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83:恶霸赶海,虐渣带飞全家》 第1章 重生归来 “尘哥,别…别打了。” “我明天就去码头做工,大夫说7个月前,我都能干力气活的。” 码头…… 做工…… 一尸两命…… 几个冰冷的词汇在顾尘脑子里炸开。 他猛地收回拳头,踉跄着后退一步。 不是梦! 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1983年8月12号,回到了妻子林晚儿一尸两命的前一天。 回到了哥哥顾江为他顶罪杀人的前一天!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深处那一幕完全重叠。 瘦弱的妻子,高高隆起的腹部。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旧伤。 还有嘴角那抹刚刚被他自己打出的新鲜血痕。 是他,是他这个畜生,亲手把她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上一世,就是今天。 他因为赌输了钱,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妻子身上。 他打她,骂她,逼她去借钱。 可她一个被下放来的知青,无亲无故,能去哪里借? 最后,是她自己,为了给他还那笔要命的赌债。 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答应了去码头扛麻袋的重活。 一趟活,五块钱。 在1983年,五块钱足够一家人半个月的嚼用。 可他呢? 他拿着这笔用妻子和未出世孩子的命换来的钱,转头就跟隔壁村的二赖子们继续喝酒赌钱。 最后因为口角冲突,失手打死了人。 当医院的催命电话打到村委会时,他正满手是血地瘫坐在地上。 是哥哥顾江。 那个从小到大为他收拾了无数烂摊子的哥哥。 把所有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 “阿尘,你还年轻,你还有晚儿和孩子,哥……哥一个人,无牵无挂。” 哥哥被带走时平静的眼神,像一把钝刀。 在他余生的每一天里,反复切割着他的灵魂。 而他,连妻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等他浑浑噩噩赶到医院,只看到两张冰冷的白布。 他的人生,从那天起,就彻底烂透了。 母亲因为接连的打击一病不起,没过两年就撒手人寰。 他自己,则成了村里人人唾弃的孤魂野鬼。 然后他便在一个下雪的冬夜逃离了村子。 尽管他后面看似是转运了,做了生意也赚了大钱。 但心里头的病却一直没好。 终于有一次,仍旧是雪天。 在他回村看老房子的时候,从山上摔去了。 好巧不巧?顾尘就摔伤在了自己家门口。 这天寒地冻的,哪里有人管他? 他就这样冻死在了自家的门口。 “咳咳……咳……” 顾尘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 林晚儿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 以往,他打完人只会嫌恶地啐一口唾沫。 然后摔门而去。 今天……他怎么了? 顾尘终于止住了咳嗽,他抬起眼。 看向了林晚儿的肚子。 那里,有他的孩子。 一个他上辈子从未见过,却让他愧疚了一辈子的孩子。 “你刚才说……要去哪里?” 林晚儿身体一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护住腹部,以为他又要发怒。 “我……我去码头……给你……给你凑钱……” “王……王屠户的钱,不能再拖了……” 王屠户! 听到这个名字顾尘就来气! 王屠户!那个满脸横肉的赌棍! 就是他设局,让自己欠下了三百块钱的巨款! 在1983年,三百块。 足以压垮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 “不准去!” 林晚儿吓得浑身一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落下的拳头。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反而是一双手,笨拙而僵硬地伸了过来。 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动作,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更像是在确认什么。 林晚儿僵住了。 “我说,不准去。”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说完,顾尘像是被烫到一样。 猛地收回手,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他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大病初愈。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又“砰”地一声被关上。 屋里,只剩下林晚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自己刚刚被触碰过的肩膀。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陌生的温度。 他……怎么了? 是又想到了什么折磨自己的新花样吗? 林晚儿不敢多想,恐惧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炕边,默默地收拾着被顾尘踹翻的杂物。 …… 顾尘冲出屋子,八月的烈日当头晒下,刺得他有些晕眩。 院子里,母亲正坐在小马扎上,就着一盆浑浊的水洗着什么。 顾尘的脚步顿住了。 他记得,母亲去年还能下地干活,身子骨硬朗得很。 就是从今年开始,被他气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上辈子,母亲是在哥哥被抓走后的第二年冬天没的。 临死前,她拉着顾尘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儿啊……妈不怪你……就是……就是想你哥了……” 一想到母亲临终前的模样,顾尘的心就如同被凌迟。 “妈。” 母亲的身体明显一僵,她看到顾尘站在门口,有些害怕的说道。 “阿尘……你,你别再打晚儿了……她肚子里还怀着娃啊……妈求你了……” 顾尘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眼眶。 他快步走过去,在母亲面前蹲下。 看着那盆几乎看不清颜色的水,和水里那几根蔫巴巴的野菜。 这就是午饭。 而他,刚刚还在为三百块的赌债,对怀着孕的妻子拳脚相向。 畜生! 顾尘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他伸手,从母亲手里拿过野菜,扔回盆里。 然后端起盆,毫不犹豫地将那盆脏水泼在了院角的泥地上。 “妈,别洗了,这玩意儿不是人吃的。” 母亲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搞蒙了,愣愣地看着他。 “不吃这个……吃啥呀?家里的棒子面,昨天就见底了……” “我去想办法。” “妈,你和晚儿在家等着,哪儿也别去。午饭和晚饭,我来解决。”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站住!” 顾尘回头,看见哥哥顾江从另一间屋子走了出来。 顾江比顾尘高半个头,肩膀宽厚,皮肤是常年下地干活晒出的颜色。 眉眼和顾尘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顾尘的是狼崽子似的凶光,而顾江的眼里,是老黄牛般的沉稳和坚韧。 此刻,他正皱眉看着顾尘。 顾江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 每次说“想办法”,就是要去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第2章 自己伸脸过来? “你又想去哪儿鬼混?” 顾江说道。 带着长兄如父的威严,还有压抑不住的失望。 “家里的米缸都空了,晚儿还饿着肚子,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哥,” “我不去鬼混,我去赶海。” “赶海?” 顾江听到自己的老弟这样说,张口就反驳道。 “你?赶海?你会干那个?别是拿赶海当幌子,又想溜去镇上赌吧?” “我告诉你顾尘,你要是再敢去赌,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省得你以后把这个家败光!” 顾江是真做得出来。 他从小就疼这个弟弟,可这个弟弟太不争气了。 顾尘知道哥哥不信。 换作是他,他也不信。 一个游手好闲了二十年的二流子,突然说要去干辛苦活养家,谁信? 他没法解释自己脑子里多出来的二十年记忆。 “哥,我真不去赌了。” 顾尘迎着哥哥的目光。 “你跟我一起去,看着我。我要是敢往镇上的方向走一步,你当场就把我捆回来。” 顾江愣住了。 他没想到弟弟会这么说。 这不像是在撒谎。 以前的顾尘,被他一说。 早就梗着脖子嚷嚷起来了。 或者眼珠子乱转,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可今天的顾尘,眼神很静。 静得让他有些陌生。 “阿江,你就跟他去看看吧……” 一直没说话的母亲颤巍巍地开口了。 “看着他,妈也放心……” 有了母亲的话,顾江对弟弟的疑虑才打消了不少。 去就去吧。 总比让他在家里跟晚儿闹。 或者偷跑出去惹是生非强。 “行!我跟你去!” 顾江从墙角抄起一把豁了口的铁锹,又拎起一个破了边的旧水桶。 “走!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少爷,能从海里赶出个什么花来!”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 今天就是陪着弟弟在海边吹吹风,耗耗时间。 只要别让他去赌桌上,就谢天谢地了。 …… 兄弟俩一前一后走在去海边的土路上。 八月的太阳毒辣,晒得人皮肤发烫。 顾尘看着前面哥哥宽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哥哥挺直腰杆,活得像个人样! 走了约莫半小时,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 海浪“哗啦啦”地拍打着沙滩,正是退潮的时候。 顾尘眯着眼,呼吸着这熟悉的空气。 他太久没见过海了。 上辈子,自从哥哥出事后,他没脸再待在村里。 带有家乡意味的海也自然而然成为了伤心处。 “还愣着干嘛?不是要赶海吗?” 顾江没好气地催促道,将手里的破水桶往地上一扔。 顾尘回过神,正要说话。 却被一个尖细的声音给打断了。。 “哎哟喂!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村大名鼎鼎的顾二流子吗?” 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王大喇叭。 平日里最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看人笑话。 顾尘最烦她。 上辈子,他家一出点什么事。 保管第一个传遍全村的就是她那张嘴。 王大喇叭绕着顾尘走了两圈。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你这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懒汉,也知道来赶海了?怎么,昨晚赌输了,没钱吃饭了?” 顾江的脸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拉了拉顾尘的衣角,想让他别理这疯婆子,赶紧走。 可顾尘却站着没动。 他死死盯着王大喇叭,脑子里却像是有道惊雷炸开! 王大喇叭! 大黄鱼! 他想起来了! 就是这个王大喇叭!上辈子,就在三天之后! 她那个在镇上修车的侄子回来探亲,闲着没事也来赶海。 结果在海边一块叫“龙王沟”的偏僻礁石区,脚滑摔了一跤,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被巨石遮挡的隐秘大水坑! 那个水坑因为地形特殊,涨潮时海水灌入,退潮后又被封死,成了一个天然的陷阱。 她侄子就在那水坑里,发现了整整一群被困住的大黄鱼!个头都在三斤以上! 那个年代,野生大黄鱼是什么价钱? 简直就是海里的黄金! 就那一次,她侄子直接发了笔横财,在镇上买了大瓦房,还开了个自己的修车铺,风光无限。 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了十里八乡,人人都说他家祖坟冒了青烟。 而现在…… 顾尘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既然自己重生了,那这泼天的富贵,凭什么还要让给他们家? 截胡!必须截胡! 顾尘懒得再跟她掰扯一个字。 满脑子都是那片被金色财富填满的“龙王沟”,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他扯了一把哥哥顾江的胳膊,压低声音:“哥,我们走,别跟疯狗一般见识。” 顾江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出息了! 自家这混不吝的弟弟,居然知道忍气吞声,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了! 这要是搁在以前,怕是早就一拳头抡上去了,哪管对方是男是女。 看来,昨晚那顿打,没白挨。 顾江心中欣慰,连忙拉着顾尘就要绕开。 然而,王大喇叭哪是那么容易善罢甘甘休的人。 在她的世界里,顾家兄弟就是她踩在脚下取乐的玩物。 现在玩物居然敢无视主人,这还了得? 她见二人要走,一个横移,张开肥硕的双臂,像一只护食的老母鸡,再次拦住去路。 她那尖利的声音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 “想走?没那么容易!” “顾二流子,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想离开这片沙滩!” “你是不是又手痒了,在外面欠了赌债,现在跑来海边,是想偷我们辛辛苦苦赶海的成果?” 这盆脏水泼得又黑又臭。 周围几个同样在赶海的村民,闻言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朝这边投来鄙夷又看好戏的目光。 顾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虽然最重脸面。 但颜面这东西在自己的家人面前可就要弱上一大筹了。 就连自己现在都想要狠狠的打这王大喇叭一顿。 哪有这样说别人家人的? 不等顾江下狠心,顾尘的脚步先停下了。 完了! 看到弟弟这个表情,顾江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要发疯! 他太熟悉了,每次顾尘要跟人动手前,就是这副六亲不认的模样。 “小尘,别冲动!我们走,我们回家!” 他死死拽住顾尘的胳膊,几乎是在哀求。 跟一个泼妇动手,不管输赢,传出去弟弟的名声都臭完了。 然而在王大喇叭看来。 怕了? 她就喜欢看顾家人这副想发火又不敢发作的憋屈样。 她更加来劲了,唾沫星子横飞。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村委,告诉书记,说你顾二流子游手好闲,还想抢劫!” 她根本没注意到,顾尘的眼神已经越过了她。 落在了她脚边那个装海货的桶上。 顾尘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告罄。 他原本只想拿到泼天富贵,让哥哥过上好日子,懒得跟这种小角色纠缠。 但既然对方自己把脸凑上来,哭着喊着求自己打,那不成全她,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你,” “真的,很吵。” 话音未落。 他动了。 一脚踢在王大喇叭那个装海货的桶上。 “砰!” 水桶飞起,里面的几只海货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那两只小螃蟹,茫然地在沙滩上翻了个身立刻逃跑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大喇叭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水桶。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你个杀千刀的小王八……” 她那堪比高音喇叭的嗓子刚刚起势。 准备发动一场惊天动地的咒骂。 然而,顾尘一步跨到她面前。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夺过了她手里那把用来挖蛤蜊的小铁锹。 手感还不错,比哥哥那把豁口的强。 紧接着,他一脚对着王大喇叭肥胖的小腿肚子,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 这一脚没什么力道,但足以破坏她本就不稳的重心。 “哎哟!” 王大喇叭结结实实地摔坐在了沙滩上。 顾江都看傻了。 周围看戏的村民,更是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顾尘则是用那把抢来的小铁锹,拍了拍自己的手心。 “别给脸不要脸。” 说完,他对王大喇叭露出了一个算不上友善的笑容。 “这玩意儿,我借了。别急,用完就还你。” “回头,我还你一满桶海货。” 说完,他不再看那个已经吓傻的女人一眼。 拉起还处在石化状态的顾江,大步朝着海边深处的礁石区走去。 “走了,哥,干正事!” 第3章 哥信你! 顾江还处于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恍惚中。 他被弟弟拽着,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刚的画面。 弟弟踢飞了水桶,抢了铁锹。 一脚将那个二百斤的泼妇踹了个屁股墩儿…… 这还是他那个冲动、鲁莽,但本质上很怂的弟弟吗? 怎么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该死的帅气? “小尘,你……” “哥,别想了。” 顾尘回应道。 “跟那种人浪费口舌,不如多挖几斤蛤蜊来得实在。今天,我让你看看,你弟弟我,到底是不是游手好闲的废物。”。 废物? 这个词,顾江听村里人说过无数次,每次都气得想跟人拼命,但又无力反驳。 可今天,从弟弟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道。 顾尘拉着哥哥,径直走向那片被村里人视为“贫瘠之地”的礁石区。 这片礁石区常年被海浪冲刷,表面光秃秃的。 看起来没什么油水,资深的老渔民都懒得往这边走。 “小尘,这儿……能有东西?都被人翻八百遍了。” 顾江看着光溜溜的礁石,心里直犯嘀咕。 顾尘没说话,只是用那把从王大喇叭手里“借”来的小铁锹。 指了指一块毫不起眼的,被海草半遮半掩的礁石缝。 “哥,挖这儿。” 顾江将信将疑,但还是拿起了自己那把豁口的老铁锹,对着那地方铲了下去。 “铛!” 铁锹碰到硬物。 他扒开湿滑的沙子,一枚足有他巴掌大的白色蛤蜊,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这是白蝶贝?” 顾江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这玩意儿可不是普通蛤蜊,肉质肥美,比寻常货色贵上好几倍!平时能捡到一个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别愣着,下面还有。”顾尘的声音很淡定,仿佛这只是寻常。 顾江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疯狂地挥动铁锹。 第二枚、第三枚…… 很快,一个“白蝶贝窝”就被他整个端了出来,足足有七八个,个个饱满肥硕。 他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这已经不能用运气来解释了! 顾尘却像没事人一样,绕过他,走到另一片看起来更不起眼的礁石滩涂。 他用脚尖在沙地上划了一个圈。 “哥,这圈里的,全是花蛤,挖吧。” 说完,他自己则走到一块被海水半淹的巨大礁石旁。 对着礁石侧面一个布满藤壶的缝隙,狠狠撬了下去。 顾江脑子嗡嗡的,下意识按照顾尘画的圈挖起来。 第一锹下去,沙子下面密密麻麻,全是带着漂亮花纹的花蛤! 他疯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赶海,是在自家菜地里收菜! 不!比收菜还夸张!谁家菜地能长这么密? 他一边挖,一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瞄弟弟。 只见顾尘撬开那道石缝后,一股海水涌出。 紧接着,他伸手进去,摸索片刻。 再拿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一串……生蚝! 那些生蚝,个头硕大,外壳上还沾着新鲜的海草。 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一串,两串…… 顾尘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从那道小小的石缝里,掏出了近二十只大生蚝! 顾江手里的铁锹都快握不住了。 他的脑子彻底宕机。 这……这他妈是龙王爷附体了?还是开了天眼? 他那个从小到大调皮捣蛋、游手好闲,除了惹祸什么都不会的弟弟,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神仙般的本事? “哥,桶快满了,别愣着。” 顾尘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顾江的石化。 顾江低头一看,可不是嘛,自己带来的那个小木桶,已经被花蛤和白蝶贝塞得冒了尖。 而顾尘那边,从王大喇叭那“借”来的桶里,也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大生蚝。 这……这才多久?一刻钟? 这收获,比他过去一个月加起来都多! 还没等他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顾尘又有了新动作。 他脱掉鞋子,赤脚走进一个被礁石环绕的潮汐潭里。 水潭清澈见底,但除了几条小杂鱼,什么都看不见。 顾江刚想问他干嘛。 就见顾尘弯下腰,伸进一块大石头底下,用力一扣! 哗啦! 水花四溅。 一只比成年人手掌还大的黑边鲍鱼,被他硬生生从石头上抠了下来! 那鲍鱼还在他手里奋力扭动着肥厚的肉足。 顾江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鲍鱼! 是野生的九孔鲍! 这玩意儿在海边被称为“海里的金疙瘩”,有时候一年都碰不到一只! 然而,这还没完。 顾尘像是知道那石头下面有个鲍鱼窝。 一只接一只,从里面掏出了四只大小相仿的极品鲍鱼! 顾江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看着那个在水潭里,干活干脆利落的弟弟。 这小子……不是转性了。 他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不然,这一切根本无法解释! 他到底是我的弟弟顾尘,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直到顾尘将最后一只鲍鱼扔进桶里。 提着两个沉甸甸的水桶走上岸,顾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小尘……”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两个水桶装得满满当当,顶上还放着那几只价值不菲的大鲍鱼。 “回去了,哥。” “哦,哦哦!” …… 回去的路上,顾江一路沉默。 他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一会儿看看桶里那些令人眼红的海货,一会儿又偷偷打量身边的弟弟。 是弟弟变了,还是他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 终于,在快要走出礁石区的时候,顾尘停下了脚步。 他把水桶放下,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哥,对不起。” 顾江他愣住了。 长这么大,他这个混世魔王般的弟弟,惹了无数的祸。 挨了无数的打,却从未对他说过这三个字。 “以前……是我混蛋,净给你惹事,让你跟着我受委一肚子气,在村里抬不起头。” 顾尘说的不是今天的事。 他说的是过去那浑浑噩噩的二十年。 那份歉意,跨越了时空,带着一股顾江无法理解的沉重与沧桑。 顾江眼眶一热,鼻子发酸。 管他是不是被附身了!管他到底有什么秘密! 他还是他弟! 他还是那个会叫自己“哥”的顾尘! “说……说这些屁话干啥!” 顾江猛地抬手,一拳捶在顾尘的肩膀上。 “你是我亲弟!别人敢说你一句不是,我他妈不撕烂他的嘴!” 顾尘咧嘴一笑。 “哥,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我让你成为全村,不,全县……最风光的人!” 村东头的空地上,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蚊虫嗡嗡地绕着飞。 这里是村里唯一的收货点。 一个叫刘老六的瘦削中年人,正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几个渔民闲聊。 当顾家兄弟提着两个满到快溢出来的水桶出现时,整个场子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铁吸引,死死地钉在那两个水桶上。 “我操……这……这是顾二流子他们?” “桶里是啥?白蝶贝?还有生蚝?我眼花了吗?” “最上面那个……是鲍鱼吧?!” 刘老六也坐不住了,他放下腿,眯着眼走过来。 当他看清水桶里的东西时,那双小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 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换上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 他用手随意地扒拉了一下。 “啧,这白蝶贝还行,就是沙子太多,回去处理麻烦。” 他又捏起一只生蚝掂了掂。 “壳太厚,压秤,不划算。”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几只鲍鱼上。 嘴上撇了撇。 “野生的啊……个头还行,就是品相差了点,卖不上价。” 一套行云流水的贬低操作,是他的惯用伎俩了。 顾江气得脸都红了,这他妈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么极品的海货,到他嘴里就一文不值了? 他正要发作,却被顾尘一把按住。 顾尘上前一步,脸上挂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刘叔,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批货什么成色,你心里比我清楚。” “白蝶贝,一斤1块2毛,花蛤一斤5毛,生蚝一只3毛,鲍鱼一只8毛。” “这是镇上的行情价,我给你抹了零头。你收,我们现在就过秤。不收,我们兄弟俩辛苦点,自己拉镇上去。” 顾尘报出的价格,让周围的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 太敢了! 平时他们卖货,哪敢跟刘老六这么说话? 价格都是被他压到死,连村里行情价的一半都不到。 刘老六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顾尘,你小子翅膀硬了?敢跟我这么说话?还拉镇上去?你有那车钱吗?你知道去一趟多麻烦吗?” 他认定了顾家兄弟穷得叮当响,急需用钱,这是在拿捏他们。 顾江也急了,小声拉了拉弟弟的衣角。 “小尘,算了算了,少点就少点吧,咱们先换了钱再说……” “哥,信我。” 顾尘楞了一愣。 “好,我信你。” 兄弟二人就这么和刘老六对峙着。 最终,还是刘老六先败下阵来。 这批货太好了,他要是错过了,得心疼死。 “行!算你小子狠!”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顾尘一眼,“不过鲍鱼只能给你7一只!爱卖不卖!” “成交。” 过秤,算钱。 最后,一沓零零散散,凑起来却厚度可观的钞票,交到了顾尘手里。 顾江的手都在抖。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比他下海一年挣得都多! 周围的村民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们再看顾尘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游手好闲的顾二流子? 这分明是一尊不显山不露水的财神爷! 回家的路上,顾江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不真实感中,走路都有些飘。 “小尘,我们……我们发财了!!” 顾尘却摇了摇头。 “哥,这点钱,算个屁。” “今天这批货,要是拉到县里水产市场,价格至少能翻一倍半。那个刘老六,转手就能赚我们上百元。” 顾江的兴奋劲儿顿时被浇灭了一半,“那……那我们下次拉县里去?” 可一想到去县里的路费和不确定性,他又犹豫了。 顾尘看出了他的顾虑。 他停下脚步,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郑重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哥。” “你信我吗?” 又是这个问题。 但此刻的顾江早就有了答案。 “我他妈不信你信谁!你是我弟!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哪怕是把这钱全赔了,哥也认!” 这一刻,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 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主心骨。 顾尘的心,被一股暖流彻底包裹。 上辈子,他孑然一身,拼到最后,才发现最珍贵的东西早已失去。 这辈子,他回来了。 哥哥的这份信任,比赚到三千、三万块钱,都让他感到富足。 他咧开嘴笑了,笑得无比开心。 他从钱里抽出两张大团结塞到顾江手里。 “哥,这钱你拿着,给咱娘买点好吃的,再给自己买两包好烟。” “剩下的钱,明天,我们去镇上。” 顾江一愣,“去镇上干嘛?把钱存起来?” “不。” 顾尘说到。 “我们去买装备。” “买最粗的尼龙鱼线,最大号的三叉戟鱼钩,最重的铅坠,还有……最亮的手提式探照灯。” 顾江更懵了。 “买这些干嘛?我们又不靠钓鱼过活,那玩意儿能钓几条鱼?” 顾尘转过身,望着远处黑漆漆的海面。 “哥,赶海,只是开胃小菜。” “明天,我带你去钓真正的‘黄金’。” 第4章 吃啊,都看着干啥? “走了,哥,去镇上。” 顾江揉着惺忪的睡眼。 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嘴里嘟囔着。 “去镇上……干嘛……哦对,买装备……” 一个激灵,他瞬间清醒了。 钱!装备!钓黄金! 兄弟俩揣着那“巨款”。 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到了镇上,顾尘没有去那些供销社或者百货商店。 而是领着顾江七拐八拐。 钻进了一条狭窄的后街。 这里是镇上的“鬼市”,一个约定俗成的黑市。卖 的东西五花八门,来路不明。 但胜在齐全,而且能找到许多正规商店里没有的“尖货”。 “小尘,这地方……靠谱吗?” 顾江警惕看着那些交头接耳的人,心里有点发毛。 顾尘径直走到一个角落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独眼龙,脸上有道刀疤。 正懒洋洋地抽着旱烟。 脚边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渔具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零件。 “老板,要线,要钩。” 顾尘开。 独眼龙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要多大的?” “线,要最粗的尼龙线,能拉动牛的那种。” “钩,要最大号的、淬火的,钩尖要带倒刺。” “铅坠,捡最重的来。” 顾尘一连串的要求。 让旁边的顾江听得心里害怕。 这他妈是去钓鱼?这是要去捕鲨鱼吧! 独眼龙闻言也有些诧异。 他重新打量了一遍顾尘。 这个年轻人看着面生,口气却大得吓人。 不过他也没多问,这是鬼市的规矩。 从摊位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子。 “喏,你要的都在这了,自己挑。” 顾尘俯下身。 在一卷卷粗壮的尼龙线和巴掌大的鱼钩上划过。 顾江也凑过去,拿起一个三叉戟鱼钩。 “小尘,这……这玩意儿能把人肚子豁开!” “我们钓的东西,比人金贵。” 顾尘挑出两卷最粗的线。 十几个最大的鱼钩,还有一袋子鸡蛋大小的铅坠。 最后,他又指着摊位角落里一个半新不旧的玩意儿。 “那个手提探照灯,我也要了。” 那是一个军绿色的铁皮探照灯。 用的还是老式的大号电池。 死沉死沉的,但亮度也惊人。 独眼龙报了个价。 价格不便宜,几乎花光了他们剩下的钱。 顾江的心在滴血,这可那么多的钱啊! 就换了这么一堆“破铜烂铁”? 他刚想张嘴砍价,就被顾尘一个眼神制止了。 顾尘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钱。 数好,递了过去。 钱货两清。 独眼龙看着顾尘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上的刀疤。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用这种家伙什,也不怕被海里的东西拖下去喂王巴。” …… 从鬼市出来,顾江的脸还垮着,心疼得不行。 顾尘却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别心疼这点钱,工具置办好了,钱很快就能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说着,他拉着顾江走向了镇上最热闹的国营菜市场。 “走,家里人买点东西。” 顾江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钱,这可是一笔可以自由支配的“巨款”。 可真到了花钱的时候,他又舍不得了。 “买点白菜萝卜就行了,省点钱……” “不行!” 顾尘斩钉截铁地打断他。 “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妈一辈子没吃过几顿好的,今天必须让他们开开荤!” 他不由分说,拉着顾江挤到猪肉铺前。 对着那个挂着半扇猪的案板一指。 “老板,那块五花,给我来三斤!” “好嘞!” 卖肉的师傅手起刀落。 肥瘦相间的极品五花肉被麻利地割下。 用草绳一捆。 顾江的眼睛都看直了。 三斤肉!过年都舍不得这么买! 接着,顾尘又拉着他买了鱼、买了豆腐、甚至还买了一包在当时堪称奢侈品的水果糖。 顾江全程都是懵的,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买完菜,顾尘让顾江在路口等着。 自己一个人拐进了一家药店。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个纸包好的小盒子出来,快步塞进了怀里,动作有些不自然。 顾...江好奇地问:“小尘,你买的啥药?” 顾尘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含糊道。 “没啥,随便买点清火的。” 他没说实话。 盒子里装的,是给妻子买的补品。 上辈子,自己媳妇就是因为常年劳累,营养不良。 这辈子,他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他要让她吃最好的,穿最好的。 把上辈子亏欠她的,千倍百倍地补偿回来! …… 当兄弟俩大包小包地回到家时,整个家都轰动了。 张翠兰看到那三斤明晃晃的五花肉,激动得差点没站稳。 张翠兰的手哆哆嗦嗦地伸了出去。 轻轻碰了一下那块五花肉。 沾上了一点油腻,缩回来。 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是肉香。 是真的! 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尘……尘啊……你……你这……” 她怕啊! 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穷了一辈子,她太知道钱有多难挣了。 小儿子是个什么德性,她这个当娘的比谁都清楚。 游手好闲,眼高手低。 昨天还跟个闷葫芦一样,今天突然就拿回来这么多好东西,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是恐惧! 是不是去偷了?去抢了? 那可是要被抓去吃枪子儿的! “娘!你想啥呢!” 顾江看出了老娘的担忧,胸脯一挺。 一把将那还有些剩余零钱塞进张翠兰手里。 “这都是我跟小尘,凭本事从海里捞上来的!今天运气好,碰上个大老板,把咱们的货全收了!给了这个数!” 顾江又指着顾尘。 “都是小尘!是他看准了地方,娘,小尘他……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说要带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张翠兰闻言也十分开心。 “好啊,好啊,小尘。” “能好好过日子就成啊!” “先不说这个,妈,你做饭去吧。” 顾尘说着,又要拉着顾江往外头跑。 “我和哥再去赶一会海,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啊。” 顾江被半推半拉的和他一起走了。 兄弟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海边的码头。 “尘啊,咱们不在家歇会,就这么紧赶着出海了?” “歇啥啊,哥?正事儿要紧。” 顾尘拿起一根船桨递给他。 “行行行,哥听你的。” 有了顾江在后面划船。 顾尘也能好好的去观望一下海面了。 他心里此刻想的事情只有一件。 “大黄鱼,我来啦!” 第5章 前世仇家现身 “王大喇叭说得还没真错,你们兄弟俩果然有事。” 伴随着一阵充满恶意的声音,多道手电光束照了过来。 与此同时。 一群村民走向麻烦。 “王跃进,你想干什么!” 看清为首之人的模样,大哥顾江下意识挡在顾尘身前。 “我干什么?当然是来抓捕坏分子了!” 一名与顾家兄弟年龄相仿,一副尖嘴猴腮模样的年轻人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开始扣帽子。 “顾尘,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们兄弟的那点小九九,是不是打算出海走私啊?嘿嘿嘿,碰上老子算你们倒霉,给你绑了!” 话音落下,马上有人冲向顾家兄弟。 “我看你们谁敢!”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锋利的鱼叉对准众人。 “小尘,别冲动。” 担心顾尘犯虎,顾江说着便要夺下弟弟手里的武器。 王跃进处处针对顾家。 可人家毕竟是村支书的宝贝疙瘩。 他爹王忠诚为人恶毒,睚眦必报。 王跃进又是王忠诚的独子。 不论是伤了碰了。 都会给顾家带来滔天大祸。 “顾老二,你特么不是牛逼吗?拿个叽霸粪叉子也想吓唬人,艹!” 王跃进一脸不屑,骂骂咧咧走过来,指着顾江呵斥道:“顾家老大,只要你反戈一击,指控你弟弟的不法行径,老子就可以放你一马。” “不然,你们两个都要蹲大狱。” “王跃进,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和我弟夜里出海是为去打鱼,不是去走私。” 顾江正色道。 “哈哈哈……逗死我了,二流子打鱼,榆木疙瘩出海,你们还不如说去走私呢。” 闻听此言,王跃进捧腹大笑。 一众手下听后,也都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打鱼? 打人还差不多。 村里人谁不知道,顾家两兄弟一个性格老实,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人送外号,榆木疙瘩。 反观二弟顾尘,天生的虎逼。 打架殴打,好勇斗狠,一个顶俩。 从小到大。 就没见顾尘干过正经事。 “王跃进,风停了雨停了,你是不是又觉得自己很行了!” 顾尘放下鱼叉,冷笑道:“脸上那道疤,是不是又不疼了。” “顾尘!!!” 此话一出,王跃进的笑容戛然而止。 下意识用手抚摸,左脸上面狰狞的伤疤。 “不服气就特么和老子单挑,签下生死状,生死各安天命,你敢吗?” 别人怕王跃进,顾尘可不惯着他。 当年。 王跃进持刀将还是知青的林晚儿拖进玉米地。 正要欲行不轨,恰好被路过的顾尘听到动静。 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 没承想王跃进这个狗东西,开口骂顾尘没长眼睛,耽误了他的好事。 身为村里头号大混子,顾尘能惯着他? 夺下王跃进手里的刀。 反手送了他一道终生难忘的“纪念”。 事情闹大。 王跃进的他爹为了给儿子报仇,诬陷顾尘非礼知青。 自家儿子见义勇为。 反被顾尘打伤。 万幸,林晚儿是个有良心的姑娘。 主动为顾尘作证。 证明非礼之际的是王跃进。 至于持刀捅伤王跃进,则是气昏了头。 林晚儿私底下和顾尘建立了恋爱关系。 对象被人欺辱。 顾尘下狠手也是人之常情。 一场见义勇为,改写了三个人的命运。 为绝悠悠之口,加上自感回城无望。 林晚儿出于各种想法,同意了张翠兰的提亲。 选择嫁给顾尘为妻。 王忠诚拿出两百元和顾家私了,免却了王跃进的牢狱之灾。 一直过了许多年。 顾尘方才知道真相。 那些凑上来的狐朋狗友,都是被王忠诚收买的走狗。 目的是一步步将顾尘带坏。 染上赌博恶习,变成顾家的毒瘤。 除此之外。 王忠诚还授意这些人挑唆顾尘打老婆,偷家里的钱。 不可否认。 前世欠下的种种孽债,都是顾尘咎由自取。 可如果没有这些人的恶意挑唆。 林晚儿也未必会被逼死。 仇家再见,自然是分外眼红! “小尘,我们走吧,多想想娘,你媳妇,还有晚儿肚子里的孩子!” 感受到顾尘身上的杀意,顾江心头一颤。 连拉带拽地推顾尘上船。 弟弟好不容易学好。 千万不能被王跃进激怒。 顾江性格本分老实,不代表他没脑子。 扣帽子,诬陷兄弟二人走私只是借口。 目的是激怒顾尘。 逼顾尘动手伤人。 年初开始。 一批又一批的大混子,地头蛇被绳之以法。 哪怕走在路上冲着姑娘吹口哨,都有可能把牢底坐穿。 “我让你们走了吗!” 王跃进阴沉着脸。 “空口白牙,老子凭什么信你们不是干走私。” 顾江猜得没错。 王跃进打定主意激怒顾尘,利用严打的机会,要了仇人的命。 讽刺挖苦顾家兄弟吹牛不打草稿。 他们能捞到鱼,自己就是海龙王的女婿。 “你想当海龙王的女婿,大概没扣盖,你随时都能下去找龙王爷提亲,老子没工夫和你磨牙,老子要去抓黄鱼赚钱。” “你抓黄鱼?顾尘,你特么是不是要逗死老子?行,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去抓黄鱼,明天上午,我要是看不到你带着黄鱼回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让我爹没收你家的破船。” 王跃进正要嘲讽顾尘吹牛不上税,猛然间感觉这是一个机会。 顾家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条小破船了。 没收了这条船。 等于断了顾家糊口的一切可能。 “如果我抓到黄鱼呢?” 顾尘针锋相对。 “不可能!” 王跃进不屑一顾。 “可不能可能,不是你说,更不是我说,要看老天爷站在那一边。” “输了,我任你处置,要打要杀全都随你。” “我要是捕捞到黄鱼,敢不敢将你家的马车输给我。” “好,不过要签字据。” 王跃进自以为聪明地让人去村委会拿印泥和纸笔。 又在上面加了一条。 必须捕捞到两条以上的黄鱼。 毕竟。 撞大运这种事情不是没有。 万一顾家兄弟走了狗屎运,真找到一条怎么办? 约定两条才算数。 这才能万无一失。 看到顾尘签下名字,按下手印。 王跃进忍不住大声狂笑。 二混子就是二混子。 稍微激一激,什么都敢答应。 “哥,出海。” 收起属于自己的这份赌约,顾尘露出邪魅一笑。 第6章 黄鱼群,洞钓法 “小尘,你太鲁莽了,王跃进摆明是故意坑你,你……” 船上,顾江一边划着桨,一边忍不住数落弟弟应该改改,动不动就和人红眼的坏脾气。 “哥,听过那句话嘛,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这些年我干了不少荒唐事,别说是外人看不起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顾尘五味杂陈,骂自己不是个东西。 纵然大哥接受了自己的浪子回头。 母亲张翠兰和妻子林晚儿,被顾尘伤得遍体鳞伤。 不拿出一些看得着的东西,证明自己痛改前非的决心。 仅凭嘴皮子反悔。 这和放屁没什么区别。 对于乡下人而言,马不但是重要的劳动生产工具。 更是一个家庭是否富裕的体现。 王忠诚当了三十年村里的一把手,家里各类大牲口十几头。 一箭双雕。 既坑了仇家,又能给家里置办一件大家伙。 林晚儿和张翠兰,肯定能改变对顾尘的负面影响。 “可是……” “哥,再信我一次。” 顾尘掏出指南针确认方向,举着手提探照灯给小船指明方向。 即便龙王沟距离村子不远,大量的礁石依旧不容小觑。 夜间行船极容易偏航。 万一小船误触礁石,后果不堪设想。 “哥,小心一点。” 夜里十点左右,小船抵达龙王沟海域。 顾尘低头脱掉鞋子,准备赤脚跳上礁石区。 退潮后的礁石异常湿滑。 稍有不慎就会跌得头破血流。 前一世。 王大喇叭的侄子运气好,失足掉进礁石下方的天然坑洞。 顾尘可不敢保证。 自己能和对方一样好运。 因此。 脱掉胶鞋显得非常有必要。 穿过老式胶鞋的人都知道,这玩意不但一点都不防滑。 甚至都不如打赤脚防滑。 “哥,我上去了。” 不一会,小船靠近礁石群。 顾尘灵巧地爬到礁石上面,小心翼翼寻找被巨石遮挡的大水坑。 “找到了!” 没过多久,顾江听到顾尘欢天喜地的喊叫声。 划船过去和弟弟会合。 “把钓竿和鱼饵给我。” “小心点。” 顾江伸手将钓鱼工具递给顾尘,伸着脖子去看情况。 由于有巨石遮挡,顾江什么都看不到。 大黄鱼喜欢在洞穴,礁石缝隙处活动。 看样子。 今晚还真有可能钓到大黄鱼。 另一边。 顾尘盘腿坐在礁石上方,聆听下方大坑里的声音。 大黄鱼确实被困在此地。 数量还不少。 虽说是瓮中之鳖,依旧需要一定的经验。 王大喇叭的侄子发现这处宝藏,最后是与他人合伙捕捞殆尽。 使用专业工具,效率不是目前的顾尘能比的。 因此。 怎么钓成了关键。 确定好位置,顾尘打开装着鱼饵的罐头盒。 刹那间,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盒子里装着几十只从镇上买来的小海虾。 大黄鱼喜食海虾。 不论生死,都能起到引诱黄鱼的效果。 