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幼崽被反派收养了》
1. 小幼崽找爸爸
楚氏名下最大的商场。
二楼拐角盆栽处。
一颗带着渔夫帽的小脑袋从翠绿的枝叶中掏出,幼崽凌乱的头发被渔夫帽遮住大半,干枯毛糙的双马尾垂落在肩头,大眼睛滴溜溜在店铺门头上来回打转。
“真的要去吗?万一爸爸不喜欢安安怎么办?”
安安清透明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望向虚空,不知究竟看到了什么,畏惧瑟缩的神色悄然褪去,认真握起小拳头放胸口。
“嗯,安安明白,要平安长大,如果被讨厌就不理那家里所有人,在角落里悄悄长大,长大后就可以离开他们独自生活。”
给自己打完气的安安从盆栽后面出来,一鼓作气冲向白底黑字门牌的店,不留神冲出拐角,这才发现这里有两个相似的门牌。
都是她要找的白底黑字。
小小的幼崽变成僵崽,脑袋呆愣愣地在两个门店之间来回张望,求助的目光投向虚空,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怎么办?爸爸在哪个店?哥哥姐姐对不起,都是安安不认字。”
不知看到了什么,安安把眼泪憋回去,水洗葡萄似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虚空,“爸爸真的愿意教安安认字吗?”
“好,安安要努力,找到爸爸后好好认字。”
“可是安安该去哪个店才能找到爸爸?”
“这是什么字?该往这边走嘛?”
小小的孩子不停地两家店铺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朝店内探头探脑,又时不时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神神叨叨的样子分外诡异,过往路人瞥她一眼匆匆离开,生怕被不干不净的东西缠上。
安安对此一无所知,正自言自语之际衣领突然被人提溜起来,熟悉的压迫感让她浑身颤抖。
壮着胆子回头,见来人并非常常虐打她的妈妈,安安心中激烈爆鸣的警铃停歇,对提着她的男人露出一个甜甜的、带着几分讨好的笑。
“可以放下安安嘛?安安不舒服。”
不敢去碰被勒地有些喘不过气儿的脖子,安安害怕这个叔叔像妈妈一样专门抽打她觉得难受的地方。
男人指着身后的童装店,露出凶神恶煞的微笑。
“小孩儿,买不起就不要在我的店门口乱转,耽误我做生意,小心我揍得你爸妈都认不出来你。”
安安觉得脖子被勒得生疼,有点儿喘不过来气儿,听到童装店店主的话连连摇头,“不可以,不可以,安安要找爸爸,不可以被爸爸认不出来。”
童言稚语听得童装店店主莫名其妙,松开手任由安安摔倒在地,用脚踢踢她的屁股道:“我管你想干什么,赶紧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安安瑟缩一下,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避开童装店主踢过来的脚,朝隔壁白底黑字的店门跑去。
哥哥姐姐说过,爸爸就是整家店里最厉害、最耀眼的人。
这个叔叔这么凶还没人管,肯定不是爸爸,她要快些去隔壁店找到爸爸。
宝宝有自己特有的逻辑,有时候连跟她朝夕相处的大人都无法理解。
可偏偏总是这样神奇的逻辑,往往会让事情发生神奇的变故。
安安速度太快,一时不察撞上刚从店里出来的人,来人身上硬邦邦的,安安被撞的鼻子发酸,眼泪差点儿流出来,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就听头顶上传来满是不耐的男声。
“你怎么回事?”
“楚总!”
童装店主注意到这边动静瞬间吓得面色铁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安安身边,凶狠的目光似乎想将安安吞吃入腹,却在被称为楚总的男人面前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
“楚总可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楚总皱眉挡开童装店主伸过来的手,蹲下身抱起小女儿冷冰冰地对店主说道:“你该庆幸我女儿没有受伤,否则,你这个店主也做到头了。”
童装店店主身子一抖,伸手揪住安安的衣领,恶狠狠地将她丢在楚总面前道:
“感谢楚总宽怀大度,都怪这孩子从开门时就在店门口乱转,我看她一个人可怜就没有阻拦,没想到她会如此莽撞差点儿伤了您和小姐,也该让她跟您道歉。”
安安没有防备,被童装店主抓得一个趔趄,脚被生生崴了一下,脚踝处钻心的疼让她差点儿哭出来,听到童装店主的话连忙止住眼泪。
她撞到人是她的错,弹幕哥哥姐姐教过她,犯错要道歉。
安安忍住疼痛,对楚总和被他抱在怀里精心守护的女儿弯下身子,深深地鞠了一恭。
“叔叔对不起,都是安安的错,安安不该乱跑,请叔叔和姐姐原谅安安。”
刚才变故发生的太快,楚总没有看清安安的脸,听到绵软乖巧的童音侧目望去,只看到安安脑袋上被洗得发白的渔夫帽。
不知为何,孩子乖巧的模样让楚总一阵心悸,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然溜走,陌生的感觉让他狠狠蹙眉。
强压下心底的异样感,楚总别开目光,冷声开口,“罢了,以后不准在人多的地方乱跑。”
“还有你,让这孩子离开,再冲撞客人谁都救不了你。”
言罢,冷冷地瞥了童装店店主一眼,抱着女儿迅速离开,他们身后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匆匆跟上。
安安抬头看了眼,确定那些袋子上的文字跟门头上的一模一样,顿时羡慕得瞪圆了眼睛。
她知道这是童装店,那个人手里拿的东西应该就是那位楚总买给他女儿的衣服。
那个小姑娘好幸福呀,有这样疼爱她的爸爸。
四岁的幼崽像小大人似的长长吐出一口气,到嘴边的感叹尚未吐出,脑袋瓜儿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安安顿时眼冒金星,抬头正看到童装店主那张漆黑如墨的脸。
“死丫头,今天你差点儿害死我,你父母呢,把你父母给我叫过来,我一定好好跟他们掰扯掰扯,不好好教育孩子是个什么下场。”
安安身子一抖,连连摇头,“不要,不要叫妈妈过来,叔叔对不起,安安跟你道歉,不要叫妈妈,妈妈出门了,她知道安安偷偷溜出来会打死安安的。”
“谁管你,我今天非出了这口气不可,赶紧把你的父母给我叫来。”
安安抬头正想祈求,突然注意到头顶上突然剧增、几乎要将她的视线全部吞没的弹幕眨眨眼。
“哥哥姐姐你们怎么了?安安看不清你们说什么了?”
安安终于注意到熟悉的弹幕突然变成何铺天盖地、恨不得将全世界都覆盖了的文字条。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量的弹幕,一条覆盖着一条,层层叠叠摞在一起,根本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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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每一个字。
童装店主见她望着虚空自言自语的模样瞳孔皱缩,瞬间想起之前这孩子在店门口乱转时的神神叨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团空气。
“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究竟在看什么?”
这孩子才这么点儿大,不像是会编故事吓人的模样,莫非她真能到什么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没什么,叔叔不要怕。”
亏心事儿没少做的童装店主脊背发寒,指着安安色厉内荏,“赶紧滚,离我的店远远的。”
边说边将安安往远处推,见安安再次被他推得摔倒在地,童装店主逃也似的飞快冲进童装店。
安安看着他的背影,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支着身体艰难地站起来。
她脚踝疼得厉害,一瘸一拐地走到之前藏身的盆栽旁边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虚空中花花绿绿的一团。
大眼睛里满是害怕失去的惊恐和忧虑。
弹幕的哥哥姐姐都是好人,被他们拯救了无数次的安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生怕这场莫名其妙的变故会带走这些善良的哥哥姐姐。
好在弹幕漫天的异样只维持了一会儿,安安望着虚空中剩下几条熟悉的弹幕松了口气,阳光开朗的笑容也再次浮现在脸上。
“太好了,哥哥姐姐们都没事,安安放心了。”
【怎么回事,刚才走的是不是男主和假千金?他们走了我们安崽怎么办?】
【不是,安安宝宝怎么受伤了?天杀的,究竟是谁干的,老娘要抽得他找不着北!】
【都怪刚才那一堆弹幕,把整个画面遮得严丝合缝,愣是让我没有看到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人什么素质啊,发弹幕就发弹幕,刷什么屏?真没公德心。】
【可能是男主突然出现,把主角那边的读者给带过来了,现在男主和假千金已走,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大量的弹幕了。】
【不是,那宝宝如果真回到男主身边,我们的弹幕岂不是要被淹没了?那我们还怎么帮助安崽应付偏心眼父母和假千金?】
【前面的几个,别忘了我们让安崽来这里是为了让安崽遇到男主认亲之后回到楚家,现在男主人都跑了,我们安崽怎么办?总不能让安崽这七天都露宿街头吧。】
纷乱的弹幕终于陷入寂静,被弹幕刷得眼晕的安安望着慢下来的弹幕一脸疑惑,“哥哥姐姐们,男主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嘛?”
空气瞬间安静,弹幕空白一瞬后疯狂刷了起来。
【哈哈哈,安崽你可太棒了,男主就不是个东西,吃不得吃不得,他就是那种吃了会坏肚子的有害垃圾,那可是彻头彻尾的狗东西。】
【前面的注意文明用词,别带坏了宝宝。】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男主走了安安怎么办?这七天暂且不提,就七天后那女人回来知道安崽偷偷溜出来又要虐待她了。】
安安认得字有限,只能根据认识几个字连蒙带猜推测,摸着小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哥哥姐姐们是担心她。
安安望着私人订制店里人群中最耀眼的男人,甜甜一笑,“哥哥姐姐不用担心,我已经看到爸爸啦,只要跟爸爸在一起,就不用回妈妈家了。”
【宝宝,你再说什么玩意儿,你在哪里看到的男主?莫非他刚出门又被车撞回来了?】
2. 反派的彩虹爆炸头
闻州跟老爷子大吵一架,听说楚遇带着女儿在商场,就马不停蹄地跟来找茬。
只可惜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楚遇那个狗东西。
刚好路过楚氏名下的形象定制店,想起这地方的造型师大多都服务于楚氏娱乐旗下艺人,业内风评极佳,算是楚氏门面之一。
咂摸咂摸嘴,带着一抹坏笑推门走进订制店大门,在店员诧异的目光中,闻家小少爷下巴仰起四十五度,模样桀骜又欠揍。
“来人呐,给本少爷设计个狂霸酷炫拽的造型来,本少爷要闪瞎老爷子的眼。”
店员面面相觑,还是店长挤出得体的微笑上前说道:“闻小少爷,不知您所说的…狂霸酷炫拽指的是什么?”
闻州鄙夷地睨了店长一眼,“你们造型师不就是根据客人的要求规划造型的嘛,不问你们造型师问我做什么?”
店长:“……”
这该死的甲方思维!
店主知道上流豪门世家那点事儿,也知道闻家这位闻家小少爷因兄长之故,一向跟他们家楚总不对付。
楚总看在他年龄小的,从来都是远远避着他的。
但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苍蝇不咬人,它烦人啊!
在这位混不吝的小少爷在附近徘徊的第一时间,店长已经拉响警铃,一心祈求他千万不要进来。
可惜……事与愿违。
店主认命地发出一声长叹,引导闻州入座。
“我明白了,闻小少爷这边请。”
闻州也没在这件事儿上为难他,仰着脑袋保持着睥睨的姿势跟着店长往前走。
“行了,赶紧去准备吧,我先睡会儿,你们弄完了直接叫醒我。”
店长嘴脸抽搐着在店员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答应下来。
眼见小少爷不管不顾睡得四仰八叉,店长头疼地跟一旁的店员说。
“请Trend过来,实在不行就给他做一次性造型,不满意咱们免费清洗就好。”
店员匆匆跑去叫人,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个造型师回来,店长自然也看出Trend的不情愿,将手中的平板送上,低声安抚。
“不用担心,这是闻家小少爷之前的造型,你可以参考一下,我还找了些网图,他说要闪瞎…不,震惊闻董事,这些多少借鉴一下,就交给你了,千万别让这为混世魔王在店里闹事。”
在店长沧桑的眼神下,Trend扫了已经睡着的闻州一眼,眸光微闪,坏笑着点头答应。
Trend不愧是首屈一指的造型师,染发烫头的动作麻利又轻柔,愣是没惊醒睡着的闻州。
随着Trend的动作越来越快,一旁协助的助理眼神也逐渐变得古怪,等看到Trend把各种颜色的染发剂一股脑儿地加在闻州脑袋上时,助理的眼神已经满是惊恐。
Trend对助理做了个“嘘”的动作,手脚麻利地飞快收尾。
临走前拍拍助理肩膀以示安慰。
等闻小少爷从睡梦中抽身,差点儿被眼前镜子里炸开的彩虹吓出好歹来。
镜中人的头发如同炸开的泡面般根根支棱,红、橙、黄、绿、青、蓝、紫从右侧鬓角依次延伸到左侧鬓角,每种颜色衔接处过度自然,灯光之下,又卷又大又膨的头发流光溢彩,显得扎眼又诡异。
若打上鼻钉,叼支烟,活脱脱的鬼火少年。
等看清镜中人是谁时,闻州一向俊脸都扭曲了,怒喝一声,顶着爆炸彩虹头走到店中央开始激情喷人模式。
安安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安安指着定制店内顶着一头彩虹爆炸头的闻州兴奋道:“他就是我爸爸,整个店里最耀眼的人!”
【????】
【????】
【????】
【安崽,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那种非主流杀马特怎么可能是你爸爸?虽然你爸爸确实不咋地,但这个显然更不咋地吧?】
【对啊安崽,那玩意儿把脑袋染成五颜六色是准备干嘛?要上天与彩虹肩并肩吗?】
【别废话了,赶紧查查男主接下来会去哪儿,让安崽赶紧换地方……等等,安崽你去哪?回来!】
安安没心情理会弹幕哥哥姐姐都在说些什么,小短腿一瘸一拐扑腾得飞快。
在门口迎宾震惊又诧异的目光中,安安跑到闻州身边…飞扑过去抱住闻州的大腿,仰着小脑袋甜甜开口:“爸爸,安安终于找到你了,安安好想你。”
闻州刚喷到喉头的怒火在这软嫩的“爸爸”中荡然无存,目光呆滞地望着树袋熊似的小姑娘。
“你刚才叫我什么?”
“爸爸呀,安安花了好久才找到爸爸,爸爸果然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幼崽的夸奖闻州很受用,但她口中的爸爸……实在不敢苟同。
想将小姑娘推开,又怕伤到人,犹豫了一下,闻州还是任由安安像树袋熊似的挂在他的腿上,企图用冷脸吓退她。
“小鬼,我不是你爸爸,赶紧松开去找你真爸爸去,我还有事要处理,没空陪你玩过家家。”
“安安不用爸爸陪,安安可以陪爸爸,安安做爸爸最贴心的小棉袄。”
这话是楼下小姐姐对她父母常说的话,她的爸爸妈妈每次听到这话就会开心地给小姐姐一个亲亲。
安安也期待爸爸的亲亲,但又不想爸爸为难,一时陷入纠结之中。
弹幕此时已经刷疯了。
【我去,我看到什么了?这他喵的不是后期最大的反派吗?他现在是脑子瓦特了,怎么搞出这么个非主流造型来?】
【别说,还真别说,这造型看起来相当狂霸酷炫拽,放在我们村,那一定是整条街上最靓的崽儿。】
【不是,安崽把反派当成男主,那以后怎么办,闻家可没有什么好下场啊,先是闻州的两个反派哥哥被男主整垮,闻董事长被气的中风住院,闻州作为反派三号后来居上却被男主送进监狱,安崽跟着他怎么活着长大啊。】
【前面莫方,以这人心狠手辣的程度不一定会认下“爸爸”这个身份,最多就是把安崽丢在商场,我们待会儿哄哄安崽就好。】
【别废话了,先查男主在哪儿,赶紧让安崽过去,总不能让安崽回家再被那女人虐打吧。】
弹幕的纷纷扰扰安安暂时没有心情顾忌,她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闻州,专注的模样就像望着她的全世界。
闻州不明所以,抖抖被抱住无法挪动的大腿,“小孩儿,我们谈谈,你先放开我。”
安安犹豫,“那爸爸不会跑吗?”
闻州满脸黑线,“跑什么跑,难道我还能把你一个小孩丢在商场里?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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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被人贩子抱走怎么办?”
安安不知人贩子是什么,还是在闻州的目光中乖巧地松开了手。
闻州的大腿重获自由,稍稍活动了一下,才蹲下身与安安平视。
这个角度让闻州将安安的模样装扮看得清楚。
这只幼崽无疑是漂亮的,但好像营养不良,整个人干干瘦瘦,脸色也微微发黄。
幼崽脑袋上黄色的渔夫帽被洗得发白,身上的衣服是好几年前的款式,看上去很不合身,手腕脚腕露出一大截,被风吹得微微发红。
现在是初春,天气微凉,小小的孩子穿着如此单薄实在让人看不过去。
也亏得这是在商场,有暖气也不至于把这幼崽冻出个毛病来。
闻州拉过小幼崽爪爪,入手冰冷的温度让他眉头皱成一团,原本想将幼崽丢给商场广播处的心也短暂停歇。
这孩子…该不会是被亲生父母丢弃,或者被人贩子拐走又丢掉的吧?
安安见闻州脸色不好,局促地搓搓手指,生怕被爸爸因这身装扮而讨厌她。
但这已经是她最干净、最漂亮的衣服了。
为了不被讨厌,安安在杂物堆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件衣服,出门之前还偷偷用弟弟的香香抹了脸。
可爸爸……好像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是因为安安脏吗?
“爸……叔叔讨厌安安嘛?”
闻州正在擦安安掌心的灰,听到这话顿时挑眉,“怎么不叫爸爸了?不错,告诉你,我……”
看到小幼崽期期艾艾,带着点儿恐惧的眼神,闻州默默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讨厌你。”
少年面容白皙俊秀,顶着一头彩虹爆炸头笑得僵硬却温柔,在他安抚的目光中安安鼻头发酸,圆滚滚的眼睛被这股酸涩悄悄染红。
“别哭别哭,我从小到大可没让任何一个异性掉过眼泪,小孩儿也不可以,你不可以成为那个例外。”
为了哄小孩儿,闻州声线压得极低,又带着点儿诱哄的意味,顿时给他原本嚣张的声线染上几分别样的温柔。
【我的天呢,我看到了什么,这是我认识的杀伐果决的反派?他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这么看,反派三号似乎要比狗男主可靠得多,或许将错就错也挺好。】
【安崽怎么着也是楚氏正统继承人,她不回去那么大的楚家不就进假千金的腰包了?】
【那些东西总得有命拿,你们别忘了男女主最后在一起的契机是什么,安崽一个活生生的人,凭什么要成为男女主play的一环,之前是别无选择,但现在有反派在,我认为可以重新考虑。】
【没错,反派至少没有漠视安崽那一身不合身的衣服,原文中男主即使看到安崽满身伤疤,也只是轻飘飘地劝安崽看在假千金的面上不要计较。单说这一点儿,是个男主都比不过一个反派。】
【虽然但是…也得让反派愿意带安崽回闻家才好啊,安崽跟他可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而且反派现在还是个孩子,也没有收养资格啊。】
【……】
【……】
【……】
【所以…现在只能靠安安自己了?】
被弹幕念叨的幼崽儿,此时正满脸依恋地望着闻州,根本没有看到弹幕的种种变化。
3. 虐童
闻州避开安安的目光,侧目看向店员,“看什么看,给我倒杯温水过来。”
店员怕他闹事,脚下手上的动作飞快,
闻州丝毫没有在别人家店铺的自觉,指挥人家店员也是得心应手。
“你,去隔壁童装店那几件这个季节适合这孩子的衣服,你,去楼上买点儿小孩能吃的东西,还有你,愣着干什么,快想想这小孩还有什么需要的,都给这孩子拿来。”
私人妆造店里客人本就稀少,经闻州这一闹,其他准备进店的客人也都在门口取消预约。
此时店里除了店长店员,也就只剩闻州和安安两个外人。
店长的脸色已经黑成一片,闻州自然也看到了,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定制卡。
“今天算本少爷包店,你们该怎么扣怎么扣,但今日发生的事若敢泄露出去,啧,别怪我不给你们楚总面子。”
店长听到这话脸色才微微好转,上前去接闻州手上的卡,却扑了个空。
“如果你们扣我造型服务费,我就把这丑得要死的造型传到社交平台,让全国人民都看看你们店的奇葩审美。”
店长一阵牙酸,看到彩虹爆炸头的瞬间他已经把Trend骂了一遍又一遍,如今听到闻州这么说自然是满心愿意。
“是,闻小少爷放心,我们店童叟无欺,绝不会胡乱扣费。”
闻州见店里人因他都忙碌起来,冷哼一声,拉起安安望贵宾会客区走。
走了两步闻州就意识到不对,俯身抱起安安快步走到会客区,把人放到沙发上用手碰了碰安安的脚,见她不受控制地瑟缩,闻州的脸色瞬间阴沉。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脚肿成这个样子,你的父母都不管你的吗?”
眼见幼崽锤着小脑袋一言不发,闻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什么样的人家会任由一个孩子在初春之际衣着单薄地满世界乱晃?
只能说明这个小幼崽根本无人在意。
闻州压着火气又指使一个店员去药店买红花油,板着脸看向安安,“喂,小孩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安安。”
安安眼睛滴溜溜一转,犹犹豫豫伸出四根手指头,“今年…四,四岁了。”
“嗯?”
“还有两个月四岁。”
安安垂下小脑袋,失落地补充道。
在她的印象中,家长都是期盼孩子长大的,她的爸爸应该也是如此,如果爸爸嫌她年龄小不愿管她怎么办?
安安不敢想,她不怕被妈妈抛弃,却怕被新见到的爸爸讨厌。
“才三岁十个月,就这么对待你,你爸妈都是畜牲吗?”
安安小耳朵一抖,不可置信地看向闻州,指指他脑袋上的彩虹爆炸头,小脸上满是真诚。
“爸爸怎么可以骂自己呢?爸爸是这个世界最耀眼的人。”
闻州:“……”
闻州差点儿被噎死。
看到安安那像看她全世界的眼神,他又无法把“我不是你爸爸”这几个字说出口。
磨磨牙,避开幼崽亮晶晶的目光,对身后端水过来的店员道: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水给我。”
店员面无表情地把水杯放在闻州手中,立即转身离开了,生怕晚一步在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甲方安排奇葩任务。
闻州在安安面前还是很收敛的,用手背试了试水杯的温度,将杯子递给安安。
“先喝点儿水,等会儿他们就把吃的买回来了。”
安安乖巧地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抿着水,眉眼弯弯满溢笑意,小脚丫不自觉微微晃动。
这一幕印在闻州眼中,简直是在他脆弱的神经上蹦迪,迅速上前按住安安活泼的小脚丫。
“别动,不知道脚上有伤吗?”
安安唇角的笑容更大了,这种关心是她三岁十个月短暂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心中的欢喜快乐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
她的爸爸,果然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安安迫不及待地想跟弹幕分享此刻的快乐,一时间竟忘了弹幕哥哥姐姐曾经的告诫,望着虚空乐呵呵地咧开嘴。
“哥哥姐姐,你们说的没错,只要找到爸爸我的生活就会变好。”
【崽啊,别得瑟了,反派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现在,立刻把目光移开】
【别用太复杂的字眼,安崽认识的字不多,直接告诉她“别~看~我~们”就好。】
安安刚好认识这几个字,连忙听过地移开视线。
闻州见安安似是跟一团空气对话的模样,背后莫名一寒。
这时,去买衣服的店员已经抱着童装匆匆回来。
闻州瞬间忘了刚才的异样,叮嘱道:“找个女店员帮她把衣服换上,小心些,这孩子脚踝受了伤。”
面对金主,店员无有不应,招呼同伴过来,一人抱起懵懂的安安,一人抱着衣服就往换衣区而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安脸上的笑容散去,蹬着小短腿想从女店员怀里挣扎出来。
闻州见状连忙安抚,“别怕,只是去换身衣服,让两位阿姨帮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不要不要,安安可以自己穿衣服,不要阿姨帮忙。”
闻州头疼,走到安安跟前板起脸道:“不可以,让阿姨帮你换。”
似是想起安安在担心什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放心,我不会走,等你换好衣服出来,就可以吃饭了,快去吧。”
安安停止挣扎,“爸爸真的不走?”
“不走,本少爷说话算话。”
“那,那好吧。”
安安局促地扣着双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依依不舍地盯着闻州,可怜巴巴的模样愣是把被接连不断的“阿姨”喊得有些郁闷店员给逗笑了。
拍拍安安的小脑袋以示安慰,抬脚快步走进换衣区。
没一会儿,店员面色难看地走到闻州跟前,“闻小少爷,这个孩子真的不是您的女儿吗?”
正在刷手机的闻州闻言面无表情地瞪了店员一眼,“大姐,我才十八,哪来这么大的女儿?你脑子被驴踢了?”
店员当然知道不可能,她也是看到小姑娘身前密密麻麻的伤口才有如此一问,没时间计较闻州噎死人的话,店员声音迫切。
“若是如此还请闻小少爷尽快报警,我怀疑这孩子被人虐待。”
“什么?”
闻州面色骤冷,“怎么回事?”
“我给孩子换衣服的时候发现那孩子身上都是伤痕,有烫伤,有刀伤,也有被抽打出来的伤,有些已经结疤是陈年旧伤,但还有许多新伤,甚至…”
店员长叹一声,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忍,“…甚至还有很多人类牙齿啃咬的痕迹,我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遭受过那些事,但她被虐待是事实,必须尽快报警。”
见闻州一动不动,店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连忙解释道:“我保证我说得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不过你是男生肯定不好直接进去,那孩子已经穿好衣服,她胳膊上也都是伤口,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顿了顿,店员恨恨地磨牙,“虐待她的人很狡猾,那些伤口都在衣服能遮住的地方,如果不是帮她换衣服,可能根本发现不了。”
闻州知晓店员误会,也懒得解释,大步朝前迈进,“带我去看看。”
安安此时正瑟缩在角落里,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虚空,“我,我害怕,刚才的姐姐好凶。”
【宝宝,姐姐不是在凶你,她只是看你身上的伤心疼了,不要害怕,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都说了要简洁一些,安崽不一定看得懂,我来简化一下,“安崽,不怕,姐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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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爸爸会保护你,告诉他们妈妈是坏人”安崽这样看得明白不?啊,太难了,谁来教教安崽认字啊!】
【急什么,安崽已经足够天才了,邻居家的小孩儿才教了多久,安崽就已经可以靠认识的字推测我们的意思了,她还不到四岁,不要太苛刻。】
【你们闭嘴吧,安崽,看懂我们的意思了吗?】
简化版的意思还是很明晰,安安看懂了,恐惧地缩成一道:“可是妈妈会不会打安安?”
【安崽,那女人不是你妈妈,虽然你妈妈也是个扶不上墙的恋爱脑,但她不会打你,现在那个女人就是个坏人,有“爸爸”在没人敢欺负你,一定要缠着“爸爸”。】
【呸,是一定要跟着“爸爸”,一直跟着“爸爸”。】
【你们倒戈真快,这么快就默认反派是安崽的爸爸了?】
【不然呢?难道真认狗男主和恋爱脑女主当父母?】
安安阅读能力不足以支撑将所有弹幕看完,她的注意力一直在第一个接话的弹幕上,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什么叫妈妈不是安安的妈妈?”
弹幕还没来得及回应,换衣间的门就被推开了,安安本想躲起来,看到闻州那张白皙的俊脸,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找到了浮木,“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爸爸,安安好害怕,爸爸救我,爸爸救救安安,好痛……”
悲戚的哭声加上她裸露双臂上层层叠叠的伤疤,闻州的眼睛也被染上血色。
年少时晦暗记忆被幼崽凄厉的哭声唤醒,那个始终无法逾越的高大身影再次于眼前重现,闻州脚下踉跄,差点儿没有接住飞扑过来的小幼崽。
怀中暖烘烘的温度让闻州有些怔愣,湿润的鼻腔盈满温热的奶香,闻州恍惚想起他已经十八,三个月前已经成人。
再没有任何人可以虐打现在的他。
幼崽破碎的求助在耳畔炸响,像一根结实的绳子,将他从晦暗潮湿的记忆中拉出,闻州吐出一口浊气,柔声安抚着泣不成声的幼崽。
不知过了多久,安安的情绪趋于平静,闻州这才有余力查看幼崽身上伤势。
雪白的胳膊上没有一块好肉,密密麻麻都是伤疤,除了拳打脚踢留下的青紫,和密密麻麻的牙印以外,更多的是圆形烫伤。
闻州知道那是烟头烫出来的痕迹,他的身上至今还留着类似的痕迹。
深深一口气,强压下想要刀人的怒意,闻州温柔地放下安安好好卷起的衣袖,对着安安的小脸拍了张照片,跟店员打了招呼就抱着幼崽离开了这家店。
边匆匆往车库,边急切地按完一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点击拨打。
“喂,什么事?”
听到熟悉的冷漠语调,闻州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
“我给你发了张照片,你帮我调查一下照片上孩子的所有信息,然后给我安排一个具有验伤资质的医院,我要带人过去验伤。”
“好。”
闻州没想到那边答应的如此爽快,愣了半晌,那边的人显然也不是擅长交流的人,手机两端都陷入沉默。
“哦,还有,你顺便去楚氏商城帮我查一下照片上小丫头的行动轨迹,楚遇那边你自己交涉。”
“好。”
闻州恨恨磨牙,“你除了‘好’没话说了吗?”
那边呼吸一滞,还是出声问道:“那个孩子是谁?”
闻州恶劣地勾唇,刻意拔高声音,“是我新上门的女儿,你的小侄女,记得准备见面礼。”
似乎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听筒处传来清脆嘹亮声响,那人平稳冷淡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什么?你干…”
“好了就这样,你记得把医院地址发我,再见。”
“等等,你解释……”
闻州才不会等对方说完,挂断电话后在安安困惑的目光中得意地扬眉。
4. 验伤
“小幼崽,好好学学,本少爷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安安没听懂却还是乖巧地点头答应,双臂环着闻州的脖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身上的衣服是闻州新买的,十分暖和,安安生出一种想宣告天下的快乐在心中翻涌。
“爸爸,我们要回家嘛?”
闻州怔住,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停下,望着怀里小幼崽因哭过微微泛红的大眼睛,突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孩子跟他再亲近,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等验完伤,报过警,两人必然分开。
如果他轻易应下,会对这个小小的孩子造成多大的伤害?
一时间,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闻家小少爷生平第一次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感觉到环着他脖子的手臂慢慢松开,小幼崽上扬的唇角耷拉下来,眼睛也开始悄悄蓄泪,闻州心下一惊,连忙回答。
“回家回家,回家之前先去医院看看,顺便给你治疗一下身上的伤。”
想来警察调查虐待事件也需要时间,在这一段时间内把小幼崽儿养在身边也未尝不可,这么说应该不算违约。
闻州有些心虚地摸下鼻尖,下意识避开安安陡然亮起的目光和甜甜的笑容。
幸好,手机响起,他轻咳一声点开闻澈发来的医院地址,名正言顺地避开幼崽烫人的目光。
【反派三号真准备带安崽验伤啊?那下一步是不是要起诉虐待崽崽的一家人了?】
【刚才反派三号是再跟反派一号闻澈通话吧,这两兄弟不仅没有一点儿水火不容的样子,反而有点儿冰山哥哥宠溺傲娇弟弟的意味。】
【注意措辞啊,安崽还在看着呢,不要带坏小孩子。】
安安…安安确实在看弹幕,只可惜她看不太懂,今天的弹幕似乎格外复杂,她连猜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小声询问起来。
完全忘了闻州正抱着她,因距离过近之故,已经将她嘀咕的内容尽收耳底,僵硬地在车库巡视一圈,什么也没有看到的闻州后背逐渐沁出薄薄的冷汗。
据说,小孩子眼睛澄澈干净,总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闻州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了许多,脑海中盘旋着各种版本鬼娃、贞子和恶鬼,直到耳畔传来幼崽儿的一声惊呼才回过神来。
“哇,爸爸,这是你的车车吗?好耀眼哦。”
闻州眉心一跳瞬时忘了脑补的神神鬼鬼,第一反应是这只幼崽儿是在反讽,当他对上幼崽亮晶晶,满是艳羡的眼神时,掩唇轻咳遮住上扬的唇角。
【反派三号这审美…怕是有什么大饼吧,骚包的宝蓝色也就罢了,怎么还弄细闪呢?生怕别人看不见它是吧。】
【真不愧是敢弄出彩虹爆炸头的男人,杠杠的。】
【不对啊,安崽的审美是不是被带歪了?之前觉得彩虹爆炸头耀眼也就算了,怎么也觉得如此奇葩的颜色耀眼?真真白瞎了这么好的跑车。痛心疾首.jpg】
【…也正常吧,安崽从小生活在那种糟糕的环境中,并没有见过如此张扬的色彩,第一次见觉得耀眼实属正常。】
弹幕陷入短暂的安静,而安安也被得意的闻州放进车里。
当幼崽儿小小的身体被座位吞没时,闻州沉默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思考一番后将安安抱出来,飞快跑回商场买了儿童座椅,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闻州的唇角在一路上安安羡慕的惊呼中根本没有下来过,只是这种好心情仅仅持续到安安验伤报告出来之后。
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沓伤情检验报告,闻州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一旁闻澈提前安排的苏医生望了眼被护士笑容甜甜的安安,叹息一声,无视闻州头顶上引人注目的新造型,压低声音凑到闻州耳边轻声道:
“这孩子遭受的虐待至少是从两年前开始,最早应是她肚子上被烟头烫出来的疤,加上从出生起就没有好好养育,孩子长期营养不良,现在的身体非常糟糕,再不好好补充营养会留下十分严重的后遗症。”
“不过这孩子当真开朗,普通孩子经历这种事儿要么变得自闭抑郁,要么对生活失去希望,阴郁地想报复世界,她长成如今的样子可见心智之坚。”
“她…有没有被…她身上的牙印是怎么回事?”闻州深深地吸了口气,指骨关节隐隐泛白,压抑地问道。
苏医生连连摇头,“放心吧,没有这回事,牙印是小孩子咬出来的,成人牙印只在胳膊上。”
说完后,苏医生忍不住皱起眉,“这孩子你从哪里弄来的?怎么还叫你爸爸?”
