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宿主,惨遭疯批强制爱!》 第1章 攻略男主 —————————————正文开始! “嗯……啊~” 娇媚的喘息声充斥着整个房间,盛清躲在衣柜里快十分钟了,再不出去,他真的要死了。 盛清脸憋的通红,低声呼唤,“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来了呢,亲。】 “你给我干到哪了?!”盛清咬牙切齿道,“这两人谁啊?男女主?!” 系统灵魂飘出去,立即叫喊道,【啊啊啊!我要长针眼了!嘤嘤嘤~】 盛清白眼快要翻出来,“你快点告诉我,床上两个人到底是谁?” 【女主她妈和女主她妈的情人。】 系统嗓音很甜,听起来是十七八岁的女声,又娇又软,像一捧甜蜜蜜的棉花糖。 听完,盛清不可置信道,“你不会让我攻略女主她妈吧?!” “不行不行啊,我才十八,我还没谈过恋爱呢,算我求求你了系统,我不要攻略一个比我大二十多岁的阿姨啊,我会疯掉的!!” 系统乐得咯咯笑,笑声飘进盛清耳里,盛清羞愤的同时心脏又止不住的砰砰乱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行啊,系统,你这么漂亮,这么心善,一定不会让我攻略女主她妈的。”盛清可怜巴巴道。 系统还在笑,快要笑出眼泪来。 “别笑了!”盛清低吼,烦躁地捂住耳朵。 系统揉揉脸,收起笑,摆出尔康手,【不会的,我没有那么心狠,还不快谢主隆恩。】 “谢谢谢谢,谢谢太上皇!” 听她这么说,盛清松口气,手垂下来,彻底瘫软在柜子里。 “你急什么~讨厌~”女人媚眼如丝,手锤男人胸口,“时间多着呢,我女儿去补课了,够我们玩~” 男人捉住她的手,慢慢摩挲,“今天想怎么玩?我用蕾丝绑你怎么样?” “你变态。”女人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期待无比,“花样这么多,我快要被你玩死了…” 男人低低地笑,一把扯掉女人身上的布料,急不可耐的贴上去,肆意亲吻。 【啊啊啊!羞羞羞!!】系统捂住眼睛,尖叫。 盛清被她吵的头疼,调整下坐姿,避免看到外面的狗男女做。 说实话,他长这么大,还没看过A片呢,这一幕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他真的要留阴影了。 “系统,既然我不攻略女主她妈,我是不是不用在衣柜里了?”盛清生无可恋道,“你能不能把我传送到一个正常的地方,我再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冲出去跟他们两个干一架。” 系统略带歉意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啊,我也才当系统三个月,传送技术不太熟练,等着啊,现在就带你走。】 “好,好。”盛清感动的快要流出眼泪。 一道白光晃过。 身边景象开始转变,耳边的叫床声终于消失,盛清深深吸了口气,不是预料中的新鲜空气,而是臭的要死的泔水味。 盛清差点被熏吐,望着四周,他绝望了。 这怎么是垃圾堆!!! “啊啊啊,系统我要杀了你!” 【别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系统戳戳手,【我还在学习中,你多包涵包涵。】 盛清不好再计较,捏着鼻子,终于想起正事,“我穿到这的任务是什么?” 叮—— 【恭喜宿主触发小世界任务。】系统正经了不少,一板一眼道,【你的任务是,攻略这本书的男主,让他对你的好感值达到一百,你才能获得复活碎片,回到原来的世界!】 盛清哦了声,不屑,“就这?简简单单~” 还没嘚瑟几句,他猛地一个激灵,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男主?我攻略男主?!” “你没搞错吧?!不该是女主吗?!” 【亲,没搞错,是男主呢。】 “系统,我是男的,男的!男主也是男的,男的!” 【亲,我知道呀。】 盛清:“系统,你是不是疯了?” 系统搓搓小手,嘿嘿一笑,【亲,没有呢。】 “我问你,这是本双男主小说吗?” 【当然不是啦,言情小说,有男女主的。】系统回答。 盛清冷笑,“你都知道是言情小说,那我攻略个毛。” 系统没声了。 盛清忍不住抓狂,“男主喜欢女的,我是男的,我怎么攻略?!” 系统话里带笑,【你长得比女主都好看,一定可以的,你去勾引男主。】 她选择盛清主要原因就是他长得好看,特别是那双桃花眼,直勾人心魄,瞳仁呈琥珀色,浅浅的,流起眼泪来,肯定好看! 嘶溜~要不是她成了系统,这等上好的货色,她是要下手的,哪还能便宜这本书的男主。 盛清闭上眼,忽然又想死了。 不对,他现在已经死了。 他后悔了,他再也不熬夜打游戏了,熬夜打游戏真的能猝死,他再也不骂电视骗人了。 不行,妈妈还在等他呢,他一定要完成任务,好尽快回去! “系统,你告诉我,我是这本书的谁?” 系统回过神,赶忙说,【这本书叫《大佬掌心宠》,近两年来最热的言情小说,你是这本书的男二,也就是女主的护花使者。】 盛清听到护花使者,嗤笑了声,“说的那么文雅,不就是舔狗么。”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系统说。 天色渐暗,盛清边走边获取原主脑海里的记忆,知道的越多,他脸就越黑。 原主也叫盛清,家境贫寒,和女主一起考入重点高中。在某次捡瓶子,女主让给了他一个装食用油的大瓶子,原主对她心怀感激,觉得她人真好,从此对她心怀暗恋。 这一暗恋,就是十二年。期间,见证了男女主相爱相杀的所有名扬面。 当然,暗恋女主的不止他,满打满算,有四个,全是女主一句话,就能上刀山下火海的那种忠诚舔狗。 而原主是这四个当中,最最最最舔的,为女主挡刀,为女主跳楼,为女主捐肾,为女主哐哐撞大墙。 反正,女主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女主让他吃屎,他都不敢放凉吃。 最后,女主和男主和和美美在一起,过上了娇妻生活,而原主在最后一次换肾手术中,不幸身亡。 女主哭的稀里哗啦的,抱着他尸体,说,“阿清,我们下辈子还做朋友。” “妈的,傻逼吧。”盛清踢了一脚石子,骂道,“谁要跟你做朋友,特么的他是要做你男朋友。”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了。 盛清邪魅一笑,眼睛亮亮的,“当不了你男朋友,那我只能当你对象的男朋友喽。” 第2章 拍谁屁股呢 盛清走了一个小时,终于走到小区门口,他瞟了眼小区名,傻眼了。 这特么破的跟城中村的小区,叫盛世豪庭?!哪个开发商取得名字,这小区配叫这个吗?!侮辱谁呢! 小区保安似乎认识他,瞧见他回来,头探出窗户,招呼道,“小清回来了呀,今天捡瓶子卖了多少钱?” 盛清挪了挪脚步,难以启齿。 保安笑了声,拿过桌上的空瓶子,跑出来塞进盛清怀里,在他耳边吐气,“特意给你留的,别说哥不疼你。” 灼热的呼吸洒在他耳边,盛清身子一抖,赶忙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谢,谢谢叔啊。” “哎,别叫叔啊,以前都是叫哥的。”保安不满两人距离,凑上前,盯着他的嘴唇咽了下口水,“这怎么还生疏了呢。” 面前的人太过于猥琐,盛清发誓,只要他再靠近自己一步,那自己一定会让他后悔。 “小清,以后要瓶子,就来哥这。”保安舔了下嘴唇,手痒痒拍了下盛清的屁股,又软又弹,手感好的不得了,“哥都给你留着。” “我去你妈的!”盛清揪着保安的衣领,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拳,“拍谁屁股呢?!老子屁股金贵着呢,是你能碰的吗?!” 保安脸被打偏,嘴角渗出血,干笑,“小清,开玩笑呢,你今天怎么回事?拍拍屁股又怎么了?” 他平常可没少拍,今天是瓶子没捡到,心情不好? “开你妈的玩笑,老子今天就告诉你了,老子的屁股除了自己,谁都碰不了。” 盛清冷下脸,握紧拳头狠狠给了保安两拳,一点没收着力。 保安被打倒在地,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痛的嗷嗷直叫,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盛清看眼红透的关节,单膝跪在保安旁,冷声道,“家里没镜子,就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熊样,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揍得你连亲妈都不认识。” “艹,你今天吃火药了!”保安捂着脸,声音断断续续从牙缝里挤出来,“居然,打我!你不想…活了?” 望着地上身材矮小,长得跟长鼻猴一样的猥琐男,盛清恶心的只想吐。 “我劝你,下次见到我躲——” “阿清。”一道细小的女声打断了盛清剩余的话,“你在干什么?” 盛清抬头,眯眼一瞧,看见一位乖的不能再乖的女孩。她穿着一件过膝棉白裙,长发散落肩头,手抓着手包带,站在距离自己五米开外的地方,怯生生地望着这一幕,不敢上前。 盛清觉得女孩眼熟。 【亲,她是本书的女主夏璃,你别连着她一起打了。】系统声音突然响起。 盛清啧了声,“我打她干嘛?多嘴。” 【行,我多嘴,但我最后再提醒你一句,别骂她,也别打她,不然你就完了。】 “怎么完了?就她那小身板,揍我?”盛清不以为意。 系统哼笑,【宿主,你别忘了她其余的守护者,其中一个是练拳击的,肌肉杠杠硬,一拳揍死你不是问题。】 盛清忘了这一茬,女主身边太多舔狗,她一受委屈,自己指定得死。 为了生命着想,他还是不主动送死了。 “阿清。”女孩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眼里含泪,颤声道,“你打人了?” “昂。”盛清轻抬下巴,带点痞气问,“怎么了?” “为什么要打人?”夏璃抿唇,眼泪要掉不掉,楚楚道,“保安叔叔人很好的,经常给我们留瓶子,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 盛清鼻腔溢出笑来,站起来说,“他拍我屁股,不该打吗?” 夏璃愣住了,嗓音轻柔,“叔叔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况且,你们两个都是男的,拍一下也没关系吧。” 什么叫拍一下也没关系? 盛清差点翻白眼,耐着性子跟她说,“他这是骚扰,猥亵,老师没教过你吗?” 夏璃眨眨眼,懵懵懂懂,显然没明白。 “好了,我先回家了。”盛清不想再和她多废话,一心只想赶快回家吃饭。 听到这话,地上的保安松口气,悄摸摸爬起来,溜回保安室。望着窗户外的少年,他沉下脸,邪恶计划在心底生根发芽。 夏璃怔在原地,直到盛清背影快消失不见,她才急忙追上去,轻声说,“阿清,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什么忙?” 听到回答,夏璃眼底划过丝丝意外,平常只要她一开口,盛清就会立马答应,今天怎么不一样了呢。 “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忙?”盛清停下脚步,转身看她,语气中透着不耐烦,“快说。” 夏璃仰起小脸,看到他淡漠的眼眸时,她眼圈一红,“阿清,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盛清呆住,这女主怎么感觉要哭了呢?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夏夜蝉鸣,星星坠于高空,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闷热,草丛中时不时传来几声慵懒的叫声,听着像是猫。 直到盛清按响别墅门铃时,他还是懵逼的。 他怎么就答应帮夏璃给同学送试卷了呢? 盛清搓搓脸,怪自己太心软,不能见到女生红眼眶,特别还是好看的女生。 等了不到两分钟,别墅大门开了,一位打扮朴素的中年女人,快步来到铁门前,客气又礼貌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盛清晃晃手里的一沓卷子,说,“我来给傅同学送作业。” “您是小少爷的同学吧。”女人打开铁门,淡笑,“跟我来吧。” 盛清哦了声,跟在女人后面进了别墅,换完鞋,他眼睛一扫整个一楼,瞪大了眼,真是壕无人性啊。 女人将这些尽收眼底,笑笑伸出手,“这边请。” 盛清挪动脚步,眼睛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典型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二楼,女人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说,“这是小少爷的房间,您进去吧。” 话毕,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盛清觉得奇怪,走到房间门口,抬手敲门,“有人吗?” 下一秒,门开了。门内站着一个极高的男生,大概有一米八八,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露出赤裸的上半身,他大概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着的,一双黑如墨的眼眸,看得令人下意识紧张,甚至发怵。 【叮咚——宿主你好,这是本文的男主——傅南屹,也是你的攻略对象!】系统像是触发了开关,机械播报道。 第3章 霸王硬上弓 “你谁?”傅南屹哑着嗓子问。 盛清一笑,举起手里的卷子,说,“我是帮夏璃给你送卷子的隔壁班同学。” “隔壁班同学?”