鱼钩部位挂上海虾,装好铅坠。 顾尘小心翼翼地开始下钩。 采取洞钓法捕捉大黄鱼。 夜晚是大黄鱼频繁活动的时间点,也是最适合洞钓法的黄金时间。 下沟以后,顾尘心中默数着秒数。 每当他数到20个数,便会稍微提起鱼线。 循环反复,制造出鱼虾水下游动的轨迹。 因此引诱黄鱼上钩。 三分钟后,顾尘明显感觉到浮标发沉。 不由得脸色一喜。 浮标发沉,代表着即将有大黄鱼上钩。 果不其然! 下一刻,顾尘使出吃奶的力气拉鱼线。 “哗啦啦……” 一条硕大的黄鱼扑腾着映入顾尘的视线。 “小尘,钓到了?” 听到动静,顾江急忙询问是不是钓到了大黄鱼。 “我出马还能有空军的时候?哥,接着。” 说罢,顾尘取下鱼钩将几斤重的黄鱼丢进水桶。 “好大的野生黄鱼!!!小尘,再加把劲,钓上两条,咱家就能有马车了。” 借着微弱的灯光,顾江清楚地看到桶里的黄鱼个头贼大。 咧开大嘴笑个不停。 “哥,你也太小瞧人了,两条算什么,二十条都不止啊。” 三分钟钓上一条,证明顾尘准备得没有任何问题。 稍微练练手。 接下来的海钓,将会更加娴熟。 听着顾尘信心满满的许诺,大哥顾江眼含热泪。 一定是父亲的在天之灵显灵。 顾尘才会浪子回头。 二弟真的变了。 不但知道挣钱养家,赶海的本领更是青出于蓝。 比起过世的父亲。 那也是不遑多让。 “爹,老二学好了,家里的日子马上就能好起来,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尘一家无病无灾,让晚儿肚子里的孩子,顺利降生。” 顾江跪在船头,双手合十。 对亡父遇难的海域方向磕头祈祷。 “怎么回事?” 大哥忙着感谢父亲的在天之灵,顾尘这边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坑里不光有野生大黄鱼。 还有一定数量的花盖蟹。 转眼工夫,船上的水桶多出了十条肥嘟嘟的大黄鱼。 “小尘,这些够了吧?” “哥,下面还有老多黄鱼,这才哪到哪啊。” 不能一网打尽,只会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这年头,老百姓勉强混个半饱。 有机会的发一笔横财,傻子才拿一半留一半。 “难怪那个瘪犊子分出一半,都能买产业置地,原来下面还有特级黄鱼。” 钓到第十五条黄鱼,顾尘再次捡到宝。 为鼓励生产,调动沿海渔民的积极性,上头为各类鱼货划定了具体的收购等级和价格。 根据辽省制定的野生鱼类收购标准。 黄鱼超过四斤。 形态完整,光泽透亮,鳞片紧密…… 反正只要符合这些标注,就是最好的特级黄鱼。 不但鱼贩子趋之若鹜。 国营饭店,个人饭馆,水产公司,海货市场,同样愿意出高价收购特级黄鱼。 不知不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海面。 忙了一夜的顾尘伸了伸懒腰。 估算现在应该是凌晨四点四十左右。 “哥,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顾尘无意间看到大哥顾江呆若木鸡地站在船头。 “特级……特级黄鱼!!!小尘,咱们家这回发了!!!” 下一秒,顾江手舞足蹈地指向桶里的几条特级黄鱼。 夜里忙着处理顾尘捞上来的黄鱼。 没有细看各种鱼的品质。 直到亮天。 顾江才看清几条特级黄鱼的存在! 第7章 履行赌约:白嫖一驾马车 “小尘,哥真是服了你了!你咋能这么牛逼呢?” 此时此刻,一向稳重的顾江像是个大孩子。 将能想到的溢美之词。 全部套在顾尘身上。 牛逼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自家弟弟的本事! 22条普通黄鱼。 5条特级大黄鱼。 要知道,一条特级黄鱼的价格,抵得上三四条普通的黄鱼。 也就是说。 顾家兄弟一共获得了将近四十条黄鱼。 “哥,你没事吧?” 确定坑里只剩下花盖蟹,没有了大黄鱼的踪迹,顾尘收拾好东西跳回船上。 大哥的情绪很不对头啊。 除了手舞足蹈地夸赞自己。 嘴唇更是抖得厉害。 “小尘,我没事,王跃进有事了!!!哈哈哈……爽,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说罢,顾江一把抱住顾尘。 发自肺腑地替弟弟感到高兴。 肯定是父亲托梦,指引顾尘发现了这处金窝窝。 “哥,你继续抱着我,这些鱼就要变成臭鱼了。” 顾尘打趣道。 “哎呀!快,回村卖鱼!” 稳重的顾江变得一惊一乍,招呼顾尘赶紧休息。 返回村子里,大黄鱼能不能卖出高价,还要靠顾尘的一张巧嘴。 一母同胞,血肉相连。 顾尘自然不担心,大哥对这些鱼产生非分之想。 安心地躺在船板上休息。 …… “跃进哥,眼瞅着就要吃午饭了,要不您先回去,我们兄弟在这里盯着,姓顾的满嘴跑火车,恐怕要到天黑才敢偷偷摸摸地回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顾尘有胆子跑,他哥,他娘,还是那个林晚儿,他们焉能掏出您的五指山。” “顾尘这回算是栽了,两条大黄鱼?累死他也抓不到啊。” 码头岸边,除了有王跃进一伙人。 还有大量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村民。 都知道王跃进和顾尘是死对头。 这些年来。 王家处心积虑地找顾家的麻烦。 又因为顾尘心狠手辣,敢和人动刀子。 王忠诚这才没有把事情做绝。 担心顾尘走投无路,拿着刀子和王家父子同归于尽。 现如今。 顾尘虎了吧唧的和王跃进签了个赌约。 说什么用两条黄鱼,换王家的一辆马车。 要不说呢。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 一段时间内,当地渔民出海捕捞受到严格限制。 反倒是周边国家的渔船,频繁过来越境捕捞。 开着大批的钢质渔船,网船,灯光船。 一次次地满载而归。 进而导致黄鱼数量开始锐减。 四年前。 上头又突然宣布,水产品捕捞,生产,加工,销售,全面放开。 好家伙。 短短一年的时间,省内出现大量私人船队。 从村屯,生产队。 一直到乡镇国营企业,个体户,家家户户忙着制造,改装渔船。 黄鱼近乎被捞光了。 “顾家兄弟回来了!” 忽然,一声大喊将众人拉回到现实。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海面。 王跃进顶上一根烟,掏出墨迹未干的对赌协议。 新仇旧恨,今天都能报了。 “顾家老大,你弟弟的心可真是够大的,这种时候都能睡得着?” “什么心大,我看顾尘根本就是没长心,大不了耍无赖,继续当滚刀肉呗。” “白纸黑字写着清清楚楚,不捞到两条大黄鱼,顾尘就要任由跃进哥处置,他不要脸,我就不信他家里人也不要脸。” 说时迟那时快。 随着小船即将靠岸,王家在村里的狗腿子们纷纷涌了过去。 任谁都想不到。 闹出这么大动静的顾尘,竟然躺在船上睡大觉。 王跃进叼着香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岸边,讥笑道:“顾二流子,别以为装睡就能蒙混过关,你可以不认,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回耍无赖了。” “就怕你媳妇,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挺不住啊。” 听到王跃进用林晚儿母子攻击顾尘,顾江怒道:“姓王的,一会有你哭的时候!” 说着,顾江加速划船。 顺利抵达码头,顾江弯腰拍了拍顾尘。 “小尘,到家了。” “王跃进带着一群人堵在这里,你看?” 顾尘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呦,大伙来得挺全啊,倒是也省得我招呼了。” 站起身,顾尘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招呼众人靠近点。 特别是王跃进。 睁大狗眼瞧瞧,桶里都是什么。 “天啊!!!顾家兄弟这是撞了什么大运,一夜的工夫竟然抓了这么多大黄鱼。” 伴随着阵阵惊呼,码头忽然静了下来。 王跃进呆呆地望着桶里的大黄鱼。 王家能够成为村里首富,不单单因为王跃进他爹是村长。 靠海吃海。 和其他村屯一样。 王家跟随79年的发展决定,成为村里第一个拥有机帆船的人家。 有船,有钱,有人手。 王家的鱼货买卖做得风生水起。 也正是因此。 王跃进才不相信顾尘能够钓到野生黄鱼。 可是现在又该怎么解释? 桶里装满了金黄色的大黄鱼! “王跃进,单是这一个桶,就是不下十条大黄鱼,老子说到做到,你不会要当怂包,准备赖账吧?” 顾尘淌水回到岸上,双手抱肩看向难以置信的王跃进。 “我……” 王跃进脑瓜子嗡嗡作响。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什么你!告诉你,想要赖账,别怪我闹得你家生意做不下去。” 顾尘掏出协议抖了抖。 “老少爷们,大家都看到了,上面有我和王跃进的按的手印,白纸黑字做不了假。” 乡亲们面面相觑。 低声嘀咕王跃进会不会履行赌约。 “王跃进,要是这件事情传到收你们鱼货的国庆饭店,呵呵呵,小心因小失大。” “艹!一驾马车而已,也就是你这个穷鬼当个宝,你们几个去把马车牵过来,阎王不欠小鬼的债。” 王跃进纵然心疼得滴血,也不能丢了村中首富之子的面子。 “哥,一会马车过来了,立刻装车出发。” 顾尘回到船上抓起鱼叉。 着急忙慌地喊上大哥连夜出海钓鱼。 不但是防着王大喇叭的侄子捷足先登。 更是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事情若是办妥了。 就能彻底甩开地头蛇刘老六。 第8章 进城卖鱼 “大江他娘,小晚,你们快出来瞧瞧啊!” 顾家小院。 邻居胖婶风风火火冲进来,扯着大嗓门喊着张翠兰和林晚儿的名字。 “他婶子,出啥事了?” 正和儿媳妇说事的张翠兰,慢慢悠悠走出低矮的土坯房。 “看看,这是啥?” 说着,胖婶拎起一条黄澄澄打鱼。 “大黄鱼,天呐!他婶子,你家运气可真好,竟然捞上这么大一条黄鱼,咋地也能卖一张大团结吧?” 张翠兰见状吃了一惊。 已经好多年,没见有人捕捞到大黄鱼了。 “啥玩意我家的,这是你们家的鱼,你家的两个儿子出息了。” 见林晚儿跟着走出土坯房,胖婶笑哈哈地将大黄鱼交给她。 “小尘媳妇,你男人是这个。” 胖婶的挑起大拇指,口沫横飞讲着不久前的一幕幕。 昨晚。 顾家兄弟出海捞鱼,遭遇王跃进一伙人的挑衅。 顾尘一反常态没有动手。 反倒是和王跃进订了个赌约。 “听听,大黄鱼换马车,这谁能相信,偏偏,你家老二真就办到了。” 胖婶夸张道:“你们是没在场,要是亲眼看到,保准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小尘和他哥赶着赢来的马车出门卖鱼了,托我将这条最好的黄鱼给你们娘俩拿回来做来,让你们别不舍得吃,好好补补身子。” “小尘媳妇,你怎么了?” 忽然,胖婶发现林晚儿泪流满面。 “孩子,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胖婶看得莫名其妙,张翠兰则是将林晚儿揽入怀中,轻轻拍着苦命媳妇的后背。 “呜呜呜……” 林晚儿号啕大哭。 多年来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泪水。 张翠兰哽咽道:“小尘学好了,知道养家了,孩子,算娘求你了,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再打你,你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一旁的胖婶见状,转头擦拭着眼眶。 和顾家当了多年的邻居。 他家那点事情,胖婶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老天爷开开恩。 放过这可怜的一家人吧…… …… 另一边。 顾尘喜滋滋地赶着白嫖的马车。 大哥顾江傻愣愣地坐在车架子上。 身边放着装有大黄鱼的水桶。 马车,鱼货,以及精神头环视换了一个人的弟弟。 一桩桩一幕幕。 顾江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前两天。 顾尘还是一副活不起,死不起的瘪犊子样。 一天过去。 就像被人换走了所有的坏心肠。 懂得尊敬大哥,孝敬母亲。 又将最大的一条黄鱼交给邻居胖婶。 让她帮忙带回家给媳妇和母亲补身体。 “小尘,你给我一巴掌。” “行。” 忙着赶车的顾尘,回头扬起巴掌便要打。 “臭小子,你还真打啊。” 顾江连忙躲开,笑骂道:“行,还是我那个的天不怕地不怕,虎了吧唧的二弟。” “哥,你倒是夸我,还是损我,我咋觉得怪怪的呢。” 顾尘玩笑道。 “你觉得怪,你哥我现在脑瓜子都迷糊着呢。” 顾江唏嘘道:“不过这样也好,怪就怪点吧,只要好好做人,不给家里招灾惹祸,孝敬咱娘,不再打你媳妇,我也就知足了。” “对了小尘,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一直到此刻,顾江才想起顾尘好像没说要去哪里卖鱼。 再往前走一会。 马车就要进入县城地界了。 “当然是去卖鱼了。” “你少跟我打马虎眼,想卖鱼啥地方都能卖,何必一定要跑到县里,小尘,到底是咋回事?” 顾江看不透顾尘心里的小九九,却知道弟弟带他去县里,绝不是卖鱼这么简单。 直打上头全面开放水产品买卖。 各村各队,先后出现了收鱼的鱼贩子。 想要卖鱼。 足不出户就有人上门来收。 “嘿嘿嘿,别人总说你老实,我看你脑瓜子一点都不笨。” 顾尘笑嘻嘻地打趣自家大哥看着老实,其实脑子转得也挺快。 “行了,别在这拍马屁了,老实又不是傻子,况且咱们是亲兄弟,你刚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干啥,说吧,到底想咋地?” 顾江拿出兄长身份,让顾尘别再东拉西扯。 “哥,你听过便民饭店这个名字吗?” 顾尘问道。 “便民饭店……便民饭店!你说的不会是县里第一家个体户饭店吧?” 见顾尘点头承认,顾江大吃一惊道:“小尘,这些干个体户的人,心肠黑着呢,便民饭店的东家能拉扯起这么大的买卖,恐怕比刘老六还要心狠,不心狠咋能挣这么多钱。” “这些都是老黄历了,有人挣大钱靠的是心黑,有人凭的是勤劳致富,哥,这里面的门道你不懂,我懂。” “听我的就对了。” 看到顾江极力反对,顾尘并不感觉意外。 经济改制仅仅进行了四年。 许多人的观念,还没有完全从计划经济转变过来。 打死不当个体户。 开店干小买卖的没好人。 只有那些无赖,二流子。 受过打击处分,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干个体。 纵然是王跃进一家子,也有这样的顾虑。 他家捕捞的海鲜,只卖给国营饭店。 世事无绝对。 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一批,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便民饭店。 这个听上去具有时代特色的饭店,不但是县里第一家个体酒楼。 饭店老板还是当地第一个有小汽车的个体户。 放着国营收购点,个人鱼贩子不找。 偏要去找谁都不待见的便民饭店。 玩的就是一个信息差。 作为新鲜事物,便民饭店的出现着实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就连长期生活在乡下的大哥,都知道他们的来历。 可想而知,便民饭店有多出名。 出名的同时。 饭店生意确实半死不活。 作为一家经营南北大菜,生猛海鲜的饭店。 想要做到客似云来。 手艺,服务,价格只占一半的因素。 食材是否新鲜,是否少见。 这才是关键。 偏偏。 当地人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顾虑。 宁可将新鲜的鱼货卖给鱼贩子,也不敢去便民饭店兜售。 唯恐风向那天说变就变。 自己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 “吁!” 不多时,马车顺利抵达县里的便民饭店。 然而眼前的一幕,不但让顾尘心生顾虑。 也让顾江大为不安。 二层楼高的便民饭店门口,站着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 “小尘,赶紧走吧,看样子他们是来查封便民饭店的!” 第9章 出手解围:大混子的本色 不是顾江胆小。 实在是被早年间的事情弄怕了。 朝令夕改是常态。 动辄抓人更是常态中的常态。 特别是今年。 处决坏分子的告示,贴得那叫一个多。 隔三差五。 就有一批批坏分子被直接押赴刑场。 “他们不是打投办的人。” 顾尘自言自语。 乍一看到这群人,连他也被吓了一跳。 转念一想。 便民饭店一直开到千禧年以后,怎么可能被查封。 “诸位大哥,我一个外人经营小本生意不容易,还请诸位高抬贵手,大家交个朋友。” 饭店门口,一名扎着套袖,打扮朴素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笑,手持大中华香烟,客客气气地给众人散烟。 “哼,少来这套!” 为首之人用力拨开中年男人递来的香烟,冷声道:“姓李的,一包香烟就想打发我们兄弟,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告诉你,我们兄弟都是几进几出的江湖好汉,敢在这个时候过来找你借钱,就不怕你耍花样!” “你特么的一个臭资本家,跑到我们当地挣昧心钱,赚了这么多脏钱,借我们兄弟一些也算是给你积阴德了。” “兄弟们,大伙说是不是。” “没毛病!李建军,识相的就赶紧拿钱,要不然,别怪我们爷们不给你脸。” “瘪犊子玩意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们拆了你的骨头,砸了你的饭店。” 四周众人咋咋呼呼,一副不给钱就砸店的蛮横做派。 “诸位……诸位,大家请息怒。” 被人称作李建军的中年男人脸上依旧赔着笑,心里气得恨不得砍死这群王八蛋! “便民饭店开张不久,而且生意一直是半死不活,还请各位兄弟给个面子,300块,行不?” 李建军强压怒火,主动退了一步。 “去尼玛的!” 为首之人听后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特么是真把我们当成讨饭的了,告诉你,1000元,一毛都不能少,少一毛,这间饭店都别想开下去!” “大虎哥,和他废什么话,先打了再说。” 担心夜长梦多,有人建议砸店东西亮亮手段。 “你们挺牛逼啊,骂人家是资本家,你们呢?旧社会的胡子,还是拦路抢劫的响马?” “小尘!” 顾江一个没看住,就将顾尘手握鱼叉跳下马车。 仰首挺胸地走向前方的混子。 “艹!你是谁?” 见有人出来打抱不平,混子头目大虎转身怒视顾尘。 “我是你爹,是你们的血爹。” 顾尘手持鱼叉停下脚步,冷眼扫视着面前的十几名混子。 就在刚刚,顾尘想起了这些人的身份。 啥也不是的一群土鳖。 利用严打风声,趁机出来装亡命徒。 敲诈勒索当地的个体户,小商小贩。 也不知是被谁给捅上去了。 年底。 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集体吃了花生米。 死之前。 被卡车拉着在当地整整游了一整天。 顾尘想不记得都难。 看样子。 点他们炮的幕后人物,应该就是这个看似人畜无伤的饭店老板。 “卧槽,你敢骂我?” 大虎懵了。 手下的小弟们面面相觑。 顾尘只一个人。 谁给他的胆子,劈头盖脸臭骂十几个混子? 这人莫不是个疯子吧? “这位老板,不是所有当地人都会欺生,这帮犊子只是个例,你等着,我现在就帮你赶走他们。” 话音落下,只见顾尘挥舞鱼叉,动作凶悍地刺向前方一人。 “哎哟!” 猝不及防间,一名混子被锋利的鱼叉刺中大腿。 当即躺在地上惨叫不已。 紧接着,顾尘转移目标,再一次鱼叉刺中一人。 几个呼吸的工夫,三名混子被顾尘刺伤。 直到这时,其余人如梦方醒。 “还看个叽霸,弄死他!” 三个小弟被人家打倒,大虎跳脚大骂。 其余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竟然没有一个人动弹。 以一敌十,只存在于故事书里头。 现实当中。 谁也没见过这种大彪子。 更别说。 顾尘话没说几句,说动手就动手。 这人不但是疯子,更像是武疯子。 “啊!!!” 小弟们心怀顾虑,大虎可就倒了霉。 顾尘径直冲到大虎身前,鱼叉好似毒蛇出洞,锋利的叉头刺向大虎的胳膊。 大虎刚要躲闪。 面门狠狠地挨了一拳。 忽略了顾尘单持叉,另外一只手是空的。 一拳过后,大虎鼻子滋滋冒血。 顾尘趁机补上一下。 只见大虎小腿瞬间被鲜血染红。 “!!!” 李建军人都傻了。 都说东北这边民风彪悍。 如今一见,真是一点都不假。 “咋地,不服气啊。” 顾尘再一次单手握着鱼叉,指向一个个躁动不安的混子。 “听好了,不想死就给老子滚,这间店老子护了,再让老子知道你们来这里找麻烦,小心睡到半夜,脑子自己搬家。” 常年打架斗殴产生的煞气,此刻正在具象化。 顾尘目光冰冷。 浑身上下自带一股人畜勿近的杀气。 “快……快带我走!” 距离顾尘最近的大虎,胆子一下子就怂了。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 显然。 面前的愣头青就是个不要命的主。 刹那间,呆若木鸡的小弟们如梦方醒。 搀扶着大虎和另外三名受伤的同伙,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李建军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这就结束了? “小尘,你吓死我了!没事吧?” 如梦方醒的何止是闹事的混子,大哥顾江急匆匆地跑过来查看顾尘的情况。 去他奶奶的换了心窍。 刚才那一幕证明,顾尘凶狠的性格并没有消失。 如假包换的亲弟弟。 “哥,我没事。” 顾尘冲着心急如焚的大哥摇摇头。 一群只敢打顺风仗的虾兵蟹将。 只要先声夺人,其他人都要麻爪。 “小兄弟,刚才真是多谢你了,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领你去县医院看看?” 李建军真诚道谢。 承诺顾尘要是受伤,医药费,营养费,他都包了。 “李老板多虑了,我身子骨好得很,真的没事。” 顾尘顺手将沾满血的鱼叉交给大哥。 冷不丁问出一句,让李建军措手不及的问题。 “李老板,你们便民饭店收大黄鱼吗?” 第10章 鱼货出手,五十张大团结进账 “你说啥?大黄鱼?!” 李建军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马车。 “野生大黄鱼,一个比一个大,而且有几条还是特级黄鱼。” 顾尘笑容不减道:“十来个小时前刚捞的,新鲜着呢。” “快,带我去看看!!!” 听到大黄鱼刚刚打捞不久,李建军急匆匆地便要往马车方向走。 “我的老天爷,这么多的黄鱼,你们是怎么捕捞到的?” “真的是特级标准的黄鱼,乖乖,小兄弟,你年纪不大,本事可真是大得没边。” 亲眼见到桶里的大黄鱼,李建军激动得眉开眼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纵然李建军和手下厨师的手艺再好。 没有好食材,他们也做不出七碗八碟。 “李老板喜欢就好,不瞒您说,我家三代都是渔民,祖传的手艺,那是杠杠的。” 紧接着。 顾尘口灿莲花地吹嘘起家传打鱼本事。 身份都是值得给的。 哪怕说顾尘的太爷爷是皇家御用渔民。 一个外乡人怎么查? 吹嘘各类祖传手艺里,有几种专门针对名贵罕见的鱼货。 这批黄鱼,便是由此而来。 “怪不得,原来是祖传手艺。” 李建军被顾尘忽悠得一愣一愣。 这么一来,倒也是说得通。 近些年来。 来自的小日子,棒子,毛熊的渔船,频频越境捕捞。 导致这片海域的名贵鱼货越来越少。 纵然是国营船队。 也很少能捕捞到大批黄鱼。 “这位同志,你怎么了?” 看到顾江的脸上肌肉不停抽动,李建军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李老板,忘了向你介绍,他是我哥顾江,我叫顾尘。” 顾尘不动声色用胳膊肘碰了碰顾江。 “李老板你好。” 顾江立刻收起绷不住的表情,略显局促地和李建军打招呼。 “二位,这批鱼我全都要了,至于价格方面,咱们进去说。” 随即,李建军喊来店里服务员,对桶里的黄鱼过秤,点数。 一共26条大黄鱼。 超过三斤的一级黄鱼22条,重量70斤。 四斤重的特级黄鱼4条。 总重量18斤。 确定了数量,斤两,等级,李建军领着顾尘和顾江进到他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更像个杂物间。 空间不大,堆了好多杂物。 “顾尘兄弟,一级黄鱼我按照每斤2元钱的价格收购,特级大黄鱼,每斤6元,你看这个价格怎么样?” 听到这个价格,顾江激动得双眼冒光。 两种黄鱼加在一起,差不多要有300元了。 要知道。 镇上那些端着铁饭碗的国营职工,每月工资也才三五十块。 纵然是小镇的一把手。 听过工资也只有六十元。 一天一夜的时间。 兄弟二人捕捞的大黄鱼,抵得上镇首小半年的工资了!!! “李老板,这个价格不对吧。” 岂料,顾尘听完非但没有一点喜色。 不动声色地说起这是水产收购点,水产市场的收购价。 “唉,顾尘兄弟,你说得没毛病,这个价格确实不算高,我也不瞒你了,我现在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 见顾尘随口说起市场行家,李建军便知道遇到了高人。 糊弄不过去,只能实话实说。 “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帮瘪犊子欺负我是外地人,除了他们,上头和下头,也有不少人欺负我没有根基,因此……” 说到一半,李建军拿起桌面的香烟,揣进了口袋里。 见状,顾尘恍然大悟。 别说是现在。 就算是千禧年。 各地联系四通八达,外地人去他乡做生意,依旧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打压和针对。 李建军用揣烟进兜告诉顾尘。 目前的流动资金,需要用来打点各方面的人脉。 距离第一张营业执照颁发给私人,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三年。 普通老百姓对于个体饭店心有余悸。 当地的头头脑脑对于这类人。 同样抱着复杂的心思。 “李老板愿意和我推心置腹,我顾尘也不是不近人情的性格,这样吧,咱们也别一块两块的磨牙了,一共500元,怎么样。” “当真?” 李建国大吃一惊。 不但没想到顾尘这么快看懂了他的难处。 更没想到。 顾尘会如此爽快。 本打算坐地还钱,没承想顾尘主动降价。 “瞧您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吐沫一个钉,说500元,一毛我都不多要。” “只不过……” 顾尘顿了顿,正色说道:“只不过人情归人情,这次就这样了,当作大家交个朋友,互相结个善缘,可要是下一次过来送鱼。” “顾尘老弟,这点你大可以放心,等我过了这段困难期,以后该咋样咋样,你讲究,我李建军也不会小家子气的买卖。” 李建军握住顾尘的手,亲口承诺以后送多少,他收多少。 价格保证是当地最高的。 只要打通人际关系,请来当地的头头脑脑用餐。 看到各部门大佬都来便民饭店吃饭。 各种流言蜚语和疑虑,也会跟着消失。 那时候。 何愁买卖做不起来。 不一会,李建国拿来50张崭新的大团结。 又找来一张纸。 像模像样地给顾尘开了个收据。 顾尘讲究,李建国也不会让他吃亏。 有了这张收据。 代表顾尘卖鱼不是投机倒把,属于正儿八经的定点供应。 “李老板,咱们后会有期。” 揣着50张大团结,顾尘满面堆笑地告辞离开。 正常情况下。 这批鱼倘若拿到市里,去和市里的个体饭店交易。 少于80张大团结,想都不要想。 “小尘,这下子咱们发了,500块,500块啊!!!” 出了饭店门,顾江一把抱住顾尘。 头些年挣工分的时候。 一名壮劳力一年不吃不喝,天天满勤出工。 年底结算,最多能拿到五十多块。 一次出海。 顾尘为家里挣了整整十年的工分! “哥,这你就知足了?” 顾尘推开顾江,淡笑道:“在咱们眼里,500块确实是个天文数字,可是和那些万元户比起来,这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 “更何况,这年头连十万元都有了。”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比上不足,比下那是绰绰有余了。” 顾江心态非常好。 仔细盘算500元都能干哪些事情。 “哥,你先赶着马车回去吧,这200块你拿着。” 顾尘抽出300元。 准备再送母亲一个惊喜。 第11章 二打仇家,偿还赌债 “杂草的!这都是什么叽霸牌!!!” 小镇郊外,一间废弃许久的老房子内。 一把沾满油污的扑克牌被人重重摔在桌面。 不大的屋子里人声鼎沸,空气浑浊。 几张赌桌前围满了人。 “徐老大,你特么挣了这么多钱,就不能换几副好牌,扑克埋了吧汰,连带老子的手气也跟着一块臭。” 王跃进嘴里叼着半截烟。 骂骂咧咧讽刺赌场老板徐老大,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人品坏也就算了。 吃着耍钱这碗饭,连特么赌博工具都不舍得换几套新的。 “跃进,你这是有事啊。” 墙角摆放着一张长条木椅,年过四旬的徐老大坐在长条椅上抽着烟,似笑非笑地反讽王跃进点背不能赖社会。 外面受了气,跑到他这里发邪火。 恐怕是来错地方了。 话音刚落。 几名壮汉脸色阴沉地凝视着王跃进。 敢开赌场。 什么样的牛鬼蛇神,徐老大都见过。 “跃进哥息怒,姓徐的养着好几个亡命徒,犯不上和他一般见识。” 眼瞅着王跃进要发作,走下狗腿子赶忙出言劝说。 “徐老大,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顾尘欠你们的钱,也到日子了吧?” 王跃进阴沉着脸,不怀好意地提醒徐老大。 顾尘欠王屠户的300元,徐老大是保人。 算算时间。 今天正好是还钱的日子。 这都下午了,也没见顾尘过来还钱。 人家是打定主意赖账。 徐老大的一世英名,小心毁在顾尘手里。 “老子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敢开这么大的买卖,还从来没人欠来自的账不还。” 徐老大冷冷一笑。 看明白了。 王跃进又被顾尘给怼了,这才会跑到赌场发邪火。 故意里挑外撅,想玩借刀杀人。 兔崽子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可惜,小家雀就是小家雀。 啥时候都斗不过老家贼。 “哼!” 眼见徐老大不接茬,王跃进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跃进哥,顾尘……是顾尘那个瘪犊子!” 众人刚走出小院,迎面看到步行过来的顾尘。 同一时间。 顾尘也看到了王跃进一伙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想到上午挨的打,王跃进恨不得当场弄死顾尘。 “姓顾的,你还是真改不了吃屎,卖黄鱼挣了点钱,又准备过来翻本了?” 仗着身边人多,顾尘手里有没有家伙,王跃进感觉自己又行了。 故意挡在顾尘身前。 恶意满满地叫嚣着,顾尘还欠徐老大三百元赌债。 “滚。” 顾尘冷脸道。 “急了,是不是急了?姓顾的,别特么以为赚了点钱,你就特么可以横着走,像你这种瘪犊子到了赌桌,拿多少输多少。” 王跃进满脸嚣张,手指点着顾尘的前胸,狞笑道:“跪下求求我,老子卖卖面子,替你求个情,让你先赌,赌完再说还钱的事情。” “要是手头的钱不够,没毛病,老子有。” 说着,王跃进掏出十几张大团结晃了晃。 “放心,老子家里有的是钱,不要你利息,只要你把你媳妇借我玩两天,啥都好说。” “老子什么样的女人都玩过,就是没玩过大肚婆,兄弟们,你们玩过吗?” 王跃进回头狂笑。 “跃进哥都没有玩过,我们哪有这样的福气啊,您玩够了以后,能不能将林晚儿借给弟兄们玩两天。” “虽说林晚儿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不过那身段,模样,还是百里挑一,能和她睡一觉,死了也值得” “嘿嘿嘿,顾尘,赌桌才是你亲娘老子,媳妇算什么,借给跃进哥过过瘾,换一大笔钱翻本,压得越多,赢得也越多,等你赚了钱,我们再把林晚儿还给你。” 狗腿子们肆无忌惮说着流氓话。 今天一早,王跃进背着他爹王忠诚,将一驾马车输给顾尘。 好家伙。 王忠诚差点没打死王跃进。 幸亏王跃进跑得快,带着一群狗腿子跑到镇上避风头。 跑到赌场放松心情。 没承想徐老大坑人,还真是生冷不忌。 当初和王屠夫设局,坑了顾尘300元。 王跃进同样在赌场连输十几把。 突然,一幕让人不敢置信的景象呈现在众人眼前。 王跃进重重地飞了出去。 一头撞到后面土墙上。 顾尘人狠话不多。 一个箭步走过去,抓取墙围子下面的半截砖头。 对着王跃进脑袋又是一下! “嗷!疼死我了,你们踏马都是死人啊,还不过来救我!” 几下过后,王跃进满头是血。 眼冒金星。 大脑迷迷糊糊。 “谁第一个过来,老子往死里削他!” 顾尘手握染血的砖头,回头盯着躁动的狗腿子。 想到顾尘是打仗出了名的不要命。 惯于踩高捧低的几名狗腿子,一时之间都被镇住了。 “王跃进,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咱们慢慢玩。” 丢下手里的砖头,顾尘起身看向徐老大一伙人。 动静闹腾得这么大。 徐老大又不是聋子,自然要出来查看情况。 “顾老二,你挺牛逼啊。” 徐老大声音中让人胆寒的阴冷。 跑到自己的地盘打人。 顾尘的胆子越来越肥了。 与此同时。 徐老大圈养的几名打手纷纷亮出别在腰上的匕首,榔头,斧子。 开了多年赌场。 既没人敢欠徐老大的赌债不给。 更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顾尘即将打破两个潜规则。 徐老大倒想看看。 是顾尘的骨头硬,还是手下人的家伙狠。 “300元,一分一毛,你查一下。” 也就这时,更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面对徐老大质问,顾尘不但没有任何畏惧。 反而从兜里掏出一沓钱。 看也未看地丢给徐老大。 “……” 徐老大接过用皮筋捆好的一摞大团结。 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单凭厚度,徐老大就能估算出大概的数额。 差不多有三十张。 “你……” “徐老大,钱我还了,至于打他这件事情,看好了,我是在院子外面动的手,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 顾尘指着染血的土墙。 出了赌场大门。 打生打死都和徐老大没关系。 “东西还我。” 顾尘走到徐老大面前,伸手索要抵押物。 见状,徐老大眉头紧锁。 脸上变颜变色。 “徐老大前脚满口规矩,后脚就打算自己打自己的脸,亲手坏了规矩?” 顾尘咄咄逼人。 再次要求徐老大归还抵押物。 第12章 赎回传家宝 “姓顾的!你特么老实点,敢用这种语气和我大哥说话,信不信我们剁了你!” “大哥,兔崽子太狂了,让我们给他点教训。” “你不是敢玩命嘛,正好,老子也有个拼命三郎的外号,顾尘,敢不敢和老子比划比划。” 徐老大被顾尘怼得变颜变色,手下亡命徒纷纷叫嚣收拾这个瘪犊子。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王跃进疼得龇牙咧嘴,心头暗道顾尘这下子死定了。 自家手下都是一群怂包。 有便宜可占,冲得比谁都快。 真要遇到狠人,怂得跟孙子似的。 反观徐老大的几名手下。 个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徒。 没有跟人动刀的本事。 这间赌场早就被其他混子踏平了。 “开个价吧,你抵押的玉镯我买了。” 徐老大拦着想要动手的手下,打算购买顾尘的抵押物。 “不卖。” 顾尘不假思索给出了最后通牒。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钱还了,抵押物自然也要还给欠债人。 徐老大倘若要赖着不给。 买卖可就干不下了。 接着。 顾尘又冲着徐老大低声说了两句。 “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这么多人围着,分分钟就能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到那个时候,徐老大,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兔崽子,算你狠!” 徐老大撂下一句等着,气冲冲地转头朝着屋里走。 几名手下还想请示,是不是应该教训顾尘。 岂料。 徐老大一人赏了他们一个大嘴巴子。 不一会,徐老大捧出一只木盒。 盒盖打开,里头放着一枚古朴的玉手镯。 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玉手镯,顾尘一把拿过盒子,小心翼翼盖上盒盖。 手镯是顾尘父亲送给妻子的定情信物。 更是顾家的传家宝。 纵然是困难年月,母亲都没舍得将它卖掉换粮食。 父亲出海遇难。 母亲更是将它当成了命根子一样看护。 这件对母亲而言视如生命的东西。 却被顾尘抢走押给徐老大。 再由徐老大作保。 允许顾尘暂时拖欠王屠夫的300元赌债。 到期还不上钱,玉手镯自动归徐老大所有。 至于300元赌债。 照样不能少。 回家的路上,顾尘一次次地抽自己耳光。 当日威胁母亲。 不将玉手镯给他,他就放火烧房子,带着一家人一块死。 母亲带着绝望而又心疼的眼神。 将这枚玉手镯交给顾尘。 “娘,我回来了!” “小尘,你这是……” 顾家小院,张翠兰听到顾尘的声音,激动地赶忙迎了出来,却将顾尘双膝下跪,手中托 举着一只木盒。 同时,张翠兰发现顾尘双眼红肿。 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顿嘴巴子。 “娘,儿子将传家宝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 张翠兰大吃一惊,立刻接过盒子,观瞧里头的东西。 看到亡父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失而复得,张翠兰泪如雨下。 “娘,儿子这些年做了太多让您伤心的混账事,求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再也不会让您伤心了。” “孩子,你快起来。” 看到顾尘咣咣磕头,张翠兰心如刀绞。 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儿子,哪有什么隔夜仇。 “小尘,只要你能痛改前非,不再耍钱,不打媳妇,好好过日子,娘就算现在死了,也能瞑目……”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 顾尘连忙堵住母亲的嘴,哽咽道:“您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未来还要帮我照顾儿子,女儿呢。” 张翠兰泪中带笑,用胳膊肘摸了摸眼眶里的泪花。 “200块钱,还是你留着好好过日子吧。” 擦干眼泪,张翠兰将木盒交给顾尘,从怀里掏出一块裹起来的手帕。 费了好大劲打开手帕,拿出里面的20张大团结。 “孩子,你媳妇身子越来越重了,自打她嫁到咱们家,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娘老了,用不了这些钱,多买点好东西,给你媳妇补补身子。” “娘,这钱您收着,儿子现在能挣钱了,晚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吃不了苦。” 说完,顾尘看向四周,低声道:“娘,我哥呢?” “你们俩啊,真是一个比一个糊涂。” 张翠兰苦笑道:“去了一趟县城,谁都想不到给马买点饲料,养马比不养孩子容易多少,吃不好就掉膘,伺候不好就跟你尥蹶子,我让你哥赶着马车,去镇上买黑豆了。” “娘,还是您老人家想得周到,我和我哥确实没想到这点。” 顾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看时候,你哥也快回去了,小晚担心了一晚上,赶紧进去看看人家吧。” “娘,我这就去,对了,我跟你说个事。” 看到四下无人,顾尘说起这枚手镯值不少钱。 伴随着改革开放。 买卖古董蔚然成风。 徐老大和王屠夫设局,目的正是这枚手镯。 “现在又兴开当铺,卖老物件了?” 张翠兰惊愕道。 顾尘点点头。 对于母亲而言,手镯是亡父留下的念想。 可是对另外一些人来说。 这枚手镯价值连城。 这也是为什么。 徐老大点名让顾尘拿家中手镯充当抵押物的原因。 “那我可得好好收起来,免得别人给偷去了。” 得知老物件又能正常买卖,张翠兰紧张兮兮地寻找藏东西的地方。 乡下人只是文化不如城里人。 要说脑瓜子和处世经验,并不比城里人差多少。 “娘,您好好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谁也别告诉。” 再三叮嘱张翠兰放好这枚玉手镯,顾尘深吸了几口气。 迈步走进屋里。 看着紧闭的小屋门,顾尘心里七上八下。 重生回来也有两天了。 却一直不敢单独面对林晚儿。 前世过往,不堪回首。 顾尘是真的没脸再见林晚儿。 “你进来。”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里头传来林晚儿的声音。 顾尘磨磨蹭蹭地走进小屋。 只见林晚儿坐在炕边。 脸上一副不喜不悲的表情。 “媳妇,这些年我过得浑浑噩噩,动辄将你当成出气筒,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只求你……” “尘哥,明天一早,咱们就去镇上把离婚手续办吧。” 林晚儿伸手从炕琴下面,抽出二人的结婚证。 “!!!” 顾尘听后如遭雷击。 不敢相信,林晚儿要和自己离婚。 第13章 媳妇要离婚! 顾尘知道林晚儿被伤透了心。 不敢说任何求她原谅的话。 只想用实际行动,弥补对妻子的亏欠。 却没想到。 家里的日子刚刚有所起色,自己正要奋发图强,给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身怀有孕的妻子。 竟然在这个当口提出离婚。 之前顾尘不当人的日子里,林晚儿纵然被顾尘欺负得遍体鳞伤,也未曾提出过离婚。 现在…… “尘哥,你先坐下。” 林晚儿拍了拍身边的炕沿。 顾尘一言不发地坐到妻子身边。 “尘哥,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喜欢的是……算了,这些都过去了。” “如今你浪子回头,知道挣钱养家了,即便我不在了,我相信你也能照顾好咱娘。” 说起张翠兰,林晚儿眼角流出一模清泪。 她和顾尘的婚姻,充满了阴差阳错。 顾尘另有所爱。 林晚儿嫁给顾尘之前,二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顾尘酒后见义勇为,将林晚儿从王跃进的魔爪中救出。 因为重伤王跃进,遭到王忠诚的栽赃陷害。 直到这个时候。 二人的生命轨迹才开始交织在一起。 王家是村霸。 不但拥有着管理村民衣食住行的权利。 同时。 对于知青的前程,更有着生杀大权。 知青想要回城,首先要由村大队点头盖章。 村大队扣着人不放,知青说啥都走不了。 其次。 知青的口粮,每日的生产劳动,也都有村大队做主安排。 随随便便给你穿个小鞋。 就能让知青生不如死。 林晚儿不忍顾尘蒙冤受屈,又自觉回城无望,主动站出来给顾尘作证。 却没想到王家一计不成,又生一记。 既然是见义勇为。 为什么要往死里殴打王跃进。 顾尘和林晚儿非亲非故,何至于对王跃进下死手? 到底是见义勇为,还是伺机报复。 张翠兰找到林晚儿,求她救救顾尘。 唯有承认二人建立了恋爱关系,才能解释顾尘动刀子,下死手的报复指控。 这么一来。 林晚儿只能嫁给顾尘。 顾尘为了对象拼命,重伤支书的独生子。 林婉儿如果不嫁。 等于告诉别人,她是在撒谎。 就这样。 二人登记领证,成了两口子。 婚后,张翠兰将林晚儿当成亲闺女看待。 这让从小没妈的林晚儿,头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林晚儿用着不喜不悲的口吻,讲述着几年来的心路历程。 “尘哥,你好心救我,又因我的事情差点吃官司,最后娶了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这些都是我欠的,因此,不管你怎么打我,怎么骂我,我都可以忍。” “现如今,是时候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了。” 林晚儿抬手抚摸着顾尘的脸庞,苦涩道:“尘哥,就连我肚子里孩子,都是因为娘的要求,你才和我入了洞房。” “你不喜欢我,肯定也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不缠着你,办完了离婚手续,你就去找她吧,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媳妇,我不离婚!” 顾尘眼含热泪。 没想到林晚儿不离不弃,竟然是因为觉得亏欠顾尘。 家里的日子逐渐好转,顾尘走了正道。 林晚儿这才会生出离婚的打算。 她怎么这么傻。 总是考虑别人呢。 “尘哥,别说孩子话了。” 林晚儿低头垂泪,看向日渐隆起的肚子。 “从始至终,你喜欢的都不是我,以前家里穷,谢家看不上你,你现在能挣钱了,再向他们家提亲,谢家一定会将女儿嫁给你的。” 谢家大闺女谢兰,大小和顾尘一块长大。 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顾尘的父亲出海亡故,导致家里日子一落千丈。 张翠兰又当爹又当妈,无暇照顾两个孩子。 导致顾尘的性子越来越野。 谢家几口打眼看不上顾尘。 顾尘却对谢兰念念不忘。 纵然是结婚当天,顾尘喝得酩酊大醉,嘴里依旧念着谢兰的名字。 整整四年了。 顾尘一直没有和林晚儿圆房。 直到张翠兰找了借了50元,逼着顾尘圆房。 看在钱的分上,顾尘才和林晚儿入了洞房。 结婚四年都没有圆房,可见顾尘对自己有多讨厌。 “媳妇,这个婚是不是非离不可?” 顾尘问道。 林晚儿轻轻点头。 一直不离不弃,不单单因为林晚儿觉得亏欠了顾尘。 更因为张翠兰年老体衰,身边要有人照顾。 家里的时候,顾尘啥也不管。 养家的重任,全都落到了大哥顾江身上。 每天闷头干活,出门挣钱养家。 照顾张翠兰的任务。 自然而然要求林晚儿担起来。 如今,顾尘幡然醒悟。 是时候离开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老天爷给咱们做决定。” 顾尘语出惊人。 林晚儿要离婚,顾尘不想让她走。 二人各有各的想法,那就交给上天裁决。 顾尘语速飞快地说道:“媳妇,咱们以十天为期限,十天后,如果我赶海挣不到2000元,你说啥我都答应。” “可要是老天爷给脸,让我挣到了这笔钱,说明咱们的缘分还在,你能不能留下?” “尘哥,你这是何苦呢,你知道2000元是多少吗?” 林晚儿轻轻叹了口气。 在她看来。 顾尘这么说是为了拖时间。 通过时间,打消自己的离婚念头。 又或者,请张翠兰帮忙劝说。 至于赶海挣到2000元。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媳妇,你别管2000是多少,也别问我为什么不离婚,都说姻缘天注定,咱们阴差阳错成了一家人,纵然要离婚,是不是也该问问上天的意思呢?” 顾尘没脸求林晚儿不走。 更没资格命令她打消离婚的念头。 既然林晚儿认为二人的婚姻,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 那就继续让它错下去吧。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媳妇,难道连十天,你都等不了了吗?” 顾尘声音中隐隐带着哀求。 “也罢,十天之后,再说这件事情吧。” 林晚儿点点头。 顾尘闻言大喜。 几天后,会有一批大鱼过境。 时间,地点,还有怎么将它们卖出去。 顾尘全部了然于心。 “小尘,你毛毛躁躁要干啥去。” 顾尘快步冲出家门,不小心和买黑豆回来的顾江撞了个满怀。 “哥,你回来得正好,赶快把饭吃了,去海边找我。” 顾尘抓起水桶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顾江追出去说道:“小尘,大半夜赶什么海啊,就算要赶海,你也得先吃饭吃了吧。” “不吃了!” 吃饭事小,追回媳妇事大。 第14章 天生神力的发小 王家村依山傍水。 前有大海,后有大山。 放在东北这地方。 属于正儿八经的风水宝地。 山中走兽,海中水产之丰富。 一句话就能形容。 棒打狍子瓢舀鱼。 物产丰富的同时,穷也是真的穷。 拥有数百口人的王家村,能出海的渔船寥寥无几。 清一色的小型人力摇桨渔船。 最多容纳两人。 只能在村子附近海域作业。 稍微走远一点。 就有可能永远回不来。 唯独村霸王家,拥有一艘可以深海作业的铁皮船。 