闻州根本没有时间回答他,一张一张翻看着手中的验伤报告,科室内陷入一片安静,只偶尔传来翻页声和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弹幕见安安玩得开心,一句句含祖宗量极其丰富的词汇疯狂刷屏,如果文字可以化作利刃,弹幕的字字句句能把赵春梅一家扎成筛子。
【妈的,谁也别拦我,我要穿进书里把赵春梅一家碎尸万段!】
【谁拦你啊,我们也想将他们剁碎了喂狗,赵春梅那个混蛋,偷走了安崽的人生不算,还让安崽遭受这种痛苦,我可还记得当初知道安崽能看到弹幕的时候,他们可是连名字都没给安崽取来着。】
【安崽的名字都是邻居老爷爷取的,赵春梅一家称呼安崽都是‘赔钱货’、‘小废物’,他们甚至没有给安崽上户口!天杀的畜牲,这种人为什么还能活着!】
【这么一想男女主的圣母行为更加不可理喻了,不行,不能让安崽回去男女主身边,他们俩那恶心的爱情已经献祭太多无辜之人了,不能再加安崽一个。】
【XXX,原文中只说了安崽自幼遭受虐待,三岁就被赵春梅逼着给一家人做饭,可从来没有说过安崽曾经遭受过如此毫无人性的虐待啊,赵春梅一家都是畜牲吗?】
【不行,必须送赵春梅和李志成两个人渣蹲监狱,别说原谅,我现在都想穿进去把这两个混/蛋剁碎了喂狗,啊啊啊啊,好气好气。】
【反派三号,请稳定发挥你的反派本色,好好报复那两个人/渣,一定不要轻易放过他们。】
【啊,我现在很庆幸安崽没有跟男主回家,不然我只怕会心疼死。】
安安跟护士姐姐玩得非常开心,一转头就看到闻州黑成锅底的脸色,下意识地缩在护士姐姐怀里,犹豫片刻又站起身,晃晃悠悠走到闻州身边,拉着他的衣摆,期期艾艾地开口。
“爸爸…你在生气嘛,是不是安安做错了什么?”
闻州微愣,放下手中成沓的验伤报告,半蹲下身柔声安慰安安,“不是,我生气不是因为你,你是世上最乖的孩子。”
“安安很乖嘛?”
闻州含笑点头,“是啊,安安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
顿了顿,闻州目光灼灼,“安安可以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安安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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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识地捏紧衣角,垂着小脑袋像是被失落淹没的小猫,半晌才嗫嚅出声:“是家人,妈妈说都是安安不听话,做不好事该有的惩罚。”
此话一出,早有心理准备的闻州太阳穴凸凸直跳,差点儿抑制不住血液中翻腾的怒意,忍了许久才勉强压住,放柔了声音继续问道。
“除了他们,还有谁?”
闻州在安安面前已经完全将情绪压到最低,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温柔许多,如果是其他孩子,或许会被糊弄过去,但安安不是。
安安从小生活在赵春梅一家人的眼色之中,自然而然地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但因年纪小,阅历浅,根本无法辨别大人复杂的情绪变化和深层原因。
只知道每次赵春梅露出跟闻州此刻一样表情,就是她要挨打的时候。
几乎出自灵魂深处的求生本能,安安的小脸变得惨白,蹲下身缩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脑袋低声喃喃。
“安安错了,安安错了,安安以后不会再犯了,安安是赔钱货,是废物,不要打安安。”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闻州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种近乎本能地呓语,是常年的高压之下养成的习惯,挨打虐待是安安幼年期的家常便饭。
闻州几乎抑制不住心中杀意。
弹幕对这种状况很熟悉,连忙疯狂刷屏安慰幼崽。
【安崽,宝宝,别怕别怕,这个是好人,他不会打你,千万别怕。】
【宝宝,没关系,没关系,你不是叫他爸爸嘛,爸爸会保护你,不要怕,反派会帮你惩罚坏人,不要怕。】
【安崽宝宝,哥哥姐姐会保护你的,不会有事的,不要怕。】
【宝宝,你很勇敢,已经找到爸爸了,现在不光哥哥姐姐陪着你,爸爸会保护你,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来宝宝,告诉爸爸那些坏人都做了什么坏事。】
安安看着熟悉的弹幕心中慢慢安定下来,望着刷到眼前的弹幕,终于慢慢仰起脑袋,将所有弹幕尽收眼底。
虽然不能完全看懂,但安安知道那些都是哥哥姐姐温柔的关怀。
苏医生想上前将安安抱起来,刚路过闻州身边就被拦了下来,不明所以的苏医生就见闻州一步步挪到安安身边,俯身将缩成一团的孩子圈在怀里,低声诱哄。
不知说了什么,安安终于露出笑容,闻州含笑理了理幼崽黏在脸颊上的碎发。
“不要怕,我家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固执的老头子,以后我们都会保护安安,再也不让那些坏人伤害安安,安安不要害怕了好不好?”
苏医生眼见满脸惊恐的幼崽在闻州的安抚下慢慢破涕为笑,不由瞪大了双眼。
他和闻州的哥哥闻澈是极好的朋友,对闻州多少有些了解,也亲眼见过这位闻家小少爷飙车、跟小孩子吵架、梗着脖子跟老爷子硬刚的种种嚣张场景。
如此温柔地安慰一个小小幼崽,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想了想,苏医生决定让闻澈更了解他这位弟弟一些,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闻澈。
配文“敢想象混世魔王有如此温柔的一面么?”。
正匆匆赶往医院的闻澈:“……”
望着屏幕上半蹲在地上整理小女孩儿凌乱头发的闻州,闻澈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沉声催促司机道:“再快些。”
商务车在车流中疾驰,飞快前往医院所在位置。
5. 计划收养
安安因长时间奔波和情绪大幅变化,在伤口被上好药之时已昏昏欲睡。
闻州一手抱着她轻声诱哄,一手从接过配好的药,耐着性子听苏医生说用药注意事项。
抱着孩子的少年顶着一头令人不忍直视的彩色爆炸头,眼神柔和,笑容温和乖顺,与平日所见的嚣张叛逆判若两人。
闻澈望着这一幕喉间哽涩,突然没有上前的勇气,还是疲于面对闻小少爷的苏医生率先注意到他。
“阿澈你终于来了,你也来记一下用药情况,小少爷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我真担心他照顾不好小姑娘。”
苏医生眼眸发亮,急急忙忙上前将闻澈拽到身边,那骤然放松又激动万分的模样活像苦等丈夫回家的妻子。
闻州嫌弃地啧了一声,抱着安安离这对好朋友远了一些。
苏医生早就被他折腾得没脾气,把装药的袋子从闻州手里拽出来,打开认真将每一种药的用药禁忌和使用方法再次重复一遍。
闻澈低着头视线在苏医生指的药瓶上一一划过,眸光清冷淡漠,神色却极其认真,每听完一种药的说明都会点头以示回应。
苏医生对闻澈的信任度远高于闻州,全部说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这孩子你们准备怎么办?现在就报警吗?”
闻澈微抿着唇,侧目看向闻州,似是在等他的意见。
哄孩子的闻州根本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直到感觉被盯得头皮发麻才回过神。
“看什么?本少爷最近老实上学,不抽烟不喝酒不烫……”
闻州想起脑袋上的变化,高高仰起的下巴低了下来,依旧梗着脖子睨着自家大哥,“…就是闲着没事烫了个头,没惹事,你又想说什么?随意指责我可不认啊?”
苏医生一个头两个大,这两兄弟的相处模式一直如此,一个有嘴不好好说话,一个明明关心却总说不对话。
像是永不相容的冰和火,就没有和谐的时候。
苏医生正头脑风暴思考怎么劝他们的时候,突然听见好友平静到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
“不说这个,想问你这个孩子怎么办,是不是现在报警。”
这句话显然也在闻州的意料之外,小少爷嚣张的表情凝滞,狐疑地望了闻澈许久才从鼻腔发出闷闷的声音,“先报警吧,警方调查期间我照顾她。”
看着苏医生桌上那沓厚厚的验伤报告,闻州皱起眉,试探性地发出疑问,“如果证实是安安的父母虐待她,我能不能收养她?”
“不能。”
在闻州瞬间难看的脸色里,闻澈声音淡漠得仿佛机器人,“你不具备收养条件,且……这孩子如果有其他亲属,法律首先考虑的会是由亲属收养。”
这是闻澈从苏医生处得知安安常年被虐待之后,第一时间向律所咨询的结果。
似是怕闻州失望,闻澈的语速不由自主加快了几分。
“如果这孩子没有其他亲属,父母又没有通过专业评估,会考虑将孩子交由社会福利机构,若想收养这孩子可以在收养孩子的社会福利机构里领养。”
“若上述情况同时发生,你依然想要收养这孩子,便由我作为监护人收养她。”
闻州心头一震,诧异又震惊地望向冰块脸的闻澈,“你…认真的?”
闻澈点头,一张矜贵冷淡的俊脸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
苏医生将两兄弟你来我往的对话听完,见他们认真得不能再认真的模样就觉得头秃。
“我说两位,你们现在讨论收养问题毫无意义,这孩子一天没回家,她的父母必然报警,别还没查出人家父母是否涉嫌虐待,人家就把你们俩当人贩子抓了。”
闻家两兄弟:“……”
还真是忘了这一茬。
“还有,就算阿澈具备领养条件,老爷子真会同意你们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你们别忘了家里还有星耀呢,突然多个妹妹孩子能接受得了吗?”
沉默。
空气都陷入了无尽沉默。
直到闻澈的手机猝不及防响起,打破一室寂静的同时,也吵醒了昏昏欲睡的幼崽。
闻澈见是被丢出去调查安安来历的助理,干脆将手机外放。
“我根据楚氏提供的监控一路找到孩子的家,这家户主叫李志成,女主人叫赵春梅,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十岁,女儿三岁多,邻居说这家男主人似乎有些家暴倾向,妇联都上门好几次了,他们家现家中无人,据说是带着儿子去海城旅游,大概一周后回来。”
身为人父的苏医生听闻此言立即黑了脸,“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这家人带着十岁的儿子出门,却把年仅三岁的女儿丢在家里?”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听筒那边助理沉稳的声音微微发颤,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据邻居所说,今早见他们一家三口出去旅游,问起了女儿,这家女主人说女儿被送去奶奶家。”
苏医生气愤地拍拍桌子,“可孩子在家啊,他们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是想饿死她吗?”
三个大人都在专心跟电话那头的助理互通信息,谁也没有注意到安安已醒,此刻正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问道:“爸爸,你们讨论的是安安嘛?”
稚嫩的童音突然响起,让在场的三个男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闻澈下意识地将手机按灭,顺手关了外放。
闻州腾开一只手去捂安安的耳朵,却因为另一只手正抱着安安而无语凝噎。
苏医生手忙脚乱地四处张望企图转移幼崽儿的注意力。
安安对大人们莫名其的举动疑惑不已,眨巴着大眼睛笑得甜蜜又天真,“安安不会挨饿,因为安安会做饭呀。”
三个手忙脚乱的人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安安,闻州率先反应过来,将安安放在地上,蹲在小小一只的幼崽跟前,语气温柔而沉重。
“安安怎么会做饭?是什么时候学的?”
安安摸着小下巴想了会儿,又掰着手指头算了会儿,到最后眼睛已经悄悄红了。
“是妈妈教的,但安安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妈妈说做饭是女孩子的工作,每个女孩子都要从小学会做饭,这样才……”
后面的话太复杂,安安不太懂,她只记得赵春梅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烁着令她恐惧的光。
这正是因此,她没有记住后半段话。
【呜呜呜,我安崽太可怜了,她一直以为三岁会做饭是见正常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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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我看到那么小的孩子现在凳子上炒菜是什么感受,我是真想活刮了赵春梅啊。】
【赵春梅还跟安安说学会做饭就能找到好婆家,找她个大头鬼,我们安安才三岁,她是怎么把那句话说出口的,太不要脸了。】
【刚才反派一号是不是跟三号说要收养安崽?既然如此还客气什么,要安崽缠上他们啊。】
【这话没错,反正从决定让安崽去找男主的时候开始,大家就已经决定改变故事剧情了,那干脆把反派必败的命运也改了吧,我看男女主不顺眼,赞同的举手!】
【看男女主不顺眼,赞同+1】
【看男女主不顺眼,赞同+1】
【看男女主不顺眼,赞同+1】
【看男女主不顺眼,赞同+10086】
......
没有回答上闻州问话的安安此刻格外自责,根本没有心情注意到弹幕都说了什么,反而搓着手指不安地在闻州身边低声问道:
“爸爸,安安回答不了,安安好笨好笨,爸爸会不会讨厌安安?”
闻州原本脸色阴沉一片,听到这话勉强挤出笑脸。
“怎么会,安安还小,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学,以后谁敢说你笨直接把他揍一顿,出了事我负责。”
“有你这么教孩子的么?”苏医生忍无可忍地出声阻止,“阿澈,你就
看着你弟弟胡作非为?好好的一个孩子都被他教坏了。”
“无妨。”
闻澈定定地望着安安,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阿洲有分寸,这孩子也不是胡闹的性子。”
苏医生咂咂嘴,直接了当地选择沉默。
弹幕正疯狂地刷屏,企图吸引小幼崽的注意。
满屏白花花的文字还真就吸引了安安的注意,小幼崽在爸爸和弹幕之间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弹幕,仰着小脑袋艰难又倔强地连蒙带猜推测弹幕是意思。
弹幕哥哥姐姐似乎不想暴露,她也不会好总是出声询问,只能默默猜测。
在场的三个大人看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气看,闻州再次惊出一身冷汗,直到听到幼崽绵软甜糯的童音才回过神来。
“爸爸,有纸和笔嘛?安安要用。”
因安安的遭遇父爱爆棚的苏医生瞬间回过神,飞快跑到办公桌上找出纸笔递给安安。
“有有有,宝贝,叔叔这里什么都有,想要什么直接说,叔叔就是重新去买也能给你买回来。”
闻州不耐烦地将纸笔从苏医生手中拽出来,“走开,离我家安安远一点儿。”
安安接过纸笔,对被闻州挤开的苏医生歪头一笑,“谢谢叔叔,叔叔是好人。”
安安将纸铺好,拿起笔抬起小脑袋,对比这弹幕上刷屏的文字一笔一划地将弹幕想要她传达给爸爸的话写下来。
弹幕哥哥姐姐要她写的字,安安并非全部认识,因此誊抄的时候总是仰起小脑袋记一笔,低头画一笔,抬头在记一笔,低头再画一笔。
......
如此循环往复,最终汇成一句简单却信息量爆棚的话。
【安安不是赵春梅的亲生女儿】
短短几个字,震惊了在场三个大人,尤其是脑洞开出天际的闻家小少爷。
6. 回家
安安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三个大人有些害怕,她是按弹幕哥哥姐姐要求写的字,但她也仅仅认识“安”、“不”、“女儿”这几个字。
弹幕担心安安记不住,还特意刷屏让同样的内容不断出现,这才让她将整句话完整地写下来。
但…好像惹祸了,爸爸他们看起来很不高兴。
安安感到一阵委屈,抬起头望向弹幕,就像之前每次遇到困难时那样。
【宝宝,不害怕,没事的,今天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安崽,不怕,我们都在。】
【安崽真棒,字写的很好,真不愧是天才宝宝。】
为了照顾安安的认字水平,弹幕刻意压制了吐槽的欲望,表述尽量简洁,安安也如他们所愿看懂了。
但小幼崽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很快重整旗鼓开心起来,蔫头耷拉脑的模样像极了呆头鹅。
闻澈率先注意到安安的不对,学着闻州的动作笨拙地蹲在她身边指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问道:“安安不要怕,可以告诉我这些字是在哪里看到的么?”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安安陷入难以言喻的不安之中。
她认识闻州和苏医生,却不认识身边这位很好看的叔叔,小身子不自觉得离闻澈远了一些,求助的目光望向一旁呆若木鸡的闻州。
“爸爸…”
幼崽的绵软的声音终是将闻州从恶鬼遍地爬的幻想中叫了出来。
见安安因闻澈的靠近畏惧不安,闻州凶巴巴地瞪了闻澈一眼,蹲在安安另一侧指着闻澈道:“不用怕,这家伙是我大哥,你叫他便宜叔叔就好。”
安安嗫嚅几声还是没有叫出口。
弹幕哥哥姐姐似乎不想让人知晓他们的存在,安安又不想撒谎,只能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一言不发。
苏医生见状连忙把闻澈拽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这小姑娘还是个孩子,你莫非还怀疑她是别人安排的啊?”
闻澈摇头,声线和他的表情一样毫无起伏,“并非怀疑,这孩子出现的时机凑巧。”
苏医生偷瞄了眼正在安慰闻州的安安,唇角微微抽搐,跟闻澈说话声音又压低几分。
“所以你刚才同意收养这个孩子除了满足闻州的心愿以外,还想把这孩子放在眼皮底下监视?”
“阿澈,你是不是把人想的太坏了,安安不过是个孩子,还是个遭受虐待的孩子。”
“嗯,我会好好把她养大。”
闻澈冷漠到没有情绪的声音瞬间激起了苏医生的不满,“阿澈,孩子并非只是长大就好,健康快乐也是非常重要的。”
闻澈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这不知是否将这些话听进去,冷漠的目光放在安安和闻州身上,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难怪刚才同意的那么爽快,反派真不愧是反派,每一步行动都自有用意,闹了半天他根本就没有相信安崽。】
【啧啧啧,反派就是反派啊,为了调查所谓的幕后人不惜把一个孩子养在身边……果然够疯,正常人谁会这么想啊。】
【那现在怎么办?若现在让安崽找男主,反派一号绝对会认为安安是男主派来的,把安崽也拉在复仇黑名单怎么办?】
【反派一号这样就挺好的,如果他真连问都问就接收了安崽我还觉得他别有用心呢,就这样吧,反正他也查不到弹幕的存在。】
【不行,我后悔了,安崽放在反派一号身边也不安全,这人对一个孩子都如此不信任,怎么能护着安安平安长大呢?】
……
弹幕刷得很快,安安还没猜出一句话的意思,另一句话已经将上一句话覆盖,识字不多的小幼崽只觉得眼晕,又不敢在温州等人面前跟弹幕说话。
突然,肚子传来一声响亮的“咕咕”声,安安漂亮的小脸霎时通红,双手无措地捂住肚子,可怜巴巴地望向闻州。
“爸爸对不起,都是安安的肚子不听话,安安这就教训它。”
言罢,就握起小拳头重重地朝肚子砸去,之前碰到类似情况,安安这样做运气好的情况下会避免一次毒打。
长年的高压环境下,幼崽早就养成了特有的生存习惯,当小肚子响起来的瞬间,大脑已经习惯性地将“打肚子”的指令发给了她。
在小拳头即将落在肚皮上瞬间,一只宽大有力的手包住安安的小拳头,轻而易举地将她加注在拳头上的力量泄去,耳畔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
“是我的错,都忘了给你弄吃的,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闻州没有指责安安行为的不妥当,反而俯身将她抱在怀里,掩去眸底骇人的冷意,声音放缓了无数倍。
“饥饿是人类正常的生理需求,不要感到抱歉,该打的是那个让你饿肚子的人。”
抱着安安走到科室门口,闻州终于想起被忽视很久的闻澈,头也没会地对身后摆摆手,“闻大,我带安安去吃饭,你们自便。”
苏医生道:“阿州,你先带安安去吃饭,我跟你哥有话说,待会儿让他去找你们。”
“嗯。”闻澈应了一声,又看着闻州道:“不要走远,待会儿带孩子去我家。”
闻州身形一顿,幼崽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闯入视线,想到刚才关于“收养”问题的讨论,狠狠地磨磨牙,不耐烦地开口道:“知道了。”
话音落,随着一声清脆的锁门声响起,头顶彩虹爆炸头的“鬼火少年”已经离开。
苏医生听着闻州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将目光转向如同智能机器人似的闻澈,神情无奈又郁闷。
“你的怀疑我有些猜测,相信与否还需你亲自查证。”
“你说。”
苏医生将闻州遗忘的验伤报告递给闻澈,又将安安之前因闻州的表情变化而不断求饶的反应悉数告之,斟酌片刻才慎重开口。
“之前我以为安安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但她那种剧烈的应激反应告诉我,她的心理状况十分糟糕,结合刚才她时不时凝望空气的动作……阿澈,是不是十分眼熟?”
见闻澈的脸色逐渐苍白,苏医生不由苦笑出声。
“…与星耀相似,却也不同,安安应该是脑补了一个朋友,字条上的话正是那位朋友‘告诉’她的,至于上面内容的来历…我想,应该是这孩子在哪里看到过并记了下来,在特定的时候由她的‘朋友’重新传达给她。”
闻澈神情不变,眉心紧紧拧成一团,连声音都隐隐发沉。
“为什么?这孩子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你把这些验伤报告看完就明白了,这孩子从出生就没有好好喂养,长期的虐待和营养不良,导致她身体各项机能十分脆弱,稍有不慎就可能大病一场。”
“说实话,安安开朗平安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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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都怀疑是老天怜悯派下天使救了她无数次。”
苏医生深深吸了口气,才觉得心中压着的沉甸甸的情绪稍稍舒缓。
从拿到验伤报告起,他亦压着一腔怒火,若不是担心自己的反应会带动闻州的情绪,苏医生真想拿着验伤报告和警察一起将虐待安安的人缉拿归案。
“阿澈,没有人会派这样的孩子来当卧底,安安找上闻州大概率只是求生本能。”
至于为什么找上闻州……苏医生也不理解。
总不能是闻州新搞出来的彩虹爆炸头吧?
苏医生完全不知在某种程度上他的猜测接近真相。
“阿澈,我说这些不是希望你放弃调查安安的情况,只希望你可以明白,并非所有接近你和闻家的人和事都是有害的,不要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你还有星耀需要照顾…不,以后或许还要多一个女儿。”
苏医生含笑摇头,“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算得上是儿女双全了,想必嘉禾在天有灵也会为你感到开心。”
听到已逝妻子的名字闻澈的瞳孔不自觉微微收缩,呼吸也乱了几瞬,良久才听到他闷闷的,仿佛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声音。
“我明白,谢谢。”
苏医生愣了一瞬,随即笑道:“谢我做什么,你该谢你家那位混世魔王。”
闻澈冷漠的面上突然绽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仿佛错觉一般只维持了短短一瞬,连离他最近的苏医生都没有察觉。
另一边,正小心翼翼喂幼崽喝粥的闻州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爸爸,你感冒了嘛?”
安安满脸担忧伸长的小爪子已经贴上闻州的额头,闭上眼睛用心感受掌心的温度,疑惑地歪头,“不热呀,爸爸还有哪里不舒服嘛?”
闻州将安安歪掉的身子扶正,擦擦她嘴角的汤渍,“我没事,应该是哪个讨厌的家伙再说我坏话。”
安安鼓起小脸,小眉头皱成一团,活像个正在憋气的胖头鱼。
“不可以,不可以说爸爸坏话,爸爸是最耀眼的爸爸。”
闻州忍俊不禁,抬手捏住安安脸颊两侧,轻而易举地鼓鼓囊囊的小腮帮捏扁,瞥了眼安安身前只喝了一层的粥微微挑眉。
“你就吃这么一点儿?饱了?”
安安望着眼前的粥默默吞吞口水,艰难地将视线移开,“不可以吃多,不然下一顿就没得吃了。”
闻州眼睛微眯,忍住想飞去海城将那两个禽兽暴揍一顿的冲动,扯扯嘴角道:“吃吧,不吃完就浪费了,你要做个浪费粮食的孩子吗?”
安安摇头,犹豫间又听闻州继续补充,“放心吧,我有钱,下一顿只会比这个更好,快吃饭,不要浪费粮食。”
得到保证安安捧起比她脸还大的脸,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大眼睛滴溜溜的总偷瞄闻州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安安才放心地将汤全部喝完。
“安安。”
闻州突然正经的声音成功将满意拍着小肚皮的幼崽唤醒,“爸爸?”
闻州呼吸一滞,偏开头去却没有纠正安安的称呼。
“那个…刚才你看到那个便宜叔叔,待会儿我带你去他家,他家里有个很讨厌的小孩儿,如果他讨厌你就不要理他,你只要跟我一起玩就可以。”
安安没听懂,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7. 美梦
两大一小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
安安进入闻澈独栋别墅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四下打量,企图找出闻州所说的那个“讨厌的小孩儿”。
可惜,一无所获。
“先生,小少爷今日被老先生接走,说是考他近日功课。”
闻澈俊挺的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回头看了眼仰着脑袋一脸不屑的闻州和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的安安,对身前的中年女子说道:
“张婶,麻烦你给那小姑娘安排个房间,再给她洗个澡。”
张婶这才注意到闻州怀里毛绒绒的幼崽儿。
安安此时穿的正是造型店店员给她挑选的裙装。
领口袖口都有一圈雪白的绒毛,尾椎部分有一颗圆滚滚的雪白毛球,上衣兜帽上缀着两只毛绒绒的雪白兔耳。
幼崽儿小小一只带着兔耳兜帽,见张婶望过来还羞怯地露出一个可爱的甜笑,澄澈明亮的眼睛里毫无阴霾,看上去就乖得不行。
张婶一颗心都化了,忍了忍才没有上前将安安从闻州怀里抢出来,跟幼崽儿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夹了起来。
“小姑娘,来跟奶奶一起去洗澡好不好?”
安安紧紧环住闻州的脖子,像是抱着此生最大的依仗一般,死活不肯撒手。
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对于幼崽儿而言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最熟悉的人身边。
这大概是一种稚鸟情节,不知不觉间,安安已经将弹幕的叮嘱抛诸脑后,全身心地信任并依赖着闻州。
这一点,或许安安自己都没有察觉。
闻州察觉到这一点儿,心中即无奈又得意,望向闻澈的目光都带着挑衅,却还是耐着性子诱哄格外倔强的幼崽儿。
“安安乖,今天跑了一天了,先去洗个澡,洗完澡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安安紧紧抓着闻州的手指,小脸上满是迟疑和挣扎,她想像哥哥一样听着故事入睡,又不想离开闻州,一时不知如何选择。
闻州又哄了好一会儿环在他脖子上的小手臂才渐渐松开,望着幼崽水汪汪大眼中的依依不舍,心里酸软一片。
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安安额角的碎发拨到一旁,闻州捏捏她脸颊上的软肉轻声道:“去吧,我去跟你便宜叔叔谈些东西,等你洗完澡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安安乖巧点头,跟着张妈往二楼去了。
而闻州也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跟着闻澈去了书房。
另一边,二楼客房浴室内。
张婶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看到安安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时瞳孔骤然紧缩,手上的动作仅停滞一瞬便化作温柔细语。
安安紧绷的神经也在这番柔声细语中稍稍放松。
张婶用吹风机吹干了安安自然卷的头发,轻声问道:“安安,先生和小少爷可能暂时不会过来,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可以嘛?”
“嗯嗯。”
安安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人心头发软,张妈叹息一声揉揉她软软的头发离开房间。
而安安见房间门轻轻合上,抬起头望着弹幕的方向,颊边的小梨涡仿佛藏着蜜糖,笑容清甜可爱。
“哥哥姐姐,安安可以相信爸爸嘛?他好像不是坏人。”
【安崽,看你跟反派三号那么亲近,还以为你早忘了我们的话呢。】
表述相对简单,安安连蒙带猜推测出弹幕意思,想起临行前弹幕的千叮咛万嘱咐,心虚地挠挠头,“没有忘,爸爸对安安很好。”
【确实还不错,最起码比男主那狗东西要好的多。】
【当然可以相信了,男主那狗东西当然不值得相信,但反派三号又不是男主,安崽可以放心信任他。】
【唉,之前还担心诱导一个孩子不信任亲生父】
【别扯些有的没的,我看反派两兄弟的意思是准备收养安崽了,只是反派一号不会真把安崽远远送走吧?】
【有反派三号在应该不会,只是有点儿担心那个“星耀”,记得小说中这个孩子可是个高智商小天才,性格扭曲又偏执,若不是意外去世,闻家的反派生涯还得延长二三十年,这样的人能跟安崽好好相处么?】
【闻星耀…若不是这孩子意外去世,反派一号也不会丧失理智被男主趁虚而入,闻家也不会那么快落败,话说回来,这孩子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小说百分之九十的篇章都在虐女主,百分之八是在虐女主身边人,剩下百分之二是男主追妻火葬场,就连反派和男主的斗争都不过寥寥几章,更别提一个意外早夭的孩子了。】
【这孩子也是冤,只因为母亲跟恋爱脑女主是发小,一家人都成男女主恋爱路上的祭品…男女主真是灾星,谁沾谁倒霉。】
弹幕话题越跑越偏,安安的思维还停留在弹幕说她忘记叮嘱的事上,盯着滚动的字幕猜了半天。
只觉得眼前花花绿绿的字符看得她眼晕,用力挤挤眼睛再睁开,丧气地望着滚动的字幕道:
“太快了,看不懂哥哥姐姐在说什么。”
弹幕静谧一瞬,很快又活跃起来,只是这次没说旁的东西,连复杂的文字表述变得简单多了。
【安崽,要不从明天开始,你就跟开始学习认字吧,这么连蒙带猜也不是个事。】
【是啊安崽,明天就跟爸爸说你要学认字,他会给你安排的。】
【真是的,为什么不能发语音?】
小幼崽刚洗完澡,整个人看起来水嫩嫩的格外可爱,看到这句话眼睛陡然亮起,“语音?哥哥姐姐可以跟安安说话嘛?”
【不可以哦宝宝,我们说话你听不到的。】
见小幼崽失落地垂下小脑袋,弹幕又开启新一轮的安慰。
【安崽,好好认字,我的打字速度一流,用文字沟通岂不更好?】
【安崽,认字就好了,不能语音对话也没关系,文字对话就很好呀。】
【文字对话更好,安崽只需要好好认字就好。】
安安再次抬头看到这些简单明了的表述,深深吸了口气握紧小拳头,“嗯,安安一定好好认字。”
“安,安安,你在跟谁说话?”
门口突然传来颤巍巍的少年音,安安大眼睛瞬间亮起,飞快站起身朝门口闻州怀里扑去,小奶音绵延不绝地冒出来。
“爸爸爸爸爸爸……安安可以听爸爸讲故事嘛?”
闻州尚未从脑补的惊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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怖故事中脱身就被绵软的小炮弹扑了个满怀,低头时视线正撞入小幼崽清亮似水葡萄的大眼睛中。
艰难扯扯嘴角扶着安安蹲下身,俊脸苍白,指尖微颤,眼睛警惕地四下扫视。
“安安,你刚才在跟谁说话?是不是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它…它是人形的么?”
【……】
【…这反派三号到底脑补了什么?】
【鬼呗,贞子、伽椰子、安娜贝尔,说不准还有牛头马面阎罗王呢。】
【不大聪明的样子,他究竟怎么成为反派的?】
安安没有注意弹幕的吐槽,只歪着小脑袋思索闻州的问题。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能暴露弹幕的存在,又不想欺骗闻州,沉默不语的同时小脑袋活跃异常企图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过,安安没想到她的沉默让闻州脑补的更加丰富。
恍惚中,甚至在这间别墅里看到缩小版的百鬼夜行,本能地将怀中绵软的幼崽抱得更紧了些。
“爸爸?”
“别怕,爸爸保护你。”
说是这么说,闻州一边紧紧抱住安安的同时,一边克制不住地将彩虹爆炸头往安安的小身子后面藏。
他总觉得室内温度正在疯狂下降,后脖颈一股又一股冷气不断侵袭。
“这是…怎么了?”
闻澈的清冷的语调仿佛世外清音,将闻州差点儿跳出胸腔的心脏拍了回去,躲在安安身后深深吸了口气,抬头已经换上桀骜不驯的神色。
“没怎么,你不是有事要忙,现在过来做什么?”
闻澈淡漠的视线让闻州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错觉,脸颊发烫却仍旧梗着脖子直视对方。
而闻澈只是了然地瞥闻州一眼,目光转向躲在蠢弟弟怀里偷偷打量他的安安脸上。
小幼崽的脸因长期营养不良没有同龄孩子的软糯肥嫩,脸颊只挂着薄薄一层婴儿肥,看上去瘦瘦弱弱却难掩精致漂亮的好相貌。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打转,在与他目光对上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迅速将脑袋埋进闻州怀里。
可怜巴巴的模样让闻澈心头微微一跳,仿佛看到意外发生前的儿子,坚硬的心一软再软,准备好的腹稿烟消云散,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不早了,小孩子太晚睡觉对身体不好。”
一语闭,闻澈快步离开,步履匆匆的背影让闻州一脸莫名其妙,“你大半夜下来溜达一圈就为了说这个?喂!有那么快做什么?”
眼见自家大哥的声音消失在楼梯拐角,闻州冷嗤一声,在安安期待的目光中拿起张妈早早准备好的故事书,硬着头皮念起故事。
新奇的体验让闻州忘却脑补的恐怖画面,也忽略了心底不为人知的小尴尬。
直到静谧的环境中传出幼崽儿轻微的鼾声,闻州才怔怔地放下故事书,含笑望着酣睡的安安,声音轻缓温柔。
“晚安,安安,做个好梦。”
灯光暗下,房间门打开关上,闻州离开,一颗小小的幼崽儿唇角缓缓上扬,似乎沉溺在甜美的梦境之中。
弹幕也悄无声息散去,为幼崽出生以来第一个安心甜蜜的夜晚保驾护航。
8. 学字
这几天是安安睡得最安稳的日子,她常年早起的习惯正被闻州一点点纠正。
闻家小少爷是个赖床专业户,发现安安有早起习惯完全是个意外。
住在别墅第三天凌晨五点,闻州口渴摸黑出门找水时,在二楼楼梯拐角看到一个披肩散发的小身影在昏沉的灯光下晃来晃去,活像个昼伏夜出的小鬼,差点儿把他的魂给吓飞。
从闻澈处知晓安安从前的经历,闻州沉默许久,决定扭转幼崽儿被迫养成的习惯,同时也应安安要求每天教她读书认字。
短短几天自然无法扭转长时间养成的习惯,却让安安与闻州的关系更加紧密了几分。
连带对安安心存疑虑的闻澈也没了最初的疏离。
安安是常年在高压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最是敏感不过,对闻澈也没了畏惧,反而增添了几分好奇。
被迫在客厅工作的闻澈第n次觉察幼崽儿探究的目光时,微不可察地发出一声轻叹,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对躲在沙发扶手处探头探脑地安安招了招手。
“安安,可是有什么不认识的字?”
安安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迅速缩回脑袋,在闻澈的角度只能看到暗色的沙发扶手上长出两个一摇一晃的小揪揪。
看上去格外诡异。
闻澈见安安如此反应也不气恼,只坐在笔记本电脑面前静静望向躲在沙发后面的幼崽处,电脑幽幽的光落在他清冷淡漠的面容上,莫名生出几分压迫感。
小孩子从来不是一种充满耐心的生物,无声的“对峙”仅仅持续片刻,沙发处的小揪揪便开始活跃起来,须臾,闻澈的视线便闯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闻澈清楚的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瞳孔微缩,一眨眼的功夫便重新缩了回去。
闻澈见安安如此惧怕自己,眉心微动,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合上了电脑,在起身准备离开之际,沙发后面传来幼崽瓮声瓮气的奶音。
“便,便宜叔叔,可以告诉安安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嘛?”
