是高二学生？” 此话一出，周遭悄悄安静了下来。 南绥大学的竞赛一年一度，向各个地区的尖子生敞开大门。 但是不限制年级，只要是达到标准的在校生都可以申请参加。 问问题的人是高三生，明年夏天就要参加高考了，来参加竞赛试图赚一点高考加分。 江慕白点了点头，承认了高二生的身份。 迎来了更多人或不解或惋惜的目光。 “你才高二你急什么啊，你还有一年时间去参加那些竞赛，明年直接用正式生的身份来啊。” 江慕白被这么多人用痛心疾首的方式关心，总不好意思说自己身边能来的现在都来了，明年再来还是有些晚了。 他无措的抓抓头发。 跟着围在一起的一个男生突然道：“嘶，你手上的这个手链好眼熟啊。” 他忽然开口，众人的视线也跟着转移到了江慕白露出的一截手腕上。 Omega抬着胳膊，手还搭在脑袋上，宽大的衣袖滑落，把他手上戴着的饰品都漏了出来。 “人家戴个手链怎么了。”有人问。 众人等着这个人揭示下文的时候，顾芝沅恰在此时伸出手，帮江慕白整理帽子。 那人恍然大悟一般，一拍手道：“他那个手链是顾芝沅亲手编的！” 基地宿舍环境还可以，两人间，独立卫浴到十二点断电。 彭奇是顾芝沅的舍友。 此话一出，面前这一箩筐人的视线，仿佛导弹一样瞄准定位，朝着江慕白看了过来。 还兼带着他身后的顾芝沅。 花余棉跟着看了看江慕白手腕上新出现的手链，回头看了顾芝沅一眼，道：“我们几个之前就认识啊。” 现在的情景，认识两个字可能不够形容。 但也转移了不少人的注意点。 “对啊，人家一看就是一起过来的，你又大惊小怪。” 也有人注意到了其他信息：“你是说顾芝沅刷题速度跟鬼一样，卷成那个鬼样子还有时间给男朋友编手链？” 彭奇结巴一下，还是松口改变了侧重点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顾芝沅顶着众人的视线也不解释，只徐徐捏起卷子翻了个面道：“你们卷子刷完了？在这里闹着旁听生不让人家学。” 有几个确实被提醒了，闻言散去。 倒是有人还没走，开始了新一轮的话题。 “昨天游乐园有人过生日，又是烟花展又是无人机表演，那个巨火的玻璃房餐厅还免费流水宴，阵仗巨大，你们知不知道？” 熟悉的话题突然出现，江慕白悄悄抬了抬眼。 身边的花余棉搭上江慕白的胳膊，意味深长道：“搞得那么兴师动众，我回了临安都知道南绥有人过生日了。” 有人跟着道：“是啊，全天下都知道富二代成年了，我记得那烟花还写了寿星的名字，但是传出来的视频都把这个人的名字隐藏了，说是官方不让。” “笑死了，他都让人用烟花炸自己的名字了，还要人遮起来不许传播，这不是左右脑互搏么。这手笔，只能说不愧是富二代了。” 没人发现善谈的Omega变得静悄悄的，一句话都不接。 江慕白抿着唇，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左右脑互搏的不是寿星，是寿星男朋友。 一边想让顾芝沅得到更多人的祝福，一边又怕自己动用钞能力带来的不公平让顾芝沅陷入众矢之的。 所以才想出了这种左右脑互搏的办法。 花余棉看着众人不知该说是羡慕还是嫉妒的样子，主动开了口。 “寿星在游乐园过生日，阵仗是大了些，但是游乐园的餐厅也免费提供了食物，说是补偿也好，一起庆祝也好，人家寿星又没有随便占用资源。” 有了花余棉这句话打底，其他人也觉得无趣，慢慢都散开了。 江慕白回过头，趴在顾芝沅桌子上看他写题。 身边的花余棉这时候凑了上来，神神秘秘的开了口：“昨天在江氏旗下游乐园，声势浩大过成年生日的是谁啊，好难猜。” 江慕白看了过去，眉毛一挑：“我干的，怎么了。” 花余棉摇摇头：“不怎么，谁能置噱江少爷的决定。” “我是想问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江慕白的眼睛咕噜噜转起来，眼看着有些心虚。 他支支吾吾，朋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脑袋上就平白多了一只手。 顾芝沅拍拍他的头，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alpha语气无奈道：“还聊啊？过来和我一起做题吧。” 江慕白乐得被解救，立刻顺从。 第58章 意外 任何人尝试了江江大王的糖衣炮弹…… 基地生活对江慕白来说, 略显枯燥，但足够充实。 抛开了任何一丁点休息的时间，在有效的时间里把头脑运用到极致，这对江慕白来说是一个比较新奇的体验。 在少爷此前的人生经历中, 大概只有上一次考试之前, 他每天缠着顾芝沅帮他补习时候的状态可以和现在媲美一二。 他作为旁听生, 不限制班级，像个闲人一样不受控制，可以随意出现在任何的一堂课上。 他在生物组刷了三天卷子后，跟着花余棉去了数学组，没多久又跟着余嘉意进了物理组，硬是把数理化转了个遍。 十三天的时间确实太过短暂, 对于顾芝沅这样已经开始备考的人还算够用，但对于江慕白这种半路出家初入门，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想参与一下的就不够用了。 江慕白连轴转了一周，最后还是决定回化学组跟顾芝沅一起。 决定扎根化学组这天一大早，江慕白去办公室找丁老师拿卷子。 顾芝沅一大早就来换过卷子，所以被安排了新任务去买早饭，等着江慕白拿好卷子回去继续一起刷题。 反常的是, 一大早的, 教室里居然没有老师在，反而是一个眼熟的身影站在丁老师桌边, 俯身在桌上写东西。 江慕白已经敲了门, 此时站在推开的办公室门口，和被里面惊到的人面面相觑。 两人相视无言，江慕白率先开了口：“你是丁老师组的吗？” beta的圆眼睛瞪得圆滚滚，看着江慕白似乎有些惊讶。 但还是点了点头。 江慕白陪着顾芝沅来找丁老师换过好几次卷子, 对丁老师类似于散养的教学模式有所了解，也不作他想，一边靠近一边问道：“那你知不知丁老师的卷子都放在哪儿啊？我想拿第十套卷子。” 许维看着面前的Omega旁听生，惊疑不定。 江慕白来之前，他正在抄顾芝沅上一套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答案。 这对他们这些来参与竞赛的人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耻辱。 虽然他早早便转移着位置，故意挡住了自己正在写的东西，但是他不敢保证也不敢赌，江慕白到底有没有看见。 许维咽咽口水，故作镇定开了口道：“……我帮你找找。” 江慕白也没再靠近，笑了起来：“那谢谢你啊。” 许维转过身，用背影挡着江慕白的视线，手上快速收拾起了自己和顾芝沅的卷子，拿过丁老师那一厚沓的卷子压盖住。 至此，他的心才终于算是安定了几分。 连带着浑身的冷汗也后知后觉的冒了出来。 许维一直在观察着同一个班的顾芝沅，观察着他的刷题速度，刷题习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视线就仿佛草木生长一样扎根在了顾芝沅的身上，或许是因为他长期卫冕化学组第一压自己一头，又或许是因为他难以让人忽视的长相。 等到许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然无法忽视顾芝沅。 前几天他发觉，即便他回到基地后除却吃饭休息外一刻不停地刷题，顾芝沅的进度却依旧比他领先了两张卷子，而且这个差距似乎在一点一点拉大。 他有些惊慌，也深深的怀疑自己在化学这方面上究竟有没有天赋，有没有付出足够的努力。 为了赶上顾芝沅的进度，他选择了熬夜刷题。 许维前一天刷题到凌晨，偏偏卷子的最后一道题解不出来，而且他已经连续熬了很久的夜，只想着一大早再来问丁老师。 然而顾芝沅却依旧比他更快一步。 办公室里没人，alpha把三套写满答案的卷子放到丁老师的桌子上，又拿走了今天要写的。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和许维擦肩而过。 许维拿着卷子站在大展的办公室门前，深刻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办公室里被清早的阳光照耀透彻，桌子上白色的卷子折射着莹白的光，格外亮眼。 许维犹豫了很久，还是走进了办公室。 江慕白站在丁老师办公桌的外围，看着许维帮他从卷夹里翻卷子。 他在化学组呆了几天就去了其他组，导致他的刷题进度别说顾芝沅，连目前刷题最慢的人都比不上，只能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许维翻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江慕白只能随便拿了一套序号最小的卷子。 他拿到了卷子，许维整理着自己翻乱的卷子，背对着江慕白一言不发。 Omega的脚步声慢悠悠往门口去，许维手上的动作不停，注意力却全在耳朵上，听着对方的动静。 他不确定江慕白有没有看到自己在做什么，看到了又会不会说出去。 他的心纷乱复杂，纠结成一团乱麻。 Omega的脚步声停了，江慕白站在办公室门口，没有立刻打开门。 他突然道：“同学，我听说化学组很卷，如果我一张卷子拖了很久都没写完，有没有惩罚啊？” 许维此刻仿佛惊弓之鸟，听到旁听生的话，不自觉颤了一下。 “没有的，大家都是自行学习，卷子不强制时间提交。” 江慕白哦了一声，温声道：“那我要是有不会的题怎么办？” 他这句话仿佛无心之言，敲得许维心乱成一片，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刺激得他后背一片凉意。 许维手上加快动作，把卷子整理放好，道：“丁老师人很好，你如果有不会的可以来问他。而且化学组的顾芝沅很厉害，你问他也是一样的。” 他此刻终于回头，手上也拿着一套全新的卷子。 江慕白背对着门看着他，面上没什么奇怪的表情，甚至看起来比较和善可亲。 他今天穿了薄荷绿颜色的一套衣服，丝绸质地的衬衫一幅垂落质感，贴在他的皮肤上，像个贵气天真的公子，气质斐然。 Omega看着他点点头，笑了起来：“那就好，我还怕我跟不上进度被踢出去呢。” 许维也跟着牵起了嘴角，他只感觉到一片僵硬。 两人一起往办公室外走，江慕白一幅好奇模样：“我叫江慕白，你叫什么？” 许维有些心慌意乱，迟钝的说了自己的名字。 却换来江慕白一幅了然的神色，他顿时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你看起来听说过我。” 江慕白眨眨眼道：“确实听说过。” 许维脑子里满是这一连几日来顾芝沅和江慕白两人形影不离的身影，以及此前自己对顾芝沅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还有当着江慕白两个好友的面试图要顾芝沅联系方式的事。 厚重的心理压力仿佛一层厚重的云，铺天盖地压在了他的心口上，沉得他快要说不出话。 “……是么，都听说了点什么？” 江慕白漂亮的眼睛眨了眨，轻快道：“当然是听说你很厉害啦，他们都说今年化学组龙争虎斗，就算不是顾芝沅这个破坏生态的卷王在，其他好几个大佬争起来也不容小觑的。” 其实并不是。 在他来得第二天，他还在化学组的时候，花余棉就一幅八卦样子给他讲了顾芝沅的“桃花运”。 其中作为竞争对手的许维当之无愧成了其中的头号对象。 “那个beta对你们家顾芝沅有不小敌意。”花余棉这样评价许维。 江慕白起初没懂：“都是来搞竞赛的，有竞争意识不是很正常吗。” 花余棉道：“不光光是竞争意识，他经常观察顾芝沅，连我都发现了。就算对顾芝沅没意思，那他也有点奇怪，小鱼你说，他那次来要联系方式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余嘉意把嘴巴塞得满满的，狠狠点头。 江慕白还来不及多想，就听见花余棉凑到小鱼身边道：“当然了，整件故事当中最重要的还是我们江慕白居然没有否认顾芝沅是他家的。” 江慕白的思路也就此被打断，开始虚假公关澄清，宛如一个男明星一样无力。 这次和许维意外的交流，反倒让江慕白回忆起了这件事。 Omega少年气的嗓音在许维耳边慢悠悠道：“而且他们都说，你是大佬里最强的了。” 许维砰砰乱跳的心脏在江慕白一句句的夸奖中渐渐平缓了下来。 他突然萌生出了直接挑明自己抄答案的真相，好直接迎接审判。 也好过在面对江慕白时，几乎要要他命的窒息感与愧疚心。 他停下了脚步。 江慕白的步调也缓了下来，渐渐走出去，停在了他前方。 “怎么了？”江慕白率先开口。 许维组织着自己的愧疚心，紧张的心情将他彻底淹没。 “站在这里干嘛？拿到卷子了怎么不回去来。”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打破了走廊上的寂静。 顾芝沅从楼梯口走上来，一眼就看见了江慕白背对着他这边站着，手上还拿着空白卷子。 直到他惯性站在江慕白身边，这才看见了江慕白对面的顾芝沅。 当着被抄卷子的当事人，许维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鹅。 意识到今天没办法把这件事说出口了，许维强行镇定下来，叹了口气。 “没事，我忘了我的笔落在了老师那里，我去拿一下，你们先走吧。” 以往对他视若无睹的alpha，闻言破天荒的多看了他几眼。 但江慕白丝毫没多想，和他道别后转身和顾芝沅一起往楼梯口去了。 走廊上寂静无声，许维只能听得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和已经远去的那对AO讨论今早的早餐有什么的声音。 许维咬着自己的嘴唇，彻底后悔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第59章 奖励 情人眼里出辛苦学习的可爱男高中…… 自从江慕白进入基地, 顾芝沅几人的学习地点彻底从自习区转移到了讨论区。 顾芝沅依旧沿用在学校的那套学习方法，非目的不转意。在学校，没事的时候他都能一个人在吵闹的课间安心坐在座位上不受影响的刷题，更何况到了竞赛基地, 在这里除了刷题学习是正事以外, 其他事都叫多余, 他更是如鱼得水，关起社交大门疯狂内卷。 花余棉以前只有有问题的时候会找顾芝沅问一下，又或者休息的间隙里，替发小试探试探这个alpha的心意。 余嘉意则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不爱说话，除了主动点到他, 一般都沉默着听讲不说话。 但是江慕白的到来，把三人小组彻底凝聚了起来。 四人两前两后分坐开，江慕白依旧坐在顾芝沅左手边，像是在学校里一样。 讨论区可以互相之间讨论题目，但也并没有很吵，只有一点特别浅的说话声。 江慕白习惯性反手用笔点点桌面，成功召唤了一只顾芝沅过来。 “怎么了？哪道不会？” 顾芝沅手上笔不停, 脸和身子先靠了过来。 江慕白指着题说了自己卡住的地方, 一抬头就看见顾芝沅的目光还跟着手留在卷子上，偏偏人还在往自己身边凑, 再过来一些都快要躺到他怀里来。 硬刷了一早上题目, 泛着钝痛的脑子咻然松快了一点，江慕白闷声笑了起来。 顾芝沅终于停笔回头，就看见江慕白左手撑在桌子上，遮着下半张脸乐得快要看不见眼睛。 “干什么了笑这么高兴？”顾芝沅扫了眼教室里的其他人, 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又转回来，盯着江慕白看。 Omega看着他，忽然道：“你好呆啊。” “？”顾芝沅不解，于是蹙起了眉，不理解的歪歪头。 “你知道我是谁吗？”顾芝沅端起样子，装模作样的把重音放在了“知道”上面，一幅要挑刺的不好惹模样。 “哇，好难猜，好神秘，是谁啊。”江慕白毫无灵魂的夸赞他。 顾芝沅扬起下巴道：“我是本次竞赛化学组的预定第一名！你居然敢说我呆？” alpha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向了江慕白的肚子，几乎一瞬间就钳住了他的腰，两个人迅速贴近。 江慕白没想到他这么敢，立刻伸手抵住alpha的胸膛低声呵斥：“你要干嘛！这可是在教室！” alpha似乎只是想靠近他一点，没有做多余的事。 顾芝沅带着他看向卷子，嘴巴在他耳边不远处低声道：“作为惩罚，你今天必须问我三十道题，而且要都学会了。” “给你个机会，现在就问我第一道题。” 江慕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没什么好脾气的指了指自己刚才想问的题。 丁老师散养班里的学生，除了定时定点上课给学生拓展知识以外，都是学生自己去找他拿卷子写。 他有自己安排好的顺序，足够他配合上课拓展的内容。 从集训开始的第一天，顾芝沅就一直是这个赛道里最领先的。 江慕白现在写的题都是顾芝沅写过算过，找丁老师批过的了。 不出三分钟，顾芝沅就讲完了解题思路。 江慕白当着他的面一步步算完后，顾老师当场就批了分，还顺带大方的原谅的江慕白的“无礼”。 有些无力的江慕白一抬头，就看见许维垂着头走了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抬起眼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和江慕白对上视线的刹那，beta明显慌张了许多，继续垂下头在教师前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只给江慕白留下一个灰突突还有些蜷缩着的背影。 江慕白的笔在指尖盘旋起来。 顾芝沅拿着他的卷子顺势检查了起来，江慕白也把他的卷子抽过来，准备看看自己以后会写的题。 卷子附带的A4纸上已经写满了字迹，最后一道大题正是刚才顾芝沅拖延着写完的题。 “你这张卷子也写完了？”江慕白下意识找表，发现距离他们到阶梯教室自习还不到四十分钟，顾芝沅就已经刷完了一整套卷子。 同一时间下，江慕白的卷子刚做到第一道大题。 强的变态。 果然人比人得气死人。 江慕白把他的卷子塞回他怀里，语气酸了吧唧的，全是对强者的不服：“快去找老师订正了，换下一套卷子吧。” 顾芝沅看他一眼，没有丝毫退却：“怎么样，是不是对我一定会拿下第一有了实感？” 江慕白不想听。 顾芝沅不打算放过他，嘴巴毒的像是安装了新华字典。 “兼具了速度与实力，这就是我的真实水平。”对上江慕白“谁问你了”的表情，顾芝沅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前面的一道题，准备杀死比赛让对手心服口服：“你这道题算错了。” 江慕白：“……？” “你背着我喝酒了？” 顾芝沅还打算继续表现自己，结果被忍无可忍的江慕白发配丁老师办公室。 alpha走了之后，江慕白思来想去，拿着卷子，坐到了前一排——花余棉身边。 beta也在刷他们组的题，忙的很。 身边多了个人也不慌不忙，写完才施施然抬头。 “有不会的怎么刚才不问顾芝沅。” 他朝着江慕白伸手，只得到了Omega滑铲般的胳膊下滑，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侧对着他，低头看着卷子。 一个上课经常说小话的姿势。 花余棉顿悟，两个人磁铁一样靠近，距离近到说的话除了他们谁都听不到。 “你那天和我说许维对顾芝沅有意思，是怎么个有意思法？” “怎么了，他找你茬了？” 一听这话，花余棉的脑海里顿时闪过无数种许维气势汹汹挑衅江慕白的场景。 他在教室里看了一圈儿，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前门附近的一个背影上。 “不是，没找我茬。”江慕白想着今天早上看到的事儿，心情复杂地低下了头。 “就是想问问他人怎么样。” 花余棉啧一声，蹙起了眉。 “我和他不熟，只是他之前找顾芝沅要联系方式的时候碰了一下，感官不太好而已。” “傲慢，没礼貌，应该还有些自卑和性缘脑。” 批判完，花余棉又道：“但是在学习上肯吃苦，顾芝沅有多卷你也知道，我和小余跟着顾芝沅的作息来教室刷题，一般不超过十分钟，他就会来。” “一个性格有一点小糟糕，但本质不坏的人。”花余棉一边回忆着这段时间对他的观察，一边下了定论。 江慕白看着那个背影，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然后继续低头刷题。 顾芝沅回来得很快。 比起同班的其他人，他是丁老师最放心的一个。 在这个卧虎藏龙的竞赛基地里，主动追着老师要题刷的人不少，但是能像顾芝沅一样效率和成果双样都拉满的人还是少。 顾芝沅拿着新的卷子回来，就看见江慕白蹙着眉写题，连头发都变得乱糟糟的，像是被母鸡抓来垫窝了一样。 他忽然察觉到自己似乎又恋爱脑的潜质。 因为江慕白就是往哪里一坐，即便他现在从脑门上抓出来只母鸡，顾芝沅都只会觉得他可爱。 又努力又可爱，谁会不喜欢。 他决定，给这个努力学习的人一点奖励。 出于人道主义的规劝，宿舍楼晚上十一点断电，也就意味着，这群学生不管多么爱学，都要在十一点之前回到宿舍，完成洗漱工作。 因为住宿是两人间，竞争并不大，所以顾芝沅把洗漱的时间压缩在了半个小时。 一般十点左右，阶梯教室的人开始稀稀拉拉的走，江慕白也就可以开始今天的问题总结，等到晚上回去洗漱完，去宿舍楼的阶梯教室里，可以根据这份总结复盘。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学习习惯。 江慕白把今天已经数不清第几套卷子刷完收好，静悄悄的抬起手伸了个懒腰。 身边的alpha罕见的没有在写题，反而捏着笔有一搭没一搭的转。 这很反常。 江慕白上下打量了一圈，发现这个卷王的桌子居然已经收拾好了，他的卷子和笔记本放置整齐，一揣就能走人。 “……你今天不舒服吗？” 顾芝沅歪歪头，突然道：“你今天没有问够三十道题。” “……这不是说明我会很多题了吗，不是好事吗？”江慕白不解，但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着和顾芝沅一起早退。 Omega急匆匆收拾起东西，没注意到顾芝沅脸色僵了一下，又很快稳定下来。 “好事也不行，说好三十道就是要三十道。” 江慕白收好东西，顾芝沅的声音就压低了传过来。 “我要罚你。” 钟表的时间刚过九点半，走廊上突然有两个人走了下来。 不少人被引导抬头，想看看哪个没骨气的这就要撤退了。 一抬头，看见了化学组的大神。 以及他身边的漂亮旁听生。 所有人下一秒的反应都是抬头看表——难道表坏了？现在是九点半不是十点半啊。 但无论这群人想什么，这两个常驻教室的活化石依旧扬长而去。 培训基地的宿舍楼和教学楼之间距离了一个简陋的水泥操场。 或许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呐喊，跨越这片水泥操场成了来这里学习的学生们之间唯一的体力活动。 藏匿在大山里的培训基地其他项或许不够好，但绿化绝对排得上名次。 院子里的LED大路灯开着强光照射着两人脚下的路，这个点回宿舍的人还是少，顾芝沅故意放慢了步调，带着江慕白散步一样，沿着水泥操场边，挨着一片茂密树林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秋末初冬，天气已经凉了下来，山间的夜晚更甚。 带着湿的寒气一点点浸透了江慕白的衣服，Omega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冷。 一股风顺着操场吹往江慕白身后的树林里，他还没来得及感到冷，就先一步听到了风的呼啸声。 带着恐怖的声音呼啸而来。 掌心间突然横生出来一股暖意，反握住他有些凉的手，强势的驱逐了寒意。 和风一起到来的，是沾染了顾芝沅体温和信息素的外套。 顾芝沅站在迎风口，替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凉风。 alpha牵着他的手，越靠越近。 “记不记得我说要罚你。” 顾芝沅板着脸，说的有鼻子有眼。 江慕白有些羞，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奖励我还差不多吧……” 在基地学习的生活虽然格外枯燥，没有乐趣，但也确实足够充实。 江慕白彻彻底底跟着顾芝沅的学习作息开始卷。 也许是因为年轻身体好，顾芝沅简直像是拆不动的机器人一样，每天早上五点半就坐到阶梯教室里开始刷题，除了吃饭和短暂的午休，他几乎泡在了阶梯教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五点半这样的死亡事件，江慕白只跟着起了两天就受不了，和顾芝沅讨价还价终于得到了早上七点到教室的结果。 少爷无言以对。 少爷喜极而泣。 