顾尘想要挽回媳妇的心,获得不久后的天降财富。 船只性能成了关键! “瘪犊子,我让你冤枉好人!顾尘以前的确是坏,可人家现在已经学好了,再往他头上扣屎盆子,老子打掉你满嘴牙。” 忽然,一阵打骂声将顾尘拉回到现实当中。 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 顾尘不由得停下脚步,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去。 不远处的小林子里。 一名膀大腰圆的壮小伙,像是拎小鸡子似的,抓着一人的头发。 “大龙,真是顾尘让我偷的,不是他指使,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你家下蛋母鸡的主意。” 被壮小伙抓着头发也是一名年轻人。 尖嘴猴腮,细胳膊细腿。 “去尼玛的!我让你犟嘴。” 说罢,壮小伙反手发力,竟将瘦猴丢出两三米远。 “牛逼。” 一阵突兀的声音传过来。 只见顾尘左手拎着手提式探照灯,右手拎着水桶,出现在小林子边缘。 “尘哥,救命啊!!!” 看到顾尘,瘦猴犹如见到救星,连滚带爬地跑到顾尘身边。 指着前方的壮小伙,瘦猴一脸委屈道:“听说您白得了一辆马车,我寻思着买只母鸡上门给您道贺。” “李大龙这个瘪犊子愣说我偷了他家的鸡,我回了两句,你瞧他把我给打的。” 瘦猴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 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尘,真是你让他干的?” 李大龙冷声质问。 顾尘闻言似笑非笑道:“梁大发,你可真是够有孝心的,母鸡呢?” “被他抢走了。” 瘦猴不假思索道。 “鸡没了不要紧,给钱也行。” 顾尘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梁大发的肩膀。 “不是说要给我道贺,掏钱吧。” “我……” 梁大发傻眼了。 这是咋回事。 “啪!” 不等梁大发搞明白顾尘的用意,一道响亮的耳光响彻脸庞。 这下子。 李大龙也傻了。 “瘪犊子,你这些年打着我的旗号坑蒙拐骗,真当老子是瞎子,聋子啊!之前不惜的和你计较,这回撞到老子手里,你说咋办吧。” 顾尘抬脚就是一下。 一招窝心脚,踹得梁大发当场跪地惨叫。 王家村有三害。 顾尘,王跃进,梁大发。 三人的祸害程度更不相同。 顾尘心狠手辣,打起仗来不要命。 王跃进是村支书的独生子,仗着这层关系横行霸道。 至于梁大发。 既不狠,也没有任何过人的背景。 能够成为三害之一。 全因为跟他爹学了一手溜门撬锁的本事。 偷鸡摸狗,看什么偷什么。 但凡家里丢了东西,十件有七件和梁大发有关。 都知道是他干的。 偏偏,抓不到任何把柄。 加上这个瘪犊子贼会做人,隔三岔五送一些赃物孝敬王跃进。 另一边。 梁大发不忘抱顾尘的大腿。 一旦事情闹大。 便会给顾尘一些蝇头小利。 让他帮忙担下各种麻烦。 久而久之。 顾尘也就成了三害之一。 “顾尘,你……” “大龙,啥也甭说了,你就当我之前鬼迷心窍。” 看到梁大发还想爬起来逃走,顾尘又给了他一脚。 来到李大龙面前,顾尘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还剩一半的红塔山香烟。 取出一根递给李大龙。 又拿出火柴帮李大龙点燃香烟。 “我就说嘛,你真的学好了。” 李大龙吸了一口烟,狠狠瞪了一眼梁大发。 “顾尘,你这么晚出来是要去赶海?” 闻言,顾尘点点头,跟着点上一根烟。 “大龙,你娘的病咋样了?” “唉。” 李大龙脸色变得暗淡,说道:“县里大夫说想要治好我娘的病,差不多需要四五百块,我爹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看到路边的大粪,都要捡回家里堆肥。” “难为了你。” 顾尘露出同情的目光,旁敲侧击道:“要不,你跟我赶海咋样?” “和你赶海?” 李大龙愣在当场。 上下看了看顾尘,似乎不相信眼前的男人。 是他认识的发小。 “大龙,咱们家一块长大,小时候我被人欺负,每次都是你替我出头,又一次王跃进他们十几个人打我,你抄起一根木棒和他们拼命,最后被你爹吊在房梁上打了整整一夜。” “这些事情,我都记着。” “你当初和我一刀两断,那是因为对我彻底绝望了,如今你能相信我,说明咱们兄弟的情义还在。” 顾尘捶了捶心口。 “打虎亲兄弟,帮帮我吧。” 两世为人。 顾尘最大的体会便是何谓人情冷暖。 木讷的大哥得知顾尘犯下血案,主动替弟弟顶罪。 得知内情的林晚儿彻底对顾尘死心。 选择自我了解。 这个时候,李大龙站了出来。 以发小的身份帮顾尘发送了林晚儿。 之后的岁月里。 李大龙又多次帮衬顾家。 一直到母亲去世,顾尘离开王家村。 两人才彻底断了联系。 兄弟之间的情义。 不在乎天天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打打闹闹。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站出来帮你的才是好兄弟。 “好!” 李大龙重重点头。 “走,现在咱们哥们就去个赶海。” 顾尘哈哈大笑地挽着李大龙的脖颈。 不用于老实木讷,为人谨慎的亲哥顾江。 好兄弟李大龙脾气火爆,眼里不容沙子。 直来直去,从不受委屈。 加上娘胎带来的天生神力。 整个王家村。 还真没几个人敢惹他。 “怎么这么多人?” 不多时,二人一块来到码头附近。 放眼望去。 码头四周全都是人。 简直比白天还要热闹。 顾尘淡笑道:“大潮刚刚退去,都等着捡海货,人能不多嘛。” “可这样一来,咱们就见不到啥好东西了。” 李大龙抿了抿嘴唇。 前方村民当中,以女人和老人居多。 论起退潮捡海货。 这些人才是高手。 第15章 礁石滩,珍珠贝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两兄弟不是早就翻脸了吗,现在又穿一条裤子了?李大龙,老娘还以为是善恶分明的武松,原来也是见钱眼开的狗腿子。” 顾尘手里的手提探照灯过于刺眼。 旁人想不注意这里都不行。 见顾尘和李大龙凑在一起,顿时有人开始指桑骂槐。 李大龙屡屡规劝顾尘学好,反被顾尘抽了一巴掌。 自那以后,二人彻底绝交。 顾尘赶海,打鱼挣了钱。 李大龙麻溜地凑了上去。 “大喇叭,你少说两句吧,人家的事情和你有啥关系。” “就是,管好自己得了,顾尘有毛病,你家就没毛病了。” 周围的妇女纷纷出言劝说王大喇叭少说两句。 顾尘是活土匪,李大龙天生神力,三五个人都难靠近身边。 惹恼了他们两个。 今晚非得出人命不可。 同时,不少人暗戳戳地提醒王大喇叭。 说别人之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 仗着和王忠诚家沾亲带故,王大喇叭也没少干缺德事。 “王大喇叭,白天的时候我看到你家男人去了镇上,搂着个女人进了招待所,那叫一个热情,不会是搞破鞋吧?” 顾尘递给李大龙少安勿躁的眼色。 径直走到王大喇叭面前。 “你放屁!” 王大喇叭一听就炸了,气势汹汹叫骂道:“小犊子,你再敢给我爷们泼脏水,老娘撕烂你的嘴。” “既然你爷们没去搞破鞋,他人呢?” 顾尘环顾四周,似笑非笑道:“你不是总说,全村数你最会调理老爷们,咋地,老爷们在家躺着,让你一个人出来赶海,这也叫会调理爷们?” “你……” 顾尘的话两头堵,气得王大喇叭想骂都骂不出来。 身后的李大龙看得一愣一愣。 这还是他认识的发小吗? 遇到问题,受到他人羞辱。 顾尘从来都是能动手,绝对不逼逼。 嘴皮子啥时候变得这么溜? “老爷们在外面花天酒地,你累死累活捡海货挣钱,到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他们,可怜呐,男人在外面搞破鞋,正牌老婆挣钱给他们花,啧啧啧。” “王大喇叭,你是这个。” 顾尘挑起大拇指。 挖苦王大喇叭头上绿油油。 男女之事。 从来都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闲篇。 旁人信不信不要紧。 明早天一亮,这事保证能传得尽人皆知。 “大龙,咱们走。” 留下气得快要爆炸的王大喇叭,顾尘招呼李大龙去礁石滩。 听到礁石滩三个字,吃瓜群众面面相觑。 “去吧去吧,摔死你们两个王八羔子!” 王大喇叭总算找到还口的机会。 故意吵吵着礁石滩有多危险。 距离这片海滩几百米外,遍布着大量的礁石。 礁石密密麻麻,白天看过去犹如一片刀山。 奇形怪状的礁石异常锋利。 稍有不慎,就会丢掉半条命。 早些年,又几户人家饿得实在不行了。 冒险去礁石滩赶海。 海货没捡到多少,人伤了好几个。 其中一个被锋利的礁石贯穿心脏。 死得那叫一个惨。 “大龙,你就不问问,我为啥要带你来礁石滩赶海?” 来到礁石滩前面,顾尘停下脚步。 “你会害我吗?” “……” 一句话,弄得顾尘无言以对。 李大龙说道:“我只要知道你不会害我,干嘛还要问别的,而且你既然学好了,肯定比谁都着急挣钱养家,让家里人和村里人重新看得起你,对不?” “大龙,就你这脑袋瓜子,但凡生在城里,早就混出名堂了。” 顾尘必须承认。 李大龙的话句句都在点子上。 “你跟着我走,一会我带你发财。” “好。” 李大龙话不多说,亦步亦趋地跟着顾尘身后。 凭着记忆。 顾尘小心避开危险区域,朝着礁石滩深处走出。 今晚这场赶海。 关系着顾尘追回老婆的第一步。 也是最重要一步。 买船。 购买二手带舱的舢板船,协助他前往深海捕捞意外之财。 走在顾尘身后的李大龙,表情越来越奇怪。 二人已经深入礁石滩腹地,四周遍布着螃蟹,海虾,蛤蜊。 顾尘就和没看见一样,还在不停地朝前走。 难道说。 前方有更值钱的海货? 就在这时,顾尘忽然停下脚步,将探照灯放在旁边的礁石上。 拔出腰上的螺丝刀,对着礁石壁轻轻地撬动起来。 “不是……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抓生蚝?” 走到近前,李大龙整人都快无语了。 还以为这里有什么了不得的海货。 找来找去。 竟然是一只只的生蚝。 不可否认,生蚝也能卖钱。 问题是和刚才的螃蟹比起来,捕捉生蚝更费时间。 “大龙,你别着急啊,我说带你发财,自然有我的道理。” 顾尘足足花了几十秒。 才将附在礁石上头的生蚝撬了下来。 李大龙凑近看了看。 个头还真不小。 差不多有小孩的巴掌大。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大龙,千万别眨眼。” 顾尘紧握螺丝钉,将磨得锋利的扁头对准生蚝壳的缝隙处。 李大龙屏气凝神。 等着顾尘揭开谜底。 不多时,生蚝被顾尘撬开。 “!!!” 看到里面的东西,李大龙表情古怪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顾尘,你可真能闹笑话,里面除了生蚝肉,还有啥惊喜?” “失误失误。” 顾尘悻悻地随手丢掉生蚝。 现眼了。 “再给我一分钟,我马上还你一个奇迹。” 紧接着,顾尘不敢继续显摆了。 老天爷打脸打得太快了。 “卧槽!!!” 一分钟不到,一颗晶莹白皙的珍珠出现在生蚝壳里。 李大龙脑瓜子都要停转了。 这难道才是顾尘说的惊喜? “咱们瞧着这玩意像是生蚝,其实它和生蚝八竿子打不着,学名叫珍珠贝,你瞧,这种珍珠蚌的外壳好像是一条鱼,边缘位置有锯齿。” “生蚝的外壳则是不规则扇形。” 顾尘认真介绍珍珠贝和常见生蚝的外观差距。 李大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脑中满满都是震惊和激动。 附近的礁石上还有很多这样的生蚝。 哪怕十个里头开出一个有珍珠。 二人也能狠狠赚一大笔。 母亲的医药费有着落了!!! 第16章 好兄弟,咱们事上见 “大龙,饶命啊!” 下一刻,只见李大龙用力抱住顾尘,颠三倒四地说着感谢的话。 李大龙是开心了。 顾尘差点没被他抱着背过气去。 “放……放下我。” 顾尘面红耳赤,用力拍打李大龙的肩膀。 “顾尘,我替我娘给你下跪了。” 李大龙松开顾尘,说着便要跪下道谢。 四五百元的医药费。 犹如大山一样压在李大龙的心头。 父亲是铁公鸡,一毛钱医药费都不出。 母亲又是个传统妇女。 坚决不允许李大龙忤逆他爹。 有心抢了老头存折,取出钱给母亲看病。 又不忍让母亲左右为难。 进一步加重病情。 李大龙这段时间都快愁死了。 “咱们哥俩还来这个?小时候,你娘没少照顾我,我有能力了,自然也要回报婶子。” “你如果真想感谢我,一会儿有人过来,麻烦你替我当一回恶人。” 顾尘委婉说起答应过张翠兰,尽量不出去惹祸。 可是不闹腾闹腾。 这些东西未必能保得住。 前世的今天。 一名晚到的村民眼见滩头海货被捡得差不多了,不甘心白来一趟,趁着天快亮工夫,冒险来礁石滩碰碰运气。 正好遇到了这些珍珠贝。 嗷的一嗓子,引来大量村民。 看到酷似生蚝的贝壳里能够开出珍珠,乡亲们全都疯了。 你争我抢的过来开珍珠。 完全忽略了礁石滩的危险。 一场争斗下来,伤了几十人。 事情闹得这么大,顾尘想不知道都不行。 “没毛病,这些咱们先发现的,谁敢抢,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李大龙保证不让人抢走这些宝贝。 若是别人的东西,打死李大龙都不会染指。 可要是有人想抢他的东西。 刚才的梁大发就是下场! “干吧。” 随即,顾尘将防身用的匕首递给李大龙。 二人一个用螺丝刀,一个用匕首,加速撬动礁石上的珍珠贝。 未经加工的珍珠显得十分粗糙。 那些圆润细腻的珍珠,都是深加工后的商品。 饶是如此,依旧不乏买主。 犹如顾尘先前和母亲说的那些话。 进入八十年代。 金银珠宝,玉器首饰恢复了正常的流通功能。 价格一天比一天高。 三个小时过去了。 顾尘的水桶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初级珍珠。 “大龙,还能坚持不?” “能!” 李大龙低头干活,深知时间越久,越容易引人注意。 哪怕累得腰酸背痛,口干舌燥,李大龙也没有丝毫的停歇。 毕竟。 顾尘和他是当着无数人的面前往礁石滩。 迟迟没有回去。 难保不会有人多想。 或是好奇,或是担心二人的安危。 总之。 随时都会有人过来查看情况。 夏季天亮得早。 四点多钟,太阳就会升起来。 又过了一会。 一缕缕晨光洒向海面。 “你们干啥呢?” 珍珠贝所剩无几之时,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名中年村民淌水站在二人不远处。 “珍珠?!” 看到桶里的珍珠,村民发出杀猪一般的喊叫声。 嗷嗷几嗓子。 立马惊动了准备回去的赶海村民。 “这里有珍珠,他们抓了好多的珍珠!!!” 中年村民回头大喊。 一惊一乍的模样,气得顾尘都想揍他。 万幸。 最后一个珍珠贝被顾尘收入囊中。 “姓顾的,见到分一半,这里是集体所有的礁石滩,这些东西你可不能独吞。” 又是王大喇叭第一个跳出来,里挑外撅的发动众人过去抢。 看到顾尘挣钱。 比王大喇叭丢钱还难受。 “你们敢!” 李大龙手握匕首挡在顾尘面前,冷冷地说道:“海货进了谁家的桶,就是谁家的东西,这才是村里的规矩,见面分一半那是进山打猎的规矩,王婶,你少在这里挑拨是非。” “反天了,李大龙,你敢拿刀子对着长辈,是不是要造反!” 王大喇叭怒斥道。 “毛都没长齐的东西,也配和我们谈规矩。” “我就谈了,你能把我咋地!” 李大龙回头对着顾尘地点点头。 随后,大步走向人群。 见此一幕,众人纷纷后退。 顾尘是不要命的活土匪。 李大龙这孩子虽然讲道理,不欺负人。 可是面对这么多的珍珠,搞不好也会翻脸不认人。 “乡亲们,东西是我和顾尘辛辛苦苦找到的,你们没胆子来礁石滩赶海,咋就能说见面分一半呢?” 李大龙倒也没像众人想的那样喊打喊杀,只说东西落到二人的桶里。 给谁不给谁,轮不到其他人做主。 顾尘面带笑容地拎着水桶和灯走了过来。 名声这东西,摸不到看不着。 关键时刻,比啥玩意都管用。 换成是顾尘出面阻拦,少不得引起各种流言蜚语。 母亲为顾尘担惊受怕多年。 也该过几天安心日子了。 比起臭名昭著的顾尘,李大龙的名声可就好多了。 急公好义,抱打不平。 从来不欺负人。 “走吧,命里没财运,越看越闹心。” “唉,大龙,你别往心里去,大伙没有哄抢的意思,就是……就是想看看。” “王大喇叭,你咋这缺德呢,看到啥都想要。” 乡亲们纷纷散去。 埋怨王大喇叭一天天只会惹是生非,里挑外撅。 一个活土匪,另一个则是活武松。 为了一桶珍珠得罪他们两人,属实是不划算。 “你们……你们……” 王大喇叭委屈得要命。 一个个装得人五人六。 还不是怕得罪顾尘和李大龙。 换成其他村民发现这些珍珠。 这群人抢得比谁都勤快。 “顾尘,咱们走着瞧!” 连续多次被顾尘落了面子,王大喇叭不找回场子,以后也没脸继续见人了。 “大龙,这些珍珠……” “你七,我三。” 回到岸上,李大龙打断顾尘的话。 “顾尘,我这个人你知道,一是一,二是二,不该拿的打死都不碰。” “你要是不带我赶海,我连一粒珍珠都捞不到,除了出把子力气,帮你赶走王大喇叭,根本就没干啥。” “要不是我娘的病急等着用钱,我连三成都不会要。” 李大龙态度坚决。 不论这些珍珠卖出多少钱,他只要三成。 钱是好东西。 可是拿了不该拿的钱,也容易脏心烂肺。 “大龙,啥也不说了,咱们事上见吧。” 好兄弟一如既往地耿直,顾尘还能说啥。 以后带带他,一切就都有了。 第17章 找奸商卖珍珠 不论是顾尘还是李大龙,都惦记着尽快将珍珠卖出去兑换成钱。 一个需要攒钱给母亲治病。 另一个,则是买新船出海捕捞大货。 回家跟娘和大哥打声招呼,顾尘与李大龙马不停蹄地前往镇上。 随着市场经济的开始。 管理王家村的青山公社被撤销,恢复本名青山镇。 又因毗邻大海,依山傍水的缘故。 短短几年时间。 青山镇从原本的死气沉沉,变得逐渐繁华起来。 摆摊的小商小贩多如牛毛。 同时。 镇上还出现了几家个人小店。 卖些针头线脑,当地特产,吃喝饭菜。 “这不是黄老五的小饭店吗?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临近中午,二人出现在一间临街的铺面门口。 “大龙,我知道你心里别扭,可要将珍珠卖出高价,只能来找黄老五这个瘪犊子。” 顾尘明白李大龙为何闹心。 可是没办法。 进入市场经济方才几年时间,国营商店依旧占据着主流位置。 况且。 北方不用于南方。 不是谁都有胆子首先成为吃螃蟹的人。 想将几十颗珍珠卖出高价,要么去黑市。 又或者去市里,才能找到私人店铺收购。 “这样吧,我去卫生院照顾我娘,你一个人进去吧。” 黄老五属于当地头一号的投机倒把分子,啥玩意挣钱干什么。 有一次去王家村收购的山货和海鲜。 被李大龙发现他在秤上做了手脚。 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担心跟着顾尘进去,有可能会坏了这笔买卖。 “也行,替我给婶子带好,我这边卖出钱以后,去卫生院找你,你看咋样?” “好。” 留下母亲的病房号码,李大龙脚步匆匆地离开饭店门口。 “黄老板,忙着呢。” 目送李大龙离开,顾尘面带笑容地掀开门帘子走了进去。 此刻尚未吃饭点,店里一个人没有。 “呦,这是顾家老二嘛,老二,你咋有空来我这小馆子,我可听说了,你小子发达了,又是捞到大黄鱼,又把你们村的王跃进狠狠坑了一把。” “就连徐老大的赌债,都被你给还干净,牛逼啊。” 一名四十多岁的大胖子从里屋走出来。 带着一脸人畜无伤的笑容递给顾尘一支烟。 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顾尘将装着珍珠的布口袋撂到饭桌上。 点上烟,顾尘淡笑道:“黄老板不愧是咱们这里数一数二的地头蛇,啥消息都瞒不过你的耳目。” “看看吧。” 说罢,顾尘打开布口袋。 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珍珠。 “卧槽!这么多珍珠,你小子不会是抢了县里的水产品收购点吧?” 望着口袋里大大小小的珍珠,黄老五嘴里的烟卷掉落在地。 抓起一把珍珠放在手里揉搓。 随即。 又见黄老五将珍珠拿到鼻子前闻了闻。 “甭看了,昨晚赶海碰到珍珠贝,发了一笔横财。” 顾尘弹弹烟灰,说道:“黄老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海珍珠,不是滥竽充数的淡水珍珠。” “一共98颗,开个价吧。” “你小子运气也太尼玛好了,多少年没看到的大黄鱼,你一下子就钓了二十多条,赶次海又碰到了大量的珍珠贝,咋地,你和财神爷接亲家了。” “去你的,赶快检查,给个实诚的价格。” 顾尘笑骂道。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眼前的黄老五是和鱼贩子刘老六一个德性的瘪犊子。 和这种打交代,必须挂起混不吝的模样。 不然。 人家非得坑死你不可。 “你跟我进来。” 黄老五在门外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带着顾尘来到后院。 像模像样地找出一只放大镜。 对着麻袋里的珍珠一个一个地检查。 足足花了一个小时,黄老五又随机捡起几个大的珍珠,对着头顶的太阳。 “老二,这些珍珠确实都是海珍珠,不过品质嘛……也就这几颗想点样,剩下的珍珠既不够圆润,个头也不大,而且……” “停停停。” 顾尘不耐烦地打断黄老五,说道:“反正到了你嘴里,这世上就没好东西,既然这些珍珠这么不好,那我就去找刘老六。” “你应该也听说了,之前我赶海捞的海货,刘老六都收了,价格给得也算公道。” “看到这么多珍珠,他出价肯定比你高。” 说着,顾尘便要收拾东西。 “老二,你看你急什么,我都没出价呢,你就着急忙慌的要走。” 黄老五赶紧拦住顾尘。 同行是冤家。 黄老五和刘老六都是奸商,一直尿不到一个壶里。 “这样吧,五颗大珍珠,我按照30一颗收购。” “剩下的93颗珍珠,咱们也不磨叽了,一颗8元,一共744块,加上150元,我给你凑个整,900块,成不?” “讲究。” 听到900元这个价,顾尘满意地笑了笑。 相比起黑市,这个价格绝对是低了。 可是和国营收购点比。 起码高了四成。 片刻后,黄老五拿来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从里头抽走十张,将剩下的钱拍在顾尘手里。 “数数吧,老子可比刘老六讲究多了,直接给整票子,不玩那些花里胡哨的鬼把戏。” 收了货,黄老五不忘损同行几句。 不用黄老五提醒,顾尘当然要数钱。 “黄老板,下次有好东西我还来找你。” “老二,你手头没好东西,我手里有啊。” 黄老五示意顾尘稍等片刻。 自己去拿手电筒。 回来后,黄老五打开后院的地窖,打着手电筒顺着梯子爬到下面。 “老二,下来瞅瞅,看看有你喜欢的吗。” 见状,顾尘倒是来了兴趣。 身上带着刀,不怕黄老五搞花样。 瘪犊子开的小饭店是幌子。 背地大干倒买倒卖的生意。 小心顺着梯子爬到地窖里面。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各类高级商品。 “卧槽,黄老板,这玩意你都敢倒腾?” 顾尘从货架上拿下一把鱼枪。 不是自制鱼枪,而是一把进口货。 上面写着英文。 一看就不是正路来的。 “这算什么,你要是想要,我连真家伙都能给你整来。” 黄老五洋洋自得。 没点本事,也不敢倒买倒卖。 “咦?” 顾尘放下鱼枪,走到另外一个货架前。 见顾尘一眨不眨盯着上面的商品,黄老五脸色有些古怪。 难道传闻是真的? 第18章 为家人买高级营养品 “黄老板,这些玩意怎么卖?” 顾尘拿起一只长条盒。 “我说老二,你……你小子真的学好了?” 黄老五挠了挠光秃秃的脑瓜瓤。 顾尘手里的商品是一盒高级营养品。 来自京城的人参蜂王浆。 “咋地,找你买东西还要先写一份购买报告,说明购买目的才行啊?” “这盒人参蜂王浆多钱,对了,还有这个。” 顾尘一边挖苦黄老五多管闲事,一边抓起另外一盒高级营养品。 一盒包装简洁明了,上头画着两头驴的阿胶。 黄老五眼圈一转,说道:“这盒人参蜂王浆属于特供商品,需要凭外汇券购买,你小子肯定没这玩意,直接给钱吧,一盒50块。” “至于阿胶,20元。” “这几盒我都要了。” 顾尘话不多说,像是扫货一样将架子上的另外一盒人参蜂王浆,四盒阿胶拿到手里。 看到顾尘没有任何迟疑,准备直接包圆,黄老五傻眼了。 妈的。 这还是那个自甘堕落的烂赌鬼,亡命徒吗? 不买名烟名酒,武器家伙。 反而大肆购买适用于老人,妇女,儿童的高级营养品。 看样子,这两天关于顾尘的传言都是真的。 小犊子洗心革面,开始学好了。 换成以往。 姓顾的手里但凡有一块钱,都要去徐老大的赌场碰碰运气。 就在昨天。 顾尘出人意料地还了徐老大300元赌债。 要回了充当抵押物的一枚手镯。 都是街面上混的渣滓,黄老五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两盒人参蜂王浆100元,五盒阿胶也是100,给。” 见黄老五一声不吭,顾尘懒得多废话。 放下东西数出20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攒钱买船重要,弥补对亲人的亏欠更重要。 媳妇和母亲的身体一个比一个差。 特别是林晚儿。 自打怀了孕,脸上就没多少血色。 顾尘猜想应该是气血不足,外加营养不良造成的贫血。 正好。 阿胶可以补血。 至于人参蜂王浆,送给母亲调养身体。 八十年代的高级商品,质量绝对是杠杠的。 以次充好,假冒伪劣。 都是几年以后才有的事情。 接了顾尘递来的20张大团结,黄老五正要说些什么,顾尘率先说道:“你这还有没有适合老人和孕妇吃的东西?” 黄老五摇摇头,又赶忙说道:“老二,你要是真打算孝敬老娘和媳妇,过几天我去城里上货,单独给你弄点这类的营养品。” “嘿嘿嘿,你能不能也帮哥哥一个忙?” 不等顾尘发问,黄老五出人意料地将钱还给了顾尘。 “帮我弄一批鱼,我按最高价收购,你看咋样?” 听到这个要求,顾尘一脸玩味地拍打着手里的钱。 “五哥这是打算和刘老五打对台戏啊,把我夹在中间,啧啧啧,不好弄啊。” 纵然没有两世为人的记忆,顾尘也清楚黄老五和刘老六之间的梁子有多深。 不满黄老五频繁来自己的地盘收货。 渔霸刘老六买通村支书王忠诚故意挑事。 将黄老五挡在王家村门口。 自那以后,黄老五失去了来自王家村的货源。 虽然还能去周围的村子收货,可毕竟丢了面子。 这口气。 试问又怎么能咽得下去。 “兄弟,啥也不说了,再加一把外国鱼枪,这回总行了吧。” 黄老五也是光棍。 承诺只要顾尘肯帮忙,除了这些东西免费送给他。 刚才的外国鱼枪。 同样可以送给顾尘当添头。 一把鱼枪,少说也要两三百块。 里外里,顾尘白得几百块的好处。 自己绝对够意思。 “这……” 顾尘皱眉不语。 “兄弟,算大哥求你了,帮帮忙吧。” 黄老五赶忙递烟,不停说好话恭维顾尘。 紧接着,黄老五惹着肉疼。 又掏出了一副金耳环拍在顾尘手里。 当地不乏捕鱼能手,可是敢和刘老六,王忠诚叫板的狠人寥寥无几。 有本事的狠人不擅长赶海。 擅长赶海的渔民,又不敢得罪他们。 “唉,我这个人呐,就是耳根子软,听得别人苦苦哀求。” 顾尘一脸不情愿地收下金耳环。 又看向货架上的鱼枪。 “兄弟,事成之后,事成之后。” 黄老五也不傻,咋可能啥都没办,就把东西全都给顾尘。 “看把你吓得,说吧,什么鱼能让你下这么大的血本?” “给我抓两条老虎斑,一周礼拜内交给我。” “老虎斑?!” 顾尘脸色一变。 “兄弟,我也知道老虎斑不好抓,帮帮忙。” 黄老五时刻注意着顾尘的反应。 “这事我答应了,不就是两条老虎斑,再难我也给你弄来。” 换成别的鱼,顾尘未必敢答应得这么痛快。 唯独老虎斑。 顾尘不但知道哪里有,更知道如何抓。 能办归能办。 多少还要端端架子。 “好兄弟,哥哥祝你马到成功!” 黄老五长松了一口气。 有了两条老虎斑,绝对能恶心死刘老五。 并且断他的一条财路! 跟黄老五要了一只绿色帆布挎包,顾尘将几盒营养品统统装了进去。 又花了十块钱。 让黄老五帮忙炒几盘菜。 既然用饭店当幌子,黄老五做菜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 “嘘。” 卫生院病房,李大龙瞥见顾尘的声音,连忙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母亲范红梅刚刚才睡着。 一旦被吵醒,恐怕很难再入睡了。 顾尘点头表示知道,退到走廊将装着饭盒的网兜递给李大龙。 “大龙,这是我给你和婶子买的饭菜,你先吃点,等一会婶子醒了,你去锅炉房给她热热。” “这是买珍珠的钱,一共九百块,你拿210,剩下50元是我的一点心意。” 顾尘随即掏出一沓大团结。 想要凑个整。 又觉得250不好听。 “我天呐,你卖了这么多钱?!” 李大龙惊愕地看着手里的钱。 原以为能卖两三百已经是顶天了。 没想到单是分给自己的就有两百多。 这么一来。 距离母亲的医药费缺额,只差一半了。 “大龙,过两天我还要出海,到时候咱们一块去。” 顾尘简单说了黄老五求他钓老虎斑的事情。 李大龙重重点头。 多陪顾尘干几次,医药费就足够了。 为让李大龙安心吃饭,顾尘的随便找了理由告辞离开。 下午三点多钟,顾尘打着哈欠回到王家村。 毕竟不是铁打的。 熬了一天一夜,眼皮困得要死。 “哼!” 一道满怀恶意的目光凝视着顾尘的背影。 第19章 长舌妇的报复 “老李大哥……老李大哥。” 另一头,王大喇叭推门走进略显杂乱的院子。 冲着屋里连续喊了好几声。 “谁啊?叽叽喳喳,连睡都不让我睡消停。” 听到屋里传来动静,王大喇叭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一身衣裳打满补丁,蓬头垢面的老男人躺在炕上,睡眼惺忪地看向门口。 “老李大哥,你儿子发大财了,你咋还能睡得着呢。” 王大喇叭咋咋呼呼走进来,一股混杂着酒气和其他味道的怪味,差点熏得她吐出来。 李金宝,李大龙他爹。 王家村出了名的铁公鸡。 洗衣服嫌费胰子,两套衣服换着穿。 对自己省,对家里更扣。 媳妇患病躺在卫生院,老东西愣是一毛钱不拿。 “发财?我看你是发瘟了,到底啥事?” 李金宝无精打采地继续躺下准备睡觉。 昨天去隔壁村给人家干活,临走偷了一瓶好酒。 担心主家找来,连夜喝得一点不剩。 “你还不知道啊,你儿子昨天和顾尘赶海,捡了老鼻子的珍珠,一个比一个大,贼值钱。” “啥玩意!他们捡到珍珠了!!!” 李金宝瞬间坐了起来。 人也不困了,酒劲也上了。 一双老眼瞪着圆溜溜。 “怎么,大龙没告诉啊?瞧我这张嘴,那啥,你继续睡,我回去了。” 王大喇叭转身就要走。 “大妹子,到底咋回事,他们俩不是掰了吗,怎么又凑到一块了?捡了多少珍珠?” 话说到一半,李金宝岂能让王大喇叭就这么走了。 光脚跳下炕伸手挡住王大喇叭。 追问李大龙和顾尘,一共捡了多少珍珠。 自家能分多少。 “具体多少我也没看清,反正赚了满满一桶。” “老李大哥,不是我传闲话,大龙这孩子一根筋,没有把消息告诉你,我看呐,都是顾尘搞的鬼。” 王大喇叭不怀好意地捧着李大龙,疯狂踩踏顾尘。 李大龙是个孝子,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发了笔横财,咋可能不告诉家里。 不用想。 肯定是受了顾尘的挑拨,准备拿这笔钱去赌。 “艹踏马的顾尘!!!你个瘪犊子不学无术,还想我儿子下水,老子这就去找……” 话说到一半,李金宝又怂了。 顾尘就是个牲口。 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连他娘,他媳妇都能打。 真要是惹火了顾尘,自己这老胳膊老腿,恐怕都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 王大喇叭说道:“老李大哥,算了吧,顾尘连我们老王家都不放在眼里,你去找他能有啥用,等大龙回来以后,你可得好好管管他。” “学好不容易,学坏那就是一出溜的事情,你攒这点家业不容易,可不能败在大龙手里呃。” 李金宝咬牙切齿道:“妈的,大小我就看出顾尘不是个好玩意,也就是我家儿子傻,才跟他玩到一块。” “好不容易和顾尘断了联系,又特么凑到一块了。” “大妹子,你要不说,我非得一直蒙在鼓里不可。” “等那小子回来,老子打不死他!” 李金宝不敢招惹顾尘。 打儿子却是他的拿手好戏。 王大喇叭假惺惺地说道:“老李大哥,打归打,断了和顾尘这种害人精的联系,那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 “对对对,老子辛辛苦苦攒点钱,绝不能便宜了这帮王八羔子。” 李金宝爱钱如命。 宁可掉块肉,也不能丢一块钱。 兔崽子背着他,偷偷将母亲送到卫生院住院。 李金宝已经很不高兴了。 在他看来。 生个病算什么,挺挺就过去了。 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了。 咋就范红梅这么娇贵,非得住院治疗。 老的不省心。 小的同样跟他藏心眼。 一个没留神,李大龙竟然攒了几十块钱。 走出李金宝家,王大喇叭忍不住弯腰大笑。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一想到大清早,李大龙袒护顾尘,怼自己的那副嘴脸。 王大喇叭非得让他皮开肉绽不可! “小尘,这些都是啥啊?” 顾家小院里,顾尘献宝似的掏出人参蜂王浆和阿胶,叮嘱母亲一个要每天都喝。 “娘,这可是好东西,专门供应大人物和外国人的营养品,里面有上等的蜂王浆和人参,吃了能够延年益寿。” 一边介绍着人参蜂王浆的养生效果,顾尘一定给大哥安排任务。 早晚两瓶,一定要盯着母亲喝下去。 顾江笑呵呵地连连点头。 帮着顾尘一块劝张翠兰接受这份心意。 “这么多好东西,我一个糟老婆哪能喝得过来,小尘,给你媳妇拿几盒,她有了身子,比娘金贵。” 张翠兰冲着屋里喊道:“晚儿,小尘给你买了好多的好东西,你看出来看看啊。” “娘,还是我进去吧。” 顾尘留下人参蜂王浆,拎着阿胶走进屋里。 离开卫生院之前。 顾尘特地找妇产科医生打听,孕妇能不能吃这些东西。 得到的回答是可以吃阿胶补血。 至于人参蜂王浆,最好不要吃。 里头有人参。 虽然人参是大补品,但是药性偏温,可能会对胎儿构成影响。 “媳妇,这是我给你和咱们孩子买的阿胶,这玩意益气补血,对你和胎儿都有好处。” 进了屋里,顾尘动作小心地将几盒阿胶放在炕上。 接着,顾尘又掏出一大笔钱。 拿出一半塞到林晚儿手里。 林晚儿呆若木鸡地看向一脸温存的顾尘。 既不敢相信,顾尘会给自己和孩子买营养品。 更不信。 嗜钱如命的顾尘会将一把大团结塞给她。 “媳妇,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戏法。” 顾尘柔声。 闻言,林晚儿鬼使神差,真的闭上了眼睛。 “哎呀。” 忽然,耳边位置疼了一下。 “金耳环!!!” 睁开眼睛一瞧,林晚儿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顾尘尴尬地傻笑。 本想偷偷给媳妇戴上金耳环,却没想到弄疼了林晚儿。 “媳妇,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我怕直接给你,你不肯要,所以……” 顾尘挠了挠头,像是犯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 眼泪顺着林晚儿的眼角流了下来。 老天爷,如果这是梦。 就不要让自己醒过来。 林晚儿转头趴在炕上号啕大哭。 多年来的委屈,全部化作了眼泪。 第20章 亲手做羹汤,不一样的枕边人 “媳妇,你就当之前的我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金耳环和营养品是专门给你买的,娘那边也有,至于这些钱该花就花,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我出去洗洗,一会给你蒸饭。” 说着,顾尘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前世种种不堪回首。 如今能做的只有尽力挽回。 “小尘,弟妹她?” “没事。” 顾尘刚一出来,顾江立刻走过来打听情况。 屋里的哭声,他和母亲都听见了。 见状,顾江拍拍弟弟的脖子。 解铃还须系铃人。 有些事情,只能顾尘自己去做。 不一会,外面传来生火做饭的声音。 屋内。 林晚儿擦干眼泪,低头望着顾尘放在抗炎上的东西。 漂亮的金耳环,一盒盒一看就不便宜的阿胶,以及…… 几十张大团结。 抓起旁边的大团结,林晚儿数了一遍又一遍。 整整35张。 代表着顾尘忙了一天一夜,又给家里挣了几百块钱。 “呼呼呼……媳妇,你快过来搭把手,烫死我了。” 顾尘表情夸张地用胳膊将门推开,手里端着的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糕。 “你怎么不垫点东西啊,快给我。” 林晚儿见状连忙接过鸡蛋糕,动作麻利地将碗放到炕桌上面。 “这不是怕饿坏你和孩子嘛,鸡蛋糕刚刚整好,我就急着给你端过来,以往都是你伺候我,以后也该轮到我伺候你,快吃吧,可好吃了。” 顾尘指着桌上的鸡蛋糕,嬉皮笑脸地介绍里面加了好几个鸡蛋,鸡蛋多,水少。 除了有小葱花,香油,酱油。 顾尘还放了十几个蛤蜊提鲜。 “烫坏了吧,我看看。” 林晚儿抓起顾尘被烫红的手指头,一脸心疼的轻轻吹着烫红的皮肤。 “和你之前受的委屈比起来,这点事情根本不算什么。” 林晚儿的心疼模样溢于言表,顾尘开心之余。 暗道还是大哥有招啊。 “来,媳妇,我喂你吃。” 片刻后,顾尘搀扶着林晚儿坐到左边,从兜里掏出汤匙用袖子擦了擦。 舀起一小块鸡蛋糕送到林晚儿嘴边。 “我自己的能吃,你把勺子给我。” 面对顾尘的温柔举动,林晚儿反而有些不适应。 “那你小心一点。” 接过顾尘递来的汤匙,林晚儿小小地吃了一口。 下一刻,林晚儿顿觉满口飘香。 寻常的鸡蛋糕。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吃了? 顾尘见状趁热打铁,利用介绍鸡蛋糕的做法和口味,进一步挽回媳妇的心。 “媳妇儿,你别看鸡蛋糕没啥稀奇,那得分人做。” “想要让鸡蛋糕变得柔软爽口,色泽深黄,搅拌过程中的气泡,需要全部舀出去,一点都不能留。” “而且还要用温开水,不能用凉水,不然就没有弹性了。” 耳听顾尘如何用心地制作鸡蛋糕,林晚儿忍不住说道:“值得吗?” “瞧你这话说的,给自家媳妇做饭,有啥值不值得。” 顾尘大大咧咧道:“就算你想吃天上的龙肉,我也能帮你找到。” “吹牛。” 毕竟是少年夫妇,林晚儿见顾尘越说越离谱,不由得开了句玩笑。 “真是,不扒瞎。” 顾尘冲着屋子东边努努嘴,说道:“咱们村子后面的山里就有飞龙,算不算是龙肉?” “噗……” 这下子,林晚儿再也忍不住了。 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顾尘自顾自地说道:“要说鲜,那自然是海物,毕竟,鱼加羊嘛。” “可要是论起飞禽走兽当中谁是第一鲜,绝逼是飞龙。” “等你坐月子的时候,我天天给你整各种大补汤,什么飞龙汤,鱼汤,让你和孩子一样白白胖胖。” “你看我干啥,快吃吧。” 顾尘涂抹横飞地给林晚儿描述着家里的美好未来。 林晚儿偷偷瞧着。 此刻,顾尘脸上只有宠溺和心疼。 身上那股令林晚儿胆寒的暴戾,一丁点都看不到。 吃着吃着。 顾尘的声音忽然停止了。 林晚儿转头一瞧,只见顾尘四仰八叉地趴在炕上睡着了。 望着熟睡的顾尘。 林晚儿心中五味杂陈。 从前几天开始。 顾尘几乎就没有休息。 又是带着顾江赶海,又是驾船出海捕捞大黄鱼。 昨晚,顾尘连饭都没吃。 急急忙忙地又去赶海。 听娘说,顾尘和发小李大龙从归于好,捡了老多的珍珠。 高强度的忙碌,也真是难为了顾尘。 或许他是要用这种方式,表达浪子回头的诚心…… 抿了抿嘴唇。 林晚儿脱掉鞋子,蹑手蹑脚地爬到炕上,打开炕琴准备给顾尘找一块毯子盖上。 就在林晚儿弯腰帮顾尘盖上毯子的刹那,顾尘翻了个身,忽然伸手搂住了林晚儿。 顷刻间。 林晚儿全身像是触电一样。 有心推开顾尘的手,又怕惊醒累了好几天的男人。 无奈。 林晚儿只能一动不动,任由睡着的顾尘抱着。 “小尘,大事不……哎呀!!!” 大哥顾江忽然推门进来,正要招呼顾尘出来,冷不丁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满脸通红的顾江急忙闭上眼睛。 “弟妹,那个……大哥,我……哎呀,我……” 顾江尴尬,林晚儿比他更加尴尬。 万幸。 二人全都穿着衣服。 “哥,你咋了?” 伴随着顾江颠三倒四的道歉声,顾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余光看到自己竟然抱着林晚儿。 顾尘自己也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小尘,你出来一下。” 顾江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发誓以后再不进弟弟的房间。 即便有事。 隔着窗户招呼就是了。 “媳妇,你这是?” “都怪你。” 林晚儿红着一张俏脸,平生第一次捶打顾尘。 “睡觉都不老实,还说以后不欺负我,赶紧出去吧,大哥可能真有急事找你。” 羞涩归羞涩。 能让老实忠厚的大哥火急火燎冲进来弟弟两口子的房间,说明肯定是出了大事。 闻言,顾尘顾不得再问别的事情。 掀开毯子下地穿鞋。 “啥玩意!!!要被打死了?” “小尘,你赶紧去吧,也只有你能镇住李金宝。” 顾江催促顾尘赶紧去一趟李家。 去玩了。 李大龙就算没被他爹打死,恐怕也要伤筋动骨。 第21章 霸气劝架:恶人还需恶人磨 “兔崽子,老子供你吃,供你穿,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现在能耐了,不但敢犟嘴,还特么一次次给老子藏心眼!” “今天不打死你,你就不知道谁是爹,谁是儿子!!!” 李家院外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乡亲。 也不知道李金宝抽了什么疯,竟将亲儿子李大龙往死里打。 拿着小孩胳膊粗的木棒子教训儿子。 也不怕将李大龙打出个好歹。 “老李,教训教训就得了,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咋能真的往死里打呢。” “大龙,赶紧跟你爹认错,父子俩没有隔夜仇,说几句话好听话,你爹的气就消了。” “这事闹的,村干部怎么一个都没来。” 围观的乡亲们一边劝,一边环顾四周。 以往发生家庭矛盾,基本是村干部出面调解。 至于普通乡亲,很少掺和这种事情。 老话说了。 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亲爷俩闹矛盾也是这个理。 无论你帮谁。 事后都有可能被人家埋怨,记恨,骂你多管闲事。 搞不好。 打得正凶的一家人,还会当场联手一块针对劝架的乡亲。 “兔崽子,你说没去赌钱,那么钱呢!!!” 院子里,李金宝手持硬木棒,恶狠狠追问珍珠钱。 人前怂了半辈子的李金宝,只有教训儿子和媳妇的时候,才敢挺直腰杆。 “花了。” 李金宝是个怂包,李大龙脾气也犟。 直挺挺地站在院子里,任由李金宝打他。 至于钱的去向,翻来覆去就两个字。 花了。 “卧槽尼玛的!瘪犊子,这么打你还跟老子犟嘴。” 眼见李大龙死活不说钱的去向,李金宝抬起木棒,狠狠打向李大龙的小腿。 一棍子下去,李大龙疼得汗如雨下。 纵然天生神力。 也架不住光挨打不还手。 李金宝是他亲爹,即便李大龙恨死了这个爹。 也不敢有任何的不孝举动。 宁可被打死,也不能把钱交出来。 要不然。 娘的医药费彻底没希望了。 “小兔崽子,你不说是吧?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不打死你,我就不叫李金宝!” 李金宝再次举起木棒。 “金宝,别打了,再打就真出人命了。” 眼瞅着李金宝气得火冒三丈,一位上了岁数的大爷忍不住出言劝架。 父子二人真是一对天生的冤家。 一个视财如命,只敢耗子扛枪窝里横。 另一个为人仗义,好打不平。 这对父子凑到一起。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咋想的。 “乡亲们,你们给老子评评理,他是我儿子,挣了钱是不是该给我花?” “昨晚和顾尘捡了那么老多的珍珠,瘪犊子竟然一声都不吭,偷偷和顾尘去外面把珍珠换了钱,回来我问他钱呢,竟然告诉我都花了。” “换成是你们,你们生不生气!都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老子养他这么大,花的钱数都数不过来,现如今翅膀硬了,不但和我藏心眼,还特么学会犟嘴了。” “你们谁都别劝,我就当没生这个小畜生,打死拉倒,蹲大狱我也认了!” 李金宝气喘吁吁地数落李大龙的不孝。 连带着将顾尘一并卷了进去。 跟啥人,学啥样。 和顾尘这种人待在一起,早晚要一块进去啃大眼窝窝头,吃枪子。 与其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如现在打死,免得丢了祖宗的脸。 “李金宝,你也好意思提你家祖宗!你家祖宗要是知道你这股德行,非得从坟头里蹦出来把你带走不可。” 一阵讥讽声传入人群。 “艹!那个瘪犊子敢骂我!” 耳听有人当面怼自己,李金宝气得破口大骂。 “我,顾尘。” 听到顾尘二字,围观的乡亲们立刻退了十几步。 人群后方,顾尘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里。 看着满身伤的李大龙,又看向老脸铁青的李金宝。 “李金宝,你不是爱讲规矩吗,那咱们就好好讲讲规矩,大龙为啥和你藏心眼?你心里没点逼数吗?结发妻子患病需要治疗,你一分钱都不肯出,要不是大龙手里还有几个钱,将李大妈送到卫生院,人早就病死在家里了。” “你骂大龙不孝,那你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睡在一个被窝里的妻子患病,但凡有点人性,即便砸锅卖铁,是不是也得把病治了?” 顾尘回头看向众人。 此话一出,围观的乡亲们纷纷点头。 自打范红梅嫁给李家,照顾完老的照顾小的。 生儿育女,忙里忙外。 身上的病都是累出来的。 “你你你……你有啥权利管我家的事情!” 李金宝色厉内荏道。 “就凭大龙是我的发小,李大妈从小就对我好,老子今天就管了,你有种再打大龙一个试试!” 顾尘眼神中带着瘆人的寒光。 身上那股混不吝的暴戾气息,吓得李金宝连连后退。 敢和王家动刀子的狠人。 换成谁,谁不怕? 这一回,乡亲们谁都没吱声。 人心都是肉长的。 明白了李大龙为何要跟亲爹藏心眼,大伙反倒觉得就该这么干。 按照李金宝的脾气。 让他拿钱出来,相当于要了他的命。 对待媳妇是这样。 李金宝他爹死的时候。 瘪犊子一张草席就给发送了。 顾尘以往是啥样不好说。 但是这一次,顾尘骂得没毛病。 “李金宝,我是啥样的人你清楚,没啥是我不敢干的。” “再让我听见,你动你大龙,小心半夜被人套麻袋丢到海里喂鱼,扔到山里喂狼。” 顾尘一步步将李金宝逼到墙角。 农村有农村的规矩。 法律和大道理,全都没卵用。 要么你够狠,要么家里男人多。 或者亲属有人当官。 要不然。 你说的话都不如放屁。 “兔崽子,你就看着顾尘欺负你爹啊!” 李金宝胆怯地躲开顾尘凶狠的目光。 骂骂咧咧地让李大龙赶走顾尘。 李大龙一动不动,看向顾尘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儿子打爹是不孝。 别人教训李金宝,就和李大龙没关系了。 “来来来,咱们出来唠唠。” 顾尘看出李大龙的想法,一把挽住李金宝的脖颈子。 “不打了,我以后再不打他了。” 顾尘手臂稍一用力,李金宝立刻怂得跟孙子似的。 赌咒发誓,再也不打李大龙。 乡亲们见状哄堂大笑。 这就叫二人还需恶人磨。 这么一看,顾家老二也没有大家想得那么坏。 起码比李金宝更有人性。 顾尘趁热打铁,让李大龙找来纸笔。 单场画押。 第22章 荒岛挣钱,买船治病 不一会,一份乡亲们闻所未闻的文书出现在顾尘手里。 李金宝承诺从此以后,绝不动儿子一根手指。 如有违反,任由顾尘处置。 眼前的乡亲们都是见证人。 “时间不早了,大伙也都会去歇着吧。” 顾尘装好文书,像是换了一个人。 客客气气地向乡亲们拱手。 乡亲们难得对顾尘露出笑容。 顾尘是真的变得。 若需过不了多久。 王家村的三害即将变成两害。 送走众人,顾尘回头冷漠道:“李金宝,不困是吧?” 闻言,李金宝一溜烟跑进屋里。 唯恐再被顾尘针对。 “大龙,你不会怪我吧?” 顾尘示意李大龙跟自己走。 来之前,李大龙被他爹打了十几棍子。 身上肯定有瘀伤。 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尘尘,谢谢你。” “咦!我说大龙,你这是谢我,还是故意埋汰我。” 听到李大龙忽然叫出自己的小名,顾尘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当然是谢你了。” 只有发小和家里亲人,才会称呼顾尘的小名。 “算了,你还是叫我顾尘,让我媳妇听到我还有这么个小名,我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顾尘忽然停下脚步,说道:“先去我家抹点跌打药酒,明天中午,我带你出海。” “这么快?” 李大龙愣了一下。 “不快不行啊,你爹是个啥东西,咱们哥们心里都清楚,不敢和我叫板,你说他会不会去找你娘的麻烦,逼着你娘出院,让她跟你要钱?” “嘭!” 话音落下,李大龙脸色愤怒地挥拳打向身边的一棵大树。 “为今之计是尽快把你需要的医疗费筹措齐,然后将你娘转到县医院治疗。” 顾尘语重心长地为李大龙出谋划策。 李大龙的母亲范红梅是个传统女人,满脑子的相夫教子。 受到母亲的影响。 