傅南屹垂下眼,盯着他脸看,扯着嘴角笑了,“我怎么不知道隔壁班有个这么好看的同学呢?” 盛清懵了,大脑短路了,这男主怎么gay里gay气的呢。 “进来吧。”傅南屹侧身。 盛清站在原地没动,这男主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他真不敢跟他独处一室。 “需要我请你吗?”傅南屹嗓音很淡,听不出来好坏。 盛清一咬牙,进去了。他一个男的,怎么都不吃亏,就算跟他打,他胜率也是很大的,毕竟他学了三年散打。 傅南屹关上门,来到衣柜前,随手拿了件黑T和短裤,“试卷放桌上。” 盛清照做,转身看见傅南屹扯掉浴巾,露出光秃秃的身体。他立马转身捂住眼,暗骂男主换衣服不避着人,死变态! 傅南屹换完衣服,看见眼前一幕,嗤笑出声,“都是男的,你装什么呢。” 盛清手指露出一条缝,见他身上有布料后,放下手,干巴巴道,“男的也要注意。” 傅南屹觉得他矫情,走上前坐在松软的大床上,双手撑在两边,微微向后靠,撩起眼皮,“开始吧。” 开始什么? 盛清后退一步,屁股抵着书桌,眼里写满不可置信,他该不会要提供什么特殊服务吧。 傅南屹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眉头微皱,“夏璃没跟你说要怎么做吗?” “怎,怎么做?”盛清紧张,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你说呢。”傅南屹啧了声,站起身走上前,居高临下道,“还需要我教你?” 面前人年纪不大,可压迫性却极强,盛清有点站不住,强撑着说,“我还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 傅南屹微微俯身,灼热的呼吸倾洒而下,距离太近,盛清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你,你干嘛,你不会要霸王硬上弓吧…” 闻言,傅南屹面色一怔,长手一伸抓过桌上的试卷,然后站直,和他保持安全距离,嫌弃道,“你在想什么黄色废料?” 盛清又傻了,这什么意思? “你这样的。”傅南屹上下扫了眼他,嫌恶道,“送给我,我都不要。” “你什么意思!”盛清生气了,主要是气不过,他凭什么看不上自己。 想当初,他凭借这张样貌,收割了不少小迷妹的心,见过他的,没一个人说他长得不好。 “字面意思而已。”傅南屹看眼卷子,随手扔在他身上,淡道,“你是来写卷子的,不是来当鸭的,听懂了吗?” 写卷子? 盛清皱眉,夏璃明明跟他说他只要把卷子送给一个姓傅的同学就行,没说要提供代写服务啊。 难道夏璃骗他?! “你是不会写吗?”见他抱着卷子半天不说话,傅南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个智障,耐心耗尽,他说,“不会就滚,把夏璃叫过来。” 收了钱,找个智障来搪塞他,气他。他冷笑,看来夏璃是好日子过够了。 “会写。”盛清回过神,赶紧点头,倒不是他怕拖累夏璃,主要是傅南屹这人看起来像是真生气了,他怕不能活着走出这间房。 “会写就赶快。”他发话,“别磨蹭。” “好好好。” 盛清拉开椅子,把卷子摊桌上,随手拿支笔,立即投入题海中。 房间瞬间恢复安静,只剩笔与纸张的摩擦声。 傅南屹掀开被子,也不顾头发还是湿的,直接躺在大床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睡觉。 大概嫌灯光刺眼,他命令道,“把灯关了。” 盛清扭头,瞅半天才在床上看见他。雇人写作业,自己舒舒服服睡大觉,真是少爷作风。 “灯关了,我怎么写卷子。” 傅南屹眼没睁开,混蛋道,“关我什么事。” 盛清瞪他,小声嘟囔,“我眼睛这么好看,瞎了你赔的起吗?” 灯光迟迟没有暗下去,傅南屹不爽,“灯关了。” 盛清极不情愿的站起把灯关了,房间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没,他挥拳窝囊的打了空气好几下。 没过一会,均匀的呼吸声传进盛清耳里,他翻了个白眼,这人居然睡着了! 好在桌子一角有台灯,尽管灯光不是很亮,但最起码能照亮试卷上的题目,聊胜于无。 卷子难度不小,盛清突然庆幸自己高中成绩不差,高考更是考上了国内名牌大学,但也是上了大学,开始报复性接单,这才酿成悲剧,猝死了。 那一年他才十八,真真切切的英年早逝。 最爱的妈妈抱着他的相片哭到昏厥。 盛清无比后悔,灵魂一直飘在空中,执念太深,不肯上黄泉路。 也是这时,系统找上他,说只要完成任务获得复活碎片,就能重返人间。 他想都没有想直接答应了。 一共四张卷子,包含物理化学数学生物,盛清写的脑仁疼,好在解题过程还算顺利,总共花费了四个半小时,写完他伸个懒腰,肚子饿得咕咕叫,眼睛也困得快要睁不开。 傅南屹睡得很熟,连个身都没翻过,盛清还以为他死在床上了呢。 “喂,我写完了。”盛清轻手轻脚走到他床边,小声说,“结账。” 床上人没反应,薄唇紧抿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盛清蹲下,欣赏了会他的睡颜,还是年轻好,皮肤光滑细腻,脸庞轮廓分明,仿佛雕刻师雕琢的艺术品,睫毛又密又长,像把小扇子,鼻梁挺直,如山峰一般峻峭,这张脸帅是帅,就是嘴巴讲话不好听。 盛清不喜欢。 “你叫傅南屹是吧。”他笑得狡黠,“你以后都不会有女朋友了。” 有的,只会是男朋友。 盛清手里还抓着笔,盯着干净的脸,他突然想在上面创作点什么。 笔尖离额头还剩不到五厘米时,傅南屹眼睁开了。黑夜里,他的眼神深邃无比,仿佛能吞噬一切黑暗。 “你干嘛?”他嗓音透着没睡醒的哑,“谋财害命?” 第4章 地主家傻大儿 “要多少?”男生又闭上眼,显然没把他当回事。 盛清算了算市扬价,说,“四张卷子,我收你四百块不过分吧。” “不过分。”说完,他又要睡过去。 盛清等了等,见傅南屹没有起床给他钱的意思,他隔着被子推了推他的胳膊,催促道,“给钱啊。” 男生唇抿成一条直线,坐起身,满脸烦躁,“你去找夏璃要,我一次性给她结清了。一个暑假的作业,我给了她两万。” 两万?! 这么多! 盛清看向傅南屹的眼神变了,这不纯纯人傻钱多的地主家傻大儿嘛。 盛清同时也气夏璃,她居然骗自己,想把自己当做免费劳动力,一毛不给,让他过来送试卷,写卷子。 等他回去了一定要狠狠质问她,让她给自己一个说法! “写完就走。”傅南屹下达逐客令。 盛清抬手看眼表,十二点半了,他怎么回去,最晚一班公交是十点半,现在早没车了,这边又是别墅区,根本打不到车,他难道走回去吗? “十二点半了。”盛清尽量语气平和,“没公交车了。” “关我什么事。”他没一点人情味,嘲道,“卷子这么久才写完,蠢透了。” 盛清压下心里的火,自认倒霉。 “你别想着我收留你一晚。”傅南屹眯眼,微抬下巴,“门在那,慢走不送。” 盛清咬牙,“好,好!” 他丢下笔,头也不回的走了,门关的格外用力,以此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深更半夜,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他走了近一个小时,腿又酸又疼。 “系统,你给我出来!” 【亲,我在呢,怎么了?】系统打了个哈欠,语调软绵绵的。 “你还用睡觉的啊?”盛清诧异,“你不就是一串代码吗?” 【亲,我是代码没错,但我也算是个人,需要睡觉、吃饭、休息,娱乐,只是你看不见我,我是个虚像。】 “这样啊。”盛清突然问,“傅南屹对我的好感值现在是多少?” 【好感值:-10】 “你没看错吧?-10?”盛清不信,“怎么会是负数呢?” 系统笑了,【宿主,就你刚才的那一串行为,想不是负数都难。】 “0615,请你注意你的用词。”盛清气呼呼道。 【别叫我0615,我也是个人,只不过死了而已。】系统不高兴,【一串代码怎么能代表我呢?!】 盛清想想也是这个理,“知道了。” 【宿主,男主不好攻略,他现在性取向还是女,变成男的有点困难,你加把劲,趁现在男主对女主还没好感的时候,赶紧横叉一脚!】 “傅南屹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夏璃?”盛清若有所思。 系统查询,【书里面是高考完后的一次聚会上,女主酒后告白,男主跟她睡了,然后就在一起了。】 “睡了以后就喜欢了啊?”盛清嘴巴张的老大。 城里人玩的就是花啊。 【书里没说具体喜欢,这本书我看了不下于五遍,男主从始至终都没对女主说过喜欢俩字。】 “渣男!”盛清唾弃,“在一起这么久,连句喜欢都不肯说,什么玩意?!” 【就是就是!】系统表示赞同。 骂了会儿男主,盛清终于想起正事,“系统,你快送我回家,我快要累死困死了。” 系统半晌没说话。 盛清还以为她睡过去了,忙呼喊,“系统,系统!快!这深更半夜的,我一个男孩子太不安全了。” 系统没再装聋作哑,【不好意思宿主,只有男主好感值达到70,才能使用传送功能。】 “什么?!70!”盛清音调陡然升高,“你没搞错吧?” 【没呢。】 盛清抓抓头发,对着星空大喊,“啊啊啊!!!都去死!傅南屹你个大傻狗!我祝你终身不举!!!” 系统没说话,确切来说是不敢说话。 等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盛清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摸黑回到自己房间,衣服没换,澡也没洗,直接一股脑栽进了床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一夜无梦,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要不是被尿憋醒,盛清还想再睡一会儿。 顶着鸡窝头尿完,盛清洗了把脸,望着镜中的自己,他扯唇一笑,还是一如既往的帅! 洗漱完,盛清踩着拖鞋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门,差点惊掉下巴,空空如也,干净的不像话。 砰—— 冰箱门被盛清关上。 十分钟后,盛清坐在小区楼下的一家面馆内,面前摆了碗热气腾腾的素面,许是太久没吃东西,一碗面,盛清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吃完了,连汤都喝的一干二净。 店里有空调,盛清赖在店里,吹了好一会儿,要不是老板娘的眼神实在不友好,带着鄙夷,他还想厚脸皮再待一会儿。 烈日炎炎,空气仿佛静止,没有一丝风,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感觉整个空气都在燃烧。 盛清抬手遮了遮,微眯眼,骂道,“鬼天气。” “阿清。”清甜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盛清转身,“夏璃。” 女孩甜甜一笑,脸颊泛着红潮,汗水争前恐后的从额头挤出,手中提着一个装满塑料瓶的麻袋,“我今天捡了好多瓶子,我们一起去卖吧。” 盛清怔愣,望着她黑澈澄亮的眸子,答应了。 满满一麻袋的瓶子,最后只卖了十块钱。 夏璃攥着十块钱,笑盈盈道,“阿清,我请你吃雪糕吧。” 盛清一顿,“不用了。” “不行,要请的。”夏璃坚持道,“你昨天帮我送卷子,我还没来及感谢你呢。” 提到送卷子这件事,盛清有点来气,“夏璃,你昨天只说帮你送卷子,没说要我帮你写卷子啊?四张,整整四张?!” 害他昨晚错过末班车,硬生生走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家。 “对不起。”夏璃声线低低的,“我忘记写了,阿清,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嘛?” 盛清没再计较,只说,“下不为例。” 夏璃点点头,拉了拉他的衣摆,“我请你吃雪糕。” 盛清轻挑眉,既然是请,那他肯定不会客气,一定挑个最贵的,狠狠宰她一顿! 第5章 变态 夏璃又递了递,眼里透着不解,“阿清,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 盛清忍了半天,终于问出口,“夏璃,你给傅南屹写暑假作业,他给了你两万,这两万你都花完了?” 夏璃脸色微变,陷入沉默。 盛清皱眉,“都花完了?” 按说不应该啊,两万不是笔小数目,冲夏璃能在这么热的天捡瓶子卖,就看得出来她不是一个挥霍无度,不懂节俭的人。 “阿清,钱被爸爸拿走赌了。” 夏璃垂下眼,声线很低。 盛清一怔,“全拿走了?” 夏璃点头,“嗯。” 盛清无语扶额,这本书的作者是傻叉嘛!非要把女主写的这么可怜,这么惨!好一个好赌的爸,出轨的妈,强制爱的男友,破碎的她! 啊啊啊!!!盛清抓抓头发,想要给这本书的作者寄刀片! “阿清,你要是不喜欢吃小布丁了,我给你买其他的。”夏璃垂下手,转身朝小卖部走。 “哎哎哎!”盛清忙上前拦她,从她手上抢过小布丁,撕开包装,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我喜欢吃小布丁。” 夏璃睫毛轻颤,盯着盛清看了许久,终于露出一个浅笑。 八月底,一中开学。 盛清站在一中校门口,眯眼望着停满两条道的豪车,不禁皱眉。 难道他走错路,不小心来到了贵族学校? 许是站的太久,系统忍不住出来,问道,【宿主,你怎么不进去?】 盛清目光还在豪车上,实话实说,“我不敢进去。” 【为什么?】 “系统,你看见外面停的豪车了吗?”盛清问。 系统瞅了一眼,全是她不认识的车,【看见了。】 “系统,你老实告诉我,来一中上学的学生,是不是都特有钱。” 系统听明白了,笑着说,【是啊,这儿的学生非富即贵,家里都有点背景。】 “那合着一中就我一个穷鬼了?”盛清音调高了不少。 系统忙安慰他,【还有夏璃陪着你呢,你不是一个人,别难过。】 盛清面无表情的跟她道谢,“我谢谢你。” 盛清消化了一会,回过神正要进校门,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痛呼声。 