于是每天早上，顾芝沅依旧自己去阶梯教室刷题，等到快要到七点的时候，刚好刷完两套卷子，提前去买好早饭，等着江慕白拿着卷子来找他。 一全套下来，江慕白体验得浑身发苦，简直比把他扔到冰美式里不分日夜的浸泡都要苦。 但好在江慕白还有男朋友陪伴。 即便这套苦的要命的作息是男朋友亲自研发带来的。 距离顾芝沅的终极目标——考试当天还有三天。 许维忽然拿着卷子，来到教室后面，找到了江慕白。 第60章 冲突 我今年有不能不来的理由，不是来…… “江慕白, 我能问你道题吗？”beta拿着张卷子，站在江慕白座位边，微微垂下头来，态度诚恳。 讨论室内的声音并不大, 嘈嘈切切的杂音并不影响江慕白刷题, 对他而言反而有种白噪音一般的效果。 所以许维来到他们座位边时, 江慕白没有及时发现。 反倒是顾芝沅这个最容易沉浸式刷题的人先一步抬起了头。 alpha没说话，只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许维。 beta被他盯着也没放弃，顶着alpha漠然地目光，又轻轻喊了声江慕白。 Omega终于抬头，带着些许没搞清楚状况的懵。 “你找我？”江慕白指了指自己，眼睛不自觉瞥向顾芝沅。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儿, 最后回到了许维身上。 “顾芝沅的成绩更好一点。”江慕白见他不为所动，最后一边重申。 许维长了张乖巧的脸，看着江慕白嘴角含笑，又点了点头，认真道：“我就是找你。” 看江慕白不为所动，许维看了看已经没在写题的顾芝沅，语气柔柔的提要求：“我们要不去旁边吧, 好像有点打扰他们写题。” 此话一出, 不止是顾芝沅，连前桌的花余棉也扭了过来, 看着对峙的两人。 江慕白匆忙间分别看了看花余棉和顾芝沅, 还是起身，有些喜气洋洋的回头和顾芝沅开玩笑：“哇塞，居然也有人来问我题了，我是不是要出师了啊, 顾芝沅。” 一个没什么意思的玩笑话。 许维闻言，回头看顾芝沅的反应。 刚才盯着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的alpha，看着江慕白从自己桌子上薅走了一沓草稿纸，眼含柔情看着他移步到了右侧的大座位上坐下。 许维心里萌生出一种奇异的憋闷和难过来。 他拿着卷子，走到江慕白对面坐下，把卷子递了过去。 江慕白刷题的速度远远追不上顾芝沅，但同样的，顾芝沅也是他最大的外挂。 即便在速度上难以超越大部分人，但是论正确率和问题解决率，江慕白在整个基地都能算得上前排选手。 江慕白接过卷子看了一眼。 题目不算陌生，是他前一天刚刷完的一套。 他对这套题有些印象，因为最后一道大题变态难，像是给了1+1=2之后，要求江慕白算出来太阳表层的灼烧温度一样离谱。 江少爷停杯投箸，夜不能寐，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求助顾芝沅。 许维用笔指了指最后一道大题，语气轻柔：“我这道题不太会，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江慕白抬眼，看了看眉眼温顺，没有攻击性的许维。 丁老师布置的卷子有自己的顺序，江慕白作为半路来的插班旁听生，这张卷子都已经是前一天做完的了。 按照他和顾芝沅之间的时间差，这张卷子顾芝沅最起码已经是七天前左右做完的了。 作为化学组除了顾芝沅以外的第一梯队选手，许维绝对不可能刚做到这套卷子。而且故意掠过更合适答疑解惑的顾芝沅来问他一个旁听生，许维现在拿出来这套试卷，目的实在是有些可疑。 江慕白不动声色收敛了视线，低下头开始给许维讲题。 江少爷在基地里虽然不是最优秀的，但绝对是外挂最强的。只要又不会的问题，他都一定能得到解决，进步飞速。 不过二十分钟，江慕白已经把自己的做题思路全都讲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隐瞒。 “按照这个思路就能得出最后的结果，”江慕白写完抬起眼看对面的人，却和beta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许维抱臂撑在桌上，和江慕白靠得很近。他的视线淡淡的，没有丝毫被抓包的波澜，像是就这样子看了他很久一样。 饶是江慕白，在对上他视线后也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我讲得应该没问题？”江慕白刚好收笔，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和许维拉开了一些距离。 beta看着他，嘴角含着一点点笑，看起来带着一些化不开的忧郁。 “你讲的很好，很容易理解。”许维笑了笑，嘴角跟着牵动。 江慕白跟着笑了笑，开玩笑道：“看来我还有点当老师的天赋啊，这基地真是不白来，天赋挖掘点啊。” 他把草稿纸单独留下来，顺手收拾着东西想要回到顾芝沅身边，继续刚才的事。 却不想桌子上的草稿本被一只手轻轻压住了。 许维语气轻飘飘的，像是怕打扰到别人一样温柔：“那天你都看到了吧。” “……” 江慕白心里咯噔一声。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果然生活不会一帆风顺。 江慕白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他也不装傻，和许维一样压着声音，不急不忙道：“如果你说的是，你参考了顾芝沅卷子的话，我确实看到了。” 许维看起来也跟着松了口气。 但是这口气像是吊着他命的仙气一样，一口气叹完，连带着他眼睛下挂着的又圆又大的黑眼圈都变大了一般，整个人说不出的颓丧来。 像是一瞬间，身上的疲态都尽数都流露了出来。 江慕白心中有些迟疑，静静观察着许维的一举一动。 花余棉和他详细讲过许维找顾芝沅要联系方式那次的事，连带着这个人诡异的傲慢态度都一并植入脑海。 许维看着他，忽然道：“为什么啊，你明明什么都有了。” “你长得好看，融入新环境的第一天就能受到所有人的好感，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给你出谋划策，还有更优秀的人和你谈恋爱。” “南绥大学这么有含金量的集训，你一句想来就能为集训开出来旁听生名额，你说你不参与最后的竞争谁信啊？” 说着，beta冷笑了一声，毫不顾忌道：“是啊，你不参与竞争，名额私下里已经定好了吧。你和你的男朋友最后什么都能得到，成绩，恋爱，甚至还有能托举你到这里当旁听生的家境。” 他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骤然变大，将整个教室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来和我们争这点名额？！” “我这样家境不好的，全都指望着高考改变人生轨迹，以后往更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你这种根本不用担心未来，不论干什么都有家里给你兜底的人一定要来和我抢这个名额？” beta的暴起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江慕白下意识撤开，下一秒，alpha宽大的背影就落在了他的眼里。 顾芝沅站在他身前，把他挡住了大半，直面许维。 “你胡说什么？江慕白到这里当旁听生，每一个手续每一个环节都是合格的，主任也讲过他不占用最后的竞赛名额，还要说得多清楚？” 许维看着面前还从来没有和他主动说过这么多话的alpha，更是气火攻心：“竞赛的名次和获得者又不会公开！成绩只有竞赛组知道，没收到消息的都以为自己没考过，即便是竞赛组调换了其中一个人的成绩，把名额留给江慕白，又有谁知道？他这不就是用钱买竞赛名额，以后好顺势上南绥大学吗！” “我说了不参与竞赛就是不参与排名！来路不正的名额难道本少爷就稀得要？”江慕白来了脾气，起来从顾芝沅的保护范围站了出来，几乎要指着许维的鼻子破口大骂。 “竞赛名额谁都想要，但是你凭什么觉得，我江慕白想要就要用来路不正的手段？我的成绩不比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差！” “我明年还有时间，还有机会，我想要我肯定能堂堂正正考上名次拿下来，我今年有不能不来的理由，又不是来抢这点名额的。” 江慕白大声回击，余光间感觉身边的alpha侧了侧首，转回来看他。 但是江慕白此时此刻没工夫和他调情，只目光灼灼盯着许维。 他们的对峙依然吸引了讨论区大部分的人围观，连带着玻璃墙另一端的自习区也有人走了出来查看情况。 江慕白站的位置更高，更偏向教室后面，几乎纵览整个教室的所有人。 许维不屑的大笑，随即依旧搬出了自己的那套理论。 “竞赛组的名次历年来都是不公开的，考完试一散场，我们对自己的成绩除了竞赛组发消息公布还有什么了解的资格？旁听生说的好听，几年之后你拿着今天的竞赛名额参加工作，人家会看你是怎么进的竞赛组，怎么拿的名次吗？” 他的话煽动了在场的不少人。 此前竞赛组从来没有出现过旁听生制度，江慕白的出现仿佛明晃晃的标注了他背后实力不菲。 正义的天平在触及他们个人利益的时刻，都悄然翻转了。 江慕白站在制高点上，却明白这是一场带着偏见的战争，难以被撼动。 他仿佛站在天平被倾斜的一段，位置更高，却更危险。 “有人质疑我们竞赛组的公平公正？”一道洪厚的声音骤然响起，不是很响亮，但同时催动了所有人。 堵在讨论区的人乱七八糟的散开，三个身影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 总主任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气鼓鼓的余嘉意，和看起来同样不是很好惹的花余棉。 三个人走进来，教室内已然寂静下来，等待着总主任的最终判决。 许维梗着脖子，看着总主任，一幅悍然赴死的壮烈模样。 他的姿态无时不刻不在告知众人，如果他现在的反抗失败了，那么江慕白的身份和成绩就是造假。 总主任走上台阶，就看见对峙的三个人。 许维看似单薄一人，实则背后站着整个教室的人。 江慕白看似有顾芝沅维护，实则也仅仅只有顾芝沅一个人站在了他这边。 余嘉意跟着上来，看着江慕白悄悄朝他点头打气。 花余棉一贯的散漫模样，慢悠悠道：“老师，就是许维同学在质疑竞赛组的公平公正，认为江慕白同学一定会得到最后的竞赛名次奖项。” 总主任皱眉看向许维，冷声道：“你听谁说的决断，我怎么不知道旁听生还有竟赛资格。” 江慕白身正不怕影子斜，当下便主动道：“老师，既然大家不肯相信我的旁听生资格，认定我就是花钱来这里买奖项的，那不如最后把我们的成绩全都公开出来，让大家都看看。” 总主任蹙着的眉没松开，看向江慕白。 “我们创办竞赛多年以来不公开名次，是有我们的考虑的。”他看着江慕白一副誓死捍卫名声的架势，只能头痛的转了个折：“但是你们的建议我们也是会考虑的。” 江慕白看回许维，声音清脆：“那刚好也请主任做个见证，竞赛当天的考试，我要和许维比比谁的名次更高。” 许维眯了眯眼，朗声道：“你和竞赛组有了金钱交易，就算你想考过顾芝沅，也就是换个名的事儿而已……” “许维！”总主任忍无可忍，出声呵斥。 “江慕白同学承受了你毫无道理的质疑，已经给出了解决办法，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人！你要是信不过我们的竞赛组，不信任我们的评判机制，那你何必来竞争我们给出的奖项？！” “……好啊，那我同意和江慕白比，但我们的卷子要公开。” “公开就公开，我江慕白做人堂堂正正。” 60-70 第61章 挑衅 许维，我讲的题，你听懂了吗。…… 真正作为评分名次依据的考试很快到来。 最后一天在基地里, 厚重的云层压在半空，仿佛伸手即可触，沉甸甸的压在众人心头，几乎所有人都行色匆匆。 生物组考场门前, 江慕白静静站着, 倚着门迟迟不进去。 他只是站在那里, 也不阻碍别人的事，但来来往往的竞争者路过，都或长或短的看他几眼。 在基地的最后一天，Omega一改以往暖色调柔软的服装风格，穿了套利落干脆的西装。 蓝色深得像是染了月光的夜色，其上有些细碎的闪光, 像是将最干净的夜幕穿到了身上，将Omega的肤色衬托得更加白皙。 他冷脸站在门口，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谁，又诡异的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脾气不好。 他身后的顾芝沅手上拿着两个透明的文具袋，里面都装了厚厚的文件资料，是待会儿开考要递交的材料。 有优先进入考场的人也在窃窃私语。 有人在畏惧江慕白的“淫威”。 “完蛋了，许维这把惹大祸了。” “明明知道旁听生又是花钱又是花力进来的, 他还敢跟人家硬碰硬, 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也有人向着许维。 “行了吧，人家许维再怎么说都有这个勇气敢和不公平现象叫板, 按照他的成绩,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考试难道名次会低吗？” “你们谁能考得过许维？就算人家少爷真的顶名额，也是优先顶名次低的，许维要求的公平公正难道你们没收益？这时候说起风凉话了。” 一群人的窃窃私语随着情绪蔓延也跟着越来越大声。 江慕白本就不爽的心情更是不断添火加柴。 “你说我是不是就应该真的用点手段顶一个名额下去，不然我也太冤枉了。” Omega抱臂倚墙, 面无表情地朝着顾芝沅问话。 alpha站在他身侧，即便拿着两个文具袋，浑身上下的气质也不像是Omega的小第，反而像是神秘冷漠的保镖，少爷一声令下就站出去把人腿打断的冷脸凶悍选手。 顾芝沅伸手捏了捏江慕白的耳垂，低声哄他：“人的自卑在明确察觉到不公平的时候，会产生强烈的攻击性。” “你只是明晃晃站出来的靶子而已，今天就算是花余棉被人知道了家境，他也会被陷入怀疑机制的个别极端者攻击的。” Omega撇下眼，冷脸终于被不爽浸染，微不可察的撇撇嘴，明晃晃的不高兴。 “但是许维就算站出来了又怎么样，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名额给人家的话，有的是办法赢啊。” “没有什么事能够绝对公平，你怎么就知道他没看过原题？人家要过了明面的赢，能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 “也别张口就污蔑吧，难不成你看到人家看原题了？说话也要讲证据的啊……” “许维来了！” 有人低呼一声。 刹那间，考场内的所有人都调动了视线，无论此前有没有参与讨论的人，此刻的目光都悄无声息转移到了门口。 穿着漂亮西装，打扮的光鲜亮丽的Omega终于肯从冷冰冰的墙面上直起身，漠然地看着姗姗来迟的许维。 beta依旧一副乖乖牌好学生的样子，看过来的眼神宛如兔子一般，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 光是两人对峙的场景，都仿佛是这个刁蛮任性的Omega在为难一个平庸的beta。 江慕白哼笑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开了口：“好学生真是好难等啊。” 许维抬起眼看他，格外的平静：“你有什么事？” 态度平静端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三天前当着众人的面诋毁江慕白时候面目可憎的样子。 “来找你打赌啊。”江慕白声音干脆，不会特别大声，却又足够教室里的人听清楚道：“你出于对我和竞赛组的不信任，公开质疑比赛的公平性，我尊重竞赛组，在你没有给出任何一丝一毫证据的情况下答应了你的私人竞争，这本身对我并不公平。” 许维蹙眉，道：“那你要做什么，比赛是你自己答应的，临时反悔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好习惯。” “当然不是。”江慕白盯着许维，一字一句道：“我要的是道歉。” “今天无论成绩好坏，都不能够阐述证明竞赛的公平性，这之间没有关联性，没办法解答你提出的问题。” 许维皱了皱眉，一成不变的表情终于变换些许，看向江慕白的眼底闪过些许轻蔑和不屑。 “江少爷，如果你的成绩高过我了，还不能说明考试的公平性是否存在问题吗？” 这就是明确的，直白的，瞧不上他江慕白。 顾芝沅眉心一紧，当下便站了出来。 “江慕白的成绩没有任何问题，他站在这里，就不会比任何人差，包括我。” 顾芝沅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慕白拉住了胳膊。 “许维，待会儿的考试如果我成绩高过你，你就公开给我道歉。” 说完这句话，江慕白没再拖延，反手牵着顾芝沅进了教室，找到位置坐下。 教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里。 以江慕白和许维构建起的赌注早已经悄无声息蔓延过了这个基地的所有人。 即便是办公室内竞赛组的老师，也忍不住和知情人多询问一些。 “丁老师，你们班那个许维……胆子挺大啊，真是小年轻呢，什么话都敢说。” 丁老师抱着卷子站起身，保持了沉默。 另一位老师搭话道：“是啊，连考完回家这点儿时间都等不及，在竞赛组就找事了，要是我们这边真的倾向有背景的孩子，他以后还怎么报考南绥大学。” 有人点评道：“冲动，还给别的孩子白白带来了无妄之灾。” 丁老师默默叹了口气。 这件事发生之后，他经常想起来，江慕白来得第一天他没有去参加会议，留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和许维多说了几句。 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这几句话给许维带来了误导？导致了这次竞赛生活的重大事故。 不管许维是不是受到了他那段话的影响，现在都已经为时已晚。即便他现在解释，也会被误解成他是在找补，替江慕白掩盖不公平的真相。 他按时走到教室内，拿出了自己的考试工具。 “我开设了ABC三个阶段的题目池，你们自行选择题目池进行抽取，考题抽出即作废，不进行二次考核。向我解答你们抽到的题目，最终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进行打分，这是本次竞赛的面试向考核方式，以及下午的卷面考试，会一并成为你们本次竞赛生涯的最终成绩。” 丁老师把三个题目池放到讲台上，道：“一号考生，请选择吧。” 考号都是竞赛组随机排列的，许维的考号顺序比江慕白更加靠前。 先前也有几位想要挑战A号池的考生，丁老师都再三劝阻，几次三番地提醒A号里面的题都是绝对的难题。 林林总总只有三个人选择了A号池，选择不求稳妥，赌了一把，然而效果甚微。 考场上紧张的情绪悄然蔓延，随着时间流逝，许维终于走上讲台。 “老师，我选择A号池。”他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丁老师惯例劝阻：“A号的题都不简单，如果失误答不上来，你面试这方面的分数就要拖后腿了，不求稳妥吗？” 许维笑了一下，坚定的朝着A号池伸了手：“不了老师，我还是想突破一下自己试试。” 纸条抽出来之后，beta走上讲台，转身拿笔的瞬间看向了台下。 和江慕白视线相对。 即便只有一刹那，江慕白也完全捕捉到了。 江慕白偏头侧向顾芝沅，轻声道：“他挑衅我。” 顾芝沅嗯了一声，道：“不要生气，我会为你挑衅回来的。” “你挑衅你的份儿，我也不能太拖后腿。”江慕白从文具袋里抽出来顾芝沅总结好的文件，又一次翻看起来。 许维的题目被他抄到了黑板上，beta按照自己的解题思路写了大半，看起来从容不迫，直到最后一问，擦擦改改把黑板都磨成了白色的雾面，也没了最终的定论。 beta站在讲台上，笑容有些勉强：“老师，这道题是不是少了点条件啊。” 丁老师不会给予对错的评价，只一味的观察提问，然后打分。 他没有回答许维的问题，只是向他示意时间。 许维站在讲台上最后思索了片刻，还是选择了放弃。 即便许维没有彻底解决难题，但他挑战了A组题目，而且还极其迅速的解出了前两问，也有不少人为他鼓掌，低声安慰的人不在少数。 与此同时，也有不少人的目光悄悄瞟向了赌注天平的另一半身上。 然而只对上了顾芝沅冷漠的眼神。 没过多久，终于轮到了江慕白。 Omega放下资料走上讲台，对着丁老师道：“老师，我选择A号池抽取题目。” 哗然声顷刻间响彻教室。 “为了赌约什么都不管了？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勇啊。” “是勇还是蠢啊，大众脸充胖子。为了现在能和许维匹配上，待会儿拿出来的题解不了我看他怎么办。” “但是他也很坦荡啊，换做别人有背景，谁还这么较真的理会许维啊，直接暗地里处理掉他不就行了，名词不好拿，嘴还不好捂吗？我这把真信江慕白没搞特权。” 众人的讨论声丝毫不避讳，统统钻入几位当事人的耳中。 丁老师象征性咳嗽了一声，压下了众人的声音，道：“你真的要选择A号吗？我认为A号对你来说有些勉强了……” 虽然江慕白进入基地以来在他手下待得时间最久，但丁老师其实并不了解江慕白的真正水平。 因为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交过来的卷子都是被顾芝沅已经订正解答过一遍的，全部正确的水准和不确定的时间，让丁老师始终难以判断这个学生的真实水平，所以下意识地觉得，他作为一个旁听生，可能最大的依仗就是他身边那个全能型的顾芝沅。 丁老师因为对许维说了那些话，面对着江慕白总有些许愧疚心。 他还在想着怎么用温和的方式告诉江慕白，只要做对了题就不用在乎题目是从哪个池里抽出来的，却听见Omega坚韧的声音，带着点雀跃：“我就是要选A号，要做就做最好。” 江慕白的手伸向A号池内时，整个教室的视线都汇聚在了他的手上。 Omega的动作仿佛加了慢动作一般，抽取，展开。 题目映入江慕白眼中，其他看不见的人心里都染上了名为急躁的火。 在议论声又要掀起之前，江慕白走上讲台，利落的写下了自己的题目，以及格外流畅的解题思路。 这个Omega比起其他人都格外的大方，一边写一边大声的念着自己的解题思路和想法，落落大方。 台下同样在看着他的许维一眼就认出，这是他抄了顾芝沅答案那道题目的衍生类型题，原型本就不算简单，衍生题更是参加了其他考点，难上加难，值得进A组。 这道题即便是给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许维眨眨眼，压下了心口的慌张。 他悄悄看向教室另一侧的顾芝沅，却发现对方嘴角含笑，看着江慕白的眼里满是信任。 许维又重新看向江慕白，却正对上Omega放下粉笔的手，和直面而来的耀眼目光，带着些许挑衅的目光。 “所以，这道题的解题思路就是这样。许维，我讲的题，你听懂了吗？” 第62章 他不加 仿佛他无论去做什么事，都可以…… 面临最终考核, 众人即便是不紧张，情绪也并不高昂。 江慕白人还站在讲台上，就敢当着监考也就是丁老师的面直接挑衅许维。 他说出这句话后，教室里又仿佛热油进锅一般, 惊起一圈不停歇的涟漪。 “卧槽, 成绩不计入排名就是拽啊, 当众喊话挑衅啊。” “你这话说的，要是我上去抽了A组题还全都讲出来了，我讨厌的人没讲出来，我也这么拽好不好，人家有实力凭什么不让。” “对啊，本身人家江慕白就是来当个旁听生学习的, 是许维非说人家走后门占用名次，这么看人家成绩就是好啊，如果他也是正式生，名次怎么可能低，肯定拿奖的啊。” 能来这里参与集训的，都是前十几年人生里周围人中绝对的佼佼者，傲气惯了, 此刻讨论站队也丝毫不避讳着别人。 许维听着周围人无一不对江慕白的夸赞, 悄悄绷紧了下颚线。 别人眼中，江慕白只是做出来了题目挑衅他, 以证明他的实力更强一些。 但其实只有他们之间知道, 江慕白做的这道题，是他当时没能想出来，抄了顾芝沅答案的哪道题的衍生类型。 一道解不出来的题催使着他做下错事，又因为被江慕白发现不惜陷害他。 一面有着顾芝沅的绝对打压, 一面又有着江慕白这样财力加持的富二代和他生了矛盾，这次竞赛的奖项已经不知道会不会落在他身上了。 怎么会落得这样的地步。 许维看着江慕白冷漠不屑的眼神，紧咬着牙关露出一个笑来回应。 最开始，他只是想超过顾芝沅而已…… 江慕白临下台前，用教室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老师，我们这次面试成绩什么时候可以看到？” 