李大龙多少有点愚孝的思想。 每次遭到李金宝的殴打,总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就这么硬生生地挺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有些事,顾尘想管也管不了。 一旦李金宝回过味,跑到卫生院威胁范红梅。 一辈子相夫教子的范红梅,肯定会跟着丈夫出院。 帮着李金宝跟李大龙要钱。 这种情况下。 唯有快刀斩乱麻。 将人送到县里治疗,一次性缴纳全部的医药费。 纵然李金宝追到县医院闹事,人家县城医院也不会惯着他。 进了账的钱,甭管要出一分。 “顾尘,好兄弟,只要我娘的病好了,往后你就算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皱一点眉头。” 李大龙感动得鼻子发酸。 顾尘不但帮他解了围,还想到了后续的办法。 亲兄弟恐怕也不过如此。 随即。 顾尘将李大龙带回家,找来跌打酒帮忙治疗。 得知事情经过。 张翠兰和顾江都为儿子的仁义感到自豪。 就连躲在房里没出来的林晚儿,隔墙听到顾尘的想法,心里同样感到高兴。 有情有义不忘本。 送走李大龙,顾尘摸算手里的钱。 即便不为了讨媳妇开心,顾尘也是要买船的。 自家的小渔船,经不起任何的风浪。 严重束缚了顾尘前往深海捕捞的打算。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 昨日,顾尘听到黄老五索要老虎斑。 之所以露出惊讶表情。 皆是因为自己买船的第二步,正好能够碰到老虎斑。 老虎斑算是捎带脚。 真正的目标是另外一种海货。 隔天吃了晌午饭,顾尘来到码头等着李大龙。 不一会,李大龙拎着水桶急匆匆地跑过来。 “等久了吧,你看这种水桶行不?” “行,上船吧。” 顾尘招呼李大龙上来,收拾好带来的东西,拿起船桨划动渔船。 “王大喇叭,你鬼鬼祟祟想干啥?” 码头一处不显眼的位置,王大喇叭的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吓死我了,原来是跃进啊。” 王大喇叭露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王跃进冷笑道:“你这老娘们是真叽霸缺德,顾尘和李大龙刚刚出海,你就在这里拿草人咒他们出事。” 地上放着两个用稻草编织成的小人。 上面分别写着顾尘和李大龙的名字。 旁边放着绣花针。 “不是我缺德,是他们太欺负人了。” 被自己人看到,王大喇叭索性也不装了。 她偷偷躲在这。 确实是在诅咒顾尘和李大龙出海翻船,全都死在海里。 王跃进表情鄙夷道:“你们这帮老娘们,除了说人家长里短,就是咒人不得好死,这玩意要是有用,你家的仇人早就死光了。” “收拾顾尘不要你操心,老子是不会放过他的!” 王跃进瞥了王大喇叭一眼。 装神弄鬼的小伎俩要是能弄死顾尘,王跃进又岂会容顾尘活到现在。 “这小子是啥意思?” 看着王跃进离去的背影,王大喇叭心里犯起了嘀咕。 紧接着。 王大喇叭跪在地上,继续摆弄着她的小人。 一根又一根的绣花针,狠狠刺入小人的身体。 与此同时。 顾尘和李大龙轮流接力,小渔船渐渐远离王家村海域。 划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渔船晃动得越来越厉害。 海上时不时泛起的浪花,一次次地冲击着小船。 “顾尘,这里离村子越来越远了,你到底要带我去那吗?” 李大龙忍不住询问顾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船出不了远海,更受不住连续不断地海浪冲击。 二人虽然水性都不错。 可是…… “不好!!!” 李大龙脸色大变,海上起风了。 而且是狂风。 大海犹如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顾尘沉声说道:“别慌,咱们马上就到了。” 凭着前一世的记忆,顾尘指着西南方向给李大龙增强信心。 “看到了呢,那边有个黑点,实则是一座荒岛。” “哗啦啦……” 一阵大浪拍过来,渔船险些倾覆。 顾尘和李大龙统统变成了落汤鸡。 “我来划船!” 得知目的地就在眼前,李大龙接过船桨。 深吸一口气。 快速划动船桨。 天生神力不是吹的。 渔船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海上狂风大作,天色越来越阴沉。 三十多分钟后,二人险而又险地靠近了荒岛。 第23章 血蛤与雪蛤 “大龙,最后这段换我来划。” 荒岛近在咫尺,大量环绕荒岛的礁石群随之出现在二人眼前。 顾尘接过船桨。 小心翼翼循着前世记忆,绕开这些危险重重的礁石。 “你啥时候来过这里,我咋不知道呢?” 眼瞅顾尘动作娴熟地绕开一处处礁石,李大龙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 发小沉迷赌博,李大龙苦劝无果,最终选择和他分道扬镳。 饶是如此。 李大龙平日里依旧地关注着顾尘的一举一动。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这么快知道,顾尘的洗心革面的消息。 “你有不是我身边的影子,咋可能啥事都知道,抓稳当了。” 一番有惊无险操作,渔船成功靠到荒岛边缘。 “卧槽!这地方还有淡水,能喝不?” 刚一上岛,顾尘招呼李大龙跟他去岛上的林子里避雨。 没承想一块大石头下方,竟然流淌着一汪清泉。 “可以喝。” 顾尘回头说了一声。 李大龙二话不说,冲过去用手捧起水就喝。 出海打鱼,淡水比金子还要宝贵。 毕竟。 吃光了干粮,可以用各类鱼货充饥。 没有淡水,真会出人命的。 每当看到额外的淡水补给。 当地渔民往往是优先喝意外发现的水。 大雨淅沥沥下个不停。 李大龙灌了个水饱,一屁股走到顾尘身边。 掏出一块硬邦邦的玉米面饼子递给他。 “知道你挣了大钱,天天吃香喝辣的,不过到了这个地方,也就别那么穷讲究了。” “你呀,总不忘埋汰我。” 顾尘笑着接过玉米饼子。 拿下腰间已经褪了色的军用水壶,一口饼子一口水。 “话说,你火急火燎带我来这地方,岛上到底有啥好东西啊?” “生蚝,鲍鱼,算不算好东西?” 顾尘打趣道。 李大龙连连点头。 这要是不算好东西,纯是脑袋有病。 时间一晃来到后半夜,狂风停歇,大雨也逐渐变成了小雨。 “走,哥们带你发洋财去。” 吃饱喝足,顾尘打开手提探照灯,冒着稀稀拉拉的小雨朝向好像。 “看看吧,是不是好东西。” “妈了个巴子,这回掏上了!!!” 随着探照灯的灯光照向岸边礁石,李大龙眼珠子都要掉了。 前方密密麻麻,海货根本说不过来。 鲍鱼,生蚝,海星,螃蟹,蛤蜊,对虾…… “我去船上拿水桶,咱们一会给它来个网打尽!” 李大龙高兴得都想蹦起来。 连跑带跳地往船的方向冲。 “小心点。” 眼见李大龙一连摔了好几跤,顾尘哭笑不得地提醒李大龙不用这么着急。 这处荒岛少有人来。 即便有渔船路过,也很来这里停靠。 皆因荒岛四周礁石众多,十分容易触礁。 “我身子骨结实着呢,摔几跤没事。” 顾尘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说李大龙的抗击打能力,那是真的强。 昨天被他爹打了十几棍,今天就跟没事人似的。 另一边。 李大龙跌跌撞撞地找到渔船,一手两个,拎着的水桶往回跑。 岛上的一件件海货,那是什么海鲜。 分明就是母亲治病的医药费! “顾尘,我不是让你带着等着我吗,你咋又跑那么远。” 凭着记忆回到原地,李大龙顿时哭笑不得。 顾尘就是属兔子的。 一分钟都逮不住。 “大龙,先不别管那些东西,我这里有大货。” “大货,啥呀?” 李大龙弯腰捡起水桶,毛毛躁躁顺着光亮跑过去。 “血蛤。” “别扯淡了,雪蛤长在山里,海里……等等,你说的是血蛤?!” 李大龙惊声道。 “你以为是啥,过来。” 此刻,顾尘站在距离李大龙二三十米的浅滩。 沙滩上躺着大大小小扇形贝壳,表面呈现灰白色,上面布满了一道道的竖纹。 李大龙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丢下水桶,抓起一只贝壳就要开。 “用这个开。” 顾尘将匕首递给李大龙。 片刻后。 贝壳被匕首顺着缝隙挑开,内部赫然是血红色的蛤蜊肉。 “真的是血蛤!老天爷啊,顾尘,你到底啥运气的!” 李大龙看看手里的血蛤,又看看面前叼着烟的顾尘。 没听说顾家拱过保家仙,龙王爷。 咋就能想要啥,有啥呢? “大龙,咋样,没吹牛逼啊。” “尘哥出马,一个顶俩,别愣着了,捡吧。” 顾尘猛吸两手烟,顺手将烟头弹向大海。 弯腰扶起一只水桶,忙不迭地将血蛤往里装。 血蛤,雪蛤。 音同字不同。 一个是海中鲜货,另一个则是山中极品。 价格一个比一个贵。 血蛤多见于南方海域,东北这边的海域也有,但是不多。 由于蛤蜊肉呈血红色。 老百姓就给它掏上了以形补形的效果,说是具有益气补血的效果。 真假不知道。 反正这玩意贼值钱。 一斤差不多能有三张大团结,主要卖给南方人。 到了后世,这玩意反倒不怎么值钱。 说是有啥寄生虫。 顾尘闹不懂,也懒得问。 反正前一世没找来这里捡血蛤卖钱。 “尘尘,你真的变得。” “去你大爷的,再叫我小命翻脸啊。” 顾尘抓起一把沙子丢向李大龙。 李大龙闪身躲开,笑骂道:“瘪犊子,我是说你身上那股凶气没有了,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咱们一块打闹的时候。” “行了行了,发财还堵不上你嘴,我咋不知道你拜了王大喇叭为师,准备继承她的衣钵,当个扯老婆舌的长舌男。” “去你的。” 打打闹闹间,二人差不多捡了十几斤的血蛤。 血蛤个头小,数量着实不小。 一直忙到太阳出山,总算将海滩的血蛤收拾一空。 “你又干啥去啊?” “钓大货。” 休息了没一会,李大龙又将顾尘怦怦跳跳地从船上找来渔具。 一转头。 人家已经开始准备钓鱼了。 鱼钩挂上捡来的一只小活虾,对准前方海面丢了出去。 海面出现一串串气泡,代表下面有鱼游过。 没记错的话。 这片区域就是老虎斑活动的范围。 调整好位置,轻重有度地拉曳鱼线。 不多时。 水下出现一条游动的影子。 顾尘见状屏气凝神,继续拖动手里的渔线。 “上钩了!” 刹那间,影子停在下钩的位置一动不动! 第24章 凶猛的老虎斑 电光石火间,顾尘用力拉起竹子鱼竿。 只见鱼竿的扭曲成弧形。 这么沉的手感,绝对是老虎斑。 前一世。 顾尘两日之内先后遭遇大哥入狱,妻女惨死。 办完丧事,母亲张翠兰一病不起。 为凑钱给母亲治病,顾尘一个人驾船出海。 恰好路过的这处荒岛。 九死一生地避过礁石群,准备上岛碰碰运气。 意外发现此地不但海货众多。 并且礁石附近能够看到老虎斑的踪迹。 “艹,差点让你给跑了!” 故地重游,顾尘不由得回忆起往昔,一股强横的拉力差点让他松手。 万幸,顾尘及时反应过来。 这才没有使鱼竿脱手。 “这是什么鱼啊,力气咋这么大呢?” 捡干净沙滩上的海货,李大龙惊愕发现顾尘手中的竹子鱼竿扭曲得快要断裂。 顾尘充耳未闻。 依旧和海下的大鱼较劲。 “哗啦啦……” 几分钟后,一条大鱼被顾尘用力吊起。 只见顾尘浑身大汗,额头青筋暴露。 “我去,老虎斑!” 不远处,李大龙惊愕地咽着口水。 被顾尘钓上来的老虎斑,差不多能有二十多斤重。 这么的大鱼,顾尘凭借简单的渔具钓上来,绝对是个奇迹。 “大龙,把桶拿过来。” 听到招呼声,李大龙赶忙过去帮顾尘装鱼。 “娘的,累死老子了,下次说什么也要让黄老五给我弄一套好点的渔具。” 深吸几口气,顾尘瘫坐在地上休息。 这还只是一条。 距离黄老五的要求还差一条。 既希望下一条老虎斑别这么凶猛,又盼着能够钓上更大的石斑鱼。 毕竟。 鱼越大,价格越高。 这一刻。 顾尘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拥有一艘稍大一点的渔船。 双人木桨船太小了。 既出不了深海,更承载不了太多的鱼货。 没多久,顾尘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 如法炮制地继续下钩。 除了买新船,换渔具。 氧气泵也要搞一套。 海货吃的就是一个新鲜。 没有氧气泵,甭管是钓上来还是捞上来的鱼,统统隔不了多久。 有些娇贵的鱼。 甚至是上岸就死。 “对了,还有渔网。” 这么一想,顾尘发现自己需要买的东西越来越多。 几天之后的海捕。 自家的渔网恐怕会掉链子。 “娘嘞,时不我待,兜里的钱貌似不够花了。” 顾尘有些郁闷。 上次卖鱼的买珍珠,一共挣了900元。 “卧槽,我真是猪脑子。” 顾尘忘了买补品的钱。 黄老五又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之前是按照700元的三成分给李大龙。 忽然,鱼竿再次有反应。 顾不得再想分钱的事情,顾尘的专心致志和第二条鱼搏斗。 “大龙,你上次我少分了你60元,你咋也不吱一声。” 下午,顾尘和李大龙收拾好东西,划着渔船返回码头。 “不是你带我捡珍珠,我连21元都分不到,你没给我剩下的钱,肯定是有你的打算。” 李大龙一边划着船,一边说道:“你相信我,又是带我捡珍珠,又是帮我教训我爹,昨天还带着我来这座荒岛赶海,你信得过我,我为啥信不过你。” “大龙,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你心大,还是心胸豁达,你这么一说,反倒让我贼不好意思。” 顾尘盘腿坐在李大龙对面。 眼前这位发小年纪不大。 倒是颇有些少年老成。 不喜不悲,知足常乐。 明明少分了他60元,人家既不吭声,更是全然不当一回事。 觉得顾尘少分钱。 肯定是另有安排。 或者这就是过命的兄弟。 临近傍晚,渔船顺利返回王家村。 担心两条老虎斑死翘翘。 顾尘留在李大龙守着鱼货,自己则是回家套马车。 这年月,鱼货价格忽高忽低。 血蛤每斤飙升到30元。 反倒是老虎斑,县城收购点给的收购价才7元一斤。 没办法。 自家的渔船承重能力只有三四百斤。 顾尘和李大龙的体重就占了将近三百斤。 纵然想要多钓几条。 也是心有鱼而力不足。 “吁!” 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镇上。 由于李大龙和黄老五发生过冲突,依旧是由顾尘出面。 此刻是晚间饭口。 小饭店里坐着不少客人。 烟味,酒味,饭菜味交织在一起。 勾的顾尘饥肠辘辘。 “黄老板,货给你送来了,大货。” 顾尘冲着厨房方向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不多时,黄老五戴着套袖,手里拎着炒勺冲出厨房。 “鱼呢?” “外面马车上。” 闻言,黄老五一阵风似的往外冲。 全然不顾等着上菜的客人。 刚一出门,黄老五脸色就变了。 李大龙冷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黄老板,冤家宜解不宜结,是不。” 顾尘跟着走出来,笑呵呵地递给黄老五一支烟。 “老二,我也就是给你面子,不然的话,瘪犊子别想全须全尾的离开。” “大龙!” 见李大龙拉下脸,顾尘赶紧使了个眼色。 不为别的。 想想母亲的治病钱。 读懂顾尘眼中的含义,李大龙跳下马车,说道:“我去看我娘,一会你去老地方找我。” 等到李大龙离开,顾尘正要说些什么。 发现黄老五好像被人点了定身穴。 张着大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马车上的水桶。 “黄老板,有问题吗?” “你……你上哪找来这么多的血蛤?” 黄老五脑瓜子嗡嗡的。 马车上的水桶里,不但有两条又肥又大的老虎斑。 更有着满满当当的血蛤。 纵然这些血蛤没有开壳。 专业二道贩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黄老板,我不问你为啥要老虎斑,你也别问我鱼是怎么来的,互相留点秘密,这样的生意才能长久。” “老二,我特么是真纳闷了,你说你这个会办事的一个人,咋就和那个瘪犊子是发小呢。” 黄老五赞许顾尘懂江湖规矩。 纳闷一个脑瓜子活泛的狠角色。 咋就和傻大个是好朋友呢? “老二,你牵着马车去后门,这里人多眼杂不好谈买卖。” 说着,黄老五招呼顾尘去后院等他。 自己这边先把屋里的客人打发走。 十多分钟后,吃饭的客人们骂骂咧咧地走出小店。 黄老五动作麻利地关门上板。 搓了搓双手,两眼放光地走向后院。 第25章 红旗饭店 “老二,你看好了,两条鱼一共36斤,高高的。” “血蛤差2两到18斤,我给你按照二两算。” “至于这些杂七杂八的海货,各个今个高兴,打包给你一起收了。” 七点钟,黄老五满脸喜色地数着钱。 36斤老虎斑,黄老五给了每斤一张大团结的收购价。 360元。 18斤血蛤,一共540元。 生蚝,螃蟹,对虾,几个海参,鲍鱼,一共50元。 里外里。 又是九百多元。 确定钱数不少,顾尘笑眯眯道:“黄老板,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我再送你一桩生意,你看咋样?” “这感情好啊,啥生意?” 黄老五笑问道。 他做买卖,从来都是前脚收货,后脚展示自己的私货。 通过各类罕见的紧俏商品,吸引卖家花钱购买。 这里挣钱这里花,一份别想带回家。 “刚才在你店里吃饭的李援朝,你和他交情咋样?” “李援朝……哦,你是说李家老三啊,这瘪犊子欠了几十块饭钱,咋地,他也欠你钱?” 黄老五见顾尘冷不丁提起镇上的李家老三,心里不由得犯起嘀咕。 李家三兄弟,一个比一个败家。 原本是当地最先富起来的人家,只可惜好光景维持不到五年。 手里有俩糟钱,三兄弟一个比一个能花。 “听说他家还剩一条舢板船,帮忙搭搭桥呗。” 顾尘抽出十张大团结塞给黄老五。 有所保留地说出,他想要好好干捕鱼这一行。 家里的破船不堪大用。 老李家的带舱舢板船,倒是挺不错的。 甲板下面有一层使用了防水隔板鱼舱。 不但能装鱼货,还能起到一定的隔水效果。 即便船底出现破损。 一时半会,海水也漫不船体。 之前,顾尘盯上的就是这条船。 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一来捏不准价格。 其次。 自己的名声太臭。 即便拿出真金白银,李老汉也未必能卖给他。 就在刚刚。 顾尘在店里吃饭的食客当中,看到了喝得五迷三道的李援朝。 和顾尘一样,李援朝也是个烂赌鬼。 他家有船,老爷子打算卖船的消息。 就是从他嘴里听来的。 “你打算给多少?” 黄老五没有忙着接钱。 万一价格差太多,他这个中间人也不好当。 “就这么多,行不?” 顾尘晃了晃手里的票子。 “啧啧啧,够呛啊。” 黄老五有些为难道:“老二,我也不瞒你,老子之所以允许李家老三一直拖欠饭钱,就是等着他爹卖船,这小子能一次性还掉,顺便再来我这买点东西。” “这么跟你说,李老头那边起码要这个数。” “1500元。” 看到黄老五左右两手,分别竖起一根手指和五根手指,顾尘心里咯噔一下。 “不能再少点了?” “再少再少,我看也得1300,你既然盯上了老李头假的渔船,难道还不知道,他买这条船花了多钱。” “七米多长,两米二宽,不算船上的人,一次能搭载三吨鱼货,咱就不说别的,能够载重6000斤的渔船,咱们当地有几艘?但是这一条,价格就便宜不了多少。” 看中顾尘赶海的本事,黄老五难得说了几句真心话。 哪怕他出面帮忙当中间人,少于1300元。 李老头说啥也不会卖。 顾尘皱了皱眉头。 回去凑一凑,倒是能凑够1300元。 问题是。 钱都在母亲和媳妇手里。 张口要,她们肯定给。 可…… “唉!” 顾尘闹心地叹了口气。 “老二,依我说这事也别着急,你想想看,老李头那么家好久之前就张罗着卖船,一直到现在都没卖出去,我看短时间内,也未必会有人买。” “以你的本事,多出几次海,哪怕是捡海货,下地笼,一个来月估计也就攒够了。” 黄老五递给顾尘一支烟,承诺帮顾尘盯着点李家的舢板船。 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他。 有一说一。 李家的舢板船卖不出去,主要是价格不上不下。 穷人买不起,有钱人看不上。 “老二,别自己和自己置气,一条船而已,又不是多大点事情。” 黄老五看了一眼手表,不好意思道:“兄弟,哥哥我一会儿还要去饭店送鱼,你看?” “饭店……” 顾尘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黄老板,你说的饭店,不会是红旗饭店吧?” “哈哈哈,我说啥来着,兄弟你这么聪明的人,一条舢板船根本不算是,过个一年半载,王忠诚他们的铁皮船,也未必是当地独一份。” 黄老五一脸大笑,承认了顾尘的猜测。 红旗饭店,镇上最大的国营饭店。 不用于黄老五这间只有四张桌的小饭馆子。 红旗饭店光是大厅餐桌就有三十张,还有五间单独的包间。 “怪不得你火急火燎地让我给你弄老虎斑,你这不光是要给刘老六上眼药,还要捎带手恶心王忠诚他们家。” 顾尘恍然大悟。 这帮二道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小心眼。 刘老六联手村霸王忠诚,断了黄老五去王家村收货的路子。 王忠诚不但是王家村支书,当地头一号恶霸。 还是个个体户。 专门给红旗饭店供应海鲜。 至于刘老六。 则负责给王忠诚搞一些稀缺的海货。 红旗饭店既然是国营饭店,自然少不了官面上的迎来送往。 一旦有头头脑脑过来视察,红旗饭店势必要准备一些美味佳肴。 这个时候。 就需要刘老六这个鱼贩子出马了。 “眼瞅着还有一个月就要到中秋节了,红旗饭店就没啥想法吗?” “想法?你是说送礼?” 黄老五不确定道。 顾尘微微一笑道:“你这回给红旗饭店送老虎斑,未必全是为了恶心刘老六,王忠诚两帮人吧?如果……” 说着,顾尘趴在黄老五耳边,嘀嘀咕咕地捣鼓了几句。 “嘶!咱们当地有这玩意?!” 不多时,黄老五心跳加速。 心脏蹦蹦乱跳。 “五哥,我这么叫你没毛病吧?” 顾尘开始套近乎。 黄老五摇摇头,等着顾尘接下来的回答。 “五哥,我有家有口,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生了,你觉得我会干这种得罪一圈人的事情吗?” “真要是吹牛逼,都不用你五哥动手,红旗饭店能饶了我吗?”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衙门口,随便给镇上递两句话,有我的活路吗?” 面对顾尘的连续反问,黄老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风向变化没几年。 干小买卖的个体户在人家铁饭碗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我最多借你八百。” “成交!” 顾尘不加犹豫应承下来。 第26章 买船办手续 垫钱归垫钱。 该有的谨慎也是要有的。 能将买卖做得这么大,黄老五自有他的一套生存智慧。 不多时。 黄老五重新将两只老虎斑放回马车,招呼顾尘跟他去个地方。 兜兜转转。 马车停到一栋三层小楼后门。 “你等我一会儿。” 留下这句话,黄老五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两条用报纸卷着的香烟推开后门走了进门。 顾尘跟着下了马车,顺手点上一支烟。 目光轻松地打量着眼前建筑。 建成于五十年代的红旗饭店,长期以来一直是当地独一份的餐饮场所。 不论是干部还是端着铁饭碗的工人,又或者贫下中农。 想要请客吃饭,必来红旗饭店。 手艺不咋地,知名度杠杠的。 纵然进入到市场经济,镇上和县里陆陆续续出现一系列私人饭店,红旗饭店依旧屹立不倒。 不是因为服务周到,手艺绝伦。 而是承接了一门独家生意。 官方宴请。 “你就是捞到老虎斑的渔民,年纪轻轻本事不小嘛。” 一支烟还没抽完,黄老五面脸堆笑,陪着一名中年男人走出后门。 看到车上的老虎斑,中年人随口夸了顾尘几句。 安排人员尽快将老虎斑入库备用。 “老二,还不赶紧给吴经理上烟。” 黄老五连连使眼色。 又向顾尘介绍中年人的身份。 吴胜利,红旗饭店新来的副经理。 “吴经理您好,您抽烟。” 顾尘立马上烟,自谦这都不算事。 吴经理需要老虎斑,顾尘又是黄老五的朋友。 他们的事情,就是顾尘自己的事情。 披星戴月捕捞到两条还算不错的老虎斑。 “你这小伙子倒是会说话,是个明白人。” 吴胜利笑呵呵,任由顾尘帮忙把烟点上。 单手夹着香烟,吴胜利拍了拍顾尘的肩膀,说道:“小伙子,那件事情老黄都跟我说了,我不也问你有多大把握,就说一句话。” “出了问题,可是要打板子的。” “吴经理放心,如果出现问题,我任由您处置。” 顾尘正色道。 “吴经理,老二曾经糊涂过一阵子,可是话说回来。” “有几个能像您一样,心明眼亮,能耐过人,步步高升,前程似锦,老二经历了一些事情,浪子回头,重新做人了。” 黄老五押注顾尘,上了“赌桌”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自然而然要多为顾尘说几句好话。 免得他那些破烂事传到吴胜利耳中,导致事情出现意外。 吴胜利抽了两口烟。 出来之前,黄老五略微说了一些顾尘干过的荒唐事。 平日里喜欢玩两把。 对付家人和媳妇,态度也不是那么好。 黄老五介绍得蜻蜓点水。 吴胜利心里面门清。 喜欢玩两把,说明这小子是个赌鬼。 和家人关系不好,肯定也是因为嗜赌成性的关系。 这样的人,吴胜利说啥都不会用。 偏偏。 顾尘给出的承诺太诱人。 真要是有了这些东西,吴经理头上的副字,恐怕很快就会被摘掉。 “吴经理,我的孩子快出生了。” “恭喜了。” 忽然,顾尘冷不丁说到自家媳妇即将临盆,吴胜利下意识道了一声贺。 “看您的年龄,膝下肯定子女成群,我想您肯定能够理解,一个即将成为父亲的人,懂得啥叫轻重缓急。” 此话一出,吴胜利的眉头瞬间舒展开。 “那条船什么时候买到手?” 吴胜利看向黄老五。 “不出意外的话,我估摸着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黄老五说道。 “后天一早带齐各种手续过来找我,我领你们去县里办手续。” 吴胜利丢下手里的烟头,转身走回饭店。 “成了?” 目送吴胜利开始,顾尘拉过黄老五问道。 “姓吴的县里下来的,他既然答应了,差不多是十拿九稳了。” 黄老五提醒顾尘,吴胜利越是帮忙,越代表之后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一旦失败。 这帮干部整人的手段,顾尘纵然没有领教过,应该也看到过。 一个字。 损。 顾尘点点头,不容易啊。 买船最难的两步,算是全都过去了。 黄老五领顾尘过来见吴胜利,不单单是为了共担责任。 表明是顾尘承诺他,一定能捞到极品海货。 其次。 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办理船只过户手续,拿到合法的捕捞证。 顾尘家里的小木船由于不具备深海捕捞能力,无需办理捕捞证等手续。 换成李老头家的舢板渔船,必须办理相关手续。 搭载数量6000斤的渔船,即便依旧需要人力驱动。 依旧被归为海捕鱼船的范畴。 这么一来。 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摆在了顾尘眼前。 计划经济解体不久,需要陈规滥矩并没有完全消失。 村委会的权利依旧很大。 简而概之。 顾尘想要成为新船的主人,获得县里颁发的捕捞证。 除了拿上户口本,买船的各类手续。 还必须有村委会开具的介绍信。 王家村村委会是王忠诚父子的一言堂。 顾尘和王家又是死对头的关系。 指望他们给顾尘出具介绍信。 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升起来。 这种情况下。 摆在顾尘面前只有两条路。 第一,送礼赔不是,缓和与王跃进的关系。 其次。 找更上面的人绕开村委会,帮忙办理渔船过户手续,获得捕捞证。 离开红旗饭店,顾尘和黄老五兵分两路。 黄老五去找李家老三李援朝充当说客。 顾尘去卫生院找李大龙分钱,由他赶着马车回村。 通知家里人。 自己这两天需要留在镇上办事,需要用户口本。 买船的事情八字才有一撇。 没办成之前,想不要通知家里人。 免得出现意外。 母亲,大哥,媳妇空欢喜一场。 忙到晚上九点钟,顾尘去黄老五家对付一夜。 今夜。 先由李家老三联合他的两个哥哥,闹一闹他爹。 隔天一早,二人再去商议买船。 届时,价格或许能够更低。 “作孽啊!老子一辈子老老实实,怎么就养着三个狼崽子,吃我的喝我的,就连老子的渔船他们也不放过。” 一大早,顾尘二人刚到李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李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 李家的三个瘪犊子估计是闹了他爹一夜。 第27章 新船到家带来的轰动 “老李大哥,您这是跟谁啊?” 黄老五推门进去,主动和李老头打了声招呼。 作为当地数一数二的二道贩子,黄老五没少和李老头打交道。 “还能是谁,三个白眼狼!” 院子正当中,李老头气冲冲地抽着闷烟。 家里的日子富起来没几天。 辛苦出海打鱼挣的钱,全都被兔崽子败光了。 “怎么,他们又惹事了?” 黄老五故作不解地打听原委。 李老头阴沉着脸,说道:“不说这些糟心事,你咋来了呢?嗯!” 说着,李老头无意间看到门口还有一人。 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快。 黄老五是当地知名的二道贩子。 那么门口的顾尘。 就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瘪犊子。 “老李大哥,是这么回事,听说你家准备买渔船,顾老二想要干捞鱼的买卖,过来打听打听,船卖没卖出去。” “他,捕鱼?” 李老头听后都快气消了,阴阳怪气道:“老黄,你说这年头,狗能改得了吃屎吗?” “老李大哥,话也不能这么说,老二以前确实不是东西,可也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吧。” 黄老五递给李老头一支烟。 老头脸色依旧不快,顺手将烟夹在耳朵上。 顾尘走进院子,客客气气道:“李大爷,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你看买船这件事?” “滚犊子,你这种烂赌鬼嘴里没一句实话,和你做买卖,老子可怕蹲笆篱子。” 顾尘听后无奈苦笑。 八十年代初,个人名声的好与坏相当重要。 不像是金钱至上的千禧年。 只要有钱,干啥都行。 “老李大哥,你看你生什么气啊,来来来,咱们进去说。” 黄老五拉着没好气的李老头进屋。 示意顾尘等在外面。 片刻后,屋里再次传来李老头的吵吵声。 又过了半个小时,李老头拉着一张老脸走出门,冲着顾尘说道:“进来吧。” “好咧。” 见状,顾尘忙不迭地迈步进屋。 经过黄老五的一番劝说,加上又有国营饭店的干部背书,李老头勉强相信顾尘手里的钱是正道得来的。 而非他想的赃钱。 最终,顾尘支付了1250元的购船款。 又额外给了黄老五100元好处费。 1250元当中,有800元来自黄老五垫付。 刨除分给李大龙的第二次分成。 顾尘昨天卖鱼的钱,只剩一百多块。 这边的事情刚刚结束。 顾尘又拿出60元购买油漆,忙活着给新船上漆。 纵然是二手船,顾尘也要将它收拾得破破烂烂。 “瘪犊子还有真点人模样了。” 小镇边缘的青山码头,李老头微微颌首。 次日天明。 李老头和顾尘拿着各自的户口本,相关手续,一块去红旗饭店等着吴胜利。 …… “娘,弟妹,你们快去瞅瞅吧,老二买的船回来了。” 两天后的一大早,顾江风风火火地跑回家里。 通知张翠兰的和林晚儿,顾尘托李大龙带话的新船,已经到了码头。 张翠兰大喜过望,随即又满头雾水道:“大江,你弟昨天让大龙捎口信,说是他还在县里办事,中午才能回来,咋会一大早和船一块回来?” “娘,你没听明白,不是小尘和船一块回去,是他买的船回来了。” 该办的手续全都办好,王忠诚没有了从中作梗的机会,顾尘这才托李大龙带口信,说是买了一条二手舢板渔船。 买好了船,顾尘接下来还要联系李建军的便民饭店。 毕竟。 渔船没有保鲜设备,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将鱼货出手。 再新鲜的鱼也会分分钟变成臭鱼。 提前联系销售渠道。 鱼一到港,李建军立刻派人过来拉。 减去中间环节,才能卖上高价。 “晚儿,你和大江去码头瞧瞧,看看咱们家的新船,娘这两天身子骨有些不舒坦,就不去了。” 张翠兰揉着脚踝。 不是想不去,实在是走不动路。 “晚儿,小尘做这些都是为了咱们家,为了你和孩子,去吧。” 见林晚儿犹犹豫豫,顾江也不好硬拉着弟妹过去看新船。 苦口婆心地劝林晚儿不要多想。 弟弟买船的钱肯定是干净钱。 既不是赌的,更不是偷的。 林晚儿抿了抿嘴唇,说道:“娘,那我先过去瞅瞅。” 张翠兰笑着地点点头。 孩子孝顺,日子越来越好。 这些事。 张翠兰以往做梦都不敢想。 现如今,全都变成了现实。 纵然身体不舒服,心里比吃了蜜都好甜。 “同志,这是谁家的渔船,花了不少钱吧?” “这么漂亮的舢板渔船咋地也得两千多块,咱们村就一家万元户,肯定是我们老王家买的。” “支书家里不是有了铁皮船嘛,还买这种木船干什么?” 码头边停泊着一艘泛着油光木质渔船。 长度七米,宽度两米多。 船体桐油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自打定做了这条船。 老李头像守护命根子一样爱护这条舢板渔船。 保养,上油,维护,那是一点都不敢马虎。 即便用了数年,保养得和新船没啥两样。 加上顾尘重新为舢板渔船上了一遍桐油。 不是新船,胜似新船。 人群中,王大喇叭咋咋呼呼炫耀整个王家村,除了他们老王家,再找不到第二个能买得起这种好船的人家。 乡亲们脸上挂着恭喜的笑容,心里暗暗鄙夷王大喇叭不要脸。 又不是他们家买的。 嘚瑟个什么劲。 “同志,这条船花了多少钱啊?” 有人看向船上的工人。 “不知道啊。” 工人态度冷漠,坐在船上自顾自抽着烟。 身上的蓝色工作服后面写有一行字。 白川县造船厂。 端着铁饭碗的国营工厂职工态度傲慢,眼高于顶,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别说他们。 就连镇上的供销社营业员。 都是一副鼻孔朝天,非打即骂的态度。 纵然贴上了不准无故打骂顾客的条幅。 也没见有啥作用。 “都让一让,我大侄子来了。” 王大喇叭用力推开人群。 只见王跃进带着一众小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码头。 “同志,你是县里船厂的工人吧,辛苦你。” 王跃进掏出一盒烟,迈步就要上船。 “你谁啊?” 工人瞥了王跃进一眼。 “我叫王跃进,这是我爹定的船吧?我上来看看。” 说着,王跃进再次准备登船。 “王跃进?不认识,我说你这个人脸咋这么大呢,上下嘴唇一碰,就说是你家的船,滚犊子。” 工人起身用力推了王跃进一把。 毫无防备的王跃进,当场摔了四仰八叉。 第28章 我们王家村没有姓顾的人家 “卧槽!你特么敢打人,是不是活腻了!” “瘪犊子玩意,端着铁饭碗就了不起啊,我们跃进哥他爹可是村支书。” “跃进哥,你没事吧?” 眼瞅着王跃进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小弟们冲着船上的工人破口大骂。 又七手八脚地搀扶起王跃进。 “村支书算个六,有编制,有级别吗?艹!” 王家的狗腿子不是善茬,过来送船的工人同样不客气。 大礼拜不能休息。 费劲巴拉的过来送船,已经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一大群不知道干啥的玩意,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其中一个,甚至恬不知耻地说是他家的船。 现在的乡下人。 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你……你欺人太甚!” 从小到大,也就是顾尘敢不给王跃进面子。 其他人看到王跃进,全都是一副老鼠见猫的样子。 众目睽睽,竟然被人给撅了。 这口气,说啥都咽不下去。 “有招想去,没招死去。” 工人翻着白眼说道:“不是你的东西,硬说是你家买的船,你脸怎么这么大呢?滚进滚一边去,老子没工夫搭理你。” 说着,工人心里埋怨顾江办事磨磨叽叽。 说请家里人过来瞅一眼,随后就把签收单签了。 一晃过了这么久。 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王大喇叭怒斥道:“瞎了你的狗眼,整个王家村,只有我们老王家有钱买这种大船,不是我们家的船,还能是谁家的?” 不但王大喇叭是这么认为的,王跃进同样如此。 前几天。 王忠诚带人驾驶铁皮船去县船厂做保养。 今天,县造船厂派人过来送一艘崭新的木船。 肯定是王忠诚买的。 “小的不要脸,老的同样不是个东西,还真的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听好了,这条船是人家顾家,和你们没半毛钱关系,全都滚一边去,再和我比比划划,全都给你们抓起来!” 工人眼珠一瞪。 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乡亲们连连后退。 县造船厂是当地最大的国营企业。 内部职工几百人。 效益好,牌面大。 吃皇粮,住楼房。 “顾家?不会是顾尘他们家吧?” “别扯淡了,顾尘虽说开始学好了,那也只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他有钱买这种好船,让我叫他爹都成啊。” “可要不是顾家,咱们村好像没有第二个姓顾的人家啊?” “会不会是其他村的人买的,这人送错了地方?” 乡亲们大眼瞪小眼。 说是顾家买的船,打死他们都不信。 同在一个村子住着,谁不知道谁啊。 王家村大大小小的姓氏几十个。 姓王的最多。 至于姓顾的,只有顾尘他们家。 “原来这么回事,妈的,丢大人了!” 听到有人说送错地方了,王跃进气得脸色通红。 暗骂这帮端着铁饭碗的工人,当惯了趾高气扬的主。 就连出门送条船,都能把地方搞错。 “大喇叭说得没错,顾尘这种瘪犊子能买船,我家就能买军舰,穷得都快卖媳妇了,亏你们想到他家能买船。” 工人将礼拜天不能休息的火发泄到王跃进身上。 王跃进不敢和国营单位的职工叫板,转而将怒火倾泻到顾尘一家人身上。 买船? 哼,就算将顾尘一家人剁了卖肉,也买不起半条船。 “顾江,正说你们家,你来得正好。” “林晚儿,可怜你年纪轻轻,长得也不差,嫁给顾尘这种人渣,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还不如当初送了我,跟着我吃香喝辣的。” 说曹操曹操到。 顾家挽着林晚儿的胳膊来到了码头。 “你无耻。” 林晚儿没想到王跃进还有脸提当年的事情,气得浑身颤抖。 “我无耻,也比顾尘好一百倍,起码老子有的是票子。” 说着,王跃进掏出一把钱故意显摆。 当初只差一点点,王跃进就能吃上白天鹅。 因为顾尘的横插一脚。 害得王跃进鸡飞蛋打。 脸上多了一道丑陋的伤疤,眼睁睁看着千娇百媚的林晚儿下嫁顾尘这个瘪犊子。 得不到,那就毁掉! 王跃进不会要毁了顾尘,更要让林晚儿深陷痛苦当中。 顾江挡在林晚儿面前,指着王跃进鼻子骂道:“姓王的,你别欺人太甚,我弟已经学好了,不像你,一辈子都是瘪犊子。” “顾江,你挺牛逼啊,竟然敢指着老子的鼻子骂。” 王跃进脸色一沉。 动不了国家工人,修理顾江还不是小菜一碟。 说着,王跃进大手一挥。 王家的狗腿子们迅速围了过来。 “你们想干啥!” 就在这时,船上的工人走到码头。 “这位大哥,这是我和他的一点私人恩怨,那什么,你的船送错地方了,我们王家村没有姓顾的,应该是其他村的人买的这条船。” 王跃进转身赔着笑脸,打发工人查查送货地址。 “他们不就姓顾嘛,这条船是他家的。” 工人撞开挡路的王跃进,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又拿下别在上衣口袋的钢笔,示意顾江赶紧签字接收。 拿到这张单子,他就能回去休大礼拜了。 “!!!” 短短几句话,惊得围观村民如遭雷击。 王跃进难以置信,大吼道:“不可能!买船需要村里出介绍信,这条船不可能是顾家的,你们县船厂更不可能给没有介绍信的个人造船?” “有病吧你,谁特么说这条船是我们造的,我们厂帮忙检查船的性能,检查完毕顺便送回来。” 工人皱着眉头。 这个叫王跃进的男人,是不是有啥大病。 一惊一乍,脑袋被门弓子抽了吧。 “老天爷啊,这……这还是你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尘咋就能买得起这么大的船呢?” “我记着前段日子,顾尘还欠着开赌场的徐老大还几百块,转眼工夫,他就有钱了?” 王跃进一惊一乍,乡亲们受惊更大。 工人说这条船不是他们厂造的,只是负责检查保养。 但也是这样。 更让大伙震惊。 倘若是顾尘买的,人家帮忙送来倒是一点不奇怪。 帮忙检修。 然后派工人一大早送回王家村。 顾尘的面子也太大了。 连村支书的面子都不给。 偏偏给顾尘面子。 到底是咋回事啊? 第29章 没有三两三,岂敢当村霸! 怪事年年有,唯独这个月特别多。 乡亲们眼瞅着一条新船被县里工人送到渔村码头。 王跃进觍着脸过来认船。 反而送船工人损了个狗血淋头。 紧接着。 爆出这条船是顾家的。 “大哥,我们乡下人不太懂你们城里的规矩,这条烟是我家的一点心意,您说啥也不能推迟。” 签完接收单,顾尘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烟递给船厂工人。 “兄弟,你太客气了。” 看到是25元一条的红塔山,船厂工人立刻换了一张面孔,半推半就接过香烟。 回头瞥了一眼脸色涨红王跃进,船厂工人讽刺道:“小瘪犊子,以后装逼的时候先擦擦眼睛,看到啥玩意都是你家的,老子要是送一车大粪过来,你特么是不是也要先尝尝咸淡。” 阴阳怪气了几句,船厂工人惦记着补休大礼拜,告别顾江和林晚儿,脚步匆匆离开王家村。 工人一走,乡亲们呼啦啦围了上去。 七嘴八舌询问顾家咋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船。 “顾家嫂子,有了这条船,以后你们家的日子再也不用愁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不容易啊。” “我看是狗改不了吃屎,谁知道顾尘买船的钱是怎么来了,没准是从谁兜里骗来了。” “能骗也是本事,不想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真心为顾家买船感到高兴。 有人则是看着眼气,里挑外撅数落顾尘改不了坏毛病。 顾江忙着澄清自家弟弟学好了,买船的钱干干净净。 另一边。 林晚儿挺着大肚子,小心翼翼走到船边。 伸手轻轻摸了摸面前的渔船。 这段时间发生的时候,对于林晚儿而言犹如做梦一样。 短短几天的时间,顾尘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身上的暴虐不见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知冷知热的枕边人。 轻抚着属于自家的渔船,一行清泪滚落眼角。 “你和顾尘过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德行,我看没人比你更清楚,这船十有八九是他打牌得来的,赌桌上赢来的东西,你觉得能够长久吗?” 就在这时,颜面扫地的王跃进突然凑了过来。 “王跃进,你离我远点,船是顾尘买的还是赢得,都和你没关系,我和他的事情,也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林晚儿一眼看出王跃进想要拱火。 打断他的话,不给王跃进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林晚儿,几年不见脾气见长的!” 王跃进脸色阴沉,冷声讥讽道:“顾尘打你骂你,你倒是能忍,连离婚都不敢提,老子可怜你,你反倒是狗咬吕洞宾,骂老子假慈悲!” “贱货,当初就该办了你!” 王跃进越想越气。 倘若早点去林晚儿下手,也不会被顾尘搅了好事。 臭娘们就是神经病。 顾尘打她骂她逆来顺受,别人一碰就炸毛。 眼圈一转,王跃进计上心头。 “顾尘现在对你好,是因为你怀了他们老顾家的种,一旦孩子生下来,如果是个男的,或许你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可要是女的,呵呵呵,他非得打死你们母女不可。” “只要你向村里打申请,说要和顾尘离婚,我不但会让我爹帮忙批准,还可以考虑送你一个镇上的临时工工作,只要你陪我睡一觉就行。” 近距离接触,王跃进无意间发现林晚儿比起当年又多了一份魅力。 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触摸林晚儿面颊。 “你滚开,别碰我!!!” 忽然,林晚儿情绪激动地大叫。 不堪回首的一幕幕,瞬间浮上脑海。 “瘪犊子,我曹尼玛!” 忙着招呼乡亲们的顾江看到弟妹受辱,大骂一声便要冲过去削王跃进。 “拦住他。” 王跃进一声号令,狗腿子们立刻将王跃进团团包围。 “作孽的!跃进,人家林晚儿是有夫之妇,你咋能……唉!” “王跃进,你也太不是人了,小心顾尘回来弄死你。” “傻丫头你还站着干啥,赶紧跑啊。” 乡亲们大吃一惊。 万万想不到,王跃进竟敢光天化日地调戏林晚儿。 “都特么给我闭嘴!马上就要交三提五统和提留款,我看你们谁敢炸毛!” 王跃进一把抓住林晚儿的胳膊,一边说出犹如尚方宝剑一般的两个词。 三提五统和提留款。 农民头上的两把刀。 拖欠一毛,扒房牵牛都算是轻的。 一旦村支书认为你恶意拖欠,蹲笆篱子也有可能。 交多交少,能不能拖欠。 全在村支书一句话。 掌握着征收各项摊派费用的权利,王家纵然为祸乡里,欺男霸女。 乡亲们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公社存在的时候,这些收费权利属于公社。 自打公社解散。 收费的权力下降到村里。 这也是为啥。 王家能成为全村第一个万元户,十里八乡第一个拥有铁皮船的人家。 除了公粮。 乡亲们每年需要上缴的各类费用多达十几项。 王家这扣一点,那扣一点。 肆意提高收费标准,相当于躺着赚钱。 耍够了威风,王跃进用力将林晚儿拉到面前,狞笑道:“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和你好说好商量行,非给逼老子来硬的。” “以为有了新渔船,就能和老子叫板了,妈了个巴子了,老虎不发威,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真让王跃进当场办了林晚儿,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不为别的。 外头风声太要命。 年初到现在。 单单是青山镇一地,已经崩了几十号。 锒铛入狱的更是不计其数。 办不了林晚儿,不代表王跃进不敢羞辱他。 要是直接逼死了林晚儿。 一尸两命,断了顾家的香火。 未尝不是报仇雪恨。 “畜生!我要去镇上告你,让你和你们狗腿子全都坐大牢。” 被人团团围住的顾江目眦欲裂,嘶吼着要去上头打官司。 王跃进冷冷一笑。 这些年想告王家的人海了去了。 王忠诚不还是村支书。 没有三两三,岂敢当村霸! 王家谁都怕,唯独不怕这些死老百姓。 “顾尘!!!” 林晚儿目光震惊地看向王跃进身后。 “卧槽!” 王跃进正要回头,身体竟被一股巨力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同时。 王跃进整个人开始倾斜。 第30章 顾尘护妻:断手还是见官 “我滴妈呀,李大龙那是什么活武松,分明……分明就是楚霸王转世。” “两只手拎起一百多斤重的王跃进,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王跃进这回算是完犊子了,顾尘和李大龙一块回来,不打他个鼻青脸肿,这事绝对不算完。” 此刻,一幕匪夷所思的场景呈现在无数人眼前。 顾尘回来了。 同时,一块来的还有李大龙。 先是见到李大龙的揪着王跃进的后衣领子,将他提了起来。 紧接着双手发力,活生生将王跃进举到半空。 “跪下!” 顾尘冷眼望向包围大哥的狗腿子。 冷冰冰的眼神,眼前恐怖的一幕,吓得众人扑通跪了下去。 “李大龙,你特么放我下来,老子弄死你!” 被人举到半空,王跃进肝胆俱裂。 都知道李大龙从小力气就大。 却没想到。 这小子竟然能将人举过头顶。 顾尘快步跑向瑟瑟发抖的林晚儿:“媳妇,你怎么样了?” 林晚儿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双手催打顾尘的前胸。 “你怎么才回来,呜呜呜……” 打了没几下,林晚儿扑到顾尘怀里低声啜泣。 这一幕,与当年极其相似。 就在林晚儿准备认命,接受她要被畜生羞辱的悲惨命运之际。 顾尘出现了。 “媳妇儿,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出气。” 顾尘挽着林晚儿的娇躯,回头道:“大龙,送他下去。” “知道了。” 李大龙深吸一口气,狠狠将吱哇乱叫的王跃进摔到地上。 “嗷!” 被人从半空狠狠丢下来,王跃进疼得五脏欲裂。 “李大龙,顾尘,你们给我等着,老子不弄死你们,我就不叫……哎哟。” 有心说几句狠话,无奈五脏六腑疼得厉害。 顾尘冷冷地说道:“不用等着,现在咱们就把账算清楚,你他么那只手碰了我媳妇?” “你……你想干什么?” 王跃进挣扎着试图爬起来。 试了几次才勉强站稳。 “要么断手,要么见官,你选一个吧。” “去尼玛!” 王跃进恶狠狠地说道:“林晚儿啥事都没事,反倒是老子被你们打成重伤,真要见官,那也是抓你们。” “煞笔,老子说见官,可没说去治安所,是要带你去见吴胜利。” “吴胜利!” 此话一出,王跃进心里咯噔一下。 “你就不好奇,国营船厂凭啥帮我修船,又为啥派工人帮忙将船送回来?” 几句话,听得王跃进变颜变色。 “算算时间,你爹出门办事好几天了,为啥这么久都没回来?” 顾尘似笑非笑地说道:“当你的所作所为传到吴胜利耳朵里,都不用我动手,你爹一定能打得你皮开肉绽,丢了国营饭店的买卖,甭说你是他亲生子,就算你爷爷还活着,你爹也照打不误。” “你你你……你搭上了吴胜利的门路?” 王跃进汗如雨下。 身上的伤势再疼,也比不上断了财路重要。 吴胜利,红旗饭店新调来的副经理。 负责采购方面的工作。 一过来,就能掌握油水工作。 背景不可谓不强。 也不知道啥原因,姓吴打眼看不上王忠诚。 每次过去送鱼,不但一个笑脸得不到。 次次都会被吴胜利挑毛病。 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吴胜利准备换自己当红旗饭店的供货商。 王忠诚开始格外小心,尽可能不被吴胜利挑出大毛病。 上次和顾尘打赌输了马车,王跃进本想赖账。 伴随着顾尘提起红旗饭店,王跃进唯有捏鼻子认了。 吴胜利处心积虑挑王家的毛病。 欠债不还这件事情传到他的耳朵里,没准就会成为取消合同的最后一根稻草。 毕竟,官字两张口。 咋说都是人家有理。 “顾老二,划个道吧。” 王跃进不情不愿地掏出钱。 只要顾尘不把这件事情捅上去,王跃进愿意赔钱了事。 “道已经给你画好了,断手,见官。” 顾尘搂紧怀里的佳人,低声询问林晚儿,王跃进用那只手碰他了。 得知是左手,顾尘丢给李大龙一个眼色。 李大龙会意地点点头。 从附近找来半截砖头丢给王跃进。 “顾尘,你就不怕我爹回来收拾你们全家?” 王跃进内心惊恐万分。 “我就算不削你,好像你家就能放过我似的。” 顾尘听后嗤之以鼻。 李大龙粗声粗气地呵斥道:“瘪犊子,你要是下不去手,老子可以帮你动手。” “我……我自己来!” 王跃进哆哆嗦嗦捡起地上的砖头。 恶狠狠地凝视顾尘。 又将目光放到了左手。 不砸,这一关就过不去。 手断了还能养好。 一旦吴胜利借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取消和王家的供应关系。 断掉的财路恐怕再难找回来…… 有心不信顾尘能和吴胜利搭上线。 可这小子说得又句句有道理。 国营船厂派人过来送船,本身就是十分罕见的事情。 没点背景。 人家凭啥给你面子。 同时。 顾尘能知道吴胜利和王家的复杂关系,本身也在说明一件事情。 姓顾的纵然不是吴胜利的心腹。 也肯定和他有所联系。 不然。 咋可能知道这些没有公开的内幕呢? “艹!” 王跃进闭上眼睛,用力砸向左手。 “啊啊啊!!!” 渗人的惨叫响彻四周。 不少胆小的乡亲们见状纷纷闭上眼睛。 叫声好似野兽的哀号,可见这一下有多狠。 林晚儿也被吓得闭上双眼。 “滚。” 顾尘呵斥道。 狗腿子们立马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抬着王跃进去卫生院治伤。 “大伙先别走。” 王跃进和他狗腿子前脚刚走,围观的乡亲们也准备四散离去。 太吓人了。 以往顾尘修理人,从来都是亲自动手。 能打多狠打多狠。 但是这一次,仅仅动了动嘴皮子,就能让王跃进自己打自己。 换成你,你能不怕? 不少人之前没少蛐蛐顾尘,数落顾尘这辈子都是完犊子的货。 “劳烦大家做个见证,从今往后,谁敢欺负我哥,欺负我媳妇我孩子,还是我娘,老子饶他,我手里的刀不饶他。” 说罢,顾尘轻轻松开林晚儿。 拔出匕首走向渔船。 片刻后,林晚儿美目圆睁。 四周的乡亲们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顾尘太荒唐了。 第31章 青梅竹马的大冤种 渔船的船首位置。 被顾尘用刀子刻下晚尘二字。 这个位置,一般都是用来雕刻船名。 一些脑子活络的乡亲们不难看出,顾尘雕刻的晚尘不但是这条船的名字。 其中的晚和尘。 分别对应了林晚儿和顾尘的明知。 对于城里人而言。 人生最重大的几件事情,莫过于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换做王家村。 三大事马虎不得。 婚丧嫁娶,新房上梁,新船下水取名。 新船取名对于渔民有着非同小可的寓意。 一般都是起一些吉祥如意的好词当名字。 一些讲究人。 甚至还会找阴阳先生帮忙。 王忠诚的铁皮船便是如此。 单是起名,就花了一百块。 顾尘也太荒唐了。 “媳妇,这名字咋样?” 顾尘笑嘻嘻地看向林晚儿。 “这……” 林晚儿早已经看傻眼了。 众目睽睽,起了这么一个引人联想的名字。 “我看这名字挺好,朗朗上口,好读也好记。” 知道弟妹不方便表达意见,顾江大大咧咧地开口叫好。 李大龙跟着鼓掌。 规矩是人定的。 船是顾尘买的。 想叫啥名字是人家的权力,其他人没道理干涉。 “明天上午,我会带着大龙出海捕鱼,大伙要是有时间,就过去凑凑热闹。” 该办的几件大事全部办完了,是时候出海发大财。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几件小事。 虽然顾尘买的是二手船。 但对顾家而言,这就是新船。 新船下手的规矩有很多。 准备香烛供品,祭拜龙王爷。 保佑人船平安,顺风顺水。 还要准备鞭炮,各种吃食招待过来祝贺的乡亲。 总而言之。 琐碎事一大堆。 林晚儿全程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顾尘带回来。 只记得到处,都能听到乡亲们的恭喜声。 “小尘,别怪娘絮叨,俗话说吃不穷吃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你借钱买船娘明白,都是为了这个价,不过你眼瞅着就要当爹了,以后花钱的时候,一定要多想想。” “晚儿,你读过书会算账,多帮你男人管管账,免得他大手大脚,胡乱花钱。” 回到家,张翠兰欣慰之余,又忍不住提醒顾尘花钱要有个节制。 寅吃卯粮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手里有粮,才能心里不慌。 “娘,我都记住了。” 顾尘虚心接受。 保证以后花钱的时候,多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两世为人。 顾尘最大的体会,就是要多交流。 什么时候都藏在肚子里。 母亲,大哥,妻子都是顾尘的身边人。 岂能看不出顾尘的反常。 你不说,我不问。 往往会导致家人因为担心,进而胡思乱想。 “你……买船是为了履行当日的承诺?” 回到自己屋里,林婉儿问出了压在心里的疑惑。 “对啊,不买船就没办法去深海,不去深海,咋能捞到大鱼,证明咱们的姻缘还在呢?” 顾尘像是孩子似的,将耳朵贴在林晚儿的小腹。 “孩子,爹说得对不对?” 看顾尘这副孩子模样,林晚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要不过段日子再出海吧,新船刚买来,可能还要熟悉一段。” “其实……” 后面的话,林晚儿最后没有说出来。 之所以提出和顾尘离婚,主要还是为了孩子。 顾尘不喜欢自己,自然也不会喜欢她腹中的孩子。 即便生下来,得不到父亲的爱。 孩子一生都会受到别人的白眼。 “小尘,你出来一下。” 门外传来大哥的声音。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顾江再不敢不打招呼就推门。 “大哥,咋了?” “你自己看看吧。” 顾江将一张纸条递给顾尘,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尘,有些事情该断还是断了吧,谢兰这个时候约你见面,不管她是咋想的,晚儿知道了心里都不会痛快的。” “大哥,你不是觉得我和谢兰,还会死灰复燃吧?别闹了,这样的女人,白送我都不要。” 顾尘用力将信撕成碎片。 谢兰。 顾尘曾经的白月光,爱得死去活来的青梅竹马。 只可惜。 人家眼里的顾尘可不是什么白月光,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冤种。 后世那些白莲花,绿茶女见到谢兰,都得叫一声祖师奶。 始终如一地将顾尘当成大冤种,免费长工,不要钱的打手。 有些事情。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真相如何。 “你真的不再去想她了?” 见弟弟毫不犹豫地撕了谢兰的信,顾江表现的十分意外。 “谁没有犯过糊涂的时候,一个坑里跌了个跟头,难道还要再跳一回?” 顾尘随手将纸片扔进炉子里。 “这就好,这些娘给你的钱,明天出海是大事,新船下水更是咱们一家人的大日子,去镇上多买点好吃的好喝的。” 见弟弟决心断了和谢兰的联系,顾江笑得格外开心。 不但顾尘知道谢兰是个啥玩意。 顾江同样清楚。 只可惜。 那个时候的弟弟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外人咋说都不行。 说多了。 顾尘甚至挥拳头要打他。 接过母亲给的五张大团结,顾尘回屋告诉林晚儿,他要去镇上买东西。 随后。 顾尘从仓房里找来两只土篮子,充当装东西的购物袋。 张翠兰给顾尘五十元购物,倒不是真的要大肆宴请乡亲们。 只要是家里没票。 没票的情况下买东西,就只能去找个人买。 支付高出供销社商品一倍左右的价格。 现如今,只有少部分商品取消凭票供应。 其余商品。 特别是吃的喝的,依旧要凭票供应。 正式取消粮票还要再等九年。 再次回到镇上。 顾尘直接去找黄老五。 拉大旗扯虎皮这事,顾尘前世没少干。 借力打力,同样是顾尘的强项。 花了两个多小时。 土篮子里头多了不少烟酒糖茶。 五条经济牌香烟,足够应付明天的那帮烟鬼了。 一盒8分钱。 和红塔山每盒2.4元的售价相比,绝对是经济到不能再经济。 “顾尘,你怎么这么狠心!” 哼着小曲溜溜达达地回到村口,一辆二六自行车挡在顾尘眼前。 车上坐着一名看似柔弱的姑娘。 扎着麻花辫,脚下一双黑色布鞋。 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带着委屈的光彩。 不是别人。 顾尘的青梅竹马,王家村曾经的一枝花。 谢兰。 顾尘脸色一沉,没想到谢兰竟然会在村口堵自己。 随即,顾尘忽然笑了。 第32章 青梅竹马其实是烂菜叶子 “明明答应给我弟弄个铁饭碗,事情却一直没有下文,我说了你几句,你竟然扭头娶了别人。” 许久未见,谢兰拦住顾尘就是一通数落。 “我写信约你见面,你竟然爱答不理,顾尘,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在咱们一块长大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听说镇上的国营饭店正要招工,你掏钱给我弟买份工作,我就原谅你了。” 谢兰口干舌燥说了一大堆,却见顾尘和哑巴似的一声不吭。 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落到谢丽眼中。 莫名感觉顾尘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顾尘,你哑巴了啊!当初是谁说非我不娶,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我都没计较你娶了别的女人,你反倒给我脸子看,你们男人都是没良心的东西,喜欢我的时候,恨不得去给我摘天上的星星月亮。” “如今就求你一点点小事,你瞧你那个样子,好像我欠你似的。” 谢兰下了自行车,不高兴地推了顾尘一把。 “你到底听没听见啊!继续装聋作哑,人家再也不理你了。” 全程没有央求,只有命令。 顾尘语气玩味道:“一言为定。” “!!!” 颐指气使的表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是一副难以置信的鬼样子。 “你刚才说什么?” 刹那间,怒火涌上谢兰心头。 顾尘这个二流子,竟然敢怼自己? 当初,谢兰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人惧怕的顾尘变成哈巴狗。 让他向东,十头牛都没办法将顾尘拉到西边。 让干什么干什么。 简直比谢兰家里看门的大黄狗还要听话。 一直到顾尘自暴自弃,沉溺赌博,谢兰果断和顾尘划清界限。 开玩笑。 赌鬼这种东西六亲不认。 继续吊着顾尘。 谢兰可担心有朝一日顾尘输红了眼睛,找人贩子把自己给卖了。 随着这几天顾尘大赚特赚。 谢兰重新打起了钓怨种的念头。 没承想。 自己不嫌弃他,姓顾的反倒给脸不要脸。 “咋地,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顾尘讥讽道:“我特么又不欠你的,凭啥给你弟花钱买工作?他也是我儿子,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非亲非故,我特么认识你是谁啊。” “你混蛋!!!” 谢兰咆哮道:“顾尘,你……你忘了对我的承诺吗?一生一世对我好,哪怕我让你去天上摘星星,你都能给我弄到。” “我有说过吗?” 顾尘看向谢兰的身后的女式自行车,说道:“老子只记着这辆车是我买的,现在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说罢,顾尘一把推开气鼓鼓的谢兰。 顺手一个土篮子挂着自行车的握把上面。 单手拎着另外一个土篮子。 空出来的手扶着车前把。 妈的。 年少无知太可怕。 竟然绿茶当青梅。 连抢带要弄到一百多块,转手给烂绿茶买了一辆二六自行车。 获得仅仅是一句。 “顾尘,你真好。” 一想到前世的脑残举动,顾尘恨不得抽死自己。 当今年月的农村。 自行车绝对是最拉风身份象征。 没有之一。 更别说。 顾尘求爷爷告奶奶给谢兰买的自行车,还是乡下少见的二六女车。 女飞鸽,男永久。 堪比后世的宝马,奥迪。 “这是我的车,你别动。” 谢兰气得都快炸了,作势便要抢车。 “哎哎哎,别沾包就赖啊,老子碰都没碰你,你咋自己倒下了。” 顾尘肩膀用力,不费力气推倒了毒莲花。 谢兰结结实实摔了屁蹲。 嘴里喊着谢兰想要粘包赖,眼神中全是鄙夷和嘲讽。 正经人谁和这玩意旧情重燃。 纯纯得了大病。 前世煞笔也就算了。 两世为人继续煞笔,老天爷不如将在一道雷劈死顾尘。 “呜呜呜……” 谢兰号啕大哭,咒骂顾尘欺负小姑娘。 “得了吧,就你还是小姑娘,别叽霸扯犊子了,干的那点破事,真当老子的啥也不知道啊,给你留脸都给脸不要了。” 顾尘冷漠地警告谢兰。 从今往后,二人各有各的路。 不来招惹他,以前的事情就算了。 继续死缠烂打。 别怪顾尘将她的破烂事全给抖搂出去。 说完,顾尘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推着自行车回家。 回去以后,可得好好洗洗这辆车。 免得媳妇以后骑它晦气。 “要不弄点柚子叶,好像当地也没这玩意。” 顾尘自言自语往回走。 “你等等。” 见顾尘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谢兰立刻停止号啕大哭。 动作麻利地爬起来拦住顾尘。 “我知道心里有气,怪我当初不搭理你,可这也不能怪我,我爹娘逼着我不许和你见面,我是他们的闺女,能和他们拧着来吗。” “这些年,我其实心里一直挂着你,如今你有出息了,我爹娘总算不拦着我,我马上就出来找你,还不能表明我对你的心意吗?” 一计不成,谢兰开始打感情牌。 从二人穿开裆裤说起,一直讲到花前月下,非君不嫁。 顾尘微眯双眼,斜眼瞧着楚楚可怜的谢兰。 年少时。 每当看到谢兰摆出可怜,柔弱的模样。 理智这东西就算是和顾尘绝缘了。 农忙给他家耕地,变着花样给谢兰送稀罕物。 雪花膏,蛤蜊油,万紫千红,麦乳精。 他弟那个瘪犊子惹是生非。 每一次,都是顾尘出面平的事。 村里的臭名声,有一半是被梁大发那个犊子连累。 外面的恶名。 都是谢兰那个倒霉弟弟招惹的。 纵然是生产队的驴。 都没有顾尘勤快。 认清了白月光的真面目,看穿所谓的青梅竹马其实是烂菜叶子。 此时此刻,多和她说一句。 顾尘都觉得恶心。 既恶心谢兰。 更恶心前一世的自己。 “顾尘,这些年来我没和你联系,抛开别的事情不说,你就没有一丁点责任吗?” 谢兰质问道。 “你气我无非为了面子,现在气得我不高兴,事后,你心里能好受吗?” “不好受。” “知道不好受……” “一想到老子跟大冤种似的送了你那么多东西,心里能好受才怪,给你家大黄扔了个包子,它还知道对着老子摇摇尾巴,不行,回去以后要写个清单,把东西全都要回来。” 几句话说完,顾尘华丽丽推车离开。 望着顾尘离去的背影,谢兰整个人如遭雷击。 内心充满了不安和震惊。 “顾尘,我恨你!” “去尼玛的。” 第33章 枣到福到,新船出海 “小尘,这不是谢兰的自行车吗?” 顾尘刚一回家,大哥顾江马上认出顾尘推回来的自行车属于谢兰。 毕竟。 全村就这么一辆女自行车。 “媳妇,你出来一下。” 顾尘没有急着解释,顺手将土篮子递给顾江。 “这是我当年借给谢兰的自行车,如今物归原主,城里人结婚不是讲究要有三转一响嘛,这辆自行车你留着,就当是我补给你的彩礼。” “你要是嫌弃这辆车被人骑过,等我出海回来,我从里到外好好刷一遍,顺便再给这辆车从新上漆,保证和新的一样。”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实际行动。 纵然顾尘和谢兰早就没了关系。 依旧是林晚儿心里的一根刺。 如今,是时候拔出这根刺了。 林婉儿表情木讷。 万没想到,顾尘会用这种方式表达他和谢兰一刀两断的决心。 “晚儿,你还不赶紧收着。” 张翠兰笑呵呵地从屋里出来。 示意林晚儿接受这份礼物。 “自行车被你要回来,她骑什么啊?” 林晚儿小声说道。 “没车就不会走路了啊,两条腿又不是摆设。” 顾尘停稳自行车,主动搀扶林晚儿参观这辆车。 顾江放好东西,走过来站在母亲身边。 老太太嘴角笑得都快压不住了。 好啊,儿子越来越懂事了。 “媳妇,还有个事要和你说一声。” 陪着林晚儿看完车,顾尘忙前忙后地扶着媳妇进屋休息。 有孕在身,小心着凉。 “啥事啊?” 林晚儿心不在焉道。 “如果谢兰继续跑过来撩骚,我不惯着她,你也别惯着她。” 想起临走前,谢兰那副不甘的眼神,顾尘心里有点没底。 孕妇的情绪是最难琢磨的。 多听一句,少听一句,都有可能导致林晚儿胡思乱想。 因此。 有些话必须当面说开。 两口子过日子。 最怕说话,说半句留半句。 当即,顾尘说起自己年少无知,错将谢兰当成宝。 谢兰长得有模有样,心肠比旧社会的地主婆还坏。 看到顾尘抖起来了。 肯定要据为己有。 万一顾尘不在家的时候,谢兰过来挑拨离间,故意拿以前的事情气林晚儿,林晚儿千万别忍着。 该骂骂,该动手就动手。 天塌下来,有她男人撑着。 “我又不是泼妇,哪会随便打人啊。” 嘴上这么说,林晚儿心里甜甜的。 原来。 顾尘早就不喜欢谢兰了。 “媳妇你记住,咱们不惹事,可是也不怕死。” 眼见媳妇嘴角含笑,顾尘心中大喜。 一屁股坐到林晚儿身边,挽着媳妇因为常年劳作略显粗糙的小手。 “等我打鱼回来卖了钱,给你买一屋子的雪花膏,蛇油膏,羡慕死村里那帮大姑娘小媳妇。” “那啥,孩子生下来以后,让咱娘照顾几天,城里人最近流行旅行结婚,咱们两口子也赶一回时髦,到时候我带你去城里旅旅游,逛一逛东北最大的城市,丹市。” “噗。” 林晚儿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你可真没文化,东北最大的城市是省会沈城。” “我没文化,我媳妇是知青,可有文化了” 看到媳妇被哄笑了,顾尘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另外一只手。 小心翼翼挽住林晚儿的腰。 “哎呀,你干啥。” 林晚儿下意识想要躲开。 见顾尘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林晚儿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尘哥,现在不行。” “你想哪去了,我就是想抱抱你。” 顾尘闹了个大红脸。 这时候就算媳妇答应,顾尘也没这胆子。 “你以后真的不再打我和孩子吗?” 林晚儿低头弱弱道。 “媳妇,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上头不是也说一切都要朝前看吗,那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深情一吻随即送上。 林晚儿瞳孔扩大,吓得浑身僵直。 紧接着,顾尘点到即止。 各种土味情话张口就来。 …… 次日,左邻右舍纷纷过来道贺。 主要是过来蹭吃喝。 张翠兰,顾江,顾尘,林晚儿全体出动,迎接道贺的乡亲们。 烟酒管够。 炉果,槽子糕随便吃。 除此之外。 张翠兰还用顾尘买回来的白面和红枣,蒸了好几笼枣馒头。 不论是过年,还是娶妻生子,盖房上梁。 基本都能看到枣馒头的身影。 红枣添喜,枣到福到。 新船到家,今日出海。 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噼里啪啦……” 上午十点,码头响起热热闹闹的鞭炮声。 大地红鞭炮震耳欲聋。 硝烟散去,一大堆小屁孩争抢着冲过来寻找没有燃尽的小鞭。 “娘,大哥,媳妇,你们回去吧,我们要出海了。” 新买的舢板船上,顾尘用力朝着家里人挥手告别。 舢板渔船依旧需要人力摇桨。 这项工作,自然落到了堪比人力小马达的李大龙身上。 “媳妇,你们回去吧,大哥,我不在的这两天,照顾好家里。” 依依不舍地告别的亲人,顾尘回头说道:“大龙,出发。” “好咧。” 李大龙朝着两只手掌吐了两口唾沫,抓起船桨用力地划动。 淡水,干粮,探照灯,手电筒,鱼叉。 鱼枪,渔网,钓竿,水桶,两大包火柴,应急药品,用来表明身份的旗帜。 找黄老五借的水箱。 该带的东西一样不少。 即便被海浪冲到公海,也能将危险降低到最小。 深海捕捞不用于渔村附近。 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少带一样东西,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大龙,尝尝我娘亲手做的枣馒头。” “我想吃糖饼。” “滚犊子,这是我媳妇亲手给我做的,你一个猪八戒,全吃了都吃不出啥滋味。”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距离目标海域已经越来越近。 趁着这段时间,顾尘和李大龙开始吃饭恢复体力。 接下来,就该轮到顾尘上场了。 “等我娘病好了,我也找人说个媳妇,到时候出海,我也让我媳妇做好吃的,只给你看,不给你吃,气得你个犊子。” 一连吃了七个枣馒头,李大龙又灌了一整壶凉水。 心满意足地打个饱嗝,说道:“这里已经是深海了,你说的大货在哪……卧槽!!!” 话未说完,李大龙人都惊了。 顾尘竟然一个猛子跳进了海里。 第34章 南鱼北游:恶邻手里抢海货 “大龙,你在船上守着,准备好手抛网。” “我这边一有发现,你立刻抛网捕捞。” 海面,顾尘双手划水。 露出脑袋吩咐李大龙,做好随时捕捞的准备。 “不是,你到底要抓什么鱼啊?先上来,商量好了你再下去。” 李大龙神色紧张地伸手想要拉顾尘上来。 纵然二人都是村里的游泳高手,李大龙依旧不敢任由顾尘在深海游泳。 深海意味着水面温度变化莫测。 暗流,珊瑚,风向,处处都会带来意外风险。 “放心吧,我比你惜命。” 说罢,顾尘奋力地朝前游去。 不怪李大龙担心。 没有携带任何保护装置,赤手空拳在深海游泳,确实有点玩命的意思。 可是没办法。 你不玩命。 近在咫尺的鱼货就会被其他渔民抢走。 此地既是深海。 同时又十分靠近北棒那边的海域。 九十年达以后。 北棒的渔业发展年年呈现出退后状态。 过了千禧年,直接倒退回几十年前。 而现在。 人家的渔业捕捞能力正经牛逼。 清一色发动机铁皮船。 无他。 用油不花钱。 有毛子爸爸无偿提供油料和机械配件。 仗着船好,人多,拖网大。 这帮孙子成年累月地越境捕捞。 捞就捞吧。 德性和他们南边的兄弟一个模样,捞到好鱼,打鱼,成规模鱼群。 次次都要故意向这边的渔民显摆。 嘲笑国内的木质渔船。 比不过他们成规模的铁皮船,机帆船。 小人心态可见一斑。 当地为啥野生黄鱼越来越少,这帮犊子没少过来捡便宜。 错有错着。 正因为北棒渔民总喜欢显摆,顾尘前世没少听说他们捞到大鱼,好鱼的具体情报。 未来啥样不敢说。 反正最近几年,这帮孙子的好日子未必能过得舒心。 碧波湛蓝的海面,顾尘犹如一条灵活的剑鱼。 东游西划。 寻找着前一世听到的稀有海鱼。 “嘿嘿嘿,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游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顾尘眼中冒出精光。 朝着不远处的渔船挥手发信号。 全程关注顾尘的李大龙立刻看到顾尘招手的信号,拿起船桨用力滑动。 “按我说的位置,准备抛网。” 不多时,顾尘单手抓住船板,另一只手指向渔船东边。 “抛网。” 闻言,李大龙深吸一口气,调整姿势抛出手抛网。 顾尘买的是一张大型手抛网,直径4米4,高度3米5。 网眼七指宽。 又大又沉的渔网,只有老手才能运用娴熟。 二把刀子使用这么大的手抛网。 网没撒出去,人可能先落海了。 即便经验够了,力气不够也白扯。 说时迟那时快。 李大龙按照顾尘手指的位置,动作漂亮地将渔网抛出老远。 “漂亮!” 顾尘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李大龙抛网的位置与他标定的捕捞位置分毫不差。 不多时,顾尘爬到船上。 帮着李大龙一块收网。 “哗啦啦……” 大型渔网被二人合力拉出海面,一条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呈现在眼前。 “东星斑……这是东星斑吧?!” 李大龙惊声大叫。 偌大的渔网里除了各类杂鱼,还有三条红蓝颜色的大鱼。 两条蓝色,一条红色。 李大龙依稀认出,它们好像都是东星斑。 顾名思义,东星斑身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小斑点。 好似天上的群星。 因此被称作东星斑。 问题是,李大龙没听说当地有这玩意。 蓝色东星斑都没见过。 更别说是红的了。 “没错,正经的东星斑,三条东星斑里头,以这条红的最值钱,知道为啥不?” 顾尘故意卖弄道。 “那还要用问,红色代表喜庆呗。” 李大龙人都快看麻了。 “不光是代表喜庆,对于咱们当地的干部而言,它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顾尘指了指船舱后面的旗。 “哦,对对对。” 李大龙一拍脑门。 “我说顾尘,你不会是早就知道这里能捞到东星斑吧,而且里头还有红的吧?” 顾尘得意扬扬地点上一支烟,似笑非笑地看向远方。 那帮瘪犊子渔民正因为捞到红色东星斑,一个个全都受到了嘉奖。 拽得跟他们二五八万似的。 隔江吹了整整三天牛逼。 说得那叫一个详细。 甚至就连经纬度都是一个数字不差。 引诱当地渔民过来捕捞,他们的渔船跟过来看笑话。 有一说一。 那边的渔民也确实牛逼。 渔业机械化,渔船全部安装大马力发动机。 这边的国营渔场职工,人均年收入六百多元。 北棒国营渔场职工收入是这边的三倍。 “咱们当地没这玩意,你说这三条东星斑能卖多少钱啊?” “反正够还清买船欠的外债,并且还能有不少的富余。” “单单是这一条大红色的东星斑,差不多能赶上一个工人,大半年的工资了。” “卧槽,这么多?!” 李大龙惊得满脸喜色,小心翼翼解开渔网,像是伺候祖宗一样将红色的东星斑抱在怀里估算重量。 任凭东星斑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李大龙的双手。 “我的天爷啊,这玩意差不多有十几斤重。” “唉,尘尘,我咋听说东星斑喜欢单独活动,这次咋会碰到三条呢?” “海里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都说山里的红狗子怕人,这些年不是也有人死在它们的嘴里吗。” 顾尘也说不清楚,这地方为啥会出现一条以上的东星斑。 至于当地少有人见到东星斑。 这倒是真的。 南鱼北游这种事情不见官方报道,可未必没有零星发生过。 将红色东星斑放进桶里,李大龙又不嫌累地开始给另外两条蓝色东星斑估算总量。 纵然蓝色东星斑不如红色值钱。 可毕竟是罕见的海鱼。 物以稀为贵,不怕没人买。 “你等着,我继续下去找找。” 顾尘休息了几分钟,重新跳进海里。 北棒船队除了捕捞到东星斑,听说好像还在附近捕捞到大量海鱼。 具体是啥,数量多少。 人家没细说,忙着吹嘘他们的东星斑。 来来回回,顾尘连续下水多次。 始终没有看到成规模的海鱼。 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顾尘又吃了几个林晚儿亲手烙的小糖饼。 继续下水寻找目标。 再过几个小时,那帮犊子就要来了。 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邻居兄弟。 说动手就动手。 抢人没商量。 “我尼玛!!!” 下水没多久,顾尘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差点没憋住气,淹死在海里。 第35章 当地名鱼:明太鱼 距离顾尘不远的位置,游动着大量身体长形,后部侧扁的鱼群。 数量之多。 足以让任何的渔民惊掉下巴。 狭鳕,深海鱼种之一。 相比于它的官方学名,另外一个名字更为人所熟悉。 明太鱼。 身长,头尖,下颌突。 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狭鳕中的黄线狭鳕。 相比于狭鳕,黄线狭鳕的身体更小。 每当天气转冷,明太鱼群便会大量南移,前往更加温暖的水域生活。 白天一旦栖息在海底。 到了夜晚,明太鱼群才会离开海底的活动觅食。 每年九月份到来年四月份,不但是捕捞明太鱼的黄金时间。 同时。 还是处理,晾晒明太鱼的关键时期。 别看明太鱼价格便宜。 销量比任何一种鱼都要红火。 一旦进入明太鱼捕捞期,这片海域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不但能够看到大量当地渔船。 还能看到北棒,南棒,小日子,老毛子船队。 加工处理好的明太鱼,备受南北棒子和小日子的欢迎。 属于当地重要的换汇物资。 “难怪那帮犊子只炫耀他们捕捞到东星斑,绝口不说另外一种鱼,原来是这么回事!” 顾尘心头了然。 放眼望去,附近全都是明太鱼群。 粗略估计。 起码有几万斤之多。 这要是有一条大一点的拖网渔船,保证能将它们一锅烩了! “大龙,朝我这边划,海下有老鼻子的明太鱼了,能捞多少捞多少!” “明太鱼?!我来了!” 听到明太鱼三个字,李大龙动作麻利地开始划船。 舢板船靠近顾尘,李大龙立刻开始撒网。 顾尘负责指引方向。 通过游泳时刻观察明太鱼群的游动的方位。 李大龙忙着抛网撒网。 二人配合无间,连续捕捞到四网明太鱼。 “走吧。” 顾尘爬到船上脱了个精光,用力拧着背心短裤上面的水。 “走?” 李大龙愣了一下,迟疑道:“尘尘,咱们渔船还能继续装呢。” “那边的人快来了,你一个人再牛,能干过他们一群人?” 眼光余光看向天空,通过太阳位置判断时间。 再过一会,北边的恶邻就要过来捕捞了。 千禧年之后,北边的邻居是穷横穷横。 现如今。 人家是又有钱又特么横。 “那边……你是说棒子渔民?” 李大龙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妈的,这帮犊子没一个好东西。 “没招啊,谁让人家有个好爹,等以后有钱了,咱们也去他们那边捕捞。” 顾尘催促李大龙见好就收。 继续耽误下去,保准发生流血冲突。 “艹!” 李大龙越想越憋屈,无奈地拿起船桨准备离开。 “对了尘尘,你说去他们那边捕捞,不会是打算搞帮艇吧?” “嗯?大龙,你还知道帮艇?” 回去的路上,李大龙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惊得顾尘差点吓一跳。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听王跃进他们一伙人说的。” 李大龙一心二用。 一边划船,一边解释自己为啥知道这种隐秘的词汇。 帮艇又被称为傍靠山。 通过中间人,结交北棒的海上巡逻队。 有他们当靠山。 不论是在自家海域捕捞,还是跑到北边海域捕捞,都不会受到任何的刁难。 越境捕捞给人家管理部门一点好处,换取更多的福利。 没什么说的,很正常的事情。 境内捕捞也要结交那边的高层,这特么就窝火了。 可谁让人家船好,并且蛮不讲理。 即便上头允许老百姓购买铁皮船,改装各类渔船。 问题是允许归允许。 买船改船都是要花钱的。 在这个人均月收入几十元的年代,先不说订购铁皮船需要多少钱。 单是安装柴油发动机。 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还是有关系的情况下。 没有关系的平头老百姓,握着钱都找不到门路。 “这么说来,王家打算结交北边那帮人,获得更大的利润了?” 顾尘反问道。 “估摸是这么回事,不过那帮犊子开价也是真够狠,你猜猜,他们都跟王家要了什么?” “什么?” 李大龙夸张地说道:“两台彩色电视机,两台电冰箱,还都得是进口,国内的人家不要。” “卧槽,这几样玩意加在一起,5000块都未必能挡住啊……” 顾尘惊了。 1983年,国内老百姓刚刚吃饱肚子。 黑白电视机都算是稀罕物,更别说电冰箱了。 整个王家村。 唯有王家有一台电视机。 纵然这样,也只是国内的14寸黑白电视机。 彩电,冰箱。 他们这是要疯啊。 伴随着国内先后与小日子,大老鹰建交,进口家电大量涌入国内。 问题是。 这些玩意都要凭票购买。 里外里算下来。 王家想要得到那边的帮衬,5000元可能都不够。 如此想来。 也难怪帮艇生意直到九十年代,才开始红火起来。 那个时候。 国内已经实现了经济上升。 铁皮船,柴油机渔船比比皆是。 沿海鱼货开始呈现过度捕捞的趋势,各家船主纷纷打起越境捕捞的生意。 这边的渔民手里有钱有船。 反倒是北边开始穷得当裤子。 形势逆转。 变成国内渔民去他们那边抢鱼货。 …… 王家村村委会,几名村干部边嗑瓜子边扯犊子。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你不是出海了吗?咋这么快回来了?” 民兵连长高大山疑惑道。 “老高,瞧你这话说得,咋地,出海就一定要走十天半个月。” 顾尘丢给高大山一包经济牌香烟。 又拿出另外几包烟。 分别甩给妇女主任,村会计,村长。 几个头头脑脑接过顾尘递来的香烟。 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子想干啥。 “借电话用一下。” 说罢。 顾尘不客气地拿起桌子上的黑色摇把子电话。 “接线员嘛,我是王家村,麻烦转接一下便民饭店,我有急事!” 这年月,个人电话趋近于零。 纵然家里有电话,基本都是单位配的办公电话。 没有一定级别,又想打个人电话。 唯有去镇上的邮电所。 村干部面面相觑,姓顾的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堂而皇之使用村委会的电话。 还特么说我有急事。 不知道的。 还以为顾尘才是王家村的一把手呢。 第36章 用南方鱼当镇店之宝 “你赶快过来吧,保证让你满意。” 电话接通,顾尘简单说了几句。 顺手又将电话机放了回去。 “顾尘,你也太不把我们当人了,好歹我们也是村干部,使用公家的电话,你连问都不问,拿一包几分钱的经济牌香烟就把我们打发了。” 妇女主任张大花不高兴地训斥顾尘没大没小。 纵然王忠诚才是王家村的一把手。 可是不管咋说。 屋里的几个人,也都是王家村的头头脑脑。 村支书之下。 村长,妇女主任,民兵连长,村会计。 并称为一个村的四驾马车。 “大花婶子你别生气啊,这不是刚回来嘛,家里就剩几包这种烟了。” “你们先抽着,过两天我另有表示。” 顾尘笑呵呵承诺,明天请大伙去红旗饭店撮一顿。 饭菜随便他们点。 “呦,你小子阔气啊,看样子这回出海没少打啊。” 村长冯有才脸色古怪,上下打量顾尘。 “阔气啥啊,也就是捞了点明太鱼。” “村长,说好了,明天中午,红旗饭店。” 赔笑寒暄几句,顾尘迈步离开村委会。 屋里的几位爷,同样不是善茬。 即便王忠诚将王家村搞成了一言堂。 也做不到各种权利一把抓。 村长冯有才再不当家。 手里依旧抓着一项重要的权利,批复宅基地。 至于民兵连长,妇女主任。 各有两项能拿捏无数村民的权利。 征兵入伍,安排每年的义务工人数。 出证明给孕妇拿准生证,管理计划生育。 顾尘和王家属于杀红眼的死对头。 得罪了村支书,势必要拉拢其他村干部。 要不然。 顾尘一家人真就没办法在王家村立足了。 “李老板你可以啊,这么快就弄来了两辆带斗的拖拉机。” 两个小时后,李建军乘坐拖拉机赶到王家村码头。 “顾老弟办事讲究,我这边自然也不能掉链子。” “这么多明太鱼,差不多有一千多斤吧?” 李建军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船上的明太鱼。 要不是还没有达成交易。 李建军都想上手直接拿了。 不但外国人喜欢吃明太鱼,当地老百姓同样好这口。 当地名菜鳕鱼炖豆腐。 用的便是明太鱼。 其他使用明太鱼制作的美食,同样深受当地百姓喜爱。 其中。 又以鲜族人居多。 “要不是船不够好,别说是一千多斤,就算一万多斤,我们也能捕捞到。” 李大龙嘟嘟囔囔说起海下有大量的明太鱼,由于没有拖网之类的大型捕捞设备,他和顾尘仅能通过人力进行捕捞。 加之隔壁的瘪犊子说来就来。 捕捞到一千多斤,无奈地打道回府。 “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建军听后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大量海鱼近在眼前,却因为各种原因只能点到即止。 换成谁。 心里都会有气。 “顾老弟,你们也别沮丧,以后但凡捕捞到明太鱼,有多少我收多个,价格保证让你们满意。” “上次我欠了你一个人情,这一回,这些明太鱼我按照每斤3毛,不,每斤5毛钱收购。” 李建军打开人造革手提包。 拿出一捆刚从储蓄所取出来的大团结。 一捆一千元。 足够买下这些鱼,顺便偿还欠顾尘的人情。 顾尘见状微微一笑。 不愧是买卖人,算盘珠子打得是真够精明。 每斤增加2毛钱,按照一千斤计算。 也无非是多给200元。 用200偿还上次的人情,谁敢说李建军不会做买卖。 “李老板,除了明太鱼,我这里还有两条不错的海鱼,你不妨先看看这两条鱼,然后再说价格的事情。” 顾尘上船打开渔船前方鱼舱,拎出两张大水桶。 “东……东星斑!!!咱们这地方有这种鱼?!” 李建军倒吸一口凉气,人都快晕了。 用力揉搓眼睛。 没看错,确实是东星斑。 通体蓝色,属于是蓝星石斑鱼。 北方有东星斑,这怎么可能? “万里头还有个一呢,东星斑虽然是南方鱼,可未必北方就一条都没有。” 顾尘似笑非笑道:“李老板,旧社会的买卖开店,都讲究在店里放一两件稀罕物当镇店之宝,借此表明自家店铺能耐不凡,你看。” “要了,两条东星斑我都要了!!!” 李建军拼命点头。 没错,镇店之宝。 南方鱼怎么会跑到北方重要吗? 一点都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两条鱼落到谁的手里。 “敞亮。” 顾尘也不废话,伸手就是五根手指。 “50元一条?” “李老板,你可真能闹笑话,两条500元。” “两条500元?!” 李建军惊声道:“顾老弟,你这就有点狮子大张口了,这玩意确实少见,可就算是金子做的,两条也不值500元啊。” “李老板,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单从吃这方面说,东星斑确实不值这么多钱。” “可有些东西,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顾尘看向桶里半死不活的东星斑,说道:“一传十,十传百,口碑这玩意,能用钱来衡量吗?” “这……” 敢来外地做买卖,李建军自然不是无脑之人。 听了顾尘这番话。 李建军心中若有所思。 个体买卖不好干。 更被说他这种颇具规模的私人饭店。 即便是打通了县里的一些重要门路。 不会再有牛鬼蛇神过来捣乱。 饭店打开门做生意,老百姓才是衣食父母。 他们不来吃饭。 上头关系处得再好,生意依旧做不起来。 老百姓爱看热闹。 更有着听风就是雨的毛病。 “500元就500元,我买了!” 李建军单独抽出50张大团结递给顾尘。 又让二人赶紧给明太鱼称重。 片刻后,顾尘再次进账551.5元。 经过称重。 本次捕捞一共捕到1103斤明太鱼。 紧接着。 李建军单独将顾尘拉到一旁。 嘀嘀咕咕说起丰富种类的事情。 随即,各类鱼货装上拖拉机。 “李老板,麻烦你捎我去一趟镇上。” 李建军准备离开之际,顾尘又从船上拿来一只水桶。 打算搭个顺风车。 “红星斑!!!” 李建军瞳孔瞬间扩大无数倍。 目测桶里的红星斑起码七八斤重。 相比起他花500元买下的两条蓝色石斑鱼。 这条红色石斑鱼才是真正的上等货! 第37章 更换供应商的打算 “顾老弟,你也太能藏着掖着,这么好的东西咋不提前拿出来,300……350元,我买了。” 李建军欣喜若狂。 说着便要拿钱。 “李老板对不住了,这条鱼您拿不走,我也不敢卖给你。” 顾尘微微摇头。 单手指着天空。 李建军仰头看天。 下一刻,李建军低声道:“这是上头订的?” “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你懂得。” 闻言,李建军心领神会。 与此同时。 李建军对顾尘的印象,又一次发生了改变。 好一个顾尘。 人情世故玩得明明白白。 “小顾,这么叫你没毛病吧?以后你也别一口一个李老板的叫着了,显得太生分了。” 李建军满脸堆笑,改口让顾尘称呼他李大哥。 搞定上头关系,顾尘能一飞冲天。 和顾尘合作的李建军,也能跟着沾光。 朝中有人好办事。 这一点,李建军比谁都明白。 不多时。 拖拉机将顾尘送到红旗饭店后门。 见此情景。 李建军再无任何疑惑。 好小子。 官方和民间的生意,他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一边和个体饭店做买卖。 另一边,又盯上了国营饭店。 要知道。 从古至今,最好挣的就是官家的钱。 只要搞定具体负责的几个头头脑脑。 哪怕你送去一筐死鱼。 人家都能按照活鱼的价格收购。 “老弟,这个你拿着。” 李建军从兜里拿出一支打火机递给顾尘。 “咱们既然以兄弟相称,这就算是哥哥的一点心意,人靠衣裳马靠鞍,和这群人打交道,没钱也要把架子支棱起来。” 瞥了一眼上面的英文,顾尘满脸笑容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登喜路打火机,正经的进口货。 告别李建军,顾尘拎着水桶敲响饭店后门。 “哈哈哈,顾尘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 副经理办公室,吴胜利嘴角笑容压都压不住。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予顾尘一定程度的帮助。 没想到这小子办事这么麻利! 真的给他弄到了红星斑。 顾尘谦虚道:“能够捕捞到这条红星斑,全都要依仗吴经理的无私帮助,没有您的指导和爱护,我就算知道哪里有这种鱼,也只能是望鱼兴叹。” “话不能这么说,我充其量就是帮你跑了一些后续,让船厂帮着检查一些渔船是否有问题。” 话是这么说,吴胜利依旧很受用顾尘的恭维。 顾尘赔着笑脸道:“要说也是怪了,您没有我们青山镇工作之前,当地就没听有东星斑这玩意,您一来,这种只在南方生长的海鱼,竟然跟着出现在咱们这里。” “红星高照,好兆头啊。” “年纪轻轻怎么能这么迷信呢,这是小概率事件,不许和封建迷信挂上钩。” 吴胜利嘴里说着反对封建迷信的话,脸上的笑容一丝都没有少。 拍拍顾尘肩膀,吴胜利忽然说道:“顾尘同志,以后再发生矛盾,不许乱用私刑,要相信镇上,相信执法部门。” “当然了,年轻人做事情冲动,也是可以理解,不过下不为例。” “吴经理,我真诚地向你检讨,前天和王跃进发生冲突,确实是我有失考虑。” 料到狐假虎威的消息一定会传到吴胜利耳中。 顾尘摆出一副诚恳道歉的态度。 “今年是不同寻常的一年,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再小心。” 见顾尘领悟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吴胜利再次提醒顾尘。 严打这阵风还要刮一段时间。 即便是他们这些干部,都不知道到底啥时候结束。 “吴经理教训的是,不过……唉。” 顾尘气愤道:“不过他们老王家办事,真的是太欺负人了,欺男霸女不说,利用村里一把手的身份,大肆中饱私囊。” “继续这么干下去,恐怕会激起更大的民愤。” “我受点欺负没啥,毕竟就是平头老百姓,怕就怕,您也要跟吃瓜落。” “这话怎么说?” 吴胜利不置可否。 “你想啊,王家长期给红旗饭店供应海鲜,没少拉大旗扯虎皮,老百姓不知道真假,听得多了,肯定以为红旗饭店的干部是王忠诚的靠山。” “那句话咋说来着,对了,别看他现在跳得欢,早晚被人拉清单。” “您刚刚调来动作没多久,王家要是出事了,上头派人去村子调查,老百姓会咋说,肯定会说是饭店里的干部,全都和王忠诚他们合穿一条裤子。” “您说您冤不冤?” 顾尘偷偷观察吴胜利的反应,不失时机地刻意拱火。 吴胜利脸色越来越凝重。 顾尘说的这些,吴胜利全部有所耳闻。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 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 “顾尘同志,如果……我是说如果,红旗饭店重新选择供应商,你敢不敢担下这个担子?” “吴经理您看得起我,没说的,您指哪我打那。” 顾尘挺直腰杆。 只要吴胜利看得起他。 有条件要上。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好一个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顾尘同志,你的理论知识很丰富嘛。” 吴胜利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大锅饭被打破了,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作为国营单位,理应响应上级号召,庸者下,能者上。” “过几天,饭店准备学习外国的先进经验,搞一次公开招标。” “谁能完成招标任务,谁就是英雄好汉,有资格成为饭店的供应商。” 顾尘闻言知意。 拍着胸脯承诺绝对不会掉链子。 不愧是县里下来的笔杆子。 担心王家惹是生非,迟早会连累自己,有心换一个更听话的供货商。 又因王家在当地根深蒂固。 不好轻易动他们。 吴胜利竟然会想到公开招标这一招。 经济改制,西方东进。 学习国外的各种发展模式,属于上头的最高精神。 庸者下,能者上同样是最高决策。 搬出上头的精神改换供应商。 就连镇上的一把手,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叮铃铃……” 说话间,桌上的电话机响了。 “丁秘书您放心,东西已经回来了,没错,红星斑。” “明天我去给郁副总送鱼,到时候还请丁秘书多帮忙美言几句。” 顾尘勉强算半个自己人,吴胜利倒也无须瞒着他。 毕竟。 中秋节送礼的建议。 也有顾尘的一份。 吴胜利这边刚挂电话,顾尘委婉问起对方身份。 “吴经理,您说的郁副总,不会是市饮食服务公司的副总经理吧?” 第38章 好事多磨:送礼送错佛 “你认识郁为康郁副总?” 吴胜利脸色十分意外。 没想到的一个乡下小渔民,竟然知道郁副总是饮食服务公司二把手。 “坏了!” 顾尘暗道糟糕。 难怪王家能始终把握着红旗饭店的供应权。 原来关键在这里! “不瞒吴经理,我短时间进城办事,上茅房的听到有人聊起关于郁副总的一些传闻,由于这个姓氏比较罕见,我就多听了几耳朵。” 顾尘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寻思着怎么打消吴胜利送礼的想法。 家破人亡之前,顾尘长期混迹于赌场。 徐老大的赌场除了是耍钱的地方。 还伴有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无意间得知。 红旗饭店新来的实权副经理吴胜利对王家非常不满。 总会有意无意地挑刺,找毛病。 前世,顾尘对这些破事不屑一顾。 王家死不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重生后。 顾尘巧妙利用这件事情,迫使王跃进履行赌约,赔给顾家一驾马车。 之后借黄老五的关系,顺利结识了吴胜利。 万万没想到。 有些事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改变。 姓吴的还是栽了! “什么传闻?” 吴胜利漫不经心道。 “吴经理,你千万别生气,我也只是听人这么说,具体是咋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顾尘刻意看向门口。 营造出一种消息非同小可的气氛。 吴胜利微微皱起眉头,走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说吧,你到底听到哪些关于郁副总的传闻?” 吴胜利沉声道。 “我记得那两个人说,市饮食服务公司的副总经理郁为康这些年里中饱私囊,大肆吃拿卡要,早晚……早晚会遭报应” 顾尘悄悄观察吴胜利的脸色。 见吴胜利脸色铁青,猜想郁为康中饱私囊这事,他是清楚的。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告诉同伴,郁为康蹦跶不了两天了,有关部门已经对他展开了秘密调查,随时都会收网。” “收网!” 吴胜利心头一颤,急声说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听他的意思,好像他家里有人在检察部门工作,酒后告诉他。” 听到是酒话,吴胜利长松了一口气。 酒话当不得真。 私底下的嘀嘀咕咕,无非是闲言碎语罢了。 “郁副总为人正直,工作兢兢业业,工作期间得罪了不少小人,这才会被人造谣,小顾,这样的话听听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出去乱传,免得惹火上身。” 吴胜利迅速调整好情绪。 言归正传,继续说着公开招标的事情。 不出意外。 一周以后,红旗饭店会联络当地有实力的渔民,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捕捞比赛。 谁能捕捞到规定的鱼货。 谁就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供应商。 至于顾尘送来的东星斑。 红旗饭店会以招待采购的名义,走公账支付顾尘1000元。 红星斑属于少见的南方海鱼。 因此。 采购费用贵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小顾,拿着这张条子去财务室领钱。” 接过吴胜利递来的签字条,顾尘犹豫再三,抬头说道:“吴经理,本来这件事情我不该插嘴,可是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 “谁对我好,我就要加倍报答他。” “纵然是民间的流言蜚语,可是空穴未必来风。” “最近这段时间,您最好和郁副总保持一段距离!” 好不容易抱上一名官面干部,顾尘岂能轻易放弃。 郁为康被抓的消息,貌似是九月初传开的。 按照有关部门的办事风格。 正式公开之前。 人肯定已经抓了一段日子。 这么算来。 郁为康进去,也就是最近两三天的事情。 “小顾,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不过流言蜚语毕竟是流言蜚语,用当地人的话说,听喇喇蛄叫,难道就不种庄稼了。” 吴胜利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郁为康贪财揽权又不是一天两天。 关于他的各种议论。 从来就没有断过。 保持一段距离,顾尘说得容易。 刚才的电话,顾尘又不是没有听到。 承诺郁为康的秘书,明天就将礼物送过去。 一旦出了差池。 不但丁秘书会记恨吴胜利。 郁为康更是会一巴掌将吴胜利打回原形。 能不能成为一把手。 全在郁为康的一句话。 市饮食服务公司,听起来没啥了不起。 殊不知。 权力大得可怕。 管理着全市下属所有的国营饭店,食品商店。 这么说吧。 但凡和吃喝有关的国营单位,都要接受市饮食服务公司的直接管理。 “吴经理,你……” “顾尘!” 眼见顾尘喋喋不休,吴胜利拉下脸,不满地提醒他注意身份。 该怎么做,吴胜利自有主张。 “吴经理,对不起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顾尘拎着装有红星斑的水桶。 “你想干什么!” 吴胜利勃然大怒。 “你恨我怪我都没关系,反正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可要是那位副总经理出了事,您这辈子就完了。” 顾尘言辞恳切道:“吴经理,我先走了。” 说罢,顾尘拎着水桶快步冲出办公室。 “你给我回来!!!” 吴胜利气得脸都黑了,迈步朝着门口追去。 来到店外,吴胜利已经看不到顾尘的声音。 “混蛋!顾尘,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老子和你没完!!!” 近在咫尺的高升机会,竟然被一个乡巴佬给毁了。 吴胜利恨不得亲手宰了顾尘! 忘恩负义的东西。 不行,必须马上将鱼找回来。 紧接着。 吴胜利返回办公室,叫来工作人员立刻去王家村将顾尘找回来。 如果找不回顾尘。 不,找不到他抢走的红星斑。 吴胜利哪怕长了一千张嘴,都无法挽回他在郁副总心中的地位。 “唉,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事多磨。” 大批人手奔向王家村的同时,被吴胜利恨得牙痒痒的顾尘,就躲在红旗饭店斜对面的胡同里。 也难怪吴胜利最终没能替换掉王家。 他自己先进去了。 替换个屁啊。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顾尘这才离开藏身位置。 拎着水桶,来到一座小院的后门。 “你怎么来了?!”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小院主人慢吞吞地过来开门。 打开门一瞧。 小院主人的心都要冲出嗓子眼了。 第39章 躁动的夜晚 “顾尘,你特么疯了吧?吴胜利满世界找你,你咋跑到我这来了?” 黄老五阴沉着脸。 严重怀疑顾尘脑袋被驴给踢了。 一个多小时前。 黄老五被吴胜利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命令他立刻发动人脉,寻找价值可以和红星斑相媲美的礼物。 速度要快。 最晚明天上午就要交给他。 得知顾尘的所作所为,黄老五整个人都惊了。 姓顾的疯了还是傻了。 单单是几句闲言碎语,就让他做出这么虎的事情。 顾尘一言不发地挤开黄老五,迈步走进院子里。 放下水桶,转身关上门。 “黄老板,我就问你一句话,想不到整死刘老六?” 顾尘冷不丁的一句话,再次让黄老五傻眼。 “瘪犊子,你到底喝了多少假酒?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说这些屁话!” “赶紧滴,将鱼还给吴经理,好好说句话道歉的话,就说你……就说你……” 黄老五气得直跺脚。 兔崽子搞出的破烂事,凭啥自己给他擦屁股。 可是不擦又不行啊。 谁让是他将顾尘引荐给吴胜利。 顾尘被吴胜利记恨,连带着黄老五也要跟着吃瓜落。 “这样吧,这条鱼你也别想着挣钱了,当成赔罪礼物白送给吴胜利,我再帮你说几句好话,争取让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说着,黄老五便要带顾尘去找吴胜利赔罪。 “黄老五,你今天踏出这个门,未来几年恐怕只能在笆篱子里过了。” 顾尘用力推开黄老五,沉声道:“咱们都是社会上混的,有些话我不说你也知道,蛇有蛇路,猫有猫道。” “老子没点把握,敢说那些话吗?” “你……” 此话一出,黄老五脸色发生了剧烈变化。 “你不会要告诉我,这件事另有门道吧?” 黄老五犹豫片刻,情绪逐渐开始冷静。 “不然呢。” 顾尘说道:“先给我弄点吃的喝的,咱们边吃边说。” “你呀!” 身为江湖中人,黄老五自然知道啥叫蛇有蛇路,猫有猫道。 有些消息,社会上的混子往往比有关部门知道得更早。 内容也更加详细。 毕竟。 不论是避风头,还是倒买倒卖。 没点消息来源。 死的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巴结官面人物,同样需要充足的信息。 不然。 傻了吧唧地拿着礼物上门,别说讨好对方,不被打出去都算是你运气。 随即,黄老五回屋开始准备饭菜。 顾尘搬了条板凳坐下休息。 郁为康出事,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而在这之前。 不论顾尘去哪里,都有可能被吴胜利的人找到。 唯有黄老五这不会被格外关注。 这便是灯下黑。 “这么说来,郁为康这老小子这回怕是真要完犊子了。” 做了几道快手菜,黄老五从顾尘口中听到另外一个版本。 郁为康遭到了秘密监视。 身为商业部门的重要干部。 其他部门没点把握,岂能对他进行监控。 “老黄,咱们都是街面混的人物,有些消息来源见不得光,就算是说了,吴胜利这样当惯了大老爷人物,也根本不会相信。” 顾尘囫囵吞下手里的馒头。 官面人物和街面混子,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有些话,吴胜利未必相信。 换成心思多端的黄老五,反倒更容易相信顾尘的说辞。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就说郁为康倒了,吴胜利跟着锒铛入狱,为了早点出来,他是不是有啥说啥?” “你觉得你这个小人物,会不会被吴胜利供出来?” 黄老五听得心惊肉跳。 真要到了那一天。 吴胜利必然是啥都往外说。 江湖道义都是扯淡,哥们关系更是糊弄人的鬼话。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才是真的。 顾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黄老五的肩膀。 黄老五到底有没有被抓。 说实话。 顾尘其实根本不知道。 那个时候,顾尘连续遭遇厄运。 自己都不想活了。 哪有心思打听别的事情。 “你这是在赌郁为康这两天就要进去?” “没错,赌这个字不好听,可咱们这些不被人待见的角色,那天不是在赌,投机倒把是赌,出海捕鱼同样也是在赌。” 顾尘再次摆出混不吝的气质。 “妈拉个巴子,认识你小子,老子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黄老五用力跺脚。 “你跟我说这些,说了让老子收留你,是不是还要让我给你家里带话,让他们不要为你担心。” “嘿嘿嘿,五哥,要不咋说你能将买卖做得这么大。” 顾尘嬉皮笑脸地恭维黄老五,他日的买卖必然会越来越大。 万元户算啥。 十万元户都挡不住。 “瘪犊子,以前咋就没发现,你长了一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巧嘴呢。” 黄老五翻了翻白眼。 有一说一。 顾尘说得也没毛病。 捞偏门的人,哪个不是天天走在钢丝上。 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隔天一大早。 黄老五昂首阔步地出了家门。 骑着重金买来的黑老鸹小摩托,突突突地开往王家村。 鬼鬼祟祟,反倒容易引人怀疑。 顾尘躺在屋里睡大觉。 至于红星斑。 早早被黄老五放进自家带着氧气的水箱。 “麻辣隔壁的!!!顾尘不当人,姓黄的也不当人,王忠诚联系上了吗?” 另一边。 随着送礼的时间越来越近,吴胜利暴躁得犹如一头发怒的老虎。 几名服务员低头不语。 要是能找到。 他们也不用装哑巴。 这年月紧急联系他人。 要么打电话。 要么发电报。 问题是。 不论打电话还是发电报,首先要知道人家住在哪里。 王忠诚几天前去了县城。 各个国营旅社,招待所都找不到人。 非国营的住所场所,那可就太多了。 根本不是一两个小时就能查到的。 “滚出去!” 看着这帮装聋作哑的手下,吴胜利气不打一处来。 众人如蒙大赦,鱼贯离开了房间。 “全完了!” 吴胜利好似被人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 瘫软地坐到椅子上。 顾尘没回王家村,黄老五又突然联系不上。 最后一个希望王忠诚。 现在又不知道猫在哪个犄角旮旯。 升官发财彻底没指望了。 吴胜利绝望的双手掩面,耳旁忽然听到外头一阵喧哗。 第40章 人前显圣,宴请村干部 下一刻,一名身穿干部服的男人走进办公室。 男人面无表情道:“吴胜利同志,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闻听此言。 吴胜利愕然地将手拿开。 “你们是……” “这是我们的工作证。” 看到对方亮出的证件,吴胜利如遭雷击。 不多时。 吴胜利被来人带出红旗饭店,坐到了一辆212吉普车里。 “兄弟,不不不,顾爷爷,你咋还在睡觉呢!!!吴胜利被带走了!!!” 临近中午,黄老五冲进房间,用力摇晃着呼呼大睡的顾尘。 “老黄,不是我说你,没事别总一惊一乍。” 顾尘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脸色处变不惊。 心里狂喜得都快压不住了。 “你不是说这两天上面才会动手吗?隔了一天,事情就发了?” 黄老五大声说道。 “这两天好像不包括今天似的,行了,别在这里大呼小叫了。” 顾尘伸了个懒腰,说道:“等着迎接胜利果实吧。” “不是,吴胜利被带走了,还能出来吗?” 黄老五惊喜之余,又担心吴胜利没机会出来。 替顾尘给他家里人带话后,黄老五不放心地又去了一趟红旗饭店。 好家伙。 整个红旗饭店乱成了一锅粥。 都不用黄老五刻意打听,吴胜利被带走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我问你,吴胜利被几个人带走的,手里有没有戴铐子?” “好像是被一个人带走的,没听说戴铐子。” 黄老五回忆道。 “那不就得了,真要抓他,上头会派一个人过来?就算真派一个人抓他,不戴铐子就不怕吴胜利跑了?” 顾尘淡笑道:“老黄,这些年咱们没少看抓人,逮人的场面,你见过不被五花大绑的坏分子吗?” 黄老五摇摇头。 顾尘笃定地告诉黄老五,吴胜利不但能出来。 搞不好还会反戈一击。 落井下石,踩着郁为康往上爬。 现在是1983年,不是2023年。 有关部门的办事风格绝对称得上简单粗暴。 客客气气请你过去协助调查? 呵呵呵,想得有点多。 但凡身上有一点问题。 必然是五花大绑,严加看管。 “老弟,我……” “留下等着吴胜利回来,到时候他肯定要问我,你告诉他,去县里的便民饭店找我,至于怎么邀功,不用我一字一句地教你吧。” 计划顺利,顾尘自然要扩大战果。 安排黄老五等着吴胜利。 顾尘出门去了镇上的邮电所。 花了三毛钱打了一通公用电话回村。 招呼村长,妇女主任一群人,去更高级的县城饭店吃饭。 人前显圣这种机会。 普通人一辈子都碰不到。 既然机会来了,煞笔才会错过呢。 根据黄老五的描述。 吴胜利昨天派出人手去王家村找他,不过并没有大张旗鼓。 因为村里的干部并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打完电话。 顾尘骑着跟黄老五借来的黑老鸹,先行一步去县里安排饭局。 黑老鸹,又称轻型摩托车。 与后世的早期小电摩酷似。 可以脚蹬。 也可以通过发动机行驶。 售价八百多元。 如果说二八大扛是后世的宝马,黑老鸹就是虎头奔。 下午两三点钟。 一群打扮朴实的乡下人站在便民饭店门口。 “村长,大花婶子,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进来。” 与此同时,顾尘满面堆笑地迎了出来。 态度热情地一一问好,伸手将众人请到饭店大厅。 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之所以答应过来,不是缺这一顿饭。 而是纳闷顾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进入饭店大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眼中,镇上的红旗饭店已经算是最高档的地方了。 没想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外面看过去,便民饭店平平无奇。 门脸也不大。 进了里面才知道,啥叫讲究。 一张张锃光瓦亮的大圆桌,椅子是金属折叠椅。 上面铺着红色皮革。 比起红旗饭店的长条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来到里头的包间,众人再次吃了一惊。 包间一角赫然摆放着一台绿色的电风扇。 圆桌上面多了一层圆形的玻璃。 两旁的椅子不再是红色金属折叠椅。 变成了黑色皮革包裹的干部椅。 椅子靠背和坐垫分别有黑色皮革包裹的海绵,一般只有机关,单位,学校等部门才会用这种椅子。 所以又被当地人称作干部椅。 “大家都别客气了,请坐吧。” 顾尘自来熟地招呼众人落座,打开电风扇给众人解暑。 “顾尘,你也别忙活了,坐下歇歇吧。” 村长冯有才东瞅瞅,西看看。 单看屋里的电风扇就不猜到,这里的菜价便宜不了。 从六七十年代开始,电风扇就是贵重的工业品。 与另外三件商品,并称为三转一响。 哪怕时至今日。 王家村也只有支书王忠诚家里,有一台电扇。 “村长,瞧您说的,我以前不懂事,没少给村里添麻烦,你们对我的好,我其实都记在心里,一直想要感激你们,现在总算有了机会。” “饭菜再贵,也抵不上大伙对我的关照贵重。” 顾尘忙前忙后地给几人拿来冰镇啤酒。 主动打开,一一放在他们眼前。 “上菜喽。” 不一会,李建军亲自端菜。 六荤六素,十二道冒着热气的菜肴端上桌。 其中一多半菜肴,冯有才四人见到没见过。 只觉得样子说不出的好看。 “村长,大伙千万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 顾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介绍着这些菜的做法和名字。 “不怕大伙笑话,别看我说得头头是道,其实也是第一次过来吃饭,不像王支书,隔三岔五就要来这撮一顿。” 闻言,几人脸色明显有些不快。 妈的。 姓王的太不当人了。 都是村干部,他们一家吃香喝辣。 其余人只能吃他们剩下的。 听顾尘的意思。 王忠诚是这里的常客。 瘪犊子请他们的客,从来都是镇上红旗饭店。 自己倒是会享受。 “村长,你们不会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吧?” 顾尘故作惊讶地看向众人。 “哼!” 冯有才冷哼了一声,拿起面前的啤酒杯一饮而尽。 第41章 顾老弟,亲人呐!!! 一顿饭吃得众人味同嚼蜡。 既不菜不好,更不是顾尘伺候得不到位。 恰恰相反。 众人今天才知道,顾家老二原来这么会做人。 “这么多年简直白活了,别的村长吃咸喝辣的,老子这个村长该干的,就踏马是拿着钥匙的丫头,当家不管事!” 冯有才喝得有点多。 自嘲他这个村长干的,都不如其他村的小队长,小组长。 “老冯大哥,你少说两句吧,你窝囊,我这个会计那不就是窝囊透顶了。” 村会计许大叔骂骂咧咧道:“我一个管账的会计,别说摸钱了,就连村里的账本都好几年没碰到,全被王忠诚搬到他们家,依我看,村委会黄摊子算了。” 酒入愁肠愁更愁。 包括民兵连长赵金山在内,三个老爷们借着酒劲开始倒苦水。 王家村还是大队的时候。 王忠诚就是说一不二的土霸王。 整个大队,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他决定的事情,就连身为大队长的冯有才都无权干涉。 好不容易盼到公社解散。 村长开始掌握实权。 好嘛。 姓王的继续搞他的一言堂。 “别说了,喝点马尿咋什么都往外冒呢!老二还在这呢,也不是让小辈笑话。” 唯一没喝多的张大花频频使眼色。 小瘪犊子故意拱火。 这群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大花婶,你就让村长他们几个痛痛快快喝顿酒吧。” 顾尘笑模笑样打着圆场。 一张信封,神奇地出现在张大花的屁股下面。 “嘶!” 张大花用手一捏,还挺厚。 “大花婶,你管着咱们全村的妇女工作,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没你不认识的,眼瞅着我哥就要三十了,麻烦您帮着寻摸寻摸,帮我哥介绍个对象。” “那啥,我媳妇也快生了,准生证的事情也要麻烦您,多多帮忙。” 顾尘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在农村生活过。 很少有人真的明白,啥叫别拿村长不当干粮。 不但村长是干粮。 村里其他干部同样不是善茬。 别的不说。 就说张大花这个妇女主任。 正儿八经的阎王婆。 但凡你家只要一个孩子。 想要第二个。 就得去求张大花。 偷偷摸摸地生? 行啊。 只要不怕扒房牵牛,罚得你倾家荡产。 “老二,看你这话说得,都在一个村住着,婶子能不上心吧,放心,准生证包在婶子身上,你哥的婚事,婶子一定帮你挑个模样品行全都的说得过去的姑娘。” 张大花喜笑颜开。 好些年没少礼了。 王忠诚这个瘪犊子,胡子眉毛一把抓。 本该属于其他村干部的权利,全都被王忠诚拿到他们家了。 村里的老百姓送礼,走关系,只会找王家。 谁都不傻。 王忠诚不点头。 其他村干部把头点烂都没用。 至于答应顾尘的事情,先把钱收了再说。 见状,顾尘又分别给另外三人敬酒。 城市人心杂,农村路更滑。 有人的地方就有钩心斗角。 比起城里。 小小的王家村更热闹。 格局这玩意,王忠诚他们家不敢说半点没有。 那也是一点都没有。 吃独食,大权独揽。 最多实在需要村委会集体决定的事情上,略微给点小恩小惠,带着这帮人去红旗饭店吃一顿。 就算是礼尚往来了。 自古都是不患寡患不均。 看到王忠诚大把捞钱,其他村干部只能吃糠咽菜。 心里的怨气,起码能造出几十个邪剑仙。 王忠诚但凡不出事。 只要出事。 这帮犊子必然是第一批站出来推墙的骨干。 “李大哥。” 酒过三巡,顾尘冲着包间门口大喊了一口。 “顾老弟,咋了?” 不多时,李建军走进包间。 “麻烦您做几道拿手菜,放在饭盒里装好,等我这些伯伯婶子回去的时候给他们带上,以后他们要是来这里吃饭,全都挂我的账。” “没毛病,我这就去准备。” “使不得,使不得。” 冯有才跌跌撞撞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婉拒顾尘的好意。 吃了一桌子美味佳肴。 即便众人再贪,多少还要点脸。 又吃又拿算什么样子。 “有才叔,在村里您是村长,到了外面,您就听我这个晚辈的吧,您是吃饱的,家里人不是还没吃的,也让他们尝尝鲜。” 暖人心的小嗑被顾尘唠的一套一套。 几个人别提多感动了。 好孩子啊。 虎归虎,人情世故胜过王家一百倍。 “几位同志,你们就别推迟了,顾老弟和我是忘年交,他的客人就是我们店的贵宾,以后过来吃饭,保证让你们吃好喝好。” 花花轿子人人抬,李建军不失时机地帮顾尘撑场面。 声称顾尘最仁义。 为了今天的这顿饭,顾尘提前去后厨检查食材。 甭管是海鲜,蔬菜,肉,还是酒水饮料,都要最好的。 这间天字一号包间本来有人预定。 愣是被顾尘花钱将人请到其他包间吃饭。 “好孩子,仁义。” 冯有才挑起大拇哥,晕晕乎乎地说道:“等你哥结婚了分家过,老子就算得罪冯有才,也要给你家分一块顶格的宅基地。” “那个谁,老许,你也表示表示。” 醉眼惺忪的许会计打着酒嗝道:“没说的,提留款,摊派款,你家爱啥时候交,那就啥时候交,不交也没事,我踏马才是管账的会计,我签字说你困难缓交各项费用,王忠诚就算是的支书,也绕不过我这一关。” 不等冯有才点名,民兵连长主动承诺。 每年十个义务工,这辈子都不会有顾家兄弟的名字。 顾尘满脸堆笑地抱拳拱手。 知道是酒话不能当真。 不过他们能说着这些冒犯王忠诚的大话,证明今天这顿酒没白请。 王忠诚不垮,这些话自然都是没用的屁话。 可是垮了。 酒话未必真的是酒话。 “哎哟。” 正要回后厨准备的打包饭菜的李建军,刚一转身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毛手毛脚,像什么……您……您是吴胜利吴经理?!” 李建军堪堪站稳脚跟,正想训斥服务员毛毛躁躁。 只见一只大手伸过来,直接将他推到一边。 “顾老弟,亲人呐!!!” 吴胜利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力将顾尘紧紧抱在怀里。 刹那间。 冯有才,许会计,赵连长,张大花几人面面相觑。 身上的酒也醒了一半。 第42章 人前显贵,衣锦还乡 不但社会人有各种打听消息的渠道。 他们的这帮村干部,同样善于打听消息。 吴胜利官不大,能耐不比镇里的一二把手差多事。 刚刚调来。 就能掌握采购这项满是油水的权利。 别人是强龙干不过地头蛇。 吴胜利恰恰相反。 刚一过来就压着饭店一把手无计可施。 “兄弟,哥哥错了,哥哥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我踏马就是个糊涂蛋。” 吴胜利松开手,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 “啪”的一声,不但冯有才几人看得直嘬牙花子。 李建军同样吓了一跳。 一巴掌下去,吴胜利半张脸迅速变红。 由此可见,这巴掌打得有多狠。 “吴经理,事情过去了?” 顾尘佯装关切道。 “过去了,我非但没有受到牵连,还因为主动检举,受到了县里诸位领导的表扬!” 一想到白天那些事情,吴胜利抬手又想打自己。 太险了。 只差一步,自己就要进去啃窝窝头。 前往市里配合调查的路上,吴胜利就应该幡然醒悟。 彻底相信顾尘昨天的提醒。 郁为康栽了! 当即,吴胜利飞快发动大脑。 将送礼说成是收集证据。 配合其他知道的材料,向有关部门举报郁为康的违法乱纪行为。 打了地方。 吴胜利立刻开始清白。 化被动为主动,不但安全脱身,更让他受到经办负责人的表扬。 “吴胜利,误会解开了就开,你可千万不能这样。” 顾尘眼疾手快抓住吴胜利的右手,苦笑道:“您能领我这份情,我就心满意足了,就像我说的,您误会我不要紧,我不能不识好歹。” “别人帮了我一分,我起码要回报三分。” 听到这句话,冯有才几个人纷纷动起了心思。 听这意思,顾尘帮了吴胜利一个大忙。 这才让吴胜利如此癫狂地道谢。 张大花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里面放着顾尘送她的礼。 帮顾尘一分,顾老二就要还三分人情。 看来。 这小子是很仗义,而非假仁义。 李建军暗道:“难道是那条鱼,帮着吴胜利再次进步了?看他这副样子,应该就是这样。” 这么想来。 以后收购价格方面,有必要再多加几毛钱。 人情这玩意,或许几年都用不上一次。 却又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条命。 直到这时。 吴胜利才逐渐从九死一生的庆幸中缓过神。 看到身边几个闲杂人等,吴胜利重新端起官架子,说道:“兄弟,这几位就是你们村的干部吧?” “吴经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村的村长,冯有才同志。” “旁边几位分别是会计,妇女主任,民兵连长。” “原来是一个村的四驾马车,你们好。” 料想顾尘将村委班子集体请来赴宴,肯定有事相求,吴胜利立刻投桃报李。 一一和众人握手寒暄。 不动声色地表达着他和顾尘是好朋友。 顾尘的事情,就是他吴胜利的事情。 从冯有才到张大花,几个人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 看向顾尘的目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 难怪顾尘敢和王忠诚一家人叫板,抢王家的马车,呵斥王跃进自断左手。 原来。 背后站着这么一尊大佛。 “各位,能不能让我和顾老弟,单独唠唠啊?” 吴胜利满面笑容。 “你们聊,我们也都吃饱了,就不打扰了。” 冯有才纵然不是王家村一把手,可也当了二十多年的二把手,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立刻招呼众人跟他走。 “李大哥,饭菜。” 顾尘刻意提醒李建军,他也该退场了。 “对对对,几位,你们跟我来。” 李建军恍然大悟,招呼冯有才几人退出包间。 随着包间门关上。 屋里只剩下吴胜利和顾尘。 “老弟,老哥我白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不说了,那条鱼是不是还在?” 吴胜利难得流露出真性情。 不论红星斑是死是活,红旗饭店以2000元的价格收购。 好话说出一箩筐。 都不如真金白银管用。 这一点,顾尘和吴胜利颇为相似。 该画饼的时候画饼。 该拿真金白银的时候,眼睛都不眨。 “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尘没有任何推迟。 不收。 搞不好吴胜利会觉得顾尘另有所图。 至于怎么平账。 就和顾尘没有关系了。 “老弟,今天晚上你跟我留在县里过一夜,明天天亮,我带你去办工商手续,弟妹不是快生了吗,咱们办完事顺路去一趟百货商店,你帮我给弟妹带点心意。” “吴经理,不,吴大哥,那我就替我媳妇,谢谢您了。” 顾尘笑呵呵地应下这些馈赠。 不该拿的钱。 一分一毛都不能要。 该你拿的东西,同样不能推迟。 为啥要带顾尘办工商手续,吴胜利没有明说,顾尘更是一个字都没问。 聪明人交朋友。 一个眼色,一句话。 双方都能心领神会。 吴胜利这是准备砍掉其他竞争对手,最大限度地给顾尘创造中标的机会。 片刻后,顾尘走出包间。 叫住拎着餐盒准备搭末班车回镇上的几人。 托他们给家里捎句话。 明天下午,顾尘才能回家。 次日天明。 吴胜利将顾尘带上借来的吉普车,一溜烟去了县渔业局。 之前顾尘办捕捞证的时候,县渔业部门留了他的详细档案。 借来这些东西,吉普车又开到工商局。 一个上午的工夫。 顾尘手里多了一张个体经营户的营业执照。 吃过午饭。 吴胜利直接将车开到县里的第一百货商店。 “媳妇,娘,大哥,我回来了!” 下午四点钟,吉普车将顾尘送到家门口。 “小尘,事情都办完了?” 顾江第一个冲出来。 随后张翠兰,林晚儿也都出来了。 “办完了,娘,你瞅这是啥。” 说着,顾尘从吉普车后排拿出一样东西。 “灯芯绒布料!” 张翠兰满脸惊讶地看向顾尘从车里取下的布料。 忍不住伸手抚摸着灯芯绒特有的触感。 “哥,这是给你的。” 顾尘再次取出一件好东西。 一张写着已付二字的自行车票。 “钱我已经付过了,你拿着这张自行车票去县里百货商店,随时随地都可以提车。” 接过自行车票,顾江嘴巴张得大大的。 “媳妇,这是给你带的。” 随即,一件更加罕见的商品被顾尘取了下来。 第43章 透着古怪的竞标告示 “你花这个冤枉钱干啥,能不能退了啊?” 顾尘拿下来的商品,赫然是一盏做工精美的台灯。 林晚儿喜欢得不得了,嘴上却说着嫌贵的话。 “那可退不了。” 顾尘一把将台灯塞给林晚儿。 自家媳妇是知青,正经的高中毕业生。 喜欢看书,写字。 自然也离不开台灯。 随即,顾尘继续搬着东西。 足足用了十分钟,才将他和吴胜利买来的各类商品搬完。 掏出一包烟送别司机。 顾尘郑重其事地掏出一大沓钱放在炕上。 一共三份,分别是明太鱼款,两条蓝星斑的钱。 以及红星斑的2000元。 抛掉应该分给李大龙的分成,买东西的花销。 还剩下2700多元。 顾尘留下1200元,其中800偿还黄老五。 剩余400元留着押兜。 其余的1500元。 大哥,母亲,媳妇,一人500元。 “小尘,娘不是做梦吧?” 张翠兰数着手里嘎嘎新的大团结,忍不住老泪纵横。 “娘,这咋能是做梦的,这是儿子我一网一网挣出来的干净钱。” “媳妇,你怎么也哭了。” 看到一老一少不停地抽泣哽咽,顾尘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 顾江安抚道:“娘,小尘现在有本事,您应该高兴才是。” “晚儿,你也别哭了,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林晚儿眼含泪花,轻轻地用手抚摸着肚子。 不是做梦。 幸福真的来了。 多年来的苦楚,终于感动了顾尘,感动了老天爷。 “娘,媳妇,你们要一直快去,接下来那件更好的事情,我可不敢说了。” 顾尘找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擦拭母亲的泪水。 又用手掌。 轻柔抚平林晚儿眼中的泪花。 “媳妇,还要离婚吗?” 趁此机会,顾尘小声问道。 林晚儿低着头,弱弱地说道:“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娘俩,我……我……” 说到后面,林晚儿实在是不好意思。 红着俏脸躲进了房间。 顾尘见状心花怒放。 终于把媳妇给追回来了。 “小尘,还有啥好事啊?” 顾江好奇道。 顾尘冷笑道:“断了姓王一家子的财路,哥,算不算好事?” “断他们财路?小尘,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张翠兰的心头一惊。 担心顾尘又开始犯浑,准备破坏王家的铁皮船。 劝阻顾尘别去招惹是非。 家里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只有顾尘本本分分,张翠兰吃糠咽菜也心安。 “娘,您想哪去了,犯法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干了。” 顾尘随即说起。 王忠诚一家人为什么会倒霉。 有人要整他们,自己不过是顺便添了几把柴。 …… 几天后的上午,一张张来自红旗饭店的招标告示贴满了十里八乡。 为响应上级号召,搞活市场经济。 红旗饭店准备重新选择食材供应商。 采取公平公正的方式,进行广泛招标。 凡是家里有渔船,能够搭载两吨以上鱼货。 出身清白,没有受过任何惩处的个体经营户。 都可以报名竞争。 除了写有竞标资格,上面还写明了竞标方式。 从告示贴出当日开始计算,谁能捕捞到巨型石斑鱼,也就是龙趸。 谁就是优胜者。 红旗饭店将拿出700元,收购这条龙趸。 有意报名者可去当地村委会登记。 登记完成,随时可以出海捕捞。 消息一经公布,各村各屯哀声一片。 哪里是招标。 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人。 先不说当地人少有人办理个体工商户。 就算有。 也都是镇上开店的少部分人。 十里八乡的渔民。 仅有王忠诚一家拥有个体工商户制造。 这还是因为他们家为了买铁皮船,走了好多关系办下来的。 成了工商户。 你才有资格从国营船厂购买铁皮渔船。 普通人仅有资格购买木质渔船。 说是给王忠诚中标机会。 偏偏,竞标要求又格外的严苛。 与东星斑一样。 龙趸同样是属于当地难得一见的海鱼。 有人见过,却没人抓过。 并且距离关于龙趸的传闻,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妈拉个巴子,吴胜利,老子是抱着你家孩子跳井,还是给你戴了绿帽子,你特么竟然这么整我!” 刚刚回村,王忠诚就被这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严重怀疑,这些玩意都是冲自己来的。 昨天回到王家村。 今早,这些告示就贴满了十里八乡。 “龙趸这玩意,好多年都没听说了,红旗饭店咋会拿这种鱼当成评定胜负标准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天知道上头咋想的。” “别看了,大伙都没戏。” 村委会布告栏前,围观的乡亲们连连摇头。 整个王家村,只有顾尘和王忠诚家里的渔船,能够搭载两吨的鱼货。 其他人的小破船。 装载几百斤都够呛。 “吵个叽霸吵!!!全都滚犊子。” 心情烦闷的王忠诚破口大骂。 乡亲们的议论听到他耳中,更像是讽刺他无力捕捞龙趸。 “王支书,你也太霸道了,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咋地,乡亲们连看个告示的权利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顾尘带着李大龙来到村委会。 阴阳怪气地讽刺王忠诚比旧社会的胡子还不讲理。 “顾尘!老子没去找你,你反倒自己送上门了。” 想到儿子断掉的左手,王忠诚老脸狰狞,呵斥道:“老赵,把他给我抓起来!迫害同村群众,今天非办了他不可。” “支书,这恐怕不妥吧,明明是你儿子自己打断的手,怎么能叫顾尘迫害他呢?” 同在布告栏附近的民兵连长赵金山一动不动。 “赵金山,你脑袋让驴踢了!敢和我犟嘴?我让你抓人就抓人,少说废话。” 王忠诚怒道。 “老王,纵然要动用民兵抓人,也该村委会集体讨论,之后再说是否抓他吧?” 就在这时,被乡亲们称作泥塑村长的冯有才缓缓开口。 现场的乡亲们看傻了眼。 今天的怪事太尼玛多了。 先是王忠诚的老关系,红旗饭店从新挑选供应商。 后有几个当家不管事的村干部,纷纷和王忠诚唱反调。 “冯有才,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又行了!” 王忠诚狞笑道:“看到这则告示,就以为老子没了财路,当不上红旗饭店的供应商?别说是龙趸,就算是海龙王,老子也能给他捞上来!” 说着,王忠诚一个眼神吓退围观人群。 用力拍打告示当中的一条。 “两吨的渔船,个体经营户执照,当地有这两样玩意的人家,只有我们王家,我看谁敢和我争。” “我好像也有这个资格。” 一张盖着工商部门印章的营业执照,赫然出现在顾尘手里。 第44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怎么会有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 王忠诚大惊失色。 绝难想到。 顾尘不声不响,补上了告示中最难得一环。 “王支书,这玩意又不是皇帝老子的圣旨,拿着各类证明材料去县里相关部门办理就是了。” 顾尘随手将营业执照交给好兄弟李大龙,迈着四方步走向王忠诚。 “小兔崽子,算你牛逼!” 王忠诚杀气腾腾。 打了一辈子鹰,竟然让小家雀啄了眼睛。 “我牛逼我知道,不用王支书夸,劳烦乡亲们做个见证,我正式向村委会报名,参加这一次的招标活动。”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顾尘和王家不对付,属于大伙都知道的事情。 不过在咋说。 顾尘以往都是冲着的王跃进去的。 每次王忠诚出面。 顾尘多少要给人家几分面子。 刚刚。 顾尘那些话,不亚于当众打王忠诚的脸。 现如今。 又要公开和王忠诚竞争国营饭店供应商。 谁敢在这个时候多嘴多舌。 保证会有穿不完的小鞋等着他们。 村霸二字。 可不是浪得虚名。 王忠诚露出冷笑,环顾四周道:“姓顾的,毛都没长齐,也敢和老子抢买卖,真以为翅膀硬了,啥人都敢怼?” “我倒要看看,我不发话,谁敢给你登记。” 隐隐感觉事情不对,不过眼下不是考虑哪里不对的时候。 镇不住顾尘。 以后会有更多的牛鬼蛇神,跳出来挑衅王家的威严! 顾尘淡笑道:“王支书,你好霸道啊,公告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出身根正苗红,没有犯过错误,蹲过大狱就可以报名。” “我家的舢板船能够一次性搭载三吨鱼货,我又有县里颁发的个体户营业执照,凭什么不能报名?” “凭什么,哼!就凭老子是村支书。” 王忠诚针锋相对。 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整个王家村只有一个声音。 其余的村干部,几乎全被王忠诚架空。 庙里泥菩萨,摆设。 “老王,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要说你几句了。” 冯有才开口道:“村支书是村里的一把手不假,但人家顾尘正正经经报名,你故意阻拦,影响的可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声誉,还有村委会,整个班子的名声。” “冯有才,你的话太多了。” 王忠诚猛地回头,目光冰冷地凝视着冯有才。 “村长,谢谢你替我仗义执言,不过既然有人威胁你,你还是别趟这摊浑水了。” 顾尘叹气道。 “这可不是浑水,这是关系着村委会名誉的大事!身为村长,负责具体工作,我要是当了睁眼瞎,会被乡亲们戳脊梁骨。” 顾尘不说还说。 话刚说完,冯有才命令许会计找来纸笔。 现场给顾尘登记。 直接和王忠诚杠上了。 “老瘪犊子,你收了顾尘多少好处,敢和我叫板?” 王忠诚脸色阴沉得吓人。 用力挥了一下手。 “冯有才收了顾尘的好处,不配继续当村长!” 下一秒,王家的传声筒,泼妇王大喇叭开始发飙。 大吼大叫挑动王家亲属出来闹事。 王忠诚外有靠山。 内部大量的王姓亲属帮衬。 很快。 越来越多的王家亲属跑出来围攻冯有才和顾尘。 其中。 以王屠户表现得最为嚣张。 只见王屠户带着几个人,将顾尘和李大龙团团包围。 “瘪犊子,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今天咱们新账老账一块算。” 王屠户冷声狞笑。 “巧了,我也想找你算算账。” 顾尘云淡风轻道:“你和徐老大联手出千坑我这事,老子记得清清楚楚。” “我踏马就坑你了,你敢咋样!再牛逼,不也是乖乖还给300元钱吗。” 仗着人多,又有王忠诚撑腰,王屠户凶相毕露。 不但承认他和赌场徐老大设局坑人。 还说起多年来。 顾尘十赌九输,也都是他带人搞的鬼。 赢得那一盘。 是为了让顾尘投进去更多的钱。 “你踏马……” “大龙,别急。” 顾尘拦住暴怒的李大龙,玩味道:“王屠户,听说你还没有儿子吧?” “顾尘,我艹尼玛!” 听到这句话,王屠户勃然大怒。 挥拳打向顾尘的脸。 也许是坏事干多了。 今年四十多岁的王屠户日子过得不错,偏偏一个孩子都没有。 这些年来。 为了诞下一儿半女,王屠户不知想了多少办法。 “嗷!” 拳头还没到,王屠户口中发出痛苦惨叫。 身躯佝偻好似煮熟的龙虾。 四周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王屠户双手捂着裆部,一点点栽倒在地上。 顾尘拍了拍的右边的大腿。 李大龙人都惊了。 好快的电炮! 一下就废了王屠户。 这边的惨叫声,同时惊动了其余的乡亲们。 围攻冯有才的王家亲属齐刷刷地转头。 看到王屠户躺在地上来回打滚,不由得冒出一头冷汗。 单看样子也知道。 顾尘出手有多狠。 “削他!” 王忠诚一声令下。 敢动他们王家人,顾尘是彻底作到头了。 法不责众。 即便众人将顾尘打残,镇上派人调查也查不出什么。 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废了顾尘。 既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又能重新树立王忠诚不容撼动的威严。 “赵连长,此刻不动更待何时!” 顾尘大喊道。 “砰!” 一声枪响,犹如为现场的躁动画上了休止符。 村委会大门口,民兵连长赵金山手持一把半自动步枪。 枪口冒着缕缕硝烟。 “赵金山,你特么也要和老子作对?” 王忠诚呵斥道。 “老赵是民兵连长,负责村里的治安工作,有人聚众闹事,他开枪警告是本职工作,怎么就是和你作对。” 事到如今,冯有才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想要重掌大权,唯有跟王忠诚干到底。 一边为赵金山开枪寻找正当理由,一边罕见亮出村长的权利。 “谁敢闹事,全部抓起来送小号!” “老爷们吵架,你们这帮老娘们跟着掺和啥,王春菊,肚子里是你家老二吧,明天跟我去卫生院做了。” “王忠义,王忠孝,你们两家的超生罚款,是不是也该交了。” 张大花抬手指向一众王家亲属。 拿出了她妇女主任的权利。 眼瞅着其他人摆明阵仗支持顾尘。 许会计不甘落后,祭出他的杀手锏。 还粮。 第45章 王忠诚的报复开始了! 长期充当摆设的几尊泥菩萨忽然“显灵”。 结结实实打了王家几个嘴巴子。 妇女主任亮出超生,罚款这张牌。 民兵连长准备抓闹事之人蹲小黑屋。 许会计最狠。 直接釜底抽薪。 如数家珍的念出众人拖欠了多少公粮和提留款。 马上就要到交公粮的日子。 众人如果继续拖欠。 许会计只能将事实,汇报给粮食部门。 一时间,嚣张惯了的王家亲属们哑火了。 王忠诚则是浑身抽搐。 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王忠诚打开后门,笼络亲戚无条件地支持他。 允许众人拖欠公粮。 就连应缴的公粮,用的也都是村里的储备粮。 没想到许会计装聋作哑这么多年。 私底下偷偷记着小黑账。 “啪啪啪……” 一阵掌声打破寂静。 顾尘和李大龙带头鼓掌,高喊着支持村委会的一切举动。 很快,越来越多不姓王的乡亲们跟着鼓掌。 大伙都不傻。 方有财这是提前串联了其他干部,准备夺王忠诚的权。 本以为是顾尘和王家不对付。 真正的狠人,是他冯有才啊。 “你们几个瘪犊子有种,咱们走着瞧。” 王忠诚瞥了一眼嗷嗷惨叫的王屠户。 示意几个人送他去卫生院。 大手一挥,带着王家亲属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这群人前脚刚走,冯有才满头大汗地开始往地上出溜。 顾尘眼疾手快,冲过去搀扶着冯有才。 “村长,你可得支棱住。” 低声提醒冯有才,接下来少不了外姓人的支持。 这时候垮了。 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威信,也会跟着打水漂。 别管有没有用。 说几句鼓舞人心的话。 冯有才微微点头。 慢慢地站直身子,表述着要和王忠诚的蛮横作风做斗争的决心。 十分钟后,乡亲们渐渐散去。 急着回去传递今天发生的热闹。 “老二,我们几个这次算是被逼上了梁山,你要是拿不下红旗饭店的供货商名额,乡亲们恐怕还得站在王家那边。” “话说回来,龙趸这玩意就不是正常人捕捞的,听说这种鱼是龙王爷的化身。” “老许,你能不能被泼冷水!” 村委会里,张大花狠狠白了许会计一眼。 谁不知道,龙趸是当地最难捕捞的海鱼。 只闻其名不见有人抓到。 可又能咋办呢。 红旗饭店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以捕捞龙趸定输赢。 “几位叔伯婶子,你们尽管放心好了,这玩意别人捞不到,不代表我也没招。” 顾尘散了一圈烟。 让若有后世之人在场,看到招标告示上的各种内容。 保准会惊呼出声,说一句萝卜岗。 只有现在…… 连萝卜岗这词都没有。 加上此地是乡下。 哪怕现阶段已经出现了暗箱操作的事情,大伙也都没听过。 一张营业执照。 直接将竞争范围,缩小到顾尘和王忠诚两个人身上。 限定渔船规模是拿给上头看到。 国营饭店的食材需求量巨大,要是阿猫阿狗都能竞标,反倒显得有些儿戏。 “老二,你不会是知道,哪里能捕捞到龙趸吧?” 瞧着顾尘一脸不在乎的轻松模样,方有财心里浮想联翩。 顾尘笑了笑,说道:“村长,你也太抬举我,我要是知道哪里有龙趸,早八辈子就去捞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有信心,那是因为有吴经理支持我。” 闻言,众人恍然大悟。 对对对,吴胜利。 当日。 大伙亲眼看到吴胜利抱着顾尘,大喊亲兄弟。 没过几天。 忽然宣布重新选择红旗饭店供货商。 由此可见,吴胜利和顾尘属于铁杆兄弟。 之所以设立这么难的考题。 应该是为了让王忠诚彻底没戏 毕竟。 王家有一艘一百多马力的铁皮船,捕捞能力强得惊人。 张大花眼圈一转,说道:“小尘,难不成吴经理那边……” “大花婶子,小心隔墙有声。” 顾尘看向李大龙。 “外头没人。” 李大龙迅速出门,查看外面的情况。 顾尘继续说道:“大花婶,有些事看破也别说破,你说是不。” “你这孩子,跟我们还藏着心眼。” 张大花懂了。 咯咯笑着称顾尘心眼子就是多。 方有财也懂了。 抬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这下子妥了。 顾尘走一遍流程,取代王忠诚成为国营饭店的供货商。 没有了这条财路。 依附王家的人也会跟着减少。 此消彼长。 冯有才几个人才能顺利地夺取。 普通老百姓的思维方式很简单。 谁势力强。 他们就站在谁这边。 王家的实力不可撼动,自然不会有人和他们炸刺。 …… 当晚,王忠诚将几名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伙送出门。 刚回到里屋,胳膊上打着石膏,躺在床上的养伤的王跃进挣扎着爬起来。 “爹,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么做值得吗?” “老子英雄一世,怎么就生出你这种怂包!” 王忠诚没好脸色地训斥道:“干大事犹犹豫豫,反倒是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费功夫,瞧瞧你干的那点破事。” “打赌顾尘捞不到黄花鱼,又特么大庭广众地调戏一个二手货色,活该顾尘打死你,这些勾当能伤顾尘分毫吗?” “老实给我眯着,老子的事情不用你做主。” 话还没说完,就被亲爹骂得狗血淋头。 王跃进心里别提都委屈了。 王忠诚沉声道:“还有,这段日子给我老实在家猫着,少出去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混,你是我的软肋,顾尘和方有财那帮犊子,恐怕全都等着你出门给他们送把柄呢。”