他转身,面前躺着一个倒地不起的男生。 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盛清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地上的人一个阴暗扭曲爬行抱住他的大腿,碰瓷讹钱! “起来啊,刚才不是骂我骂的挺欢吗?”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年,他勾着唇,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的人,懒散道,“继续骂啊?怎么不骂了?” 黄兴不语,站起身,恶狠狠瞪着凌屿,眼里全是不甘。 凌屿啧了声,“怎么?还想骂?” 眼看周围人越来越多,黄兴觉得掉面,丢下一句“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凌屿捡起地上的书包,拍拍灰,望着黄兴离开的背影,骂道,“孬种。” 盛清目睹了全程,偷偷问系统这大帅哥是谁。 【亲,这是男主的死对头凌屿,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喽,他阴招不是一般的多。】 盛清哦了声,抬起头好巧不巧和凌屿对上了眼。 嘶~有点眼熟。 凌屿背上书包,大步朝盛清走来,一把勾住他的肩,笑着说,“好久不见,同桌。” 同桌?! 【宿主,忘了告诉你了,你和他是同桌哈,关系还算不错。】系统说完,跑了。 盛清呆愣,抬头,对上那双带笑的桃花眼,硬着头皮道,“好久不见啊…” “是好久不见。”凌屿垂眸,勾着他肩的手轻挑他下巴,问道,“想我没?” 盛清惊愕,挣脱掉他的手,脑袋嗡嗡响,什么玩意,这人不会是弯的吧。 凌屿笑了声,手插兜,看着盛清受惊的模样,心情颇好。 “清清,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经逗。” 清清?盛清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听凌屿这意思,他应该经常这样“逗”自己,啊啊啊,要疯了。 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不正常? 一上午,盛清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凌屿觉得奇怪,身为他的好同桌,关心了几句,但盛清跟听不见一样,呆呆望着正前方,一句话都不说。 凌屿见状,识趣闭上嘴,继续低头打游戏。 叮铃铃—— 铃声打响,最后一节课下课,老师没有拖堂,一班学生合上书,不紧不慢拉着同伴,出去吃饭。 凌屿打了一上午游戏,脖子酸的不行,他边揉边问身边人,“去食堂吃饭吗?” 盛清终于回过神,婉拒,“我不饿,你自己去吧。” 凌屿哦了声,拍拍他肩,“你让我出去。” 盛清一抖,下意识拍掉他手,瞧见凌屿略带不爽的眼神时,他急忙让开,解释道,“我不习惯别人碰我。” 凌屿两步走到他面前,微低头,似笑非笑,“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毛病了?” 盛清不语,凌屿觉得无趣,走了。 瞧见他走,盛清松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卫生间。 盛清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望着镜中面部苍白的自己,没由的来气。 他使劲拍拍脸,想让自己清醒点。 “对自己这么狠?”一道男声传来。 盛清一僵,偏头看见了攻略对象,傅南屹。 傅南屹瞥了眼他脸上的巴掌印,轻挑眉,随即打开水龙头慢悠悠洗手。 盛清眨眨眼,问,“你怎么在这?” 傅南屹一顿,关上水龙头,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说呢?” 哦对,这是卫生间,傅南屹来这肯定是来尿尿的,想到这,盛清视线往下,眼睛直直盯着傅南屹的下半身看。 活像个变态。 傅南屹察觉到他的视线,没躲开,嗤笑一声,“你看什么呢?” 盛清收回眼,耳尖泛粉,结巴道,“没,没什么…” 傅南屹逼近,嘴角挂着恶劣地笑,“没什么,那你为什么要心虚?” “谁心虚了,我才没心虚!”盛清摇头,鼻尖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滴下,砸向地面。 傅南屹眯眼,仔细打量他的脸,意味深长道,“你不去做鸭,真是可惜了。” 什么意思? 这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傅南屹视线往下,落在他胸口处,盛清后退一大步,双手抱住自己。 “你干嘛?”他慌不择言道,“你是不是变态!臭流氓!” 第6章 天选鸭 盛清不动声色的又往后退一步,盘算着要是傅南屹冲动揍自己,自己能不能快速逃走,免一顿打。 “哑巴了?”傅南屹朝他走近一步。 盛清抬头睨他,大着胆子道, “刚才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开玩笑?”傅南屹薄唇轻启,“可我不觉得好笑。” 盛清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谁让你刚才一直盯着我胸看的,我不骂你变态,难道夸你真棒吗!” 傅南屹罕见愣了几秒。 盛清认为自己占理,手垂在两侧,瞪着他,好像在说“没话可说了吧,死变态”! “谁看你胸了。”傅南屹眼底的嫌弃不像是假的。 “那你在看什么?”盛清在心里骂他死鸭子嘴硬。 傅南屹无语,手点了点自己的胸牌,一字一顿道,“我在看胸牌,没看你胸。” “啊?”盛清懵了,胸牌?他低头,捏着自己胸牌边缘问,“你在看这个?” “不然呢?”他反问,讽刺意味十足,“看你扁平的胸膛?” 盛清不满的啧了声,“我一个男的,胸不扁平,难不成丰满啊。” “你也知道你是男的。”傅南屹讥讽,“我还以为你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呢。” “你什么意思?!”盛清音调拔高。 “字面意思。” 盛清气得不行,胸口那块闷闷的,像是有人用湿毛巾一层又一层裹住心脏,越缠越紧。 看他生气,傅南屹心情好了点,“高二一班的盛清是吧。” “干嘛!”盛清捂住自己胸牌,但又觉得多此一举,松开了手,恶狠狠瞪他,“你要找人揍我?” 傅南屹佩服他的想象力,淡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个奇葩叫什么名字而已。” “奇葩?” “不然呢?一个总把自己认为是鸭的人,不是奇葩是什么?” 盛清蹙眉,“你这人怎么倒打一耙?明明是你,上一次在你家,你就说我是鸭,这次在这,你还说我是鸭,有问题的明明是你,奇葩的也是你!” “傅南屹,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那就请你称呼我的大名,别总是把鸭不鸭的放嘴边,这样很不礼貌!” 盛清说完这么一大串,口干舌燥的紧,也不管傅南屹要说什么,直接转身跑了。 回教室的路上,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傅南屹凭什么说自己不当鸭可惜了。 “我草你十八代祖宗!”盛清大骂,“你特么才是天选鸭!等你落魄了,老子去点你!” 回到教室,盛清胸口还憋着一团火,怎么也散不开,于是他掏出上午老师发的化学卷,随手抓支笔,化悲愤为动力,埋头写卷子。 “阿清。”甜软的女声传来,盛清一怔,抬起头,看见了夏璃。 “你怎么来了?”这个点正是吃饭时间,夏璃应该在食堂啊。 “来给你送饭呀。”夏璃晃晃手里的饭盒,笑着说。 “给我的?” “对呀。”夏璃拿掉他手里的笔,然后把桌上的卷子和书收拾好放在一边,最后把饭盒打开,放在他面前,“在食堂一直没等到你,问了凌屿才知道你在教室。” “阿清,要好好吃饭,不然对身体不好。” 夏璃递给他筷子,盛清接过,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这话妈妈也对他说过,只是他当时并不当一回事,可现在,他好想好想妈妈啊。 “阿清,你快吃呀,今天有你喜欢吃的白灼虾。”夏璃拉张椅子坐下,柔声说。 盛清忍下酸涩,颤着手夹了只虾放进嘴里。 “好吃吗?”夏璃问。 “好吃。”和她妈妈做的一样好吃,盛清低着脑袋,落下一滴泪。 夏璃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又一滴泪落下,她慌了,“怎么了?阿清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盛清眼尾泛红,抹了把眼角,嗓音染了层哑,“我没事。” 夏璃怎么可能相信,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嗓音很轻,“阿清,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盛清接过纸,胡乱擦几下,这才说,“我想我妈了。” 闻言,夏璃走到他身边,一下又一下轻轻拍他脊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因为盛清的妈妈早在他六岁那年就走了,父亲也因此一蹶不振,患病早早离世,独留他一人在世上。 “阿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夏璃说 “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盛清重重点头,低头继续吃着眼泪拌饭。 后门,目睹全程的凌屿,拎着装满饭菜的纸袋离开了。 午休结束,教室内陆陆续续来了学生,预备铃打响,盛清看了眼身边的空位,疑惑凌屿怎么还没来。 盛清掏出手机,翻看列表,发现自己有凌屿的好友。 他想想,最后还是熄灭屏幕,将手机丢进桌洞,认真听课。 一下午,凌屿都没来。 放学,盛清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来到二班门口等夏璃放学。 直到班级人差不多都走光,夏璃才出来,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后面居然还跟着傅南屹。 盛清看到傅南屹,下意识臭脸。 傅南屹轻挑眉,明知故问,“盛同学,你很讨厌我?” 还没等盛清说话,夏璃就抢先一步说,“没有,阿清怎么可能讨厌你呢,他就是今天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傅南屹饶有兴致地问,“因为什么?” 盛清不是个有素质的人,所以直接当着傅南屹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表对他的不满。 夏璃挪挪步子,偷偷拽了下盛清的衣摆。 盛清微皱眉,问她,“拽我干嘛?” 夏璃咬唇,小声说,“阿清,我们今天打工的西餐厅是傅南屹大哥开的。” “他大哥开的?” 夏璃点头,“阿清,我们得罪他,没有好处的。” 盛清哼了声,万恶的资本家!他忍! “盛同学。”傅南屹笑着说,“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盛清面部扭曲,瞎扯,“下午的课没听懂,所以心情不好。” 傅南屹双手插兜,煞有介事地说,“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毕竟笨鸟先飞。” 盛清牙齿咬的咯咯响,你才笨鸟,你全家都是笨鸟。 “好的,我会努力学习的。”盛清面上微笑,可垂在两侧的手却握的紧紧的,泛着红。 他想揍傅南屹! 第7章 动手动脚 傅南屹头靠在椅背里,没睁开眼,嗯了声,算是回应。 坐在副驾驶的盛清透过后视镜瞪傅南屹,嘟囔道,“有钱了不起啊,资本家嘴脸!” 说完,他扮了个鬼脸。 司机余光瞥见,没忍住一笑。 盛清瞅着被发现,立马恢复正常,老老实实坐在副驾上,没再嘟囔一句。 到地方,盛清先一步下车,夏璃紧跟其后,最后是傅南屹。 “你怎么也下来了?”盛清没好气道。 傅南屹没理他,迈开长腿,朝餐厅大门走去。 夏璃拉着盛清胳膊说,“南屹来这吃饭的。” “哦。” “快走吧,要迟到了。”夏璃看眼表,拉着盛清小跑。 餐厅规模宏大,总共三层,整体色调采用了黑金配色,黑色的墙壁和金色的装饰相互映衬,显得低调又奢华,靠近正中央更有穿着礼服的女人弹奏着高雅的曲子,婉转动听。 看着装修,盛清就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换完制服,盛清分配到了二楼,好巧不巧,傅南屹也在二楼。 四目相对,盛清迎上去,微微俯身,露出标准笑容,“您好,现在点餐吗?” 傅南屹翻看菜单,头没抬一下,缓声道,“玫瑰吐司,香煎鹅肝,法式焗蜗牛,炭烧鳕鱼,牛排要澳洲RV纯种和牛M5,配菜放香草蘑菇。” 盛清应着,边记边问,“汤呢?” 傅南屹抬起头,目光落到他身上,“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我推荐的?”盛清抿唇思考一会,说,“黑松露蘑菇汤。” “那听你的。”傅南屹合上菜单。 “好嘞。”盛清写完最后一笔,嗓音清冽,“稍等。” 傅南屹靠在椅背里,好整以暇望着他。 没一会,前菜端上桌,盛清站在一边,按照要求巴拉巴拉介绍。 一顿饭介绍完,盛清口干舌燥,迫切的想要一杯水润润干涩的嗓子。 可惜,他现在在工作,喝不了水。 傅南屹刀叉用的很熟练,切牛排的动作优雅不已,浑身上下透着矜贵。 盛清看得有些入迷,同时也在思考,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可以相差这么大。 