丁老师抬起头，目光先是落在了江慕白身上。 Omega歪着头，安心等着他的回复，身上洋溢着的气质满是已然得胜的自信。 他又看向另一侧人群中的许维，看起来依旧沉得住气，好似不在乎最终谁输谁赢一般淡定，但轻轻搅在一起的手指出卖了他心情的复杂。 丁老师捏了捏鼻梁，轻轻叹了口气。 “一般来讲，成绩一般是不会公布的，只会由渠道告知你们的最终名次，颁布奖项。” 江慕白轻一拧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撞上丁老师让他稍安勿躁的眼神。 “但是根据竞赛组教职人员的共同商讨，认可了江慕白同学和许维同学的赌注，也借此正面回应许维对竞赛组成绩评判公正的回应。” “南绥大学每年一度的竞赛筹备活动，向来是青少年人才筛选的关键。我们参与其中的每一位教职人员都为此感到荣幸，同时严格恪守教职条例，为来到这里的每一位学生倾尽一切奉献。我们每一位教职人员按照成绩评判标准，为优秀的同学颁发奖项，整个过程已经是我们能够做到最大程度的公平公正。” “针对许维同学认定的，竞赛组为江慕白同学开设后门一事，我们已经将江慕白同学参与竞赛时投来的简历，其中附加了多项荣誉，已经在公告栏全部公开，许维同学请自行查看。” “最后，江慕白同学的面试成绩为A，许维同学的成绩……为C+。” 不少人惊诧起来。 江慕白也有点惊讶。 他自己把抽到的题全部解了出来，比起许维还差一问的成绩肯定要好一点，但是他没想到会好这么多。 顾芝沅不止何时走到了他身边，开口解释道：“那道题他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那是一道陷阱题，题目并不缺条件。” 有人解答，议论声也就此寂静下去。 丁老师控制了一下纪律，紧接着继续进行面试考核。 在基地里卷生卷死与世隔绝过了几个月苦日子，真到了最后一刻又觉得有些许不舍，连带着灰扑扑的水泥操场都看顺眼了。 江慕白骑着自己的行李箱在住宿楼一楼大厅等人。 现在整个基地都陷入了分离时刻的紊乱之中，随便哪里什么时间都有可能冒出来人，江慕白划拉着手机，在集训四人小组的群里戳他们快点收拾东西，表示司机叔叔快到了，他们马上就能彻底逃离这里了。 “江慕白。” 突然又一道声音，隔绝开整栋住宿楼朦胧的吵闹，轻飘飘钻到他耳朵里。 江慕白被吓了一跳，又被自己压着的行李箱挡住，磕磕绊绊在摔倒的前一秒扶着墙稳住了自己。 他这才有了空闲回头看。 许维抬着双手倾向他，似乎是打算扶他来着，但是没赶上少爷敏捷的身手。 看他自己站好，beta又悻悻收回手，握住自己行李箱的把手，有些无措的样子。 “找我干嘛？”江慕白对他还是有些偏见的，没什么好气直接开口。 许维轻声道：“我来找你，是想和你道歉的。我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也幸好没酿成大错。” 江慕白听不了一点儿这种马后炮的没用话，直白道：“还是别道歉了，我听着感觉你是来找我宣战的。有什么事儿吗？” 许维眼皮掀了起来，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惊讶，但也没再继续说那些意义不明的致歉。 江慕白看着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攥在手里，轻声道：“你想不想来南方玩？我记得你之前说自己的临安人，那以后会来南方吗？能不能给我一点弥补的机会？” 他的态度带了点微妙的讨好，江慕白觉得他可能还是固执己见，认为他走后门，现在的举动或许是在害怕自己打击报复？ 江慕白叹了口气，开了口：“你不用这样。竞赛组的评判尽可能公平公正，你考多少名能不能拿到奖，那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了，和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小心眼到揪着这么点小事不放。” 说完也不管许维听没听进去，他拖着行李箱就想往楼门外走，想用分开的办法规避接下来的麻烦事。 许维却突然拔高了声音道：“我能不能加你联系方式啊？如果你也要考南绥大学的话，我可以辅导你，我成绩还可以。” 江慕白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不加。” 走廊拐角一端，alpha身影出现的刹那，伴随着拖动行李箱发出的骨碌碌地声音。 顾芝沅拖着行李箱走到江慕白身边站定，看着许维又重申一遍道：“他不加陌生人的联系方式。” 许维看他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我打听过了，他们都说你们不是情侣。” 江慕白没想到自己隐藏的地下恋回旋镖，居然在此刻戳了回来。 alpha挡在他身前，他悄悄看过去，只能看见顾芝沅优越的后脑勺。 心虚的少爷决定做点什么。 他清清嗓子引起两人注意，还没开口，就感觉身前的人转了回来。 后脑被托住的刹那，江慕白的视线，呼吸，唇瓣都被侵占，连带着他的思维也就此被顾芝沅带跑。 一边是就这样再大庭广众之下接吻不太好吧。 一边是万一待会儿花余棉和余嘉意下来的时候看到了怎么办。 又一边是他们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凑在一起，什么目的都没有的亲昵了，其实还是有些想念的。 脑子里想了一大堆东西，最后江慕白也没推开顾芝沅，由着alpha宣示主权，压着他亲。 不知道亲了多久，顾芝沅终于松开了他。 放在他后脑勺的那只手徐徐下落，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把他夹在了怀里。 顾芝沅回看向许维，语气有些冷：“抱歉，他不需要你这样水准的辅导老师。我是他男朋友，你还有什么事一并说吧，我可以代为转达。” 许维看着姿态不一般亲昵的两人，心思乱糟糟飞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代为转达四个字像是最后通牒，不管许维接下来说什么，顾芝沅都会以男朋友身份做出决断，总之不会允许他继续靠近江慕白。 想最一开始，许维较为心仪的人其实是顾芝沅。 慕强，又参杂着对顾芝沅这个人的欣赏，许维在追逐的过程里反复的观察，一次次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看的久了，不论感情如何，总会在他心里留下些与众不同的色彩。 他以为这是喜欢，但又不爽与顾芝沅面对其他人左右逢源的架势，私心里把自己端得更高，主观的认为顾芝沅是个感情债颇多的渣男角色，逗得身边的一B一O成日里围着他转。 直到江慕白到来，他意识到了，这个Omega才是顾芝沅喜欢的人，而顾芝沅在那两人面前的熟稔和亲近，追溯缘由大致也是因为只有和他们待在一起时，他才能感觉到江慕白还在他身边的那一丝丝念想。 他去看了江慕白公开投递的简历，里面贴满了公告栏的荣誉证书复印件，时间短任务重，但他也靠着这份优秀的简历，打动了竞赛组一方，同意开设旁听生资格。 他和江慕白争吵的时候，江慕白亲口说过自己有不得不来到这里的理由，但绝对不是为了镀金和其他人抢最终的奖项，他不以为意。 在他此前的人生里，入学南绥大学是他长久订立的目标，而现在参与竞争的奖项，是达成目标路上最重要的一块儿砖，他不认为有人能忽略掉这份荣誉。 但是江慕白似乎真的能做到。 他为了一段恋爱关系，为了提升自己，耗费各种资源拿到了旁听生的资格，闪闪发光的走到顾芝沅身边。 但他身上一直都有一种气质，仿佛他无论去做什么事，都可以成功，也就永远自信热烈。 许维低下了头。 等不到他回答的两人早就已经转身走了。 江慕白依旧坐在行李箱上，兴冲冲地让顾芝沅拉拉杆，自己则乖乖抱着alpha的手臂怕摔倒，又乖又皮。 顾芝沅完全配合江慕白的想法和举动，他左手带着自己的箱子，重心放在右手上，带着江慕白稳稳走了起来。 明明没什么大事，两个人脸上却都挂着旁观者不容忽视的笑，是他们自己都不一定意识到了的甜腻。 许维叹出最后一口气，哑声暗自道：“……再见。” 第63章 特殊 从始至终得到特殊对待的只有江慕…… 返校当天, 临安又下起了雪，比起先前的小打小闹，这场雪铺天盖地，反复冻住路面, 将天色都染成泛着银的灰色调。 江慕白带着男朋友妈妈送的新围巾, 和男朋友肩并肩重回一中。 学校也被雪掩埋, 除了校门口到教学楼踩出的小道之外，曾经的颜色只露出灰蒙蒙的一点来。 大老远的，江慕白就看见赵新主任缩在长长的大衣下，两手拢在一起避寒，站在学校门口盯着迟到情况。 赵新的目光放在往进走的学生身上，一边和旁边同样站岗的保安大爷说话。 江慕白凑到顾芝沅耳边, 悄悄道：“你觉不觉得，半个月没见，赵新老师好像又胖了……” 他话刚说完，就听见赵新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欣喜远远传来：“顾芝沅，江慕白！” 江慕白：“……”难不成还要言出法随？ 赵新一嗓子喊得周围人都朝着两人看过来，江慕白悻悻从顾芝沅身边撤开。 顾芝沅看着他像是忽然被喂了哑药的郁闷样子，喉咙一颤一颤, 闷着笑了几声。 赵新朝着两人招招手, 把他们从前往教学楼的这条道上拉了出来。 “我听竞赛组那边的老师们说了你们的学习情况。”赵新的手在交叠起来的袖子里蛄蛹了几番，最终挣脱出来, 拍上了顾芝沅的肩膀。 “顾芝沅你真是好样的啊, 以往几年我和人家联系，人家还得想一想查查人才能说咱们学校的学生表现怎么样，今年我一问人家就说了，咱们临安一中今年有个叫顾芝沅的孩子特别有天赋。” 他看着顾芝沅的眼神像是猫看见了鱼一样, 藏不住的欣赏和喜悦，轻轻拍带着alpha的肩膀，嘴里词穷得一连道好。 顾芝沅又露出那副，放在以前江慕白会觉得他很装的虚假笑容，微微低头应和：“这次竞赛的学习经验对我来说也很宝贵，也谢谢赵老师，名次结果都还没出，您还愿意专门去问问我们的学习表现怎么样。” 赵新激动和感动迸发，捏着顾芝沅的肩膀好半天说不出话，目光这才徐徐流转，看向了顾芝沅身边的omega。 江慕白已经悄悄等待表现自己很久了，他余光悄悄看了看身边alpha，又折回来看向赵新。 对上赵新的目光，江慕白不动神色挺了挺胸膛，站得笔直。 “江慕白也是好孩子，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去班吧，免得一会儿时间来不及。” 江慕白：“？”区别对待？！ 凭什么顾芝沅是好样的，他就是一句好孩子？ 就算他成绩没有顾芝沅好，那也绝对是竞赛期间成绩进步最快的那一批好不好？！ 鼓励教育懂不懂啊！ 哼！ 熟悉江慕白微表情的顾芝沅仔细打量着江慕白的表情，看着男朋友从震惊一路跳转到愤愤，最后十分不甘又勉强的强颜欢笑起来。 明明脸颊都悄悄鼓起来了，看着罪魁祸首赵新却只说“谢谢老师我下次努力。” 怎么会有江慕白如此萌物。 omega的眼神悄悄飘到自己身上来，那抹强颜欢笑勾起的嘴角在看清他表情的刹那直接变成了更加直白的生气。 为了避免男朋友的怒火烧到他身上来，顾芝沅清清嗓子道：“江慕白已经很努力了，他的成绩比他刚来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赵新的手还搭在顾芝沅肩上，闻言又下意识拍了拍，但目光却是在江慕白身上。 “转来一中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肯定是个好孩子啊，你看看，这才多久就都印证了。等你们成绩下来，老师给你们挂俩大横幅，就挂在和三中距离近的那堵墙上面，好好给三中看看。” 赵新轻轻啧声，满是对自己识人的赞赏：“我就说嘛，又漂亮又优秀。” 这一连串的夸，饶是江慕白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显得有些不够用起来。 omega含着笑，一副不好意思少爷确实是如此优秀的样子，看着赵新嘴上还谦虚了一点道：“赵老师，会不会太张扬了……” 赵新摆摆手一副阔气模样：“是他们先贴的，还光贴名字。咱们不整那些虚的，要夸就夸明白了，改天给你们安排个写真，拉个大横幅，把过几天的月考前三十名全挂上去。” 江慕白略感不妙。 顾芝沅也有同感。 赵新针对自己的反击方式做了连续的介绍，拉着待公布的荣誉二人组站在校门口一边接受来来往往学生的注目礼，一面滔滔不绝让顾芝沅在下次月考拼尽全力考个七百分给对面看看涨涨士气。 直到林峤闻声赶来，一边解救了自己被绑架了的两位大将，一边让赵新改改自己动不动就拽着年纪第一唠嗑的毛病。 总而言之，等到两人跟在林峤身后回了教室，早读已经开始有几分钟了。 隔了老远，江慕白就听见了盛文黎叽里呱啦的喊叫声。 七班外出参与竞赛的几人已经有一个月还多的时间没有回来了，盛文黎也就一个多月没和余嘉意联系。 一开始还能有江慕白这个难兄难弟陪他，结果转眼连江慕白也跟着走了。 林峤依旧是熟悉的后门起手，顺着走廊一直停到了七班后门，看着里面一堆堆聚在一起的学生，围着从竞赛组回来的人七嘴八舌的问。 盛文黎首当其冲，不过他冲的不是问余嘉意问题，而是大咧咧赶走了围着余嘉意不停问问题的其他人。 “问问问，这么想知道自己去一次不就好了？没看见小余正忙着补笔记呢么，还来这儿问，怎么不问问我昨天峡谷畅游18/2/3的战绩？” 被训的这些人像是被石头惊飞的鸟群散开，有人跟着开玩笑道：“哎哟哟守寡的鳏夫不好惹啊，人要自己和小余贴贴呢咱们都先靠后。” “滚蛋，少开你爹玩笑。” alpha嬉皮笑脸带着点训斥，把围在两人桌边的人都赶走了。 他站在座位上还没回头，就听见后门冷不丁冒出一道声音。 “盛文黎！你又扰乱课堂纪律，给我拿着书去后面站着。” 盛文黎两眼一抹黑，差点儿扶着桌子摔倒在地。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结果，盛文黎感觉自己已经命苦到去刮彩票能倒欠彩票站几个子儿的程度了。 但转头紧又对上小余担忧又夹杂着愧疚的眼神，盛文黎瞬间觉得值了。 他抱着书走到后门边上，隔着门框对上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江慕白又站在林峤刚才站的位置，躲在门框外露个头。 顾芝沅站在他身后，看起来几乎把omega的身形笼罩一般。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场景。 盛文黎看着江慕白戏谑一笑。 “顾哥有纪检部当幌子，但是你江慕白，这下进不来了吧。” 盛文黎用书挡着半张脸，看向江慕白的视线满是“幸好你也有今天”。 江慕白也笑了，朝他露出“孩子你对力量一无所知”的表情。 林峤站在讲台上，对外出参与竞赛回来的学生表达欢迎。 “按照大家的学习能力，到了高三，对于绝大多数同学来讲，外出参与竞赛培训是必然的。针对这次竞赛的感悟，我想请有经验的同学提前给大家一点预防针。” “江慕白，来前面给大家分享分享经验吧。” 盛文黎：“……？”背刺，真正的背刺。 林峤话音落下，教室里的人又是一副向日葵朝阳的样子，成群的向日葵精齐刷刷扭了回来。 江慕白再次被光荣瞩目。 虽然他很想在盛文黎面前装一把，但好像不是这样的装法。 但林峤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期许和鼓舞，连带着这片向日葵精得目光也无法忽视。 江慕白盯着这些压力上了讲台。 林峤看他一副思索模样，道：“能想到什么就说点什么，哪怕你讲讲怎么一个人坐飞机坐高铁去外地求学也可以啊。” 他的话引来教室里众人的哄堂笑声。 江慕白想了想，讲了竞赛组的培训机智，放养式教学，只有特定的时间会出现，讲一些在高中范畴内接触不到的知识点和算法，剩下的全靠他们自行刷题。 “总的来讲是一段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被压榨干净的学习旅程，身边都是和你目标一致的人，这种感觉很充实，很忙，但……感觉还算不错。” 江慕白看了看台下情绪各异的众人，目光又不受控制的落在了教室后门边上，含着笑看他的顾芝沅身上。 alpha和盛文黎站在一起，两个人高马大的alpha站在一起，轻微靠着身后到人腰高的柜子，姿色各异。 江慕白也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坦然道：“当然，前提是身边有一个百分百有问必答的超高效率解答机器，所以能长期向内汲取知识，没有其他烦恼。” 盛文黎一马当先的唏嘘起来，拍着身边顾芝沅的肩膀道：“顾哥顾哥，我能不能也感受感受百分百有问必答的待遇啊，顾哥这款真的全网无代餐了啊，之前英语课的时候就求链接了，听起来真的好心动啊。” 顾芝沅罕见的没有避开他的接触，由着盛文黎大大咧咧的开玩笑。 他也跟着笑，仿佛是被盛文黎的话逗乐了一般，只是弯起的眼睛一转不转，盯着教室前方宣传他的人看。 omega也笑，比起当初在英语课上坦荡的承认自己成绩提高少不了顾芝沅的仗义架势，多了一点别人难以察觉的炫耀心思。 从始至终，顾芝沅只给了他特殊对待。 而他们，也从最一开始互相治病的关系，到现在真的在一起了。 第64章 打雪仗 他们之间的氛围早已经悄然转变…… “由于操场积雪, 今日课间操暂停。” 上午第二节课刚下，广播里传来了休息的欣喜。 已经有所预料的学生们穿着厚厚的冬季校服站在窗边，窗外的天空还没有放晴，但已经不再下雪, 只剩下漂亮的灰蒙蒙的颜色笼罩住整片天空。 然而这群跃跃欲试的人的目光不在天空, 全在操场积攒起来的又厚又白的积雪上。 老师刚走出教室, 前桌盛文黎就已经按耐不住的站了起来。 “小鱼小鱼，出去玩雪吗。” 他一个alpha人高马大，站起来故意往余嘉意身边靠的时候，像一只搞不清楚自身体重的金毛。 余嘉意被红色的大号棉服包裹着，下巴和坚硬的拉链头硬刚了一早上，早就泛起了红。 他仰头看向盛文黎, 少见的有了些脾气。 “我不和你玩，你去年下雪的时候把我塞到雪地里了，没信用。” 金毛裂开了。 同样跃跃欲试哄男朋友陪自己出去玩的江慕白偷听了一耳朵，哈哈大笑。 顾芝沅没那么激动，但架不住男朋友精力旺盛，听了大半节课听力，一下课就嚷嚷着要出去玩雪。 连带着要和他一起去, 又是撒娇又是卖萌, 难以抵抗。 金毛盛文黎悄悄破防了一轮又心虚了一轮，扭过头看了江慕白一眼, 又弯腰去找余嘉意。 “小鱼小鱼, 我去年真的不是故意的，今年我当你的僚机，你说打谁我就打谁，我就是你座下最强的战士。” 余嘉意不肯理他, 盛文黎更是手一扬当场开始发誓，言辞恳切。 “我保证！待会儿打雪仗了你骑我头上，我给你当战马，I am a king of the 打雪仗，已经连续取得了十余年打雪仗高手称谓，小鱼老板你就招我吧！” 余嘉意笑了起来，刚要答应，听见身后的江慕白已经不服气的开始约战。 “谁给你的称谓啊，我不服。” “哦？少爷有什么看法。” Omega拍拍自己的胸脯，朗声道：“论打雪仗这一块儿，我还没输过。” 江慕白已经被顾芝沅抓住戴好了围巾和帽子，整个人担起一层厚厚的衣服，三角形的整体设计上只余下了一张小脸藏在里面。 像是不到十岁要出去玩雪被妈妈抓住包裹成球的小屁孩儿。 盛文黎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了，揶揄模式根本藏不住一点儿：“哦哟还没输过，玩的儿童组是吧？那你很棒欸。” 江慕白立刻听出了其中对自己实力的鄙夷，当即便宣战。 “你敢小瞧我？待会儿看看谁能在雪地里存活更久。” 盛文黎摇头晃脑的开玩笑：“太可惜了，我一不跟Omega打，二不和婴幼儿组的比，太掉面。” “不和江慕白比，那我和你比一比？”顾芝沅站在江慕白身后帮他调整衣服，冷不丁开口，目光从江慕白一侧露过来，盛文黎的视线被碰了个正着。 口嗨一时爽，报应也来得丝毫不慢。 盛文黎立刻认怂坦白：“开玩笑的江哥顾哥，没了你们仨我今天这雪就不带碰的。” 江慕白手一扬，平白居高临下宣战：“认怂晚啦！我今天非要把你这个无知的alpha按进雪里好好摩擦摩擦，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打雪仗大王！” 顾芝沅垂头听着，闷声笑。 他们江江大王真威武啊。 分明就是暴力美少年。 他唇角刚弯起，就感觉身前的人磨蹭着转了过来。 “你是不是在笑我。” “没笑，打雪仗大王肯定会得胜归来的。”顾芝沅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两侧，和堆叠在一起的围巾摞在一起，像是要捧江慕白的脸。 “你最近数学上面差了点进度，我帮你划几道题吧。” 江慕白一边点头，一边惯性撒娇：“你跟我一起下去玩吧，这还是我们在一起第一次下雪呢。” Omega并不完全习惯撒娇，站在顾芝沅面前还算板板正正，只有说话的声音小了些，没有其他言语或者行动上的表示。 只用一双圆滚滚漆黑泛着水润的眼眸看他，连带着说话的内容都显得有些娇气。 江慕白在遇到顾芝沅之前就听到过一句话，叫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不喜欢这句诗的含义，但却因此对雪有了种奇怪的执拗。 就好像他和顾芝沅一起玩了雪会把他们身上的红线加深一样，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要在纵享新世界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如此熟悉的人。 顾芝沅看着他，还是摇摇头。 “我的易感期……” 广播声响起时，教室里就已经乱哄哄的闹成一片。 林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班门口，上了讲台拍拍手朗声道：“今天不上操，但是咱们年级招揽了点儿任务，要出去扫雪。” 班里不少懒洋洋坐着不打算出去的人一边念叨自己的计划被打断了，一边开始套衣服。 林峤看着底下兴趣各异的学生，眼睛一眯，笑道：“但是呢，大家这段时间表现也不错，下节课不用回来了，我们去外面打雪仗吧！” 教室里顿时传来欢呼声。 江慕白也参与其中欢呼，也没能听见顾芝沅要说的后半句话。 教室里因为林峤的话变得轰然乱糟糟，顾芝沅听此一遭，也只能取了冬季校服开始穿。 和一中的秋季校服不同，冬季校服是黑色和红色相拼的冲锋衣，并不臃肿，反而有种干脆利落的帅气。 顾芝沅肩宽腰窄，穿这款冲锋衣拉高衣领防风防雪，站在江慕白身边和包裹严实的Omega相对，硬是把大众款校服穿成了独属于他们两个情侣服装扮。 余嘉意被林峤的话说动起身，跟着天助也的盛文黎一起往外走。 外面天色灰蒙蒙的泛着点紫色，余嘉意顺着人流往外。 其他班也得到了扫雪的消息，人一点一点顺入走廊。 余嘉意看见走在前面的Omega大摇大摆，因为即将出去玩浑身上下藏不住的欢快，脚步也轻飘飘的，一点一点像是快要飞出去的小鸟。 身边的顾芝沅姿态沉稳，步伐不急不忙却能一直走在江慕白身边，像是那个能一直接纳小鸟落脚的树窝。 江慕白扭头看见天上飘下来几不可见的雪点，伸出手半晌终于接了一点凉意回来，立刻扭头往身边人脸边凑。 顾芝沅配合的低头看他的掌心，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江慕白粲然一笑。 alpha跟着笑，眉眼温柔，抬起手握住了Omega的手指落下，又自然的分开。 余嘉意缓慢的眨眨眼，下意识抿唇。 身边人突然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把校服穿成情侣装的。” 盛文黎也在思考，但显然注意力有些独特。 余嘉意看他一眼，温吞道：“可能是因为帅吧。” 为了这句话，盛文黎成功得到了心上人夸赞敌人的狂战buff，扛着脑袋大的雪球冲着江慕白就冲锋了。 被警惕的暴力美少年灵活躲开，发出险些被阴的怒骂声后低头掏雪，正式拉开战场。 一中操场很大，高一高二都被喊下来除雪，分散在学校各个地方，人流量过密但是打雪仗刚刚好。 江慕白目标明确要先摁死盛文黎这个胆敢阴人的狗东西，怒气冲冲攥起雪团就冲着盛文黎杂。 堂堂打雪仗在两个高手的对决中成功变成了看谁手速更快的竞速游戏，谁搓雪团慢了一步就要被雪球爆头。 江慕白还有厚厚的围巾挡着，防高一筹，盛文黎光着个脑袋硬抗。 两个人躲在人群里偶尔被混战淹没，偶尔又从人群中错开来针对彼此“厮杀”。 江慕白弯腰抓雪，只匆匆抓了一把就要搓团，一只手却突然伸了过来。 顾芝沅跟着他弯着腰给他递了一个搓得圆滚滚的雪球。 根据江慕白多年打雪仗的经验，这个雪团是被重力挤压出来的，打到盛文黎身上绝对梆梆响。 简直就是完美的“核武器”。 “我给你当后援，你专心揍他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江慕白顿时神清气爽，被冷天吹得发凉的耳朵也回了血一样，开始变热。 周围人太多，江慕白只拍拍顾芝沅的肩膀大声道：“好！我封你为前锋大将军！” 顾芝沅不止手里，怀里还攒了一堆雪球，在他校服的荧光条上留下条条水迹。 他跟着笑，一边往玩嗨了的Omega手里递雪球。 “长官，将军，给我封个后勤小组长就够用了。” 江慕白已然听不进去，拿着雪球一球一个盛文黎打得好不痛快。 很快这个懦弱的A找到了技巧，打不过就找掩护，躲在人群里让江慕白难以下手。 盛文黎躲在人群里看着江慕白怎么突然火力全开，仔细看才发现这人有顾芝沅给他无时无刻补充“弹药”，能保证江慕白打起来拥有绝对的火力支配权。 天杀的，打狗还要喂狗粮。 盛文黎又悲又叹却毫无办法，又一探头，一个雪团炮弹一样冲着他的脑袋直直飞来…… 他在注视江慕白的同时，江慕白也在注视他。 摸准了他抬头的地点，江慕白瞅准时机立刻发动预判功能。 然而人多也有坏处。 因为一个人影就此路过，居然被这颗雪球正中脑袋中心！ 江慕白：“！” 被砸到的人愤然抬头，对上了自家哥混杂了歉意和“怎么是你”两种情绪的表情，以及他哥男朋友一边看着他，一边冷着脸捏雪团。 仿佛捏的不是雪团，是操场上除了他哥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路过被害还疑似被嫌弃的曾知行：“……哥？” 江慕白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打到你的，真是有点巧了……” 江慕白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曾知行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矮身抓了一大把雪随意一搓就朝着江慕白丢了过来。 距离近高爆发，难以抵挡。 江慕白终于挨了今天的第一击。 然而有雪球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像是从天而降的援兵。 曾知行一边往后退一边抓雪球，路过时和盛文黎对上视线，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认同了对方的战友资格，开始边退边攻击江慕白。 boss最终没有被完全杀死，因为他开启了最终形态。 “顾芝沅！他们欺负我！” 很快，一个扛着一个师火力的男人出现在战场，一边帮江慕白擦掉身上的雪，一边轻飘飘道：“除了肚子还打到哪里了？” 江慕白战斗欲望不同往日的激昂，带着点恶狠狠。 “我要把他们两个都埋进雪里。” 第65章 娃娃亲 娃娃亲也不许在学校里拉拉扯扯…… 赵新带着摄像机裹着大衣下楼, 准备记录校内师生少有的共同劳作时刻，好制作文章发表出去做宣传。 然而走出致远楼大门的刹那，扑面而来的除了干涩的冷空气，还有头顶延长出来的一小块儿阳台上, 雪球pia一声被砸开的声音。 紧接着, 成块儿雪天女散花般掉了下来。 赵新顺着雪球来得方向看去, 看见了宛如炮火般严密的雪球在天上飞。 他喊来处理校内积雪的高一高二年级学生，已经在学校里闹成一锅粥了。 丢雪球的人他也认识，是跟在他得意门生身边的那个特别闹腾的alpha，急匆匆弯腰抓把雪团一团就往另一边扔过去，目标明确。 他的队友赵新也格外眼熟，一面是高一这届新上来的状元选手, 一面是校董会高级投资人的继子。 对手毫不意外，是他得意门生的男朋友，投资人的亲儿子。 江慕白挥舞着手臂扔雪球的同时，被顾芝沅挡在身后做遮掩。 战况焦灼，但是优势明显降临在江慕白这一方。 随着这个Omega加大攻势，对面的两人开始抱头鼠窜。 盛文黎率先不敌，一脚滑倒在雪地里, 一瞬间周围认不认识的人都冲了上来怪叫着用雪把人淹没了。 “哥哥哥绕我一命我承认你是皇帝了饶了我吧……” 江慕白抓了满手的雪, 笑容残酷：“你今天就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答应你的。” “别别别江哥……啊顾哥救救我！你同桌砂仁啦！” 江慕白夙愿已成，成功让盛文黎和雪地零距离接触, 达成“埋雪里”成就。 逃窜不远的曾知行见此情况又慢步挪了回来, 正好撞上解决完盛文黎的江慕白。 顾芝沅没参与围剿，但也在一旁冷眼旁观，冷漠无情只为了江慕白高兴。 简直就是纣王与妃（一中版）。 “就你刚才拿雪球扔我是吧？”格外记仇的江慕白手一扬就要和曾知行来场贴身搏斗，曾知行脚底抹油了一样就是往外溜。 “哥哥, 我错了哥哥，你绕我一次，以后你指哪儿我打哪儿，家生仆人包好用的。” 曾知行逃脱的步伐不快，也没有真的要远离的迹象，两个人围着顾芝沅不慌不忙的你追我赶，把脚下的雪都一圈圈踩实。 alpha试图寻求外挂，躲在顾芝沅背后，左晃右躲：“顾哥，嫂子，哥夫你劝劝我哥呗。” 江慕白和顾芝沅贴得更近，手臂从alpha两侧探出来，不断挥舞着试图抓住曾知行。 他听着曾知行的求饶，下意识就开口喊顾芝沅。 “你不能听他的！你是我的队友，快帮我抓住他呀。” 他挥舞着的手被人抓住。 顾芝沅阻碍了他的动作，把他的手腕从肩膀处拿了下来，握在手里。 曾知行见有机会，扭头就跑了。 周围人依旧不少，却没了熟悉的。 江慕白目的没达到还有些气急败坏，扭回来对顾芝沅进行质疑。 “你这么优秀的士兵，怎么能因为他的花言巧语就放过他呢？”江慕白掷地有声，却任由顾芝沅牵着他，语气听起来恶狠狠：“他喊你一声哥夫给你一个名分你就这么饶过他了？” 顾芝沅看起来略显疲态，耷拉着眉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江慕白，轻声道：“对啊，男朋友不给名分，男朋友弟弟给了，我可不就要帮男朋友弟弟一把。” 江慕白唉声叹气，看起来悔不当初。 “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江慕白脑袋顶上顾芝沅的，往alpha身上发力，顶着顾芝沅脑袋往一边歪。 Omega叹气道：“早知道我也说点好听的了，沅沅哥哥。” 手腕上搭着的手指突然颤动些许，像是大拇指在摩挲。没停顿，那只手就被顾芝沅牵上钻入指缝，然后交叠着塞到了口袋里。 顾芝沅眼神晦暗一瞬，刚要开口，一道声音正气十足率先打破了两人凑在一起的局势。 “你们两个不除雪在这里干嘛呢？！” 当头一棒仿佛降妖除魔的金箍棒，一棒子敲到了还在地下恋的顾芝沅和江慕白头上。 尤其是敲中了江慕白。 Omega着急忙慌把手抽了出来，期间还扫了眼周围没看到曾知行的身影，这才松了半口气。 怒吼的声音是压着的，并不刻意吸引视线，但是赵新的怒火显然是不会和声音一起压住的。 老师赶过来，挺着大肚子指着两只在雪地里摸爬滚打变乱糟糟的AO，怒气冲冲：“大庭广众你们两个就在这里亲亲我我，合适吗？！都才多大就学着人家处对象，家长送你们来学校是为了让你们好好学习提升自己的，难道还是为了让你们来早恋的？今天下午让你们两个的家长都过来一趟！” 一套丝滑连招打得江慕白措手不及，但依旧试图挽救：“老师，我们没干嘛，我迷眼了，让顾芝沅帮我吹一吹而已。” 赵新更生气了，面目扭曲瞪大双眼，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依旧压着声音：“吹眼睛用得着牵手吗？你们两个的爪子搭在一起是怕冷吗？！” 说到气头上，赵新看两个人低着头，连挨骂都挤挤蹭蹭，肩膀贴在一块儿，毫无悔改之心！ “还有你们上次发的那个朋友圈，我都懒得说你们，那发的是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罪大恶极棒打鸳鸯的恶人了，让你们拒绝早恋你们就发朋友圈拒绝我是吧？” 一条条的罪名批判下来简直要把江慕白的脊梁骨戳到雪地里去。 Omega头也不敢抬，生怕彻底激怒这位辛勤的教育工作者。 顾芝沅却依旧挺立，站得笔直，脊梁也笔挺。 “老师，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你在咱们一中这种重点学校考年级第一，去基地被基地老师夸，早恋对象长这么俊两个人也都不缺钱花，半夜躺下都得被前途照得发亮了你能有什么苦衷？！” 顾芝沅余光看了江慕白一眼，又看了看远处不知道何时聚集过来的人堆里，某位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给了他名份的弟弟。 他轻声道：“赵老师，我们两个搭配在一起其实是因为……” 江慕白心头一惊，也顾不上赵新要不要生气要生多大气了，立刻抬起头来看着顾芝沅。 这个alpha到底要口出什么狂言？！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娃娃亲。”顾芝沅一脸坦然，顺势靠近江慕白道：“我们两个是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还没出生就定好婚约了。” 赵新目瞪口呆。 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江慕白也……说不出来话了。 手臂上传来一点轻微的力道，江慕白闭一眼心一横开团就跟，也不管这个团对不对。 “是的老师，我们两家是联姻的，他是我未婚夫来着。” 赵新脸色难看：“娃娃亲也不能在学校里拉拉扯扯的！”他左右晃了几步路，又绕回来重申道：“家长知道、允许那也不行！要注意影响！” “都去给出除雪！” 娃娃亲两人组服从指令晃入人群，江慕白低着头都不敢看别人。 顾芝沅就在他身后，alpha身上的味道和温度都似有似无的缠上来，江慕白心中满是愤愤。 两人继续并肩，江慕白注意着周围人的视线靠近顾芝沅，咬牙切齿道：“未婚夫？” 顾芝沅嗯的应了一声，听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江慕白重重哼了一声，靠近他的手又被顾芝沅轻轻抓起塞到了口袋里。 “怎么就暖这只手，不暖我的左手。”江慕白举起左手到顾芝沅面前，略微察觉到不对劲。 顾芝沅做这种带着温柔照顾性质的工作从来都是精细的，像是包容人的水一样。 他帮江慕白暖手不会出现重复暖一只的情况。 面对着江慕白的疑问，顾芝沅缓缓眨眨眼，垂着眼默不作声地笑了起来。 “因为脏了。” “我抓了雪当然不干净，待会儿回去洗洗就好啊，你往口袋里塞不会弄脏你衣服吗。” 江慕白闻言就要抽出来却被制止。 顾芝沅抓着不肯松手，他掌心的温度顺着指缝间指根处慢慢染上自己的手指。 江慕白有些不自在，没忍住勾勾指头。 顾芝沅继续解释，重申道：“染了脏变臭了，要熏干净。” 江慕白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埋盛文黎的时候往他脖子里灌雪，那么多人又距离他那么近，多少都会染上alpha信息素的。 怪不得顾芝沅这副样子。 江慕白歉意到来之前，好奇和欣喜先一步冒了出来。 “你是在吃醋吗顾哥？”江慕白靠近他低声发问。 alpha不说话，只是搓动着手指，彻底把江慕白的手指笼罩在掌心里，不许逃脱。 即便顾芝沅搬出了两人是娃娃亲的关系，燕茉馡和江踱两人也不可避免地跑了一趟学校。 在办公室里，看到彼此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招呼。 “江哥，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外地没来得及，咱们什么时候带着孩子一起吃个饭吧？”燕茉馡主动落座到江踱身边，态度算得上热情。 “或者来我家里，我让沅沅他爸亲自下厨做几道他拿手的好菜，你们一起喝一点。” 江踱笑了起来，道：“这段时间我要给江慕白办成年生日宴，可能忙不过来，等这段时间过了吧。” 眼看着两位给孩子订了娃娃亲的家长已经熟稔的聊了起来，赵新硬着头皮打断了。 一个是每年体检和性协联系的医学主任，一个是常年给钱不管事儿的董事。 赵新挂上得体的笑容，轻声道：“两位，今天这么麻烦让你们来一趟是想和你们沟通一下孩子的感情状况。” “我目前已经知道两个孩子是娃娃亲了，咱们学校的教育系统也没那么古板，孩子早恋不是大问题，但是咱们的两个孩子成绩都很好，都是未来冲刺名校的好学生，我作为老师这一方确实是担心孩子成绩的。” 燕茉馡停顿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顾芝沅一向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成绩也只是他对自己的标准，我一向都只希望他健康。他是给赵老师带来什么麻烦了么？” 赵新连连说没有，又看向另一位。 江踱脸上的笑始终没有落下过，气质温润，却掩盖不住身上那股子要为孩子出头的气势：“江慕白的成绩能到现在，芝沅那孩子的功劳不可谓不大，如果他们没有影响到赵老师正常工作的话，我希望两个孩子还是能保持此前的状态维持下去，我认为这对孩子成绩是有益的。” 说完，江踱转眼看向燕茉馡，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毕竟都订了娃娃亲，放在一起养大的，亲近一些也都正常。” 赵新：“……” 工作不易，杜绝早恋。 第66章 应酬 我还没养够呢，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冬季悄然来临, 临安江家主人亲自递帖，邀请宾客前往参加长子江慕白的成年宴。 有这道请帖做缘由，即便正值工作日，酒店门前的豪车依旧络绎不绝。 即便晚宴要18：58才开始, 宾客却不约而同, 在还不到18点的时候抵达宴会厅。 化妆间里, 江慕白坐在梳妆台前被几位化妆师团团围住，用刷子扫去了他脸上最后的余粉。 少爷不躲不闪，显然已经习惯了。 “慕白这边准备好了吗？” 仿佛是掐准了时间，江踱进来开口的时间恰到好处。 其中一位化妆师一边往包里收东西，一边道：“已经好了江先生，只需要江少爷换一下礼服, 妆造就完成了。” 江踱今天明显的心情愉悦，闻言迈着步子往梳妆台前走。 “那我还真是来巧了。” 几位化妆师也默不作声徐徐退出了化妆间，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江踱走到椅子后，透过镜子看向江慕白。 他儿子没有丝毫要来迎接他的意思，脑袋垂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劈里啪啦的点。 【江江大王：我不要去应酬哇哇哇哇哇！】 【江江大王：你什么时候来呀，我换完衣服可不可以立刻见到你TAT】 【沅沅哥哥^O^：我还要好一会儿, 外公他们在准备东西】 【沅沅哥哥^O^：我会很快赶到的[抱拳][抱拳]】 江慕白终于死心, 叹了口气仰起头。 “爸爸。” 江踱挪了位置，靠坐在梳妆台上, 低头来看江慕白化的妆, 喜道：“不愧是我们家唯一的Omega崽崽，长得就是漂亮。” 江慕白丝毫不听夸奖，苦着脸道：“那漂亮崽崽能不能不去应酬啊，过生日不应该是寿星最大吗, 我不喜欢应酬啊。” 江踱听了他的撒娇，手搭在Omega的肩膀上轻轻压了压。 “崽崽长大了，反正也躲不开。是要从十八岁的第一天就开始熟悉，还是要从之后的某一天吃了亏从头开始，你自己做决定。” 江慕白哼哼唧唧，但也没再抱怨。 江踱没忍住上手摸了摸Omega的后脑勺，笑道：“我还没养够呢，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江慕白臭屁的笑，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我小时候你可是说了，你要养我一辈子的。” 后脑勺上揉搓的手突然加大了力道，狠狠揉搓了他一番。 力道大到江慕白简直要嗷嗷叫。 江踱淡定的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开始往外走：“去换衣服吧，换好下来见见那些叔叔阿姨们，他们都是为了给你庆生来得。” 到底是为了庆生还是为了谈生意，寿星自然有数！ 等到江慕白换好衣服下楼，宴会厅已然宾客满至。 江踱被很多人围着说话，俨然一副谈笑风生的架势。看到江慕白出现，他立刻举杯示意江慕白位置，连带着周围的那一群叔叔姨姨都看了过来，满眼欣赏。 直接切断了江慕白往人少地方溜的可能性。 寿星本人端了杯香槟，硬着头皮挤进了平均年龄48+的交流群中。 “听说小江少爷在一中读高二，成绩还不错呢。又漂亮又厉害，不愧是江先生养出来的孩子，就是优秀。” “我也略有耳闻啊，前段时间还去参加了南绥大学的集训，真是后生可畏。” 少爷不喜欢应酬的最大原因之一，就是这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叔叔姨姨看在他爸叫江踱的份儿上，能扯着江慕白的优点毫无底线的夸赞。 仿佛杀鸡用宰牛刀还要夸这把杀牛刀削铁如泥。 这一度让江慕白怀疑，是不是自己满月的时候他们还夸自己饿了居然会吃奶。 江慕白端起笑，顶着江踱期待的目光道：“胡总年轻的时候也是敢拼敢做，您二十多岁单枪匹马拿下大单子一己之力挽救公司的事儿我爸爸经常给我当案例讲起的，您的优秀才值得我多多学习。” 引来众人阵阵笑。 等到这一伙人终于把话题核心从江慕白身上转移到了工作正事上，江慕白终于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开始打量全场。 他的发小团穿着礼服，和寿星江少爷一样被拴在爸妈裤腰带上满场喊人敬酒。 花余棉跟在两个父亲身边，因着alpha父亲身份特殊，宴会上的人多是敬畏有余，因而花余棉也因此免了酒水苦，跟着Omega父亲在甜点台边慢悠悠吃着点心垫肚子，一边远远看着于博文。 beta蹙着眉，似乎是有些担心。 和花余棉家的境况不同，于博文家是不亚于江家的热门选手，围着的人换了一轮又一轮，就是不见人少。 alpha喝酒喝到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在父母欣慰的眼神中，在其他人不知真假的吹捧声中，喝了一杯又一杯。 ……傻子。 江慕白失望的收回视线。 江踱注意到他的走神，递了个眼神过来。 江慕白凑上去小声道：“爸爸，我同学是谁去接待的？” “弟弟去了。” 江慕白下意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顾芝沅……”还要多久到？ 不等少爷和父亲的悄悄话说完，有一个声音率先插了进来。 “江老弟，原来你在这里啊，真是让我好找。”一道声音格外不客气的插了进来，听得江慕白不自觉蹙起眉。 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两个人挤了进来。两人长相相似，只是年长者有些大腹便便，不难看出是一对父子。 “江老弟真么多年都长一个样子啊，一点儿都不显老。不像我，岁月不饶人啊哈哈哈哈哈哈。”男人自顾自笑了几声，引导着周围人跟着笑。 众人要么没搭腔，要不就是礼节性笑了笑，反倒显得这个男人有些聒噪无礼。 “江叔叔好，好久不见了。”跟在男人身后的年轻男人朝江踱伸手。 江踱没急着回握，搭上江慕白的肩膀看了回去。 “确实是很久不见了，你是？” 男生收回手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意更盛。 “江叔叔，我叫严隋，今年二十三了，五年前出国留学，走之前还来见过您和慕白弟弟。”alpha带着笑得眼睛从江踱身上缓缓移到了江慕白身上，意味不明道：“我听家里人说了慕白今天要举办成年生日宴，马不停蹄就赶回来了。” 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立刻应道：“是啊是啊，我儿子听说江家Omega要成年了，赶紧就回来了。江老弟，年轻人还是要和年轻人玩儿嘛，让两个孩子去那边吃点点心，自己聊一聊吧。” 江慕白的人际圈借江踱的光，见过的人说过话的人数不胜数，此刻对上严隋的目光压根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但是这位“严叔叔”说的话令少爷不适，Omega蹙眉，重新打量了严隋一遍。 众人还在等着他们的决定，江慕白回头看江踱，得到了江踱“可以自己处理”的眼神示意。 他依旧是那副大方模样，道：“五年前的事确实是不太记得了，但是严隋哥既然回来了，那我们当然欢迎你回国。我们到那边聊聊吧？” 看着一A一O走远的背影，那位严叔叔喜气洋洋道：“哎呀，果然AO之间有着那些普通beta没有的羁绊吸引力。你看看，这两个人走在一起，背影都写满了般配。江老弟，你说是不是？” alpha说话丝毫不顾及在场其他人，眼里只有江踱一个香饽饽。 即便是上流社会，AO占比和大众数据相比较确实有所提高，但也不会高过beta占比的。来参与生日宴的无疑都是各行各业顶尖的人物，其中不乏有beta。 他这一句话悄然得罪了在场不少人，几人之间的氛围寂静了下来，连其他地方觥筹交错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江踱淡淡瞥了他一眼，放下酒杯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副要离席的样子。 他轻飘飘道：“我家孩子的婚姻都由他们自己做主，只要江慕白和曾知行喜欢。” 江踱言语中的拒绝已经足够显然，而严赫依旧沾沾自喜，大声和旁人宣扬，江家的Omega长得真漂亮，特别适合娶回家里放着当正宫。 然而这一番话没能传到江踱耳朵里，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其他人当下便“回敬”了一番。 从父亲身边离开，江慕白召了个侍者来，交代他从管家哪里拿来自己的手机。 宴会上的交际让少爷不喜，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男朋友，想和他待在一起度过十八岁生日。 江慕白的欣喜雀跃实在难以掩盖，连带着他身后跟上来的严隋也发觉一二。 他不动声色靠近江慕白，温声细语道：“慕白弟弟，五年不见，你越长越漂亮了。” 江慕白无论何时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很多人都会被他的耀眼吸引，然而珠宝自己却没时间关注自己的光辉闪到了哪些人。 他礼节性笑着应下：“我从小到大不管走到哪儿都有说我长得漂亮，谢谢了，你今天的衣服也搭配的不错。” 宴会厅分上下两层，酒水点和点心餐桌也整齐的分散成好多个点位。 江慕白和严隋到的这个偏向角落，周围没多少人在。 江慕白拿了块儿小点心，可有可无的用叉子戳着，好久才往嘴巴里送一点，兴致不高。 严隋的眼睛像是被胶水粘在了江慕白身上一般，江慕白拿了蛋糕，他也目不斜视地拿起了江慕白旁边的那块儿。 “慕白，听说你爸爸的续弦带来了一个alpha继子，如果你早点结婚还能让丈夫和这个弟弟争取一些股份。你有打算吗？什么时候结婚？”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你的问题没有意义啊。” “当然有了。”严隋信誓旦旦：“这种情况下你选择的丈夫人选就很重要啊，如果是个没用的窝囊废，都没办法从你弟弟手中拿走股份。” “但如果是一个优秀的alpha，比如我，就能够吃下岳丈更多的股份更多的资源，会成为江家更好的继承人，而不是被你的异姓弟弟拿走。” 江慕白生出一种荒谬感来。 “你说的好恶心啊，能别对别人家的钱有这么大的占有欲吗？” “我和你很熟吗大哥？”江慕白无语至极，已经不想再伪装：“首先，我家的钱和你没关系。其次，我不是死了，我是江踱唯一的亲生孩子。最后，我不需要一个为了我爸的钱来当我丈夫的alpha，我只是想摆脱应酬的局面，不是真的欣赏你陪你出来的，能明白吗？” 严隋听着江慕白的话，面部突然开始扭动，眼里露出诡异炽热的光：“慕白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之前是一个学校的啊。你十三岁那年我读高二，你读初一，我们一起上下学，在学校里一起吃饭一起逛小卖铺，你还和我拍了很多照啊，你都不记得了吗？”严隋面露痴迷，盯着江慕白的脸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笑。 笑得江慕白心头发瘆。 江慕白对严隋没印象，如果真如严隋所说他和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事绝对不可能没有印象……最大的可能就是，严隋脑子有病。 