闻澈被这声“便宜叔叔”噎得不轻,多年的冰山总裁风范尚存,他面上冰冷如霜雪的神色并没有崩裂,只用一双淡漠的眸子默默注视着安安。
没记错的话,是闻州那个小混球跟这只幼崽说要叫他“便宜叔叔”来的,小孩子不懂其意,大概率是把这个称呼当成了他的名字。
眼见幼崽儿被他的目光吓到再次缩了回去,闻澈揉揉眉心,面上的表情逐渐舒缓下来,迈开大长腿往幼崽儿藏身处悄悄靠近。
庞大的阴影落下,安安双臂环膝本能地想要抱头躲避,恍惚想起这里不是李志成家,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写满了无措。
闻澈见状轻叹一声,屈膝半蹲在安安跟前,修长的手笨拙而僵硬地轻抚着幼崽的脑袋瓜儿轻声低哄。
“抱歉,是我吓到你了,不要怕这里很安全,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发顶暖烘烘的热意让安安有些出神,刚才糟糕的情绪在大掌盖上来的瞬间烟消云散,她曾无数次看到哥哥被妈妈这么摸脑袋,安安悄悄羡慕了无数次,如今得到这么温暖的摸摸,安安眼睛发亮默不作声地将小脑袋往闻澈掌心拱了拱。
掌下的异动让闻澈身子僵硬,在幼崽受伤的目光中迅速收回手掌。
“安安不怕,便宜叔叔不要担心。”
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被这个称呼打断,闻澈默了默,方才沉声道:“是有什么想问我么?”
“有,有些字不认识,想问问便宜叔叔。”
闻澈:“……”
“便宜叔叔”是闻州的恶作剧,但现在看来这个孩子是当真了,闻澈再如何大度也不能接受日日听这孩子将“便宜叔叔”挂在嘴边。
想了想,闻澈盘腿坐在安安对面,斟酌良久才开口道。
“字等会儿再说,安安,我不是便宜叔叔,我叫闻澈,是闻州的哥哥,以后可能也是你最亲的亲人,至于闻州……”
李志成一家只是普通人家调查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短短几天就已经将安安的经历查了个七七八八,闻澈实在不知该如何将残酷的真相告诉这个孩子。
总不能直白地告诉她,你母亲只是把你偷回去只是为了当转移家暴的工具吧?
闻澈自认心狠手毒,却也做不到伤害一个未满四岁的孩子,沉默片刻才开口。
“安安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认为闻州是爸爸么?”
突如其来地提问让安安茫然地眨眨眼,意识到这是什么问题后,小脸蓦然一白,本能地望向虚空弹幕。
【安崽,不用怕实话实说,反正反派一号已经默认你有一个虚拟朋友,就是说了也没关系。】
【这反派一号心脏跟莲藕似的,跟他玩心眼安崽会被坑死,还不如老老实实回答呢,反正弹幕这种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
【赞同前方,安崽不怕,告诉他。】
【宝宝不要怕,如实告诉他。】
【告诉他。】
大概是为了照顾幼崽儿的认字水平,弹幕的表述也越来越简洁,也亏得安安这几天学习格外认真,竟真读懂了弹幕的意思。
安安压制住想跟弹幕对话的冲动,逼迫自己转过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闻澈。
“因为,因为爸爸是那个店里最耀眼的存在。”
闻澈的神色有一瞬空白,回想起自家弟弟那一头耀眼夺目的彩虹爆炸头嘴角不受控地微微抽搐。
这样的情绪一闪而逝,望向安安的目光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冷淡目光牢牢固定在幼崽儿脸上,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是谁告诉安安爸爸是店里最耀眼的存在的?”
早得到授意的安安脸不红心不跳,回答地格外理直气壮。
“是哥哥姐姐告诉安安的,他们说在店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爸爸,安安就是第一眼看到爸爸的。”
说话的时候,小幼崽眼神清澈明亮,仿佛夜空中最耀眼的星子,闻澈望着幼崽儿漆黑瞳仁中自己的影子有些恍惚。
“哥哥姐姐是谁?”
“哥哥姐姐就是哥哥姐姐啊。”
安安的回答斩钉截铁,那副真诚认真的模样让心思复杂的成年人闻澈无言以对。
“便...”
想到闻澈刚才的话,安安到嘴边的称呼默默转了个弯,“叔叔,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他已经出去很久了。”
闻澈望了眼窗外昏昏沉沉的夜色,眸光深邃,声音平淡无波,“应该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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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闻家两兄弟都没有闲着,除了调查安安的家庭情况以外,闻氏律师团队已经准备对李志成虐待儿童一事提起诉讼。
闻澈决定收养安安,便准备将自家儿子闻星耀从闻家老宅带回同安安多些相处。
只是他们还没行动就接到来自老宅的传讯,闻老爷子只要求闻州今日必须前往老宅,特别交代只允许闻州一人前往。
为了接回闻星耀,也为了顺利收养安安,闻州只能将闻澈扣在家里照顾幼崽儿,孤身前往闻氏老宅,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闻州那边一点儿消息无。
搁从前,这种情况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闻州是个实打实的叛逆少年,像炎炎夏日一团灼热绚烂的火焰,跟沉稳古板的闻家老爷子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两人在同一空间共处根本坚持不了半个小时。
而这次……
“叔叔?”
绵软的小奶音将闻澈从思绪中拽回,垂眸正对上幼崽儿清亮如星子的眼睛,顿了顿伸手接过一直被安安攥在手中的小本子。
“是有什么字不认识?”
安安眼睛微微发亮,伸着小脖子往闻澈的方向凑近,指着本子上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形状的字道:“这个,这个字安安不认识。”
肘部传来轻柔的压力,鼻腔蓦然闯入暖烘烘奶香,闻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想推开凑到身侧的幼崽儿,又怕伤到她,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不着痕迹地往另一侧挪了挪,闻澈将目光转向安安手中的小本子上,轻声道:“这个字念‘耀’,有光明、光辉之意。”
“哦~”
婉转悠长的尾音响起,幼崽儿似乎来了兴致,不自觉地往闻澈身边凑得更近了些,指着被挤在角落的一个字问道。
“那这个字呢?”
“澈,有清而透亮的意思。”
安安晃着小脑袋思考了许久才指着另一个被挤在角落的字,眼神清澈明亮,满满都是求知欲,“还有这个。”
“泽,有恩惠、恩泽之意。”
“这个呢?”
“州。”
“还有这个?”
“星,就是天上的星星。”
……
安安得到答案之后会思考一会儿,又拿着笔笨拙地小本子上依葫芦画瓢的写写画画。
幼崽儿年龄小,小手绵软无力写出来的字也软趴趴的,像一只只软绵绵的毛毛虫。
对于未满四岁的宝宝而言,这样的水平已经非常优越了,但对于自幼接受精英教育,三岁后就一板一眼学习生活的闻澈看来就格外难以接受。
压抑着手把手教学的冲动,闻澈别开目光,坚决不去看这辣眼睛的字迹。
“吱呀。”
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传来,别墅的入户门打开,一个颀长挺拔的少年领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孩子走了进来。
闻澈望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小西装的孩子愣了一瞬,恍惚道:“星耀?”
安安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亮了亮,迅速抬起头朝门口望去,在看清门口两人的瞬间,小幼崽儿的眼睛不自觉睁大,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迅速在脸上蔓延。
她的爸爸,她耀眼的爸爸…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平凡而普通?
9. 星耀
平凡而普通只是幼崽儿奇葩审美下的认知。事实上,褪去辣眼睛的彩虹爆炸头闻州看上去格外俊美。
漆黑如墨的发丝垂落在鬓角,发质的天生卷曲让头发倔强地打着卷儿,平白给他增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少年气。
看到盘腿而坐的闻澈,闻州薄唇微勾,竟生出几分乖巧无害的错觉。
“安安,我回来了。”
收回视线,闻州躬身张开双臂,将目光转向愣在原地的幼崽儿,等候对方想之前一样飞扑而至。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闻州忍着腰间的不适朝安安所在的位置望去,只见小幼崽儿像是被失落淹没似的,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的脑袋。
小模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一大一小目光在空中相遇。
大概是怕闻州伤心,安安失望却之余还是亦步亦趋地朝他的方向挪动,只是那动作…堪比乌龟。
闻州眼角抽了抽,选择继续保持这个动作等待幼崽儿,直到暖暖软软的小身子拱进怀里才松了口气,俯身将安安抱起来正想掐她小脸报复一下时,突然听到身侧传来满是嘲讽的童音。
“蠢。”
正拨弄闻州倔强小卷毛的安安听到声音,立即垂下小脑袋朝声源望去,毫无意外的对上一双漆黑冷漠的眼睛。
这是一个漂亮精致的孩子,他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道隔绝世界的小帘子,目光带着明晃晃的冷意和嘲讽,看得安安忍不住缩缩脖子。
“闻星耀,别以为你年龄小我就不敢揍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闻州丝毫没有身为长辈的自觉,腾出一只手凶巴巴地放在闻星耀发顶,开口就是威胁。
闻星耀只是不咸不淡地瞥了闻州一眼,抬手轻飘飘地将落在脑袋上的手掌隔开,冷漠的视线停留在闻澈沾染尘土的裤腿上,眸光微凝,唇角勾起满是讥讽的弧度,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星耀哥哥。”
闻州和弹幕这几天没少在安安面前提及闻星耀,小幼崽儿对这个尚未谋面的哥哥早有期待,今日见到更是开心异常。
眼见期待已久的小哥哥就要离开,安安也顾不得耀眼发型消失的失落,挣扎着从闻州怀里跳出,踉踉跄跄地抓住闻星耀的手指。
在软乎乎的小爪子碰到手指的瞬间,闻星耀瞳孔放大,身子骤然紧绷,强忍住将幼崽儿推开的冲动,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指。
指尖带着奶香的暖意消失,闻星耀皱皱鼻子,在幼崽期待的目光中往后退了几步,将安安无视得彻底,冷漠的目光在闻家两兄弟身上划过。
“我要休息了,你们自便。”
言罢,转身上楼。
眼见闻星耀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安安望着小小的手掌出神。
【什么意思,这臭小子什么意思,无视安安么?他凭什么啊啊啊啊啊,伤到小孩子的小心脏怎么办!】
【宝宝不要难过,咱们也不要理他。】
【安崽不伤心,这个小哥哥只是不习惯罢了,如果受不了我们就不要理他。】
“这臭小子真是欠收拾。”
闻州冷嗤一声,上前牵住安安刚才抓住闻星耀的手,蹲下身道:“安安不用理他。”
安安摇摇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闻州,“星耀哥哥是个好人,安安很喜欢他。”
“那家伙就是……啊?你在说什么?”
安慰的话语被安安的话堵了回去,闻州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只似是发现新大陆的幼崽儿,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你说喜欢那个臭小子?”
安安的小脑袋快速点了好几下,仿佛慢一点儿就无法表达她的心情似的。
饶是自认为早与幼崽儿同频的闻州都忍不住揉揉眉心,艰难而困惑地问道:“为什么?”
安安扬起笑脸掰着手指头细数道:“安安抓星耀哥哥的手指,哥哥却没有推开安安。”
闻星耀按照闻家下一代继承人的规格培养的,闻家的教养不容许做出推人这样失礼的事情。
闻州对闻星耀仅仅抽出手指没有推人的举动不置可否,只是没想到这个举动竟成为幼崽儿习惯他的缘由,这让闻州难以接受。
小孩子的思维逻辑自成一体,安安根本没有意识到成年人百转千回的想法,继续掰着手指罗列原因。
“星耀哥哥的手很温暖,跟小河哥哥一样,小河哥哥教安安写字是个很好的人,星耀哥哥一定也是的。”
闻州很快想起李志成的邻居是个退休老教授,他的外孙似乎是叫什么河的,安安提及的小河哥哥大概率就是这个人。
但体温相似……是不是过于牵强了?小孩子的体温不都差不多的么?
闻州只觉得不可理喻,张张嘴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反驳,连一向包容安安的弹幕也觉得不可理喻。
【这…就是幼崽儿的世界么?我怎么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1】
【算了,这样也好,反派一号都在准备收养安安的材料了,这俩以后就是兄妹,安安喜欢他总比讨厌他好吧。】
安安根本没有注意到弹幕在说什么,继续掰着手指道:“还有爸爸跟星耀哥哥的关系很好,星耀哥哥喜欢爸爸,安安也喜欢爸爸,我们是有共同喜欢的人呢。”
闻州嘴角抽了抽,他是不知道这孩子究竟从哪里看出来闻星耀那个臭小子喜欢他的,但幼崽儿的后半句话显然取悦到他了。
闻小少爷傲娇地发出一声轻嗤,一边将乖巧的幼崽儿圈入怀中,一边挑衅地看向走到他们身边的闻澈。
“听到没,就算本少爷年龄不够,在安安眼里我也是她最爱的爸爸。”
这样的挑衅在闻澈着手准备收养手续开始就时有发生,闻澈从来都是置之不理。
今日自然也是,安静地瞥了闻州一眼,闻澈伸手将安安唤到身边,指着闻州一头微卷的黑发道:“安安之前说爸爸是最耀眼的人,但安安看看现在的闻州,他还是最耀眼的人么?”
安安回头朝闻州头上看了一眼,小嘴随即瘪成鸭子,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巴巴的控诉,在闻澈询问的目光中飞快地摇摇头。
闻澈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躲在安安身前继续道:“所以安安,他既然不是最耀眼的人,自然也不是你的爸爸。”
“啊?”
安安茫然地望着闻澈,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闻澈仿佛没有察觉到安安没来得及跟上的思维,在闻州咬牙切齿中说道:“安安,你今年已经快四岁了,而闻州也不过十八岁,你们年龄相差很小,这样看来他是你爸爸的几率微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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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
“可,可是…”
闻澈没有给安安留出提问的余地,“安安,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认定闻州是你爸爸,觉得他亲切,是因为他是我弟弟,跟我有几分相似?”
接二连三的话让安安小小的脑袋瓜儿没办法运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闻澈牵着鼻子一步步被绕了进去,并逐渐认可他的话。
“好,好像是这样的。”
“嗯,所以我才说爸爸,闻州是小叔叔,我还有一个弟弟叫闻泽,以后你见到他可以叫他二叔。”
安安没有看到闻州那张逐渐扭曲的脸,摸着小下巴茫然地思考闻澈所说的每一句话。
孩子终归是孩子,即使再聪明也会被一个逻辑思维缜密的成年人欺骗,而安安越想越觉得闻澈的话没毛病。
“那,那现在怎么办?”
“嗯,我知道安安可能不习惯,这些日子你可以叫我爸爸,也可以叫我叔叔,但离开这间别墅安安就只能叫我爸爸了。”
安安觉得脑瓜子失灵,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望向闻澈的同时也用余光向弹幕求助。
【不是吧,反派一号怎么是这种画风?糊弄小孩儿亏他做得出来啊。】
【看安安那样子已经被饶进去了,倒不如将错就错,只希望反派不要那么早知道安安是他们对头的女儿。】
【反派一号是准备忽悠安安叫他爸爸了?还是我们安安崽格魅力强大啊。】
【说起来男主和反派到底是怎么结仇的?两人无论人生经历还是人脉交际都不是一个圈层的呢。】
【这个你去问原作者,小说只专注虐女主捧男主了,这些细枝末节根本没有展现。】
这部分弹幕相对复杂,很多称谓也都用特定词语指代,安安看得懵懂一知半解,但后来的弹幕已经正常的多,也是安安可以看得懂的程度。
【安安他说的没错,闻澈才是你的爸爸,闻州才十八岁生不出你这么可爱的宝宝。】
【安安,他是爸爸,闻州是小叔叔。】
【宝宝,之前你认错了,闻澈才是爸爸,闻州是小叔叔。】
安安的目光定格在最后几条弹幕之上,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回头向闻州的方向看了一眼,得到一个极其勉强的鼓励眼神。
安安抿着唇回头时正对上闻澈淡漠的眼睛,不知怎的,安安仿佛从这双眼睛中看出些许期待,鬼使神差地她奶呼呼地叫了一声:“爸爸。”
闻澈的瞳孔微微放大,紧绷的面容也出现一瞬空白,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幼崽期的闻星耀,胸腔被酸涩充斥,含糊地从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嗯”。
这声应呵短暂且低沉,却被安安敏锐地捕捉,心间的大石落地安安稚嫩的小脸上绽开甜甜的笑容。
斜靠在楼梯口的闻州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冷哼,若非只有如此才能更大程度的掩盖幼崽儿的身世,让幼崽儿名正言顺地归于闻家,他根本不会容许闻澈这么忽悠安安。
冷哼一声,十分不爽地别开视线,余光却瞥见楼梯拐角处小小的黑色影子在安安那声“爸爸”落音后悄无声息的隐没在黑暗中。
闻州身子往后仰了仰,确定刚才看到的并非幻觉,在那里偷听的人是谁不言而喻,侧眸朝闻澈和安安的方向看了眼,顿觉头疼万分。
10. 异状
闻州忍不住思考让闻澈收养安安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大姐闻枕云离家十年有余,根本没有踪迹。
老三闻泽是个面甜心苦的笑面虎,常年混迹娱乐圈完全没有养孩子的条件。
最小的他是闻老爷子老来子,如今也不过十八岁,更没有收养资格,且他目前以及以后的职业也注定他不适合照顾孩子。
唯有育有一子的,又是闻家接班人的闻澈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他唯一的儿子闻星耀也是收养路上的不安定因素之一。
闻州头疼,突然生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如果……让老爷子收养了安安呢?
思及后果闻州打了个寒颤,死命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海,闻州认为刚才看到的事情有必要跟闻澈好好谈谈,在闻澈看过来的瞬间示意他去书房。
安安知道闻家两兄弟去书房就是有小孩子不方便听的事情要谈,懂事地两人挥挥小手,见他们上楼就迈着小短腿朝厨房走去。
张婶从闻州叔侄回来就进了厨房,安安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忙碌的身影,连忙跑上前仰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唤道:“张奶奶,你在做什么呀?”
张婶侧头看着乖巧的小幼崽儿,将手上的水抹到围裙上,确定手上没有水渍才俯身站在安安身前。
“安安是饿了么,想吃什么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做。”
安安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安安不饿,安安想给哥哥做吃的。”
奶呼呼的声音让张婶心软,从闻澈那里她也知道些安安的经历,声音也不自觉放柔几分。
“安安还小,想要什么尽管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做。”
安安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摇摇头,“张奶奶知道哥哥喜欢吃什么嘛?”
张婶想都没想开口道:“小少爷跟先生一样,没有特别偏爱的食物。”
看到安安亮晶晶的眼眸黯淡下来,张婶补充道:“不过,小少爷每天夜里都会喝一杯牛奶,我刚才就是在热牛奶,等一会儿安安把牛奶送给小少爷好不好?”
“好~”
拖长的奶音让张婶一颗心都化了,抬手揉揉安安毛绒绒的头发,察觉到掌心传来拱来拱去的力道,瞥见幼崽儿小心翼翼偷看她反应的眼神,心疼的感觉从心底翻腾而上。
如此乖巧的孩子,也不知那对丧良心的养父母怎么下得去那般狠手!
张婶是从闻家老宅出来的帮佣,深得闻家人的信任,闻澈知道安安身上的伤瞒不了人,多多少少告诉张婶一些事情,仅这些事情已经让张婶对安安更加心疼。
如今张婶见安安这试探式撒娇的模样更是心疼的无以复加,恨不得满足安安所有愿望。
叹息一声,张婶将热好的牛奶和小点心放在托盘中,对安安温柔地说道:“你还小拿不动托盘,我送你到小少爷门口,你把东西送给他好不好?”
安安坚定地摇摇头,“安安今天做错事让哥哥不开心了,要亲手送过去跟哥哥道歉。”
别墅的隔音很好,张婶在看到闻星耀的时候就已经去厨房准备东西,根本不知客厅究竟发生了什么,听安安的话更是一头雾水。
而安安也没有解释,甜甜一笑从张婶手中接过托盘,摇摇晃晃地走出厨房朝楼上走去。
张婶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这孩子摔倒将牛奶泼在身上,有心追上去却听到安安软乎乎的小奶音传来。
“张奶奶不要担心,安安很厉害的,张奶奶去睡觉吧,睡太晚会长不高的。”
后半句完全是照搬闻澈的话,张婶听到后愣了一瞬,再次对安安惊人的表达能力感到赞叹。
而安安也在张婶眼神护佑下走到闻星耀门口,小心翼翼地抱着托盘伸出手敲敲门。
“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行,张奶奶早点儿休息吧。”
安安懵懂地看了眼手中的托盘,迟疑地将小脸贴在门上,发出可怜的小奶音,“可,可是地上脏,吃的掉在地上会变得难吃。”
这完全是安安的经验之谈,她的口粮不多,又经常被李志成的儿子李源踢翻饭碗,饿极了她会捡撒在地上的饭菜吃。
那味道一言难尽,安安记忆犹新。
屋内的闻星耀听到这奶呼呼的声音也知道门外是谁,正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却没有开门的打算,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做自己的事。
小孩子没耐心,待烦了就会离开。
闻星耀对突然出现可能会成为他妹妹的小孩子并没有多少好感,更不想跟她有过多接触,直接无视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安安是个倔强而执拗的宝宝,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没有得到房内人的回应,安安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再次出声,只安静地捧着托盘站在门口。
弹幕纷纷劝安安回去,都被摆手拒绝,直到她感觉牛奶有些凉了才再次敲门,“哥哥,牛奶要凉了。”
闻星耀在清脆小奶音传来的瞬间扭头向门口望去,皱皱眉回望了电脑屏幕一眼,确定上面的东西都完成的差不多了才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的小幼崽儿短短胖胖,端着托盘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坚定又认真的小模样像要入党似的。
“哥哥,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闻星耀格外茫然,俯身接过安安手中的托盘,见她僵硬地揉着手臂忍不住皱起眉来,“你…一直端着托盘?”
安安对闻星耀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点点头,“地上脏,食物在地上会不好吃。”
闻星耀只感觉莫名其妙,垂头瞥了眼只到他腰间的小幼崽,面无表情地说道:“东西我收到了,你回去吧。”
“可,可是哥哥还没有喝完牛奶。”
闻星耀冷淡的目光在牛奶杯上停留片刻,“我等会儿喝,赶紧回去。”
安安知道不能强人所难,软绵绵的手指搅成一团,一双眼睛“那,那好吧,哥哥一定要喝完哦,牛奶凉了就不好喝了。”
言罢,一步三回头地往她的房间走,那欲言又止,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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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样,就像是路边被人丢弃的可怜小狗,看得人心头发软。
闻星耀不感到心软却十分头疼,刻在骨子的教养不容许他无视对方的状态,思维停滞的瞬间,嘴边的话已经脱口而出,想停止已经来不及了。
“等等,你刚才为什么道歉?”
安安茫然望着闻星耀,仿佛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似的,还是乖乖回答,“因为安安没有经哥哥同意就拉住哥哥的手指,这是不礼貌的行为,会被讨厌的。”
闻星耀冷淡的脸上掠过一抹诧异,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我没有怪你,不用道歉。”
“可是哥哥讨厌安安。”
闻星耀不打算回应这句话,将托盘放进房门口的小桌子上,抬脚走到安安身边,“走吧,我送你回房睡觉。”
他并不是对这小东西心软,纯粹是天黑了,这孩子年纪小不好让她一个人呆着。
更何况,作为一个接受精英教育的男子汉,闻星耀觉得他的教养不准他对一个为他等待许久的孩子视若无睹。
送安安回到房间的闻星耀发现她眼下并不适合上床休息,沉着脸带安安洗脸刷牙,直到将幼崽儿全身上下打理干净,黑着脸念故事将人哄睡后才回到房间喝下那杯早就凉透的牛奶。
闻星耀此时的心情复杂,将托盘和杯子送回厨房也没回房间,望着客厅的一切发呆。
他离开这里去闻家老宅不过几天,这个客厅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
闻澈父子都是对生活要求不高的人,这间别墅装修精致,却刻板得像一个样板间,现在看来竟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原本黑白灰配色之上突兀的加入一团缤纷的色彩,那是一堆五颜六色的积木,上面带着细闪,灯光下格外耀眼。
闻星耀面无表情的脸上掠过一丝嫌弃,这堆东西不用说就是他那个拥有诡异审美小叔的杰作。
沙发旁边放着一个矮矮的书桌,看高度应该是那个小丫头的,只是那沉闷严肃的黑白灰……一看就是他爸准备的。
闻星耀唇角浮起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意,走到小书桌面前冷冷地扫视着上面的一切。
余光在幼崽儿学字练字的本子上停留,看清楚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时眸光一凝,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寒意瞬时在他身上爆发。
“星耀”、“澈”、“泽”、“州”……刚刚好都是闻家人的名字,那个小丫头才刚来闻家几天,怎么会“刚刚好”用他们的名字练字?
闻星耀并不相信闻家两兄弟会用如此复杂的字给一个奶娃娃启蒙,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忆妈妈离世前的点点滴滴。
巧合太多就是刻意安排,这个突然闯入闻家的小丫头究竟是什么人派来?一个奶味儿都没褪去的小东西在闻家又能做些什么?
闻星耀想着,望着安安房间方向的目光慢慢变得森然可怖,仿佛一只潜藏在暗夜的恶鬼挣扎而出,全身上下都透着股无法抑制的恶意,压得人透不过气。
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11. 直面
因得到闻星耀的照顾,安安第二天起床神清气爽,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去寻找闻星耀,却被告知对方此刻并不在家。
安安虽然失望却还是乖乖去客厅准备开始今天的学习。
对她而言,能完全认识并理解弹幕的话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只是意外也往往猝不及防,安安发现她用来跟弹幕哥哥姐姐认字练字的本子不见了。
“张奶奶,张奶奶,你有看到我的小本子嘛?”
正在收拾房间的张婶走到安安身边看了看后摇头,“没有看到,张奶奶跟你一起找好不好?”
安安摇头拒绝,“不用了,不用那个本子也可以。”
她只是觉得浪费,那个本子才写了一半呢,但若因此耽误张婶的工作她也会觉得难过。
张婶不知安安的想法,只是想到被堆成小山的练习本有些无语,腹诽道:“那我再去拿一个过来,先生买回来的数量足够用到你成年了。”
安安不明所以从张婶手中接过新的练字本,乖乖巧巧地坐在小书桌前跟弹幕学写字。
闻澈买学习工具的时候也顺手买了许多幼儿启蒙书籍,平时闻州在的时候会带安安跟启蒙书练习,闻州不在的时候就跟弹幕学习,不懂的字和词语则是等闻家两兄弟回家时询问。
而今天闻家两兄弟和闻星耀都不在家,安安也只能跟弹幕学习练字,复杂的字词弹幕也会根据安安的认知水平予以解释。
双管齐下,安安的进步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日子就在安安认真习字中过去,而这段时间,闻星耀早出晚归,“恰好”与安安的作息完美错开。
安安有些失望,却乖巧地没有出面打扰,等她脚上的伤差不多恢复之时,已经是她到闻家的第八天。
闻州黑着脸抱着安安跟闻澈上了车。
“爸…”在闻澈似有若无的目光下,安安默默改口,“…小叔叔,是不是安安惹你生气了?”
闻州最见不得安安露出眼下谨慎小心的模样,抿唇压下暴怒的情绪说道:“不是,我是是某些畜牲披人皮不干人事。”
闻州犹豫地望着幼崽儿道:“安安…”
在幼崽儿亮晶晶的目光中闻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还是副驾上的闻澈接上他未竟的话,“安安,李志成一家回来了,我们现在带你过去找他们问点事儿。”
语调平淡无波,但熟悉的人都能听出他语气间刻意压抑的怒意。
谁能想到安安至今只是个有出生证却没有户籍的黑户,因安安年岁小没有上学的缘故,周围的邻居对此一无所知,还是赵特助去调查安安户籍的时候发现的。
车内几人都认为李志成夫妻居心叵测。
而安安并不知道几个大人的想法,只呆呆地想着闻澈提到的名字,漂亮的小脸带着点儿茫然。
这些日子是她有记忆以来最开心、最放松的日子,近日的幸福让她短暂遗忘了从前的伤害,听到“李志成”三个字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她好不容易将三个字与记忆中那张狰狞可怕的脸画上等号时,漂亮的小脸血色尽失,小小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发颤,像是暴雨中摇摇欲坠的幼苗。
闻州轻叹一声拉了拉儿童座椅的肩带,见安安被吸引了注意力才抬手揉揉她的发顶,“不用担心,有我…和你爸爸在,他们不敢伤害你。”
安安呆呆点头,趁那对夫妻不注意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她现在回去必然会招徕一顿毒打,而这个毒打必然是全家上阵。
她不怕被李志成打,只是怕李志成在闻澈闻州两人面前打她,他们是安安最喜欢的人,她怕他们看到她最狼狈、最肮脏的样子。
安安如果在长大一些,学的东西再多一些就不会知晓这是一种屈辱感。
而这种感觉似是深海里伸出的强而有力的手,死死拽住即将游出海面的她,企图将她重新拖回暗无天日的过去。
闻州见安安小脸依旧苍白,手指也不受控制地绞来绞去,眉心蹙起朝副驾的闻澈看去,两兄弟默契让特助停下车迅速换了座位。
等安安回神的时候,她身旁的人已经从闻州换成了闻澈。
“啊?”
呆滞且无意识的单音节表达着幼崽儿的疑惑,闻澈看出来却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望着安安,像是怕吓到她一般声音刻意放缓。
“安安,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要跑那么远的商场找爸爸嘛?”
安安绞手指的动作停止,眼底泪花闪过,“哥哥姐姐说找到爸爸可以吃饱饭,可以离开妈妈他们,可以顺利长大。”
又是哥哥姐姐。
闻澈眸光闪了闪,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而注视着安安黑白分明大眼睛,“那哥哥姐姐有没有告诉你,找到爸爸后我们会保护你,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们也会让他遭受应有的惩罚?”
安安摇头,这些话弹幕一句话也没有提过,在找到爸爸之前,他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要管爸爸如何待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在角落里默默长大就好,等长大了就可以离开他们。
但找到爸爸之后,类似的话在没从弹幕中看到。
安安的弹幕的信任度高得离谱,对前后的反差丝毫没有怀疑,只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闻澈。
闻澈敛去眸中异色,继续道:“没关系,哥哥姐姐说过爸爸会带你离开李志成一家,是不是没有告诉你会怎么带你离开他们?”
安安摇头。
“这样就对了,大人的世界里有一个叫户籍的东西存在,只要有它你就可以跟我们一起生活了,我们现在去找李志成一家只是为了将你的户籍办好。”
“所以不用怕,今天过后,那家人再也不会有机会伤害你了。”
安安垂着小脑袋思考许久才勉强理解,只是曾经遭受的痛苦并不是三言两语究竟抚平的,即使知道不会挨打,还是忍不住害怕。
闻澈在安安长久的沉默中轻叹一声,“如果安安不想见到他们,待会儿就跟小叔叔待在车里,等爸...等我处理好带你离开他们的东西后就回来找你好不好?”
话音落,正迎上闻州那双意外却带着些许戏谑的眼睛,就连一向从容的赵特助都通过后视镜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闻澈只当没看见波澜不惊地转开目光。
显然,谁都没有忘记临行前闻澈一力主张带上安安,用孩子身上的伤给李志成两夫妻施压的意图。
“真,真的可以嘛?”
语调夹杂着期待与不安,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是闻澈英俊的脸。
“当然可以。”
“好~”
尾音微扬,任谁都听出小幼崽儿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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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绪,闻家两兄弟几不可查地送了口气,车子一路顺利地抵达李志成所在小区。
赵特助解开安全带下车,不知跟门口的保安说了什么,直接大摇大摆地把车开到李志成一家所在的单元楼下。
如闻澈所言,他只带了赵特助去了李志成家,留下闻州从副驾重新坐回安安身边。
眼见安安小脸皱成一团紧紧贴在车窗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单元楼大门出神,闻州实在看不下去抬手将她的脑袋瓜儿扭过来。
“不用担心,闻大那人不爱说话看上去不大聪明,但办事还是靠谱的那对夫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他们很凶的。”
“再凶也凶不过闻大。”
“可,可是......”
“好了,闻大好歹是闻氏集团的总裁,对付李志成那种只敢在妻儿面前嚣张的人还不是手拿把掐?他亲自跑这一趟也只是为了杜绝后患,不用担心。”
李志成一家人昨晚到家,不知是没有发现安安不见还是不在乎,他们并没有报警,闻州觉得这件事情耽误不得,一大早就拦着闻澈处理这一家人,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其实,虐待幼童一事在查清李志成的家庭背景之后闻家两兄弟已报警,警方目前没有上门也是因为闻澈想在虐待罪落实之前将安安的事情处理好。
不知闻澈跟警方怎么交涉的,警方全然默认了他们的举动,并积极配合给安安补办户籍。
闻澈亲自出马,更多的是想从偷孩子的罪魁祸首赵春梅处获取安安身世的线索。
并非怀疑,只是闻澈做事习惯追求万无一失,决定收养安安就不会让她真正的身世成为隐藏的祸根。
闻州觉得混商场的这些人心眼堪比莲藕,多得让人直犯密集恐惧症。
正在感叹中的闻州眸光一凝,视线在远处角落那道拉着行李箱鬼鬼祟祟的身影停留片刻,迅速想起几天前赵特助送来赵春梅的照片。
如果没有看错,那张脸的的确确是赵春梅的脸。
此时此刻,她不在家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想跑吗?
“安安,小叔叔去办点儿事,你不要乱跑,就在这儿等我回来。”
话音落车门也被打开,闻州安抚地揉揉安安的小脑袋,抬脚就朝赵春梅匆匆离去的身影追去。
闻州的速度太快,安安抬手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抓住,连忙从安全座椅上爬下来,顺着后排座椅从车上跳下来。
也亏得闻州担心安安在安全座椅上不舒服,提前解开了安全座椅的安全扣,这才让她能顺利从车上下来。
只可惜,她爬下车的时候,闻州早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安安茫然地站在车前不知所措。
“小废物,你竟然敢瞒着我们偷偷跑出去,看我不打死你!”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安安的身子瞬间僵硬,回头正对上一张稚嫩却扭曲狰狞的脸。
正是她所谓的哥哥李华。
此时的李华手中提着从旁边垃圾桶边捡的破旧凳子,高高扬起的手臂将安安深藏的噩梦生生挖出,恐惧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将她掩埋,求生本能让她身体比认知反应更快,转身飞快地朝远处奔去。
弹幕也在此时疯狂刷屏,不断给安安指明逃离的路线,一如未找到闻家兄弟之前的日日夜夜。
12. 落水
安安看到李华拿着凳子朝她砸来的瞬间本能地拔腿就跑,奔跑期间不断抬头望向空中的弹幕。
【我敲,这该死的臭小子跟他那个家暴爹简直一脉相承,安崽不要怕,往右边跑,反派三号刚才就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宝宝,右边。】
【对,没错,接下来沿着石子路往前跑,小心不要摔倒……等等,前面那几个不是李华的狐朋狗友,之前一起欺负安安的熊孩子么?】
【是他们,安崽,不要往前冲了,换左边,那边大人多,这群小孩儿不敢胡作非为。】
安安的小脑袋瓜儿在关键时候还是很灵光的,看到曾经跟李华一起欺负她的孩子就迅速调转方向,只是转得有些猛,一脚没踩稳让她的速度微滞,片刻就被李华揪住了后衣领。
“都是你乱跑害妈妈被爸爸打,我叫你你竟然还敢跑,果然,妈妈说的没错,你生来就是讨债的!”