同样十七岁的年纪,他和夏璃要靠没日没夜的打工赚取生活费,而傅南屹从来不需要为钱而担忧,可以随随便便享用一顿超一万的晚餐。 这不禁让盛清想到一句话,条条大路通罗马,而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 像傅南屹这样的富家子弟,一辈子受过最大的苦,可能就是冰美式的苦。 想到这,盛清不由得苦笑。 大概是他的笑容太过于苦涩了,傅南屹放下刀叉,朝他投来疑问的目光。 盛清没察觉到,脑子全是罗马、冰美式…… “盛清。”傅南屹擦完嘴,将餐巾放在桌上,撩起眼皮道,“你很不高兴服务我?” 翁的一声,盛清回过神,摇摇头说,“没有。” 傅南屹没说话,漆黑如墨的眼望着他,像是要把面前人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再一层一层剥开,直到猎物露出血淋淋没有伪装的血肉,他才会稍微满意。 大概是认为刚才的回答太生硬,盛清迟来的补充一句,“你是顾客,是上帝,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为你服务呢。”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可传进傅南屹耳里,是那么的刺耳,是那么的阴阳怪气。 “是吗?”他没什么表情,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敲桌面,随即抬眸轻笑,“可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不甘。” 盛清一愣,这么准的吗? 他确实是不甘,认为这一切都不公平。 “怎么会。”他表里不一道,“能得到这份工作,我心里可高兴了。” 傅南屹没拆穿他,深深看他一眼,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背影彻底消失不见,盛清才猛地一松气。 晚上十点,西餐厅停止营业,盛清换完衣服,靠在换衣间的柜角哐哐灌了一整杯的水。 短暂休息了几分钟,盛清背上书包,出去找夏璃。 不远处,夏璃双手接过经理递来的百元大钞,笑容清甜,露出整齐的小白牙,“谢谢经理。” 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一摆手,向她走近一步,“这是你们应得的。” 夏璃不知道说了什么,经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也抬起放在了女孩的肩上,拍了拍。 “夏璃!”盛清喊了声,朝她那走。 听到声音,两人同时朝他看去。 “我们该走了。”盛清眼神落到经理的手上,带有攻击性,“再晚,赶不上公交了。” 经理一顿,收回自己的手,笑了两声,“是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 “我们先走了。”盛清说完,拉着夏璃的手腕出了店门。 “阿清,你怎么了?” 少女嗓音唤醒了少年,盛清松开手,眉头微皱,跟个老父亲一样,教导道,“夏璃,别人对你动手动脚,你要反抗知道吗?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逆来顺受!” 夏璃懵懵的,好半天才明白盛清的话是什么意思,“阿清,经理没对我做什么,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而已。” 什么叫只是?! 盛清气不打一处来,说,“夏璃,女孩的肩也不能让男人随便碰!” 夏璃眨眨眼,一脸懵懂,“为什么?” 望着女孩清清亮亮,不掺任何杂质的眼眸,盛清半晌憋出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要对所有男人抱有最大的恶意,知道吗!” 夏璃抿唇,轻声问,“也包括你吗?” 盛清没有丝毫犹豫,“包括!” “我知道了。”夏璃点点头,随后举起左手,眼眸弯弯,“阿清,我们今晚赚了两百块哦。” 两百块,够她一个月的饭钱了。 “阿清,这是你的一百。”夏璃拉过他的手,将一张崭新的红色毛爷爷放在他掌心,“经理刚才说,我们表现很好,可以一直做下去。阿清,我们以后不用再每天捡瓶子卖了。” 盛清手掌慢慢收拢,攥着那张人民币,露出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嗯。” “那为了庆祝,我请你吃火腿炒饭吧!”夏璃笑着说,“再加一个蛋!” “好。” 第8章 别碰我 今晚要写的作业不多,只有三张卷子。 写到最后一道数学大题,盛清停下笔,托着腮想了许久。 还是没有一丁点思路。 他叹口气,起身去客厅倒杯水,靠在角落慢慢喝着。 仰头,盛清瞧见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小男孩很稚嫩,露着腼腆的笑容,两只手紧紧拉着父母的手,整个画面看起来温馨又幸福。 “真好啊…”盛清望着小男孩喃喃道,“如果没有那扬意外,你应该不会这么苦的。” 原主六岁丧母,七岁丧父,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从此只剩他一个人。 为了活下去,原主小小年纪就开始到处打工,捡废品卖。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因为自卑不敢表白,只能躲在她身后默默守护,直到死亡。 盛清同情他的遭遇,可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和他大差不差。 “朋友,你现在已经和父母团聚了吧。”盛清嘴角牵出一个笑,“放心,你的愿望我会帮你实现的。” 等时机成熟,他会替原主向女主表白,诉说多年的喜欢,了却原主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 早上五点半,闹钟响起,盛清艰难地抬起手拍掉闹钟,接着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刚进入梦乡,闹钟又响了,盛清想装聋,但没成功。 “疯了呀。”男生坐起,按掉闹钟,揉了揉干涩的眼,“你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 五分钟后,盛清出现在厕所,耷拉着脑袋刷牙,洗完脸,盛清对着镜子,吐槽原主,“为什么非要早起背书!” 原主是一个非常好学的男生,因为每天都要打工赚钱,所以他怕影响成绩,便每天早上五点半强迫自己起来背书,顺带预习新课。 吐槽归吐槽,不满归不满,盛清还是依照原主的习惯老老实实出现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本英语词典。 这个点,天还没完全亮,房间窗户没关紧,溜进一点凉风,彻底将睡眼惺忪的盛清吹个清醒。 背完五十个单词,盛清从包里翻出一本满分作文指导挑选里面的好词好句,巴拉巴拉逐个背诵。 天际露出鱼肚白,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屋内被映照得一片金黄,带着树叶的清香。 盛清摸摸扁平的肚子,书塞进书包,起身去了厨房。 盛清早上喜欢喝粥,但现在煮粥时间来不及,于是他从冰箱翻出两颗蛋,放进凉水里,然后打开煤气灶。 煮蛋的时间,盛清换上了校服。 七点半,盛清准时到达班级,早读还没开始,教室内还是乱哄哄的一片,抄作业的抄作业,打游戏的打游戏,吃早饭的吃早饭。 早读结束,凌屿才姗姗来迟。 “昨天的数学卷和化学卷借我抄抄。”凌屿摊开手。 “你没写?”盛清低头找卷子。 凌屿打个哈欠,嗓音懒散,“昨晚通宵打游戏呢,就没写。” 盛清把卷子给他,看到他眼下的乌青,眉头微皱,没忍住说,“通宵打游戏容易猝死。” 凌屿一顿,随即笑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哪没有这么严重,自己就是熬夜打游戏猝死的。 “好同桌,你放心,我死不了。”凌屿从他那抓支笔,低头补作业。 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盛清闭上嘴,没再说话。 第一节课是语文,老师特别像电影《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说话动作缓慢的像是开了慢倍速。 台下睡倒一片,盛清怕自己撑不住也睡着,从桌洞里翻出风油精涂在脑门和太阳穴处,保持清醒。 凌屿瞅见,歪头说,“困就睡会儿呗。” 风油精威力很大,盛清现在精神的不得了,“我不困了。” 凌屿拖着音调说了声好。 课间做完操,凌屿硬是拉着盛清去了趟小卖部。 夏天还没过去,阳光依旧炙热,树间的蝉啦啦唱着欢乐的歌谣,空气中弥漫着暑气,闷热不已。即使有微风吹过,也只是带来了一丝短暂的凉意,很快就被热浪吞噬。 “你不热吗?”凌屿仰头灌了一大口冰水,扯了扯胸前的布料。 盛清摇头,“不热。” 凌屿不信邪,手伸向盛清的额间,正常体温,没有一丁点汗,皮肤滑腻腻的,手感不错。 盛清拍掉他的手,蹙眉,“别碰我。” 凌屿僵住,盛清看到他通红的手背,意识到自己下手有点重,略带歉意道,“对不起。” 凌屿没动。 盛清又说,“你手心好烫,贴在我额头上,很不舒服。” 解释完,盛清又觉得自己好矫情。 “这样啊。”凌屿仰头又灌了一口水,喉结滚动,嘴角沾着水珠,轻挑眉,“没事。” 幸好不是嫌弃。 午休,盛清跑去食堂,找到了经理。 “一个小时是十五块,顺带包一顿午饭,你确定做的话,明天中午就要来了。”经理说。 “确定做。”男生立马答应。 “丑话说到前头,你要是做不到一个月,我是不给钱的。”经理上下打量他道,“中午学生多,肯定会很忙,你要是受不了可以随时走,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你放心。”盛清淡笑,虎牙若隐若现,“我很能吃苦的。” “那好,明天中午你来试一下。” “谢谢经理。” 不远处的傅南屹听到了全过程,正要抬脚离开,却不曾想对上了盛清目光。 盛清嘴角的笑还未散尽,琥铂色的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宛如两颗珍贵的宝石,熠熠生辉。 “你怎么在这?”盛清脱口而出。 “吃饭。”傅南屹回。 “这个点吃饭?”盛清瞟了眼空荡荡的食堂,疑惑,“还有饭吗?” “没了。”他言简意赅道。 盛清哦了声,有点幸灾乐祸,要饿肚子喽~ “你很高兴?”傅南屹要笑不笑道。 “哪有。”盛清摆手,他明明是特别高兴。 正要跑,傅南屹突然问道,“你很缺钱吗?” 盛清一怔,不明白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缺啊。”他诚实道。 闻言,傅南屹又问,“你下午放学去餐厅打工的钱不够你花吗?” “不够。” “你爸妈不给你零花钱吗?” “不给。”盛清眸子带着淡淡的忧伤,“他们早就不在了。” 第9章 以后有的是机会 “没关系。”盛清低下头,假意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嗓音带着一丝沙哑,“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傅南屹还想再说些什么,盛清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径直掠过他走了。 傅南屹垂在两侧的手蜷了蜷,胸口那块堵的紧,莫名酸胀,像是做了坏事得到的惩罚。 刚出食堂,盛清便急不可耐的喊出系统,“快出来,系统!” 【怎么啦?】系统嗓音依旧甜美。 “你快查查,傅南屹现在对我的好感值?” 系统查询完说,【当前傅南屹对宿主好感值为0。】 “你是不是看错了?”盛清不相信经历刚才那一遭,傅南屹对自己没有打心底的愧疚? 【没看错,就是0。】系统知道盛清心里想的什么,【宿主,傅南屹好感值是上升了的。】 “上升了,怎么会是0呢?” 【宿主,你忘了么?傅南屹之前对你的好感值是负数哟。】系统好心提醒他。 盛清抓抓头发,他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宿主,你别着急,慢慢来,傅南屹这块难啃的骨头,一定会被你啃下来的。】 “我知道了。”盛清无力道。 系统想想,决定助他一臂之力,【宿主,傅南屹喜欢打篮球,喜欢解数学题,喜欢聪明的人,不喜欢吃甜食,不喜欢矫情做作的男女生,不喜欢他大哥……】 “不喜欢他大哥?”盛清拧眉,“系统,你情报是不是有误?他昨天还介绍我和夏璃去他大哥餐厅打工呢。” 【没有啊,资料上面明确显示,傅南屹和他大哥不对付,关系一点也不好,说严重点仇人都不为过。】 “啊?那他为什么要介绍我和夏璃去他大哥那打工?不是不对付吗?”盛清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了!”盛清猛地一拍手说,“他是故意的,故意给他大哥添堵的!一定是这样!他讨厌我,于是让我去恶心他大哥!” “啧啧啧,傅南屹你真是打了个好算盘!”盛清感叹,同时在心底对傅南屹又讨厌了几分。 【宿主,应该不是你想的这样吧…】系统弱弱道,【傅南屹不是这种人…】 “怎么不是了?!”盛清对他意见不是一般的大,气呼呼道,“他前些天还说我是鸭呢?!我可一点没冤枉他!!” 【好吧。】 午休结束,盛清回到班级,看到桌面上新堆的卷子,深深叹口气。 本以为高考结束就彻底解放了。 结果,穿到高中时代,一切又要重来,谁来救救自己啊。 “好同桌,叹什么气啊?”凌屿从旁边冒出来,手里捧着袋薯片。 “你看桌上。”