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王忠诚最担心的就是他这个倒霉儿子。 志大才疏,人前一副精明的样子。 实则就是个蠢货。 午夜时分,王家村万籁俱寂。 白天发生的冲突,丝毫不影响乡亲们正常的作息习惯。 “铛铛铛!抓坏人了,有人破坏渔船了!” 忽然,刺耳的铜锣声打破了村里的宁静。 家家户户亮起灯光。 男女老少纷纷穿上衣服往码头赶。 靠海吃海。 渔船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天呐,咋被破坏成这个样子了!” “完喽,这下子顾尘是没戏了。” “我说什么来着,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王家。” 等到众人赶到码头,别的渔船完好无损。 唯独顾尘的舢板船遭到破坏。 情况不算严重。 不过一时半会是出不了海了。 “王忠诚,你特么不得好死!” 同在现场的顾江目眦欲裂。 作势就要和王忠诚拼命。 第46章 暗流涌动,借船出海捞龙趸 “哼!你有啥证据说是我干的。” 王忠诚面带冷笑,根本没把顾江放在眼里。 目光绕过顾江。 直视不远处的顾尘。 王大喇叭咋咋呼呼道:“我堂哥说得没毛病,抓贼抓脏,抓尖抓双,顾老大,你别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王家亲属们开始帮腔。 顾尘得罪的仇家车载斗量,天知道是哪路仇家故意过来破坏渔船。 “王忠诚,釜底抽薪是吧?算你狠。” 顾尘拉住情绪失控的大哥,冷冷地说道:“就算是这条船坏了,老子还有渔船,照样可以出海。” “你说的是那条小破船吧?没毛病,随便出海。” 王忠诚皮笑肉不笑地摆了摆手。 “只能搭载三四百斤的小破船,恐怕刚到深海,就要葬身鱼腹。” “大伙都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干活呢,老赵,你是民兵连长,这事归你调查,可要好好给你活爹查一查,到底是谁和他过不去。” 留在这句话,王忠诚哈哈大笑地离开码头。 王忠诚一走。 其余的王家人也跟着离开。 都知道是王忠诚干的。 偏偏。 顾尘拿不出任何证据。 知道谁是凶手,又拿凶手无可奈何。 不愧是王忠诚。 报仇从来不隔夜。 “小尘,这下可怎么办啊!” 顾江虎目含泪,心疼不已地检查受损的舢板船。 “瘪犊子太损了,找人破坏你的船,但又没有弄沉,只在几个关键位置下毒手,就算是请治安所调查,恐怕也要不了了之。” 赵金山紧皱眉头。 顾尘沉声道:“赵大叔,尽力而为吧。” “哥,有我在,咱们家的天塌不了,明天我把船送到县里维修,到时候借船出海!” “借船?你找谁借船?” 顾江闻言转头看向弟弟。 “当然是吴胜利吴经理了。” 顾尘露出轻松的笑容。 “对对对,吴经理肯定会帮忙的。” 赵金山安抚顾江不用担心,他弟弟和吴胜利的关系非同一般。 知道了船只受损。 吴胜利肯定会帮忙想办法借船给顾尘完成任务。 “唉。” 顾江无奈地叹了口气。 觉得肯定是白天的事情,引来的今晚的祸事。 转念一想,这又是必然的。 即便顾尘不和王忠诚发生冲突。 只要他报名竞标。 王忠诚依旧会不择手段地打击顾尘这个竞争对手。 回到家,顾江尽可能将事情的严重性往小了说。 母亲和弟媳都是妇道人家,知道真相又如何。 帮不上忙,还会睡不着觉。 “老哥,您可真有招啊。” 事发第三天,镇上的一户人家的小院。 刘老六举起酒杯恭维王忠诚老谋深算。 不动则已。 一动,就是顾尘的七寸。 “老六,顾尘这小子最近咋样了?” 王忠诚慢吞吞地和刘老六碰了一杯。 “天天和吴胜利东奔西走,设立的标准,现在成了他们的绊脚石喽。” 刘老六幸灾乐祸地向王忠诚汇报盯梢内容。 不出王忠诚所料。 第二天,顾尘就去找了吴胜利。 可惜。 当地拥有三吨以上渔船的人家屈指可数。 并且这些人。 统统被刘老六提前警告过了。 王忠诚微微点头,又说道:“那几个人呢?” “你放心,全都是打发去外地避风头,老哥你不发话,我就不会让他们回来。” 破坏刚才渔船的几个凶手,全都是刘老六的人。 早晨天还没亮,他们便乘坐最早的火车去了外地。 “小比崽子以为攀上吴胜利的门路,就有了和我斗法的本钱,要是容易就被拿捏住,老子早就被冯有才那伙人抢班夺权了。” 王忠诚不无得意地讥讽顾尘和吴胜利都是蠢货。 打从一开始。 他们就小瞧了王忠诚。 “第三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大概再有三四天,东西就能送过来。” 刘老六拍着胸脯承诺。 但凡有一丁点差池。 王忠诚宰了他都没毛病。 “老六,你办事我是放心的,要不然,咱们也不会合作这么多年,等到这件事情完事了,黄老五那个瘪犊子,我亲手替你收拾他。” “还是王老哥够意思,来来来,我再敬您一杯酒。” 听到这句话,刘老六赶忙给王忠诚的酒杯斟满酒。 人生在世,最不缺的就是冤家对头。 王忠诚将顾尘和吴胜利恨入骨头里。 而对刘老六来说。 他最想弄死的当属同行黄老五! 青山镇说小不小,管辖着14个村庄。 说大,也就是巴掌大小的地方。 黄老五和顾尘越走越近。 帮助王忠诚对付顾尘,等于是打击死对头黄老五。 “小顾,今天你就搭乘这条渔船出海吧。” 时间转眼又过了三天。 县城码头岸边,吴胜利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顾尘的肩膀。 面前停靠着一艘钢质渔船。 船首位置标有渔船标号和所属单位。 市远洋捕捞公司。 看向眼前的钢质渔船,顾尘总算找到点现代化的感觉。 相比于当地常见的铁皮船,这艘远洋渔船不但吨位更大。 而且设备也更全。 单单是起网机,就比王家的渔船大了整整三倍。 不出意外。 船舱内部应该还有保鲜仓。 “老吴,这位就是你说的小老弟吧?小兄弟你好,我是这艘船的船长,方家山。” 不一会。 一名魁梧大汉走下渔船,主动和吴胜利打起招呼。 “老方,麻烦你了。” “嗨,咱们是啥关系,说这话就远了。” 方家山爽朗大笑,用力拍了拍顾尘的肩膀。 见顾尘纹丝未动,方家山满意地说道:“嗯,是个爷们,有这副体格子,也难怪能捞到东星斑。” “小顾,关系归关系,这条船是公家的,我只能动用一天。” 方家山委婉地表明这艘船仅能使用24小时。 到了明天这个时候。 渔船必须返回市里船位。 至于顾尘能不能捞到龙趸,全看他的造化了。 顾尘微微一笑道:“多谢方哥,24小时足够了。” “咱们上船吧。” 说着,顾尘左手拎起渔具,右手拎着一只绿色的帆布旅行包。 “走。” 告别吴胜利,方家山领着顾尘上了渔船。 吴胜利目送渔船离开港口,转身登上自行车。 王忠诚的靠山回来了。 真正的交锋也要开始了。 第47章 容易串台的船用手持对讲机 “同志们,大家伙过来一下。” 甲板上,方家山招呼附近船员过来,集中向他们介绍起顾尘。 “各位大哥你们好,接下来航程过程中,还望大家多多照顾,这些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大伙可千万别客气。” 由于是干私活,方家山只带了九名船员出海。 无论年龄大小,顾尘统统用大哥称呼。 嘴巴甜得好似抹了蜜。 紧接着。 顾尘打开帆布旅行包,掏出四条中档香烟和几张盖着便民饭店公章的“代金券”。 面额50元。 凭票抵消部分饭费。 “这东西倒是稀奇,小顾,让你破费了。” “你是方队长的朋友,自然也是大伙的自己人,你瞧你,太客气了。” “队长,你看?” 纵然端着铁饭碗的国营职工眼高于顶,也不过是喜欢显摆显摆。 要论心思。 远比不上经历商业大潮洗礼的后世之人。 看到顾尘这么会做人。 又是备烟,又是送所谓的代金券。 大伙脸上全都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收下吧,这也是小顾的一番心思。” 方家山大手一挥,船员们一边向顾尘道谢,一边笑呵呵接受礼物。 众人眼中的50元用餐代金券。 相当于顾尘送了他们每人50元好处。 属实是破费了不少钱。 殊不知。 除了四条香烟,这些代金券顾尘不但一毛钱没花。 手里还有一大堆。 便民饭店虽说打通了上面的门路,平日里也有一些先富起来的暴发户过来用餐。 客流量依旧很一般。 顾尘送了李建民一个经营小妙招。 印刷代金券。 抵扣餐费,概不找零。 为了不浪费上面的面额,用餐的老百姓肯定会照着面额多点几道菜。 这么一来,不但大量吸引用餐人群。 还能将店里各类美味佳肴。 以最快的速度推广出去。 几名和顾尘年龄相仿的船员,嬉嬉笑笑围着顾尘递烟。 会做人的人,谁不喜欢。 “船长,这小子不简单啊,闭口没说他和吴胜利的关系,人情世故照顾得面面俱到。” 副手李勇走过来,递给方家山一支烟。 “没这点本事,吴胜利能卖他这么大面子,出面找咱们借用远洋渔船。” 方家山吸了两口烟。 目光玩味看向和船员们打成一片的顾尘。 少年得志之人比比皆是。 拉大旗扯虎皮之人更不少见。 能像顾尘这样。 背后有靠山,态度却始终端正,而且人情世故面面俱到的年轻人,属实是不多见。 “小顾,咱们可说好了,要是你真能钓到龙趸,我们哥几个请你吃一顿好,要是钓不到,一人一瓶五粮液,没问题吧?” “没问题。” 顾尘自信满满。 承诺如果钓不到龙趸。 别说五粮液,一人一瓶茅台都不在话下。 别看这些人都只是船员,水手。 须知。 宰相门前三品官。 这年月,铁饭碗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一直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 国有职工的身份才开始走下坡路。 修船,添加捕捞设备,甚至是改造渔船。 全都是要找关系。 多栽花,少种刺。 这是顾尘两世为人最大的收获之一。 对待王忠诚,王屠户,刘老六这类人。 即便顾尘认怂服软,人家也不会放过他。 该狠的时候一定要狠。 该客气,一点架子都不能有。 “船长,我们能不能带小顾参加一下这条船?” 过了半晌,有人提议带顾尘溜达溜达。 见识一下这艘远洋渔船。 正和副手说话的方家山随意地摆摆手。 随即,几名年轻水手带着顾尘开始参观这条大型渔船。 “小顾,你猜这些都是啥。” 不一会,众人首先将顾尘带到了操作室。 指着室内各种设备,故意考量顾尘。 “乖乖,不愧是远洋渔船,没想到连雷达都有。” 顾尘暗暗咋舌。 前世。 顾尘利用国企破产的机会,没少收购大型渔船。 眼前各类电子设备。 顾尘闭着眼睛也能说得明明白白。 见顾尘笑着摇头,表示不知道。 几名年轻水手得意地开始介绍。 分别是雷达,单边电台,探鱼仪等远洋捕捞的必要设备。 紧接着,一名二十出头的船员找来一件东西。 “小顾,见过这种对讲机吗?” “这是高频对讲机?” 看到这件东西,顾尘立刻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呦,你还认识调频对讲机。” 手握对讲机的船员有些意外,没想到来自乡下的渔民,竟然会认识这种高科技。 “几位大哥,这种对讲机发射功率有多远啊?” 顾尘借来对讲机,放在手里仔细把玩。 “如果是环境较为复杂的市区,发射功率差不多有五六百米,换成是岛屿,野外,差不多可以达到一公里。” 由于顾尘先前的铺垫,众人倒是痛快。 有问必答,详细介绍这种高级货的功能。 传统对讲机使用的是干电池。 而这条船配备的高频对讲机,用的是性能更好的镍镉电池。 电池品质,直接影响了对讲机的发射功率。 这台金陵无线电厂生产的对讲机,不但功率远远强于普通的对讲机。 使用寿命也更长。 “你看,拔出上面的拉杆天线,纵然是狂风暴雨,里面的声音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有人当场示范。 拉出对讲机上面的天线。 调整频率,里面马上传来附近渔船的声音。 “出海捕捞无聊的时候,我们就会打开船用手持对讲机,里面能够听到各种叽叽呱呱的外国话,这里头属棒子说的话最有意思。” 顺着之人手指的方向,顾尘看到了另外一台对讲机。 专业的船用手持对讲机。 通讯范围8海里。 换算成公里,相当于14.8公里。 “几位大哥,这种船用手持对讲机一般人买不到的吧?” 顾尘借用打听价格和效率。 询问船用手持对讲机的购买渠道。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高科技,3000多块呢,就算上头允许老百姓买,有几个人能拿出这么多钱。” “3000元……还行。” 顾尘微微点头。 老式对讲机最大的毛病便是容易串台。 一旦打开。 时不时便会收到其他频率的对话声音。 要是有了这玩意。 顾尘出海不但多了一根救命的毫毛。 说不定。 还能通过窃听外国渔船的声音,提前给他们截胡…… 第48章 海钓打窝,特制鱼食 千禧年之前出生的人,小时候估计都有着相同的经历。 各类老式电子设备。 极容易出现串台的情况。 自家的电视机。 忽然出现别人家的电视信号。 其中,又以游戏机的画面最多。 由于频道和信号间的互相干扰,接收设备出现错误的频道信号。 不多时,众人又将顾尘带到了甲板另一边。 控制室的电子设备,可以直接操控这里的起网机,探照灯。 不夸张地讲。 这条大型远洋渔船上面的含金量,绝对称得上当地各类渔船的旗舰。 顾尘参观渔船的过程中。 渔船正以平稳的速度,朝着他标定的一处海域前进。 按照顾尘的说辞。 他曾经在这里看到过龙趸,而且数量不止一条。 是真是假,旁人无从得知。 反正吴胜利是这么说的。 船长兼捕捞一队队长方家山,又和吴胜利是过命的兄弟。 真真假假不重要。 兄弟求上门。 就算是白跑一趟,方家山也要给吴胜利这个面子。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对于还没有遭遇市场经济教育。 有钱才是大爷等理论洗脑的八十年代老百姓而言。 兄弟义气比啥都重要。 “小顾别玩了,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钓龙趸的海域,娘的,幸亏咱们的船只足够大,换成别的渔船,非得触礁了不可。”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方家山通过对讲机喊来顾尘。 指着前方海域让顾尘辨认。 一路过来,属实是危险重重。 暗礁,暗流,不计其数。 方家山这才明白。 为什么吴胜利放着别的渔船不借,非要借他的远洋渔船。 一般的渔船根本就过不来。 远洋渔船不但船体大,够结实。 船长和船员应对危险的经验,也比普通渔船要多。 饶是如此。 依旧是多次险象环生。 顾尘接过方家山的望远镜,指着东南方向说道:“方哥,渔船需要在航行几海里,靠近这个方向的荒岛。” “我是在荒岛外围看到的龙趸,麻烦大伙了。” “知道了。” 方家山拿起对讲机,吩咐驾驶室继续航行。 东南方向四海里位置除了有一座荒岛。 根据船只设备探测,附近还伴有下降流。 而有下降流的海域。 必然还会有海沟。 得知即将抵达顾尘海钓龙趸的位置,凡是没事的船员纷纷过来看热闹。 折腾了这么久。 终于能看到大戏上演了。 借用国营大型渔船,只为陪一个毛头小子海钓。 听上去荒唐到不能再荒唐。 偏偏。 这种荒唐事大伙谁都没少干。 捎带手给家里捎点外国货,略微干点私活。 “可以了。” 四点十五分,顾尘请方家山下令停船。 “小顾,你可要悠着点,别龙趸没钓上来,你自己先掉下去了。” “活了这么大,还真没在咱们这片看到过龙趸,大伙一会可要睁大眼睛,仔细瞅瞅小顾是咋把巨型石斑鱼钓上来的。” “说话实在的,这附近的环境,确实像龙趸栖息的位置。” 围观顾尘海钓的船员们开着善意的玩笑。 常年执行远洋捕捞任务。 大伙不但见过各类石斑鱼,甚至不少人还吃过龙趸肉。 问题是。 这里是北方,龙趸属于热带海水鱼。 顾尘想要这里钓龙趸。 不亚于拿着猎枪,去南方丛林里捕猎东北虎。 不过话说回来。 此地的环境,又确实符合龙趸栖息的环境。 荒岛外围布满了暗礁。 但凡暗礁数量众多。 下面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水下洞穴。 而龙趸又十分喜欢生活在这种岩礁浅海区。 主要食物是贝类,小鱼小虾。 海下环境阴暗复杂。 更加符合龙趸的栖息特点。 “哎呀,坏了!” 就在这时,先前向顾尘介绍船用对讲机的船员一惊一乍。 方家山不悦地说道:“毛毛躁躁,有事说事,大呼小叫干什么。” “队长,小顾这次恐怕要白来一趟了。” 年轻船员名叫赵峰,一年多前才从水产学校分配到船上工作。 “上学的时候,老师曾和我们讲过关于捕捞巨型石斑鱼,也就是龙趸的一些内容,好像说南方那边的渔民,会用活的鱿鱼充当抓捕龙趸的鱼饵。” 龙趸在北方属于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特殊海鱼。 反倒是南方,几乎随时都能看到。 长久以来,南方渔民积攒了大量海钓龙趸的民间办法。 使用活鱼,活虾充当海钓鱼饵。 其中。 又以活鱿鱼最为龙趸所喜欢。 从上船到现在。 赵峰等拿起船员一直陪在顾尘身边。 既没见顾尘准备活的诱饵。 也没见顾尘携带盛放活饵的容器。 只带上来一个旅行包和一套渔具。 使用死诱海钓龙趸。 成功概率寥寥无几。 此话一出,不少人对顾尘投去同情的目光。 百密一疏。 即便这里真的有龙趸。 缺乏活饵。 也只能是空欢喜一场。 “都别愣着了,帮忙抓点活鱼活虾。” 方家山看了一眼天空。 这时候下网,已经还来得及。 “大家不用忙活了,我钓龙趸不需要活鱼活虾,咱有特殊的诱饵。” 顾尘拦着准备帮忙的众人。 先是向赵峰道谢。 感谢对方提供的建议。 随即,顾尘打开帆布旅行包。 从里面拿出一只陶瓷保温盒。 没有急着打开保温盒,亮出自己准备的特制鱼饵。 只见顾尘放下保温盒,打开渔具包。 准备好铅锤,开始探测下面的水深。 确定好海钓位置。 顾尘掏出托黄老五搞到的大型鱼钩。 龙趸体型巨大,随随便便就是一百斤起。 常规的鱼钩难以巨型石斑鱼。 唯有用钩条粗,钩柄长,钩尖呈鹰嘴状的特制千又钩。 “有点名堂啊。” 方家山微微颌首。 准备这么充分,不可能考虑不到诱饵的问题。 看来。 众人是多余操心了。 方家山感觉顾尘胸有成竹,忍不住拿起地上的陶瓷保温盒,拧开了上面的红色塑料盖。 下一秒,方家山弯腰吐得翻江倒海。 “卧槽,这是什么叽霸玩意,呛死我了!!!” “这尼玛是啥玩意,简直比臭鸡蛋还要难闻……” “呕!!!” 瓶子里散发出比恶臭还要难闻的味道。 不但方家山当场吐得翻江倒海,围观的船员同样跟着中招。 第49章 龙趸出水,重如肥猪 顾尘强忍着腐臭的味道,一把夺过陶瓷罐,捡起地上的盖子迅速盖了起来。 接着。 顾尘屏住呼吸,大声让众人全体推开。 罐子里装着经过多日发酵的腐肉。 就连顾尘都要退避三舍。 之所以没马上说。 是因为这玩意一旦打开,附近几米根本站不了人。 提前测量好位置,组装完鱼钩。 之后戴上两层棉布口罩,才到庐山真面目的时候。 没想到。 方家山多此一举。 提前打开了罐子。 退出数米,赵峰等一众船员,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方家山吐得天昏地暗。 顾尘迅速掏出准备好的棉布口罩。 连续戴了两个,才能正常呼吸空气。 “方哥,你怎么样了?” “呕……顾尘,你……呕……” 纵然气味来源被隔绝,方家山依旧是恶心不止。 “鲱鱼,这特么是外国的鲱鱼!” 一名船员突然大喊。 刹那间,众人恍然大悟。 有一回出海,大伙在公海碰到一艘外国渔船。 通过以物换物,从他们手里弄到了不少的外国货。 其中。 有一种包装精美的鱼罐头。 本打算开开洋荤。 罐头一打开,整间舱室臭气熏天。 那次以后。 方家山特别下令。 谁敢再换外国罐头,自己游泳回国。 “不是鲱鱼罐头,是用来打窝的发酵马鲛鱼肉。” 顾尘哭笑不得地向众人解释。 罐子里装的腐肉,是他多天前切的马鲛鱼肉。 伴有一些内脏。 刻意放在这种保温罐里发酵。 海钓龙趸难度颇高。 只靠鱼饵未必能让顾尘当天就把龙趸钓上来。 想要尽快完成任务。 打窝成了关键。 “这种腐肉的气温,隔着老远都能呛死人,咱们闻到要退避三舍,那么嗅觉灵敏的龙趸呢?腥臭腐烂的味道传入龙趸的鼻子里,那可是再美味不过的香气了。” 听到这番话,远远避开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尼玛,这样也行? 大部分鱼类,都有着灵敏的嗅觉。 这一点,众人都是知道的。 用发酵过的臭肉打窝,引诱龙趸主动现身。 众人看向赵峰,赵峰努力回忆课堂上的知识。 “没毛病!!!” 下一秒,赵峰拼命点头。 老师确实说过,可以用动物脂肪引诱龙趸。 “水产学校的老师说猪牛羊的脂肪丢到龙趸活动区域,内部油脂扩散的气味,是最好的引诱剂,牛骨头,猪蹄子能够引诱龙趸,变质的马鲛鱼肯定也没问题。” 闻听此言,船员们又马上看向顾尘。 牛逼啊。 这招都能想得出来。 方家山一脸难受模样,指着顾尘说道:“你小子倒是早点说啊,骂的,老子最近几天,吃啥恐怕都没有味道了。”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 明白了顾尘的用意,这帮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国有职工,纷纷对顾尘竖起大拇指。 有本事的人。 到哪都能吃得开。 赵峰继续说道:“小顾,你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海钓,应该也有一层深意吧?” “据我所知,龙趸喜欢在黎明前和黄昏后活动,这个时间段,正好是黄昏。” 顾尘指向天空。 想要成功钓到龙趸,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龙趸生活的区域十分复杂。 不熟悉水文,没有好的渔船。 纵然知道位置,也很难成功靠近。 除此之外。 渔具,鱼饵,时间,同样需要面面俱到。 当然。 海钓的手法也很重要。 大伙听得连连点头。 特别是赵峰,找来纸笔开始记录。 这些东西,都是课堂上学不到的。 副手拿来淡水,小心地喂给方家山。 片刻后,顾尘开始丢弃腐肉打窝。 又将一大块臭气熏天的马鲛鱼头挂在钩上。 这一刻,众人屏住声音。 聚精会神地看向顾尘。 半个小时过去了,海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唯一的动静。 来自顾尘每隔十分钟拉拽鱼线。 谁都知道。 顾尘这是在模拟活鱼移动的频率。 人为制造鱼饵随波游动的假象。 “怎么还没……” “嘘。” 赵峰捂住同伴的嘴巴。 海钓就是这样。 有可能几个小时都没有动静。 也许下一秒。 大鱼就会…… 忽然,鱼线绷得笔直! 不等众人惊呼有鱼上钩,鱼线又开始剧烈地震颤。 顾尘深吸一口气,继续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外人看来,鱼线震颤是大鱼上钩的迹象。 其实。 这只是龙趸的故意试探。 如果立刻拉钩,保证是空军。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顾尘额头浮现出豆大的汗珠。 下面的龙趸非常狡猾。 连续试探,就是不咬钩。 如果龙趸咬钩,鱼线会急速下沉。 而非是这种笔直的样子。 “来了!” 又过了一会,鱼线开始下沉,顾尘的双手发力。 鱼线又一次变得笔直。 上面的拉扯力量。 比之刚刚大了无数倍。 这股力量意味着,龙趸已经被鱼钩牢牢地钩住! “别愣着了,下网帮忙。” 眼瞅着顾尘脸色憋得涨红,额头和手臂布满青筋,方家山便知道下面的大鱼分量不轻。 万一鱼线崩了,可真是空欢喜一场。 远洋渔船别的没有,各类渔网有的事。 能用机械解决的问题。 没必要费这么大功夫。 听到命令,众人恍然大悟。 七手八脚地开始帮忙。 “好家伙,这可真是一条大家伙!” 随着渔网困住海下龙趸,起网机开始起网,压力表数值迅速飙升。 再次看向压力指针,不但方家山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顾尘也没想到。 不来则已。 这一次,竟然钓到一个巨无霸。 上面的数字显示,被起网机拉上来的龙趸,重量200斤。 差不多赶上一头大肥猪的重量了。 万幸。 这次来的是大型渔船。 换作是王忠诚家的铁皮船。 船上的钢绳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 “卧槽!队长,这是龙趸还是龙王爷,也太特么大了吧……” “这长度比咱们都高,估摸着没有一米八,也得有一米七了。” “你们谁有照相机?” 半空中,赫然是一条布满黑色斑点,头大眼小,体型椭圆状的巨型龙趸。 鱼头位置到处是青黑色斑点。 整条鱼的长度,与众人的身高相差无几。 体重堪比出栏的肥猪。 方家山用力吞咽着口水。 不是没见过龙趸。 也不是没见过这么大的。 北方海域捕捞到200多斤的龙趸,绝对是第一次啊。 “方哥,恭喜您立了大功。” 顾尘冷不丁一句话。 再次让方家山愣住了。 “没有您的全力支持和配合,北方海域是否龙趸永远是个谜团。” 顾尘笑呵呵地说道:“身为国家干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带领同志们利用业余时间,寻找龙趸在北方存在的线索,大伙说说,这是不是大功一件?” 第50章 听人劝,才能吃饱饭 八十年代既是一个朝气蓬勃,充满了各种发财机会的年代。 同时。 也是一个到处讲人情,拉关系的年代。 办啥事几乎都要求人。 特别是和官面打交道。 即便是买鸡蛋。 有关系的顾客不但可以不用票证。 而且买到鸡蛋,保证个个都是好的。 “大伙呱唧呱唧,恭喜方哥即将成为功臣。” 顾尘带头鼓掌。 闻听此言。 两旁船员闻言知意,一边鼓掌祝贺,一边打趣让方家山请客。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你瞧你们……” 方家山嘴上谦让着。 说什么奖励之类的决定,要看上级的意思。 脸上的笑容比谁都要浓。 “请客就请客,回去以后,我请你们去,去县城的便民饭店!” 方家山大手一挥。 招呼船员们先把手头实力处理完。 将龙趸放入保鲜仓。 启程返航。 众人散去后,方家山单独将顾尘叫到一旁。 委婉打听这条鱼的追踪去向。 “方家,您可千万别怪我,吴大哥打算给您一个惊喜,让我暂时瞒着您。” 顾尘一脸歉意。 接着。 顾尘低声说起这条鱼花落谁家。 整件事情里,也有方家山的一份功劳。 由于是多年好友。 吴胜利打算给方家山一个惊喜。 “原来是这样回事,你说你,咋和老吴一样,办事总喜欢云山雾绕呢。” 明白了事情经过。 方家山满面笑容,轻轻拍着顾尘肩膀以示感谢。 顾尘淡笑道:“方哥,我这也是没办法,吴大哥是我的干哥哥,他要和你故意闹笑话,我也不好不帮忙,您说是不是。” “小顾,你是不错的小伙子,人品好,脑子也好,也有来市里办事,别忘了还有我一个老哥哥。” “到时候,一定要来家里找找。” 顾尘做人的本事远超方家山想象。 也让方家山越看他越顺眼。 不但说了具体单位地点,还将家里地址一并告诉顾尘。 以后缺啥少啥,尽管张口。 每次执行远洋任务,方家山多少能带着稀罕玩意。 百货大楼的那群头头脑脑还算给面子。 “方哥,说到买东西这件事,我还真有点事情想要麻烦您。” 顾尘打蛇顺棍上。 不动声色打听船用手持对讲机。 “这东西不好弄啊,除非是挂靠相关部门的渔船,水产公司,个体户买用手持对讲机基本没啥可能。” 看不出顾尘到底意欲何为,方家山倒也没有多想。 说起只有两类单位,有资格购买专业的船用手持对讲机。 第一类。 自然是国营船队。 至于第二类单位。 属于是办国营,半民营的三产公司。 “三产公司就相当于你们村的副业买卖,种地是主业,捕鱼,卖山货是副业,这么一说你就明白了吧?个人挂靠在国营单位名下,每个月上缴一部分管理费用,年底按照实际收入,给挂靠单位一定比例的分红。” “有这层皮在,纵然是个人经营,勉强也算是国营单位。” 听到这里,顾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三产公司属于特殊年代诞生的新型商业模式。 直到21世纪。 这种挂靠公家单位的商业模式依旧存在。 名字是某某局,某某工厂,某国营公司下属某分公司。 实际运行模式则是私企性质。 “小顾,你想买这种对讲机,应该是为了出海的时候保障安全吧?别怪方大哥多嘴,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毕竟,大海茫茫,危机四伏,要么不出事,一旦出事就是九死一生的大事。” “有了能够远距离呼叫的船用对讲机,即便遇到危险,也能及时呼救,请求周边船只进行援救,不过话说回来,这类对讲机全都需要登记造册,通过不正当途径购买,同样是不出事则已,出了事,吃几年牢饭都算是轻的。” 出于投桃报李等方面的心思,方家山苦口婆心地提醒顾尘。 年轻人考虑周全是好事。 但有的事情,打死不能干。 走黑市途径,或许也能搞到这类设备。 可一点被人点炮。 轻则啃几年窝窝头。 重的,不但会罚你个倾家荡产。 搞不好。 这辈子都没机会出来。 即便如今已经是改革开放,可是…… 说到这里。 方家山目光深邃地远眺海面。 对讲机属于无线电设备的一种。 辽省海域毗邻南棒和北棒。 偶尔还能看到小日子的渔船。 要知道。 国内如今和南棒还处于敌对状态。 “小顾,赶海赚的是辛苦钱,有些事情,还要是多掂量掂量。” 顾尘听后惊出一身冷汗。 “方哥,谢谢您给我说这么多,我保证不会在这上面栽跟头。”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没点闯劲能叫年轻人嘛,况且这玩意对你们赶海人确实很重要,这样吧,等你有机会找到挂靠单位,自己有了一家三产公司,船用对讲机的事情,老哥我分分钟就给你办了。” 方家山面带笑容。 能听进自己的劝说,虚心接受他人的批评。 说明顾尘绝不是刚愎自用之人。 有人帮衬,自身能力又过硬。 还懂得调解各方面的人情世故。 假以时日。 何愁成不了人中龙凤。 回去的路上。 顾尘复盘了近期发生的大事小情。 仗着两世为人掌握的各类消息,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拳打王家,脚踩仇人。 哄得媳妇回心转意,人脉关系处得面面俱到。 多多少少,有些飘了。 再牛逼,现在也还是个寂寂无名的平头老百姓。 真要干出点出格的事情。 凭吴胜利一个副科。 想捞他都捞不出来…… 况且。 姓吴的也未必会全力以赴地捞人。 这么想来。 靠山还是不够硬。 和那些真正牛逼的人比起来。 顾尘可能连蚂蚁都算不上。 还好顾尘还年轻,有大把时间铺垫属于他的人际网络。 前世听到的各种海上奇闻趣事。 更是顾尘一飞冲天的金手指,金大腿! 次日上午,返航远洋渔船将顾尘送回王家村。 船上的龙趸并未与顾尘一同下船。 王家村没有专业保鲜设备。 就这么送下船。 不出几个小时。 活龙趸就要变成巨型死鱼。 “支书,姓顾的回来了,坐的是……是老大老大的铁皮船了。” 同一时间,天天监视顾家动静的几名狗腿子,争先恐后地跑去向王忠诚报信。 “哼!老子等了你这么多天,瘪犊子,这回不能弄死你,老子和你一个姓!” 第51章 村霸的反击开始了 “娘,您别忙了,我对付一口就要去县里了。” “媳妇,给我拿一碗水。” 回到王家村,顾尘第一时间回家报平安。 找来早晨的剩饭菜。 掰开一块玉米饼子沾着菜汤吃。 由于是临时出海,渔船并非准备食材。 一天一夜。 众人吃的都是罐头和压缩饼干。 这玩意再好吃,也赶不上家里的饭菜。 “尘哥,你慢点吃,就不能下午再去吗?” 林晚儿模样心疼地给顾尘倒了一杯凉白开。 又找来毛巾,小心擦拭顾尘额头上热出来的汗。 “渔船差不多一小时后临时停靠县码头,等到码头的运输会直接将龙趸运到红旗饭店,估计这个时间差不多要两小时,时间紧任务重,歇不了啊。” 若不是惦记着老母亲和怀孕的妻子,顾尘根本就不会中途下船。 直接去县里下船。 乘坐水产公司的运输车直接去红旗饭店。 “那你慢点吃,不够我再去给你做,” 看到顾尘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和孩子,忙得连吃饭都是囫囵吞枣。 林晚儿眼眶布满水雾。 声音也变得哽咽。 “小尘,王忠诚来了。” 大哥顾江急匆匆地走进屋里。 王忠诚带着一大帮人,正朝这边走呢。 “来得好!” 顾尘用力吞下最后一块玉米饼子,喝光杯子里的白开水。 “娘,大哥,晚儿,你们谁都别出去,免得被老瘪犊子恶心到。” “放心,咱现在是文明人,保证不和他动手,也绝对不和他吵吵。” 顾尘起身安抚家人。 不出去,就是对他的支持。 媳妇有孕,老母亲身体不好。 大哥又是个护弟狂魔。 任何一个被王忠诚激怒,都会导致局面不受控制。 “小尘,你多加点小心,王忠诚这两天哪都没出去,天天在村子里溜达,打听你啥时候回来。” 张翠兰不放心地提醒顾尘。 纵然不吵吵,不动手,还是要小心王忠诚。 和顾尘一样。 王忠诚自己给自己登记,参加了这次的龙趸捕捞竞赛。 奇怪的是。 王忠诚报完名,就跟没事人似的,天天待在村里哪都没去。 就连他家的铁皮渔船,同样没有出海。 顾尘微微点头。 这才是正常现象。 老瘪犊子要是有本事捕捞到龙趸。 早就攀上了更高级别的靠山。 从有文献历史开始,这片海域只有人见过龙趸,没人成功捕捞到这种鱼。 因此。 海洋专家对于北方是否有龙趸,一直抱着不相信的态度。 十余年后。 国内经济突飞猛进,海上渔船的设备越来越先进,各类渔业声呐层出不穷。 伴随而来的便是民间的过度捕捞。 九十年代初,毛子开始分家。 各类家当大批量流入国内。 其中。 便有各类水下声呐。 东北陆地毗邻老毛子,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少民营渔船大量安装毛子的水下声呐。 阴差阳错之下,一艘渔船发现了龙趸的下落。 那个时候,龙趸已经成为保护动物。 民间捕捞是要吃官司。 船主自然不敢声张,偷偷卖给了过来做生意的南棒。 要问顾尘咋知道。 还是那句话。 猫有猫路,鼠有鼠道。 官面和社会。 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消息来源。 “小瘪犊子,昨天出海今天就回来了,就算是走过场,也该多待两天吧。” 院外,王忠诚身边围满了人。 既有王家亲属,依附王忠诚的狗腿子。 还有大量的吃惯群众。 冯有才等几个村干部更是一个不少,悉数到场。 “过场?啥过场,王支书,几天不见,语言能力退化得这么厉害了吗?” 顾尘面带笑容地问候王忠诚的身体。 “听说现在有种病叫作语言功能障碍,就是不会说人话,王支书要是得了这个病,可得好好看看,免得最后连人话都说不出来。” “瘪犊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特么还跟我装!” 王忠诚气得老脸抽搐。 以往的顾尘,从来都是能动手就不吵吵。 现如今。 嘴皮子比谁都利索。 “你想装是吧?行,老子就陪你玩玩,兔崽子,混社会靠的不是打打杀杀,更不是斗嘴脾气,你以为攀上吴胜利的粗大腿,就能将老子给挤走,哼!” 王忠诚阴阳怪气地叫嚣道:“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啥叫小家雀永远斗不过老家贼。” “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王忠诚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用力地甩给顾尘。 顾尘弯腰捡起纸。 上头赫然盖着红旗饭店的公章。 这是红旗饭店下发的一份补充说明。 “顾尘,想不到吧,你有你的张良计,老子也有我的过墙梯,红旗饭店要的活龙趸,而不是冻货。” 不等顾尘看完上面的内容,王忠诚迫不及待地开始装逼。 补充说明仅有短短几十个字。 但也就是这几十个字,足够扼杀顾尘的一切希望。 活龙趸。 而非已经死掉的冰冻龙趸。 当地海域是否真的存在龙趸,仅仅存在于老百姓的口口相传。 做多就是个民间传说。 没有这玩意,顾尘从何捞起呢? 显而易见。 去南方买! 东北没有,南方沿海地区反倒是一大推。 顾尘或许没这个本事。 但是和他穿一条裤子的黄老五,未必也没这个本事。 同行是冤家,也是最了解你的人。 黄老五有多大本事,别人说不清楚。 当地另一名二道贩子刘老六。 那可是太清楚了。 “这下子完犊子了。”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哗然。 冯有才几人面色惨白。 难怪红旗饭店要用龙趸充当比赛目标。 原来。 吴胜利早就和顾尘串通好。 通过购买南方的冻鱼赢得比赛。 用一种当地根本不存在的海鱼,堵住别人的悠悠之口。 转手花高价找南方人买一条冷冻龙趸。 这么一来。 获胜者可不就是顾尘嘛…… 顾尘和吴胜利有招。 王忠诚更是棋高一着。 不但看破了二人的勾当。 很可能已经提前搞到一条活的龙趸。 顾尘似笑非笑道:“王支书为了赢得这场比赛,花了多少钱吧?” “不怕告诉你,前前后后,老子一共花了4500块!” 王忠诚狂傲地显露他万元户的财大气粗。 闻听此言,冯有才只感觉天旋地转。 这回真的完犊子了! 姓王的为了赢得比赛,竟然下这么大的血本。 第52章 红旗饭店一把手回来了 伴随着经济改革,万元户这个名词孕育而生。 万元户不是说家里的存款有一万。 而是打底就是一万。 长期以来。 村里人对王家到底有多少钱众说纷纭。 今天,终于有机会窥得一二。 上下嘴皮一动。 就能拿出4500元和顾尘叫板。 一名普通的农村人一年不吃不喝,最多才能攒一百来块。 好家伙。 4500元。 相当于几十人全年的积蓄。 “哈哈哈……” 环顾四周,王忠诚忍不住放声狂笑。 和他斗。 这些人加在一起都不够格。 有钱才是爷。 顾尘和吴胜利太嫩了,方有财几个村干部,同样不够看。 以为王忠诚被无计可施,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抢班夺权。 也不想想。 几十年里,王忠诚遇到过多少风风雨雨。 凭啥每次都能让他安然过关,并且一直坐在村里一把手的宝座。 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 “王支书,我也送你一句话,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 顾尘嗤之以鼻的反讽道:“麻将没打到最后一把,你咋知道我和不了清一色,一条龙,给你来个全盘通杀。” “艹!骂你是烂赌鬼,真是一点都没骂错,瞧你打的比喻,三句话离不开耍钱。” “即便是你胡清一色,老子也能截你的胡。” 王忠诚耍够了威风,质问顾尘敢不敢现在就和他走一趟红旗饭店。 “走就走。” 顾尘回屋通知家人,出门便要和王忠诚去镇上。 见此情景,冯有才,张大花等人小声嘀咕。 一言不发地跟着二人身后。 看到村干部跟着去了,其他没事的乡亲们同样紧随其后。 一时间。 男女老少但凡能走的动路,全都跟去镇上看热闹。 毕竟。 这次不光是比赛,更是王家村权力架构的重新洗牌。 王忠诚若是赢了。 顾尘会咋样,大伙猜不出来。 反正村委会的几个干部,恐怕都要被王忠诚往死里收拾。 握住红旗饭店这个钱袋子。 意味着王忠诚依旧有权有势。 一旦输了。 那些靠钱维持的关系,只怕很快就会和王家划清界限。 没钱上供。 谁搭理你啊。 靠山一个个相继离去,村长,妇女主任,民兵连长,村会计几个人拧成一股绳,分分钟就能夺了王忠诚的权。 一个小时后,众人浩浩荡荡来到红旗饭店。 上百名村民一块出现在镇上。 着实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忠诚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刚到饭店门口,一名穿着蓝色干部服,头戴同色系前进帽的老人走了出来。 “周经理,这小子就是顾尘。” 王忠诚满面堆笑地掏出一支华子递给老人。 又拿出火柴,主动帮老人把烟点燃。 “周开山,他……他不是在县医院养病吗?” “坏了!老小子这是拖着病体,回来给王忠诚当靠山啊。” “妈的,姓王的咋这么多心眼。” 老人出现的一瞬间,冯有才,张大花,许会计几个人的腿就开始发颤。 早知如此。 打死他们都不敢和王忠诚当面叫板。 周开山,红旗饭店一把手。 正经理。 一年前开始。 周开山身体突然恶化,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最近半年。 更是直接住进了县医院。 感觉老头子时日无多,吴胜利随时都能接替他扶正。 又看到顾尘和吴胜利好的以兄弟相称。 冯有才一群人才会当众站队顾尘。 没想到。 王忠诚能耐这么大。 能让病入膏肓的周开山返回饭店主导工作。 “老王,不是我说你,红旗饭店虽然不是行政部门,可好歹也是国营单位,一大帮子人乱乱哄哄往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别瘪犊子想要冲击国营单位呢。” “身为村里的一把手,这样的工作态度可不行,回去以后,好好整顿一下你们村的风气,抓几个典型,刹一刹这种不良风气!” 周开山不紧不慢地抽着烟,眼神厌恶地瞥向顾尘。 “特别是一些心怀鬼胎的不良分子,这种人平时一副嘴脸,一旦得志,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觉得社会变了,大事小情应该由他们这代人做主,偷偷搞私下串联,妄图抢班夺权,这样的人,最该死了!” “何止是该死,简直就该拉出去狠狠地斗。” 王忠诚阴沉沉地附和周开山。 公开拱火。 老辈人给的,小辈才可以拿。 不让你碰的东西。 小辈胆敢碰一下。 就该把他的狗爪子打断。 王忠诚是王家村的一把手,周开山则是红旗饭店的一把手。 身为一把手,不怕手下贪,更不怕手下无能。 最恨的只有一件事情。 抢班夺权。 私下串联,妄图取而代之。 不论有没有个人矛盾。 一把手和二把手永远是敌人。 顾尘紧皱眉头,开口道:“周经理,我们今天是来商定比赛结果,不是听某些人高谈阔论,麻烦你把吴经理叫出来,言归正传吧。” “没规矩的东西!红旗饭店只有一个经理,吴胜利只是副经理。” 王忠诚不失时机地再次供货。 私下叫吴胜利经理没毛病。 当着一把手的面,还叫吴胜利经理,中间连个副字都没有。 顾尘摆明是不将周开山放在眼里。 “老王,没必要和小辈一般见识。” “吴副经理一大早请假去县里办事,估计今天是回不来了,比赛结果由我来宣布。” 周开山回头招呼了两声。 只见四名服务员气喘吁吁,抬着一只巨型水箱走到店外。 “这是龙趸?!” “这么大的鱼,肯定是龙趸没错了。” “天呐,王支书也太牛逼了,真的弄到一条活龙趸。” 事实摆在眼前,围观的乡亲们大呼小叫。 水箱里趴在一条长约一米左右的龙趸。 远远看去,煞是威风。 村里乡亲们虽然偶尔听到龙趸的传说,可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识过。 王忠诚得意道:“顾尘,你可要看好了,这是一条活的龙趸。” 闻言,顾尘面无表情地走到水箱前。 仔细观瞧,顾尘微微一笑。 “没错,确实是一条获得龙趸,不过嘛……” “什么不过的,比赛结果已经定了,王忠诚同志继续担任红旗饭店的供应商。” 周开山丢下烟头,命令人去拿合同。 第53章 半场开香槟 “老冯,现在可咋办啊?依我看,吴胜利不像是出门办事,更像是躲起来避而不见……” 眼瞅着事情发生了惊人逆转,张大花再也坐不住了。 凑到冯有才身边嘀嘀咕咕。 现在认怂。 没准还能输一半。 真等到王忠诚签完合同,事情尘埃落定。 恐怕吃屎都抢不到惹祸的。 冯有才面沉如水,满头大汗。 这个时候跑去捧王忠诚的臭脚,或许真能获得人家的从轻发落。 可是这么一来。 冯有才这个村长,也将彻底名存实亡! 众目睽睽之下。 一群村干部觍着脸恭维王忠诚,拉踩顾尘。 先不说顾尘对大家伙不薄。 就算是众人狼心狗肺。 “周经理,不是我的落井下石,有些人千万不能有钱,一旦有了钱,啧啧啧,当地的社会秩序,恐怕会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王忠诚拿到了梦寐已久的合同。 不急着签字。 不怀好意继续对顾尘泼脏水。 此时此刻,围观的吃瓜群众已经不单单是王家村的老百姓。 还有大量的镇上居民。 趁着这个机会,王忠诚添油加醋宣称顾尘表面是个有为青年。 实则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嗜赌成性,无恶不作。 勾结社会人员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这个吴胜利,简直是岂有此理!” 周开山勃然大怒,公开训斥副经理吴胜利是非不分,用人不明。 用人之前,需要进行全面考察。 品德不过关,再有能耐的人也不能用。 “周经理说得一点都没有,小人当道,我们这些老实人都快被欺负得没饭吃了。” 这句话说完,好多王家村的乡亲们差点没绷住。 王忠诚,好人? 被顾尘欺负得没饭吃? 王忠诚咋好意思说这种话? 王家如果是好人。 天底下绝对没有坏人。 望向一言不发的顾尘,周开山不快道:“赶紧离开这里!我平生最厌恶你这种不学无术之徒。” “尘尘!” 李大龙忽然出现在现场。 满头大汗地冲顾尘重重点头。 “周经理,知道什么叫半场开香槟吗?” 随着李大龙出现在身边,顾尘忽然冒出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半场开香槟是啥意思? “顾尘,别怪我没警告你,这里是公家的地方,你要是敢闹事,周经理绝对不会对你客气的。” 感觉顾尘说的肯定不是好话,王忠诚面容阴沉得开始扣帽子。 这年头,上纲上线没有早年间好用。 可是依旧能让人倒大霉。 “既然是公家的地方,肯定也是最讲道理的地方,我如果没记错的话,竞标公告上面写得很清楚,谁能捕捞到巨型石斑鱼,谁就是这次竞标的获胜者。” “捕捞,不是购买,周经理,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不等周开山回答,顾尘冲李大龙努努嘴。 李大龙打开身上的斜挎帆布包,掏出几张照片递给顾尘。 “大家请看!” 下一秒,顾尘当众举起照片。 手里照片拍摄于多个场景。 环境不用,照片上的人也不用。 第一张照片拍摄于市里的水产市场。 上面除了有刘老六和一名中年男人,背景当中赫然还有一条巨型海域。 后面的几张照片。 分别记录着刘老六掏出钱,安排人将水箱里的鱼搬上车。 最后一张照片显示。 刘老六将鱼送到红旗饭店。 “王忠诚,你聪明,尘尘也不傻,老子啥都没干,每天像是跟屁虫似的,偷偷跟在刘老六身后,他干的那点破事,我不但全都看到了,而且还给你们拍下来了!” 李大龙做不到像顾尘一样后发制人。 当场曝光这条鱼的真实来历。 刘老六花重金,从市水产市场搞到这条获得龙趸。 又亲自押车,将鱼送到红旗饭店。 比赛规定。 参加竞标的渔民必须亲手捕捞,才能评定为获胜。 王忠诚买鱼充当自己捕捞到的战利品,本身就违反了比赛原则。 其次。 就算不讲公平公正,获胜的也是人家刘老六。 和王忠诚没有半毛钱关系。 此话一出,王忠诚恨不得弄死李大龙! 光顾着注意顾尘的动静。 忽略了李大龙这条狗! 老奸巨猾的周开山眼圈一转,不满道:“王忠诚同志,到底怎么回事?这条鱼不是刘老六替你出海捕捞的吗,怎么会变成买来的鱼?” “周经理,您消消气,刘老六告诉我,他有办法捕捞到龙趸,我这个人性格忠厚,不会怀疑其他人,因此与他签署了合作手续,安排他代替我出海捕捞龙趸。” “至于到底是买的,还是捕捞,我回去以后一定会严加盘问。” 王忠诚反应极快。 周开山声音中带着不满,眼神却在告诉他。 事情闹不大。 乖乖认错。 指责刘老六骗了自己。 “这种事情怎么能假手于人,以后任何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 周开山冠冕堂皇地训了王忠诚几句。 随即话锋一转。 鉴于这条鱼来历有问题,本次比赛宣告取消。 等到问题查清楚。 重新制定招标规格。 期间。 红旗饭店的食材供应,依旧由王忠诚负责。 顾尘玩味道:“周经理,王忠诚的鱼有问题,你就不问问,我这边是否有收获?” “没这个必要。” 周开山不屑一顾宣布比赛取消。 不给顾尘留任何翻盘的机会。 “滴滴滴……” 话刚说完,人群外面响起汽车喇叭声。 众人回头一看。 一辆挂着县水产公司牌照的运输车出现在眼前。 “妈的,兔崽子果然有后手!” 王忠诚暗道侥幸。 幸亏有周开山当靠山。 纵然顾尘也买了一条活鱼。 比赛被取消。 纵然他买到了数百斤的活龙趸,恐怕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果不其然。 汽车停稳,吴胜利推开副驾驶车门跳了下来。 “吴副经理,您晚来了一步,比赛已经取消了。” 王忠诚带着阴谋得逞的小人嘴脸,说起周开山宣布由于比赛出现瑕疵,需要中断比赛进行调查。 “胜利同志,今天你们红旗饭店有比赛?” 就在这个时候,货车后面又出现了两个男人。 走在面前的男人四十多岁。 黑皮鞋,中山装。 干部派头十足。 身后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左手夹着公文包。 始终与前面的男人保持几步的距离。 第54章 漫天荣誉集于一身 “范处……范处长?!” 周开山大惊失色。 没想到堂堂市水产局渔政处一把手,竟然会来青山镇这种小地方。 更想不到。 范松柏会和吴胜利一块出现。 “范处有所不知道,早在多天之前,红旗饭店为了响应上级号召,与国际接轨,决定按照外国通行的商业招标模式,选择新的供应商。” 吴胜利详细说明原委。 三句话不离响应号召,按照上级精神进行工作创新。 听到处长二字,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不论是镇上的居民,还是王家村的百姓。 镇首和书记,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至于处长,局长。 更是云端上头的大佬。 众人当中,要问谁的心情最紧张。 既不是周开山,也不是王忠诚。 而是冯有才这帮子村干部。 二人转里的戏文再精彩。 也没现实来得跌宕起伏。 