安安被李华用力推到地上,石子磨破掌心,尖锐的疼痛染红了眼睛,泪水一颗一颗地砸在地上。
李华高举的凳子也随之落下,疼痛伴随着血液从额角渗出,一点一点模糊了视线。
这些天的幸福让她暂时忘却被欺凌的绝望,如今旧梦侵袭,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席卷而来。
此刻,安安所有的情绪消失,只留下满肚子委屈。
如果没有这七天的幸福生活,或许安安不会如此难过,可就是因为体验过被人关心的滋味,当她再面临曾经无数次经历的事情时才会如此委屈难过。
【宝宝不怕,我看到你小叔叔的了,站起来向右边跑,你小叔叔就在人工湖后面。】
【安崽别哭,哭得我心都碎了,快起来去找反派三号,让他教训这个死孩子。】
【该死,那群熊孩子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往这边来了。】
另一边传来一声嚣张的声音,“呦,这不是胖子嘛,你又在教训你家那个小废物了?我们也参与一下呗,好久没打人手痒得很。”
“是啊胖子,不如跟我们说说这小废物又干什么惹人讨厌的事情了?”
“是啊胖子,是好朋友就说出来,我们给你做主啊!”
【他***的,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这是一群孩子,我还真以为这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地痞流氓呢,家长到底怎么教育的?】
【被废话了,现在哄好安安才是关键!】
【安安宝宝,没关系,哥哥姐姐都在我们也可以保护你不受欺负,不要害怕。】
【安崽没关系的,不要害怕这群蛀虫,我们会保护你的。】
......
安安是小孩子,却不是小傻子,在这群经常欺负她的男孩儿聚拢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撑着地站了起来,在弹幕的鼓励下摇摇有些发晕的小脑袋,踉踉跄跄地往弹幕指示的方向靠近。
“呦,小废物既然想跑?胖子上啊,可不能让这小废物爬你头上,不然我们可就看不起你了。”
“走走走,作为好朋友我们必须帮胖子教训他家蠢妹妹。”
“她才不是我妹妹!”
李华因为肥胖眼睛都被挤成一条缝,看向熊孩子的目光却十分凶狠,那几个孩子却不怕他,上前一把揽住李华的肩膀。
“管她是不是你妹妹,今天要是让她跑了,我们以后就真看不起你了!”
“才不会!”
李华狠狠的跺脚,细小的眼里死死盯住安安的小背影,像是能将她生吞活剥的恶鬼,但面对围在他身边的熊孩子李华却褪去几分面对安安的凶狠,带着些许讨好。
“我去收拾她,要一起么?”
“当然,这小废物就是欠收拾,走,我们帮你!”
安安被砸了一下,脑袋发晕根本走不快,没有多远就被这几个孩子围了起来。
“呀,脑袋流血了,胖子,你很厉害嘛。”
李华听闻此言,胖得看不出五官的脸上满是自得,因为胖他平时在学校里没少被这群人欺负,也只有在他教训小废物的时候,这些人才会对他如此“客气”。
“哎呀,这小废物长进了,竟然敢瞪我们,胖子,她都这样了还不教训她?”
“还真是,胖子要我说不如这回玩把大的?”
“什么?”李华扭头,见身旁的几个孩子似有若无地将目光投放在后面的人工湖上,心头一跳,连连摇头。
“不好不好,会出人命的。”
李华倒不是怕安安出事,只是担心他这么做引起注意,丢他爸脸,那样的话他回去又要挨揍了。
“怕什么,我爸说那人工湖也就一两米,只当掉进去洗个澡了。”
“可是.....”
“别可是了,你怎么这么怂?”
见李华不语,搂着李华脖子的男孩儿笑道:“就这么定了,只要你把她推进水里,我就承认你是我的好朋友,以后带你一起玩儿。”
李华的心瞬间沸腾起来,这群孩子在学校不学习天天霸凌同学、强抢“保护费”,同学们都不敢招惹他们,如果跟他们成为朋友,那他岂不是......
涨红了一张胖脸,李华凑近安安的样子更多了几分迫不及待的凶狠。
【TMD,这一群反社会败类吧?欺负一个未满四岁的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给老子从书里钻出来单挑啊!】
【这群孩子太过分了,他们这是蓄意谋杀!】
【安安快跑,离这群畜/生远点!】
安安是个敏感的孩子,早从这些孩子的目光中感受到恶意,转身就往刚才弹幕指示的方向疾驰。
只是她人小腿短,刚跑出两步就被人揪住后衣领重重推在地上。
几个孩子见她摔倒,都带着恶劣地笑容向她围拢过来。
安安站起身,警惕地往后退,可几个孩子越凑越近,安安只能不断往后退。
【不好,他们是想把安安逼进人工湖!这群该死的小/畜/生,安安从他们中间挤出去,不要往后退了!】
【他们竟真的敢!】
【宝宝别退了,从他们中间挤出去。】
【安崽别怕,不会有事的,小叔叔就在附近,只要从他们身边挤过去就好。】
安安看懂弹幕的意思,站直身体铆足了劲儿,像颗小炮弹似的朝几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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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冲了过去。
但她到底只是三岁多,即使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是几个十岁男孩儿的对手,只将撞得他们脚步趔趄,终是没能挤出包围圈。
安安咬咬牙想再挤一次,还没站稳就被几个孩子推搡着向后倒去,她踉跄几步才刚站好就再次推搡。
站稳,再被推,再站稳,再次被推......
几次下来,安安终于意识到不对,回头一看,她已经站在人工湖的边缘地带,再往后一步就会掉进湖中。
安安瞪圆了一双杏眼,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肩膀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她的身体带动脚步不自觉地往后撤。
时间仿佛放慢了数倍,安安清楚地看到岸上几人充满恶意的笑容。
恍惚间,一声巨大的“噗通”声传来,湖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口鼻,窒息的恐惧让安安紧闭双眼,伸出手本能地来回乱抓。
【啊,我要砍死这群熊孩子,他们这是谋杀,是谋杀!】
【安安宝宝,还看得到我们吗?不要怕,不要挣扎,仰起头放松身体......】
【安崽不怕不怕,听我们的,放松身体,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救你.....该死,谁扔的石子?】
【是那群熊孩子!这算是故意谋杀了吧?我要砍了这群畜/生!】
被水淹没的安安本就满心恐惧,挣扎间瞥见弹幕的只言片语开始放松身体,才刚浮出水面脸上就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惊惧再次侵袭理智,身体还没做出应对,接二连三的石子已经砸在她的头上、身上。
只要她露出水面,就会有石子把她砸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安安四肢酸软无力,刚才被砸的地方处处疼,视线也逐渐模糊下来。
【呜呜呜,安安我的宝贝不要放弃啊,已经有人发现这边的情况了,警察和救护车马上就到,马上就可以得救了。】
【安安宝宝不要睡啊,你看现在天气这么凉,在水里睡觉会发烧的,发烧就要打针,哥哥告诉你哦,打针很疼的。】
【该死的,既然弹幕能突破次元,我们为什么不能突破次元?我要跳湖里救安崽!】
【宝宝,宝宝,不要啊,你的生活好不容易好起来,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出事呢?不要放弃啊宝宝,已经有人过来了。】
安安的眼睛已经被湖水吞没,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方方正正的字符块儿的形状,她知道弹幕的哥哥姐姐肯定是在担心她,说不定还会担心得哭出来。
安安不想保护了她无数次的哥哥姐姐难过,想安慰却张不开嘴,只能对着虚空露出笑容。
只可惜,唇角刚牵起,无孔不入的水便急吼吼地沿着唇齿间的缝隙往里钻。
意识也在沉甸甸的水中下沉,迷迷糊糊间,安安好像听到一声巨大的落水声,随即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快向她游来。
安安伸出手,想抓住那人的衣服,可不知怎的,她的上下眼皮像是分别很久朋友,急吼吼地要碰在一起。
安安想起了失约的小河哥哥,意识也在粘合的眼皮中悄然远离。
世界在此刻陷入沉寂。
13. 三年前
拦下正鬼鬼祟祟等待什么的赵春梅,闻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到人工湖那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声。
“不好了,有小孩儿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我不会游泳啊,快来人。”
“拦住那几个孩子,就是他们把那个小姑娘推下水的!”
“这几个孩子谁家的?怎么如此恶毒,落水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也才三岁左右吧,他们这是杀人啊,必须严惩。”
“报警,快报警,也叫一下救护车!”
赵春梅担心被人发现是躲在小区绿化最繁茂的地界,那个人工湖刚好离这里不远,闻州将众人的议论声尽收耳中。
听到“三岁左右的小姑娘”时,脸色瞬间惨白一片,顾不得不断挣扎的赵春梅,飞快往人工湖的方向而去。
湖中的小身影似乎已经失去挣扎的力气开始慢慢下沉,闻州到湖边的时候只看到苍绿色的湖面上尚未沉没的奶黄色裙边。
正是安安的衣服,那是闻澈在赵特助的帮助下挑选的数件适合四岁女宝宝穿的衣服,颜色款式奶呼呼、可可爱爱的。
因是闻澈所赠,安安爱不释手,闻州没少因此阴阳怪气。
看到衣角的瞬间他就知道掉进湖中的人是安安,深吸口气,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将孩子救了上来。
将安安放下的瞬间闻州就被她损衣服处的血痕吸引注意力,不自觉到吸一口凉气,无法抑制的戾气自胸腔翻涌而上,恨不得将伤害安安的人大卸八块。
他离开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究竟是什么人敢明目张胆伤害一个未满四岁的孩子?
只是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闻州只用力按压着安安的胸腔,直到看到她将吞进去的水吐出来才勉强松了口气。
救护车和警车先后赶到,安安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小脸煞白眉心紧锁,仿佛被困在梦魇之中一般满脸都是恐惧。
闻州的手机泡水之后好歹能用,在送安安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把这边的事情尽数告诉闻澈。
闻澈此时正站在一件没有窗户,堆满杂物的房间,站在角落的一张生锈的铁架床前静静听着闻州将安安遭遇的事情说完。
从安安生活的房间出来,闻澈目光冷然地望向被赵特助扣在椅子上的李志成,语气平淡而冷漠。
“李先生没有说错,令夫人的确不在家,她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带着你们儿子逃离这里。”
正奋力挣扎的李志成愣了一瞬,随即暴起,赵特助差点儿没按住他。
闻澈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冷漠的目光在凌乱的房间一扫而过,视线定格在茶几上被热气撑得鼓囊囊的塑料袋上,朦胧的水汽中依稀看得出是热腾腾的包子和粥。
闻澈微微眯眼,收回视线看向李志成。
“李先生这样对外唯唯诺诺,对妻儿重拳出击的男人的确不值得信赖,令夫人不信任李先生也是人之常情,想来她也不会将三年前偷走我女儿的事情告诉你。”
座椅上长相平凡的男人停止挣扎,惊疑不定地看向闻澈,“你说什么?那个贱/人做了什么?”
“不可能,那个贱/人不敢骗我,是你,是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那个贱/人什么都没有,她绝对不敢骗我!”
自始至终,李志成愤怒点只是赵春梅骗他,对安安和那个被不知放在何处的女孩儿不闻不问。
闻澈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戾气,俯身凑近李志成,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企图看透他所有的情绪。
“三年多前你因妻子赵春梅女士没给你1000元喝酒钱,不顾她刚生产身体虚弱,在医院对其拳脚相加,致使赵春梅女士连夜出院,带着孩子在外躲了你一个月,直到你痛哭流涕地求她回家,你可还记得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前后有什么变化吗?”
李志忠瞪大的双眼了满是震惊,脸突然涨得通红,一副被欺骗之后死不相信的模样,“你什么意思?”
“我没时间向你解惑,好好想想你最初见到的孩子与你一个月之后再见时有何变化。”
见对方仍旧沉浸在被骗的情绪中,闻澈眉心蹙了蹙,对按着李志成的赵特助使了个眼色。
赵特助了然手指发力,室内很快传来李志成杀猪般的嚎叫。
“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那个贱/人刚生产的时候那个孩子胖嘟嘟的很健康,她回来的时候,孩子就变得皱皱巴巴,又干又瘦像刚出生似的。”
因疼痛,李志成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在闻澈冷漠得近乎无情的目光中急切补充道:
“我,我说的是真的,我当时以为是那个贱/人不会养孩子,真的,我不骗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想找人算账也该找她,我才是无辜的,都是那个......”
“闭嘴。”赵特助按了按李志成的肩膀,止住了他虚伪的辩解。
“闻总,现在要怎么处理?”
“报警吧。”
从李志成这里问不出一点儿东西,还不如直接送他去接受他应受的惩罚。
只是这次精英赵特助并没有发挥作用,他才刚拿出手机就有两个警察一脸严肃的上了门,对着站着的闻澈问道:
“你好,请问您是李志成吗?您的儿子在小区里将一个小女孩儿推进人工湖,您的妻子跟救人的少年发生纠纷,现在需要您配合调查。”
闻澈指指被赵特助按在椅子上的李志成,“他是李志成,落水的人是我女儿。”
警察懵了一瞬,良好的职业素养没有让他露出异样的表情,上下打量闻澈眼道:“既如此,我们也不隐瞒先生了,推人的孩子和他母亲精神状态不对,又声称救人的少年是人贩子,趁他们不注意拐走了他们女儿,现在多方各执一词,还可能涉及人口拐卖,麻烦先生跟我们去警局说说清楚吧。”
警察说的时候嘴角止不住抽搐,得到闻澈的首肯,也不管李志成欲言又止的模样带着三人一同前往警局。
没有在警局看到闻州,闻澈一问才知他在医院陪着安安,而安安...至今未曾苏醒。
闻澈眉心微蹙,顿时心生烦躁,理智的弦将担忧拦在心底,他深深吸了口气,将目光放在警局办公室内那对形容狼狈的母子身上。
这几天闻澈从各个渠道知晓赵春梅的很多事,比如吸血的父兄、重男轻女的母亲、年幼失怙的她、家暴的丈夫、顽劣恶毒的儿子、破碎的家......
以上每一个单领出来都是一场灾难。
当所有的灾难加诸在同一个人身上时都是令人同情的,但知晓赵春梅所行之事的闻澈根本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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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丝毫同情。
赵特助将车里各种资料交给警察后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家老板身后,语气难掩厌恶,“这种人最是利己,明明坏事做尽却做得一副凄苦无依的可怜模样,恶心至极。”
闻澈淡淡瞥了赵特助一眼,“把东西交给警察了?”
赵特助点头,“江警官已经过来,说可以给您腾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单独询问赵春梅。”
江警官就是闻澈最早联系的警官,也是对安安的各种信息最了解的人。
只可惜,他也没有查出安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从哪里被掉包的。
“嗯,你去医院看着阿州,我担心他出问题。”
赵特助应是,很快离开警局。
闻澈这边没一会儿就过来个身姿笔挺的中年警察,将赵春梅的儿子李华带出来交给旁人后走到闻澈身边道:
“我已经跟手下的警察说好了,她精神状态有些问题,也不知道能问出些什么,唉,尽力吧,有线索最好,没有线索就麻烦你照顾安安,我们继续调查。”
闻澈漠然点头,抬脚走进办公室走到满脸局促的赵春梅面前站定,冷淡的视线在她鼻青脸肿的面容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她衣袖没有遮住的伤口之上,唇角泛起一抹凉薄的笑。
“没有女儿挡枪,你的日子似乎也不怎么好过。”
赵春梅惊疑不定地望向闻澈,满脸写着警惕,“你,你胡说什么?”
闻澈没有接话,只冷冰冰地抛出击破赵春梅心防的重磅炸弹,“安安是我的女儿。”
赵春梅愣了好久,似乎在思考安安是谁,等她终于将安安稚嫩天真的面容与这两个字对上号时,脸上惊疑警惕已经被惊惧取代,眼睛瞪得浑圆,眼球突出死死盯着衣着考究的闻澈,青青紫紫的脸上瞬时染上一层厚重的白,看上去惨然又可怖。
“胡说,胡说,你胡说,那个赔钱货明明是我的女儿。”
“我做过亲子鉴定了,你要看看么?”
闻澈模棱两可的回应,成功让先入为主的赵春梅误会,同时也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不,不可能,我当时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有人察觉,你肯定是骗我的,肯定是骗我的,我才不会上当。”
“是吗?”
闻澈平静地说道:“你以为我们是瞎的?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一夜之间变得肥胖健康,是个人都要怀疑的吧?”
“不可能,根本没有人关注那个孩子,怎么可能有人发现变化,不可能,不可能的。”
赵春梅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只拼命地摇着头仿佛陷入疯癫的模样。
闻澈眸光微闪,“你在医院换走孩子的第二天我们家人便已经发现,这三年来一直在找,只可惜你动作太快,让我们迟了三年才找到女儿。”
“在医院换走孩子”几个字成功将赵春梅的理智唤回些许,她连滚带爬扑到闻澈面前,“你,那个孩子,你把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这幅担忧害怕的模样像极了疼爱孩子的母亲,闻澈忍不住冷笑,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吗地望着赵春梅,眼底满是讥诮。
“你说呢?难道你认为,我们这样的人会替别人养孩子?”
“不可能,你们那么有钱,养一个孩子怎么了,凭什么不管她?”
14. 晦暗的过往
赵春梅目眦欲裂,望向闻澈的目光满溢泼天恶意,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若不是在场还有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扣着赵春梅的肩膀,她真能扑上去啃掉闻澈一块肉。
“她,她还是个孩子,那样乖巧可爱,你,你怎么忍心不管她!!明明,你们的生活已经那么幸福,只要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儿就足够养她,为什么不管她,为什么...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
说话间,赵春梅依旧挣扎着企图扑向闻澈,即使身体动弹不得也伸着脖子,不断扭动身体,颈间青筋暴起,眼球突出,目光凶狠又狰狞。
闻澈面容没有丝毫变化,看向赵春梅的目光仿佛一汪深绿的潭,谁也无法看清底下的暗涌。
“一个妄图顶替我女儿的小偷罢了,我凭什么要养?”
“那,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那个孩子是我怀胎十月,日日忍受暴打才生下来的孩子啊,她的人生已经那么难了,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儿??”
字字泣血,也不知是在为她的女儿叫屈,还是在为她惨淡的人哀嚎。
“可怜就可以偷走别人的人生,让一个本该幸福的孩子成为你们一家人排解暴力的工具?”
眼见闻澈眉心微蹙,赵春梅见状眸光微亮,面上地狰狞和疯狂褪去,换上些许得意与挑衅,一双仿若鬼火的眼睛死死盯着闻澈。
“那也是她活该,谁让她命那么好,我都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凭什么她能拥有?她那样的贱皮子就应该生活在地狱里发烂发臭!她就该成为我女儿的垫脚石!”
空气瞬时静默,室内的人、事、物仿佛陷入无限寂静,连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闻澈的指关节发白,手臂微微颤抖,声音也不似之前平静,“可现在我找到她了,苦难结束,她的人生终将光明璀璨。”
一呼一吸间,他终是在赵春梅挑衅的目光中恢复之前的轻描淡写,“而你的女儿前路未卜,你亦一无所知。”
赵春梅面上的一点点得意褪去,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向闻澈,“你敢伤害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话只是虚张声势,闻澈并没有放在眼里,只静静地看赵春梅发疯,在她顶着吃人的目光开骂之前缓缓开口。
“若你还想见你女儿,最好将当年换孩子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我,或许,我会让你在入狱前见你女儿一面。”
“或许”的前提是赵春梅没有说谎,事无巨细地将安安被调换的过程说出,也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安安的亲生父母,找到那个顶替安安的孩子。
当然,就算能找到他也不会告知赵春梅。
这些事没必要跟赵春梅这种人说明。
眼见闻澈看她的眼神冷漠得仿佛在看一只能随手捏死的蚂蚁,赵春梅突然打了个寒颤,畏惧后知后觉地自心头升起。
同人不同命的悲凉像荆棘一般从心底蔓延收缩,勒得她喘不过气。
深深吸了口气,不知过了多久,赵春梅的理智终于回笼,“好,我告诉你,希望你不要食言。”
闻澈没反应,赵春梅也不在乎,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似的将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一一告之。
三年前,赵春梅在被李志成当众虐打之后心生绝望,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离家出走,在A市城中村住下,因身上钱财不够又带着孩子,只能在周边打零工赚取花用。
孩子刚出生,又没有好好照顾很快生了病,当时的赵春梅在赶往医院的过程中昏迷,被好心人送进市医院。
那名好心人大约不差钱,在赵春梅昏迷期间给她缴足的住院费,本想离开医院的赵春梅就这么糊里糊涂地住了下来。
在此期间,赵春梅注意到同层病房住进一名衣着华贵的孕妇,孕妇身边人不多,却始终有一个保姆紧紧跟随。
有天,孕妇似乎身体不适,医生护士接连在她病房进出,赵春梅因好奇悄悄溜过去偷看,没多久就被那位妇人的同伴赶走,离开前,她偷偷回头看了眼,只这一眼就让她心中的嫉妒蔓延。
病房门前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焦急而担忧的来回走动,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的焦急与担忧。
凭什么?同为女人,同是产妇,凭什么别人能被人珍之爱之,仅仅一次胎动就能让人担忧至此,而她只能一人待产,生产之后还要面临丈夫的拳脚?
嫉妒犹如毒汁,一点一点侵蚀赵春梅的理智。
某天深夜她望着身旁因生病而变得瘦小的女儿,心中生了一个可怕而罪恶的念头。
后来几天,赵春梅日日在产妇病房附近徘徊,终于在某天深夜将两个孩子调换,并趁着夜深连出院手续都没有办理就匆匆离开。
再然后就是李志成带着儿子李华痛哭流涕地跪在赵春梅面前求原谅,赵春梅心软带着偷换的孩子回家。
最大的秘密说出,赵春梅心底空了一块,整个人像是被放了气的球似的无力而狼狈地跌回座位。
空气陷入难掩的静谧,直到闻澈平淡的声音传来。
“你后来没有去打听过这家人么?”
赵春梅眸光晦暗,“没有,换完孩子我就离开A市,刚回来就被李志成发现踪迹。”
“可还记得具体日期?”
赵春梅摇头,“记不清了,只大概记得是六月份中旬。”
“最后一个问题,那名孕妇,你可知晓她的名字?”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请得起保姆,吃用又是最好,家里很有钱。”
话落,赵春梅终于察觉不对,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望向闻澈,“等等,你,你不是那个赔钱货的亲生父亲?”
“不是赔钱货,我的女儿名叫闻攸安,小名安安。”
闻澈眼见赵春梅面上的希冀破碎的玻璃般寸寸龟裂,唇角难得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自始至终我都没说过安安是我的亲生女儿。”
他唯一撒的谎便是“在换孩子的第二天便发现不对”一事。
“那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呢?你打听这些事情是想要做什么?你想揭穿我女儿的身世?”
眼见闻澈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抬脚就走,赵春梅脸色苍白,眼底满是迫切和祈求。
“你给我回来,不准,不准这么做,我的女儿才那么小,她不能到李家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求你回来,求你不要揭穿她的身世!”
凄厉的声音在警局里显得异常聒噪,闻澈走出办公室后难得体贴地将门关上,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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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嚣。
担心、恐惧、痛苦、畏惧......这些情绪就带到监狱好好品味吧。
算是为安安这些年的痛苦收些利息。
跟江警官打过招呼后,闻澈匆匆赶往医院。
此时的天色已暗,医院也没有白日的喧嚣。
病房门口,闻澈看到满脸疲惫的闻州,打开病房门看了眼病床上小脸惨白,即使昏睡也依然紧缩眉头的小幼崽儿,心中涌起一股心疼。
这种感觉在闻星耀当年出事时也曾有过。
“怎么样?”
“还没有醒,没有查出原因,猜测是心理问题。”
见平日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弟弟萎靡不振,闻澈心下轻叹,“今日之事只是意外,谁也想不到安安刚好遇上李家人。”
“不,如果我没有去追赵春梅一切都不会发生。”
闻州烦躁地抓抓头发,“安安才三岁多,如果因为今天的事让她以后畏水,我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
闻澈无言,此刻所有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上前拍拍闻州的肩膀,“先去吃点儿东西吧,安安醒来知道你不好好吃饭又要用那种眼神看你。”
闻州微怔,幼崽儿那谴责却带着点儿担忧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深深吐出一口气,将病房的灯按灭关上门跟闻澈走了出去。
走廊的灯光被慢慢关上的病房门挡在门外,散落在安安睫毛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没,病床上的幼崽儿不安地皱起眉头,意识仿佛回到很久之前。
那是一个雨夜,小小的幼崽儿蒙着被子蜷缩在破旧的小床上瑟瑟发抖,门外砸门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斥整个房间。
【这是哪?刚才的剧情不是才到恶毒女配陷害女主,男主相信恶毒女配将女主丢在荒郊野岭,怎么突然转到这里了?这地方看起来像杂物间啊。】
【应该就是杂物间,这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我还看到一个破了洞的痰盂,哈哈哈哈,这年头怎么还有这种老古董。】
【楼上好啊,这边的弹幕没满屏,也没有恶臭言论,看起来真清爽啊!】
【等等,这什么情况,怎么有人砸门?砸杂物间的门干什么?】
【书友们,不好了,我发现华点,你们看那个破旧的铁架床上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怎么还不停抖动呢?】
【别说,还真是,我们这是从虐恋火葬场转到灵异鬼怪频道了?】
......
满心惊恐的幼崽儿因被子的掩盖并没有注意到空气中突然出现的字符,她只抱着双膝不住祈祷,祈祷坏爸爸不要打开她的房门,不要再对她拳脚相加。
只可惜,今夜注定没有神明降临,生锈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可怕。
幼崽儿的小身子僵住,更用力地抱紧了自己,房门被打开昏暗到晃人眼睛的灯光亮起,随之而来的还有赵春梅不耐烦的声音。
“该死的赔钱货,你爸敲了这么久的门你都不开,你是想吵醒邻居让他们看笑话吗?”
“死丫头,竟然敢躲!看我不打死你!”
醉醺醺的男声落下的瞬间,幼崽儿的被子被人掀开,拳头如雨点一般重重砸在幼小的身体上,弹幕也在此刻彻底疯狂。
15. 初相逢
【握草,这个死男人在干什么?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这孩子看上去才两岁多吧,这个畜牲怎么下得去手得?别拦我,我要砍死他!】
【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才还在骂狗男主呢,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个酒鬼打孩子?报警啊报警!】
【前面的,我们不是一个次元的啊,怎么报警?要不我们尖锐爆鸣吓死他们?好像……不管用啊。】
【不对,你们快看后面那个女人是男女主假女儿的亲妈!那…那个被打的小幼崽儿就是男女主真正的女儿,那个被炮灰的小可怜?】
【我天还真是。】
【我们这是被挤到支线剧情了?挤得也太偏了吧?这孩子的经历在原文中用“会走路起就遭受李志成一家人虐待”十五个字概括了……现在是要我们看完这十五个字里的所有剧情吗?】
【别刷屏了,我怎么感觉那个孩子能看到我们嘞?】
【好像…还真是,这孩子明明抱着脑袋保护自己,视线却一直往咱们这边看,该不会真能看到我们吧?】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大晚上的不要吓人。】
密集的疼痛让幼崽儿的小身子蜷成一团,死死咬住下唇不敢让哭声逸出,她知道当发第一声啜泣时,面临的暴力就不仅仅是一个人了,一直在旁观的女人也会加入。
那时候面临的拳脚是她决不能负担的程度。
不能哭却要忍受拳脚想加的痛苦让幼崽儿委屈得只掉眼泪,可尽管如此,她也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疼痛会拖慢时间的脚步,幼崽儿抱着脑袋祈祷时间快些过去,不经意间看到室内空气中一串又一串的字符划过,瞬间瞪大了双眼。
那是什么?
幼崽儿不认识字,却见过李华写作业,知道那一块一块的符号是字,但…字不应该在本子上么?
眼前的字符滚动得速度不快,但切切实实是在空中漂浮的。
“真…真没意思,小废物越来…越来越不好玩了……像个傻子似的怎么都不反抗。”
李志成没有听到幼崽儿的挣扎求饶声,发出不满的哼声,守在门口旁观的赵春梅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好了好了,我已经煮好醒酒汤,去喝点吧。”
说些搀扶着因醉酒摇摇欲坠的李志成走出房间,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被殴打得有些失神的小幼崽儿。
幼崽儿并不在意,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彻底远离才从床上跳下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关上了门。
为了防止那对夫妻注意到她,幼崽儿关门的动作缓慢而小心,直到确定房门再次锁上她才拍着小胸脯缓缓吐出一口气。
然后…然后就将视线定格在空中悬浮的弹幕之上。
幼崽儿软嫩的小脸上还有泪痕,眼角的泪花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光,大眼睛像过水琉璃般晶莹剔透,清晰地倒影着弹幕滚动的影子。
【我敲,我确定了,她真的能看见我们!】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世界玄幻了,这孩子莫不是通灵体质?】
【前面的爬开,我们又不是鬼通个什么灵,最多只是次元壁破了洞!】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这孩子刚被毒打一顿身上了全是伤啊,现在怎么整?】
……
幼崽儿满脸茫然地看着空中不断滚动的弹幕,双眼亮如星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你……你是天上的神仙嘛?”
李华看电视的时候她曾偷偷看过,上面的神仙都漂亮,也很厉害,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小小的幼崽儿曾在睡梦中无数次祈求这样厉害的神仙能出现在她的世界中,带她离开这个可怕的家。
【哈哈哈哈,小朋友我们不是神仙,我们是熬夜找虐的读者。】
【不是,这孩子真能看见我们啊?】
【我的天,竟然还能对话!确诊了,是次元壁破了!】
【宝宝好呀,我们是这个故事的读者,很高兴……算了,不提这个,宝宝快去上点药,你身上的伤耽误不得。】
【不是,前面的几个,你们认真的么?这么小的孩子可能不认识字,你们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
幼崽儿啃着指甲茫然而疑惑地望着突然停滞下来的弹幕,“怎,怎么不动了?神仙离开了?”
【没有没有,没有离开。】
【我就知道,这孩子根本看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其实看幼崽儿也挺好的,总比男女主那边天天虐来虐去的强。】
【说的也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暗恋男主陷害女主,女主出现必被陷害,男主必然脑子瓦特不相信女主…千篇一律的剧情真不如崽崽可爱。】
【有一说一,这只崽崽真可怜,一想到她会成为男女主重归于好的契机我就生气,这孩子从出生起就没过过好日子啊!凭什么嘞?】
“你是在说话嘛?”
幼崽儿稚嫩的奶音突兀响起,弹幕停滞片刻刷得更快了些,企图给不认字的幼崽儿科普弹幕介绍剧情。
幼崽儿聚精会神地盯着弹幕看了许久,不认识的方块字滚得她眼睛发花,身形一晃差点儿跌在地上。
“神仙姐姐对不起,我,看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幼崽儿小小一颗,枯黄的头发随着小脑袋遗憾垂落,带着肉窝窝的手愧疚又难过地搅动着,小模样可怜又可爱,生生软化一众弹幕。
【宝宝没关系,不认识字没关系】
【啊啊啊啊,该死的这么可爱的孩子究竟为什么要遭受这样虐待?】
【崽崽养父母该死,男主更该死,他37℃的嘴究竟是怎么说出原谅养父母这种话的?】
【宝宝,不止有姐姐,还有哥哥哦。】
……
小宝宝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幼崽儿望着满房间的弹幕眼睛顿时亮起,转身摇摇晃晃钻到杂物堆里翻找。
在弹幕的满屏问号中,撅着小屁股努力寻找的幼崽儿站起身,手上举着几张破旧的纸和一个只有成人拇指长短的铅笔头笑出一口大白牙。
“我可以抄下来,明天去问姜椰椰,椰椰会教我。”
【椰椰?爷爷?宝宝你吐字不清哦~】
【前面闭嘴吧,这孩子才多大,能把话说清楚已经很不错了,陌生词汇吐字不清也很正常。】
【姜爷爷是谁?听称呼不像是宝宝养父亲爹。】
【不知道,不过这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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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脑袋瓜是真好使,这么快就想到这招了,新脑子果然好用啊。】
【别说了,现在准备教孩子抄字。】
【啊,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会在弹幕中教小孩儿认字,我要告诉我妈,我出息了!】
调侃过后弹幕也正经起来,将关键词一个又一个地展现在安安眼前,为了照顾幼崽儿手上的速度,弹幕几个词不厌其烦地反复刷起。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关键词誊抄完毕,放下短小的铅笔头,高高举起写满软趴趴字的纸,幼崽儿一脸满足地擦去额上沁出的汗珠。
“神仙姐姐晚安,我明天就可以跟你说话啦~”
奶音婉转,沁人心脾,弹幕再次化作嘤嘤怪。
【啊啊啊啊,宝宝真可爱,好想捏捏。】
【晚安宝宝。】
【晚安。】
当夜,幼崽儿想抱着珍宝般紧紧抱着写满字的纸,带着甜甜的笑容沉入梦乡。
第二天,天蒙蒙亮,幼崽儿就像是被什么吓到般弹跳起身,迅速穿好衣服匆匆离开杂物堆积的房间。
以为她早起上厕所的弹幕看到幼崽儿走到厨房系好小围裙,熟练地小板凳搬过来放在灶台下面,又手脚麻利地将食材清洗干净备用。
眼见幼崽儿站上小板凳,弹幕已经陷入疯狂。
【我……我是眼花了么?为什么我看到一个还没成人腿高的孩子在…做饭?】
【这孩子的动作比我都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做饭!】
【该死的,那两个禽/兽好像在睡觉,他们怎么敢的!这么小的孩子做饭,他们竟然放心?】
【不是燃气灶这种东西哪是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会用的?他们是想让这孩子死?】
【我*****,就这男主还搁假千金面前装慈父呢,他配吗?】
幼崽儿专心致志地操纵着手中各种厨具,并没有注意弹幕的纷纷扰扰。
等小米粥变得粘稠散发清甜香气的时候,幼崽儿抬手抹了把脸,带着甜甜蜜蜜的笑容将小米粥一一盛入碗中,又踮着脚将早餐一碗一碗地端上餐桌才匆匆跑回房间,把昨晚誊抄的纸折叠好放在小口袋中。
做好一切,幼崽儿没有在餐桌上吃饭,也没有出堆满杂物的小房间,只乖乖地蹲在房间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去听外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李志成一家人终于先后起床,一番洗漱过后,他们便坐在餐桌上享用早餐。
直到他们出门,都没有想起早起做饭的幼崽儿,桩桩件件看得弹幕心梗。
而幼崽儿却似毫不在意一般,确定门外声音渐弱,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探出脑袋。
客厅没人,幼崽儿眼睛发亮,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挪到入户门处,回头看了眼被挂在椅背的书包,捂着嘴偷笑着打开门溜了出去。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幼崽儿从家中“越狱”并没有乱跑,反而打开消防通道处打开门偷偷躲进楼梯间。
“神仙姐姐,你还在吗?”