盛清生无可恋道,“我上午刚写完两张报纸,还没休息呢,这不下午卷子又发下来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高考前夕,没日没夜的刷题做卷子,被压的喘不过气。 “那就不写呗。”凌屿靠在他桌子上,长腿一伸,把薯片往他那递了递。 盛清推了推他的手,“我不吃。” 凌屿哦了声,捏片薯片塞嘴里,含糊道,“同桌,你这么努力干嘛呀,不累吗?” 累,怎么可能不累。 可他没办法,马上期中考试,要是拿不到年级前三,奖学金就和他无缘了。 “同桌,别写了。”凌屿说,“放学我带你玩去,给你好好放松放松。” “不行。”盛清谢过他的好意,唇角挤出一抹笑,“我放学要去打工。” 凌屿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也知道他一个人不容易。 “行吧。”凌屿没强求。 盛清随手抓支笔,埋头写物理卷。 还没上课,教室内不算安静,后排几个男生围在一起激烈打游戏,时不时冒出几句“国粹”,前排几个小姑娘讨论着当下最热门的组合,提到自家哥哥,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眼里是藏不住的爱意。 凌屿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没再靠着盛清的桌子,而是坐在他正前方的椅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咔嚓吃着薯片。 盛清神情很专注,他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地方,就是不管身边环境有多嘈杂,他都能心无旁骛的做题,不受一点干扰。 这一点,让夏璃羡慕的不行。 铃声打响,凌屿扔了袋子,轻拍盛清的肩,让他放自己进去。 盛清没反应,凌屿又拍了几下,盛清还是没反应。 凌屿有些哭笑不得,做题做到这种地步,他也是佩服。 “同桌,上课了。”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洒在若有若无的洒在男生耳边,嗓音懒懒的。 盛清这下终于有了反应,扔下笔,站起来让他进去,“不好意思。” “没事。”凌屿不怎么在意,坐下后,他从桌洞里翻出化学书摊放在桌上,然后脑袋凑到盛清旁,笑着说,“同桌,你这也太专注了吧。” “什么?”盛清不懂他的意思。 “我刚才拍了你好几下,你一点反应都没诶。”他垂下眼,瞅着写满的卷子说,“这些题到底哪里吸引你啊。” 他实在是好奇的不行。 盛清瞥他一眼,脸上写着“你是不是有病”六个大字。 谁家好人,喜欢做题啊! 凌屿没看出来,继续自顾自说,“同桌,我发现了,你是真热爱学习。” 盛清嗤笑,“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两只眼。” “那我劝你去看看医生,早发现早治疗,别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盛清幽幽道。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眼睛瞎了。”盛清直白道,“疯子才会热爱学习。” 凌屿怔愣,反应过来后,笑出了声。 “你离疯也不远了。”男生摇摇头,透着惋惜。 凌屿单手托腮,眼角笑出褶皱,没反驳。 放学,盛清留下来打扫卫生,等人都走了,他拿上抹布去洗手间打湿。 回去的路上,盛清碰到了正要去打球的傅南屹。 为了刷好感值,盛清急忙上前,明知故问道,“你要去打球啊?” 傅南屹停下,轻挑眉,拍拍手里的篮球,算是回答。 “我打球可厉害了,要不一起?”盛清朝他抛出橄榄枝。 傅南屹目光向下,看到他手里的抹布,提醒道,“你要值日吧。” “好像是…”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呢。 “下次吧。”傅南屹没什么情绪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等到人走远,盛清还在琢磨傅南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以后有的是机会”? 第10章 都怪你 熙熙攘攘人群中,他格外引人注目。明明大家都穿着同样的白衬衫校服,可他却仿佛自带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一个简简单单的投球,动作干净又利落。正中红心那一刻,看台下的观众不自觉替他欢呼。 男生偏头一笑,肆意又张扬,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轻狂。 盛清没再跑,定在原地,目光直直落到他身上。 “南屹,你是不是背着兄弟偷偷练投篮了啊?”好友勾住傅南屹肩,揶揄道,“这么帅,是要迷倒谁呀?” 傅南屹擦了擦额角的汗,漫不经心道,“迷倒你,怎么样?” “我?”沈丘北听乐了,笑得肩膀直抖,“那还是算了,哥喜欢漂亮小姑娘,暂且对男的没兴趣。” 傅南屹瞥他一眼,损道,“哪个漂亮小姑娘看上你,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好友什么德行,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哟,说的我有多差似的。”沈丘北松开手,不要脸道,“哥这长相不说云城第一,前三还是有的吧,成绩不说第一,前十也是有的吧,性格不说温柔体贴,幽默风趣也是有的吧。” “追我的小姑娘没有八十也有五十了,要不是哥为柒柒守身如玉,早谈十个八个漂亮妹妹了。” 傅南屹听着,换人下扬,从包里掏出矿泉水喝了几大口。 沈丘北还在叭叭个不停,不停诉说着自己有多讨人喜欢,多抢手,活像个月底业绩没达标销售,疯狂向别人推销。 傅南屹拧上瓶盖,将水瓶扔到他身上,一针见血道,“你都这么好了,孙晚柒怎么还不喜欢呢?” 这话戳到了沈丘北的痛处,痛的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南屹拿起地上的包,甩到背上,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实在不行,就放弃吧。” “怎么不行了?!”沈丘北音量陡然拔高,眼尾泛了点红,“一定行的,她只是现在不喜欢我,又不代表以后不喜欢我。” 傅南屹一顿,收回手,静静看着他,没再多说一句。 他和沈丘北孙晚柒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多年的挚友,沈丘北对孙晚柒喜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当事人孙晚柒当然也知道,可奈何孙晚柒对沈丘北一点也不感冒。 对于沈丘北的告白,孙晚柒也毫不留情的给拒了,最后为了让沈丘北彻底打消对自己的念头,孙晚柒不惜答应了同校学长的追求。 傅南屹看在眼里,不止一次劝沈丘北放弃,但沈丘北根本听不进去。 “丘北,真要喜欢,是不会等到以后的。” 沈丘北微微仰头,忍下酸涩,沙哑道,“柒柒只是还没看到我的好而已。” 看吧,这次结果还是一样。 傅南屹叹口气,无力感席卷而来,“随你吧。” 说完,他扭头出了篮球扬。 云絮边缘镶着金线,像未熄灭的炭火,风掠过时便簌簌抖下绯红的灰烬,蝉鸣声里飘着白日里未散尽的热气。 “盛清?”四目相对,傅南屹率先张开口。 少年拽着书包带,额角淌下一滴汗珠,慢慢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地,“嗯…怎么了?” “没怎么。”刚打完球的傅南屹,看起来比平时随意了不少,袖子撸到小臂处,扣到头的衬衫扣子,也因为打球解了两粒,露出两道深陷的锁骨沟,像是被刀削出的弧度,凌厉而分明,“你打扫完卫生了?” “打扫完了。”盛清视线上移,没再盯着他锁骨看。 傅南屹点点头,随口一问,“你今天不用去餐厅兼职了?” “啊!”盛清猛地一拍脑袋,刚才光顾着看面前人打篮球了,竟然忘了今天还要兼职! 看他反应,傅南屹就知道他是忘了兼职这一回事。 “留给你的时间好像不多了。”男生看眼腕上的表,好心提醒道。 盛清瞪他一眼,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都怪你。” “怪我?”傅南屹手插兜,低下眼瞧他。 盛清抿唇,又瞪他一眼,掉头跑了。 傅南屹侧身,望着逐渐虚焦的人影,喃喃道,“跑的还挺快。” …… “幸好我跑的快。”盛清喘着气,语气里透着骄傲,“不然今天就迟到了。” 夏璃从兜里掏出纸递给他,眨巴着眼问,“你一路跑过来的?” “对啊!”盛清接过,胡乱擦了擦,将用过的纸团成球,抛进垃圾桶,“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今天轮到我值日,打扫教室花了不少时间。” “这样啊。”夏璃没再问,而是推了推他的肩,轻声说,“快上去吧,经理在上面,马上被他发现你不在,要挨骂了。” 盛清哦了声,忙不迭上去了。 可能是周五原因,餐厅今天特别忙。 盛清穿梭在各个餐桌之间,一刻也不得闲。在他端着刚刚做好的甜品走向靠北的那桌客人时,肩膀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好在旁边人捞了他一把,盛清才没摔倒。 “不好意思。”男人道完歉,急匆匆走了。 盛清那句没关系卡在喉咙里,还没来及说出口。 盛清又急忙确认手里的甜品,好在没洒。 “谢谢。”盛清终于想起来跟拉自己一把的好心人道谢。 “不客气。”男生嗓音懒洋洋的,盛清听着却莫名熟悉。 “凌屿?”他抬头,看清了“好心人”的脸,“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凌屿说,“这只能你来?我不能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盛清摇头,露出虎牙,“我就是问问。” 凌屿上下扫视他一番,毫不吝啬夸道,“挺帅,不愧是我同桌。” 盛清难得不好意思,找了个借口离开,“我先去上甜品,客人要等急了。” “好。”凌屿给他让路。 盛清上完甜品,看到凌屿还在原地等他,迎上去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他回。 盛清点头,正要走,又听见他说,“我一个人,给我找个靠窗的位子吧。” 第11章 美色诱惑 “不欢迎?”凌屿轻挑眉。 “没,没,欢迎。”盛清露出服务生标准笑容,带他来到靠窗的位置,询问,“这怎么样?” “挺好。”凌屿坐下,偏头往下,能看到街道中央的喷泉。 “你看你要吃什么?”盛清拿来菜单放他面前,催促道,“快点哈。” 凌屿睨他一眼,边翻菜单边说,“你刚才对别人可不是这个态度哦。” “你又不是别人。”盛清随口道。 凌屿眨下眼,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来,追问,“那是什么?” 盛清挠挠脑袋,思考半天,想了个合适的答案,“…同班同学?” 凌屿嘴角的笑僵住,抬头直视他,眼里带了点寒意,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盛清迟钝,没察觉到,只是一味的催促,“看好了吗?吃什么?” 一阵沉默。 “凌屿?”盛清上前一步,略微弯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听吗?” “在听。”男生下颌紧绷,淡道,“我还有事,不吃了。” 说罢,他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盛清摸不准他犯什么病了,但还是问了一嘴,“什么事?” 男生睫毛轻颤,语气里透着一股傲娇,“不想和你说。” 盛清愣住,消化半天,等凌屿彻底消失不见,他努嘴,模仿凌屿刚才的样子,“不想和你说~” “嘁!谁稀罕知道~” 晚上十点二十,送走最后一桌客人,盛清瘫倒在沙发里,闭眼假寐。 意识逐渐消散,盛清面前出现了一个女人,女人扎着低马尾,笑容温婉,朝他招手,“小清。” 盛清瞳孔骤缩,使劲揉搓眼,终于看清女人的模样。 他跌跌撞撞奔向女人,眼圈泛红,眸中水光潋滟,哽咽道,“妈…” “小清,又熬夜打游戏了吧,你看看,这黑眼圈重的,跟大熊猫似的。”女人眉心挤出两道刻痕,话里话外透着担忧,“这才两周,我怎么感觉你又瘦了呢?是不是在学校没好好吃饭。” “没…”盛清抹把眼角,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在学校吃的可多了,今天午饭还吃了红烧排骨呢。” “小清,妈妈没那么好骗。”女人拉住他的手,轻拍,“妈有钱,别再干代打了,对身体不好。” “你…怎么知道的?”他错愕。 女人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小清,咱好不容易考上好大学了,是时候该享受享受了,别担心钱的问题,妈最近换工作了,工资有两千八呢,加上你爸的赔偿金,够你上完四年大学,别省钱,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盛清泣不成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打湿了女人粗糙长满老茧的手。 “小清,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女人嗓音温和,“有妈在呢,别怕。” “妈,我好想你啊…”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在母亲怀里,流尽了眼泪,“好想你。” “妈在这呢,小清。” …… “阿清?” “阿清?” “阿清!” “妈!”男生睁开眼,头顶的吊灯,刺的他眼前一片空白。 “阿清,你…还好吗?”