王忠诚为了压实顾尘,将长期在县医院养病的周开山请回来主持国营饭店工作。 没承想。 吴胜利和顾尘也不是省油的灯。 竟然将上头的大处长请来了。 身边跟着的男人,指定是秘书。 冯有才好歹也是村长。 没少去镇上汇报工作。 据他所知。 能配秘书的干部,那都是实权干部。 毕竟。 镇首和书记身边都没有秘书。 “胜利同志,开山同志,你们红旗饭店做得非常好,尽快与国际接轨,学习外国的先进经验和管理方法,不但是上级的一贯要求,更是经济改制的重要核心内容。” “全市一大批国营饭店里头,你们红旗饭店,可谓是开了一个敢为人先的先河啊。” 范松柏满面笑容地点头赞许。 一旁的秘书说道:“吴副经理,领导下午还有一个会,咱们还是尽快去王家村吧。” “范处,宋秘书,这次的功臣之一,顾尘同志就在这里。” 说罢,吴胜利指向人群中的顾尘。 “顾尘同志,你好啊。” 见状,范松柏大步走过去。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范松柏主动握住了顾尘的双手。 “……” 众人瞠目结舌。 周开山狠狠瞪了王忠诚一眼。 不是说顾尘的靠山,只有吴胜利一个吗? 范松柏下来表扬顾尘,这特么是几个意思? 王忠诚汗如雨下。 纵然是村霸,也只敢在当地耀武扬威。 周开山只是个副科,就能随意拿捏王忠诚。 眼前的范松柏。 可是全市个体渔民的父母老爷。 渔政处是啥部门,王忠诚太清楚了。 “范处过誉了,我个人的功劳微不足道,没有同志们的配合,我能耐再高,也将一事无成。” 顾尘谦虚地推让功劳。 “难得,真是难得,年纪轻轻居功不自傲,果然是个好同志。” 范松柏夸张了顾尘几句。 当着众人的面。 说起顾尘配合相关部门,于昨天在当地海域捕捞到一条巨型石斑鱼。 这条鱼的出现。 证实了北方海域确实有龙趸存在的传闻。 为海洋部门,渔业部门,水产部门的工作,提供了大量的宝贵数据。 “我们这里有巨型石斑鱼?这……这怎么可能?!” 王忠诚惊得目瞪口呆。 但凡有一丁点可能。 他都不会花重金从外面购买龙趸。 正因为笃定当地捞不到龙趸,王忠诚才会认定顾尘和吴胜利玩的是移花接木的把戏。 进而有样学样。 顾尘购买冷冻龙趸,自己就买活龙趸。 “他是谁?” 说到兴头上,有人突然发出质疑声,范松柏沉得住气,宋秘书带着不满的语气询问王忠诚的身份。 吴胜利说道:“他是王家村的村长王忠诚,也是红旗饭店之前的供应商,还是……” 说到这里,吴胜利忽然欲言又止。 目光似有如无地看向周开山。 宋秘书的脸色微微变得阴沉。 王忠诚差点吓尿裤子。 周开山额头再次布满汗水。 姓吴的真尼玛损。 王忠诚更是蠢货里的蠢货。 领导江湖,你特么也敢插嘴。 这些年的村支书,全都当到狗肚子里了!!! “顾尘同志,上级不会让有功之人吃亏,更不会辜负你做出的贡献。” 范松柏随口又说了几句。 过几天。 相关部门会给顾尘送锦旗,表彰信,外加50元奖金。 同时。 地区报社还会安排记者进行采访。 “那个……” “范处放心,我们村一定会以最好的面貌,迎接地区报社的记者。” 顾尘抓住机会,说到村委会的都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冯有才,张大花,赵金山四人已经跑了过来。 看到王家村村委会的干部全都在现场。 宋秘书也有点懵。 一次比赛而已,怎么整的村委会班子全部过来捧场呢? 紧接着,顾尘一一将众人介绍给范松柏和宋秘书。 不忘分出一些功劳给他们。 唯独将村支书王忠诚丢在一点。 “地区报社的记者同志下来采访是大事,你们王家村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实事求是,既不能弄虚作假,当然了,也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具体怎么把我,冯村长,你们几个人商量着来。”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范松柏带着宋秘书回到车上。 来了一趟当地。 多少也要去镇大院露个面。 “周经理,顾尘同志捕捞到巨型石斑鱼,已经被有关部门带走进行科学研究,你看这场比赛应该咋办呢?” 吴胜利带着胜利者的面容,开始了他的反击。 龙趸现在正待在海洋局的实验室。 无法拿来充当比赛证明。 周开山可以宣布比赛结束,更可以宣布王忠诚获胜。 没关系。 “你……” 周开山老脸涨红,瘪犊子玩意。 一个比一个损。 顾尘拱火道:“能为科学研究做出一点贡献,就算是输了比赛也没啥,上级领导送给我的锦旗,奖状,表彰信,还给了上报露脸的机会,我已经知足了。” 几句话一说完,周开山全身都被汗水打湿。 水产局实权处长亲口说。 顾尘捕捞到重达200多斤的巨型龙趸。 不论是不是真的。 他都必须是真的。 这么多荣誉丢下来,顾尘这小子算是彻底火了。 “哎哟。” 周开山面色痛苦地捂着心口,一脸难受道:“胜利,我的老毛病又犯了,需要马上回县医院治疗,饭店的具体工作还是由你来负责。” 骑虎难下,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 第55章 隐藏锋芒,国营饭店供应权到手 一边是受上级表彰的有为青年,另一边又是月月都会孝敬自己的乖孙子。 难以抉择。 躲回医院养病成了唯一的办法。 甚至都来不及收拾东西。 周开山一溜小跑地冲向镇上的客车停靠点。 “鉴于周经理回去养病,暂时无法主持工作,我宣布比赛继续,顾尘同志捕捞到一条长约1米7,体重230斤的巨型石斑鱼,毫无争议地获得比赛活动的优胜。” “至于这条鱼……” 吴胜利冷冷一笑,用脚踢了踢身边水箱。 “王忠诚同志,麻烦你拿回去吧。” 王忠诚闻言咬牙切齿。 周开山这头老狐狸,跑得简直比兔子还要快。 顾尘这个瘪犊子,同样不是人造的。 既然让他攀上这么多高枝。 “看个叽霸看,给老子将水箱搬回去!” 事已至此,王忠诚只能低头认栽。 万幸。 龙趸还在。 卖出去,多少能密闭一些顺势。 很快。 现场的王家亲属帮忙抬起水箱。 水箱刚刚被抬起来,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块石头,径直击中一人的小腿。 身体侧歪,双手下意识地离开水箱。 这边出现问题,巨型水箱跟着侧翻。 “哗啦啦……” 连龙趸带里面的水,全都流到了地面。 “我的鱼!” 王忠诚心疼地破口大骂。 顾尘丢给李大龙一个赞许的目光。 好准头。 “你们还站着干啥,赶紧帮王支书把鱼捡起来放进水箱,一百多斤的龙趸,王支书可没力气搬动它。” 顾尘一开口,李大龙第一个过去帮忙。 冯有才几人看出故意的意思。 一窝蜂地过去“帮忙”。 你推我挤,硬生生将王忠诚挤到外头。 李大龙单手握拳,狠狠砸向鱼头。 乱乱哄哄好一阵子,龙趸被重新放进水箱。 只不过。 进入水箱的龙趸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鱼死了!!!” 王忠诚定睛一瞧,那是睡着,分明就是死了。 目眦欲裂地抓着李大龙让他赔钱。 李大龙一把推开王忠诚,骂道:“姓王的,你是不是属疯狗的,老子好心好意帮忙,你反倒是沾包就赖。” “之前,这条鱼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被你们家属摔在地上,兴许那时候已经死了。” “现在赖到老子头上,你也太欺负人了。” 王忠诚听后怒不可遏。 前前后后,王忠诚花了4500元搞到这条鱼。 单是买它的金额。 就超过了1000元。 从南方运到北方,运费比鱼钱都要贵。 “老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村支书,咋能跟臭无赖似的,逮着谁坑谁。” “要是全村人都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粘包赖,以后谁还敢做好人好事,整个村子的风气都要被你带坏。” “王支书,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条鱼落地的时候已经死了,和大龙没有一毛钱关系。” 冯有才几人趁机开炮。 你一言我一语,不停给王忠诚扣帽子。 胜利了!!! 顾尘挤走王忠诚,得到了红旗饭店的供应权。 被王忠诚压了二三十年的村干部,也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这一天。 今天开始,王家村就要彻底变天了! 外面发生了各类闹剧,顾尘和吴胜利已经无缘观看。 就在刚刚。 二人回到店里。 开始进行胜利结算。 “吴哥,还是您恨啊,我本来打算把鱼运回来,狠狠打这些瘪犊子的脸,您棋高一着,直接请领导下来站台。” “这么一来,等于是请来如来佛坐镇,任凭这帮牛鬼蛇神如何上蹿下跳,都没有翻盘的可能。” 办公室里,顾尘不吝赞美地称赞吴胜利运筹帷幄。 “周开山这个人和王忠诚有很深的利益关系,不怕最后一刻,不会让咱们得偿所愿的。” 吴胜利点燃一支烟,询问顾尘偷拍的照片。 是不是没有起到任何翻盘的作用。 顾尘点头道:“是我低估了他们两人的绑定关系,以为拿着吴哥的相机,让大龙拍一些关键证据,就能让周开山有些顾虑。” “现在看来,周开山是铁了心支持王忠诚,尽可能在离休之前,多捞一些好处。” “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吴胜利弹弹烟灰。 顾尘再聪明,未必能了解机关内部的事情。 换成几年前。 周开山未必敢明晃晃地支持王忠诚。 随着上头宣布干部年轻化,一些老同志该退就要退。 留给周开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趁机多拿一些。 没准下个月,就有可能退下去。 考虑到这一点。 吴胜利决定舍小赌大。 联络范松柏,将这份功劳交给渔政处。 请大佬下来震慑牛鬼蛇神。 “要说手段高明,还得是你小子有招。” 吸了两口烟,吴胜利淡笑道:“虚虚实实,后发制人,引诱王忠诚花重金从南方卖鱼,一环套一环,一张大饼掰开了分成十分,人人都能分到一份功劳。” “对付敌人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利索,结交人脉面面俱到,你小子要是混衙门口,我看不出三年,你就能混到县府上班。” 顾尘笑呵呵说道:“吴哥,您可别夸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知道,这点小把戏也就在社会上好使,真要到了衙门口,咋死的都不知道。” “偷拍证据这件事情,我就有些想当然了。” “你还年轻,慢慢历练就是了。” 吴胜利掐灭香烟,很满意顾尘的谦虚态度。 却不知。 安排李大龙借用吴胜利的相机拍摄刘老六买鱼的画面。 让货车运送龙趸来镇上兜一圈。 看似都是废棋,无用的举动。 实则是顾尘刻意演给吴胜利看的。 不露出一些昏招。 做一些无用的举动。 怎么显出吴胜利的聪明。 你比靠山还聪明。 事事都能走一步看三步。 这个时候。 担心你的可就不是对头了。 没人愿意身边藏着几个野心勃勃的二把手,三把手。 同理。 下面的人比上面的还聪明。 同样是犯忌讳的事情。 “拿着。” 只见吴胜利拉开手提包,丢出一沓大团结。 “吴哥,这是?” “这里是一千元,其中500是给你的补偿,另外的500元,回去以后多笼络一些捕鱼好手,一条破舢板船对你而言只是开始,这间不大点的国营饭店,同样不是我想要的。” 吴胜利不动声色地点拨顾尘。 目前,各单位有自己的小金库。 也就是下面三产公司。 吴胜利也要有属于他的小金库。 顾尘。 便是这个金库的守门人。 第56章 村委会的报答:免粮免工送土地 读懂了吴胜利的言外之意。 顾尘承诺,保证完成收买人心的工作。 “小顾,说出来不怕你笑话,现如今的红旗饭店也就能保证职工的正常工资和奖金发放,随着郁副总进去,市饮食公司势必要进行一场大整顿,针对下属各国营饭店的拨款,恐怕……” 吴胜利满脸唏嘘,说到红旗饭店目前正处于无钱可用的麻烦当中。 郁副总长期负责下发资金方面的工作。 也是因此。 吴胜利想尽办法地讨好他,不单单是为了更进一步。 同时。 还有大量申请资金的打算。 国营企业吃惯了大锅饭。 纵然进入市场经济。 有些陈规滥矩。 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不用于个体饭店的自负盈亏。 红旗饭店的原材料采购,职工工资,奖金。 乃至于修为费用,全部来自上头拨款。 郁副总进去了。 上级必然要全面审核他这些批复的款项。 即便一些恢复正常。 新来的副总经理,多多少少要注意下影响。 不可能像以前那样。 下面报上来多少,饮食公司就批多少。 因此。 开源成了吴胜利的首要任务。 “吴哥,您不用说得这么详细,你眼下的难处我都明白,给我几个月的时间,等到我做大做强,有能力组建船队,届时挂靠到饭店名下,到时候啥都有了。” 顾尘信心十足地立下承诺。 最迟明年中旬。 顾尘一定会组建出一支颇具规模的捕捞船队。 有了规模。 也就能名正言顺地挂靠国有企业。 成为该企业下属的三产公司。 “小顾,我没有看错你,是个干大事的人,哥哥手里有了自由支配的小金库,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眼见顾尘一点就通,吴胜利十分高兴。 承诺一旦顾尘符合挂靠规定。 问他问题,统统都不是问题。 自主经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独自上缴税费。 除了向母公司上缴一定数量的管理费。 吴胜利发誓,绝对不插手任何实际业务。 不多时。 顾尘告别吴胜利,出门和李大龙汇合。 此刻,看热闹的乡亲们和路人都已经散去。 红旗饭店门口仅剩李大龙和冯有才几人。 “小尘,今天这事你干得太漂亮了,你是没瞅到,王忠诚那个老犊子气得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花四千多搞到的龙趸,这回是彻底砸手里了,真他娘的解气!” “老二,婶子以前有对不住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婶子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顾尘刚刚出来,几名村干部立刻围了上去。 你一言我一语。 吹捧顾尘能耐通天。 张大花掏出一张信封,赔着笑脸道:“老二,这些婶子的一点……” “村长,大花婶,许会计,你们这是干啥,我顾尘就算是当了皇上,不还是村子里的一分子,乡里乡亲,大伙不用这么样。” 顾尘伸手挡回张大花送的红包。 信手拈来地说了不少的场面话。 王家村是顾尘一飞冲天的基本盘。 整垮王忠诚。 巩固和几名村干部的关系。 日后。 顾尘想干任何事情,村一级保证不会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拉一伙,打一伙。 想要站得稳,混得开,赚大钱。 打打杀杀只能是下下策。 伴随着众人的一路恭维,顾尘回到了王家村。 忙了这么久,顾尘打算休息两天。 接回维修完毕的舢板船。 继续出海捞大货。 关于渔船受损这件事情,其实早在顾尘预料之中。 王忠诚霸道归霸道。 仅靠霸道二字,不可能常年担任村霸的。 破坏渔船。 干扰顾尘的心态。 为王忠诚的之后布局争取时间。 王忠诚走的每一步,都在顾尘的算计里头。 联络刘老六买鱼,请靠山回来牵制吴胜利。 唯一有些意外的。 则是王忠诚买通周开山修改招标章程。 限定只能是活鱼。 现在想来。 王忠诚确实颇有一些心机。 唯恐自己买的龙趸,比不上顾尘买的冷冻龙趸个头大。 反将一军。 以活龙趸定输赢。 可惜。 老小子碰到了两世为人,了解王忠诚作风的顾尘。 四千多块的龙趸砸在手里。 而且鱼还死了。 能以一元一斤的价格卖出去,都算是老小子运气。 “大妹子,你家老二出息了,成了国营饭店的供应商,不久以后,上头还要给他发奖状,送锦旗,安排记者过来采访他。” 来到家门口,冯有才一群人非但没有离开,反倒是主动进屋送喜报。 展开了新一轮的吹嘘。 “记者要来采访尘哥?” 听到这些话,顾家几口人全都懵了。 其中,又以见过世面的林晚儿最为震惊。 “老二媳妇,你家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张大花笑盈盈地看了一眼林晚儿的肚子,称赞道:“一看肚子的形状,婶子就知道还是个带把的小小子。” “要我说,你家这些喜事,都是这个大胖小子带来的。” “老二,等到孩子生下,你可得好好照顾他们娘俩,要是林晚儿受了委屈,我这个妇女主任可饶不了你。” 说着,张大花象征性地拍了顾尘肩膀几下。 顾尘呵呵傻笑,丝毫不计较张大花拍打自己的举动。 许会计见状不甘示弱地说道:“翠兰妹子,你家现在负担重,眼瞅着就要到交公粮的日子,你家的粮食村里给你解决,一来照顾困难家庭,二来,就当是感谢老二给咱们村带来的面子。” “顾江,回头带上户口本,来村委会登记,我把你和老二全部编入民兵连,这样一来,以后出义务工,轮到谁都不轮到你们兄弟俩了。” 张翠兰,顾江,林晚儿三人大眼瞪小眼。 这些平时不管事的村干部,今天这是咋地了? 不但将顾尘夸到了天上。 而且又在各自的权力范围,给予了顾家最大的方便。 种地,公粮,义务工。 特别是最后一项,出义务工。 无偿给有关部门干体力活,年年如此。 实际性质和古代的徭役没啥区别。 现如今。 最难的两件事情,全都被村里给解决了。 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 “咳咳咳。” 冯有才满脸不快地咳嗽了几声。 这群瘪犊子,讨好顾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招。 好人全都让他们当了。 “大妹子,你家马上就要添丁进口,眼下的房屋面积我看快不够用了,要不,我给你家批一大块宅基地咋样。” 第57章 200平方米的宅基地 “村长,您说啥?给我家批宅基地?!” 张翠兰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批宅基地这事,顾家申请了无数次。 次次都被王忠诚以顾家不符合标准为由打了回来。 “大妹子,你别见怪,之前王忠诚各种权力一把抓,你家的情况,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有啥招呢,谁让王忠诚得势。” “这回,你儿子给村里带来了无数荣誉,老子做主了,批!” 冯有才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不知情的人看到。 还以为冯有才是个不惧强权的好干部。 “小顾,你看200平方米咋样?” “!!!” 这下子。 不但张翠兰懵了,顾江和林晚儿同样吓得不轻。 一群不管事的泥菩萨显灵。 已经够让人吃惊。 没想到。 冯有才还有胆子破例增加宅基地面积。 上级给的标准是,宅基地面积最大不能超过100平方米。 “村长,这不好吧。” 顾尘嘴上婉拒,笑模样代表他很满意这个结果。 自己和林晚儿都还年轻,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孩子。 至于计划生育。 切。 顾尘一不当官,二不打算端铁饭碗。 象征性地交点罚款。 别说超生一个。 就是十个,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拆房牵牛,强行带林晚儿去卫生院堕胎。 试试看! “小顾,你这孩子就是太仁义了,总是考虑外人。” 冯有才一本正经地批评顾尘,做人是要讲仁义。 但是应有的东西,同样也不能往外推。 “按照规定,村民结婚以后,家里居住面积不够用,可以向村里申请宅基地。” “如果是三口之家,面积还可以酌情增加,你们顾家是全村数一数二的困难户,符合优先照顾的原则,你媳妇眼瞅着就要生了,同样也符合三口之家申请大面积宅基地的条件。” “就这么定了,200平方米宅基地,我看……” 顿了顿,冯有才环顾四周,指着顾家隔壁的空地说道:“就选在这个地方那个吧,方便你们两口子照顾老人,也方便大妹子过去看孩子。” “村长,可……可这块地是王屠户看上的。” 张翠兰心里欢喜不已,可是听到村里要将隔壁一大块空地分给顾家盖房子,又不由得提及这块地“名花有主”。 不是别人。 王忠诚出了五服的堂弟王屠户。 “哼!王屠户家的几个孩子全都打着光棍,又不是困难户,申请个叽霸宅基地!” 冯有才不客气地讽刺王忠诚任人唯亲。 凡是姓王的,全都跟着沾光。 这种歪风邪气,村委会必须进行干涉与打击。 “娘,村长都这么多了,您就别推迟了。” 顾尘递给大哥一个帮忙劝说的眼神。 相比于顾尘,老娘更愿意听大哥的话。 “娘,村长说得也没毛病,王屠户确实不符合申请宅基地的条件。” 顾江心领神会,劝张翠兰不要有心理负担。 村委会主动批的宅基地,又不是顾家强行索要。 有啥不好意思。 不多时,众人借口有事要忙,纷纷告辞离开。 叮嘱顾尘明天别忘了拿户口本。 去村委会登记民兵身份。 顺便再把宅基地的事情敲定下来。 “尘哥,他们这都是咋了,怎么敢明着面和王忠诚干呢?” 众人走后,林晚儿满头雾水地打听原委。 顾江跟着说道:“小尘,200平方米的宅基地,这可是连王忠诚都不敢批的面积,冯村长就算不怕王忠诚,这种犯规矩的事情,他咋有这么大的胆子?” 家人的疑问接踵而来。 村委会班子成员给的各种好处,全都是打着灯笼也找不见的大喜事。 问题是。 这么多喜事一块扑过来,事情反而显得过于诡异。 “娘,大哥,媳妇,没啥可奇怪的,一条龙趸让无数人跟着沾光,也让王忠诚赔了夫人又折兵,落井下石,晴天送伞,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顾尘三言两句,解释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周开山吓得重新躲回医院养病。 王忠诚没了靠山,又彻底得罪了吴胜利。 加之上头颁发给顾尘的各种荣誉。 几件事情串联在一起,顾尘成了王忠诚不敢动的人物。 村里的几个干部也因为这层关系。 具备了和王忠诚斗法的实力。 有句大实话,顾尘没有说。 说了家里人也未必能听懂。 冯有才,张大花这些村委会干部。 恨得不是王忠诚将他们当成摆设,架空他们的权利。 而是恨自己不能成为王忠诚。 王家村不大,油水不少。 偏偏。 这些油水全都进了王忠诚的口袋。 一块钱都未曾分给大家伙。 不夸张地讲。 每年,王忠诚即便不去出海打鱼。 单靠村里的各种油水,进账也绝对不会少于4000块。 超生罚款,摊派款,提留款,当兵指标,宅基地审批,贫困户补贴,救济粮。 总之。 石头缝里,王忠诚都能挤出油来。 “大姐,你出来一下。” 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一家人的喜悦心情。 听到动静,顾尘冷眼看向院外。 篱笆墙外站着一名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中年男人。 “媳妇,我陪你进屋。” 担心恶心到林晚儿,顾尘主动搀着大肚子的林晚儿进屋。 “唉。” 回到屋里,林晚儿坐到炕上叹气道:“尘哥,老舅毕竟是……” “停停停,我可没这种老舅!” 顾尘罕见打断林晚儿。 狗屁老舅。 都说娘亲舅大。 管教,照顾孩子方面。 舅舅甚至比亲娘更有发言权。 比起父亲这边的叔叔,大爷,母亲这边的舅舅才是真正的血脉亲人。 可惜。 这话对顾家没用。 来人名叫张铁柱,身份是张翠兰最小的弟弟。 仗着全家人的宠爱。 打小就不是东西。 知道顾尘瞧不上张铁柱,林晚儿抿抿嘴唇,最终啥也没说。 “不好!” 下一秒,顾尘脸色一变。 起身冲到屋外。 只见张翠兰手里拿着一块包裹起来的手帕。 大哥顾江一脸不情愿。 张铁柱则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紧接着,顾尘一把夺下母亲放钱的手帕,冷声道:“老舅,这回又欠了多少?” “100……” “说实话!” 顾尘冷冷地凝视着自己的亲老舅。 差点忘了。 他们这对甥舅在一件事情上,绝对是随根。 耍钱。 第58章 不省心的老舅,借钱还赌债 “老外甥,你就别问了,老舅这次点子背到家了,还完欠下的赌债,我就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姐,这事真的不能怪我,都怪那些瘪犊子说啥情场得意,赌场更得意,我一时没忍住,才会上桌玩几把。” 明明是自己的外甥,张铁柱偏偏最怕顾尘瞪眼珠子。 这小子虎起来,连王忠诚的儿子都敢捅。 天底下。 就没他不敢干的事情。 “你别瞅我娘,现在这个家是我在当家,你想要借钱还赌债,那就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欠了多少钱?” 顾尘自己就是赌鬼,岂能不知赌鬼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真是100元。” 张铁柱开始东拉西扯,说是家里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 一旦被徐老大的人上门追债,婚事非得黄了不可。 “老外甥,你就可怜可怜老舅,看我这么大岁数还没结婚,帮帮老舅这一回吧。” 张铁柱挤出两滴眼泪。 发誓还清这次的赌债,自己永远不再赌钱。 好好和女方过日子。 张翠兰说道:“小尘,你老舅小时候对你不错,你看?” “大哥,送咱娘进屋歇着。” 打发顾江送走张翠兰,顾尘皮笑肉不笑道:“老舅,咱俩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在这里演聊斋,你说的100元,恐怕是本金吧?” “你咋知道!” 张铁柱吓了一跳。 “打从你说起欠的是徐老大的钱,我就知道这事咋回事,姓徐的放债,从来都是九出十三归,利滚利,驴打滚。” “让我猜猜,利息是不是快有四五百了?” 顾尘反问道。 张铁柱的老脸纠结成一团,无奈道:“可不是咋地,这瘪犊子仗着手里一群亡命徒,利息说多少就是多少。” “我要是不赶紧换点,他们不但要大闹我家,还要剁我手指头。” “是不是徐大佬,指点你来我家借钱?” 顾尘面无表情。 “天呐,老外甥,你咋连这个都知道呢?” 张铁柱吓了一大跳。 “我咋知道的你别管,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真的要娶媳妇了?” 曾几何时。 张翠兰不但是顾尘眼里的摇钱树,同样也是她弟弟摇钱树。 姥姥姥爷一家人还算是明事理。 狠狠打了张铁柱几次。 他才不敢再来找大姐借钱。 顾尘的姥爷何许人也。 当地鼎鼎有名的炮头。 一支猎枪使得出神入化,山里猛兽全都不是个。 教训起儿子,还能轻得了? “真的真的,这是女方的照片,三十来岁,刚死了男人。” 张铁柱忙不迭掏出一张黑白照片。 “你要是不信,那就跟我回家,你姥姥姥爷的话,你不会也不相信吧?” 张铁柱补充说道。 顾尘表情有些尴尬。 姥爷的话,顾尘当然相信。 问题是。 姥爷这位老猎人性情不是一般的火爆。 宠孩子。 但是从来不惯孩子。 不但打张铁柱皮开肉绽,半个月下不了炕。 就连顾尘,也差点被老爷子打得断了一条腿。 发下话。 顾尘胆敢登门,姥爷就用猎枪招呼他。 皆因张铁柱太坑人。 说他耍钱都是和顾尘学的。 “你回去吧,这笔账我给你平了。” “真的吗?” 张铁柱大感意外。 “咋地,不乐意?” 顾尘没好气地白了老舅一眼。 不管咋说,张铁柱是张翠兰的亲弟弟,从小照顾长大的亲人。 有一说一。 顾尘小时候,也确实没少受老舅的照顾。 正因为念着老舅的好。 顾尘才会认下这口锅。 冒着被姥爷敲断腿的危险,承认是他带张铁柱去的赌场。 “愿意愿意。” 张铁柱点头如啄米,小心翼翼道:“老外甥,老舅连本带利欠了徐老大六百多块,这笔钱你咋还啊?” “这就和你没关系了,这件事情过去以后,老老实实和那个寡妇过日子。” 想了想,顾尘将母亲的手帕揣进兜里。 从另外一个口袋,掏出一把大团结。 “这么多钱?!” 张铁柱眼睛都看直了。 一摞大团结用皮筋捆绑,估摸着差不多有一百张。 “这里是200元,听着,这是我孝敬姥姥姥爷的,回去以后,你就说这是我娘给的,老舅,别怪我把丑话说到前面。” “过两天,我哥会陪着我娘回娘家,要是少一张,你自己掂量着办!” 从吴胜利给的大团结里取出二十张,顾尘重重拍在张铁柱手里。 警告张铁柱,敢偷偷密下来。 顾尘可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舅舅。 不但自己要收拾张铁柱。 还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姥爷。 老爷子八十多岁,打起人依旧宝刀未老。 “小尘,你老舅呢?” 见顾尘一个人进屋,张翠兰抬头朝外面看。 “娘,您别看了,老舅回去了。” 顾尘将手帕还给母亲,说道:“老舅这件事情我负责给他平了,您不用跟着操心。” “小尘,娘拖累你了。” 张翠兰哽咽道。 “娘,您这么说就是打我的脸,都是一家人,有啥拖不拖累的。” 顾尘用袖子轻轻擦拭张翠兰的泪花。 问明了事情经过。 整件事情,倒也不能真的怪张铁柱。 有心算无心。 张铁柱又是个赌鬼。 想上不上钩都难。 归根结底,还是那枚玉手镯闹得。 张铁柱是烂赌鬼不假。 同时还是个怂包。 既怕外甥顾尘。 更怕顾尘姥爷手里的鞭子。 没人挑唆。 张铁柱不敢来顾家借钱。 知道顾尘近期混得风生水起,徐老大不敢再从顾尘身上打主意。 转而将歪心思放到了张翠兰的另一个命根子。 最小的弟弟张铁柱身上。 不愧是开赌场的炮子。 拿捏人性确实有几把刷子。 随后,顾尘佯装无事亲自下厨做饭。 绘声绘色讲述着乘坐远洋渔船出海的见闻。 上午九点钟。 顾尘敲开了黄老五的家门。 “卧槽!老二,你这叽霸是要疯啊,那个瘪犊子手底下一堆亡命徒,找盲流子砸他的赌场,非得出人命不可。” 得知顾尘准备雇人砸了徐老大的赌场,黄老五吓得手脚冰凉。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而不论什么样的狠人。 都怕不要命的亡命徒。 顾尘冷笑道:“五哥,如果你被徐老大盯上,使用各种手段索要你的一件命根子,你会咋办?” “认怂,还是干到底?” “这……” 黄老五默然无语。 “我给过他机会,既然姓徐的要钱不要命,那就不用再废话,送他进去纯属浪费粮食,直接送他下去,争取下辈子做个好人。” 顾尘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让黄老五胆战心寒的话。 第59章 设局抓赌:堪比活阎王的联防队 承诺帮张铁柱平了赌债。 不意味着顾尘会自掏腰包还钱。 平账的方式有很多人。 直接平了债主。 欠账自然那也就没了。 “卧槽!你这是让他死啊!” 黄老五倒吸一口凉气。 见识了顾尘挣钱和结交人脉的能力。 如今。 又亲眼看到顾尘对付对手狠辣。 “帮过我的人,我会加倍报答,给脸不要的脸东西,哼!” 顾尘冷冷一笑。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渗得黄老五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不说了,咱们哥俩谁跟谁,你的对头就是我黄老五的仇家,不就是砸场子拱火嘛,包在我身上。” 黄老五眼圈一转,拍着胸脯承诺这个忙他帮了。 这次帮了顾尘,等于让他欠了自己天大的人情。 以后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 求到顾尘面前,这小子肯定也不会托词。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 黄老五猜测顾尘多年来,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直到近期方才显露出他的野心。 隐忍不发,必有大谋! “徐爷,这事您不能不管啊,顾尘摆明了要蹬鼻子上脸,他抢的那是我的宅基地,分明就是打您的脸。” 几小时后,一名意外来客找到徐老大。 开口便向徐老大诉苦。 说起自家宅基地被村里分给顾尘。 村长冯有才嘴上说是照顾困难户,表彰顾尘给王家村带来的荣誉。 因此才会将顾家各地的土地,分给顾尘当新房子的宅基地。 是真是假,王屠户管不到。 动自己的土地就是不行! 徐老大端坐里屋,不紧不慢地抽着烟。 多少有些没想到。 顾尘会用这种方式报复王屠户。 王屠户义愤填膺道:“徐爷,我丢了宅基地不算啥,您的面子可不能丢啊,您想想看,顾尘今天动了我,看到您没出手敢于,肯定会得寸进尺,认为您也怕了他。” “当初咱们联手做局,姓顾的心里明镜着呢。” 眼见徐老大跟没事人似的,只顾抽他的烟,王屠户心里暗骂姓徐的过河拆桥。 为了得到顾尘的传家宝,徐老大对王屠户许下大量的好处。 随着玉镯被顾尘赎回。 姓徐的马上翻脸不认人。 他倒是轻松了。 害苦了充当老千的王屠户。 “老王,你先回去吧,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出头,但不是现在。” 伴随着一支烟抽完,徐老大总算开了口。 安抚王屠户莫要着急。 先让顾尘蹦跶两天。 之后,徐老大会找机会帮王屠户出气,狠狠教训顾尘这个混蛋。 “徐爷,您打算……” “大哥,不好了,一群人拿着家伙过来砸场子了!” 几名打手急匆匆地闯进里屋。 外头来了十几个找茬的混子。 “嗯!” 徐老大脸色一沉,快步走到外面的赌场。 此刻,耍钱的客人跑得干干净净。 一群手持棍棒的混子,杀气腾腾地站在院子里。 “谁让你们来的?” 徐老道面不改色。 开了这么多年赌场,没少和各路牛鬼蛇神发生冲突。 别看这次找茬的混子人数不少。 真要打起来。 全特么是乌合之众。 “艹泥马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老子们这么说话,这间赌场我们看上了,带着你的人滚犊子!” 为首之人一脸嚣张。 指着徐老大破口大骂。 身边的手下挥动着手里的家伙,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打架的架势。 “哈哈哈……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这帮瘪犊子全都一把年龄了,竟然也是十五六岁的愣头青一样,不管不顾过来找老子的麻烦,有种。” 徐老大气极反笑。 “王八羔子,你们全特么活腻了!” 不等徐老大下令,了解他作风的赌场打手们,骂骂咧咧地冲向找茬的众人。 一个个如狼似虎。 纵然人数不占优势。 亡命徒的气势依旧压了对方一头。 “我让你装犊子,艹!” 冲在最前面的打手拔出匕首,一刀刺向面前的混子。 其余打手更是不遑多让。 纷纷掏出匕首,军刺。 专门朝着对方要命的地方捅。 亡命徒打仗不但凶狠,更知道分寸。 看似下手凶残,实则极有章法。 攻击位置全都不是致命要害。 不一会,现场血流成河。 “徐爷,您的这帮手下个个都是猛张飞,一个比一个牛逼!” 王屠户跟出来看热闹,不失时机恭维徐老大兵强马壮。 手下兄弟全都能以一当十。 “没这点本事,老子的坟头草早就一米高了。” 徐老大风轻云淡地再次点上一支烟。 听口音。 这帮混子应该是外地人。 也只有外地混子。 才敢跑到他的地盘闹事。 “全都不许动!” 电光火石间,意外发生了。 大量身穿便衣的男人持枪冲进院子。 命令所有人趴在地上不许动。 不然,立刻开枪击毙。 “联……联防队!!!” 王屠户吓得半死,动作麻利地按照命令趴在地上。 王家村有土霸王。 镇上,同样有一群索命鬼。 既不是穿着官衣的治安所,更不是徐老大等一众地头蛇。 而是眼前这群联防队员。 治安所的编外人员,现代版的活土匪。 “诸位兄弟别冲动,我和你们孙队长,冯所长是……” “去尼玛的!让你趴下没听见啊!” 徐老大的话还没说完,一把枪托狠狠砸向他的脸。 手持半自动步枪的联防队员呵斥道:“我数三声,谁敢负隅顽抗,老子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看到联防队员连徐老大都敢打,打手们自然不敢造次。 毕竟,他们是亡命徒。 联防队员则是活阎王。 不多时。 找茬的混混和徐老大一伙人,统统被五花大绑押回联防队。 王屠户好死不死,也成了同伙之一。 “吴哥,其他人我不管,他们两个人,绝对不能出来。” 联防队大院外面,顾尘一一清点着被抓的人数。 刨除黄老五雇来的盲流子。 徐老大和他的手下,一个都没有跑掉。 “小顾,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站在旁边的吴胜利微微皱眉。 先前,顾尘直说打掉徐老大团伙。 并没有说过。 要让徐老大和另一个男人永远出不来。 抓人关一段日子和让人彻底出不来。 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截然不同的。 这里说的代价。 不单单是徐老大所要承受的牢狱之灾。 还有摆平徐老大靠山的支付的代价。 第60章 送仇家蹲大狱 “吴哥,您有所不知,那个人是我们村的屠户,除此之外,他还是王忠诚的远房亲属,徐老大的狗腿子之一,曾经和徐老大勾结,故意设局坑我。” “要不是我反应够快,恐怕已经被他们坑得家破人亡。” 想起前世自己血染赌场,连累大哥替自己顶罪,顾尘心中除了懊悔,更多的则是愤怒。 王屠户出现在赌场,又和徐老大一块被抓到联防队。 可见。 二人再次勾结在一起。 至于目的,必然是对付顾尘。 打蛇不死必被咬。 顾尘绝对不能留任何的隐患。 “姓徐的能够开设赌场多年,靠的不但是好勇斗狠,背后还有当地干部给他当靠山,打掉他的赌场,将依附他的同伙悉数遣散,如此一来,姓徐的也就成了孤家寡人。” “可要是让他一辈子都出不来,只怕会胡乱撕咬,迫使背后的靠山出面捞他。” 吴胜利提醒顾尘三思。 真要做得这么绝。 姓徐的只怕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顾尘淡淡道:“吴哥,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不过我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 “不论是徐老大,还是王屠户,既然他们搅在一起,那就一块将老弟坐穿吧。” “至于您那边,我送您一份大礼。” 紧接着,顾尘低声献上计策。 不但吴胜利清楚,徐老大背后有靠山。 顾尘甚至知道他的靠山是谁。 治安所所长,冯进军。 甭管是下海捕鱼,还是在镇上开买卖。 不论干啥,都要找关系走后门。 正道买卖尚且如此。 更别说开赌场,倒买倒卖这类见不得光的事情。 沉思了片刻,吴胜利微微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分头行动,你尽快出海,我这边单独找冯进军谈一谈。” “丢了每个月上供的钱袋子,恐怕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消气的。” 顾尘说道:“抛弃徐老大,我看也未必是什么坏事,这两年打击坏分子的力度越来越大,都是挣钱,干啥不挣点安心钱。” “到时候,我弄点来钱的买卖,分给冯所他们几分干股,啥玩意都有了。” “好,我就这么和他说。” 吴胜利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大龙,我们回去吧。” 目送吴胜利走向与联防队一墙之隔的治安所,顾尘招呼身边一言不发的李大龙回村。 “怎么了,觉得我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 看出李大龙有心事,顾尘主动开口打破寂静。 一边联络吴胜利,通过他的关系说服联防队孙队长出手抓人。 另一方面。 由黄老五出面,雇佣一伙外地盲流子闹事。 刻意制造流血冲动。 给联防队抓人严办的理由。 李大龙脸色复杂道:“徐老大罪该万死,你就算弄死他,都算是为民除害,可是连带着让王屠户一块蹲大牢,这辈子都出不来,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不管咋说,他也是咱们村的自己人,而且不像……” “大龙,只要刀子砍在身上,你才知道有多疼,不是我顾尘心狠,而是这群瘪犊子先干了不是人的事情。” 顾尘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有些人不死。 他就永远无法闭着眼睛睡觉。 要么不做。 要做,顾尘就会把事情做绝。 之前顾忌徐老大背后的靠山,顾尘才没有对他动杀心。 眼见着徐老大始终没有放弃,染指顾家传家宝的贪婪野心。 王屠户又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徐老大身边。 二人具体商议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一块收拾就对了。 “唉。” 李大龙叹了口气。 身为顾尘的好兄弟,李大龙理应偏向顾尘。 哪怕兄弟的做事手段有些出格。 李大龙最多是默不作声。 不干涉,也是一种支持。 抵达王家村后,二人在村口分手。 “哎呀,吓死我了。” 里屋,林晚儿被顾尘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 “媳妇,这可不能怨我,我进屋都好几分钟了,你呆呆地坐在炕沿一句话都不说。” 顾尘顺势将林晚儿抱在怀里,柔声说道:“怎么了?” “娘……娘将这件东西给我了。” 林晚儿小心推开顾尘,从炕琴底下拿出一只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是那枚传家宝。 “娘说将这枚手镯传给我,还说过两天让我戴着它回去看望姥姥姥爷,我不收,娘……娘就生气了。” 林晚儿弱弱提及手镯是顾家的传家宝。 更是张翠兰视若生命的定情信物。 有心还给张翠兰,又担心继续惹老太太不高兴。 “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媳妇,娘给你,你就拿着。” 顾尘柔声细语地安慰林晚儿不要想太多。 安心留着就是了。 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 母亲真是操碎了心。 张翠兰将手镯送给林晚儿,肯定是为了给顾尘撑脸面。 发生在顾家的事情。 相隔几十里地的姥姥姥爷家,同样知道得清清楚楚。 姥爷不止一次想要带闺女回娘家。 让张翠兰和顾尘一刀两断。 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哪怕顾尘再不是东西,张翠兰也舍不得抛下自己的孩子。 “媳妇,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缓和我跟姥姥,姥爷一家的关系,让他们看到我出息了,懂得孝顺母亲,疼爱媳妇了。” 顾尘苦笑道:“姥爷一家人看到你戴着我们顾家的传家宝,势必会改变对我的不良印象。” “原来是这样,娘想得真周到。” 林晚儿恍然大悟。 “娘想得周到,反倒是我不够周到。” 顾尘自责地摇摇头。 重生也有段日子了,他还一次都没有去看望姥姥和姥爷。 以为顾尘心里有气。 害得母亲担心了好一阵子。 “媳妇,我一会就要睡了,麻烦你早点叫我。” 顾尘说起明早出海的事情。 叮嘱林晚儿天一亮就叫他。 明天出海。 除了捞一条大鱼,充当给冯进军的见面礼。 顾尘还打算顺手给姥姥和姥爷,搞点能够养生的海货送过去。 山里有各类养生的山珍。 海中。 同样有适合老人补身体的海味。 营养价值丝毫不比灵芝,鹿茸,人参差多少。 “那你赶紧休息吧,我多给你们准备点干粮,大龙不是说喜欢我做的糖饼,明早你多带点出海。” 林晚儿作势便要去和面。 “媳妇,不用这么麻烦了,明天我一个人出海。” 顾尘拦住准备做饭的林晚儿。 舢板船还没有取回来。 小渔船仅有400斤的承载力。 带上李大龙。 渔船恐怕就装不下海里的大鱼了。 第61章 越境捕捞:偷北棒的虾夷扇贝 “尘哥,天亮了。” 凌晨四点,睡梦中的顾尘被林晚儿轻轻唤醒。 主动帮顾尘收拾出海用的东西。 又不顾顾尘的反对,亲自将他送到码头。 “媳妇,你回去吧,又不是出海十天半个月,今晚我就回来了。” 顾尘嘴里叼着林晚儿亲手烙的烫面糖饼。 从口到心,全都甜丝丝。 “多加小心,你不回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林晚儿强忍着羞涩,叮嘱顾尘出海一定要注意安全。 啥时候回来,林晚儿啥时候休息。 “嘿嘿嘿,那你可要洗干净等我。” “讨厌,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林晚儿俏脸泛红。 这时候,顾尘竟然还有心思拿她取乐。 “媳妇,回去吧,我这就要出海了。” 开了句只有夫妻才能开的玩笑,顾尘麻利地解开绳子,用力将小船推到水里。 跳到船上,顾尘弯腰拿起船桨,挥手告别依依不舍的妻子。 滑动船桨驶离王家村码头,顾尘频频抓起糖饼往嘴里送。 今天不但会大有收获,更是消耗体力一天。 不多吃点。 看到大鱼,也没力气将它抓住。 看了一眼指南针的位置,顾尘继续向着西北方向划船。 航行了大概数海里,一座面积巨大的岛屿出现在顾尘眼前。 江心岛,一座由江泥沙冲积形成的岛屿。 位于两国的海上分界线。 相当于己方这边的界岛。 航线没错,顾尘继续划船。 越过江心岛,朝着北棒海域行驶。 小棒子船队常年越境捕捞,将他国的海域当成自家的渔场。 这一次。 顾尘准备有样学样,不动声色地偷他们一次家。 越过江心岛东边的分界线,顾尘拿起望远镜观察四周海域。 很快。 另外一座大岛出现在眼前。 北棒那边的威化岛。 “咔嚓……” 就在这时,空中电闪雷鸣。 惊雷声代表着暴风雨随时都会来临。 果不其然。 没过多长时间,海上翻起大浪。 渔船连续遭遇海浪拍打。 对别人来说。 遇到这种风浪天,会立刻回村躲避。 但与此同时。 风浪越大,顾尘越境捕捞的机会越大。 没有暴风雨作掩护,也就避不开北棒的巡逻队。 “哗啦啦。” 大雨如约而至,顾尘整个人被淋得透心凉。 若仅是捕捞大鱼,倒是没必要越境打鱼。 可要是想哄姥姥姥爷高兴。 挽回自己在二老心目中的不堪地位。 必须去北棒这边干一票大的! 暴风雨天气,除了能让各类大鱼上潜到海面。 同时。 还能让北棒的渔民和海上巡逻队避而不出,增加顾尘偷家的成功概率。 巧妙利用风浪加快速度,顾尘避开最麻烦的威化岛,顺势划到了距离威化岛5海里外的一处海域。 望着前面的岛屿,顾尘内心无比激动。 北棒渔民做梦也想不到。 外国渔民敢于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登上距离边境第一大岛不远的荒岛。 更想不到。 这两天岛上会出现一大堆值钱的海货! 下船后,顾尘脱光身上的衣服。 打开包裹起来的雨衣,换上了里面包着的背心短裤,又迅速穿上墨绿色的军用雨衣。 一手拎着水桶,另一手握着短柄铲子。 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小岛的沙滩上。 这场暴雨过后。 北棒渔民又一次炫耀他们的意外收获。 除了在龙国海域发现一条大鱼。 他们还在自家荒岛。 意外收获一大批价值连城的海味。 “嘿嘿嘿,瘪犊子们,老子这次要给你们连锅端,只留壳,不留肉,活活气死你们。” 没过一会,顾尘忍不住放声大笑。 面前的沙滩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扇贝。 虾夷扇贝。 一种被称为海味珍品的冷水贝。 主要分布于小鬼子,老毛子,北棒海域。 八十年初,国内相关部门引进了一部分,准备进行人工养殖。 相比起人工养殖的虾夷扇贝。 野生虾夷扇贝不但口味更好。 而且营养价值也更高。 环顾四周确定没人,顾尘挥舞铲子疯狂开挖。 握着刚刚挖出来的扇贝,顾尘冷笑连连。 贝类当中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不怪北棒会故意炫耀。 目测的手里的扇贝壳高差不多有20多厘米。 掂了掂重量。 起码一斤半以上。 随即,顾尘拔出防身匕首,小心撬开贝壳。 血红的贝肉呈现在眼前。 红色贝肉意味着这只扇贝已经成熟,营养成分达到了顶峰。 将贝肉晾晒成贝干,每天适当使用。 可以起到清热解毒,增强免疫力。 促进新陈代谢的效果。 反之。 贝肉呈乳白色,代表这只扇贝营养成分有限。 饶是如此。 白色贝肉依旧价格不菲。 适合小孩和女人食用。 起到美容养颜,增强儿童体质的效果。 扇贝肉的大小和颜色,直接与价格挂钩。 红颜色,大个头的扇贝干。 价格差不多可以到40元一斤。 加上多年来,北棒渔民的不断吹嘘,俨然将虾夷扇贝夸上了天。 成为包治百病的海味之一。 国内海域很难看到虾夷扇贝。 进一步导致这种扇贝价格居高不下。 忙活到下午。 顾尘已经记不清,到底挖了多少虾夷扇贝。 反正两只手就跟灌了铅一样。 船上一半的空间全都是虾夷扇贝。 估算重量快要装不下了。 顾尘又将剩余的虾夷扇贝一一撬开。 只带走扇贝肉,将壳子留给北棒。 刻意摆成三个南棒文字。 算作留给他们的见面礼。 狗咬狗,气死这帮犊子。 下午三四点钟,暴风雨逐渐停歇。 顾尘的渔船不动声色,顺着原路返回国内。 由于准备周全,动作小心。 顺顺利利地回到了己方海域 再次来到河心岛,顾尘休息了半个小时。 将船划到距离河心岛5海里的位置,顾尘再次脱下衣服,小心翼翼地跳进海里。 船上装着大量的扇贝。 接下来的搏斗,必须远离这条船。 不然。 渔船就有可能被波及,进而损失这些来之不易的扇贝。 朝着附近来回游动。 顾尘时刻观察着海里的情况。 忽然,一道黑影迅速朝着顾尘的位置游来。 定睛一瞧。 顾尘先一步靠近小船,顺手拿下放在上面的鱼枪。 鬼子制造,港城出品,黄老五免费馈赠。 眼下。 终于到了这支鱼枪的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