弹幕很快给出回应,虽然幼崽儿不知道他们做说些什么,只要看着这些文字她就觉得安心,得到回应她咧开嘴笑得像只偷蜜的小老鼠。
狡黠又可爱。
16. 有名字啦!
弹幕又是一阵唏嘘和探讨,只可惜幼崽儿一个字也看不懂,她一边乐呵呵地看弹幕不断滚动,一边竖起耳朵听电梯那边的动静。
李志成一家的声音在电梯间响起时,幼崽儿的身体紧绷,直到声音消失才恢复正常。
竖着耳朵偷听的幼崽儿缓缓吐出一口气,打开消防通道的门像只警惕的兔子似的四下扫视一圈,确认安全后才从消防通道走出。
她没有回家,像个矮木桩似的站在邻居门口等候。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电梯门再次打开,一个气质儒雅的老人带着一名身穿定制童装的小男孩儿从电梯走出,老人看到站在自家门口乖巧等候的幼崽儿时诧异地开口询问。
“孩子,怎么没在家?你爸妈又把你忘在外面了?”
幼崽儿摇头,仰着小脸笑得乖巧可爱,“姜椰椰之前说,学习可以找你。”
“没错。”
姜教授侧身将身后的小男孩儿带到安安跟前,“孩子,这是我的外孙宴河,他最近也跟着我学习,你要来刚好可以跟他做个伴。”
小男孩点点头,十分绅士地伸出手,“你好,我叫周宴河今年八岁,你可以叫我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幼崽儿望着跟前白皙的手疑惑地歪歪头,不知该如何回应,听到周宴河后面的话让她狼狈地垂下小脑袋,想赶紧回答眼前这位漂亮的小哥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家里人都叫她赔钱货、小废物……这些好像是她的名字,但家里人每次叫起来时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恶意,又让她本能地排斥这些称呼。
周宴河仿佛察觉到幼崽儿的情绪,十分平静地收回手,“没关系,你叫我哥哥就好。”
大概是小男孩的眼神太过包容,幼崽儿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呆呆开口,“小河锅锅~”
“哥哥”又是幼崽儿词汇盲区,吐字跟“爷爷”一样十分含糊,总带着奶呼呼的软萌。周宴河愣了一瞬随即笑开,扑面而来的漂亮看呆了小幼崽儿的眼睛。
“嗯,妹妹。”
周宴河不知小幼崽儿的心思,上前牵住她的手抬头看向姜教授,“外公,我们刚才买的早餐很多,可以请妹妹吃饭吗?”
“当然可以。”
姜教授见幼崽儿没有周宴河的提问而难过,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家门。
周宴河的早餐邀请幼崽儿本拒绝的十分坚定,直到姜教授一脸和蔼对她说道:“孩子,在爷爷家不用客气,好好吃饭才能好好学习。”
文盲幼崽儿立马答应,在周宴河的帮助下将一碗小米粥和两个大肉包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饭,幼崽儿第一时间跳出来收拾,被姜教授拦着下来,“让宴河收拾吧,爷爷有些话想跟你说。”
幼崽儿懵懂地眨眨眼,在周宴河的催促下跟着姜教授走进书房。
“孩子,实话告诉爷爷,你爸妈是不是还对你不好?”
幼崽儿身体一僵,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之前姜教授问过同样的问题,她当时如实回答。
之后姜教授带妇联的人对李志成夫妻批评教育,夫妻俩在妇联和姜教授面前认错态度极好,回家就拉过幼崽儿狠狠地打了一顿。
同样的事情发生过几次。
后来,幼崽儿再也不敢对问同样问题的邻居说实话。
姜教授皱眉,见幼崽儿一副惊惧畏缩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李志成夫妻的厌恶更多了几分。
打孩子、重男轻女在现代社会并不少见,但这毕竟是人家家务事,妇联和警察也都只是上门批评教育,姜教授作为邻居更是无可奈何。
长长叹息一声,招手将幼崽儿唤到跟前,“孩子,想要名字吗?”
幼崽儿愣了一下,生怕旁人看不到她的迫切似的,小脑袋飞快地上下点着。
姜教授哑然失笑,“你父母肯定不会容许我取你大名,你的小名我来取,叫安安可好?”
“安安?”
姜教授点头,笑得温润又慈爱,“是啊,‘安’有平安顺遂之意,姜爷爷希望安安一生无忧,平安顺遂。”
温和的声音闯入耳膜,幼崽儿...安安鼻头突然一酸,泪水盈满眼眶的同时也模糊了视线。
安安手忙脚乱地擦去眼泪,对姜教授仰起小脸,“嗯,我叫安安,以后我就是安安。”
顿了顿,安安不安地搅动手指,“可是,可是妈妈不会同意的。”
“不用担心,我会跟他们交涉,现在是暑假,你一个半大的孩子不能总偷偷溜出家门,让你跟李华一起来我这里学习,想必你父母不会拒绝。”
说到最后,姜教授唇边的笑意不由自主地带上些许讥讽。
“椰椰会不会很累?”
安安知道赵春梅曾多次提及让姜教授给李华做课外辅导,姜教授因厌恶李志成夫妻始终没有答应,安安不明白姜教授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但她是真的担心姜教授累到。
毕竟,李华是真的不讨喜。
“没关系,有安安和宴河在,爷爷就觉得开心。”
姜教授把安安放在书房前的椅子上,“今天想学什么?姜爷爷可以教你哦。”
安安从小口袋里掏出昨晚的纸条,小心地铺开放在姜教授面前,“这些字,安安不认识。”
幼崽儿的自称让姜教授恍惚,这孩子是想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安安”是独属于她的名字么?
姜教授心中微酸,抬手揉揉安安毛茸茸的小脑袋,“好,爷爷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你。”
姜教授不愧是名牌大学退休老教授,仅仅几个简单的字词都引经据典,言之有物,听得安安入了迷。
直到姜教授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弹幕”两个字陷入了沉默,一老一下大眼瞪小眼片刻,身边传来沉稳的童音。
“弹幕,是现代新词,意思是......”
小男孩儿解释了一番后,又打开平板视频,指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字幕道:“...这就是弹幕。”
安安的小嘴从教学开始就没有合上过,如今看看平板上快速滚动的弹幕,又看看空气中漂浮的弹幕更是“哇哦”一片,满脸都是惊喜。
周宴河沉稳老成,始终也只是个孩子,在幼崽儿真心实意的捧场中有些脸红,更加卖力地给她解释剩下的字,连他最敬重的外公也被抛诸脑后。
姜教授也不生气,一脸乐呵呵的看着两个孩子一教一学。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等安安差不多记住几个关键词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志成一家也都各自回家。
安安也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姜教授叹息一声,带着安安回到李志成家,不知他跟李志成夫妻谈了什么,“安安”这个小名最终还是定了下来,而安安也被允许光明正大地跟姜教授一起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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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要带上有暴力倾向的李华。
姜教授担心李华欺负安安和周宴河,将他单独带走教学,把安安留给早已学完小学课程的周宴河。
安安亦不负众望,在暑假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学会了很多字,已经达到了连蒙带猜跟弹幕对话的程度。
而暑假悄无声息地来了又去,周宴河和安安也迎来分离。
“安安,等寒假我还来外公家教你认字,不要怕,如果李华欺负你,你就告诉外公,他以后还要在外公那里学习,外公会教训他的。”
姜教授眼皮一跳,凉凉地瞥了自家外孙一眼,只当没听到这句令他不快的话。
“好。”
安安抽抽鼻子,满脸不舍地看着周宴河,“小河锅...哥哥,寒假是什么,还有多久啊?”
两个月来,两个小孩儿的感情突飞猛进,因日日称呼的缘故,安安含糊的小奶音被掰回正道,周宴河惊喜之余莫名有些失落。
那是一种种独属于自己的称呼悄悄消失落寞。
周宴河强行忽视这种诡异的感觉,给安安解释了寒假的意思后见她还是闷闷不乐,想了想轻声安慰道:“安安不要难过,你只要记得127天后我就会回来看你。”
“127天?”
安安掰着手指数了数,觉得数字太大,她数不过来,干脆泪眼汪汪地看着周宴河,“那小河哥哥一定要记得哦,安安会一直等你的。”
“好。”
周宴河带着行李上了飞机,安安从夏末蝉声闷闷等到了秋日落叶变黄,又等到冬天白雪皑皑,始终都没有等到周宴河的身影,而姜教授也在隆冬时节因故离开了家。
爷孙俩直到安安在弹幕的鼓励下,选择溜出家门寻找爸爸之前都没有回来。
【安安宝宝,你不能待在家里,就算会做饭,你一个三岁十个月的宝宝也会挨饿。】
【是啊安崽,只要找到爸爸你就可以不用挨饿受冻,更不用天天挨打了。】
【宝宝,找爸爸不难的,你的爸爸虽然不咋地,但作为男主气场还是有的,你只要在3月8日那天去楚氏商场二楼找到SunnyTots童装店,找到里面气场最强大的男人就好。】
【说那么复杂安崽又看不懂。】
【是啊,安安宝宝,是这样,你只要去楚氏商场二楼找到白底黑字门牌的店,进去找到全场最耀眼的人,他就是你爸爸。不要犹豫,上前抱住他,对他哭,对他闹,对他哭天喊地喊爸爸。这样的话,死要面子的男主肯定会带安安回家,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这...有点儿不好吧,楚氏那家商场出入的都是豪门,男主丢人无所谓,但他以后会不会记恨安安?】
【男主都那么坑我们安安宝宝了,丢丢人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
从那次李志成和赵春梅发疯联手将安安打得几天下不来床之后,弹幕无时无刻都在怂恿安安离开这里去寻找真正的爸爸。
在弹幕夜以继日的撺掇和影响下,安安对那位素未谋面的爸爸充满期待,终于在李志成一家前往海城的前一天安安下定决心去找爸爸。
第二天早起,趁李志成夫妻检查旅行物品时再次偷溜进消防通道等他们离开。
安安在姜教授门口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姜教授,只能带着满心遗憾踏上了寻找爸爸的旅程。
17. 苏醒
梦境总是光怪陆离,过往的记忆化作沉甸甸的梦魇拉着安安不断下沉,她想离开这个令人畏惧的地方,却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晦涩的黑暗侵蚀。
安安想大哭,泼天的潮水翻涌淹没口鼻,恐惧蔓延,意识再次下沉,直到一道耀眼夺目的彩虹色突兀闯入黑暗,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将安安从溺于深潭的恐惧中拽出。
潮水褪去,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鼻腔,病床上的幼崽儿猛地坐起身,惊得病床前的四个大人一个激灵。
还是坐在床边的闻州率先反应过来,“医生,医生快过来,安安醒了,孩子醒了!”
“闻小少爷,别叫了,医生在这呢。”
一旁的苏医生没好气地瞪了闻州一眼,见闻澈垂手把人按回座位才轻手轻脚地给安安检查身体。
安安软乎乎的小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茫然,毛茸茸的头发散落在肩头,认出苏医生后老老实实配合检查,整颗崽儿乖得让人心头软软。
“烧退了,留院观察两天,今晚不再发烧就没事了。”
“你确定?安安可是昏睡了三天!”
闻州抬手摸摸安安的额头,看向苏医生的目光满是质疑。
早知他是什么德行的苏医生只当没听见这句话,目光转向一旁的闻澈,“不过,安安的身体本就比普通同龄孩子更虚弱,又落水受惊,回去之后要好好照顾,三餐要保证营养均衡。”
闻澈点头。
“好了,空间留给你们,安安的情况不算好,出院还需要吃一段时间的药,我去准备,你回去的时候来我办公室拿。”
“嗯。”
这次不仅是点头,闻澈应了一声后又觉得不够,补充道:“谢谢。”
苏医生嘴角抽搐,摆摆手跟赵特助一起离开病房。
病房内只剩下两大一小三人,安安也终于回过神来,望向一旁仍旧一脸担忧的闻州裂开嘴,露出甜滋滋的笑,“小叔叔,安安看到小叔叔来救安安了,谢谢小叔叔。”
闻州完全没想到幼崽儿醒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肩膀微微紧绷,整个人定在原地,望着安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怪我么?”
安安稚嫩的小脸满是不解,“为什么要怪小叔叔?”
“是我丢下你一个人,才让你遇到危险。”
安安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小叔叔是最好的小叔叔,安安最喜欢小叔叔了。”
小朋友不会安慰人,世界里没有多逻辑,判断是非对错的标准更是简单粗暴,只要对他们好,那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对安安来说,闻州是带她走出黑暗的英雄,是她最重要的小叔叔。
当然,幼崽儿的小心脏海纳百川,除了最重要的小叔叔、最温柔的弹幕,还有最喜欢的姜椰椰、最要好的小河哥哥、最欣赏的星耀哥哥,以及......最爱的爸爸。
弹幕的洗脑还是成功的,最起码“跟爸爸走就不会挨饿受冻”的认知深入骨髓,对幼崽儿而言,这无异于一个永远吃不完的大肉包。
安安对顶着“爸爸”名头的闻澈总多几分别样的偏爱。
闻州不知安安的想法,只觉得这话打碎了他接连几天的自责,让他心里暖烘烘的,暖得他鼻子发痒眼泪差点儿留下来。
为了防止丢人的样子被察觉,闻州不着痕迹地抽抽鼻子,一把将幼崽儿抱紧怀里。
“你这话我可是记住了啊,以后记得对我好点儿。”
安安不太理解闻州的意思,还是乖乖点头,软绵绵地应和,“好~”
闻澈像个合格的守卫似的站在两人旁边静静看着他们的互动,眸底似有融融春意游荡。
安安偷偷瞄了眼看不情绪的闻澈,在对方回望过来时迅速收回视线,缩着脖子躲在闻州怀里,又忍不住探出脑袋偷看闻澈。
大眼睛在闻州肩头扑闪扑闪,随时准备缩回去的模样像极了试探敌情的小奶猫。
如此活灵活现的模样,让弹幕热泪盈眶。
【呜呜呜,我崽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我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都在心里画圈圈诅咒李家那个死孩子无数次,幸好安崽醒来了。】
【安安宝宝啊,以后不要离开大人身边了,这世上刁民太多,要保护自己啊。】
......
弹幕的关心抚弯了安安眉眼,小幼崽儿清透的目光中满是甜化人心依赖,想告诉哥哥姐姐她无事,又谨记哥哥姐姐的叮嘱,抿着唇使劲儿忍着不说话。
闻澈观察了许久,眼见幼崽儿把小脸憋得通红,轻叹一声俯身将人从闻州怀里抢出来放在病床上,自己屈膝半蹲在她面前。
“安安。”
“啊?”
突然换了位置的安安有些茫然,眼前放大的俊脸正好在她视线下方,这是安安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闻澈。
原本冷漠如神祇的脸看起来竟有几分别样的温柔。
莫名的,安安心底潜藏的那一丢丢畏惧也在这样的目光中消散如烟。
安安突然感觉很开心,弯弯的眉眼满溢着沁心的甜。
闻澈神情滞了一瞬,随即无奈笑开,望着安安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郑重道:“安安,你的户籍已经挂在我的名下,以后的名字就叫‘闻攸安’,和星耀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闻...攸安?”
绵软的奶音有些磕绊,但谁都能听懂语调中的快乐。
闻澈“嗯”了一声,从床头柜子抽屉里取出纸笔,一笔一划地将“闻攸安”三个字写下来推到安安面前,“这就是你的名字。”
安安捧着纸,就像捧着一件易碎的宝贝,眼睛一眼不眨地望着,生怕一个不注意名字就会悄悄飞走一般。
“等回家我教你写名字。”
安安像小鸡啄米似的死命点头。
“喂,怎么说安安也是我带回来的,你给她取名为什么不问问我?”
被忽略很久的闻州忍无可忍地凑到闻澈面前,皱着眉将不满表露无疑。
两人的距离凑得太近,为了躲开闻澈因起身突然凑近的脸,闻州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刚站稳还没发火就听见闻澈平静却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传来。
“难道要用你取的名字......星骸、月痕、弑影...还是烬风?”
若此时苏医生在场,定能从闻澈淡漠的声音听出一丝丝忍耐的笑意。
“我认为这些名字都不适合安安,她是个审美正常的女孩子。”
【噗,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反派三号的审美有亿点大病,谁家香香软软的小包子叫这种诡异又中二的名字啊!】
【反派三号...怕不是中二癌晚期吧!如此复古的中二名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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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我突然很好奇这么个玩意儿究竟是怎么长成原书后期杀伐果决反派模样了,大抵是喝了岛国排放的核污染废料变异了吧!】
【呃,要我说,安安宝宝的审美似乎也不怎么正常,反派一号倒也不必滤镜太厚。】
安安见弹幕提及她的名字,连忙睁大眼睛望了过去,只可惜弹幕吐槽得太欢,字幕滚动的速度也快,安安只看到“...宝宝审美似乎也不怎么正常”几个字。
认识很多字、已非吴下阿崽儿的安安顿时不满地叉起腰,尚未开口,门口便传来一阵喧哗。
没一会儿,脸色难看的赵特助就从门缝中挤了过来。
“闻总,是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带着孩子过来了。”
赵特助言语含糊,说话的时候却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正伸着脖子满脸好奇的安安。
病房门是半透视玻璃,安安清楚地看到门后不断晃动的人影,不由疑惑地歪歪头。
【我去,这些人还敢来?安崽这是差点儿被这群熊孩子害死!】
【话说回来,推人的是李家的熊孩子,这些人都来了,李家那个是不是也得来?】
【估计来不了,李志成夫妻俩被雷厉风行的反派一号丢进监狱,据说还从李志成身上查出不少经济犯罪的证据,数罪并罚被加了好几年,他们已经是功德圆满的进狱系夫妻,忙着踩缝纫机,没有时间带孩子来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真觉得羞愧就把自家孩子丢进监狱里改造一下啊。】
【有一说一,这几个孩子的惩罚实在让人不爽,我可是亲眼看着的,他们就是故意把安安人工湖引,见安安落水还嘻嘻哈哈地往水里丢小石子,如此行径放在成年人身上都是故意杀人罪了,偏偏因为他们年龄小就轻飘飘地给他们记个过?有时候我都怀疑未成年人保护法究竟保护的是什么东西!】
【这几个小孩儿都未满十二周岁,连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都不是,法律和警方制裁不了他们,就只能批评教育后丢给家长,但他们家长也不是什么好的,前几天他们道德绑架反派三号的事我可是记得的。】
【他们消息怎么这么快?安安才刚醒他们家长就过来道歉,该不会一直有人在医院蹲守吧?】
【也不是不可能,或许是反派一号做了什么把这群熊孩子家长逼得走投无路了。】
弹幕静默一瞬,室内除了安安以外的几人都将目光放在闻澈脸上,等待他的反应。
闻澈并没有什么反应,回头看了安安一眼后俯身凑到赵特助耳边,压低声音道:
“请他们离开,闻氏旗下所有公司及闻氏入股企业不得聘用他们,现在老实离开京市还能拿到离职赔偿金,再纠缠不仅什么都没有,所有闻氏关联企业连他们三代内亲属也不再聘用。”
赵特助抖了抖,闻氏商业版图遍布华国,小到牙签、香皂等生活用品大到半导体产品、人工智能等科技领域都有涉足,被闻氏封杀就意味着失去华国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工作机会。
惹谁不好,非惹闻家。
事情发生后不好好想办法解决,反而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情绪低迷的闻州谅解,落得如今的结果只能说自作自受。
这消息一出几个孩子的父母怕是会成为亲戚中的罪人。
赵特助毫无心理负担地点头应是,转身回去跟他们交涉。
18. 医院争执
赵特助不愧是精英,配合医院安保很快将孩子家长带走,孩子的哭闹也渐行渐远。
闻澈一脸冷漠地听着内心毫无波澜。
他绝情么?
或许吧,没有人能在看过安安被欺负的监控视频后还能轻飘飘地说原谅。
回想起小区监控中的画面,闻澈眼神黯了黯,看向安安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探究。
这孩子在躲避李华、想办法逃离包围圈的时候总抬头望向空气某处,似乎那里有什么人或物可以指引她似的。
倒不是怀疑安安,只是更加认可苏医生“幻想中的朋友”理论。
这孩子有记忆以来面对的是所谓亲人的拳打脚踢,虚构一个幻想中的朋友排解痛苦也很正常。
只是心理问题终究不能放任不管,回去后就安排安安去心理医生那里治疗吧。
闻澈心中默默下了决定,一旁伸长脖子偷听外面动静的安安突然感觉小鼻子痒痒,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闻州见状,连忙将早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往安安身上套,“烧才刚退,估计还有点儿感冒,穿上穿上,可不能再着凉了。”
安安十分配合地抬起小胳膊,望着眼前认真给她系扣子的闻州,翻涌在心底的欢乐让她眉眼弯弯,开心地笑出声来。
闻州抬头就看到她满脸写着快乐,唇角不受控制上扬,抬手点点幼崽儿鼻尖,“这么开心啊,一会儿要不要跟我去外面看看?小孩子天天呆在病房会闷坏的。”
安安圆滚滚的杏眼瞬间亮起,点着小脑袋迫切传达心中所愿,“好~”
小奶音拖长,带着别样的可爱,安安将病床上写着名字的纸小心翼翼叠好,放在贴身衣服的小口袋,肉乎乎的小手拍了拍。
这才放心地牵上闻州的大手,迈出一只脚的安安突然回头看向闻澈,“爸…爸爸要去嘛?”
闻澈完全没想到还有他的事儿,神色微怔,在幼崽期待的目光中摇头,“不去。”
“哦。”
明显压下来的尾调,闻澈眉心微动,难得耐心地解释道:“我有事要处理,待会儿去找你。”
安安黯淡的大眼睛瞬间亮起,像是怕晚一步就会听到反悔的话似的,拽着正用嫌弃眼神瞥闻澈的闻州走出病房。
医院走廊,矮矮小小的幼崽儿着一脸不满的少年往前走,清亮的眼睛满是化不开的喜悦,看得其他人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
连生病的沉闷都消解不少。
“好了好了,你慢点儿,我们不能走远最多就是在医院后面转转,你可不许哭哦。”
闻州只是表达不满,并非真把重量托付给安安,见她额头冒出汗珠连忙蹲下身掏出纸巾给她擦干。
安安一边乖乖由他擦汗,一边咧开嘴笑得一脸阳光,“不走远,等爸爸。”
“爸爸”是安安语言体系中最熟悉的两个字,从弹幕处得知真“爸爸”的存在后,安安每天都在练习两个字的发音,争取在见到爸爸的第一面时表现最佳。
安安记得弹幕对她关于爸爸的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叮嘱,在面对活生生的、跟她血脉相连的人时,还是忍不住将那些“不用太在意他”之类的话抛诸脑后。
这是独属于幼崽的倔强。
可就是因为这份倔强,安安要比弹幕预料的更快走入闻家两兄弟的内心。
此时的安安是很想跟爸爸一起到处走走,并由衷认为如果这个愿望达成,她将是世上最幸福的幼崽儿!
眼见幼崽一脸期待与向往,闻州一阵牙酸,忍不住轻轻敲敲她的脑门。
“安安小鬼,从你知道闻大才是你爸爸之后你对他就比对我好,为什么呢?就因为他是爸爸?”
安安眼睛亮晶晶的仿若天上星子,在闻州酸溜溜的目光下认真点头。
【我崽是真的很喜欢反派一号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反派一号冷是冷了点,但对孩子还是挺不错的,比狗男主靠谱,这波我站反派!】
【我也站!说起来…反派一号那种冷情的性子究竟为什么跟男主对上的?原小说怎么说的,谁还记得?】
【原小说的重点在男女主身上,其他人都是陪衬,只提过只言片语,似乎是跟反派一号的妻子有关。】
【反派一号的妻子是去世了吧,该不会男主跟这件事有关?不然没办法解释反派一号为什么针对男主啊。】
【别胡思乱想,如果这件事真跟男主有关,以反派一号对妻子的珍视程度让我们安安宝宝怎么办?宝宝的身世早晚有揭晓的那天。】
【对对对,别胡思乱想了,安崽现在过得就很好,只要反派一家好好的,我们安崽就能平安长大,现在该想的是让安崽认识更多字,帮反派一家避开灭亡的劫难!】
【以上同意。】
【同意+1】
……
安安抬头见弹幕又开始自顾自地聊天,眨眨眼,乖巧地收回目光。
不能偷看别人聊天,这是不礼貌的,就算她看不懂也不可以!
“小鬼头!”
安安还沉浸在自我安慰中,额头被闻州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并不疼,捂着被敲的地方傻笑。
闻州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好的孩子,叹息一声俯身两人抱在怀里,快步朝医院后花园走去。
这是私人医院,各类设施完善,住院部后面更是有一个绿草成荫的小花园,不能离开医院的前提下,闻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小花园。
幼崽儿很少出门,无论去哪里都觉得开心,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只是这次短暂的出行行动注定要宣告终结,他们才刚踏进小花园就被一名形容狼狈的中年男人拦住了去路。
男人身边还有一个个脸色憔悴的女人和几个正恶狠狠瞪视安安的孩子。
与孩子的目光对上,安安唇角的笑容顷刻消失,环抱闻州的小胳膊也不受控制地紧了紧。
是害她落水的熊孩子和刚才被赶走的家长。
闻州在男人朝他怀里孩子抓过来的瞬间飞快往后退了几步,目光森然,“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刚才赵特助不是已经‘请’你们离开了么?”
中年男人面色微僵,看向闻州的眼神带着点儿讨好。
“闻小公子,都是我家这个有眼不识泰山开罪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她这头发长见识短的人计较,放我们全家一条生路吧。”
闻州皱眉扫了晚正愤恨瞪视安安的孩子,抬手挡住安安的眼睛,讥讽道:“跟我道歉…你们该不会以为小闻总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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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因为我吧?”
闻州从绑架事件之后就再没叫过闻澈大哥,在家人面前叫他闻大,外人面前照顾对方面子,一律称小闻总。
他们俩的关系也并不和谐,现在住在一起也只是闻州想多照顾安安一些。
眼见外人竟认为闻澈使出雷霆手段的原因是因为他,闻州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只是这层期待十分稀薄,稀薄到他尚未察觉就被直接忽略了。
“这...莫非不是?”
中年男人满脸诧异,自始至终目光都没在闻州怀里的安安停留片刻,他身后的女人亦是如此。
反而是几个联合把安安推进水里,朝她丢石子的小孩儿始终都凶狠地瞪着安安。
几人的态度让闻州心头火起,凉飕飕地瞥了中年男人一眼,“既然如此,你们就去找小闻总交涉,少拿这些恶心事儿烦我。”
又将目光转向一脸戾气的几个孩子,“小屁孩儿,我记得是你们把我们家宝贝安安推下水,还拿石头砸他的,怎么,面对苦主连句道歉都不会说么?”
“我才......”
小孩儿刚开口就被女人一把扯到身后,像母鸡护崽儿似的挡在接话的孩子面前,“闻小少爷,他们还是孩子,年龄小不懂事,我们要给他们成长的机会......”
女人终于将目光放在安安身上了,只是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臭虫,好在安安的眼睛始终被闻州挡的严实,并没有看到这种不适的眼神。
如此反应像是在闻州的心火上浇了汽油,若不是顾忌安安在场,他是真想将眼前几人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不行。
不能再跟傻子说话了。
闻州是真怕他没忍住一拳砸在女人脸上,干脆抱着安安转身就走,而女人似乎没有意料到闻州会有如此举动,抬手就朝他的手臂抓去。
那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经常这么干。
闻州抱着安安警惕地往后退好几步,拉开与女人之间的距离。
并非畏惧对方,实在是这人疯起来不管不顾,他手臂上现在还有这女人挠出来的血印子呢,不留神让她趁机伤到孩子就不好了。
“你们想做什么?大庭广众抢孩子么?”
“不是不是,闻少爷误会了。”
女人如梦初醒,连忙讪笑着收回手,“这事儿与我丈夫和孩子无关,是我一时情急误伤了您,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遭,我丈夫工作二十年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才当上部门经理,不能因我的过错让他半生努力功亏一篑,还请小闻总看在我们都是辛苦讨生活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我愿当牛做马回报您。”
闻州被她颠倒黑白的话气得笑出声,“我活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你们的生活干我屁/事,我又不是你爹还得管你怎么活?还当牛做马回报我...啧,本少爷才不需要你们这种道德沦丧的蛀虫当牛做马,把你们辞退是闻...小闻总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闻小少爷自幼被捧在手心长大,除了他的笑面虎二哥闻泽,就连他家老爷子都时常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更何况眼前这几个看上去就不怎么样的人。
道德绑架?不存在的,小少爷疯起来根本没道德!
19. 保护
之前被这女人拿捏,仅仅是因为闻州那会儿的心思都在病房里昏睡不醒的幼崽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还是匆匆赶来的赵特助见他手臂上满是血痕拉着他去上的药。
察觉到怀中幼崽儿不安地动了动,已到嘴边的“恶毒”发言被闻州默默吞了回去,轻咳一声继续用手捂着安安的眼睛,不耐地看向眼前几人。
“赶紧滚,不让我找安保把你们丢出去。”
闻州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转身瞬间,中年男人和女人面上双双闪过恼怒,两人对视一眼,女人迅速跪在地上匍匐着上前抱住闻州的大腿。
才迈出一步就被人凭空抱住大腿,闻州差点儿因惯性把怀里的幼崽儿抛出去。
连忙紧紧手臂,见幼崽儿水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松了口气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将她连帽外套上的帽子盖在她的小脑袋瓜儿上。
“没事,不怕,我带你去找爸爸。”
三个大人的对话对一个未满四岁的幼崽儿而言过于隐晦和复杂,安安其实没有听懂,出于对闻州的信任乖乖点头。
“好~”
两人对话期间,女人已经抱着闻州的大腿哀嚎起来。
“闻小少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因我儿子对你动手,请看在我丈夫为闻氏辛辛苦苦工作二十年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们一家五口都指着他一人生活的,求您跟闻总求求情。”
女人丝毫不顾及形象,坐在地上哀嚎出声,“闻总辞退我丈夫也是因为你,只要你求情闻总一定会继续聘用我丈夫的,求求你了,我们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一旁不明真相的路人有人拿出手机拍摄,有人不明所以选择观望,有人已经被女人的哀嚎打动自发地劝告。
“你这人看上去也不大,怎么能仗势欺人呢?这大姐都是为了孩子,这么小的孩子能怎么着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恶毒?”
“是啊年轻人,这位女士看着也是个极体面的人,都被逼到跪下来求你了,想来也是走投无路,你就原谅她吧,不过都是小事儿。”
“小伙子,她都那么可怜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过就是因小孩儿起的纷争,十岁的孩子不懂事,跟孩子计较就失了风度。”
......
有人帮腔,顿时就有更多人加入,都是在为中年男人和女人叫屈,指责闻州仗势欺人不做人。
把从小到大身边都有讲理之人的闻州气得头疼,额头跳动的青筋彰显他此刻暴躁的心情。
闻州准备一把推开女人,顺便将这对夫妻喷个狗血淋头之际,耳边响起绵软的小奶音,将他离脑出走的理智唤回。
“小叔叔不怕,安安保护你。”
幼崽儿敏感,感受到闻州的身体微微颤抖,本能地带入自己,以为他是害怕这几个人。
伸出小胳膊紧紧圈住闻州的脖子,把软嫩的小脸贴在闻州脸颊蹭了蹭,学着弹幕安慰她的话语奶呼呼地安慰道:
“不怕不怕,有安安在,安安不会让坏人伤害你,安安可以把坏人赶走,小叔叔不怕哦。”
说着,强忍着对熊孩子的恐惧想从闻州怀里跳出来,身体力行地践行刚才的话。
刚有行动就被闻州轻松制裁,小小一只崽儿根本无法跟十八岁的少年抗衡,只当闻州是在害怕,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脸。
“小叔叔不怕,有安安在,别人不敢欺负你!”
软乎乎的小奶音格外坚定,饶是再大的火气也会被懵懂的心意打败,闻州心头盘旋的暴虐情绪散得悄无声息。
一手紧紧抱着安安的小身子,一手温柔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安安小鬼头,真是服了你了。”
“安安是人,不是小鬼头。”
幼崽儿见他恢复正常,心底的担忧立即被不满取代,叉着腰气呼呼地发出抗议。
“嗯,知道了,小鬼头!”
“不是不是,安安是人,要叫安安小人!你个大人不讲......”
忘词了。
安安摸着下巴使劲儿回想前两天在电视上看到的内容,皱着小鼻子气势汹汹道:“...不讲武德!”
连起来就是,你个大人不将武德。
一旁围观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纷纷对幼崽儿投以善意的目光。
无论什么时候,人对人类幼崽儿总是格外包容,尤其是天真稚嫩的四岁幼崽儿。
剑拔弩张的氛围像是一汪暖烘烘的水冲散,悲伤的神色僵在抱着闻州大腿女人的脸上,抬头望向正被保护在怀中的幼崽儿眼底闪过一抹凶狠。
碍于闻州在场,她就是再不满也不敢动手,只能用悲悲戚戚地哭声将众人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
“行了,别再我面前装,既然你不怕丢人我也不介意在大家面前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女人哭声一滞,和中年男人一起不可置信地看向闻州,目光中震惊傻子都看得出来。
闻州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审视着脸色僵硬的女人。
“你之前说小闻总辞退你丈夫是因为你对我动手…这位大姐,要不我们先溯源一下,你究竟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这,这不好说......”
闻州只当没听见,讥诮的目光在刚才帮腔的人脸上一一划过,“诸位应该听说过三天前一名三岁女童被几个熊孩子推入水中溺水,高烧不断昏迷不醒的事吧?”