夏璃蹲在他身边,手里攥着一包纸巾。 “我,我没事。”他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泪水却顺着眼角滑下,淌进发丝里,“原来是梦啊…” 他坐起,低垂脑袋,又重复一遍,“是梦啊。” “阿清是做噩梦了吗?”夏璃抽出一张纸,替他擦去脸上的泪,“都是假的阿清,别怕,都是假的。” “嗯,都是假的。”他自嘲一笑,苍白的指尖蜷缩。 晚上回到家,盛清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全新的本子,笔尖擦过纸张,他在扉页写下六个大字——攻略男主手册。 老房的吊灯有些年头了,洒下的光如浑浊的糖浆,粘黏在褪色的墙纸上,让整个房间变成了张发黄的老照片。 盛清拍开桌前的台灯,眼前瞬间亮堂了不少。 攻略对象:傅南屹,性别男,性取向目前女,身高一米八七,爱好打篮球,不喜欢家里的大哥,原因暂且不知道,长相略微比我丑点,身材应该也没我好,性格不咋滴,经常对我没礼貌…… 攻略目标:傅南屹对我的好感值达到百分百。 攻略计划:一、投其所好,从篮球入手。 二、拍马屁,马屁拍的好,好感值蹭蹭往上涨。 三、提升自己,考年级第一,让傅南屹对自己刮目相看,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 四、赶跑他身边所有的桃花,不论男女,让他对异性和同性都没兴趣(除我以外)。 五、跟他朋友搞好关系,让他朋友在他耳边多吹嘘我的好。 六、美色诱惑,必要时,豁出去一把,让他对自己负责(不到万不得已不用)。 七、坚持给他送早餐,日复一日,不信他不感动。 八、替他打扫卫生,不让少爷手上沾一点灰。 九、下雨把唯一一把伞给他,让他感受到自己的体贴。 十、给傅南屹洗脑,或者催眠(嘿嘿,我真聪明)。 盛清写到第十条,笑得合不拢嘴,就好像自己已经攻略成功了。 窗外,一钩残月悬在漆黑的天幕上,像是被遗忘的银镰,割不开浓稠的夜色。 “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干嘛?哥睡得正香呢。”话筒里传来哈欠声,“你最好有事,不然等挂断电话,我熬到凌晨三点半,去你家装鬼吓你。” “孙晚柒出事了。” “谁?!”沈丘北立马清醒,“柒柒怎么了?她怎么了!” 傅南屹望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按了按眉心,“车祸。” “她在哪家医院,哪家医院!”沈丘北从床上跳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撞到桌角,“我现在过去!” 对比沈丘北,傅南屹冷静的不像话,“云城附属医院。” “好,等我,我马上,十五分钟!”沈丘北抓上车钥匙,一步四个台阶,跑下楼。 夜路上,引擎声被寂静放大,像一头野兽在胸腔深处发出狂躁喘息,偶尔在换挡时发出一声闷哼。 “你自己开车来的?”傅南屹问。 沈丘北点头,他一路从停车扬跑到二楼,累的说不出话。 “你疯了?”傅南屹冷声道,“你没驾照开车上路,被抓到怎么办。” 第12章 肢体接触 “晚上她和叔叔吵了一架,不开心去酒吧喝酒,中间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她,我答应了。”傅南屹顿顿,继续说,“可在去的路上我接到了别人拿她手机打的电话,她被人撞了。” “撞她的人呢?”沈丘北扫视四周,拳头紧握 ,“人呢?!” “逃了。”傅南屹说,“已经报警了。” 沈丘北一听肇事者逃了,火气蹭蹭往上涨,一脚踢倒旁边的垃圾桶,低骂,“我操他十八代祖宗!” 垃圾桶倒地,发出一声巨响,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哎,干嘛呢?”值班小护士应声过来,呵斥,“这是医院,不是你家!” 沈丘北不语,蹲下扶起垃圾桶,又找来扫帚和簸箕将地下垃圾扫尽,重新倒进垃圾桶。 凌晨四点,手术室大门终于打开,沈丘北一个弹射,冲到医生面前,眼尾发红,“怎么样了?柒柒怎么样了?” “患者已脱离生命危险。”医生摘下口罩,面色稍缓,“但仍需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一段时间。她脑部有轻微淤血,腿部骨折,身上多处擦伤,需要好好调养。” 沈丘北紧绷的神经稍稍松缓,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幸好傅南屹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今天周六不用上学,盛清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 睡饱起床洗漱完,盛清从抽屉里拿张十块出了大门。 “小清!”保安大叔伸手招呼他,“小清!” 盛清假装没看见,脚下步子迈的一下比一下大。 “小清呀!你走这么快干什么?”保安提着一个装满塑料瓶的大袋子,跑上去拦住盛清,佯装嗔怪道,“我喊你这么多声,你没听见吗?” “没听见。”盛清偏开眼,不想直视他。 保安也不在意,笑眯眯问,“这是要干什么去?捡瓶子?” 盛清不想告诉他,选择沉默。 “还是去东湖广扬捡瓶子吗?”保安手痒痒,拍了拍他的肩,又不满足地捏了捏上面的软肉,吐出热气,“不过这个点了,你去那也没多少瓶子了,今天起这么晚,是睡懒觉了吗?” “我给你三秒钟拿开。”盛清侧目,眼睛落在肩上的臭手上,冷下脸,“一、二——” “小清!这样就生疏了!”保安缩回手,往后退了好几步,留出安全距离,“哥不是在关心你嘛,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关心?”盛清气急反笑,露出森白的牙,一字一顿,“你良心不会痛吗?你自己清楚这是关心还是趁机揩油。” “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保安又悄咪咪往后退一步,讪笑,“哥看着你长大的,对你的感情肯定深点,有些肢体接触也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你别误会呀。” “你喜欢和我肢体接触啊?”盛清一步一步走上前,然后定住,骨节分明的手指攥住他的衣领,要笑不笑道,“那我满足你,好好、和你、肢体、接触。” “真…的吗?”保安嘴角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小清,你能理解哥就——” “彭——” 塑料瓶洒满整个地面,滚的到处都是。 盛清一脚踢在保安的膝盖上,趁他吃痛弯腰之际,又狠狠将他的头往墙上撞。 “怎么样?这样的肢体接触,还喜欢吗?”盛清抓着他的头发,稍稍用力,强迫他仰头看自己。 保安被撞得头晕目眩,鼻血直流,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要说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盛清嫌恶地甩甩手,抬脚踩在他的胸口处,脑袋低垂,扬唇懒懒道,“还算满意吧?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多给你一些肢体接触。” “不、不…”男人摇头,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慢慢滑下,混着地上的灰尘,沾染上了衣襟,他面部扭曲道,“我不要了…” 盛清踩着他的胸口,一下比一下用力,地上的男人瞪着腿,痛苦呜咽,嘴里吐出几个含含糊糊的字来,“别、松,松…开。”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盛清眉眼含笑,语调闲闲的,“我满足你,你不开心吗?” 保安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呜咽,剧烈疼痛让他眼睛不自觉的往上翻,连着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求、求你…”男人指甲抠进他的小腿里,喉间挤出嘶哑的几个字。 盛清松开脚,在他身侧蹲下,淡淡道,“这是第二次,再有一次,我让你生不如死。” 保安如蒙大赦,身体蜷缩成一团,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盛清看了眼破皮的指关节,声音像淬了冰的刀,“还有,别叫我小清,我嫌恶心。” 保安缩在地上,望着逐渐消失的背影,他咬紧牙关,仇恨在心底滋生。 “第二次了。”他忽然咧嘴一笑,浑身发颤,恶心二字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我会让你在我身下…求着我上你的,不止、两次。” …… “阿婆,两个烧饼。”男生想想,又补充道,“加点辣椒。” “好。”阿婆露出慈爱的笑,边给烧饼刷辣酱边说,“乖孙孙,阿婆家的辣椒有点辣哦,我给你少刷点。” “没事阿婆,我不怕辣。”盛清笑笑,他可是一个无辣不欢的人。 阿婆眼尾笑出褶皱,把原本放回原位的刷子又重新拿起蘸了两下辣椒酱,照数朝烧饼刷去。 望着红艳艳沾满辣椒酱的烧饼,盛清吞咽了口口水。 “小心辣啊。”阿婆把烧饼递给他。 盛清接过,迫不可待咬了一大口,刚出炉的烧饼还烫着,加上秘制的辣酱,咸香酥脆的同时又辣的过瘾。 “怎么样?”阿婆问。 “好吃。”芝麻从他嘴角簌簌掉落,碎渣沾了满襟。 阿婆笑笑,“那就好。” 辣味是慢慢上来的,等盛清感到时,舌头已经辣麻,快没有知觉了。 阿婆没骗人,她家辣椒是真的辣。 盛清嘴巴冒火,捧着剩下的一个烧饼冲进一家小卖部。 跑的太快,盛清没看见货架一角站着的人,直接一股脑撞进了那人的怀里。 砰—— 肉体和肉体之间撞击的闷响。 这下好了,不止嘴巴冒火,脑袋也冒火了。 盛清捂住脑袋,呲牙咧嘴往上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傅南屹?!” 第13章 濒死 盛清一瞬间懵了,怔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撞傻了?”傅南屹拧眉,抬手在他耳边打了一个响指,“盛清?” 盛清如梦初醒,舌头的痛觉也随即显现出来,他掠过傅南屹,从货架拿瓶矿泉水拧开哐哐往嘴里灌。 水刚滑到喉咙,气管却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死死掐住,呛得他弯下腰剧烈咳嗽,肺里炸开一片火辣辣的刺痛,水也从鼻腔里喷溅而出。 很不巧,傅南屹跟他站的近,自然而然被他喷了一身。 男生垂下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下,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 熟悉傅南屹的人都知道他有轻微洁癖,忍受不了脏东西,更厌恶脏东西在自己身上,特别是人的口水。 “咳咳——嗬!”气管发出拉风箱般的怪响,盛清捶打胸口的手都在发抖,咳得整个人蜷成虾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对比盛清狼狈的模样,傅南屹显得格外体面。 他从兜里掏出纸,一点一点擦干盛清喷出来的水,擦到脸颊时,傅南屹瞥了眼面前人,刻薄道,“喝水都能喝出濒死的样子,你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盛清捂住喉咙,脸涨得通红,听到傅南屹的话,他艰难抬起头,狠狠瞪他一眼,想怼回去,却连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 傅南屹黑着脸擦净身上的水渍,将纸扔进垃圾桶。侧目一瞥,看见盛清还在咳。 秉持着见死不救遭雷劈的心理,傅南屹大发慈悲地拍了拍盛清的后背,盛清咳这么久,身体早就滚烫的不能再滚烫,傅南屹手很大,掌心却意外的冰凉。 掌心贴上后背的一瞬间,傅南屹被他灼热的温度烫的一颤,而盛清被他冰凉的大手惊得一抖。 接着,魔幻的一幕出现了,盛清居然不咳了。 “你的手…有魔法?”盛清眨巴着眼,把心底话说了出来。 傅南屹手还僵在半空中,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嘲道,“呛个水,把脑子都咳的离家出走了?” 盛清大脑还处于空白期,反应了好半天才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盛清气的头顶冒火,愤愤道,“你脑子才——” “擦擦。”傅南屹将剩下的纸递给他,手指自己的脸,“这儿全是鼻涕和眼泪。” 骂人的话全哽在了喉间,盛清愣了一秒,伸手接过他的纸。 这人好像也没这么讨厌吧。 擦干脸上的泪痕和鼻涕,盛清干巴巴道,“谢谢。” 傅南屹眉头稍挑,有点意外盛清会向自己道谢。 而且仅仅是因为自己递给了他一张纸,一张廉价的纸。 盛清扔掉用过的纸,转头看见傅南屹在笑,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使劲揉了揉眼睛。 傅南屹真的在笑,他没看错。 不过盛清不明白傅南屹笑的点是什么? 抱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结账,盛清感到很不好意思,原本白皙的脸又悄悄爬上了点红。 好在店老板并没有计较他不付钱就开盖喝水这件事。 推开玻璃大门,外面阳光白得刺眼,树间蝉鸣被晒得干瘪发脆,每一声嘶叫都像是火柴划过砂纸,擦出看不见的火星子,柏油路也烤得发软,踩上去几乎要黏住鞋底。 盛清用拿着矿泉水的手遮了遮,眉心微微蹙起,“夏天都过去了,怎么还这么热?” 