江慕白几乎在他说完的瞬间就开始往后撤，保持了安全距离。 “我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你。” 严隋步步紧逼，跟着江慕白的步调移动：“你认识我的呀，后来有一天我们一起回家，你家里的人突然冲过来把我们分开了……后来我被安排出国，临走前还给你留了礼物的呀，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说到礼物，江慕白猛地想起。 自己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收到了一个快递。 那时候江少爷的零花钱支出绑定的是江踱的副卡，花钱没概念，每天都得分出来一个小时拆快递。 然后就拆出了一箱子自己的照片。 有在学校体育场上做热身的、有在食堂挑食往外夹菜的、有在饮水机边上排队和同学说话的…… 密密麻麻装满了一箱子。 江慕白被吓到的时候，江踱接手了事情。后续并没有告诉江慕白，但对于江踱来说，法治社会赶尽杀绝不现实，把人逼到国外一辈子不和江慕白相见是最有可能的方法。 然而现在，这个偷窥狂跟踪狂恋童癖的变态跨越重重海关又重新回到了十八岁的江慕白面前。 好在江慕白即便是对照片有阴影，也不会对不曾见过面的严隋有阴影，只是觉得恶心，连带着愤怒更上心头。 “你居然还敢回来？！当年你吓唬我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 江慕白的情绪波动变大，越阶症的后续症状也一步步加深。 属于香草味的信息素顺着他身上激起的一层薄汗开始散发出来，和薄荷味的阻隔剂混在一起，逐渐露出苗头来。 高大的alpha朝他伸出手，高度明显是朝着Omega的脖子来得。 江慕白的腺体微微发热，正悄无声息的向外洋溢着信息素。 “你好香啊慕白……这些年闻加州给我拍的照片都不太好，没有我们一起拍的好看。他都没有告诉我你的信息素……” 江慕白看准机会，已经做好了钳制住他直接报警的准备，一股力道却比他更先一步，抵着他的肚子把他推向后面。 一个Omega身影冲了上来，推他的那只手还不忘了往后靠过来，呈现出一副保护江慕白的姿态。 男Omega个子还不如江慕白高，就那么直直挡在江慕白身前，把手机屏幕高高举起，直接怼在了严隋的脸上。 “威胁猥亵Omega是重罪！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报警了！” “少多管闲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严隋，你爸爸的那点企业在程家面前还不够看。”Omega收了手机，站姿霸气十足。 即便严隋比他高，但Omega的气势也不失强悍，仿佛山崩也会面不改色思考对策的模样。 听到程家二字，严隋混沌的双眼闪过些许清明来。 江慕白突然有些好奇，严隋对他动手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能不能承受住江家的怒火，一个程家却能牵制住这个疯子的行动。 但是和面对其他叔叔姨姨的时候一样，江慕白对眼前的Omega叔叔没什么印象，只觉得漂亮又高知。 严隋面色严厉了起来，冷笑道：“即便你是程家人又如何？alpha和Omega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怎么就是威胁了？” 程姓Omega厉声道：“只要我想，有的是证据证明你有猥亵Omega的重罪。” 第67章 生日宴 是爸爸……是我的Omega爸…… 程姓Omega的话音掷地有声, 江慕白比他高出一些，能够明显看到对面严隋脸上藏都藏不住的阴暗与算计。 想来严隋也没说谎，他听说江慕白即将举办成年宴立刻急匆匆赶回国是真的，但他赶回来的目的想来不简单。 因为Omega步入成年, 惩罚和未成年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一对A权至上的父子, 在临安甚至没混出什么名头的人, 竟然敢把主意打在江慕白身上，妄图用恶心的AO关系捆绑江慕白，把他当跳板以此来谋取江踱的财产。 真是又恶心又愚蠢的一对父子。 江慕白暗地比了个手势，随后抬起手搭上程栉阳的肩膀，选择了和他并肩而立。 “严隋，那你也应该搞搞清楚, 今天你的计划能完成十分之一我都算你准备周全。” 江慕白身上的信息素淡淡的，严隋再次嗅到，已经红了眼。 他突然大步上前，速度快到程栉阳也没来得及反应，江慕白也只缓缓后退了一步躲开了alpha试图钳制他的手。 “你要对我哥干什么！” 曾知行的身影更快一步，宛如一个导弹一样从几人右侧猛地窜了出来，撞上严隋。 两人如同猛兽一样冲撞在一起, 扯着彼此的衣服争执着。 严隋被他这样一冲撞, 脑子有病的症状更是明显了起来，眼睛泛红, 像只恶兽。 “对着继父的孩子也能喊出哥来, 喊得可真亲切。”严隋眯起眼，质疑道：“我怎么就没听你喊过我哥呢，我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啊。” 严隋毕竟已经成年好多年，身形健硕, 正是一个人个体能力最优渥的年纪。 而曾知行却还没成年，还在成长。两A相对，长久下必见差距。 江慕白还没来得及冲上去加入战局，就听见曾知行突然怒吼一声：“滚！离我哥远点儿！” 年轻的alpha并不打算正面冲突，扯上严隋的衣领把人狠狠推撞开后，立刻回退到了江慕白两个Omega身前，挡住了两人。 “曾知行！你跟他动手干嘛呀。” 曾知行心口被气憋住，沉闷的很。 “哥，我不是想闹大……”让别人看你这个寿星的笑话。 江慕白丝毫不见外的上手掰他的胳膊，把他的胳膊举起来看他的手。 “让保安队来就好了，而且我这边有保镖在的呀，肯定不会出事。”江慕白仔细你要是刚才这一下子把手弄伤了待会儿怎么和我去切蛋糕。” 曾知行哑了火，严隋扶着餐桌站稳身体，看着对面抱团的三个人，深知自己今天已经占据不到任何好处。 标记江慕白吞食江踱财产的计划第一环就此破碎。 严隋蹭了蹭嘴角被曾知行磕出来隐隐作痛的伤，打算就这样悄无声息跑掉。 然而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两声干脆地鼓掌声。 江慕白从被两人保护的身份上一下子扭转了局面，首当其冲站在了两人面前。 他拍了拍手，好几道身影或近或远统统一拥而上，几下便把严隋钳制在地。 “你对我出言不讳，还对我弟弟大打出手，这就想跑了？” 今天是Omega重要的好日子，他穿着妥帖修身的高定礼服，最顶尖的化妆师为他描妆，让他本就美得不可方物的样貌更是宛如天仙下凡。 严隋被死死按住，费尽力气仰起头也只能看得到这个骄纵Omega的鞋尖。 “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呢，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保镖冷漠无情，一拳头狠狠砸进严隋的肚子，肉响声梆梆。 江慕白很满意。 “蠢货，跟警察说去吧。” 江慕白重新回到两人身边，曾知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 程栉阳站姿笔挺，显得他身形挺立，气质宛如一块儿冷玉。 江慕白看了眼曾知行的造型，还没开口就被alpha提前开口抢占了先机。 “哥，我去那边和江叔叔说一声。” 说完他也不等江慕白应答就匆匆走了，看起来格外不对劲。 江慕白目送他离开后，眨眨眼走到了程栉阳面前。 “程叔叔你好，今天多谢您。我是江慕白，请问您是？” Omega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我叫程栉阳，是南绥程家的人。” 江慕白眨眨眼，轻轻啊了一声。 “难怪我觉得您面生，您是我爸爸的合作伙伴吗？”刚成年的Omega好奇的问，一边说一边端了块儿小蛋糕，看起来想和他多聊聊的样子。 程栉阳眉心有一道已然刻入形象的细痕，一举一动间仿佛蹙起了眉，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染上了严肃的意味。 “……咱们两家是，我和他不是。”程栉阳站在甜点桌边，和周遭带着甜的味道气场不合。 一块儿点心举到了他的面前，顺着端着点心的那只手目光移动，能看到漂亮的Omega歪着头看他，乖巧又可爱。 “吃一点吧程叔叔，待会儿宴会正式开始了可没有时间留给你吃饭了。”Omega本身就是一种容易让人生出心软的性别，更何论这个江慕白漂亮乖巧，还心地善良。 程栉阳没怎么犹豫，就接过了他给的蛋糕。 而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像是奶油上躺着的圆润蓝莓，泛着点青涩的甜，又不失酸。 “刚才那个人……是你爸爸帮你挑选来预备联姻的对象吗？” 最后还是程栉阳率先开了口，微蹙着眉：“这也太不像话了，这种人品的alpha也能选进家门吗？那还不如找一个老老实实真心愿意照顾你的beta。” “不是的栉阳叔叔。”江慕白笑意温和，看起来有些知书达理。 “那就是个神经病，之前就想欺负我，被我爸爸发现收拾了一通扔到国外了，这次回来借机报复我和我爸，这件事发生不是我爸爸的本意。” 江慕白温声细语，像是在闲聊：“而且我爸爸不是那种会管我未来和谁在一起，和谁结婚的人。我爸爸对我一直都很好，再婚前好，再婚后也好。” “我十六岁刚分化的时候，身体不太好，严重的时候都不能见人。我爸爸就扔下工作每天留在家里陪我，用信息素供着我，熬了一个多月才让我成功脱敏，能继续出来见人、上学。” 江慕白抬头看向程栉阳，两人的视线轻轻相碰，像是一个温和的拥抱。 年幼的Omega笑了起来，眼睛里攒满了亮晶晶的光。他开玩笑道：“所以栉阳叔叔还是放心好啦，我爸爸会是一个优质的合作伙伴的，欢迎你和我家谈生意。” 两人闲聊的功夫，宴会厅门口却传来一阵躁动。 江慕白看过去，发现大门口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层层叠叠让他看不出来人是谁。 但很明显的，围在门口的大多是一些老先生，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都分散在各处，看样子都有些迷惑。 寿星本人则是立刻猜出了来人是谁，转身放蛋糕碟。 “栉阳叔叔，我很重要的朋友来了，我要去接待一下。”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看起来都有话想说。 令江慕白意外，程栉阳率先开了口。 “来的你的alpha？” 江慕白错愕一瞬，歪歪脑袋，还是选择了纠正：“是我的男朋友，他是位alpha。” 两人之间再度沉默，江慕白不自觉抿了下唇，笑道：“今天我过生日，祝你能吃的高兴一点。”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侍者为他送上手机，江踱更是在宴会厅正中央光明正大的等着儿子靠近。 两人说了几句话，很快朝着门口走去。 早些年临安风头盛世的燕家人在众人的围捧中走进来，江踱带着江慕白两个人走上去，和最中心的老人家交谈甚好。 而燕家带来的那个男孩子站在长辈身边搀扶着，却是难掩的俊俏和挺拔，气质出众。 江慕白和长辈打了招呼，像是欢快扑腾的鸟，不知不觉两个人就站到了一起，看起来确实是般配的。 程栉阳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用叉子戳着把最后一口蛋糕咽下后，悄无声息离开。 周围人太多，江慕白终于和心心念念的顾芝沅走在了一起，虽然没有什么肢体接触，但是江慕白的雀跃显然掩盖不住。 顾芝沅看他蹦蹦哒哒像只快要起飞的小鸟，靠近他低声道：“我来了就这么高兴？” 江慕白立刻瞪他一眼，凶巴巴道：“自恋狂，谁想你了！需要你的时候不出现，我的生日宴你难道不应该早早到场与有荣焉吗？” 周围客人逐渐变多，几位大人也不需要他们几个年轻人跟着了。 顾芝沅带着江慕白往角落走：“我没来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儿了？”他仗着别人看不见，搭在Omega肩膀上的手不动声色挪了位置，覆盖上了Omega的腺体贴。 江慕白没想着瞒他，大致说了一下严隋的事，并且格外强调了程栉阳临危不乱出面拯救Omega的英雄故事。 顾芝沅点点头，反手把江慕白轻轻推到了墙上。 宴会厅大得可怕，此刻又云集了那么多大佬，其余宾客结交都结交不来，他们故意找到的隐秘地方没人会来。 江慕白背抵上墙面，下一瞬，alpha的身躯就紧跟着靠近了过来。 腰胯相蹭，距离近到令人敏感。 江慕白被顾芝沅的怀抱囚住，语气格外不满：“你干什么，少爷今天可是化了好久的妆，蹭花了你可赔不起。” Omega语气骄纵，神态也高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威胁也软绵绵的像是在索吻。 顾芝沅贴近江慕白，捧起他的脸轻轻吻。 他亲得不重，只是轻轻的扫，等着江慕白自己追上来，用温柔和耐心换取了气氛的甜腻。 顾芝沅的吻技和他的薄荷味信息素搭配食用，没多久江慕白被亲的腿软，一双手扒在顾芝沅身上才稳稳站立。 他倚靠在alpha身上回身，听见alpha带着点沙哑的声音问道：“骚扰你的那个特变态叫严隋是吗？” 江慕白脑子里混乱一片，顾芝沅说话仿佛在天上飘，隔着大气层的对话一般。 他轻轻嗯了一声。 顾芝沅又问：“你很喜欢帮你的那个程叔叔？” “不是叔叔。”江慕白趴在他身上闭着眼，轻声喃喃。 “嗯？她是女Omega？”顾芝沅没反应过来。 怀里的江慕白依旧轻声轻气，像是在撒娇。 “是爸爸……是我的Omega爸爸。” “……” 随着江慕白爷爷等人也随之到场，临安几大家族的人也都纷纷到齐，江踱盯着时间，宣布了宴会正式开始。 江慕白跟在江踱身边，曾茵和曾知行站在他的另一侧，一家四口齐齐站在蛋糕边上，等待着司仪的进度。 他已经恢复了精神头，含着笑意的眼睛看过在场的所有人，看起来充满了干劲。 少爷并不是对应酬来了兴致，而是江踱发话了，他一会儿切完蛋糕就能去陪朋友了。 朋友的那个包厢有吃有喝有玩，比起外面枯燥的碰杯应酬，江慕白还是更喜欢躺平。 “有请我们今天的寿星江慕白先生亲自切蛋糕。”司仪的声音并不刻意刚刚好，江踱亲自给江慕白递刀，示意他去切蛋糕。 江慕白不知道是谁给他订的蛋糕，像一座塔直挺挺立在地上，还能闻到属于奶油的奶甜香味淡淡弥漫在空气里。 他走上前，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或鼓舞或欣赏的视线全都落在了江慕白身上。 Omega站在比他还高的蛋糕边，笑容得体。 “曾知行，还站着干嘛，过来帮我切蛋糕。” 此话一出，场上不少人都面色微变。 情绪变动最严重的还数被点名的本人。 江慕白的一句话让曾知行被推到了众人面前，其他人的视线也终于从江踱亲生子身上转移到了别处来。 “江总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吗？” “对啊，就是江少爷啊。这位是继少爷，是现任江夫人带来的孩子。” “那江少爷还喊他来切蛋糕啊……” 顶着众人不算隐晦的质疑声，曾知行看向江慕白。 他心里藏着事，还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身上，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堵住了胸肺，要将他彻底溺死在身世之下。 然后江慕白走过来，把棉花扯了扔掉，说：“你能不能用点儿好的棉花，这都是什么烂货，家里缺你零花钱了？报复给谁看啊。” 江慕白看着他，脸上还端着那副假笑。 旁人看来可能是礼貌，但在曾知行眼里，就是“你再不过来少爷手里这把刀就要到你头上了弟弟”。 曾知行从嗓子眼里哽出了一声“嗯”，埋头站在了江慕白身边。 Omega笑着解释道：“曾知行是我弟弟，这蛋糕太大太高了，我一个人不好切，他来帮我一起会好切一点。” 眼看着江踱也没有任何异议，夸赞声这才稀稀拉拉的扬了起来，夸江慕白心细考虑得多，夸江家的两个孩子。 两人联手在司仪的祝贺词中切开了蛋糕塔。 鼓掌声扬起的时候，曾知行听见身边人声音淡淡的，不甚在意道：“有事儿就说事儿，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别一天天板着你那张死鱼脸。待会儿你跟着我爸去应酬吧，我要和顾芝沅他们去包厢玩，你晚点来，我给你留菜。” 曾知行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样，长久不衰的泛起热来，咕嘟咕嘟把其他地方的疤都烫了一遍，才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炽热的疼。 “……谢谢哥，你和哥夫放心吃。” “我才……”江慕白应激反应一样回击，然而回击到一半又否认不出口，半句话卡在嘴巴边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曾知行却看着他，带着笑：“还说不是啊，为了跟我较劲都不给人家名分，也就是顾芝沅人好，如果是我这种心眼小的alpha，早就不和你好了。” “……所以你谈不上像你哥这么好的Omega，学着吧你。” 江慕白把刀放到餐盘上，这个宴会属于他实操的部分已经完成了多数。 他站在江踱身边乖巧听话，听着江踱宣布了医学世家燕家重回临安，并且江燕两家关系一如往年好后，趁着人流散开，江慕白带着好几个发小和顾芝沅一起悄悄踩上通往二楼的楼梯，不约而同地聚集起来躲掉了应酬。 等到有人发现时，为首的江慕白已经上了二楼，周围的几人也都将要登顶，一群人零散的站在楼梯口，被喊人的声音惊得纷纷回头。 江慕白听见声音下意识从靠近顾芝沅的这一侧回头，额头几乎要顶到alpha的肩膀。 两人贴得很近，是旁人不难察觉的亲密。 发现是发小家长对发小恨铁不成钢的斥责，他悄悄看向江踱。 他的父亲眉眼含笑，看起来有几分嗔怪他。但同时，他也丝毫不意外Omega孩子会这么做一样，笑他拐别人家孩子去玩被抓包了。 江慕白看他如此目光，反而大方道：“叔叔阿姨，我们去举办小宴会，晚一点肯定把人给你好好的送回来。” 寿星都如此说，别人也没了意见。 “少喝点酒，多吃点饭。”江踱突然开口致意，彻底替江慕白站台。 年纪小的都离开了，有人突然道：“江家和燕家不愧是世交啊，江小少爷和燕家的小公子看起来认识很久了吧？关系不斐啊。” 有人打哈哈：“我还以为那两个孩子谈恋爱呢，刚还感慨现在的小年轻啊……” 江踱思忖片刻，顶着众人试探性的聊天开口道：“我家江慕白和燕家的孩子已经在谈恋爱了。” 第68章 真心话 我今年谈恋爱了，对象是顾芝沅…… “人来了人来了……砰！”江慕白刚推开包厢门, 还没看清人就先听到礼花筒的砰响。 走廊上的灯比包厢里亮一点，彩带从昏暗中探出头来，洋洋洒洒尽数落在了为首的两人身上。 盛文黎从门里冒出来，带头吵吵闹闹：“江哥生日快乐！” 江慕白宴请的同龄人除了身后跟上来的发小, 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关系好的同学, 此刻有了盛文黎这样带头的活宝, 半开的门后也跟着传来阵阵庆贺声，像一群躲在夜里的精灵。 江慕白没开口也没骂他，盛文黎感觉有点不对劲。 余嘉意去开灯，一边对着盛文黎小声道：“他们今天的衣服肯定是花心思搭配的，你这样会弄脏的。” 说着，他打开包厢里的灯, 打开门让两人亮相。 门口的两人以一种侧拥的姿势抱在一起，被花花绿绿的彩带覆盖住，活像是制作新时代木乃伊。 盛文黎后知后觉卧槽了一声，急匆匆跟着余嘉意上手开始扒。 江慕白见光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余嘉意，柜子里的奶油桶还在不在。 盛文黎刚把他顾哥的彩带拉下来大半，闻言立刻滑跪：“江哥别呀，我就是想着给你个惊喜来着。” “哪有你这样的惊喜？灰头土脸的挂彩哪里好看！” 眼看着江慕白去柜子里摸出来两个奶油桶预备左右开弓, 盛文黎还不能扔下手里帮顾芝沅扯下来的彩带, 急中生智围着顾芝沅跑。 “江哥饶命！我这不是还促进了你和顾哥拥抱了一下么，难道不给我记功臣吗？” 功臣个屁, 少爷私底下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轮得到你这种没品的手段！ 余嘉意跟着帮腔：“你这样的功臣和赶鸭子上架有什么区别。” 盛文黎疑惑的啊了一声, 就感觉自己脚下一绊，还没来得及担心摔倒就有一只手提着他的后领把他像一只咸鱼一样提了起来。 是已经解脱大半但还被盛文黎当作掩体的顾芝沅出手了。 “顾哥不要啊……”盛文黎心虚的要死，悄悄挡脸。 顾芝沅看向江慕白，笑容友好：“帮你抓到了, 两罐够吗？” 盛文黎皮痒的最后结局是顶着满脑袋奶油当着众人的面可怜兮兮向两位受害人道歉。 引来众人嘻嘻哈哈的笑。 于博文终于不是被江慕白整蛊针对毒舌的第一针对人选，看盛文黎的眼神简直算得上慈爱。 “小盛同学是条硬汉，今天这种境况我都不敢下江慕白的面子。” 盛文黎得了恩准在余嘉意的帮助下，开始刮脸上厚厚的奶油层。 听见于博文的话，闷声闷气“啊？”了一声。 然后于博文就听见这个傻孩子乐呵呵道：“下什么面？谁要吃面。” 于博文：“……”原来是傻啊。 但是盛文黎这一手自损一千的招数很快拉近了包厢里人们的关系。 花余棉坐在发小中间，心思活络。 他看着毫不犹豫坐在一处的江慕白和顾芝沅，突然开口道：“欸，刚才你们都看到了没啊，门口天降彩带的时候，顾芝沅想都没想就挡在我们江慕白身上了，跟那磁铁一样一下子就吸在一块儿了。” 他身后有人道：“是啊，我刚还想说顾哥这反应速度太可以了啊。” “是啊，这把英雄救美玩的也太溜了，帅没边儿了。” 一聊起小情侣的关系，大家也不陌生了，也不觉得拘谨了，一个个都亲如一家了。 江慕白听得有些耳热。 他又想起来刚才曾知行跟他说的话。 反正已经过了曾知行这一关了，那公开……是不是也没关系啊。 反正他和顾芝沅谈恋爱已经是如假包换的事了。 还是一件值得所有人铭记的大喜事，这样的纪念意义和他的生日放在一起，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嘛。 少爷思忖：那怎么开口比较好呢？ 没错大家，虽然我和顾芝沅相爱相杀好久，但是经过我们双方的共同努力还是决定在一起了？ 是的我们现在是一对情侣？ 可能有些意外但我们确实在一起了？ 都有点突兀吧…… 少爷暗自咬嘴唇。 真是让人难以抉择。 少爷苦恼.jpg 但是还不等江慕白由于出来方案，却忽然听见身边人道：“我听他的。” “？”又背着少爷开小班，你要去听谁的。 江慕白打断走神抬头，就对上了一大片的眼神。 好奇，急切，还有一种“妈妈啊我搞到真的了……”之类的眼神。 江慕白：“？” 他看向顾芝沅，正想悄无声息靠近对方问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对面的花余棉却道：“我们来玩游戏吧？” 于博文应得最快：“晚点儿什么？我去拿牌和酒。” 花余棉拉了他一把说不需要，施施然道：“就玩最简单的，真心话大冒险。” 江慕白眼前一亮。 趁着这个机会，刚好说出来自己和顾芝沅恋爱了的消息，岂不是恰到好处？ 于是江慕白果断报了名，连带着顾芝沅一起。 包厢里人不算少，最终参与进来的只有十几个人。 花余棉还盛情邀请了培训搭子余嘉意，于是盛文黎像是闻到了肉骨头的狗一样立刻跑了过来。 于博文拿了个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小机器来，道：“每一轮随机抽取，抽到的人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都有卡牌可以抽。” 说完他打开开关，指针开始疯狂转动，在围着桌面落座的一圈人中疯狂挑选。 江慕白安心坐着，身边就是顾芝沅，两人之间的间隙几乎可谓是没有。 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就总是会像是现在一样凑到一起。 成为所有人眼中就应该站在一起的一对。 指针转动的哗哗声逐渐缓慢，江慕白也顺势看了过去，想看看今天的第一个倒霉蛋是谁。 包厢里不知道被谁调节成了KTV的模式，昏暗的可怕。 江慕白费力辨认了一下，身边的顾芝沅却忽然道：“我选择真心话。” 