在场众人有人茫然,有人迅速接话。
“我知道我知道,当时闹得很大,原因是推人的熊孩子家长缠着报警的热心市民,要人家别跟孩子计较,口口声声孩子小,不懂事,如果记过加入档案会影响终身云云,全程围在医院走廊不走,就非逼着人家撤销报案,一点儿不顾女童尚在昏迷中的事实。”
“后来还是警方和熊孩子学校一起出面,才把几个闹得最欢的家长带走,据说其中一个女的还在人家女童家人的胳膊上挠出好几道血印子嘞。”
“要我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他们家长就能知道他们孩子肯定更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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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说话的是个年轻人,本就是活泼话多的性子,在这种场合更是恨不得将知道的全部讲一遍。
只可惜,他没有现场观摩,所知一切都是在各个病房流窜时听来的。
闻州十分满意地看了年轻人一眼,这可比他亲自说效果好得多。
“差不多就是这样,你们不好奇那几个熊孩子的家长是谁么?”
话音落,女人已经脸色难看地松开闻州的大腿,站起身,恨恨地盯着闻州以及...他怀里的安安。
“谁啊?”
“难道在现场?”
“你这年轻人怎么还卖关子呢?”
闻州自然没有错过女人的眼神,抱着安安朝中年男人以及几个熊孩子扬扬下巴,“喏,就是他们,这大姐就是那天给我挠出血印子的人,那男的就是大姐的丈夫,他们旁边那几个熊孩子就是把我们安安推下水的混球。”
也不管围观人心里怎么想,闻州继续解释。
“他们找上门就是因为这大姐的丈夫刚好是闻...我哥公司的人,我大哥知道他们夫妻大闹医院认为她男人不堪重用,派人调查了他在职期间的各项工作。”
闻州继续道:“查出来这人就是个趋媚逢迎的庸才,平日只知道欺压手底下年轻人,谄媚讨好上司,工作多年毫无建树,我大哥才辞退了他。”
“大哥”这个已经很多年没有说出口了,现在说出来似乎也没那么难。
闻州忽略心底那一丝丝怪异,继续补充,“我大哥说能养出霸凌同学、强收保护费、欺凌三岁孩子的熊孩子家长定然不是好人,这不刚好查出问题了么?诸位,易地而处,如果是你们,你们会留此等庸才在公司么?”
闻澈的原话其实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概率很高,能养出这样孩子的人,要么没责任心,要么毫无担当.......这样的人不用查就知道肯定有问题,清出公司对闻氏而言是好事。”
经过闻州变种之后,这话更容易被人接受。
中年男人是个要面子的主儿,一张脸涨得通红,不顾妻儿的反应捂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
女人并不认为自己有错,说话依旧理直气壮。
“那有怎样,就因为小孩子的冲突牵连大人这不公平,赔...这孩子不是也没事么,既然没事为什么不能撤销报警?我没错!”
“还有我丈夫为闻氏工作了二十年啊!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更何况我们上有老人要赡养,下有孩子要照顾,生活如此困顿,为什么不能体谅我们呢?”
女人是真的委屈,眼泪也流得真心实意,看向闻州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剥削劳苦大众的资本家。
“你是怎么把‘我弱我有理’这种事儿干的如此炉火纯青的?”
闻州冷笑,“况且,我还真没见过谁家弱者会抢三个姐姐工资和婚前嫁妆的......你认为生活困顿满腔怨怼,该怨恨的也是你平庸的丈夫,懒惰的你,怨旁人做什么?”
感谢精英赵特助,调查结果永远都是全面而详尽!
20. 熊孩子循环道歉
这对夫妻口口声声生活困苦,可事实上吸着三个姐姐/姑姑的血,他们一家的资产、存款当真不少,完全称得上生活富裕、衣食无忧。
生活水准吊打在场相当一部分人,就比如刚才替他们发声那几个。
闻州正欣赏夫妻俩突然变换的脸色,突然被不远处草丛中一道刺眼的反光晃了眼睛。
中年男人的脸色大变,连忙挡住闻州看过去的目光,也顺手将女人拉在身后。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家这口子也是因为担心我,还请闻小少爷见谅。”
闻州在中年男人挡过来之前看清了草丛中反光东西,望向眼前几人的目光都带上几分戏谑。
“误会?难道怂恿妻子当出头鸟,自己躲在背后坐收渔利也是误会?”
中年男人面如菜色,连谄媚的笑容都维持不住,回头不着痕迹地朝身后的位置看了一眼,得到回应松了口气,拉住梗着脖子准备跟闻州继续吵的女人。
“实在抱歉,我们这就走。”
说完,连拖带拽地拉着女人和几个孩子就走。
被女人一直护在身后的孩子还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安安一眼。
“等等。”
“闻小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中年男人不知盘算着什么,望向闻州的目光带着藏不住的迫切和算计。
闻州眸光微敛,一抹冷笑攀上嘴角,在他“回敬”算计前,留下点利息不过分吧?
“让你儿子还有这几个孩子跟我们家安安道歉。”
“什,什么?”
“聋了?让他们给我家孩子道歉,干了坏事要道歉是做人的基本,还用我提醒你啊。”
嘲讽值拉满的话让中年男人面容微微扭曲,也令他舍得将目光放在一直被保护的安安身上,终于想起闻州嘴里那句“我们安安”。
“闻小少爷说笑了,这孩子的父母我们都认识,他们根本不计较这事儿,您作为外人也不好越俎代庖吧?”
闻州轻嗤,李志成夫妻当然不计较,那两个现在自顾不暇,正求爷爷告奶奶地满世界找律师企图减刑甚至脱罪。
只可惜他们的罪证证据确凿,证据链无懈可击,谁也救不了他们。
“那是你们蠢,我们安安是被那对夫妻偷走的孩子,你们口中的闻总就是她爸爸。那对夫妻因为此事喜提银手镯…警察之前去抓人,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吧?”
“什么?!?这怎么可能?”
中年男人惊恐出声,视线在安安稚嫩的小脸来回扫视,眼神在无之前的轻慢。
闻州将他们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嘲弄道:“怎么?还想不通闻总为何针对你们?”
“这……”
中年男人脸色如同调色盘般来回变换,最终抿着唇将儿子从身后拽出来,“快给……闻小姐道歉。”
一旁护着熊孩子的女人顿时红了一双眼,不可置信地怒视中年男人。
“老公你说什么,我们儿子怎么能给她道歉,她就是和父不疼妈不爱的小废物,凭什么要跟她道歉啊。”
安安的小身子抖了抖,抽抽鼻子,心中倍感难堪和委屈。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之前无数次听过类似的话,她都没觉得有什么,而这次却又陌生的怒意在心间翻滚,与之前完全不同。
安安有些疑惑,歪着脑袋看向闻州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难道是因为小叔叔在身边?
闻州一只手无法捂住安安的耳朵,看向几人目光冷了下来,他早从赵特助处知晓这些人对安安的态度,当亲眼所见之时心中更是窝火万分。
旁人对子女的态度往往取决于父母,就比如某人常在外人面前称赞自家孩子,孩子就会成为周围人心中的好孩子;反之,某人常常在外人面前诋毁孩子,孩子就会成为众人讨厌的对象。
安安在群人心中的形象跟李志成夫妻,甚至他们的儿子都脱不开关系。
在外人面前尚且不遮掩,那关上门的时候呢,年幼无知的孩子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闻州只恨当初没有一起收拾李志成夫妻,恨恨磨牙,在幼崽儿懵懂的目光中将心底喷涌的火气压了下去。
“不道歉,你们真当闻家是吃素的?”
中年男人不知想到什么,身形一晃,脸色瞬间惨白,一巴掌重重摔在女人脸上,“闭嘴!别忘了我们今天过来是做什么的!”
“我......”
在中年男人几欲喷火的注视下,女人别开脸瓮声瓮气地跟闻州和安安道歉:“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我向闻小少爷和闻...小姐道歉。”
最后几个字声音极地,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哦,没诚意的道歉我没兴趣。”
“你.....”在闻州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女人深深吸了口气对这闻州弯下腰,“对不起,请闻小少爷和闻小姐原谅我!”
女人说完并没直起身子,似乎是在等闻州的反应,闻州...闻州没什么反应,只转头看向满心好奇却始终憋着未发出疑问的安安。
“安安,你愿意原谅她么?”
这是大人说话时第一次有人询问安安的意见。
安安神情茫然,视线在对面神色各异的大人小孩儿身上划过,最后落在那个总带头欺负她的男孩儿身上,被欺负,被戏耍的恐惧袭上心头,安安的小身子微微发颤。
“不怕,想做什么就去做,小叔叔永远支持你。”
一句话让蔓延全身的恐惧化作委屈,像是漂泊无依的蜉蝣在冰冷浩瀚的海洋中找到归依,幼崽使劲儿抽抽鼻子,将差点儿从眼眶流出来的金豆豆憋回去,扭头抱住闻州的脖子瓮声瓮气喊:
“不要,都欺负安安,不要原谅他们。”
软绵绵的小奶音染上哭腔,显得有些刺耳的尖利。
她并非不懂。
相反,在那样苛刻的环境下长大,安安比任何人都更快察觉旁人的恶意,这几个孩子常撺掇李华欺负她,眼前这个阿姨总在别人阻拦时说都是孩子间的打闹,不打紧。
后来,这些孩子在不断纵容下更加肆无忌惮,致使很长一段时间安安都不敢离开她的杂物间。
拳头和各种工具落在身上的痛楚成了安安幼小心灵上流脓的伤疤,每次触碰都是刺骨的疼痛。
原谅他们就是对过去自己的背叛!
闻州一手抱着拱着他脖子的幼崽儿,一手轻柔地拍着她的小后背安慰,凉凉地看向几个熊孩子微扬下巴。
“听到没,我们家小公主说不原谅,赶紧一边站着去,让这几个熊孩子排队过来道歉。”
也不知孩子家长怎么想的,那天欺负安安的几个熊孩子一个不少全部到齐。
如此贴心的送货上门,也省得他之后带着安安一家家上门逼他们道歉了。
闻小少爷心头的气彻底消散,在中年男人不可置信地目光中,指挥熊孩子排队准备道歉。
“这...就不必了吧?我看闻小姐似乎也不要他们道歉。”
“谁说不需要的,伤害别人要道歉我们家三岁的小公主都明白的道理,莫非你一个年过半百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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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教你?”
中年男人脸色一黑,嘴唇嗫嚅好久才犹豫着开口,“闻小姐明显不想原谅他们,道歉也没用啊。”
“呵,不原谅就不用不道歉了?哪条法律规定只要道歉受害者就必须原谅的,赶紧道歉,不然我现在就让人把你们赶出去,然后带上十几二十个保镖上门‘请’你们道歉!”
言语充满威胁,但闻州还真就是这么想的,这是他原本的打算,就准备等安安出院以后实施来着。
中年男人当然不想面对十几二十个保镖,将几个孩子带到一旁说话,没一会儿几个原本不情不愿的孩子就按闻州要求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地走到闻州面前道歉。
一遍过后,闻州皱眉不满,“不对啊,你们刚才道歉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了?应该加上安安的名字来着。”
中年男人面色狰狞,恨恨磨磨牙挤出笑容,“...是,这就让他们再来一遍。”
说着,又把几个熊孩子排成一排,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到闻州跟前,加上安安的名字再次将道歉的话语说了一遍。
闻州挖挖耳朵,一脸不满,“呀,声音有点儿小啊,安安听清了么?”
安安在闻州充满笑意的目光中茫然摇头,闻州接收到信号灿然一笑,对几个熊孩子打了个响指。
“我们小公主没听见,所以再来一遍吧。”
中年男人:“......”
打也打不过,吵也不敢吵,只能只会熊孩子再次重复,熊孩子们配合地拔高声音,吓得躲在闻州怀里不吭声的安安抖抖小身子。
一遍之后,闻州将安安放下来,半蹲下来,任由恐惧未散的安安将小身子藏在他身后,一手反剪护住安安,一手摸着下巴似笑非笑。
“这次很不真诚啊,刚才这位大姐道歉的时候都知道鞠躬,你们几个作为小辈自该有样学样,再来一次吧,记得要鞠躬,真诚最重要。”
中年男人脸色黑如锅底,拉住想要暴走的女人,往草丛后面看了一眼,往外围挪了挪。
几次下来,没有耐心的熊孩子们有些麻木,这次不用中年男人指挥,自发排成一队,一个个走到闻州面前道歉,这次加上充满敬意的鞠躬。
之后闻州又挑出许多毛病,让熊孩子们一次又一次地道歉,周围围观群众看得十分麻木。
【噗...反派三号没长大么?这么看着跟孩子王似的。】
【还真是,哈哈哈哈,所以这货到最后究竟是怎么长成后期那个样子的?简直离谱!】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家伙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整熊孩子呢?再观察观察。】
道歉循环第五次,安安鼓起勇气从闻州肩膀探出小脑袋,犹犹豫豫地看着曾经欺负她的人一个个道歉,纠结得忘却了难过和委屈。
......
道歉循环第八次,安安已经从闻州身后走出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已经没了之前的畏惧,只剩疑惑和茫然。
......
道歉循环第十次,安安在闻州的鼓励下站在熊孩子正前方,坦然接受熊孩子的道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又一颗地砸在地上。
......
道歉循环第十二次,围观的群众都百无聊赖地散开了。
道歉循环第十五次……安安紧紧抓着闻州的大手,望着道歉到得嗓子沙哑的熊孩子,眼睛红红眼神坚定。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但你们以后再也吓不到我了!”
【所以说…反派三号这种幼稚的行径是为了安安?】
21. 出院
【想起安崽被欺负之后团在角落反反复复问“是不是我太惹人讨厌了才会被一直欺负”我就心疼得要死,凭什么呀,明明是那几个熊孩子的错,反思的却是身为受害者的安崽。】
【真的庆幸当初安安找到的不是男主,经历过这些安安在原书中也没有变态,没有黑化,实在是这孩子从根上就个乖宝宝。】
【我的安安宝宝啊,那么痛苦的过去怎么就用短短十五个字一笔带过了呢?狗作者没有心。】
安安心情尚停留有些激荡的阶段,抱着闻州的腿汲取勇气,睁大一双杏眼将几个熊孩子偷偷看过来的目光都瞪了回去。
眼见中年男人带着一行人离开,安安拍拍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知为何,现在在面对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她心中已经没了从前那种畏惧的感觉。
“安安小鬼头。”
安安已经自行过滤后面的称呼,疑惑地看向蹲在她面前,与她视线平齐的闻州。
“你要记得,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让他们道歉,如果不道歉就打到他们道歉,打不过就回来告诉我,我带你找回场子。”
闻州才不管这话会不会教坏小孩子,继续自顾自地补充道:“闻家发展至今,就是为了庇佑家中孩子,要是连你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都护不住,闻大也该退位让贤了。”
视线在围观人群离去的背影停留片刻,眼底眸光微闪不知在盘算什么。
“闻州!”
身后传来熟悉的、压着怒气的声音,闻州收回思绪站起身,对不知何时过来的闻澈挑衅,“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嘛?”
闻澈只当没听见,皱眉道:“不要教坏小孩子。”
“哼。”
闻澈头疼地揉揉眉心,他以为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和闻州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之前的和谐都是两人有共同的目标,如今目标消失,闻州便自行退回从前针尖对麦芒的状态。
闻澈知道闻州针对他的症结,也知道解决办法,但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再提及又会对当事人造成二次伤害。
他真的没办法揭露那个残忍的真相。
安安不知道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见闻澈真的来了,跑过去仰起小脑袋,眼神亮晶晶的“爸爸要陪安安一起走走嘛?”
思绪被软乎乎的奶音打断,闻澈在幼崽儿眼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神情不由怔忪,回神之时他才觉察手指被暖烘烘小肉手抓住。
指节的触感清晰地沿着触觉神经爬入大脑,在大脑中疯狂拉响警报,但闻澈在幼崽儿期待又害怕的目光中根本无法抽手。
如果……因他抽手导致这孩子畏惧与人亲近了怎么办?
更何况,未满四岁的幼崽儿手掌不似寻常孩子绵软细嫩,她的掌心都是硬硬的茧子,指尖和手掌接触的部分甚至碰到细细小小的皲裂。
闻澈自问冷酷无情,却无法伤害这样的孩子……可是好难受,仿佛能感受到汗毛微微抖动,浑身似有千万只蚂蚁爬过。
理智和恐惧拉扯期间他僵硬的身体被小小的安安拉着走到闻州面前。
安安拉着他用另一只小手抓住闻州的食指,闻澈见自家弟弟扭曲的表情在幼崽儿委屈又期盼的目光中狼狈地换成微笑。
莫名的,闻澈身体上的不适似是缓解许多,指尖陌生的触感似乎变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闻州漂亮精致的眼睛死死瞪着闻澈,显然是排斥与他距离如此接近。
“哼,我是看在安安的面子上才跟你并排走的,不要想的太多的哦。”
“嗯。”
在闻州看不到的角落里,闻澈唇角微微上扬,顺从地任由安安一左一右拉着他和闻州向小花园前进。
两个大人身高都超过180,被小小的安安牵住手身体都要向她的位置倾斜,自绑架事件之后,这是两兄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
闻州几乎是被闻澈带着长大的,两人也曾是世上最亲密的兄弟,今日幼崽儿的举动意外将他们掩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挖了出来。
过往种种都让两人心里无法平静。
闻澈的大脑一直循环播放两兄弟相处的时光,忍不住自问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闻州别扭地想要逃离,却顾忌安安的心情勉力忍耐。
三人心思各异,快乐的唯有第一次被“家人”牵着在外面走动的小幼崽儿。
“漂,漂亮姐姐你好,这是,这是安安的爸爸和小叔叔,”
“你好呀小妹妹,两位也好。”
被打招呼的姑娘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瞬,随即温柔笑开,望着安安稚嫩小脸上未褪去的病容友好地致以回应。
“小妹妹是个可爱的宝宝,姐姐祝小妹妹早日康复,天天开心,小妹妹要不要也祝姐姐早日康复呢?”
安安的小脑袋飞快地上下点动,“要,安安祝姐姐早日…康复,身体健康。”
安安努力记住新学的陌生词汇后,跟漂亮姑娘挥手告别。
有了第一次成功经验的安安瞬间充满信心化作社牛幼崽儿。
“大哥哥你好呀,今天太阳好大呀。”
“漂亮姨姨好,爸爸和小叔叔带安安出门了。”
“椰椰好,今天很开心,希望祝你早日康复,还要开心。”
“姐姐好呀,今天这是个好日子呐,你也要天天开心。”
……
想要将幸福展现给世界看的安安带着甜甜的笑容跟路过的每一个人打招呼,并热情向对方展示世上最好的爸爸和小叔叔。
路人对幼崽儿回以善意,也都含笑向闻家两兄弟问好。
最开始闻澈还能礼貌点头以示回应,到后来没什么表情的脸都有点僵硬,即使仍跟每一个回应安安的人打招呼,但心都已经飘远。
而闻州……小少爷本就是有耐心的人,为了保护安安难得兴致勃勃的情绪,始终对一路招呼的人回以微笑,笑到最后脸都僵了。
一路上接连不断的招呼也让他们暂时忘记了心底复杂的情绪,只能无奈地看着幼崽儿向全世界分享她的快乐。
终于,三人走到小花园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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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澈闻州皆心有余悸地缓缓吐出口浊气,带着依旧维持在高阈值快乐里的安安回去病房。
一路上,谁都没有送来安安毫无威胁的小手。
很快就到了安安出院的日子,因为中年男人闹那一遭,还有安安带闻家两兄弟小花园打招呼事件,住院部相当一部分人都认识他们。
离开时,一路上都有人跟他们一行人说再见,其中笑弯了眉眼安安更是被格外关照。
苏医生看直了眼,送他们到车上的时候不可置信地向闻家两兄弟发出疑问。
“我在医院工作这么长时间么没有如此阵仗,你们俩才几天啊就认识这么多人?”
闻澈开始自动屏蔽功能,只专心盯着迈小短腿摇摇摆摆地在车门前打转的幼崽儿。
闻州就直白多了,直接一个白眼翻过,“管你什么事,你该反思这几年工作是不是不够努力,不然怎么认识你的病人那么少。”
苏医生嘴角一抽,他是主任医师,住院部人来人往,又不都是天天住在医院,不认识他很正常。
凉凉剜了闻州一眼将手中的药袋子递给闻澈。
“喏,这是安安的药,用药说明我都写好发你手机了,孩子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吃药不是好办法,试试食补吧,我记得张婶似乎学过营养学。”
闻澈自然记得,接过药袋子,“好,我们回去了。”
苏医生早习惯闻澈的反应,半蹲下身对安安挥挥手,“安安再见,过些日子叔叔回去看你的。”
被固定在儿童座椅上的安安扒着窗户跟苏医生挥手,“叔叔再见,安安会想你的。”
“好,安安真乖。”
苏医生话音刚落,脸上的笑容还没退下就被黑色的尾气喷了一脸。
“闻澈!你丫有有毛病,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幼稚的男人?”
安安旁边的车窗未关,苏医生跳脚的抱怨夹杂着风声闯进耳朵,她没有听清内容,疑惑地望向坐在她旁边的闻澈。
“爸爸,苏叔叔在说什么?他好像生气了。”
闻澈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在闻州不满地怒视中侧头望向安安,“他没有生气,不过是在无能狂怒罢了。”
“哦~”
安安没听懂,却不妨她赞同。
【见鬼的无能狂怒,要不是我刚才见他在安安说“想你”之后就跟司机交代猛踩油门,说不准我还真信了他的邪。】
【反派一号人设是不是崩了?说好的没有情绪的冷漠冰山呢?怎么看起来蔫坏蔫坏的,喷人家一脸尾气,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不算崩人设吧,描写反派侧重点是他们如何被男主打败,对他们的性格和生活少有着墨,现在这样反而更真实。说实话,看这条线时间长了,有时候我都分不清究竟是在看故事还是在看一群普通有钱人的生活了。】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用来衬托另一人的工具,看安安一路成长,我实在不能将她当成男女主和好的工具。】
弹幕安静一瞬,安安看着最后的内容疑惑地歪歪头。
22. 回家咯
今天弹幕提及的内容让她有些不安。
男女主是谁?
安安想问却不能在闻澈闻州面前开口,只能将问题记下等无人的时候提问。
只是,小孩子的注意力本就不容易集中,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让他们忘了手边的事情。
安安也无法避免。
“安安,天气要转暖了,我们去商场买些夏季的衣服,顺便给你买点儿玩具。”
“玩具”两个字一出,安安立马将所有的想法抛诸脑后,一双眼睛仿若星子般望向闻澈。
“真的么?安安可以要玩具?”
在李家的时候,玩具对她而言是传说中的存在,向来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物。
李华淘汰下来的玩具,哪怕扔垃圾桶也不会给她。
因此前因,玩具在安安心里的意义非比寻常,在听说闻澈要给她买玩具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开心,接着就感到鼻子发酸,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恍惚感,总忍不住再三确认。
闻澈大概也意识到这点,原本冷淡疏离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是真的,以后其他孩子有的,安安都会有。”
顿了顿,闻澈郑重地看向安安,“安安,你想去幼儿园吗?”
幼儿园是孩子社会化的第一步,按闻家孩子的成长路线,早教之后就是幼儿园,安安已经错过了早教,自然不能再错过幼儿园。
闻澈原本是打算直接送安安去幼儿园的,也都做好了安排,但想到安安的特殊情况,他又有些犹豫。
问出口的时候闻澈已经做好打算,如果安安愿意去上幼儿园最好,若不愿也没关系,就请一个家教上门教学。
他甚至已经想好去哪里找靠谱的幼儿家教了。
“真的可以嘛?”
小奶音微微拔高,满溢着惊喜。
闻澈眼底笑意划过,柔声道:“可以,只要你愿意。”
“愿意,安安愿意!”
安安眼睛满是开心,恨不得从儿童座椅上跳出来扑到闻澈怀里,却受困于安全带,腿脚不住扑腾,看起来像只翻壳的小乌龟。
可爱得无以复加。
闻澈忍不住轻笑出声,前排的赵特助看着后视镜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视线划过安安时也不禁弯了眉眼。
果然,人类幼崽当真是世上最好玩的生物之一。
跟喜欢的亲人呆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一波采购结束恰好到饭点,几人回家的时候张婶已经把饭做好了。
安安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晃着小脑袋,像小雷达似的四处搜寻闻星耀的身影。
张婶一眼看出她的意图,忍不住好笑地摇头,“小少爷还没回来呢。”
安安抱礼物的手紧了紧,“啊?哥哥去哪里了?”
“小少爷还没有放学。”
其实小学早已放学,但闻家的精英教育中还涉及其他各种课程,闻星耀放学后就被司机送去学习。
这些安安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没有见到哥哥,也没有第一时间把选好的礼物送给哥哥,心里有一丢丢失落。
闻州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幼崽儿连同礼物一起抱在怀里,“臭小子回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带你去把东西放他房间。”
“好叭。”
安安是个很会自我疏解的宝宝,把礼物放好后便恢复开心快乐的模样,只是她在客厅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闻星耀,实在困得不行就回了房间。
——
夜,十点。
闻星耀背着书包走入客厅,看到小片未搭完的积木和另一边没有拆封的玩具眯了眯眼。
看来,那个小东西确实是在今天出院,也不枉他刻意延长上课时间深夜归家了。
此时的别墅很安静,除了在厨房热牛奶的张婶,只有二楼书房有灯光从房间渗出。
闻星耀知道是他的爸爸在加班处理工作。
喝完牛奶跟张婶互道晚安后,闻星耀没有跟闻澈打招呼的想法,提着书包安静的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书桌上扎着粉色蝴蝶结,被包的粉嫩嫩的礼物,闻星耀眼睛一抽,放下书包快步上前。
见包装正中央粘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的字迹有大有小、歪歪扭扭像极了毛毛虫家族开会。
“哥哥,这是礼wu(物),安安tiao(挑)的,爸爸付qian(钱),小叔叔xuan(选)的包zhuang(装),他说你fu(符)合你的气zhi(质),xiwang(希望)你xihuan(喜欢)—安安liu(留)。”
这是安安拒绝闻州“帮助”亲自动手写的留言。
她最近在学拼音,认识却写不出来的字都用拼音代替,还因此被闻州偷偷嘲笑了一番,气得安安差点儿收回攒钱给闻州买礼物的想法。
送闻星耀的礼物付钱的是闻澈,用的却是幼崽儿未来的零花钱。
安安认为送礼物要自己付钱,奈何她是贫穷幼崽儿,绞尽脑汁思考怎么赚钱之时,还是闻澈提醒她每个月都给她零花钱,可以先买再从她以后零花钱里扣除。
她对数字的认知不足,只开开心心地在商城选了许久,最终在数码店选了最新型号的耳机做礼物。
之后在闻州的忽悠和闻澈似有若无的帮腔中,安安稀里糊涂答应攒够零花钱后给闻家两兄弟一人送一个礼物,再次将未来零花钱安排的明明白白。
至于包装……纯粹是闻州的恶作剧,闻星耀根本不可能喜欢这种粉粉嫩嫩的颜色。
闻星耀看着眼前粉嘟嘟的礼物有些无言,将便利贴揭下来黏在书架边沿,神色平静地拆开包装拿出耳机细细打量。
闻星耀对这个礼物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就像他对安安的感觉一样有无皆可。
神色淡淡地准备将耳机放进书桌的抽屉里。
抽屉在右边最下面,闻星耀向右俯身拉开抽屉把耳机放进去。
卧室明亮的灯光散落在尚未起身的闻星耀脸上,将他稚嫩却精致的脸切割成两部分,一部分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之中,一部分隐没在黑暗里。
一呼一吸之间,再次抬头时,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目光变得有些邪肆,望着放在抽屉把手上的手微一挑眉,拉开抽屉第一眼就看到被放在一堆陈旧物品中央的新款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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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还挺宝贝,竟然舍得跟这些东西放在一起。”
言罢,手腕微一用力将抽屉重新合上,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视线扫过书架时凝住,伸手将黏在书架边沿的浅蓝色便利贴一把扯下。
望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唇角微勾,带着些恶意和嘲弄。
“愚蠢。”
冷笑着将便利贴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闻星耀双手插兜径直走出房间,慢悠悠地到安安的房门口。
不敲门,也不推门,就这么噙着笑,静静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房间内,安安唇角挂着甜甜的笑,在床上团成一团沉在梦中,对外界变化一无所知。
等第二天安安在张婶的帮助下收拾好跑到客厅的时候,看到餐桌上坐着的闻星耀愣住了。
脸颊都笑出了细小的纹路,快快乐乐地跑到闻星耀面前,小奶音软软,“哥哥早上好,谢谢哥哥给我讲故事~”
“讲故事?安安小鬼头,这臭小子什么时候跟你讲故事了?昨天明明是我给你讲的故事好吧。”
被彻底无视的闻州顿时不满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潋滟的眼睛里挂着明晃晃地不满。
没有得到回应的安安扭头走到闻州身边,笑容甜甜,“哥哥回来那天。”
闻州也想起来了,俯身将安安抱起来放进儿童座椅中,将早餐放到她跟前。
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安安跑向闻州时,闻星耀突然看过来的、充满恶意的目光。
闻澈坐在闻星耀旁边也只看到他的侧脸和微微抿起的唇,不禁眯起了眼睛,定定盯着对方。
“怎么了?爸爸。”
“爸爸”两个咬音诡异,莫名让人心尖发颤,闻澈静静看着眼前乖巧含笑的儿子眉心微蹙,不知在思量什么。
父子俩不尴不尬地对视很快引来闻州和幼崽儿的注意,闻家小少爷顿时怪叫起来。
“你俩在干嘛,演情深深雨蒙蒙呢?”
闻星耀到底年龄小,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就绷不住了,瞥了闻州一眼就埋头继续吃饭。
闻澈依然盯着闻星耀,眉间似有化不开的忧虑。
没人搭理闻州也不在意,风卷残云地将手边的早餐吃完,就拉着椅子坐在安安的儿童座椅旁边,企图诱哄幼崽儿同意他喂饭。
“不要不要,安安可以自己吃,不要小叔叔喂!”
“你自己吃多累啊,有人求着我喂我都不喂呢,来来来,我喂你,听说喂小孩吃饭很好玩的。”
“不要!”
安安警惕在闻州跃跃欲试的目光中捧着小碗“咕嘟咕嘟”将米糊糊一饮而尽,在闻州陡然睁大的眼睛中朝他伸开小胳膊,笑容甜甜。
“小叔叔,抱安安下来。”
安安人小腿短,一个人无法从儿童座椅上下来,只能求助外援,闻州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旁的闻星耀截了胡。
“哥哥抱你下来哦~”
话音入耳安安便觉身子一轻,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漂亮脸庞,闻星耀明明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诡异的违和感让安安不自觉皱起眉。
他…不是星耀哥哥。
23. 舆论起
这件事太离奇了。
安安想问却不知道怎么问,犹豫间,闻星耀已经将她平稳的放在地上。
“妹妹在想什么呢?”
安安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每次遇到问题,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弹幕询问,这次自然不例外。
趁着大家不注意,安安悄悄退出客厅溜回房间,小背影急切地像是要做坏事似的。
留在客厅的三人心思各异,闻州哼哼着直接转身离开,闻星耀还要上学也不会多留,刚抬脚就被闻澈叫住。
“张婶,今天给星耀请假,我带他出去一趟。”
闻星耀眸光微闪,似笑非笑地回头直视闻澈,丝毫不在意他审视的目光。
闻澈已经彻底确认自己猜测,深深吸了口气,“跟我来书房。”
言罢,抬脚就往书房走去,闻星耀耸耸肩,漫不经心地抬脚跟上,路上还往安安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
幼崽儿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暗流涌动,跑回房间后关上门漏个缝贼兮兮地四下打量,确认安全后捂嘴偷笑一声才关上门。
【…宝宝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哎呀,活灵活现的安崽真可爱,这样才像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嘛。】
【怎么了安安,有什么想跟我们说嘛?】
安安抿着唇思索半晌,再开口时语气斩钉截铁,“哥哥姐姐,我觉得星耀哥哥不是星耀哥哥。”
【???】
【安崽你要不要看你在说什么?】
【闻星耀不是闻星耀…那他是什么?披着人皮的妖怪么?】
【前面的,别胡说,吓到孩子怎么办?安安宝宝,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安安逐字逐句地看着弹幕的话,眼睛瞪得溜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哥哥不是妖怪,就是,就是……”
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就是感觉不同,给安安讲故事的哥哥不笑,但很温柔,刚才的哥哥在笑,眼睛却冷冰冰的…”
说话逻辑略显混乱,好在弹幕早熟悉她的语言风格,迅速提炼出关键。
【安崽,你的意思是闻星耀对你的态度前后不同?】
安安决定不是这个意思,但目前又想不出来更准确的表述,点头也点得十分犹豫。
【哎呀,这有什么的,闻星耀也都八岁多了,在豪门长大,又是反派儿子,有两副面孔也很正常嘛。】
【前面的,闻星耀是有两副面孔,为什么不在他爸和叔面前装温柔,反而是跟安安独处的时候装?很奇怪的好伐。】
【别忘了,原文中这孩子可是个偏执扭曲的小天才,说不准温柔的那一面才是假的呢。】
【那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豪门战争幼儿版?心机豪门继承人vs懵懂单纯小幼崽?】
【你们怎么就说这安宝的思路讨论下去了呢?说不准是弄错了。】
安安自动过滤不认识的字,看到说她弄错连忙摇头,小表情满是抗拒,“安安没有弄错,就是不一样。”
她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但刚才面对那个哥哥时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好好,我们安安没有弄错,唉,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顺着安安的思路往下想没问题,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是小说里模板化的工具人,闻星耀身上说不准还有隐藏的剧情点呢。】
【赞同,都说小孩子的眼睛干净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许闻星耀就是什么孤魂野鬼缠上了也不一定。】
【前面的,文艺作品不能出现鬼怪,我们也不是灵异频道别因为一条弹幕被封禁了,我还想看安安长大呢。】
【怕什么,安安都能看见我们了,有一只两只孤魂野鬼也是正常情况哦。】
【前面的,你是想随机吓死一个闻州么?如果闻星耀真如你们所说,第一个察觉的肯定是闻州吧。】
【噗……这点我赞同。】
【安崽,你要不要shitan(试探)一下?闻星耀也就是个八岁大的小屁孩】
【这招可行,咱们一群成年人试探一个八岁孩子还不是手na(拿)把qia(掐)的嘛,安安走起!】
弹幕照顾安安的知识水平,复杂的词语都用拼音替代,接二连三给出了无数馊主意,听得安安头晕脑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原本犹犹豫豫的心也被弹幕撺掇得跃跃欲试。
安安出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闻星耀,从闻州那里知道闻澈带着他出门了,具体去哪儿闻州也不知道。
安安很失望,小小的人坐在闻州身边不停叹气,硬是把闭眼假寐的闻州叹出一身鸡皮疙瘩。
忍无可忍之下将人扣在身边认字。
只是安安被弹幕调动起来的情绪根本无法平息,学习的时候心不在蔫,搞得闻州没脾气,使出浑身解数才哄得安安进入学习状态。
可惜,学习的时间也没维持多久。
闻州的手机像是催命似的在身旁炸响,吓得安安像炸毛的小猫似的拱进闻州怀里寻求安全感。
“喂,怎么了?”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闻州漫不经心的脸色一肃,瞬间坐直了身体。
“你们现在在哪儿?我带安安过去。”
“好,我等着。”
……
闻州的脸色不好,眉眼耷拉着,唇边挂着冷笑,一副想跟人打架的模样。
安安仰着小脑袋有些担心,见电话挂掉连忙凑过去蹭蹭他的脸,“小叔叔不气不气,生气就不漂亮了。”
闻州:“……”
得,是昨天电视剧里的台词,这是只被狗血偶像剧嚯嚯的小幼崽。
现在闻州也没有心情调侃,伸手揉揉安安毛绒绒的小脑袋,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来回滑动,忍不住冷笑出声。
安安伸长脖子凑过去,刚看到“闻氏仗势……”几个字就被闻州一把按回去。
“差点儿忘了我们家安安小鬼头是个认识很多字的宝藏幼崽儿,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可以乱看。”
闻州将手机倒扣在沙发上,捏捏安安软乎乎的脸,“走吧,找张婶给你换一下衣服,小叔叔带你去找闻大。”
“找爸爸?”安安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了亮。
“嗯,这么开心啊?那就赶紧去换衣服。”
闻州还没交代完,安安已经翻身站起,头也不回地朝张婶跑去。
“小没良心的,才几天心里都不知道放了多少人了,啧。”
闻州酸溜溜地嘀咕完,任劳任怨地去收拾带孩子出门必备的东西了。
这些都是他从网上学来的,幼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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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小方方面面都需要精心照顾,这些日子,闻州不仅自己学,还把各种连接发给闻澈逼其一起学。
理论知识在脑,收拾起来也得心应手,等他们这边差不多的时候,赵特助已经上门接人了。
路上,碍于安安在,赵特助没有说太多,只含糊得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闻州。
“那对夫妻在你跟他们发生争执当天就把视频传到网上,因为上传的时候没有带闻氏没有被公关部门注意到,后来舆论发酵,有人认出你才将闻氏扯出来。”
“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舆论一直压不下去,公司股价因此波动惊动了董事会,闻总今天本有其他安排,也是因此事不得不回公司。”
“啧。”闻州双臂环胸,一脸讥诮地望向赵特助。
“所以你们需要我在公司董事会面前做什么?要开记者会像那对不要脸的夫妻道歉?”