傅南屹站在他身边,眯眼望向远处融化的景象,“秋老虎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盛清摸摸额头,摸出一手湿润,撇撇嘴道,“但这秋老虎,什么时候能够走。” “下扬雨就走了。”傅南屹说。 当天晚上,云城下了立秋过后的第一扬大雨。 雨一连下了三天,仍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巷子里的青石板被雨水洗得发亮,缝隙间积了不少水,偶尔有落叶飘过,像一叶没有终点的小舟。 空气里浮动着泥土与枯叶的涩香,混着雨水的凉意,悄摸摸钻进衣领,盛清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握着伞柄的手也紧了紧。 “破雨,还不停。”说完,盛清打了个喷嚏。 “啧,还不给说了。”盛清哼了声,继续道,“破雨,破雨,破雨!” “哈啾!” “哈啾!” “哈啾!” 接连打了三个喷嚏,盛清终于识趣闭上嘴。 喵—— 屋檐下打盹的小猫被惊醒,它抖了抖耳朵,又蜷起身子,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趴在软垫上听绵绵的秋雨。 盛清踩着上课铃进了班,老师已经来了,正坐在讲台上,慢悠悠地翻看教案。 盛清抓着自己的伞,快速逃回自己的座位。 女人透过镜片看了眼,没有责怪,她对待好学生一惯有很强的包容力。 “好了。”女人拍拍讲台,说,“把书翻到二十页,我们今天讲司马迁的《鸿门宴》。” 盛清翻出书,随手抓支笔准备认真听课。 “同桌?同桌?”凌屿胳膊肘戳了戳身边人。 盛清没看他,低头记笔记,“怎么了?” 凌屿瞥了眼讲台上的女人,不明白这枯燥又无聊的课有什么好听的。 “有事吗?”盛清又问了遍,不过依旧没有偏头看他。 凌屿手托着腮,盯着他看了会儿,才慢悠悠道,“今天我生日。” 盛清笔尖一顿,终于舍得放下笔,偏头瞧他,露出一个浅笑,“生日快乐。” 少年嗓音清澈润泽,宛如一泓清泉缓缓流淌进对面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大概也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凌屿歪头轻笑,“晚上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怎么样?” 盛清想想,没有立即拒绝,而是问,“几点?” “六点半。”凌屿说,“我在云想订了包厢,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临晋玩。” 云想云城最贵的餐厅之一 ,据说餐厅最便宜的一道凉菜,就高达六百六十八。 至于临晋,一家高端会所,面对的全是云城非富即贵的群体。 盛清收回目光,婉拒,“我晚上要兼职,时间冲突了。” 凌屿笑容僵住,“今天不去,行吗?” 盛清垂下脑袋,嗓音很低,“今晚餐厅有客人包扬了,还给了不少小费,经理高兴说今晚去兼职的工资翻倍。” 凌屿只听见了工资翻倍这四个字。 他不假思索,直截了当道,“我给你四倍工资。” 第14章 我期中让让你,不考第一了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凌屿一脸认真。 盛清呆呆摇头,“不像…” 凌屿点点头,全然不顾讲台上老师的眼神警告,淡笑,“那就这么定了,我给你四倍工资,你陪我过一个生日。” “为什么?”盛清想不明白。 凌屿没有为他解惑,而是慢慢靠近他,缓声道,“答不答应,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只赚不赔的交易。” 接连下了三天雨,气温直线下降,盛清穿的不多,加上吹了一早的凉风,脖子朝上的皮肤全是冰凉冰凉的。 凌屿说话时靠的很近,温热的呼吸全喷在了他暴露的皮肤上,仿佛能透过皮肤渗透到他的骨髓里。 盛清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答应好吗?”他又靠近一点,嘴唇差点碰到盛清的脸颊,嗓音带着蛊惑,“答应我。” 讲台上的女人又一次眼神警告,凌屿看到了,还是选择无视。 盛清脑子里全是四倍工资,冲着四倍工资,他没有理由选择不答应。 见他嘴唇一张一合,说出“好”字,凌屿眉眼不自觉一弯,接着撤回安全距离。 温热的呼吸消失不见,盛清终于迟来的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 太近了,是距离太近了。 超出了正常范围的近。 盛清扭头,想看凌屿脸上的表情,却只看到一个懒洋洋地笑,一贯的不着调。 看到盛清在看自己,凌屿轻挑眉梢,似乎在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盛清咬唇,脑袋重新正对讲台,或许是他想多了。 《鸿门宴》的解释讲到一半,盛清突然自嘲一笑,刚才有一瞬间他居然以为凌屿喜欢自己。 太可笑了,幸好凌屿不知道自己荒谬的想法。 凌屿靠在椅背里听了会课,没意思极了,他想不通自己同桌是怎么听下去的,而且还听得津津有味。 临下课,凌屿掏出手机回了条消息,手机屏幕熄灭,他偏头,露出一个笑。 “还是有钱好啊。”他不禁感叹。 叮铃铃—— 这句话淹没在急促的铃声中,除了他,再无人知晓。 大课间,盛清去了趟办公室。 “盛清啊,这次小测验考得很不错啊。”罗鹭鹭对着面前摆着的两张满分卷子笑得合不拢嘴,“理科第一呀。” 对面的二班班主任哼了声,显然有些不服气。 罗鹭鹭听见了,抬起头,故意问,“芮芮,你们班第一傅南屹考了多少来着?” 二班班主任搓搓胳膊,被她的那句“芮芮”雷得不轻。 罗鹭鹭笑得更开心了,她就是在恶心刘芮。 两人高中是同班同学,因为成绩优异,没少被老师拿来比较,本以为毕业了就再也不会相见,却没想到两人大学选择了同样的专业,甚至研究生毕业,考了同一个学校的编制。 这下好了,敌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高中就没少比较成绩,现在教书了,不比职称,开始比较各自的学生成绩。 这次盛清考了第一,罗鹭鹭得意的差点把尾巴翘上天。 刘芮看不惯,又无可奈何,最后只怪自己学生不争气。 让她又一次输给讨厌的人。 “小清啊,咱们再接再厉,争取——不!是一定在这次期中考继续拿得好成绩,继续考第一,让别的班瞧瞧,咱们一班的实力。” 这话是说给刘芮听的,刘芮气的牙痒痒,忍住没骂。 她从抽屉里掏出一沓卷子递给盛清,一脸假笑,“鹭鹭这么看重你,你可别让她失望呀,我这正好有提高卷,你做做,助你一臂之力。” 盛清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面对刘芮给的卷子,他接不是,不接也不是,站在中间很是为难。 “老师,你找我?”身后传来男声。 盛清扭头,看到傅南屹,救星来了。 “对,我找你。”刘芮注意力被他引走,手上的卷子也随手扔在旁边,笑道,“是这样的南屹,月底的校运会,我们想请你父亲作为家长代表,做一个开幕式致辞,你看你父亲那天有时间吗?” 运动会?家长代表?开幕式致辞?盛清站在一边,听得格外仔细。 傅南屹略微思考,回答,“我回去问问我爸。” 刘芮眼底划过失望,但不到一秒,她又恢复之前的样子,语气柔和,“南屹,校长还是很希望你父亲能出席参加的。” 校长?盛清竖起耳朵,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傅南屹依旧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笑容透着一股疏离感,“我回去会和他说的。” “啊好。”刘芮抿唇,想想,拿起刚才随手丢在旁边的卷子,递给面前人,“南屹,这卷子你拿回去做,做完我给你批。” 盛清:“???” 什么意思,不是给他的吗? 傅南屹伸手接过,“好。” 出了办公室,盛清追上去,试探道,“傅南屹,我这次考了第一诶。” 傅南屹瞥他一眼,“哦。” 关他什么事。 盛清不死心,又重复一遍,“傅同学,我考了第一耶。” 傅南屹停下,转身,没什么情绪地问,“你想说什么?” 盛清也跟着停下,微微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双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阵沉默。 男生眉心蹙了蹙,问,“你是来跟我炫耀的吗?” “炫耀?”盛清呢喃。 傅南屹眼眸低垂,染上了似笑非笑的味道,“炫耀你考了第一,难道不是吗?” “不是。”盛清立马反驳,怕他误会 ,“我没有炫耀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男生手插兜,嗓音凉薄,“分享你考了第一的喜悦?” 盛清怔住,张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 “盛清,我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做不到真心祝愿。”傅南屹神色淡漠,“所以,跟我分享你的喜悦,等于在我面前赤裸裸的炫耀。” 盛清拧眉,没想到他会这么小心眼,接受不了别人比自己优秀。 眼瞅着傅南屹要走,盛清急忙问,“你不喜欢成绩好的吗?” 傅南屹没理他。 盛清心底有答案了,看来是不喜欢。 那他要适当改变攻略策略了。 “傅南屹。”盛清叫住他,扑闪着大眼睛道,“我期中让让你,不考第一了。” 傅南屹一顿,眼眸微闪,嘴角勾出一抹深意。 “让让我?”他来了兴致,问,“怎么个让法?” 第15章 劝你个大头鬼 盛清嘴角不经意上扬,带着几分自得,“我少写一道大题。” “就一道大题?”他笑,“够吗?” 这还不够?盛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傅南屹水平这么垃圾的吗? “我再少写一篇阅读?”他试探道。 一道大题加上一篇阅读,少说也有三十分了,这要是还不够,盛清都合理的怀疑,傅南屹是个智障。 “盛清。”男生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嘲讽的笑意,“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什么?”他不懂。 “不过是一次小测验而已。”傅南屹目光落到他脸上,淡道,“有几个人认真考了。” 盛清僵住,他不傻,明白傅南屹的意思。 “你要是想让,也可以,但别等到出成绩那天,忍不住哭鼻子。” 这话嘲讽意味过强,听得盛清异常不爽。 “你闭嘴!” “我不闭你能把我怎么样?”傅南屹轻抬下巴,等待他发怒。 盛清闭闭眼,想咽下这口气,但一想到傅南屹欠揍的样,他就怎么也咽不下去。 要不是为了好感值,他早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干死傅南屹了。 “盛清,我就喜欢看你想怒又不能怒的样子。”傅南屹散漫扬唇,嗓音低沉,拖着长长的腔调,“我劝你——” “劝你个大头鬼!”盛清打断他,一脚踩在傅南屹球鞋上,骂道,“小心眼!狗眼看人低!我衷心祝愿你考一辈子的第二,永远被第一压一头,永远翻不了身!” 盛清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久久不能平静。 走廊人来人往,两人动静闹得有点大,不少学生停下脚步,挤上前,想凑个热闹。 傅南屹低头,看眼脚下,又偏头,望着围观人群,不怒自威,“有这么好看吗。” 听罢,围观人群一哄而散,不敢再看不该看的热闹。 周围空气仿佛凝固,沉闷的寂静中似乎能听见细微的心跳声。 “脚拿开。”傅南屹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愠色渐浓。 盛清这会冷静了不少,下一秒,他松脚,往后退一步。 傅南屹今天穿的是一双白球鞋,白的没有一点灰尘,这会儿因为盛清,雪白的球面盖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 “是你先激我的。”盛清说。 “然后呢。” “然后你活该。”盛清又往后退一步,“你讥讽我,我踩你一脚,算扯平了。” 傅南屹没说话。 盛清却莫名害怕,这狗不会正在想什么歪点子,整自己吧。 “傅南屹,我跟你说我考了第一,是想让你觉得我聪明。”盛清为自己争辩道,“我没有炫耀的意思,我的本意是想跟你做朋友。” “你喜欢聪明人,正好我也是聪明人。”盛清顿顿,没再拐弯抹角,“可你误解了我,还出言讽刺我,一个正常人,听到你的话,多少都有点脾气,所以,我骂你踩你,是出一个正常人的本能反应。” 傅南屹静静听着,面前人叭叭说了这么一大堆,总结概括就是,他没错,他不道歉。 “傅南屹?”盛清蹙眉,大着胆戳戳他的胳膊,“你在听吗?” “在听。”他姿态散漫的抄着兜,饶有兴致地看他,问,“你想和我做朋友?” “对…啊。” 盛清揉揉鼻子,被问的有些不自信。 “为什么?”他淡然询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我做朋友?”傅南屹说。 “为什么呢…”盛清咬唇,大脑快速转动,眼睛不自觉瞟向别处,“嗯…因为我觉得你很优秀!” “优秀?”傅南屹皱起眉头,不满意这个答案。 “对!”盛清拍手,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肯定,“因为你优秀,所以我想和你做朋友。” 话毕,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盛清发虚,左看看右看看,疑惑走廊的人呢?都特么去哪了?该安静时不安静,不该安静时安静的吓人。 盛清紧张地不停绞手指,额头也渗出密集的汗珠来,颤着声补充一句,“傅南屹,如果你做我朋友,我大概会很高兴。” 