于博文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哦哟顾少爷就是不一样昂，我们江慕白过生日你又争又抢的，风头真大。” 顾芝沅瞥他一眼，没打腔。 江慕白却是抬起头直勾勾看向他：“你管这种开门红叫好运气，那你一定要把把开门红，把你和花余棉谈恋爱的101种细节都给抖搂清楚了才能走。” 于博文大鸟依花，无赖道：“你居然这么羡慕我和小棉花的恋爱，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但既然是兄弟想知道那我一定知无不言。” 江慕白还是比不过于博文的厚脸皮，嫌弃的咦声：“算了，我们小棉花答应和你在一起指不定是被烦的没招了才松口的。” 于博文扬起半个脑袋趾高气扬：“你根本就不懂！我们两个可是娃！娃！亲！” 不知情旁观的盛文黎冷不丁道：“耶？你们也是娃娃亲？顾哥和……” “真心话：体验感最好的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情况下？” 顾芝沅有些冷的声线打断了桌上众人的对话。 沾染了情色的问题放在顾芝沅这种冷脸冷心的人嘴里过一边，都给这个问题颓然增添了一份异样的色彩。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场上的众人都悄然安静了下来。 江慕白更是有些紧张。 哇塞这个问题居然如此刺激！ 虽然以前和发小组局见过各式各样甚至更过分的，但是这还是头一次有了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危机感。 他悄然吞了吞口水，等待着顾芝沅的回答。 alpha看着卡片沉思，似乎是在思考。 毫无察觉的盛文黎大大咧咧道：“那没接过吻的怎么办啊。” 于博文道：“答不上来的要自罚一杯。” 盛文黎道：“那这对我们母胎单身的是不是有点不友好了，我顾哥都没谈过恋爱去哪儿找人接吻啊。” 于博文眯了眯眼，从花余棉怀里起来。 他可是记得的，之前乔迁小洋楼的时候玩你有我没有，顾芝沅可是承认了自己有过接吻经验的啊。 想到这里，他看向盛文黎的眼神也略带慈爱。 傻孩子，你顾哥背地里不知道谈了多少了，没跟你说吧。 但是也不妨碍于博文继续针对顾芝沅。 他俯身在茶几上方看着对面没什么作为的alpha有些戏谑：“大学霸肯定不会不遵守规则吧。” 他到要看看这个死装的alpha是要守住自己伪装的单身身份喝酒，还是要当着江慕白他们几个的面明目张胆的撒谎。 正当盛文黎张罗着要给他顾哥倒酒的时候，顾芝沅终于思忖好开口了。 “我想好是哪一次了。” 盛文黎手里的酒杯嘀哩咣啷光荣摔倒在桌上转了个大圈儿。 顾芝沅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道：“那天天气不大好，我们穿了比较厚的衣服手牵手在人堆里，天上在放烟花，能听到周围人的说话声，我们在接吻。” “……”短短几句话说得江慕白几乎要脸红心跳了。 应该是他们刚刚确定关系在游乐园那里。 光是听着恋人复述最心动的一次接吻的场景，都要把江慕白带回到那个夜晚里。 “顾哥你说啥？！” 一个错愕的声音足够打断所有人的遐想。 盛文黎急切地够出来，探头看着顾芝沅满脸的不可置信。 同样也引来的其他人的目光。 “顾哥你，你谈恋爱了？跟谁啊，那怎么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盛文黎看起来要急死了。 猝不及防直愣愣问出了这个问题，原本就安静的桌边更是放置了一双双耳朵，眼睛里冒着的全是吃瓜的光。 江慕白却有一点点的气氛。 他和顾芝沅都坐得这么靠近了！他们居然看不出来吗！ 还要等着顾芝沅亲口回答才会承认吗！ 江慕白暗自生着气，就听见顾芝沅格外沉稳：“这已经是其他的问题了。” 一句话噎死半桌的人。 盛文黎急得嘴巴都要长泡了，立刻急匆匆开启下一轮，期盼着指针能就保持着这个状态回到他顾哥的怀抱里，再开出点劲爆的消息。 然而天不随人愿，即便是好多人的愿。 指针悠悠停下，赫然指着操作者盛文黎自己！ 盛文黎：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顶着众人的目光，盛文黎暗自呲牙咧嘴。想着真心话的变态程度，果断选择了大冒险。 机器呲呲的小动静响完，终于吐出来一张卡片。 “大冒险：随机亲……吻在座的一个人……” 盛文黎念完卡片已经不需要送了，人就这样悄悄走掉了。 今天的生日宴是江慕白的又不是他的，这一桌玩游戏的他只认识余嘉意，顾芝沅和江慕白。 花余棉和于博文两人是一对儿直接被排除。 剩下的可供选择的人简直就是一道道地雷。 江慕白想都不用想，自己但凡露出一丝要选择他的意图，下一秒人就变成饺子馅了。 最合适的其实应该是他顾哥来得，毕竟是两个取向为O的A，不容易生出，美丽的误会。 但是偏偏顾芝沅刚才说他和别人亲！过！嘴！啦！ 他有对象了，居然也不能选择了吗。 盛文黎眼一闭，心一横。 一杯酒而已！ “这个要求，不亲嘴巴也可以的吧？” 一道软绵绵的声音响起。 盛文黎又睁开眼。 身边的余嘉意像是在课上回答问题一样举起一只手，厚厚的黑框眼镜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Omega皮肤白皙干净，像一块儿有嚼劲的小蛋糕。 还甜甜的。 于博文还想说什么，被花余棉直接打断。 beta笑意清浅却很容易让人感到亲切：“是呀小余，你打算帮他完成这次大冒险吗？” 余嘉意没回答是也不是，只是微微抿着唇转回头来，看着实施大冒险的人。 “……我的脸可以借给你一下。” Omega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然后垂着头等着盛文黎最终的回答。 江慕白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为这两人都是盛文黎自己单方面的心甘情愿。 没想到他们小余才是真正胆子大敢出手的那个啊！ 他抓着顾芝沅的胳膊暗自使劲，也不管男朋友会不会疼，还因为激动悄悄地晃。 这一桌总是时不时的安静，这一次的寂静是因为盛文黎握住了余嘉意交叠的手，最终隔着发丝亲了Omega的耳尖。 只一触便极速分开，然而这一次默然地触碰，却让盛文黎脸上泛起了连昏暗的灯光都遮挡不住的红。 alpha欲盖弥彰的咳嗽几声，道：“继续啊，继续。” 他慌乱转头，上看下看就是不回头看看余嘉意，乱七八糟间对上了江慕白的视线。 Omega眼神带着点吃瓜的趣味，剩下的又写满了：“居然是你了吗”的怪异表情。 盛文黎没招了，抓紧时间开了下一局。 不知道是不是江慕白开局说的那几句话，一晚上这群人里里外外把各种瓜都吐露了大半，唯独江慕白却还一次都没有被抽到过。 少爷可还等着这次机会官宣呢！ 于是越等越不耐烦的江慕白坐直了身子朝机器探身。 顾芝沅看他的动作，往他的背上搭了一只手。 两人的腿几乎都凑到了一起，顾芝沅这一抬手，更像是把江慕白揽在怀里了一样。 但江慕白更直观的感觉只有温度。 他们身上的气味混出同一种味道，现在连温度也将要趋于一致了。 就是很明显的一对啊。 江慕白暗自窃喜。 桌子中央的指针兜圈圈转了几轮，像是听到了寿星的召唤，直直停在了江慕白面前。 Omega迫不及待站了起来。 “我有真心话要说。” 机器识别了语音开始呲呲往外吐卡，江慕白干脆忽略掉，举起杯子大方道：“我今年谈恋爱了。” 发小组一副有些惊讶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诚心。 盛文黎是唯一在场反应最大的。 “江哥你也谈了！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谈恋爱都这么没有分享欲吗，就没有给我这种第三方人士炫耀一下的心理吗？你们有钱人谈恋爱都这么低调吗？顾哥你说是不是？” 盛文黎话说完，只感觉全场的人都看了自己一眼，带着点……怜悯？ 江慕白收回视线继续道：“对象是顾芝沅。” 场上除了盛文黎之外的人都很冷静，看起来多少有些预测。 少爷憋闷了一晚上居然没人发现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丝丝的舒缓。 果然大家的眼睛还是雪亮的，盛文黎除外。 于博文依旧欠兮兮靠着花余棉开口：“能说点儿大家不知道的吗？” 江慕白：“……”得了瓜还卖乖。 于博文道：“拜托又没有人问你有没有谈恋爱和谁谈了，你还是要把那个真心话回答了。” 江慕白愤愤，弯腰拿起机器吐出的真心话卡。 “真心话：最满意对象的哪一个身体部位？” 什么鬼东西。 于博文看起来比较兴致冲冲：“哎呀真是成年了玩真心话的手气都跟着不一样了，江少爷满意的能和我们分享吗？” 江慕白回头，对上顾芝沅仰头看他的眼睛，似乎是因为喝了酒有一点迷离，带着点懵懂的乖。 “眼睛吧。” “啊？” “我说，我最喜欢顾芝沅的眼睛，很漂亮。” 第69章 承诺 顾芝沅，对我以后的归属这么上心…… “这周末你有其他安排吗？” 时间一晃又要到周末, 江慕白找顾芝沅看了道题，就听见顾芝沅这么问。 “怎么了，你这周末有事儿？”江慕白一边问，一边用橡皮擦掉了自己先前写错的步骤, 拿过草稿纸开始算。 看起来格外专心致志, 根本不受顾芝沅的邀约所动。 顾芝沅依旧侧着身子朝着江慕白, 道：“想不想去看日出？” 临安市郊外就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名叫遂安山。 山不高，坡道也不危险，还建了方便人们往上爬的木梯，是以不少人闲来无事都会去爬一爬。 少爷从小就在临安长大，这种活动都不需要和发小一起。 年轻时候意气风发想一出是一出的江踱在江慕白七八岁的某一天晚上突然就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 带着人夜爬遂安山看了场日出，然后找了点食物喂给江慕白就把人打包扔进学校里上学了。 可谓是格外的有活力了。 后来认识于博文他们也去过，林林总总居然爬过好多次了。 想到这里，江慕白停下笔回头，道：“可以啊。” 按照以往经验，江慕白直接开始给出建议：“那附近还有我家的温泉山庄，那我们待会儿放学去买点装备, 直接到温泉山庄住吧, 明天早上三四点起床，让人送我们去遂安山, 登顶后刚好看日出。” 顾芝沅看他有条不紊就安排好了计划, 凑近他小声夸夸奖：“好厉害啊江哥，这么快就有对策了。” alpha的语气像是夸赞，又像是在撒娇，再加上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简直就是一只纯情狐狸精。 江慕白还没听清, 嘴角就先一步勾起。 又搞撒娇这一套。 他在桌洞里摸出手机开始给父皇大人报备，安排人力，一边道：“只有我们吗，还是带朋友一起？” 顾芝沅靠得更近，声音也更小，音调平平淡淡，但江慕白总能听出来撒娇。 “不带他们，就我们两个去。” 江慕白听都没听清楚就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两个人都是说走就走的行动派，提议出现的第五个小时，两个人已经到达了温泉山庄。 江慕白作为持股人，在山庄自然有自己的独立套房。 “这个山庄其实才建成了几个月，各种设备都比较新，外面有一个二十四小时不歇业的自助餐厅，有棋牌室KTV，还能打台球之类的，等我们明天回来休息好了可以都试一试。” 他把自己准备出来的一包行李随意丢在沙发上，自己去中岛台翻了两个漂亮杯子过来。 顾芝沅跟着他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些才添进来没多久的水果切盘端了出来。 “这是不是你之前和于博文打赌说的那个山庄？” “是啊，”江慕白享受到了男朋友的投喂，又整个人窝进沙发里，靠着顾芝沅的肩膀回消息：“于博文那天还和我说，他又搞了新拍子回来，问我们要不要去打球……他说他现在今非昔比，说我们几个都去南绥进修的时候他也在进修。” 江慕白笑得简直要岔气：“菜狗总是以为自己努力不到位，从来不承认是他天赋点没亮。” “我都可以，听你安排。” 顾芝沅任劳任怨的往男朋友嘴里喂水果，遇上江慕白不喜欢的只咬了一口的，alpha就会淡定的吃男朋友剩下的水果，然后换一块儿过去继续喂。 “那时候我们一起去球馆打球，因为我骗你生气，有没有一丁点儿是因为喜欢我，信任我，所以才生我的气的？” 江慕白腮帮子一顿，眼神也跟着往上瞟。 顾芝沅的安抚来得也很快，温声细语的：“我骗你肯定是我不对，那会儿我还不知道于博文和花余棉是一对儿，他一直针对我，我就下意识觉得他也喜欢你所以找我麻烦，我当时因为喜欢你所以才用那种小手段想让你保护我。” 江慕白当然也记得这件事。 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江慕白隐约有了点觉察。 他不是一个喜欢向内自我剖析的人，他向来认可自己的所有，不会有这样疑似自我反省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做了的决定都是不会回头看的。 但是这件事让他想了很久。 或者说，事关顾芝沅的话，这样的思考就会变多起来。 “是有一点点吧……但是更多的是觉得，信任感产生的危机。” “其实我不是讨厌别人骗我，别人朝我撒谎的时候多了去了，要是我每一个都像是对你那样去针对所有人的话，那我岂不是忙成一只刺猬了。” “但是你信任我，所以才会生我的气，是因为对我失望了。”顾芝沅回过头来握住江慕白的手，侧脸贴着Omega的额头，轻轻的蹭。 江慕白想了想，还是没心软，硬邦邦继续宣告道：“那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你就更不能骗我了。” “还是朋友的时候我都受不了对你的信任崩塌，更别提我们现在可是谈恋爱的关系！” Omega伸出手揉搓alpha的脸蛋，手动让他把脸嘟起来卖萌讨好自己。 alpha这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不管做什么表情都好看，现在即便是嘴巴嘟了起来也难以遮掩眼睛的神采。 但是江慕白还是被他的表情逗乐，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还故意亲出很大的声音来。 顾芝沅像是闻到肉骨头的狗一样立刻扑了上来，直接把江慕白压在了身下，锁在怀里玩闹着亲他。 两个人身量不低的高中生蜷缩在沙发里你来我往的推搡挤蹭，小小的空间里两个人都不肯放过彼此，长手长脚玩闹起来倒显得这个沙发太小放不开，要收着姿势和力道。 最终江慕白更胜一筹，两只手掐着顾芝沅的两只手腕成功占据高位，坐在顾芝沅的腿上仿照大山不许他乱动逃脱。 江慕白不敢松开顾芝沅的手腕，alpha的力气太大，一只手钳制不住。 于是他只能得意的口头逼问：“怎么样顾芝沅，服不服气？以后还敢不敢上房揭瓦了？居然敢忤逆本大王？” 顾芝沅仰靠在沙发椅背上，看着他眼神闪烁，然后闭了闭眼，声音沙哑道：“服了，小顾服了。” 江慕白重振了夫纲很是得意，松开他的手一屁股坐下……然后闪电般弹跳起步站起来了。 “我住主卧你去住次卧吧，明天还要早起我先休息了。” 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作案现场。 合着小顾居然不是顾芝沅嘛！ 看着Omega落荒而逃的背影，顾芝沅吐了口气，又仰躺回了沙发上。 江慕白牌打火机，值得拥有。 * 作为一个出门玩的满分搭子，江慕白行动能力强，能严格按照计划行进趋势行动。 并且拥有丰厚的资源，能最大程度上省略掉很多攻略和筛选步骤。 三点半闹钟响了，顾芝沅的作息骤然被打乱，罕见的出现了关掉闹钟再眯五分钟的境况。 不过三四分钟，alpha就再次睁开眼，缓醒了掀开被子起床。 等他收拾好到客厅，就发现沙发边的落地灯开着，圆圆笼罩了一小片地方。 江慕白蹲在地上正在检查他们两个人的登山杖。 看见顾芝沅醒了，他的脑袋也跟着养了起来，灯光下看起来毛茸茸的，很好摸得样子。 “你醒啦，我刚去拿了点早餐，你吃一点垫垫肚子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看起来精神抖擞，丝毫不困。 江慕白把登山杖收好，就感觉站在原地有点呆的顾芝沅动起来了。 他从放着早饭的茶几……路过直接停在了自己面前。 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江慕白：“？” “你是不是没睡醒？”江慕白躲开alpha的手，牵着他往茶几边走。 alpha眼睛微微睁大瞪圆，轻声道：“你真的起了，我以为我困出幻觉了。” 看起来还没醒全。 江慕白没见过困呆的顾芝沅，从桌上端了碗豆浆递到他面前。 alpha呆呆地，却轻轻拒绝了。 “一会儿喝，我还有事没做。” “什么事？”出发爬山不就是最当紧的事了吗？ 顾芝沅站起来往落地灯那边走，从准备的东西里摸出来一大包暖贴。 然后拿起江慕白的衣服开始往上贴。 江慕白的衣服不说全部，但是大部分都是家里的裁缝帮他量身做好的。 江踱的大手笔更是让江慕白衣柜里没有一件料子不好的衣服，所以少爷夏天不惧热冬天不惧寒。 也倒是头一次有人注意自己出行的冷暖问题了。 江慕白心里也跟着有一点暖暖的，靠近一看，发现顾芝沅就差要把一包十个全贴到他的衣服上了。 剩下的还都被包装完整的装到了顾芝沅的口袋里，也不给自己贴，似乎是等着之后江慕白身上的暖贴失效了，要给他续上。 江慕白哄着顾芝沅去吃早饭，自己一个人又蹲在原地把自己衣服上的暖贴撕下来重新贴到了顾芝沅的衣服上去。 少爷不会怕冷，少爷的衣服质量嘎嘎好，但是又不能拒绝男朋友的心意，只能勉为其难的拿出手机对着灯光一顿狂拍，最后留下了其中一个。 两个人一个是常年运动，来爬过好多次已经有经验了，另一个是耐力爆发力体力都不差，两个人不徐不急缓缓到了山顶上。 遂安山负责方在山顶修了一大片平整平台，安置了围栏。 日出还没追上他们，江慕白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塞给顾芝沅道：“给我拍照。” Omega天生就是漂亮的精灵，穿着简单的黑色冲锋衣拿着登山杖，背对着日出方向靠着栏杆站立，他身后远处起伏的山脉和天上的云缠绕相接，像是青山被雪盖了半头一般。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好多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又跟着父母一起爬山的小孩儿耿直道：“妈妈那个哥哥好好看啊，是不是明星？” 小孩子纯真的话引来众人的笑，饶是绷着表情照相的江慕白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顾芝沅找好角度给男朋友拍了几张，等着审美天下第一的江江大王批阅。 两个人站在栏杆边上，江慕白翻看着照片，顾芝沅就站在他身边。 即便日出的影子都还没看到，但天色已经从幽幽的蓝慢慢晕开成了烫染的金色，太阳时刻就会从对面的山崖上亮相。 顾芝沅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未来做点儿什么？要在哪个城市定居？” 江慕白删掉了好几张，此刻对男朋友拍照技术的不满生了满肚子，于是恶狠狠道：“我在家啃一辈子老，我海上还有个岛，以后我去岛上住。” 顾芝沅：oO-Oo 江慕白指挥着他又拍了几张，这次在少爷的指导下终于迈入合格线，江慕白心情大好于是大赦天下。 “你问这个干嘛？” 顾芝沅道：“想看看少爷的人生安排。” 他这么一问，江慕白反倒是有点迷茫了。 他一直都很明确的不想接江踱的班，对他爸爸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没什么兴趣，反正自己这辈子衣食无忧是肯定的了，具体要创造什么样的价值，江慕白还没找到。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顾芝沅看起来格外热心，体贴道：“那不然看看南绥吧。你的成绩考南绥没有任何的问题，或者你要不要试一试艺考？音乐绘画，或者演绎都很好，不管你选择那一条路对你来说都是尝试。而且各行各业的顶尖优秀人才现在大多都在南绥，去南绥的话也会方便你学习进修……” 顾芝沅喋喋不休的话语对上江慕白探究的眼神，被越靠越近的Omega默默打断。 “顾芝沅，对我以后的归属这么上心？” “……” 顾芝沅不说话，眼神往远处的黛山上跑。 “你想考南绥大学，所以希望我也去南绥？” 江慕白此前还没有告诉过顾芝沅自己也会考南绥大学，倒成了现在顾芝沅粘人的新表现。 顾芝沅也不再默认，点头称是。 “我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进入南绥大学学化学，但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最近我查阅了南绥的大学，以你的分数已经够去其中很多所了。” 从南绥回来后，江慕白几人刚好赶上了第二次月考。 经历过半个月的内卷学习，江慕白已然今非昔比。 盛文黎最担心的情况居然还是发生了。 下半年才转到班里的倒数第一在皇位上待了没几天就踩着火箭奔着他顾哥去了，飞升速度可见一斑。 对于江慕白短短时间考入年级前五十的辉煌成绩，江踱大手一挥又是一笔零花钱，壕无人性。 江慕白也因此请关系好的同学们吃了顿大餐，尤其是安抚重回倒数第一宝座的盛文黎。 没想到他在臭脾炫耀的时候，顾芝沅居然在想高考报考的事。 但是以江慕白现在的成绩，还不能稳扎稳打一定进南绥大学。 少爷的人生信条就是不管什么事先去做，做成了就可以广而告之加炫耀，做不成就当没干过这件事。 所以Omega头一扬，看起来不甚在乎：“哎呀，现在才高二，急什么呀，再说吧。” 顾芝沅还要说话，身旁有人的惊呼声率先响起：“哎呀，日出啦！” 江慕白拉住他的手道：“好啦，先看日出吧。” 金澄澄的初日从青黛山野间露出一点角，笼罩在山上的那点云雾在绝对的光亮照射下化作了薄薄的纱雾，给太阳染了层朦胧。 周围不少人在喊什么，喊事业顺利，喊孩子学业顺利，喊暴富，喊早日脱单。 放在以前，江慕白总得觉得这个行为有点傻。 日出又不是阿拉丁，许愿了难道就能实现吗。 或许是因为他以前什么都不缺，也就没有这种对生活展开新盼头的想法。 又或许是因为刚才顾芝沅笨拙的想要邀请他一起共度未来的生活，哪怕只是罗列了一个简单粗糙的计划。 所以现在，牵着男朋友手的江慕白突然也蠢蠢欲动，想喊点儿什么。 是因为对着空荡荡的山野也好，因为日出渐渐闪耀也好。 江慕白抬起手捧成喇叭，深吸一口清晨干净的空气吼道：“我要和男朋友一直一直在一起！” 没能得到答案还有些心事压腹的顾芝沅听清江慕白喊的话后，眼睛因此微张而呆滞，连带着心口也被敲开了一个回答。 接连几个小时的运动和清晨最为清爽泛凉的空气想触碰，顾芝沅早就生了热。 此刻的热意从后颈一股劲蹿到尾椎骨上，带着他噼里啪啦的一顿炸。 江慕白……这是不是在答应他？ 第70章 结合 顾芝沅，我在等套，你在等什么。…… 日出徐徐升起, 金澄澄的颜色把众人下山的路照得明亮。 江慕白跟顾芝沅一前一后跟着大队伍往下走。 可能是往上爬的时候天色还比较暗看不出来，这时候顺着不算宽的山路往下走，倒是感觉周围的人格外多。 江慕白走在前面，一边抓着扶手往下走, 一边分神扭头回去和顾芝沅说话。 “我之前来的时候, 山脚下有一家专门卖早餐的小店, 他们家的野菜都是在遂安山上挖的，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尝一尝？” 少爷的建议其实在大程度上就是少爷的态度，态度良好的导游话语下，藏着的是少爷明晃晃的“我想吃。” 顾芝沅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扶了一下，道：“打包带回去吃吧, 再回去休息一会儿……你专心看路。” 他们临走之前往身上喷了不少的阻隔剂，但是一晚上遂安山爬下来，Omega身上早就被信息素浸了出来，无时不刻透露出一点清甜的香。 顾芝沅跟在他身后，几乎随时随地都能将这点味道捕捉清楚。 alpha听着Omega嘀嘀咕咕说话，一边抬起手摸了下后颈……他的腺体附近有一道特别显眼的针孔，显然是他此前用特殊抑制剂留下的针眼。 以及藏在他袖子里, 时不时闪烁一点的红光。 江慕白对顾芝沅的信息素早就已经从渴望难耐, 一步步变成了身边无时不刻浸润的空气般习惯，其中含量高低的区分已经不再明显。 返程路上, 顾芝沅闭着眼靠着车窗那边, 抱臂休息，看起来甚是冷酷。 江慕白饶有兴致，举着手机在后座上左扭右拧的给顾芝沅拍照。 没过多久，江江大王的朋友圈多了一条新内容。 