赵特助无奈地叹口气,对闻州的态度见怪不怪,耐心解释道:“并非如此,事件前因错不在我们,找你过去只是想知道当天发生事情全部过程,网上流传的视频经过剪辑引导性非常强,公关部门需要知道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做好布局。”
顿了顿,赵特助不着痕迹地通过后视镜瞥了后座的闻州一眼,见他并没有排斥才继续说道。
“小闻总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你,这件事传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找到法务部准备以造谣诽谤起诉那对夫妻。”
闻州闻言微怔,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连唇角都不自觉上扬,一旁一直偷偷观察他的安安见状,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小叔叔笑了,笑了是不是不难过了?”
闻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凶巴巴地捏住安安的脸,任由漂亮的幼崽脸变成嘟嘴金鱼脸,手腕一翻将安安的脑袋掰回原位。
做完一切,似是怕安安重新看过来还有手掌按住她的小脑袋,杜绝安安四处乱看的所有可能。
赵特助嘴角抽了抽,心里却松了口气,看闻州的态度,幼崽儿大概是说中了他的想法。
身为闻澈的心腹,赵特助是真担心这次事件在让两兄弟之间误会加深,他老板在亲人面前是锯嘴葫芦,老板弟弟在老板面前是随时爆炸的火药桶。
一丁点儿误会都可能让这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岌岌可危。
想了想,赵特助决定跟眼光独到的幼崽儿取取经。
“安安怎么知道小叔叔是在难过?”
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闻州此时的情绪该是生气和愤恨,生气网上无端起来的流言,愤恨闻澈不信任他,要他亲自去董事会解释。
就连与他血脉相连的闻澈都在出发前交代,尽量安抚闻州,不能让他在公司发火。
唯有安安一语中的,竟精准掌握了闻州变化多端的心理。
安安的小脑袋被按住,嘴巴却没闲着,在闻州阻止之前已经将她的答案说出。
“因为小叔叔很在乎爸爸呀,爸爸不相信小叔叔,小叔叔会难过;相信小叔叔,小叔叔就会很开心。”
又觉得说的不够完整,小幼崽儿用力挤开闻州按住自己小脑袋的大掌,气呼呼地继续发表看法。
“还有,还有,小叔叔难过的时候爱惹人生气,开心的时候表情、动作会变多,就像现在这样!”
24. 处理中
闻州:“……”
闻州耳朵尖红成一片,伸手捂住安安还想继续叭叭的小嘴,瞪眉眼弯弯的幼崽一眼。
“闭嘴我就放开你。”
安安点头,小爪子在空气中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
闻州冷哼一声,仰起下巴满意地松开手。
赵特助通过后视镜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禁不住笑出声来。
这两位的相处实在不像叔侄,像同龄小孩,又像两只毛绒绒的崽崽一起打滚。
莫名透着股可爱。
接受到闻州威胁的眼神杀,赵特助收回脑子里盘绕的诡异想法,因网上闹剧而来的郁气也消散几分。
抵达闻氏,赵特助直接带他们到了会议室所在楼层,突然被一通电话叫走。
闻州摆摆手,抱着安安自行前往,路过办公区电脑前忙碌的人纷纷抬头看来。
被闻州用小帽子遮住面容的安安感受到极其压抑的气氛,也感受到落在闻州身上的,畏惧、鄙夷又夹杂着淡淡厌恶的目光。
幼崽儿的耳朵极其灵敏,很快从旁人的窃窃私语中知晓缘由。
“闻家这位小少爷是真的不行,平日易暴易怒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当着那么多人说那种话?”
“这算什么,之前还听说他在老闻总面前都敢摔桌子砸东西的,在医院口出狂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不是,若闻氏交到他手里,只怕不日就得宣告破产,还是小闻总靠谱。”
“希望闻家继承之战快点儿结束,把这位继室所出的三少逐出闻氏。”
“嘘,小声点儿,怎么说也是闻总的亲弟弟,还是公司的股东之一,让人听见不好。”
太复杂的东西安安听不懂,但她听出来这些人对闻州恶意满满,想跳下来跟他们理论,告诉他们她的小叔叔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才刚有动作就被闻州死死扣住,望着幼崽儿委屈得泛红的眼睛,闻州怔了怔,眸底一抹温柔划过。
“好了好了,我都不生气你怎么还气上了?”
安安委屈地瘪嘴,又挣扎了一下没有得逞,气呼呼地抓住闻州的耳朵,“他们不了解小叔叔。”
“不需要他们了解,不喜欢他们就不要理会,反正以后你过来闻氏也是去总裁办,那里才是你爸爸的人,不会乱嚼舌根。”
“哼~安安还在生气,小叔叔不解释,还不让安安解释!”
闻州哂笑,自然是解释无用,这些人各为其主,今日言论不过是挑拨他和闻澈,趁乱为他们背后的主子谋取利息。
一如既往。
可惜……打错算盘了。
“好了好了,不气,小叔叔会教训他们的。”
安安抓着闻州的耳朵懵懂点头,她其实没有听懂,不妨碍她相信闻州。
闻州好脾气地任由她一直揪着。
赵特助回来的时候眼观鼻鼻观心,全当没看见两人的动作。
“等等,是我眼瞎了么?我怎么看到一个孩子揪着闻家小魔王的耳朵?”
“这孩子是谁?莫非是网上那段视频里的孩子?”
“看闻小少爷这宝贝的摸样应该就是视频中的孩子没错了,能被小魔王这么护着,这孩子到底是谁啊?该不会真是小闻总的女儿吧?”
“别胡说,小魔王跟跟小闻总关系可没那么和谐,怎么可能帮着照顾孩子,视频里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
后面的议论闻州和安安都不知道,他们并没有直接去董事会,反而被赵特助领到大会议室旁的会客厅。
刚进去就看到正襟危坐的闻澈,以及他身旁百无聊赖的闻星耀,下首坐的是公关部和法务部的人。
闻州先拉开闻澈身旁的椅子将安安放下,又把身上的装幼崽儿东西的大包挂在椅背后才坐下来,完全无视闻氏员工们诡异的目光。
赵特助本想将两个孩子带下去,结果安安因刚才听到的话,到现在都在为闻州委屈,她还准备跟爸爸告状呢,怎么可能离开?
闻星耀更直接,闭着眼假装没有看到赵特助的动作。
闻澈见状轻叹一声,让赵特助坐回去,“让他们留下吧,耽误不了事。”
闻州安抚地拍拍幼崽儿的小脑袋,看向闻氏员工。
“不多说废话,我现在就把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你们说一遍,你们记好喽,别想我重复第二遍。”
接下来闻州是真的把那天在医院里与中年男子之间的纠纷全部说了一遍。
在此期间,怕安安无聊还从妈妈包里取出小玩具塞给她。担心她口渴,又把小奶瓶放在她面前,讲述过程中还时不时侧头看看幼崽儿的情况。
等闻州将所有事情都说完,还取出纸巾擦干安安嘴边的“奶胡子”。
闻氏的精英份子已经麻木,早就将他一系列诡异的举动无视得彻底,拿出最专业的态度来面对眼下不太专业的场面。
“三少,你有没有感觉到对方是在故意激怒你?”
闻州收纸巾的手指顿了顿,白皙精致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当然,他们还差点成功了,是安安出声我才没有动手。”
发问的人偷偷瞄了安安一下,心中默默庆幸,幸好这小姑娘在场及时阻止了闻州。
一旦真的动手,只怕闻氏面临的舆论风暴绝不会轻易平息,闻州也会被董事会追责,甚至整个闻家都可能会受到牵连。
“我们已经掌握视频剪辑的确切证据,那对夫妻还有其他几人之前在医院闹事的监控我们也都拿到,现在就可以发出去公关,但是……”
公关部经理迟疑片刻继续说道:“这些不算直接证据,发出去影响力有限,如果有当天完整的视频证据最好。”
“医院住院部和小花园那边确实有监控,但三少跟那对夫妻所在位置正好是监控死角什么都没有拍到。”
去外面打完电话的赵特助面色凝重,正欲说些什么,闻州已经坐起身将手机推到办公桌中央,白皙俊逸的脸上带着抹挑衅的冷笑。
“那地方当然没有,他们想算计我必是早提前部署,就算我当时没有去花园,其他几个监控死角也有人蹲守。”
“喏,我手机上的视频就是其他人蹲守位置的监控,刚好拍到角落蹲守那几个。”
视频中,医院不同地方的角落鬼鬼祟祟的人影格外显眼。
看完视频的闻澈眉心微蹙,语气笃定,“你早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不知道,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闻澈太阳穴突突的,“那这些……”
“我有其他打算。”
想起闻澈维护自己的举动,闻州莫名有些心虚,不由坐直了身体,语调也褪去几分嚣张。
“当时在场围观的人有拿手机从头录到尾的,视频我要出来了,这些,加上围观人的证词…应该算是直接证据了。”
在众人纷呈的目光中,闻州又从口袋掏出一个u盘放到手机旁边,“这里是那几个熊孩子霸凌同学的证据,如果可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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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交给第三方发布效果更好。”
这本是闻州给那几个熊孩子准备的杀招,计划在他们父母敲诈闻澈之后再放出来用的。
没想到这几个孩子的家长会迫不及待把自己和闻氏双双顶上热搜。
u盘里面的内容足以让熊孩子成为众矢之的。
发布之后,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家长愿意自家孩子跟他们成为同学。即使有学校愿意接收,他们在学校日子也会步履维艰,寸步难行。
闻州甚至准备好了后续一系列通稿热搜,绝对让他们几家人长久的保持在臭名昭著的状态。
既然法律制裁不了未成年,就让送他们一场酣畅淋漓的社死,让他们有生之年遭人白眼唾骂。
年龄小不懂事、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谅解……不存在的。
这边,赵特助在公关人员后面将所有的证据看完后,望向闻州的目光都带着明晃晃的一言难尽。
“三少,你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早点儿拿出来?”
闻州张嘴就想嘲讽,目光却不自觉滑向正盯着他的闻澈,忍了忍将已经抵达唇齿的话吞了回去。
“都说了我今天早上才知道,本来以为他们会拿着视频威胁闻…小闻总要钱或者其他事。”
闻澈深深吸了口气,挥手让公关部和法务部精英准备开始反击,等众人离开,才将目光定格在始终不敢看他的闻州身上。
“你在试探我?”
闻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莫名让闻州心虚得不敢看他,张张嘴却没办法做出解释。
与其说试探,不如说是在摁死熊孩子及其父母,为安安出气的同时,闻州给自己找了一个疏远闻澈的理由。
一个说服他与闻澈水火不容的理由。
事情发生前闻州已经预设了闻澈不会相信他,而他准备在闻澈“破财消灾”后把视频甩对方脸上,将两人的关系重新拉回原点。
然后把这件事情前因后果发在网上,引发热议后公布霸凌证据,彻底摁死了几个熊孩子和他们的父母。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闻州记恨闻澈当年见死不救,告诫自己不能相信对方。
而这些日子因安安,他看到了不一样的闻澈,过去那些被对方保护的记忆翻腾而出,同被绑架、被抛弃的痛苦交织,让闻州本能地想要远离闻澈。
事情发展到现在,知晓闻澈从未怀疑过他之后,闻州心里的天平已经再次发生倾斜,但被绑匪虐打的痛苦依然存在,让他无法轻易说出原谅。
见闻州目光在会客室流转一圈又一圈,就是不愿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闻澈头疼地揉揉额角,干脆转移话题。
“你什么时候要的监控视频?”
“安安住院那几天。”
【原来安安住院那几天反派三号天天往外跑是为了翻监控啊,幸亏那家医院是私立,苏医生家又是医院的大股东,不然他也拿不到监控。】
【拿不到监控也无所谓啊,只要有当时的录像视频,那对中年夫妻照样无话可说。】
【偏执别扭气质十八岁就初见端倪了,真不愧是反派!】
【前面的,你怎么还夸起他呢?你们不觉得他这种偏激别扭的处事风格很糟糕嘛。长嘴就得说啊,搞这么复杂不觉得累么?】
安安别的没有记住,只把“长嘴就得说”几个字记在心里。
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见闻澈和闻州之间的仍有话要说,安安紧紧抿着唇,硬是把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
她长嘴了,要告状的!
25. 相处
“以后出门带上保镖,这次没有发生意外是他们别有所图,下次就不一定了。”
“不带。”
闻州拒绝地干脆利落,“我要上学,要赛车,带着一群保镖算怎么个事儿?小孩子春游啊。”
“上学和比赛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在附近守着,就当是给你”
“不带。”
这次连解释都没有,神色间满是抗拒和不耐。
知他因当年事排斥保镖,闻澈长长叹息一声,沉甸甸的心情让他一句话也不想说,垂眸对上安安一双跃跃欲试的大眼睛。
满腹复杂心绪在“我有话要说”的小眼神中凝滞,闻澈垂眸看向就差举起小爪子的安安问道:“安安想说什么?”
“爸爸可以帮帮小叔叔嘛?”
闻澈见闻州脸色骤变企图上手捂嘴,连忙将安安从椅子上抱起放进怀里,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向来排斥让人近亲的毛病。
“帮什么?”
安安是第一次被闻澈抱,开心地往他怀里拱了拱,指着会客室外面的办公区,将听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安安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即使没有听懂办公区那些人说的话也能大差不差地完整叙述。
闻澈鼻间被暖融融的奶香萦绕,身体再次涌现强烈的不适感,在安安满是孺慕的目光中,他做不到放下幼崽儿,忍着不适将所有的内容听完,闻澈的脸已经阴沉下来,心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怒火。
“这种话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听到?”
闻州“凶巴巴”地瞪了要告状的幼崽儿,耸耸肩,回答的漫不经心,“是啊,他们说的是实话。”
“胡说八道!谁告诉你这些是实话的?”
安安被闻澈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本能地闻澈怀里拱了拱。
暖融融的奶香唤回理智,闻澈深一口气,“这件事我会给一个交代,无论那几个是谁的人,我绝不容许他们在公司出现。”
“不用,你先坐稳了闻氏再说吧。”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两兄弟间诡异的气氛,赵特助探身体进来,“闻总,董事们已经到齐,可以开会了。”
闻澈点点头深深地看向闻州,“阿州,董事那边我去解释,你在这里看着星耀和安安。”
“我自己惹的事儿自己解决。”
闻州起身摸摸安安的小脑袋,抬脚就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闻澈头疼,担心闻州跟其他人杠上,放下安安快步跟上,离开前将得力干将赵特助留下。
“闻总……”
“你留下照看孩子,顺便查一下这场风波都有什么人参与,舆论发酵太快背后不可能没有人作祟,也顺便查一下跳最厉害的那几个董事。”
没一会儿,赵特助的手机就像炸弹似的接二连三地响起,引得闻星耀和安安频频侧目,最终还是闻星耀忍不住上前说道:
“赵叔叔,你有事先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闻星耀笑眯眯地看向安安,“…你说是吧?妹妹。”
安安被闻星耀毫无笑意的眼睛看得汗毛炸起,看着赵特助焦头烂额的模样乖乖点头,“安安可以照顾自己。”
赵特助当然不放心两个孩子单独呆着,但他又真的忙不过来,只能从总裁办临时找了个女生过来看着。
闻星耀和安安都不是胡闹的孩子,一个安安静静地坐在会议桌前敲笔记本电脑,一个小脸贴在桌上玩玩具。
被派来的女孩儿见他们如此乖巧松了口气,也不再无时无刻盯着他们。闻星耀见状,对玩着玩具还偷偷观察他的安安勾勾食指。
安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对闻星耀变化好奇心,跳下椅子哒哒哒地跑到闻星耀旁边。
闻星耀唇角微勾,将头戴式耳机挂在安安的小脑袋上,点开电脑屏幕上的视频,指指电脑示意她看过去。
“呀,是小叔叔和安安。”
绵软的小奶音吸引了照看他们的女生注意,闻星耀对女生礼貌一笑,硬是让人家对他放了心。
闻星耀拉开一边耳机,声音沉沉,“妹妹,想看下去就不要发出声音,不然我立马把电脑关上。”
安安闻言连忙捂住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闻星耀不管她的反应,点开视频播放起来。
是那天被中年夫妻拦住闻州和安安的视频,与安安记忆不同,视频中闻州的形象就是个豪门出身的跋扈纨绔,是仗势欺人毫无同理心的二世祖。
看完后,安安气红了一张小脸,“不是这样的,那天才不是这样。”
安安声音小,只有离她最近的闻星耀听得清楚,一抹恶劣的笑容攀上唇角,男孩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谁在乎呢,剪辑出来的故事更能挑动人心。”
事实上,完整的视频发出去反而不会引发这么大的舆论,因为故事的主角闻州是豪门公子,又有着那样复杂的身世才会引起轰动。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吃瓜乐子人,也有人被视频蒙骗,同情那对“可怜”的中年夫妻的。
“妹妹想不想知道网友怎么评价这件事么?”
闻星耀眸底闪烁着恶劣又兴奋的光,刺得安安心尖发颤,到底是对闻州的关心占据上风,鼓起勇气点头。
恰逢那个女生出去接电话,闻星耀将安安抱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念起营销号下方评论,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被安安全部听到。
“呵,真不愧是小三生的孩子,嚣张跋扈才是本性,这种人就该去死。”
“闻州这种垃圾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也就是仗着有个好出身,不然早晚被人弄死!”
“啧啧啧,上梁不正下梁歪,闻州跟他那个为钱上位的小三妈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州这种二世祖出现在赛道上都是对赛车手的侮辱。”
“强烈建议疾风将闻州逐出车队,这样的垃圾在赛场我都担心其他赛车手的人身安全!”
……
这些话的意思安安没完全听懂,却不妨碍她感受到其中的恶意。
“不是,小叔叔才不是那样的人,他们胡说!”
安安的眼睛渐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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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会议桌上,委屈又可怜的模样把弹幕气得跳脚。
【我敲,这死小孩怎么能给四岁宝宝读恶评?】
【啊啊啊啊,这个讨人厌的小反派,我要用腌了十年的臭袜子堵住他的嘴,反派三号都不敢让安崽看到的东西,他是怎么敢念出来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破孩子是故意的,我看到他跳过理智的评论,专门挑恶意满满的评论读的!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品种啊,怎么能这么恶毒?】
【安安宝宝不要听他的,说那种话的人不是键盘侠就是被蒙蔽的蠢货,他们的话不能信的,宝宝看看我们,我们都能证明闻州是个很好的人。】
【这孩子该不会是双重人格吧?之前还帮安安洗漱讲故事,怎么突然就这么恶劣了?】
【这不是恶劣,是恶毒,谁家八岁孩子会给四岁宝宝念这种恶臭的评论的!】
……
听到身旁的抽泣声,闻星耀转头望向眼睛红成小兔子的幼崽,唇角的笑容放大,语气低沉而恶劣。
“你看,都是因为你小叔叔才被这么多人骂,如果你没有落水,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所以啊妹妹,都是你的错呢~”
安安诧异地往过去,泪水尚在眼眶摇曳,模糊的视线中闻星耀稚嫩精致的脸逐渐扭曲,连唇角的浅笑都异化成令人脊背发寒的弧度。
莫名的,安安想起给她讲故事的闻星耀,想起对方冷漠却暗含关心的眼眸,强烈的违和感让她强忍着难过才去脸上泪水,笃定而直白地望着闻星耀。
“你不是星耀哥哥,你是谁?”
闻星耀微微勾唇,并没有否认安安的话,似笑非笑地看她道:“重要吗,反正你早晚都要离开闻家,知道我是谁又有什么用呢?”
“哦。”
安安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抽着小鼻子从椅子上跳下,在闻星耀呆滞的目光中重新爬上之前的椅子,托着小下巴看着眼前的玩具,呆呆地不知在思考什么。
“你…”闻星耀脸上的笑容落下,语气沉沉夹杂不耐,“我说了,小叔叔是因为你才被骂的,你一点不觉得心虚么?”
出乎意料的,安安十分坦然地摇摇头,“落水不是安安的错,是坏人害安安。小叔叔说过,不可以因为别人的过错苛…苛责自己,所以安安没有错!”
幼崽还是那个幼崽,遇到不熟悉的词汇总是有些磕绊。
可即使如此,还是震惊了闻星耀和一直在跳脚的弹幕。
【哈哈哈,安崽怼的好,真不愧是我们的崽崽,聪明啊。】
【吓死我了,真担心宝宝跳进臭小子的言语陷阱,不得不说反派三号的教育挺不错。】
【安安宝宝怎么一直执着于“闻星耀不是闻星耀”的问题呢?这臭小子就是个两面派好不啦!】
【闻星耀什么意思,什么叫“早晚离开闻家”他做了什么?】
【说起来,刚才崽崽看的视频里反派三号是不是说了崽崽跟反派一号的关系?这视频都惊动董事会了,该不会也惊动了在家养老的老闻总吧?】
26. 幕后
安安重新爬回原本的椅子,凶巴巴地瞪着已经面无表情的闻星耀。
莫名觉得这个不笑的哥哥要比刚才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好看的多。
依旧没有给她讲故事的哥哥可爱!
“哼!”
闻星耀从安安处得到答案后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冷飕飕的眼神不要钱似的往幼崽儿处砸,换来的始终奶呼呼的冷哼。
寂静的会议室里毫无气势的“哼”声此起彼伏,搞得闻星耀额上青筋直跳。
忍了许久才忍住将安安丢出去的冲动。
那边的董事会开了很久,安安本是个体弱的小孩子,刚才又掉了半天金豆豆不知不觉已经趴在会议桌上睡了过去。
“哼”声停止。
好不容易习惯的闻星耀手指顿住,扭头看到幼崽儿挂着鼻涕泡的小脸,嫌弃地走过去恶狠狠地戳了戳安安软嫩的脸颊,见她在睡梦中不满地皱起眉,心中的郁气才稍稍消解。
视线划过安安像小刷子的睫毛,闻星耀指尖微顿,思绪不受控制地扯出那个被他藏起的小本子,心中泛起的关怀烟消云散,眸光变得晦暗难明。
刚刚升起的关怀化作暗涌在回忆中翻腾,那个脆弱美丽的女人从楼上坠下惊起漫天的血色,成为他记忆中无法消弭的阴翳。
怎么能忘呢?
都是处心积虑接近他们的恶人啊。
恶意迅速弥漫遮盖了闻星耀眸底最后一丝亮光,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放在安安脆弱的脖颈,稍稍使力就会让这个幼小又脆弱的孩子生机断绝......
【我去,这臭小子想干什么?他掐竟然掐安崽脖子!】
【安安宝宝没有说错,这孩子不对劲儿,不行啊,快点儿叫醒安安让她快跑!】
【安安,宝宝,别睡了快醒醒!】
【啊啊啊,我恨不能发语音,安崽快醒醒啊,这次不是有刁民想害你了,是有恶童想杀你啊,快醒醒!】
【等等,臭小子松手了,哎,是我看漏了什么剧情么?】
闻星耀眸光闪动,缓慢地将手从幼崽儿脆弱的脖颈抽离,面无表情眼眸低垂谁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不消片刻,闻星耀便转身回到原本的位子上,视线停留在笔记本电脑上一眼不眨,仿佛刚才的一切异动都是错觉。
弹幕满屏问号刷过,安安已经舒服得打起小呼噜,好不容易应付完董事会老狐狸的闻家两兄弟回来时看到就是这一幕。
没有发现赵特助的身影,闻澈眉心微蹙,见两个孩子之间相隔银河的距离时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闻州没管那么多,悄悄走到安安身边准备将人抱起,外面短暂的喧闹声却将其吵醒。
安安揉揉惺忪的睡眼,回头就看见闻州满含笑意的眼,稚嫩的脸上爬上笑容,习惯性地伸出小胳膊,“小叔叔抱。”
医院养病的几天安安十次醒来有八次都是闻州在旁,他一个大学生可能是真的很闲,导致现在安安醒来看到他就会主动伸出小胳膊求抱抱。
闻州很自然地俯身将安安抱在怀里,抬手理了理她黏在脸上的碎发,见她眼睛红红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哭过么?谁欺负你了?”
安安摇摇头并没有做出回应,反而乖巧地拱拱闻州的脸,“安安想小叔叔了。”
说实话,从进入董事会开始闻州就一直努力压抑着情绪,憋了一肚子火,幼崽儿软绵绵的撒娇像是一团奶呼呼的风,轻而易举地将心头怒火熄灭。
闻州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一边为幼崽儿对他的依赖自喜,一边又忧心幼崽儿对他有了小秘密,竟不愿将哭的原因告知。
矛盾的情绪交织,闻州不满地敲了敲安安的小脑袋瓜,“安安小鬼头,跟我还有小秘密啊,真是伤透吾心。”
说着,还似有若无地朝闻星耀瞥了一眼。
总觉得安安哭跟这臭小子脱不开关系。
闻星耀挑衅一笑,气得小少爷差点儿当场暴走。
“安安不是小鬼头,小叔叔坏!”
不满地哼哼唧唧,安安根本没有注意叔侄俩的眼神交锋,视线落在波澜不惊的闻澈身上,小嘴咧开露出一个甜丝丝的笑容,“爸爸,安安也想你。”
闻澈在闻州不善的目光中嘴角微抽,心底那抹沉重悄无声息地散去了些许,语调极轻地“嗯”了一声。
安安有些疑惑,她的爸爸似乎心情不太美好。
想了想,安安从闻州怀里跳下,一溜烟儿跑到闻澈跟前,乐呵呵地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蹲下。
闻澈似乎有些意外,却还是从善如流地蹲下身。
见安安踮起脚凑近,闻澈身体僵硬不适感再次席卷,为了幼崽的身心健康强忍住往后退走的冲动,在理智挣扎之际,耳畔传来温热的呼吸,下一秒软乎乎的小奶音就在耳边炸响。
“爸爸,安安告诉你个小秘密哦,小叔叔很喜欢爸爸,今天爸爸相信小叔叔,他可开心啦。”
“小叔叔和爸爸一样笨笨,长了嘴不说话。”
绵软的童音染上淡淡的无奈,小小的孩子学着闻州的样子叹息一声,继续凑到闻澈耳边小声耳语。
“不过没关系,以后安安会当好爸爸和小叔叔的小嘴巴,你们说不出来的话安安帮你们说,这样…爸爸有没有开心一点点?”
说完,安安退后一步笑呵呵地望着闻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颤意像条小蛇从心尖游走向四肢百骸,牵动眸中波光流动,闻澈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只望着安安眼睛了他的影子,喉头微哽,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类似的话他早逝的妻子曾经提过,他当时什么反应呢?是被人看破心情的窘迫,还是有人理解的欣喜?
闻澈记不清了,妻子的死亡过于惨烈,时至今日,他的记忆里都是漫天的血色,那些曾经温存的记忆被血色蚕食成为一片暗影,触之生脓。
安安不经意的话让那些记忆重新浮现,闻澈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酸涩感,过往美好的片段褪去晦暗,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清晰流转……
有一瞬间,闻澈仿佛感觉到温柔美丽的妻子一直守护在他和儿子身边,淡淡的温柔化作流水,流淌到唇齿间凝成一声短促的“嗯”。
见他眉眼柔和,安安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她家小叔叔是真的管用,爸爸的心情已经好起了咯!
欣喜之中,感觉小脑袋被一只大掌轻轻揉了揉,安安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这是爸爸第一次主动揉她的小脑袋哎!
安安心里幸福地冒泡泡,望向闻澈的目光更添几分孺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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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沉浸在小确幸中的安安丝毫没有察觉闻星耀注视她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接下来的事情,两个孩子不适合参与,闻澈想送安安回家交给张婶,奈何此刻的安安因刚才的接触真是依赖他的时候。
一提离开就用委屈巴巴的大眼睛盯着闻家两兄弟,看得两人狠不下心,只能同意她留下。
至于闻星耀……闻澈并不放心把他一人放回去。
因此,商量到最后,两个孩子还是继续留下来陪他们一起。
闻氏楼下逐渐有记者汇聚,闻州站在落地窗往下看了眼忍不住轻嗤出声。
“啧啧啧,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我去年赛车比赛拿下冠军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人追着我采访。”
闻澈一左一右坐着闻星耀和安安,像是被金童玉女拱卫的观音似的,闻州有些嫌弃,淬了毒的嘴还没发挥作用就听见“观音”出声。
“你现在回家没什么问题,剩下的事情公司会处理。”
“下面那群记者跟饿狼似的,我怕现在下去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闻州耸耸肩,回答得漫不经心。
闻澈无奈,公司准备召开记者会,证据齐全的情况下根本没必要当事人出场,闻州留下来的原因更多的是想知道这场舆论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谁。
而这件事赵特助正在调查。
夜色降临,总经理办公室内,两个小孩各自占据了沙发两端睡得香甜,两个大人坐在办公桌两端闭眼假寐。
寂静的室内手机振动的声音像被放大数倍,闻家两兄弟皆目光灼灼的盯着手机。
闻澈将两个孩子没有苏醒的迹象,关上休息室的门。
防得住幼崽儿,防不住弹幕。
酷爱乐子的弹幕人已经跟着闻澈的视角溜出去了。
“闻总,查清楚了。”
闻澈点开手机外放,赵特助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有些失真,传达的信息却格外清晰。
“那天在医院那些人本已经准备离开京市,是王董的人在医院门口拦下他们,许诺他们只有能逼三少当众揍人并拍下视频,就给参与的人每家两百万,成功拍下视频的人家额外再给一百万。”
“成功了一共才三百万…啧,姓王的还是一如既往地抠门。”
闻州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毫无诚意地开口道:“不好意思啊,你继续。”
赵特助早已习惯,继续道:“他们同意后,王董的人就把他们送到医院几个三少可能经过的监控死角处等候。”
“后来,三少没有按他们的预期动手,王董只能让人将三少剪辑的恶毒,然后以被欺压的普通人身份将视频发布,”
“王董…这人就是个酒囊饭袋,以他的能力,不可能让舆论发酵到闻氏都压不下去的地步,背后还有人。”
“是,闻总,那个人……”赵特助声音有些迟疑,似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闻澈眸光微闪,“闻家的人?”
“是,是闻鹤庸,您大伯。”
闻澈深深吸了口气,“他跟谁合作了?”
“楚氏。”
“楚遇。”闻澈眸光冷沉,像一汪照不进光的深潭。
弹幕也纷纷气成麻花。
【该死的狗男主,一出场就没好事!】
27. 上幼儿园啦
今天是安安上幼儿园的日子。
闻州为了送安安去幼儿园特地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出现在一楼的时候,便看见闻澈父子俩和安安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小小的幼崽儿眉开眼笑,浑身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安安小鬼头,你今天起很早哦。”
闻州上前揉揉安安的小脑袋,眯着眼瞥了闻澈一眼,对方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仿佛现在的生活状态就是他的日常一般。
闻州并没有同闻澈住在一起,但张婶经常回去老宅给闻鹤临汇报闻澈父子的近况。
因此他对闻澈生活习惯相对比较了解,闻澈此人是个十足工作狂,自大嫂去世,他的工作狂属性彻底爆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钻进工作中,一个月难回别墅一次。
也就最近每天早上按时吃饭,跟家中每一个人道过早安才去公司,就连晚上也都会回来,哪怕再晚也会确定家中每一个人都已安然入睡才会去休息。
这种变化就是近日。
哦不对,准确来说,变化产生的节点是那次网上舆论风波之后。
想来是安安跟他咬耳朵的时候说了什么。
“怎么?”
闻州的目光毫不掩饰,闻澈抬眼望来,眼神依旧如往常般清冷如霜,眸光转动间,似多了些从前没有的东西。
更像个人了,或者说有了几分大嫂尚在时的模样。
闻州脑袋里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念头,眼角抽了抽。
“没什么,这个点儿没去公司...闻大,你准备今天送安安上幼儿园?”