【江蒋姜茳：[太阳]】 内容分别是江慕白与日出他拍照*3, 少爷精挑细选的自拍照*2，日出照*2，与不知名男子牵手照*1，还有一张不知名男子车上补眠照*1，一副完整九宫格。 少爷格外满意，发出去静候夸赞。 果不其然，很快那条朋友圈下就出现了数条吹捧。 【发小1：居然又去爬山了，江哥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肱二头肌][肱二头肌]】 【发小2：哇塞，男嘉宾一起登场……不管了祝99】 【余嘉意：江江和班长早上好[猫猫头][猫猫头]】 【盛文黎：顾哥这也不行啊，爬个山累成这样？】 【于博文回复盛文黎：[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江慕白：“……” 看着身边似乎已经睡过去的顾芝沅，江慕白伸手把alpha抱起的手臂扯散出来。 alpha没睁眼，但是动作却顺着Omega的力道松开了。 紧接着，Omega软绵绵的身体就挤了过来，填充了那条手臂隔开的空缺。 江慕白把那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身上，安逸的拍拍，这才靠着顾芝沅闭上眼休息。 他闭眼没一会儿，顾芝沅却缓缓睁开了眼，看他的发顶。 香草味……越来越浓了。 顾芝沅的眸光渐渐暗淡，最终别开头闭上了眼。 上午，在山庄内行走的客人并不多。 顾芝沅一反常态，步调很快，垂着头，看起来眼睛也不是很舒服一样，泛着红。 路过餐厅，alpha回过头来，温声道：“你之前不就饿了吗？在这里吃点东西再回去吧。我还是有点困，就先回去睡觉了。” 这很符合顾芝沅一向对他多多关注的关心，但是江慕白还是一把抓住了顾芝沅的手臂，把人拖住。 “你今天怎么回事？” 顾芝沅缓慢眨眨眼，摇摇头：“不是，没事。” 说完后，他又顿了顿道：“就是困了。” “撒谎！你困了就要跟我分开了？”江慕白不许他走，一定要他说出来个一二三四，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顾芝沅嘴上说着要回去休息，真的被江慕白强行留下问话也不见不耐烦。 然而却只说自己就是因为困了，闭口不提其他原因。 江慕白感觉有一口火堵在嗓子眼，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行，你回去睡吧。”两个人在餐厅附近争执了许久，最后还是江慕白先松了口。 Omega松开了抓着顾芝沅不放的手臂。 顾芝沅眼神难以觉察的下滑了些许。 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江慕白刚刚松开他的那只手却又突然抬起来碰上他的脸。 一个香草味的吻轻轻一触即分，顾芝沅立刻像是上了钩的鱼，追随而来却也没得到任何的褒奖。 唯独眼神一垂一扬，对上了江慕白看似气鼓鼓又骄纵的眼神。 “如果我回去了你还没有睡着，你就给我等着吧！” 这点威胁不痛不痒，甚至还不如刚才亲了一下又不给多亲来得惩罚更重。 顾芝沅乖乖点头，终于得到了可以回去的赦令。 alpha脚下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立刻掉头朝着套房走。 说好了还要在餐厅吃点东西的江慕白看着顾芝沅步伐匆匆的脚步，等人过了第一个转口，身影消失不见后，也不许不急起身，想也没想就跟了上来。 我倒要看看你着急忙慌的到底是要干嘛。 两人之间信息素的感应太过明显，江慕白跟他间隔开些许，等到他回到房间门口时，只感觉自己的腺体开始发烫，连带着整个人的信息素都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像是陷入了滚烫的油锅里，然而却发现自己比锅中的油要更加滚烫一般…… 随着自己信息素的变动，江慕白这才能够越发真切地感受到……门内的信息素在暴动。 顾芝沅到易感期了！ 现在为了应对信息素乱飙影响其他人，建筑行业也已经研制出了能够最大程度上阻隔信息素的材料。 江家财大气粗，整个山庄都用了这个类别的材料，更何况给自己家人长期预留的套房，材料更是高端。 现在江慕白在门外都能感受到顾芝沅信息素带来的崩坏问题，说明顾芝沅的问题早就开始出现了，也为难他居然能一口气忍到现在。 江慕白暗骂一声，给里面死要面子活受罪的alpha狠狠记了笔账。 本来信誓旦旦要打开房门进去的江慕白停下了。 他不是小孩子，他已经成年了，如果他现在进去，在越阶症和高匹配度的裹挟下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在这里停顿。 门内的信息素越来越汹涌，江慕白的信息素似乎是为了呼应，也跟着一点一点冒出头来，引得他腺体一阵疼。 江慕白靠在门上，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这扇门还是被打开了。 门一开，alpha的信息素仿佛是台风天找到了可以继续侵占填充的场地，疯狂的将能够涉及到的范围全部都标记成自己的地盘，薄荷味的信息素疯狂且饱含恶意的驱退着所有人。 即便是江慕白的信息素和薄荷味匹配度很高，骤然被信息素扑脸，也是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不适，即便那顾不适很快就被薄荷味接纳，看不见的信息素直白的表达着主人的想法，一股又一股，似乎是在将他往里引。 客厅可见之处并没有顾芝沅的身影，甚至和他们离开的时候都别无二致。 薄荷味引导着他一路往卧室里引，直到江慕白打开了自己的房间。 带着浓重求偶意味的信息素扑面而来，比起客厅里甚至于外面感知到的，顾芝沅的信息素从带着戾气的驱逐，转而变成了寻求Omega信息素的可怜蛋。 顾芝沅抱着他昨天盖过的被子，因为只会过来暂住，这里的东西并没有染上江慕白多少信息素，只有那床被子是昨天刚盖过，面前还残留了一点信息素在上面。、 alpha的筑巢行为缺乏原材料，本该蜷缩在被Omega信息素浸满的物品当中，现如今只能可怜巴巴的一大只将被子全部抱在怀里，没了其他动作，只是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双泛着红的眼。 江慕白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这双眼。 顾芝沅看见他的时候像是要浸出泪，撇着眉硬生生移开了视线。 “你能瞒我一顿早饭，还能彻底把我瞒过去吗？” 顾芝沅答非所问，偏开目光尽力冷静道：“你都感受到了，还进来。” 他们之间的信息素作用彼此，江慕白能在门口感觉到顾芝沅现在的状态不太好，顾芝沅也就能感受到自己想要的Omega和他的信息素就在一门之隔。 两个人，带着他们的信息素沉默的对峙着。 没多久，江慕白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上后颈——然后撕开了腺体贴。 Omega的信息素无需江慕白自己操心，几乎是立刻就跟着薄荷味的信息素追了出来，两股味道纠缠成一片，将薄荷味显而易见的求偶意味悄然扭转成了——“我们结合吧。” 顾芝沅的眼睛更红了，红血丝纠缠成一片。 “你这样很危险……你现在走还来得及的。” 他说完，似乎是怕自己反悔，立刻将头埋在被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江慕白残余的那一丁点信息素。 可惜被子早就被他高强度的薄荷味信息素浸透了，里面属于江慕白的香草味淡的几乎要闻不到，还不如他抬起头呼吸间能嗅到的多。 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了他的腺体，像是泛着微凉的雪丢到了烧红的烙铁上，几乎是顷刻间就给那只手也染上了滚烫的温度。 顾芝沅抬起头，江慕白的怀抱已然就在眼前。 Omega的吻是绵软温柔的，比起以前每一次带着雀跃的欢心，这一次仿佛只剩了耐心。 比起alpha的体温，江慕白的手算得上微凉。 这只手仿佛成了烧铁火炉里悄然生出的冬雪，从天而降，每到一处，就驱散一处的炽热。 香草味浅尝而止，顾芝沅现在已经到了丧失理智的边缘，追随着江慕白仰起头。 Omega的一只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另一只手垂落下去，慢慢抓起alpha的手臂，当着他的面把那块儿监控着他状况的黑色手表摘掉，掉进了被子的褶皱之间。 红光从长间隔的闪，骤然变成了急促的短闪。 顾芝沅眨眨眼轻声道：“我摘了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的。” 江慕白无辜的眨眨眼，信息素越发蔓延开来，根据主人的意思对薄荷味的信息素实施诱捕。 “那怎么了，难道你想让你现在的状态实时投影到性协那边供他们看吗？” Omega放软音调，轻声道：“顾哥，那跟直播有什么区别啊。” alpha心口砰砰跳，又得不到缓解，难耐的眯起眼侧首蹭江慕白的手腕，默许了摘掉手表的行为。 “江慕白……宝宝……老婆，我好难受……” “顾芝沅，既然我进来了，就说明我是允许的，怎么这个时候脑子不灵光了？” 顾芝沅一动不动，眼神里写满了倔强和不服从。 Omega的话像是毒蛇，覆在他的耳边，呼出的热气和他的话交融着落入顾芝沅的耳中，一口咬下最致命的毒。 “门口停下的那十分钟，我在等套，你在等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双更为滚烫灼热的手便握上了他的腰，天旋地转，那床曾经有着江慕白信息素的被子就这样被抛弃，转而被信息素的源头替代。 即便没有了被子，房间内的温度也是不断地上升着，信息素步步交融…… 甜腻的香草味被微微凉的薄荷一步步吞咬变味，即便偶有冒头占了上风，却也是在薄荷味的笼罩之下，无时无刻不在，像是一个难以逃脱的巨笼，而薄荷和香草却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等到房间内的信息素波动稳定下来，卧室里也陷入一片寂静当中，只有两道浅浅的呼吸声交错。 一只手掀开了被子边缘朝床头柜摸过去，淡淡的红色斑和一个硕大的咬痕在Omega白嫩的皮肤上格外的显眼。 江慕白挣扎着从床头柜拿起手机，打开的界面停滞在了自己早上发出的朋友圈上。 看着那句“顾哥也不行啊，爬个山累成这样”，胸腔里的火就一阵阵烧。 你顾哥哪里是不行，你顾哥是干脆就没想着答爬山那份卷子！ 江慕白愤愤找出江踱的微信，委婉的向父皇表达了自己需要休息。 消息发完下一秒，另一只明显更宽大厚实，也更热的手从被窝里探了出来，顺着Omega的手臂一路延伸，准确的抓住了逃脱在外的那只手，抓捕归案。 alpha的声音沉沉传来：“不是困了？” “……困困困，睡睡睡。” 第 71 章【VIP】 第71章 约谈 快速成长成一个让我放心的alp…… 临安市性别协会中心, 裴医生看着重点病患顾芝沅新鲜出炉的体检报告，啧啧称奇。 “医学奇迹，真正的医学奇迹啊。” 顾芝沅从检查仪器上起身，拿起一边叠好的衣服穿。 裴医生站在他身边, 把报告单高高举起, 顶着光一并展示给顾芝沅：“我早说你俩就是彼此最好的药了吧, 非不听，现在知道这个药效有多管用了吧？” “这次易感期过完，你起码半年时间内不会再出现易感期不稳定，激素含量飙高的问题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你自从十六岁分化后再也没有过上这么舒服的日子了。” 顾芝沅穿好衣服站起身，避开了裴医生激动不已要往人身上扒的行为。 “我们是正当的情侣关系, 少动不动把药字挂在嘴边。”顾芝沅瞥他一眼，冷漠的吐出两个字：“庸医。” 裴医生：“……？”人身攻击？ 易感期结束后，顾芝沅主动联系了母亲预约了性协的体检。 毕竟两个人又是越阶症又是对彼此信息素上瘾，症状可不算少，万一这一次冲动行事信息素又衍生出什么问题就不妙了。 在顾芝沅的要求下，江慕白的检查是燕茉馡主任亲自负责。 顾芝沅拿了整理好的体检单，打开检查室准备到燕茉馡的办公室等。 门一开,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站在门外。 江踱静静站在走廊对面, 眼神默然落在这一端。 脱离了在江慕白身边的慈父身份，此刻的alpha站在那里, 不用说话不用动, 就已然带上了令人难以忽视的威严模样。 门开的瞬间，江踱的视线便转移到了顾芝沅的脸上。 顾芝沅愣了一下，又很快上前去。 “江叔叔，”喊完人, 顾芝沅又试探道：“慕白的检查项目不在这边，不如我们去我妈妈的办公室等吧。” 江踱没急着应答，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才淡淡开了口：“那走吧。” 顾芝沅有想过江踱会来见他，但是没想过会这么快。 这位已然迈入成功行列的中年alpha永远风度翩翩，在外人面前永远八面玲珑，有着生意人独到的行事作风，而面对江慕白又诸多宠溺，愿意在运动会的致辞上单独提及江慕白，祝他玩的开心。 顾芝沅见他的次数不多，每一次都是江慕白在场的情况下，江踱总是平易近人的。 和他现在几乎凝出实质的严厉模样大相径庭。 两个人都一言不发，沉默的朝着一个方向迈进。 年轻的alpha不动声色吐出了口气。 江慕白的检查还没有结束，此刻燕茉馡的办公室里没人在。 江踱落座后，顾芝沅主动给他倒水沏茶。 “江叔叔，我妈妈的办公室里不经常放和工作无关的东西，茶叶一般，招待不周请见谅。” 江踱端坐在沙发上，长久的上位者姿态让他坦然的接受着别人对他的恭敬。 听到顾芝沅的话，江踱终于有了动作，掀起眼看了眼桌上的茶，眼神又顺着茶缓缓上移，最后停在了顾芝沅的脸上。 带着审视，以及毫不遮掩的打量。 顾芝沅率先低了头，道：“江叔叔，我知道我现在年轻，说的话没什么分量，但是我保证我会一辈子对江慕白负责。” 江踱听完他的话，眼神又徐徐落在了桌边冒着热气的茶上。 他终于开了口，语气似乎有些怀念：“用一辈子对一个人负责这样的话，我也对一个人说过。江慕白的生日宴之前，我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顾芝沅想起江慕白生日那天对他说过的话，对江踱口中的人大致有了猜想。 “我说的这个人，是江慕白的亲生Omega父亲。” 江踱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特殊的情绪，只是眼神间流露出了淡淡的惋惜。 “一个出生在重A轻O家庭里很厉害的Omega，主动争取了联姻想要换自己未来的自由，代价是和我结婚，给我生一个孩子。” “婚姻就是一场漫长到持续一生的合作，第三次见面是在我们的婚礼上，我告诉他我会对他负责，但是一年后江慕白满月当天，我们领了离婚证。” 江踱语气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第一段婚姻的始和终，态度漠然，只是眼神里流露出微不可察的怀念来，这点情绪软化了他身上威严的盔甲。 程栉阳有胆识有谋略，只可惜生在了重A轻O的家族中，家族资金链出现问题后，即便程栉阳几次三番的提出让他插手解决，但却没有人愿意给这个omega机会，而是选择了他的身体价值，把人送到了江家来。 江踱和程栉阳的匹配度不算低，于是就此协议结婚。 他们之间没有过感情，生活中的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商业战场的谋略之争。 江踱并不爱他，却足够欣赏他的野心与能力。于是在他提出，自己为江家生下一个孩子后江踱就放他自由时，江踱答应了。 甚至为了这个连影子都没有的孩子，江踱许诺他，会助力omega完成最初部分的建设，并且提供资金。 江慕白出生后，他的omega父亲就彻底消失了。 江踱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是这样一个重亲情的人。 当他把又小又软的江慕白抱入怀中时，又哭又闹的小婴儿在他怀里闻着他的信息素就能逐渐安静下来。 在江踱的心中，这样的一瞬间是不论他多么宏大项目都不能带来的成就感。 他对江慕白倾注了他全部的爱，看着这个孩子从一点点大一直养到可以走路说话，可以站在门口边等着父亲回家；看着小小一点的江慕白想和他一起睡就来书房陪他工作，最后在沙发里躺在抱枕上睡得四仰八叉。 事关江慕白的一切他都如数家珍，连带着他们之间罕见几次的矛盾在他眼里都像是江慕白成长中必然要出现的“主动提出自我要求”，“明确个人意志”的意识成长标识。 也因为太爱，江踱时常会对自己没有给予江慕白一个完整的家庭感到亏欠。 这样的情绪在江慕白上学后有了实感。 某一天江慕白回来后问他，为什么自己只有一个爸爸，而没有另一位家长。 他说：“我看其他人都有的，他们的两个家长一起去接他们放学。” 小孩子不一定能够理解什么叫做联姻，什么叫感情不合目的不合，即便江踱和他讲了缘由，江慕白也只是似懂非懂。 然后反问道：“所以我也是有另一个爸爸的？” 江慕白自己提出了想要见见另一位父亲，江踱思考很久后，还是给很久没联系的程栉阳打了电话。 如果江慕白希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那他不介意追求前夫，重塑这个家庭，并且最大程度上给予程栉阳帮助，毕竟他也是真的有想过会和程栉阳做一辈子夫妻。 南绥的机场，是江慕白第一次见程栉阳的地方。 Omega行色匆匆，脸上满是急切和忙碌过头的疲惫。 没有对见到自己亲生孩子的喜悦，接到江慕白后甚至连孩子的忌口问题都来不及全听完，让他发消息留痕。 江踱对此感到不满，但是他和江慕白确定后，江慕白就是要和这个爸爸住一段时间。 这是江踱第一次由于江慕白的主观原因和他分开，也是第一次在养孩子这件事上有了质疑。 是不是他给江慕白的爱还不够多，导致江慕白会贪恋，会渴求另一位父亲的照顾和爱。 这样的挫败围绕着他，直到几天后他接到了程栉阳的电话。 电话另一端Omega语气急促中带着慌乱和无措，语序混乱的问他江慕白有没有过敏原。 等到江踱赶到南绥市医院，所有的疗程已经结束了，江慕白小小一个躺在病床里，蜷缩着抓着被角。 心理学中，这是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江慕白在程栉阳这里住的这段时间，也恰好是程栉阳工作上竞争一个大项目的机会，这是他对程家第一道反击的号角，所以务必要做好。 他本就忙得脚不沾地，江慕白一个小孩子孤零零的待在家里，只有保姆按时按点上门做的三餐，其余时间几乎见不到这位Omega父亲。 程栉阳少有的回家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打电话，因为对面的人而态度严肃，甚至隐隐在脾气爆发的边缘，这些都被江慕白看的一清二楚。 不像江踱，没结婚的时候他也经常忙工作忙到半夜不回家，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回不回本质区别并不大。 结婚后他就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工作时长，按时按点到家。 即便是在忙工作，也是在江慕白可见的范围内，是一喊爸爸就会有人接应的习惯。 但是在程栉阳爸爸这里，什么都没有。 因为来得匆忙，程栉阳的家里什么都没置办，他自己怎么住江慕白就怎么住。 对年纪不大的江慕白来说，这个房子就像是一个思念的囚笼。 对另一位父亲的好奇和爱，都在牢笼中消磨殆尽，江慕白想家了，他想另一位爸爸了。 因为思虑过重以及一点轻微的过敏，江慕白直接发起了高烧，最终还是保姆上门发现了江慕白的不对，这才喊动了程栉阳回家。 江踱也因此第一次和一个Omega生了气。 江慕白也似乎因为这件事悄悄长大了一些，明白了江踱跟他说的长篇大论的关于“为什么两个爸爸不在一起”的原因，后来也没再提起过要找程栉阳。 江踱就这样一个人抚养着江慕白，直到他现在，早早的选择了顾芝沅成为了他的男朋友。 甚至在江慕白的观念里，已经是可以结婚的人选。 “江慕白和我不一样，他的感情是很纯粹的，我一个做父亲的，担心的多，插手的也多。” “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个迂腐的人，如果江慕白有一句怨言，我都会给他兜底。” 江踱盯着顾芝沅，没在alpha身上看到任何异样的情绪，心底里再次安定了一些。 他这次来，只是想惯例放点狠话，并不是真的对顾芝沅放心不下。 毕竟是个喝了特效药陷入易感期暴乱，还能护着江慕白不伤害他的alpha，江踱对他的人品是放心的。 看着对面不卑不亢、尊敬有余但并不谄媚的alpha，江踱心里暗自叹声：江慕白选择了这样的一个alpha啊。 “其实在你之前，我以前也想过江慕白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江慕白自己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并且特别执着地相信会有月老给他牵线，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只等一个一见钟情就够。我想了很久，又是要脾气好能容忍江慕白小脾气的，又要能力强能照顾他的，而且按照江慕白的爱好肯定还要长得帅，要忠诚，要浪漫……” “我为他的未来担忧，所以给他留了一手后招。” 顾芝沅安安静静听着，闻言道：“是曾知行吗。” “是他。”江踱不意外顾芝沅的聪慧，终于肯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与其说我再婚选择的对象是曾茵，不如说我选的是曾知行。” “一个年纪轻轻明白自己想干什么的alpha，明确目的和野心，需要我的借力并且愿意以后长久的为我奉献，竟然还比江慕白小一点，简直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是私生子，想要借我的势向亲生父亲一家复仇。我会培养他成为最合适的职业代理人，江慕白不愿意接我的班，那就雇佣别人帮他接。” “平心而论，你很优秀。” 江踱沉默的片刻里，顾芝沅思绪翻飞一片。 各种考试中应对丝毫不慌得人，也罕见地冒出了一丁点紧张来。 “比不了江叔叔，听说过您十八岁的成绩，很耀眼。” 江踱淡然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而道：“你想上南大学制药，我可以给予你资源。” 顾芝沅刚张开口，江踱便预判般先一步道：“别急着拒绝。” “江慕白也有越阶症，他十六岁那年身体不舒服不能见人住在家里，是我抽取了液态信息素给他当熏香用，这才让他脱敏。我不可能看着江慕白难受什么都不做，你想要做的事，几年前我就在做了。” “我投资的实验室专门研究越阶症，我会最大程度上给予你机会与资源，是希望你能够快速成长为一个，能够让我彻底认可的alpha。” “让我放心你和江慕白在一起一辈子，可以吗？” 门突然开了，话题中心的Omega看见是他们两人，毫不顾忌的走了进来。 “爸爸，顾芝沅，你们两个怎么待在一起了？” Omega走进来，在江踱身边里里外外转了半天就是不落座，最后屁股一挪还是坐到了顾芝沅身边去。 江踱笑了起来，言语中不乏宠溺道：“都在等你啊，检查结果怎么样？” 他的视线从江慕白身上落在了他旁边的顾芝沅身上，alpha看着自己，态度坚决点了下头。 可以。 【正文完】 第72章 毕业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都会在一起…… 临安的冬季藏在繁华之下, 转瞬即逝。 冬雪渐消，天气变暖，江慕白成功跟上了班级的大梯队，成绩恢复到了少爷能够看得过去的名次, 不上不下, 但不会再坠到尾巴上和盛文黎掰手腕争王座。 随着高二的时间一点点溜走, 林峤口中“眼看着就要高考了”出现次数也越发频繁，被评为了高二下学期最佳MVP口头禅。 又到盛夏，江慕白站在走廊上，两只胳膊耷拉在栏杆上往楼下操场看。 那些准考生穿着一中的蓝色夏季校服，抱着一摞又一摞的书，像一群兢兢业业的蚂蚁一样朝着学校大门口走。 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朋友吵闹, 笑得直不起腰来，看起来都要拿不稳那些教材。 “看什么呢。” 有人来找他了。 江慕白头也没回，道：“他们要毕业了。” 顾芝沅走到他身边，背对着靠上栏杆，偏过头靠近他。 “崽崽，如果今天是我毕业，你会不会怎么样？”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 江慕白看他一眼, 觉得顾芝沅怪怪的。 “你毕业我不也跟着毕业了吗，难不成你要在还剩三天就高考的时间里跳级？” 顾芝沅没反驳也没解释, 摸了摸他的脑袋, 道：“东西我都收拾好了，给你多拿了几套卷子，走吧。” 一中作为重点中学，一直以来都是中高考的考点。 江慕白没再看, 跟着顾芝沅去背上了书包，走廊上各个教室布置考场的吵闹声不停歇，间或还有不停歇跑动的人在走廊上奔腾。 两人并肩往楼梯口走，没有牵手，所以隔开一点小小的缝，他们书包上的情侣挂坠随着他们一致的步伐左摇摇右晃晃。 随着上一届考生考完彻底释放，江慕白距离高考只剩了365天整。 顾芝沅如他所说的那样，毕业了一般就此消失，离校去参加了各种的竞赛和集训。 他们的联系断断续续的，有的竞赛要收手机，有的只能晚上睡前用一次，江慕白从此前的有些不爽过渡到现在已经不在意了，但是偶尔也会对着停滞在很久以前的对话框发发呆。 一中和三中两相竞争多年，手中握着大把的竞赛资源。 时间一到，七班人宛如一群士兵一扬立刻被投放各地。 教室咻然变得空荡荡，光照进来，能看到漂浮坠落得尘埃。 而此时，江慕白已经一个人坐单桌坐了好久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顾芝沅随时随地在他身边辅导他了，他留在七班的教室，成了少数正常参加高考，不走任何渠道得考生。 林峤也试图问询过他要不要试一试英语竞赛，毕竟自从江慕白一次考上英语单科第一后，就再没有退出过前五名。 等待参加竞赛的同学都离开后，他甚至能长期包揽第一。 最后江慕白还是没参与。 以他目前的成绩想要考上南绥大学还是差了一些，光英语一门的好不能帮他在其他科目上提分。 渐渐的，他的座位旁也成了考前会被围观的“景点”。 只不过祈愿的主体从旁边桌子的主人顾芝沅转变到了江慕白这个单科战神。 又因为七班参加竞赛的人来来去去，却长期凑不够半数以上，人数太少，学校里举行的各种活动项目通通不参与。 但是自由度也相对提高了不少，除却某些时候老师们会讲一些东西，大部分时候就是长长的自习课，好学生都有自己复习的体系，成日里的刷题总结考点，几位老师全天待命，等着随时随地解决这群孩子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变态题目。 高三那年的运动会，江慕白还是被曾知行告知才知道的。 他空了几个小时去旁观了一会儿，恍然校园里早已经迎入了最新一批的学生，而他们，成了年级最长的一任，也就是下一批会离开的人。 教室里的人来了又去，时至四月终于尘埃落定。 很多人就此得到了人生中最长的暑假，在树叶绿茵中掀开青春的最终章。 他们在朋友圈高调官宣毕业，于是被少爷通通“毕业”，第二天继续摸黑到校刷题——天色还朦胧着泛蓝，教室里的白炽灯亮过教室外泛白的天际，教室里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 有人敲了敲后门。 江慕白回头，很久不见的顾芝沅戴了副眼睛，没穿校服，抱着一套书站在后门门口，身边还未完全褪去的夜色被灯光照亮，像一位温柔的学长。 alpha笑了一下，问道：“同学你好，需不需要一对一的家教啊？” 江慕白人生中最忙的一个夏天，也因此变得有荫可乘，枯燥的生活里塞了块儿蜜糖。 顾芝沅拿到了南绥大学制药专业的保送名额，已经提前拿到了许多专业资料。 江慕白在教室里掐表刷题，他就在旁边自学，等着帮江慕白批卷子找例题，服务态度一等一的好。 也因为表现优异，江慕白卧室旁边的客卧终于进化成了“家教老师”顾芝沅的房间，两人同吃同住，江慕白睁眼就是刷题闭眼就是高考，在少爷这一生少见能用上“艰苦卓绝”这个词的奋斗下，终于，时至六月。 毕业照在毕业典礼早上拍，一大早，七班的教室就闹哄哄的，依旧是吵闹聊天的声音，搭配着隐秘的早饭香味飘出。 顾芝沅一到校就被赵新喊去帮忙，表示这可是他的得意子弟在校的最后一天了，再不多看看以后只能看校友荣誉榜了。 江慕白去和林峤报告他的班长被人半路打劫走了，林峤一怒之下，喊了江慕白顶替班长位置帮他最后再打印几张卷子，准备给他们当考前练手的卷子写。 而林峤本人正在其他热心老师的帮助下首次尝试化妆。 临近他们班拍照的时间，林峤带着江慕白往教室赶，试图遮住他脸上 今天天气格外的热，天空碧蓝一片，宛如倒置的海，连一丝云的影子都看不见。 江慕白跟在林峤身后往七班教室赶，两个人一前一后步伐匆匆，走过其他班的窗口，引来些许注目——和江慕白第一天进一中一模一样，区别在于，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中的深蓝色校服了。 隔了很远，江慕白已经听到了前面教室乱糟糟的声音。 林峤的步伐果不其然的加快，冲到教室后门时想也没想就怒吼出声：“盛文黎！你又踩着那个凳子腿晃！” 林峤一秒抵达战场，按着盛文黎好好坐下：“马上高考了还做这种容易危险的动作，要是你现在脚崴了上考场被影响了怎么办？” 罕见没得到责备的盛文黎讪讪的想要解释辩驳，林峤却没再管他，径直走上了讲台，看着底下这群蠢蠢欲动的学生。 林峤站在讲台上目光像以往的每一次平稳扫过教室里所有人，好几次想开口又止住。 他还没哭，底下有感性的学生已经悄悄留下了眼泪。 酝酿了许久的一句毕业快乐被打断，林峤道：“都别哭呀，我看好多人不都化了妆的吗，哭花了待会儿拍照就不好看了。” 等到底下破涕为笑的人渐渐平稳了心情，林峤笑起来，道：“恭喜大家，毕业了。” 分离是一场下在心里的雨。 林峤说了什么致辞江慕白已经不太记得，只记得顾芝沅回来喊七班人下去拍照时，江慕白捏他的校服衣摆擦眼泪。 * 又是一年高考，这个日子总是能引来全社会各界的关注。 最后一科的收卷铃打响，江慕白看着老师收走了自己的卷子和答题卡，被勒令在座位上不许有小动作时，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情愫堵着。 他顺着光看向了窗外。 这个学校的树长得很高，他在三楼都能看到绿色的树木尖露出来一大截，隔绝开校门外聒噪的等候声音。 高考就这样结束了。 像是一场难分昼夜的久睡，在今天终于睁开了眼。 “好了，考生可以离场了。” 这句话一出，教室里的人纷纷走动起来，江慕白也站起了身。 高中生身份就此被脱下，自由两个字就在前方。 江慕白顺着人流走出校门，往自家车停着的地方去。 江踱两手空空，身边是穿着旗袍抱着花的曾茵，以及雇来记录江慕白高考结束后重要时刻、扛着摄像机大炮的摄影师。 “崽崽，毕业快乐。”江踱抬起手拍在江慕白的肩膀上，顺势捏了捏他的肩膀。 “恭喜毕业呀，慕白。”曾茵把花放到江慕白手中，一束漂亮新鲜的向日葵。 摄影师尽职尽责：“考生觉得考的怎么样？题目难不难？” 江慕白看他一眼，眨眨眼有点呆：“应该不算很难，毕竟我是要上南绥大学的。” 摄像机抖了一下。 “那考生毕业后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比如说染头发打耳钉考驾照这些考后三件套？” “没有，打算先好好睡一觉，然后喊上顾芝沅和其他人一起出去玩。” 江踱拉过江慕白勾肩搭背，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轻松。” “考之前爸爸没问你，你的毕业旅行打算去哪里？国内还是国外，自己有没有计划，我全力支持你。” 江慕白脑袋一歪顶在江踱肩膀上偷闲：“之前没来得及想，我这几天想一下……我能不能带人？” 江踱大手一挥，豪气万丈：“想带谁去带谁去，账单爸爸报销，累了这么久好好玩。” 曾茵轻声道：“小顾来了。” 江踱闻言看去，只感觉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立刻就挪开了。 顾芝沅抱着一束花走了过来，笑着打过招呼，然后看向江慕白。 江慕白在看到他的瞬间就朝着他靠近过去，两个人各自抱着一束花站在一起，小声说话。 “你不是说家里还要一起吃饭吗，怎么现在过来了？”江慕白早知道他的行程，没想着现在能看见他。 alpha试图把怀里的花往江慕白手里放，轻声解释道：“我想给你送花，马上就要走了。” “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花。”江慕白没什么歉意，故意盯着顾芝沅看。 他们不讲究仪式感必须成双成对，但总会象征性的征求一个吻当作回馈。 可是眼下江踱在场，也正是因为这样，江慕白才有恃无恐。 顾芝沅也笑，一副看穿了他阴谋诡计的了然神色。 “我就是来看看你，安心。这就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夜色降临，今年的高考就此落下帷幕，白日里还对高考孜孜不倦提及谈到的话题，仿佛都一瞬间消失了一般。 江踱认为江慕白这么久以来紧绷着学习，一定累了，早早带人回家，把人塞回房间休息。 然而被关心的主人公在床上躺到凌晨，眼睛睁睁合合，就是睡不着。 仍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江慕白勾过来看。 是顾芝沅的消息。 【沅沅哥哥^O^：睡着了吗？】 江慕白还没回，顾芝沅那边又发了消息来。 【沅沅哥哥^O^：要不要出来走走？】 【沅沅哥哥^O^：我在你家右拐第三个路灯下等你。】 江慕白就此毕业，继承了365天倒计时的人成了曾知行。 alpha刷题刷到半夜，有些犯困，于是摸黑到厨房拿了冰淇淋甜品。 突然！一个黑影从楼梯口闪现飞逝出去。 “谁？！”曾知行惊恐出声。 黑影顿了顿，在门前刹车后，直直冲着厨房气势汹汹过来。 曾知行紧张了起来，然后被黑影夺走了冰淇淋甜品。 江慕白冷漠道：“敢和别人说你就死定了！” 然后拿着冰箱里的最后一块儿冰淇淋蛋糕扬长而去。 江南岸的公摊费极其昂贵，连带着小区的环境也不错。 顾芝沅穿着白半袖黑色长裤站在路灯下，褪去穿着校服时的青涩，也依旧满身藏不住的少年气。 “顾芝沅！”江慕白轻声喊他，alpha转过来的刹那，他立刻加速冲刺，直接熊抱冲到了顾芝沅怀里挂住。 砰的一声□□相撞，顾芝沅促然一笑，稳稳接住了他。 江慕白猴急的很，还在顾芝沅身上就低头啵的一声亲了他一口。 “你是现在才回来吗？”江慕白又嗅嗅：“还喝了酒。” 顾芝沅被亲的心花怒放，把人放下来什么都没说，先亲了回去，给他尝了点酒味。 在薄荷味的熏染下，带着点冰凉和甜的酒味似乎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江慕白满意的把自己搜刮来的蛋糕递给顾芝沅。 顾芝沅这才回答了他的问题，两人朝着住宅区外走。 “是刚回来，爸妈已经回去睡了。我说我想来找你，不回去，他们非要说我喝醉了，还说你要休息，我这样会打扰你。” “我当着他们的面给你发消息，他们这才松口。” alpha叹了口气，故作老成，一板一眼道：“我已经厌烦这样的生活了。” 江慕白乐的哈哈大笑，拽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都往外仰。 他笑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顾芝沅打开冰淇淋蛋糕，一叉子下去戳了大半块儿下来，就要往江慕白嘴里塞。 “我想要，如果今天不回家只用和你汇报就可以的生活。” 顾芝沅说他没喝醉，但言行举止间显然多了几分稚气，和平日里多少有些差异。 两人一边走，一边朝着附近的河畔边去。 江南岸作为有名的富人住宅区，入主中心区，附近的街景也样样漂亮，就连海景也是城中有名的最佳观赏点。 即便入夜，河水中的灯光也不完全关闭，留下了最漂亮的水中灯景。 石头雕刻的宽厚栏杆下安置了米黄色的灯，整条河畔被这样的灯光照亮，即便是夜里也能看得见河水泛着层次的蓝，一层层深入下去，风起波澜。 已经接近凌晨四点，马路上依旧有车呼啸而过，却远远没有白天那么多，灯光和各种街景灯映照开，整条街上映入眼帘中宛如奶油融化。 两个人漫无目的，顺着河岸边往前走，一边不间断的聊天。 从他们去旅行的第一站选哪里，说到盛文黎今天考完试立刻约了余嘉意出去玩，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谈天说地。 海边的风总是带着水的喧嚣，连着湿润的空气一起扑到江慕白怀里。 Omega停下脚步，趴在栏杆上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顾芝沅也跟着趴了上来，道：“当然记得。” 他想了想，混合着醉意口不择言：“我跟着赵老师出去抓网吧逃课的学生，隔了一条街就听到你带人收拾闻加州的声音了。我不太喜欢网吧的环境，所以悄悄遁了，过去就看见你含着棒棒糖蹲在小巷子口，我当时候还想，现在小混混收的小弟都这么高颜值吗？” 江慕白注视着他，听他讲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闻言笑出了声：“所以你第一次见面就觉得我长得好看。” “当然了，无论是谁见你的第一面都会觉得你好看的。我因为懒得管闲事，只跟你说别打架了，结果你直接告诉我是在群殴。其实我被赵老师带着管纪检的这段时间里，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一样直接给自己加罪的人。” “所以我第一印象就觉得你是个脑子不太好的漂亮Omega，虽然很蠢，但是漂亮弥补了你的这个小缺点，让你的蠢也格外的有韵味。” 江慕白生了小脾气，上手报复，打了几下后立刻被反制，被顾芝沅从背后拥抱住，抓住了他作乱的手，形成了钳制。 他挣扎了几下无果，又发现这么抱着其实还挺暖和的，也就由着顾芝沅去了。 听了顾芝沅讲两人间的初遇，江慕白也有点蠢蠢欲动，正回忆着，却冷不丁听见顾芝沅道：“高考结束了，有想过报考哪里的学校吗？” 江慕白立刻意识到反击的机会来了，故意报了个南方的城市：“听说那边风景很好欸，而且还有很多美食，我挺喜欢的。” 身后的人默默收紧怀抱，在他颈边嘟囔道：“南边太热了，还会有回南天和台风，不安全。南绥的风景也很好，而且发达，也会有很多好吃的。” 江慕白故作迟疑，又报了个北方的城市：“我觉得这个也不错，我去那边吃过特色菜，很香的。” “北边太冷了，他们冬天都不能出门的。南绥也有特色菜，我知道有以前给皇帝做饭的御厨后代，我带你去吃。” “临安也不错，这里的一切我都熟悉，还能随时随地回家，我爸爸肯定也更支持我报考临安大学。” 这一点顾芝沅无法反驳，抱着江慕白开始左右晃，像是两只连体的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摆。 “来南绥吧崽崽，和我去南绥吧，我看了，南绥大学有好几个专业是适合你的。” 江慕白被逗乐了，道：“那你的意思，就南绥好啊？” 这个时候顾芝沅又不说话了。 “怎么不争取了？”江慕白问。 顾芝沅的声音闷闷的，埋在他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烫的江慕白跟着一起发热。 “我怕你真的不想去南绥，我不能强迫你为了我的意愿改变想法。” 闻言，江慕白终于掰开顾芝沅的怀抱，和顾芝沅面对面站立。 “那如果让你为了我改变想法呢？” 顾芝沅低着头，看起来有点逃避话题，但还是回答了。 “不会，我可以每周都买机票回家，但是我不会放弃制药。” “我们都是越阶症，如果我们有后代，有很大的概率也会得越阶症的。我们因为越阶症受的罪，我不会让它继续影响我们的后代和其他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江慕白坦然道：“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为了你将就我，我江慕白就不是让自己将就的人。” “我会报考南绥大学，我高二那年就确定了要考南大，虽然有你影响的因素，但不是百分百为了你。” “顾芝沅，如你的愿，我们会在南绥继续谈恋爱，继续在一起。”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都会在一起。 —正文完— if线 如果江顾是竹马 第73章 if线 如果江顾是竹马 【背景：燕家并没有离开临安, 和江家保持联系，江踱和燕茉馡成为发小，江踱与程栉阳自由恋爱不分手，江慕白家庭完整。】 “崽崽, 爸爸有没有和你说过, 如果确定了要做一件事就要立刻做, 不要分神左拖右拖，不要一会儿吃小蛋糕一会儿看电视。” 江家的儿童卧室里，江踱坐在地上，两手抓着江慕白的手臂，温声细语但不乏严厉态度的和儿子讲话。 三头身的小男生撅着嘴不回话，黝黑的眼珠倔强的看向一边。 “说话呀, 什么时候都不能不和爸爸讲话。” 那双又黑又圆，像是水晶一样漂亮的眼珠低垂着偷偷转回来，在对上江踱视线的一瞬间立刻弹开，委屈道：“可是我饿了。” 他每次撒娇两个爸爸都会心软的，更何况他给出的是正当理由，爸爸肯定会原谅他的。 自认为拿捏了爸爸心情的小小江慕白已经悄悄挺起身子等着江踱的亲亲和原谅。 怎料手臂上的一双大手更加用力，江踱面色染上严肃, 连带着语气也跟着变重：“江慕白, 你早上吃了适量的早餐，这个时间点你是不会饿的, 你只是不想写小爸给你留的题目。做事拖拖拉拉, 不回应爸爸的话，现在还加了一条说谎。” 江踱一口气列出了三条罪证，连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让江慕白心里渐渐发慌。 “爸爸……” 看着江慕白委屈巴巴看起来像是要哭一样的表情, 江踱心软了，肚子里打好的草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敲门声打断。 “先生，燕小姐来家里了。” 江踱下意识看了眼腕表，正是上午十点，不早不晚。 “她怎么这个时间来了。”想着燕茉馡特殊的工作性质，江踱也不耽误。 临走前他把江慕白抱到儿童书桌前，严厉叮嘱道：“做事要专心，等爸爸回来看你写的题。” 然而年纪小小的江慕白脾气却坏坏的，差点被爸爸批评都不足以让他立刻改掉这个问题。 房间门关上好一会儿后，江慕白走到门边，自己打开了门。 他的房间正对着二楼的楼梯口，隔着好远就能直接看到一楼的客厅位置。 江踱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沙发对面坐了一对母子。 女人气质温和，而且他以前在医院里见过这个姨姨，带着他检查，还会哄他。只是现在看起来着急忙慌的，女佣敢给她们倒了茶水，她就端在手心里急匆匆的抿，一边带着歉意和爸爸讲话。 而另一个人，也就是姨姨带来的那个孩子。 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挨着他妈妈坐在沙发上，两只脚因为够不到地面就整齐的垂下去，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是个很乖巧的姿势。 “踱哥，这次真的要麻烦你和栉阳哥了，我跟鹤南这次都被抽调南绥学习，我爸他们又出门旅游去了，思来想去还是把顾芝沅放在你这儿我才最放心。” 燕茉馡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看表。 “我来的有点太突然了，孩子的东西也没收拾，麻烦踱哥你帮他置办一套。”说着，燕茉馡摸了摸顾芝沅的毛脑袋，缓了口气道：“但是也还好，我和他爸这次的学习结束了之后，就能在临安定下来了。” 江踱惊喜道：“是吗，这是好事啊。别的地方暂且不提，要是在临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可就多了。说起来，你这些年忙得根本都不着家，我都没怎么见过这个小家伙呢。” 他往前压低身子，朝着顾芝沅张开手臂，轻声哄道：“顾芝沅，沅沅，还记不记得江叔叔了？” “这些年忙起来满世界乱跑，这个小可怜蛋也跟着我们受罪，这下终于快要稳定下来了。”燕茉馡看着顾芝沅从沙发上下来，乖乖走到江踱面前由着他把自己抱起来放到腿上，然后乖巧道：“这段时间要麻烦江叔叔了。” 一句话哄得江踱喜笑颜开，捏着他的脸笑：“好呀，你就跟着江叔叔住吧，江叔叔家也有个小宝宝，你和他一起玩。” 小顾芝沅点点头，余光中瞥见一个小黑影子一晃而过。 他看过去，只看见正对着自己这边的门被小发雷霆的关上了。 ……好像是江叔叔口中的原住民宝宝。 原住民宝宝看着爸爸抱别的小孩子，已经要气晕倒了。 他就知道爸爸果然是不喜欢他了！他都去外面找别的崽了！ 江慕白坐在书桌前，板着脸冷漠无比的把桌上的题全都写完了。 果然人生起气来什么都做得出来，在小小的江慕白这里包括数学题。 没过一会儿，房间门被“笃笃”敲响。 江踱开了门，温声开了口：“崽崽，题目写得怎么样了？” 丝毫听不出来之前批评江慕白不专心的气愤。 江慕白往门边靠，就看见江踱另一只手迁就着另一个豆芽菜往里靠，正是刚才江踱抱着的那个孩子！ 江慕白脑袋里警铃大作。 就是他要抢我的爸爸！ 关于父亲的争夺战就此悄然打响。 “崽崽来认识一下新朋友。这是沅沅哥哥，短期内会住在咱们家，爸爸和小爸有时候都会不在家呢，所以作为这个家真正的主人，你是不是要帮爸爸照顾沅沅哥哥呀？” 这就是放下马威的时机！ 意识到这一点，江慕白走到江踱身边，打量着对面的豆芽菜。 两个人的出生日只差三十多天，身高上的差距还没显现出来，但是江慕白比顾芝沅更壮实一些是已然不可忽视的现实。 小江慕白看起来是还没褪去婴儿肥的可爱，但是和顾芝沅放在一起，却是肉肉过厚的敦实，明显的胖。 近距离站在一起，显得略有压迫感。 江慕白更是扬起下巴，“蔑视”的看向对方。 看着顾芝沅直勾勾盯着他看不说话的样子，江慕白心中得意非常。 知道怕了吧小屁孩，他可是江慕白大王。 “沅沅，这是江慕白，是江叔叔家的弟弟，” 被牵着的手轻轻晃了晃，顾芝沅被带回了神，轻轻抿了抿唇笑道：“崽崽弟弟你好，这段时间要麻烦你啦。” 顾芝沅已经乖乖开了口，江踱看向自己家挺着胸膛像只雄赳赳大公鸡的儿子，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哥哥已经问好了，崽崽该干嘛？” 江慕白大王看了被自己吓到的顾芝沅一眼，终于开了口：“我叫江慕白，欢迎你来我家玩。” 时间已经接近了中午，江踱还要去给程栉阳送饭，带着两小只下楼洗手，叮嘱了厨娘看着两个人好好吃饭后就离开了。 厨娘按照江先生的吩咐，给两个小孩儿准备了完全一样的饭菜，抱着两个孩子上了宝宝椅，用上了宝宝辅助筷。 江慕白熟练的很，抓着筷子一口菜一口饭，一口肉一口饭的吃。 期间，他想起来了自己要针对新来的小屁孩，于是放下到嘴的肉肉侧头去看顾芝沅。 男生坐在他旁边，戴着辅助筷慢悠悠伸长手臂够了最远的一截青菜，夹起来放到米饭堆上混一混，也不知道是在擦什么，然后才终于拿到了嘴边，嘟起嘴巴轻轻吹了吹，这才咬住青菜的一段像是兔子一样用两颗门牙用力的磨蹭，咬断了才把那一小截菜送进嘴巴里嚼嚼嚼。 江慕白盯着他吃了口菜的这一会儿功夫，他刚才夹到跟前的肉肉已经开始凉了。 江慕白大王小为震惊，不理解道：“你为什么吃得这么慢？” 顾芝沅看了过来，腮帮子还是一鼓一鼓的，把菜咽了下去才张开嘴巴：“因为我消化不太好，吃得太快肚子会疼的。” 江慕白大王很快理解了对手的弱点之一——不能很快吃饭！ 于是他嗯了一声，埋头疯狂用辅助筷往嘴巴里扒拉食物。 他要快快吃完，这下就比对手厉害了！ 厨娘去给两人榨果蔬汁回来，就看见两个孩子一个埋头猛猛吃，一个对着菜翻来覆去像是在绣花。 天差地别。 她把果蔬汁给两人倒上，自己家的小少爷把筷子一放，抱过杯子吨吨几口后，立刻看向了身边吃了一小半饭菜的顾芝沅。 “我已经吃完啦。” 看吧看吧我能吃这么快！你根本就没有我厉害。 江慕白大王得意洋洋，抱起果蔬汁又喝了一大口，嘴唇边缘上沾了一圈绿色的糊状物，粘在他白皙的脸蛋上。 顾芝沅又在嚼嚼嚼，也不说话，看着江慕白大王的挑衅，他摘下了辅助筷，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小块儿方巾，侧过来努力够到了江慕白的脸上，轻轻帮他擦去了果蔬汁的残余。 他咽下口中的菜，笑起来柔声道：“崽崽弟弟好厉害，能把饭菜吃得好干净，一点都没浪费。” 江慕白眨眨眼。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看到了他的强大，所以故意示弱想要让他掉以轻心吗？ 这是坚决不可能的事！爸爸是不可以放弃的！ 江慕白哼了一声，毫不客气：“那你也多吃一点。” 关于父亲的争夺战才刚刚打响呢！可恶的敌人休想蛊惑他的想法让他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