闻澈还没有回答,一旁的幼崽儿乐滋滋小奶音已经闯入耳膜,“是呀是呀,爸爸要送安安上幼儿园。”
“嗯,答应过的不会食言。”
父女俩前后无缝衔接的对话让闻州差点儿把白眼翻上天,垂手恶狠狠地揉乱了安安漂亮的双马尾,在幼崽儿凶巴巴地朝他挥爪之前又按住小脑袋。
安安尚坐在儿童座椅上,身体无法移动,小脑袋又被按住,只小胳膊疯狂摇摆,看上去像只受困的小鱼。
“小叔叔坏!这是张奶奶给安安梳的头发!”
“蠢。”
闻星耀将剩下的粥一饮而尽,走下餐桌去背上书包,路过时不小心撞了闻州一把,安安趁机挣脱奶凶奶凶地挠了闻州一爪子。
安安的小肉爪没有什么攻击力,闻州并没有在意,眯眼不满地瞪向闻星耀。
“臭小子你故意的吧。”
闻星耀背着书包就往门外走去。
“嘿,你还敢无视我......”
“哎呀,是谁把安安小姐的头发给弄乱的?马上就要去幼儿园了,得赶紧重新梳好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掐灭了闻州的胡作非为,小少爷像个乖孩子似的神神在在坐上餐桌大快朵颐,似乎方才的闹剧与他无关似的。
张婶看到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叹了口气带着安安去重新梳头了。
安安上车的时候在儿童座椅旁边看到了闻星耀,眼睛顿时亮起,“星耀哥哥也要送安安上学嘛?”
眼前的人跟之前不同,是真正的星耀哥哥,安安从早上见他第一面就认出来了。
“不是。”
闻星耀应了声,眼见幼崽儿眼底的光微微黯淡皱眉补充,“顺路,我的学校在幼儿园隔壁。”
闻星耀上的是贵族学校,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囊括在内,小学确实就在幼儿园隔壁。
“嗯嗯,安安可以跟哥哥一起放学嘛?”
幼崽儿水汪汪的目光里满是期盼,闻星耀心头微颤,已在唇齿间徘徊的话拐了个弯。
“...我还要补课,不能一起放学。”
“哦~”
安安应了一声,之前已经从闻澈和张婶处知晓闻星耀课业繁重,此刻也没有多少失落,伸直小胳膊配合闻州将安全座椅扣好,在闻星耀似有若无的审视中望着窗外,带着满心期待抵达幼儿园。
刚开始的时候,安安一直躲在闻州身后不敢露头,还是幼儿园的老师温柔的声音平息了她心底的畏惧。
等闻澈跟幼儿园那边沟通完之后,回来就看到小小的幼崽顶着奶黄色小帽子被一众小朋友围在中央笑得甜美可爱。
而闻州则被挤出幼崽儿圈,一脸不爽地抱胸靠在墙上,抿着唇盯着幼崽群。
闻澈身旁的幼儿园园长含笑说道:“这孩子适应性不错啊,很多同龄小朋友第一天上幼儿园都是哭闹不止,这么快跟小朋友打成一片的孩子还是很少见的。”
“嗯,这孩子很乖巧。”
闻澈到没有什么谦逊的意思,顺着园长的话就夸了下去,反倒是把园长整不会了。
“...小闻总还真是跟从前一样啊。”
见闻澈没有搭理她,园长似是感慨一般继续说道:“犹记得当年你送儿子过来的时候也是如此,虽然话少,却每一句都恨不得将孩子夸上天,你的妻子都忍不住偷笑。”
闻澈微怔,鲜活的记忆随之涌现,最终化作唇角一抹苦笑。
“安安以后就麻烦园长了。”
“放心吧,交给我们就是。”园长不知闻澈心情,只专心听小幼崽儿叽叽喳喳的说话。
“你,你是叫安安嘛?你好可爱哦。”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公主裙的小姑娘,小小的孩子像是围观奇珍似的围着安安打转。
安安被夸得脸红,拼命回想电视剧中的类似片段,挠着小脑袋软软开口,“谢谢姐姐,姐姐也很可爱。”
“安安,你以后就是我们的同学了嘛?你多大呀?”
“安安,我可以跟你坐在一起嘛?我有很多好吃的哦。”
“我也有我也有,安安,你跟我坐一起吧,以后我保护你。”
不得不说,人类对软萌可爱的事物抱走天然的好感,就连人类幼崽儿也无法幸免。
安安本就长得乖巧可爱,张婶今天有专门把她往可爱上打扮,双马尾背带裙外加奶黄色小帽子,整个人矮矮小小像水灵灵的小萝卜。
叠加新同学Buff,自然成为小朋友关注的中心。
安安被接连不断的问话问得脑袋懵懵,求助地视线望向虚空中的弹幕。
【安安宝宝,不着急,慢慢回答小朋友,他们都很喜欢你。】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安崽,才第一天上学就成为孩子王了,继续加油,争取成为幼儿园一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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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给我闭嘴,不要教坏小孩子,当什么幼儿园一霸,安安的性子根本做不到!】
【安宝,一句一句慢慢回答就好,也没必要每一句都回答,这些小朋友估计自己都不记得问过你什么。】
......
得到安慰的安安深深吸了口气,拍拍胸口按照弹幕的意思逐一回答了小朋友的问题。
安安也是小朋友,她也不能完全记住其他小朋友的问话,回答的并不是十分完整,不过也没人计较。
一旁的闻澈见安安不安时第一反应仍是望向眼前空气,眉心不自觉蹙起,想起心理医生的话微抿起唇。
闻澈跟园长辞行后走到闻州身边,静静看安安在小朋友中忙得团团转,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闻州见安安适应良好,松了口气的同时不满瞥向闻澈,“闻大,都这个点儿了,你还不去公司?”
“等下跟安安说完再见就走。”
“哼。”
兄弟俩的对话停止,引起一旁成老师的注意,成老师犹豫片刻才开口道:“那个...两位闻先生,孩子第一天上幼儿园最好还是悄悄离开的好,不好引起孩子哭闹的。”
“无妨,我家孩子不会哭闹。”
闻州枕着双臂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不想说话,闻澈倒是冷漠地解释一句。
安安与其他孩子不同,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宝宝,他们不告而别反而会加重她的不安,让她对陌生的环境产生排斥。
不知缘由的成老师还想再劝,见他们一副不配合的模样只能作罢,认命地吐出一口浊气,准备等这两位离开之后哄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认知就那样,一个孩子哭必然会引起一群孩子哭,到时候就是巨大的工作量。
这位小闻总她认识,之前他的儿子就在幼儿园上学,那次也是园长亲自接待的,她一个普通老师根本得罪不起。
闻澈看出老师的想法也不在意,静静等安安身边的小朋友散去,招手将安安唤到跟前,叮嘱了几句才准备离开。
自始至终,安安都没有一丝一毫哭闹的迹象,反而十分开心地挥手跟闻澈闻州两人告别。
闻州见安安重新回到教室才放心地离开,在路过安安所在的隔壁的小兰花班时,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顿时冷笑出声。
“没想到啊,楚遇的女儿竟然也在这个幼儿园。”
闻澈顺着他的目光看起,见那个小女孩犹如众星拱月般被一众小朋友中间翩翩起舞,小小的身影像蹁跹的蝶,灵动又精致。
秉持“大人的矛盾不牵扯孩子”观念的闻澈看到这一幕,心底微妙地产生一丝不爽,他觉得这种情绪莫名其妙,抬脚就走。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闻州哼哼一声快步跟上,絮絮叨叨地说道:“说起楚遇,闻大,你还记得赵春梅将安安换走的那个医院么?”
“A市市医院。”
闻澈一直在调查安安的身世,有些眉目却无法确定,警方包括闻澈这边依旧在调查。
“嗯,我这边查到楚遇曾在A市住过一段时间,你说巧不巧,赵春梅换走安安那段时间,楚遇那傻/逼也在A市,据说在找一个女人。”
28. 父女对面不相识
闻澈知晓闻州有消息渠道,对此没有丝毫怀疑。
他不会主动问,反正闻州就是那种无人搭理也能自娱自乐的性子,不问他也会主动说明。
“前几年圈子一直有传楚遇跟一个女人一直剪不断理还乱的,我寻摸着他去A城就是在找这个女人。”
闻州咂摸咂摸嘴,十分嫌弃地继续说道:“叫我说楚遇这人也是有病,吊着人家跟其他莺莺燕燕扯不清,人家心灰意冷离开了,他又嘚嘚地凑上去千里寻人,风流、浪子回头、追人火葬场……全让他一个人演了!”
闻澈不咸不淡地说道:“莫道他人是非。”
“呸,闻大你要真不想知道,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你就会阻止我了!”
闻州跳脚,闻澈走在前面唇角微妙的向上扬起,在人前又恢复成从前面无表情的模样,静静等待闻州系好安全带。
车子疾驰而过,掀起一地尘埃。
另一边。
安安这些日子习惯了闻家两兄弟的陪伴,他们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许失落的。
幼崽儿们都喜欢热闹的性子,尤其是安安这样常年被关在家里的孩子,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容易就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安安安安,你要不要尝尝小蛋糕?食堂阿姨做的,可好吃了,这是我偷偷留下来的。”
说话的小姑娘名唤夏桃,是个圆滚滚的可爱幼崽儿,也是一直黏着安安的小朋友。
小蛋糕香甜的味道直充鼻腔,安安可耻地吞了吞口水,想要摇头拒绝,奔腾的食欲让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在李志成家的的时候小蛋糕之类的零食是李华的专属,来到闻家,则是因为闻澈两人根本没有想到这茬。
此刻算是安安三岁多的人生里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小蛋糕。
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呀!
安安抿着唇,企图将目光从小蛋糕身上移开,但那香甜的味道像是小勾子,勾得她鼻子痒痒根本无法忽视小蛋糕的存在。
夏桃见安安很喜欢小蛋糕的模样,小嘴快乐地咧开露出小白牙,一把将小蛋糕推到安安跟前。
“吃吧吃吧,妈妈要我跟朋友分享,安安就是我的好朋友,要分享!”
“那,安安真的可以吃嘛?”
安安不太理解分享的含义,只根据夏桃的反应多少猜到些。
“当然可以呀!”
安安犹犹豫豫将小蛋糕放进嘴里,甜蜜的奶香让她瞬间忘了刚才的挣扎,亮晶晶的杏眼灿若繁星,没一会儿就把小蛋糕吃完了。
夏桃凑到安安耳边悄声说道:“好吃吧?等下午的时候还有其他好吃的,食堂阿姨可厉害了,做得东西特别好吃。”
“还有?”安安也是第一次上幼儿园,对很多事情都非常好奇。
但这种现做的甜品零食也只有这所贵族幼儿园做得到。
夏桃小脑袋点点,“每天都有,吃不完可以悄悄收起来,只要不被老师发现就好了。”
安安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其他小朋友见她们有说有笑也都凑过来,一群幼崽又一次成功会师。
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一直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可惜小朋友们沉浸在交朋友的乐趣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小男孩的反应。
在安安眼巴巴地等待中,终于到了幼崽儿的下午茶时间。
精致可口的小蛋糕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安安抽抽鼻子,默默咽了口口水,趁老师不注意把分给她的小蛋糕悄咪咪放进书包里藏好。
【宝宝,你这是做什么?那是幼儿园给你的。】
“桃桃说要分享,安安带回家分享!”
安安说话的时候小眼神还时不时往小书包上瞟,仿佛隔着包都能嗅到小蛋糕诱人的味道。
【安崽,你也只有两个而已,不用带给他们,自己吃就好。】
【安安宝宝,这些你爸爸他们从小见得多了,你是第一次吃,不分享也没关系。】
【没错安宝,他们不见得多喜欢吃,反而是你没必要weiqv(委屈)自己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别人。】
“那安安可以跟星耀哥哥分享。”
安安的关注点偏移,瘪着嘴迟疑许久继续开口,“跟爸爸和星耀哥哥分享,悄悄的,不告诉小叔叔。”
【安崽,你小叔叔听到又要哭了。反派三号不要面子的嘛。哈哈哈哈。】
【前面的不要歪楼。】
【安宝,我们的意思是要以你的心情为主,不要过分考虑别人。】
【是的安崽,你还是个孩子,不必太懂事,喜欢的东西可以及时xiang(享)用,不用分享给别人。】
安安的小奶音透着股坚定,“爸爸不是别人,安安要分享。”
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安安是有些讨好型人格的,弹幕一直忧心,眼见劝说不动,只能趁机给安安灌输万事多考虑自己的观念。
安安看得云里雾里,但作为一个乖宝宝,该听话的时候还是要听话的,点着小脑袋乖乖答应,搞得弹幕颇有些束手无策。
【算了,交给反派们吧,那几个人的三观应该养不出讨好型人格的孩子。】
【前面的,精辟,臣附议!】
【臣附议+1】
……
安安挠着小脑袋,完全不理解弹幕讨论的内容,干脆放弃思考再次跟小朋友闹成一团。
很快到了放学时间,安安乖乖地坐在教室里等司机来接,闻澈刚给幼儿园老师打了电话,说是他跟闻州临时有事没有办法过来,要安安等司机来接。
安安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乖乖地在电话里答应闻澈。
陪安安乖巧坐在一起的夏桃看到妈妈的身影,稚嫩的小脸笑开了花,飞扑过去牵着妈妈的手跟安安道别。
“安安,我妈妈来接我了,我要回家啦。”
“小朋友你家长还没来接你吗?”夏桃的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见梅花班的教室里只剩下安安一只幼崽儿有些担心。
安安仰起小脸,眉眼弯弯道:“司机叔叔一会儿就来,姨姨不要担心。”
夏桃妈妈含笑摸摸安安的小脑袋,声音温柔,“真乖,那小朋友要乖乖等司机叔叔,千万不要乱跑哦。”
安安挥着小手乖巧送别夏桃母女,“好~姨姨再见,桃桃再见!”
然而,安安没有等到闻澈的司机,却等来了本该在隔壁小学上课的闻星耀。
幼儿园和小学上下课时间完全不同,按时间来算闻星耀此刻应当是上课期间不该出现在此的。
可安安管不了那么多,看到闻星耀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哥哥~”
跑到跟前才想起来早上闻星耀已经明确说过放学后的去向,有些疑惑地歪歪脑袋,“哥哥放学不是要补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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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让我来接你放学。”
闻星耀并没有直接回答,面无表情地俯身审视着矮墩墩的幼崽儿,眸底似有流光转动。
安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自觉往后退一步又茫然地打量着他,“不是让司机叔叔来接么?”
“嗯,在外面。”
闻星耀上前接过安安肩头的小书包,唇角似有若无地微微勾起,“我想去个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安安搅动着手指有些不安,她总觉得眼前的闻星耀有些古怪,却也说不出原因。
犹疑间,闻星耀低沉夹杂着些许伤怀的声音传来,顷刻间让安安心底的怪异情绪烟消云散。
“算了,是我的错,都怪我人缘不好没有朋友,这种时候想找个陪我的人都没有,你还小,不想去就不去吧,我送你回家。”
【???】
【我是不是听错了,这孩子是不是在茶言茶语?】
【这小子有古怪啊,现在又不是小学放学时间,他怎么突然冒出来的?安崽拒绝他。】
【没错,不能跟他走,这臭小子前几天可是掐安安脖子的,别的不说他身上肯定古怪。】
【安宝,让老师联系你爸爸,你和哥哥都是孩子,不能离开大人的。】
……
安安的视线在弹幕和闻星耀的脸上来回打转,眼见闻星耀的表情越来越难过安安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要不要,安安去,安安陪哥哥。”
在看到弹幕的最后一句话是眼睛亮起,拉住闻星耀的手便朝成老师方向跑去,丝毫没有注意到闻星耀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耐和僵硬。
成老师今天负责梅花班和兰花班两个小班孩子的接送,此时正含笑跟一个学生家长对话,安安临到跟前及时刹车,准备等成老师处无人时过去。
然而,她才刚走到成老师和那位家长旁边不远,铺天盖地的弹幕再次出现,层层叠叠的字符淹没了安安熟悉的文字,顿时让她的脸色苍白起来。
这种情况是第二次出现,上一次出现还是在找爸爸时撞到陌生叔叔的时候,安安一眼不眨地望着弹幕,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儿有用信息。
导致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跟成老师对话的家长,连他们的对话也没有听进去。
“楚总放心,明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在幼儿园十分受欢迎,老师和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麻烦成老师了,明珠在幼儿园有任何问题请及时联系我。”
“好的楚总,您是位疼爱孩子的父亲,有您在明珠将来一定非常优秀。”
楚遇牵着楚明珠的小手转身过来时正与安安身侧似笑非笑的闻星耀对上视线,英挺的眉不自觉蹙起。
“闻澈的儿子?”
“楚叔叔好。”
闻澈与楚遇不对付人尽皆知,闻星耀并不意外楚遇的态度,唇角微勾嘲讽满满的神色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八岁孩子。
楚遇不耐地往旁边挪了挪,目光划过一旁正盯着他头上空气的安安,心脏不自觉微微收缩,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情绪席卷全身,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是?”
闻星耀皱眉,走到安安跟前挡住楚遇的视线,“我妹妹,楚叔叔还有事?”
“呵,闻澈倒是养了个狼崽子。”
言罢,冷笑着地抱起楚明珠离开,将见到安安时的奇异情绪抛诸脑后。
29. 北山墓园
全心关注弹幕的安安根本没有注意到刚才离开的父女正是她之前差点儿撞到的人。
而弹幕也在楚遇和楚明珠走出幼儿园时彻底恢复正常。
【我敲,假千金竟然跟我安崽在同一个幼儿园!这是什么狗屎的缘分啊,请男主务必远离我安崽,佛祖保佑,玉帝王母保佑,财神保佑,千万别让男主祸害我安崽啊!】
【无语了,男主那边的弹幕能不能有点儿素质,每次都刷屏,他们不觉得自己很缺德么?】
【我记得这段时间反派一号和三号一直在搞楚氏吧,男主竟然还有心情来接假千金?可真是爱的深沉。】
【呸,是非不分的狗东西,就因为他前期对假的付出太多才导致后期无法割舍,甚至为了维护假的牺牲亲生孩子的利益,说是爱孩子还不如说是爱自己嘞。】
【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只可惜狗男主不懂!】
【何止狗男主不懂,恋爱脑到身心俱丧的女主不也是如此?我宝摊上这种父母真是造孽啊!】
……
大概是没有发现弹幕已经恢复正常,提及的内容毫无顾忌,导致一直在看的安安晕晕乎乎,眼睛都成了蚊香眼。
“哥哥姐姐……”
幼崽的轻声嗫嚅唤醒弹幕出走的理智,他们也终于注意到楚遇的离开带走了纷乱的弹幕,连忙安抚幼崽。
【宝宝不要在意,刚才我们在讨论其他事情。】
【安崽不要多想,是不是看不懂?看不懂最好,没必要什么都看懂,乖啦乖啦。】
……
安安乖巧地点点头,她其实真的没有看懂,默了默才开口问道:“男主女主是什么?”
安安向来不懂就问,弹幕也会按她的认知给予解答,唯独这两个词弹幕至今没有跟她解释,莫名让她心中升起不安。
只是她的注意力再次被眼前摇晃的手掌转移,“安安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一直盯着空气自言自语?”
安安小肩膀一抖,弹幕的叮嘱侵占心神,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安安没有不舒服。”
目光转向闻星耀,安安终于想起正事,连忙跟成老师说道:“老师可以给爸爸打个电话吗?安安想跟哥哥出去一趟。”
成老师诧异地看向闻星耀,“出去一趟?”
闻星耀礼貌地跟成老师打了招呼才出声解释:“我带安安去玩儿,有司机跟着。”
成老师对闻星耀还算熟悉,应安安要求拨通闻澈的电话,只可惜手机响了一声又一声始终无人接通。
又接连打了好几个都无人接通。
闻星耀像个体贴的小绅士般,在成老师为难的当头上前说道:“老师没关系的,爸爸的司机就在外面,您若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成老师叹口气,跟两个孩子一起走出幼儿园,在一辆黑色的车旁看到司机,确定对方确实是闻氏的司机后才放心地将两个孩子交给对方。
安安上车前眼神古怪地看了眼这个陌生的司机叔叔。
“哥哥,他不是......”
闻星耀似是没有听到似的,直接无视安安从后座探出脑袋对成老师礼貌微笑,“谢谢老师,我带妹妹回去了,老师再见。”
目送成老师返回幼儿园,闻星耀转头对主驾的司机道:“去北山墓园。”
“是。”
司机也不问,启动车子朝目的地前去。
安安瞥了眼副驾上的白色小雏菊,疑惑的眼神在司机和闻星耀身上来回打量,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哥哥,司机叔叔去哪里了,被爸爸叫走了嘛?”
主驾上正专心开车的司机并非闻澈安排的人,安安并不认识他。
“安静,我休息一会儿。”
闻星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冷淡到听不出情绪,双臂抱胸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哦~”
安安瘪着嘴不情不愿地缩回安全座椅中,大眼睛滴溜溜地来回打转,颇有些没心没肺的模样,把弹幕急得跳脚。
【安崽,相信我,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你爸爸不可能派一个你不认识的司机过来接你的!】
【安安宝宝,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我们陪着你,如果闻星耀敢sahnghai(伤害)你,你就往人多的地方跑知道吗?】
【不是,这司机是怎么回事,反派一号的司机呢?不会是闻星耀调走的吧?这孩子才八岁吧,应该没有那么多心眼才对。】
【你别忘了前几天他可是差点儿掐我们安宝,这小子身上绝对有古怪!】
【北山墓园?这臭小子想做什么,不会准备在墓园杀人埋尸吧?】
【安安以后要长点心啊,不要什么人都相信!】
“可是他是哥哥呀,安安相信他。”
安安看见弹幕的话小脸皱成一团,杏眼慢慢蓄起泪花,就差把伤心难过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对她而言,闻星耀是话很少却会在夜晚给她讲故事,对她很好的哥哥;弹幕是教她洗脸刷牙,陪她成长的家人,都是无法割舍的存在,小小的孩子根本无法抉择,只能委屈巴巴做出苍白无力的辩解。
毫无杀伤力的小奶音让弹幕无言以对,也将车内两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闻星耀面无表情的抿着唇,眼神黑漆漆地盯着安安,像审视,又像是嘲讽,“你说什么?”
安安这才想起跟弹幕的约定,在闻星耀的注视下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闻星耀收回目光,唇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纹,继续闭上眼睛安静养神,完全无视安安探究的目光。
从开始他就学的那个人的神态动作,敏锐的小东西在上车前没有察觉异常,上车后察觉异常也为时已晚。
幼崽的目光过于灼热,闻星耀一路都十分不适,勉励忍耐才没有将人丢开。
司机的车子开得稳,安安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呼噜声,搞得闻星耀更加心烦意乱,好在墓园很快就到,闻星耀下车后就捏住安安的鼻子,愣生生地可怜的幼崽从睡梦中憋醒。
“哥哥?”
“下来。”闻星耀抱着小雏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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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位置让安安下车。
安安艰难地从安全座椅上爬下来,视线划过藏着小蛋糕的书包时犹豫片刻,还是将书包拿上准备在目的地跟闻星耀分享。
司机被留在原地,闻星耀抱着小雏菊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完全无视身后幼崽绵软无力的小短腿。
北山墓园是京市最贵的墓园,所处位置依山傍水,景色极佳,但也意味着路难走。
此时是工作日下午,正值人迹罕至之时,两个小孩在墓园行走并没有引起瞩目,闻星耀从进入墓园的时候就安静可怕,稚嫩的小脸阴沉至极,一路上步履不停。
安安背着小书包气喘吁吁地追上抓住闻星耀的衣袖,眼神笃定,“你是...另一个哥哥对吧?”
闻星耀定定地望了安安一眼,唇角慢慢泛起凉薄的讥笑,“是啊,你想说我是怪物?”
“不是怪物,是另一个哥哥。”
安安摇摇头,水汪汪的眼睛依旧黑白分明,“星耀哥哥去哪里了?”
闻星...“闻星耀”眸中泛起恶劣的笑意,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安安,语调难掩恶意,“他啊,当然是被我吃了呀。”
【啊啊啊啊,我要砍了这个破孩子,没事吓唬小孩做什么?我安崽才四岁啊!】
【这孩子...双重人格?原文中有提到过么?】
【提个鬼,全文通篇都在虐女主,哪有空描绘小炮灰的人生啊,你们还记得之前反派一号跟苏医生的对话,吗?这么看来这臭小子可能真的是人格分裂。】
【安宝,离他远一点儿,他就是之前想掐你的混蛋!】
......
安安的目光被闻星耀黑沉的眸光吸引,根本没有注意到弹幕的提醒,小身子因闻星耀的话抖了抖,紧紧抱着小书包软绵绵道:“安安不信,哥哥和星耀哥哥都是人,人不会吃人。”
闻星耀:“......”
突然觉得跟一个豆丁谈论这种话题很蠢,轻嗤一声转身继续前进。
安安瘪嘴,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抱着小书包一摇一晃地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安安的小短腿都微微发软之际,闻星耀停在一块黑色的墓碑前,将小雏菊放在墓碑下面,安静地站在那里,缥缈淡漠的模样像一阵随时可能离去的风。
气喘吁吁的安安也不自觉放缓了呼吸,轻手轻脚走到闻星耀身后望向墓碑。
只见墓碑上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子笑靥如花,眉眼温柔得能融化人心。
闻星耀并不理会凑近的安安,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蹲下身熟练地将墓碑上细微的粉尘拭去,眉眼低垂看不清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悄然洒向大地,太阳在地平线上昏昏欲睡之际,闻星耀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是我的妈妈,是全世界最爱我的人。”
【我靠,不是我眼花吧?梁嘉禾不是受女主牵连无辜惨死的女主闺蜜吗?】
【很不幸的告诉你,你没看错,这个人的确是梁嘉禾,也导致男女主决裂,女主远离男主独自生下安安的怨种闺蜜!】
30. 丢弃
【之前是谁乌鸦嘴说反派一号妻子的死跟男主有关的,你可真是天选乌鸦嘴。现在怎么办?反派一号知道安安的身世还能有好?】
【别说这个了,原文作者脑子有病吧,一百万医字的大长篇九十五万字都是在女主和女主身边的人,谁能想到还有这一出,话说如此直接的关系傻逼作者为什么不写出来!】
【我终于明白原文中反派一号为什么会那么针对男主了,最爱的人满心绝望从17层高楼跳下来啊,是个人都得疯吧!】
【其实...严格来说,男主也不知情,都是恶毒女配擅作主张…啊,见鬼的男主,如果没有他所有人都会很好!】
【现在的关键是安宝,她现在很依赖反派一号,若有朝一日安宝身世揭穿她该如何自处?别忘了两个反派可是一直在调查安宝的身世嘞。】
【可安宝也是受害者啊,她不过是恰好是男女主的孩子,她甚至没有享受过男女主一丝一毫的爱和财富,不至于迁怒到她身上吧?】
【别说了,这些事不好让安安一个孩子知道,现在只希望安安能顺利长大吧,该死的男主啊,他可真是祸害。】
......
被弹幕担忧的安安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墓碑上的照片,小脑袋不停换算着人物关系,一点儿没有注意到弹幕讨论的内容。
闻星耀是闻澈的儿子,也是照片上漂亮阿姨的儿子,就意味着闻澈和漂亮阿姨是夫妻。
她是闻澈的女儿,漂亮阿姨是闻澈的妻子,那安安岂不是漂亮阿姨的女儿?
圆圆的杏眼亮了亮又迅速黯淡下来,安安满眼孺慕地望着照片上的梁嘉禾,暖暖的酸涩从心口涌向鼻腔,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安安对父母的认知很寡淡,她只是学着李华笨拙地称李志成和赵春梅为爸爸妈妈。
弹幕出现之前,这两个称呼仅仅只是称呼而已。
她也曾疑惑过为什么其他小朋友叫爸爸妈妈时会换来糖果和亲亲,也不明白李志成夫妻为什么爱李华却不爱她。
是弹幕向她传达了爸爸妈妈的真正含义。
如今的安安找到爸爸,也得到爸爸的爱,可妈妈却只剩下冷冰冰的黑色墓碑。
没有被妈妈爱过的安安很难过,难过得想要大哭一场,水汪汪的杏眼望向沉默的闻星耀时,胸腔的悲怆突然哽住,抽抽鼻子在心底揉碎了哭意。
不能哭的。
她从来没有跟妈妈相处过都会难过,那曾经被妈妈疼爱着的哥哥肯定更难过,比未拥有很残忍的是失去,她的哥哥还是个孩子,失去最爱他的妈妈是一件残忍至极的事情。
不可以哭,至少不能在已经伤心到哭不出来的闻星耀面前哭。
但情绪这种东西哪里是说忍就忍得住的?
矮墩墩的幼崽像是出了故障的气筒,一抽一抽得打着哭嗝,在黄昏的墓园里显得格外诡异。
“闻星耀”太阳穴抽了几抽,终是忍无可忍瞪向安安,只他尚未开口,就听得幼崽抽抽嗒嗒的道歉声。
“哥哥对不起,安安一定安静。”
言罢用小肉爪捂住嘴,坚定地表示自己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
“闻星耀”被哽得说出不来话,半天才憋出一句,“随便。”
夜色在沉默中悄然降临,望着天空昏沉沉的月亮又回头瞥了眼乖巧得像木头墩子一动不动的安安,“闻星耀”蹙起了眉,心口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深深吸了口气将郁气压下,“闻星耀”别开脸不再看安安一眼,只静静坐在墓碑旁边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渐深,昏黄的月亮被轻纱似的云层遮掩,给整个墓园披上一层化不开的暗色。
安安的眼皮像是黏了胶水似的
听到身后微弱的鼾声,“闻星耀”才站起身走到蹲在地上睡着的安安身边,伸手戳了戳她软嫩的脸颊,唇边浮起凉薄而恶劣的笑容。
小孩子精力确实旺盛,但始终顶不住长时间的体力消耗,眼见安安即使累极了也乖巧蹲坐在原地睡着,“闻星耀”眸底闪过异色。
将背着小书包的安安抱起放在梁嘉禾墓碑的旁,蹲下身扶正歪掉的小雏菊,望着黑白照片上温柔的女子,语调沉闷,仿佛压抑着无数情绪。
“妈妈放心,我不会再容许任何别有用心的人来祸害我们家,更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闻星耀。”
言罢,瞥了眼蜷缩在墓碑一侧的安安,迟疑片刻将身上外套脱下盖在她身上。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这次过后就该知道闻家不欢迎你,趁早离开吧。”
“闻星耀”站起身向墓园管理员所在的方向望了眼,抿着唇抬脚离开。
夜风吹拂,带来凉意在墓园蔓延,吹倒了被“闻星耀”扶正的小雏菊,夜风继续往下被梁嘉禾的墓碑遮挡,恰好给蜷缩成团的幼崽留下温暖的空间。
朦胧昏黄的夜色之下,黑白照片上温柔含笑的女子眉眼模糊,远远看去仿佛是在哭泣。
远在京市闻家老宅的闻澈心口一窒,眼前再次浮现妻子从高空坠落后满地血花的画面,不安的预感侵袭,无视闻老爷子难看的神色起身朝外走去。
“闻澈!你给我站住,收养女儿的事情不解释清楚不许离开!”
跪在闻澈身旁昏昏欲睡的闻州被这声暴喝惊醒,抬眼只看到闻澈匆匆离去的背影,茫然地看向闻鹤临,“老头儿,闻大怎么了?”
“闭嘴!我是你爸,那是你哥,再乱叫我抽死你!”
“啧啧啧,气性真大,老头儿你可悠着点儿,顾好身体别让我妈在享福的年纪里照顾你。”
闻州在闻鹤临面前从来都是不服管教的混不吝,根本不在意他的横眉冷对,见闻澈离开也没了虚以委蛇的兴趣,干脆也撑着地面站起身。
“老头儿别那么固执,多个孙女是福气,您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你给我闭嘴!”
闻鹤临把拐杖砸得哐哐响,花白的胡子也微微颤抖,闻州见状连忙摆手往外溜,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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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又贱嗖嗖地探出脑袋继续挑衅。
“您老若真闲得发慌不若跟您那几个不安分的兄弟斗斗,别有事没事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闻大不过收养个女儿就让您大动肝火,不知道还以为闻鹤庸才是您儿子呢。胳膊肘往外拐,说的就是您!”
说完,在闻鹤临把手中拐杖砸过来的前一秒缩回脑袋,活猴似的一溜烟没了踪迹,只留下闻鹤临头疼地望着祠堂内的摆设。
没一会儿,外间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一道爽利的女声传来,“不是我说,没事扔什么拐杖,伤不到阿州又不解气,何必呢。”
薛琳琅俯身将拐杖捡起,袅袅婷婷地走进祠堂,顺手清理了闻州遗留的小痕迹。
闻鹤临吹胡子瞪眼,一副气极的模样,面色却十分红润地开口道:“哼,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是是是,你没有惯着他,没有事事顺着他的心意。”将拐杖塞进闻鹤临的手中,薛琳琅无奈笑笑。
“你并不排斥阿澈收养的孩子,何故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这两个混小子实在是太过冲动,这段时间姓王的被踢出董事会,闻鹤庸也被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折腾得不轻,楚家那小子都被抢走好几个大项目…动静太大惊动了老头。”
薛琳琅诧异扬眉,“掀不起浪花的前前掌权人…还要继续顾忌他?”
“不是顾忌他,老头在闻氏经营半生,留下来的暗棋不少,没有清理干净之前不好太过张扬,他们两兄弟被绑架、阿澈媳妇儿的死都有他们的手笔,阿澈已经疯过一回,再来一次我担心阿澈会崩溃。”
薛琳琅叹息一声,望着祠堂上方的牌位久久无言。
闻州从离开祠堂后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今日之事处处透着古怪,前些日子的舆论风波已经平息,人们的讨论点始终都在他和那几个家长身上,注意到安安的人不算多,也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可就在今天,那段视频突然被翻出来,安安的身份成为全网热议的焦点,竟惊动久居不出的闻老爷子把他和闻澈两个当事人叫到闻家老宅。
要说这背后没有推手打死闻澈他都相信。
闻州理不清幕后人的逻辑,想不通对方究竟想要从这件事情中得到什么,总不能是利用安安给闻澈制造什么桃色新闻吧?
可闻澈现在是单身,有这种新闻也无伤大雅来着。
想不通,闻州决定将难题抛给闻澈,鼻子痒痒再次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也不知是谁在背后念叨我,哼。”
揉揉鼻子四下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闻澈的身影,疑惑间手机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来闻鹤临已经派人将他们的手机还给了他。
“老头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毛病,问个话还得收手机,真当我是小孩子啊,啧。”
嘀咕完就按开了接通键,未开口就听对面闻澈沉重而焦急的声音。
“来老宅门口,安安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