少年眼睛亮亮的,氤氲着水汽,傅南屹在里面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自己。 “你怕什么?”他忽然问,“我有这么可怕吗?” 盛清睫毛轻颤,绞在一起的手松开,又抓住裤子,使劲摇头,嘴硬,“我没怕!” 男生剑眉稍挑,低沉的嗓音含了些许的笑和柔光,“是吗?” …… “来,朋友们,我们不醉不归!” 云想包厢内,觥筹交错,调笑声大到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盛清坐在边缘位,酒杯里的酒纹丝未动,身边人不是在吹嘘就是在大展宏图,只有他在默默吃饭,成功把面前的一盘松鼠桂鱼全部消灭光。 吃饱,盛清靠在椅背里,打了两局单机游戏。 期间,不断有人找他拼酒,他每次都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感冒,刚吃了头孢。” 听罢,找他拼酒的人只能悻悻离开。 盛清乐得清闲,要不是包厢太吵,他都想靠在椅子里睡一会。 晚上九点,一群人终于吃饱,转战到临晋。 一进去,盛清就盯上了角落的位置,刚想要跑过去,手腕却被人紧紧一抓,动弹不得。 “谁啊?”他扭头,没好气道。 “我啊。”男生回答,嘴角牵出笑。 “凌屿?”看清人,盛清动动手腕,示意他松开,“你抓我干嘛?” “不抓你,你又要跑了。”凌屿靠近他几分,灼热的呼吸洒在他耳尖,凌屿低喃,“清清,别跑了。” 盛清缩缩脖子,越靠近,越能清晰地闻到凌屿身上的酒气,不算好闻,也不算难闻。 包厢音乐声开得极大,吵得人耳朵疼,头顶灯光不断变换,暗的出奇,一群人吵着闹着,又点了一堆洋酒。 盛清使了点力,挣脱掉他的手,在他耳边大吼道,“凌屿,你喝多了!” 凌屿耳朵嗡嗡响,酒醒了大半,他揉揉耳朵,略带不满,“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我不大声,你听得见么?”盛清道。 凌屿啧了声,“你故意的。” 盛清没否认。 “这个,你拿着。”凌屿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信封,塞到盛清手上。 盛清摸摸,有点厚度,隐约猜到里面装的是钱,但他还是问,“什么?” 凌屿喜欢他明知故问的样子,故意逗他,“试题。” 第16章 他的清清 凌屿点点头,作势把信封塞进外套兜里,可惜道,“那好吧。” 盛清盯着他的外套兜,撇撇嘴,这人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或许是他眼神过于炽热,凌屿没再逗他,重新掏出信封放在他的手心,慵懒一笑,“好了,该是你的不会跑的。” 盛清捏捏,赶紧塞进自己兜里,生怕他反悔。 目光相接的一刹那,盛清挠挠头,不确信道,“里面装的是钱吧。” 凌屿喉结一滚,发出低笑,“当然是钱。” 盛清放下心,又好奇问,“多少呀?” 他刚才摸着,信封里装着的绝对不止四倍工资。 “你自己数数?”凌屿说。 “现在?”他摇头,“不礼貌。” “这有什么。”凌屿侧首看他,眸中噙着懒散的笑,“我不在意的。” 盛清还是摇头。 凌屿没勉强,“那你回去看吧。” 盛清手藏在兜里,一下又一下捏着信封,是两千呢,还是三千呢… 一连串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凌屿的眼睛,他闷声低笑,没拆穿。 等到切蛋糕许愿,已经快十一点了。 包厢灯全然暗下,只剩蛋糕上插满的蜡烛,闪烁着微弱的光。 凌屿被众人围在正中间,望着烛火,思考该许什么愿望。 “哎,想好许什么愿没?”许是等的太久,有人没忍住问道。 “对啊屿哥,你怎么许个愿想这么久,是没愿望吗?” “没愿望啊!”男生扯着嗓门道,“那许兄弟我早日追到校花!” “哎呦喂,你可要脸啊!是你生日还是屿哥生日!” “就是,还有我插一嘴,夏璃要是做你女朋友,那她眼睛该去我家医院看看了!” 众人哄笑。 盛清站在凌屿对面,垂眸盯着蛋糕上漂亮的车厘子,也不知道它甜不甜。 “想好没?”盛清舔下唇,抬头,问对面男生。 他声音不大,可凌屿还是听到了。 “等急了?”男生嘴角轻勾。 “也没有。”盛清实话实说,“我有点想吃蛋糕了。” 凌屿无声道,“好。” 下一秒,烛火熄灭,包厢唯一的光源消失,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离门口最近的男生拍开灯,一脸懵逼,“凌屿,你许愿了?” 凌屿拿起桌上的刀,边切蛋糕边说,“没有。” “那你怎么吹蜡烛了?” 凌屿切好第一块蛋糕,抬头笑道,“想吃蛋糕了。” 周围静了几秒,有人笑着说。 “不愧是我屿哥,脑回路就是和我们正常人不一样。” 凌屿笑骂,“你才不正常。” “哎,朋友们!凌屿是想吃蛋糕了吗?不!他是想不到愿望傻站着觉得尴尬,这才编出一个拙劣的理由!” “我同意!”男生附和,“屿哥要啥有啥,区区生日愿望,他能放在眼里?” “要我说,屿哥这一路还是太顺了,下辈子,让我体验一把凌屿这种有钱有权的生活吧!” “哈哈哈,下辈子一定投胎到凌家。” 众人七嘴八舌打趣着,玩笑里混着不少真心话。 在扬的男女生,家里不是有点钱就是有点权,但跟凌屿一对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凌屿父亲,云城正厅级干部,母亲,云城企业家,身价过百亿,算得上行业领军者。 正因为凌屿父母亲,这些人才对凌屿多有巴结和讨好意味。 一群人还在吹嘘做梦,凌屿脸上始终挂着淡笑,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将第一块蛋糕,双手递给盛清,眼眸清亮,“应该好吃。” 盛清怔愣,半天没接。 “等太久,不想吃了?”凌屿没动,眼神悠悠停在他身上。 盛清猛地一回神,赶忙双手接过蛋糕,“没有,没有。” 僵在半空中的手垂下,凌屿微扬下巴,“尝尝。” 盛清挖了一勺奶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吃。 “怎么样?”凌屿轻轻开口,“蛋糕送过来有点久了,不知道影不影响味道。” “没有。”盛清抬眸,虎牙若隐若现,嘴角还沾着奶油,“很好吃。” “是嘛?”凌屿被他感染,笑纹爬到眼尾。 “是啊。”他又补充一句,“比我之前吃过的所有蛋糕都要好吃。” 面前人过于真挚,真挚的不掺一点虚假,竟然和他之前认识的盛清一样。 凌屿嘴角的笑淡下去,眸中闪着细碎的光,近乎是失神道,“清清,你在哪…” 大概是包厢音乐声太大,掩盖了凌屿这句莫名其妙的低喃。 一群人闹到凌晨一点才结束,凌屿安排完这些醉鬼,重新折返包厢,在堆成山的礼物盒里挑出一份最为不起眼的礼物。 凌屿拆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不禁失笑。 一本蓝皮数学全解。 翻开扉页,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六个大字——同桌,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凌屿望着黑色字迹,轻声说。 秋夜的月亮格外清澈,像一滴悬在夜幕上的寒露,随时会坠落,碎成万千星光。 “七百、八百、九百、一千…一千六…” “两千七…三千二…三千五…” 盛清倚靠在桌角,手指动得飞快,“三千八、三千九、四千!” “真是只赚不赔。”盛清将钞票放在鼻尖深吸,感叹,“不愧是世界上最令人兴奋的气味。” …… “你确定吗?” “确定。”男生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孤寂的月亮,叹口气,“他不是盛清。” “凌屿,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听筒传来困惑的男声,“他不是盛清,那真正的盛清去哪了呢?” 他不相信世界上会凭空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克隆人。 “我不知道。”好半晌,凌屿才重新开口,声音带了点颤意,“但他真的不是清清。” “你从哪看出来的?”裴烬问。 “他车厘子过敏。”凌屿手紧了紧,“吃一点都会进医院。” 听到这,裴烬全明白了,“凌屿,你是不是早怀疑他不是盛清了,今晚订的车厘子蛋糕也是故意试探他的? ” “对。”他早怀疑了,之前的种种都在试探,直到今晚的车厘子蛋糕,终于证实了之前所有的猜想。 现在的盛清绝对不是他的清清。 “那怎么办?你现在要拆穿他吗?”裴烬问。 “不。”凌屿往下望去,声音低沉,“我要等他主动跟我坦白。” 第17章 三千米 傻乐了五分钟,盛清从床上跳下来,往信封里摸出十张塞进书包夹层里,用来交这学期的学杂费。 刷完牙,盛清对着镜子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咧嘴一笑,“金主爸爸,多爆点金币好嘛。” 七点,盛清准时出现在教室里,落座,他从夹层里掏出十张钞票,从最后一组最后一排来到第一组第一排。 “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盛清将钱放在桌面。 “啊,没事没事。”许知微数数,摸出桌洞的文件袋,将清点过的钱放进去,又从里面掏出一张十块,笑着给男生,“找你的钱。” “谢谢。”盛清收好,掏出早上买的巧克力,放在女孩面前,“这个给你。” “巧克力!”许知微眼睛亮了亮,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巧克力呀!” “夏璃告诉我的。” “哈哈,我就知道。”许知微边拆包装袋边说,“你跟阿璃关系这么好,你问她,她肯定告诉你。” 盛清斜斜靠墙,懒洋洋的,“我哪里比得上你和她的关系。” “也是。”许知微嘴里含着巧克力,含糊道,“我可是阿璃最好的朋友。” 盛清笑笑。 许知微吃完最后一点巧克力,清点了遍收上来的钱,起身去了办公室。 “老师,学杂费收齐了。”许知微将文件袋放在桌上。 罗鹭鹭扫一眼,淡笑,“辛苦了。” 许知微摇头,“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对了,这两张表你拿回去。”罗鹭鹭随手一指,说,“下周三学校开运动会,你张罗一下,让同学们踊跃报名参加啊。” “好。”许知微笑着答应。 …… “同志们。”许知微走上讲台,拍了拍黑板擦,“通知件事,学校下周三开运动会,大家踊跃报名啊。” “要开运动会了?”后排打游戏的男生终于舍得抬起头,喊道,“微姐,我报个一千米,支持一下你的工作哈。” 许知微比个OK的手势,“收到。” 有了第一个带头,后面报名的便多了起来。 眼瞅着男生还差一个,许知微盯上了盛清。 “报一个玩玩怎么样?” 盛清笔尖一顿,内心不愿意,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现在就差男子三千米没人报了。”许知微瞅着表格说,“盛清,你看能不能报一个?” “三千米?!”啪嗒——盛清笔掉了。 许知微知道有点强人所难,可还是硬着头皮说,“成绩什么的无所谓,只要跑完全程就行。” 盛清在犹豫,三千米可不是一千米咬咬牙就能跑完。 “盛清,帮帮忙行嘛?”女生拉拉男生的手腕,可怜巴巴道,“完不成任务,老班会怪我的。” 盛清心软,“行…吧。” “好嘞!”许知微立马放开他,抓支笔在表格上写下盛清的名字。 “你不报一个玩玩?”盛清盯着表格,随口一说。 “报了啊。”许知微盖上笔帽,翻出女子报名表格,摆到他眼前,“你自己看。” 盛清在表格上寻找她的名字,看到她名字后面一栏勾时,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报这么多?!” 许知微笑笑,“那当然了,我不报多一点,你们怎么会肯报呢。” 盛清佩服她,许知微几乎把所有项目都报了一遍,除了跳高和铅球。 “对了,偷偷告诉你。”许知微凑近他,悄咪咪说,“这次三千米拿奖,除了奖牌还有奖金哦。” “你没骗我吧。”盛清不怎么相信,他从来没听说过运动会比赛拿奖,会有奖金。 “骗你我期中考倒一。”许知微认真道,“男子三千米和女子一千五百米太累了,没有人愿意报,校领导为了鼓励我们踊跃报名,特地颁出了奖金奖励。” 盛清一听说有钱,双眼直冒光,“第一名多少?” “第一五百,第二三百,第三一百。” 一中学生非富即贵,压根看不上这点小钱,所以报名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当然盛清除外,他看得上这点小钱。 “其他项目得奖给钱吗?”盛清问了最在乎的问题。 “没有。”许知微说,“只有男子三千米和女子一千五百米有钱拿。” “也行。”盛清活动活动筋骨,觉得自己现在就能跑个三千米,而且不带一点喘。 “到时候比赛给你加油呀。”许知微弯了弯唇角。 盛清笑着说,“谢谢。” 许知微走后,凌屿摘掉耳机,问,“你要报三千米。” “对啊。”盛清瞥见桌上的耳机,疑惑,“你不是戴耳机了吗?怎么听见的?” 凌屿当然不会告诉他,耳机只是装饰品,里面压根没声音。 “我耳朵好。”凌屿脸不红心不跳的扯道。 “哦。” “为什么报三千米。”凌屿双手抱着,拧眉, “你跑个一千米都费劲,三千米怎么能跑下来。” “谁说的,我跑步可——”脑袋突然嗡的一声响,剩余的话全哽在了喉咙里。 他怎么忘了,原主长期营养不良,身体不咋好,跑个一千米,都要缓个一周呢。 “你跑步怎么了?”凌屿盯着他,眼里带着探究。 “没什么。”盛清疯狂眨眼,被他看得心虚。 凌屿没有放过他,重复一遍,“你跑步怎么了?” “我跑步…”砰砰砰,心脏病要犯了,盛清干笑,“原来一直不行,但最近好像好了不少。” “是吗?”他的目光带着审视。 “对啊。”盛清一紧张就会止不住的绞手指,“最近一直在练,跑步没有之前那么喘了。” 盛清咽口口水,,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不知道凌屿相不相信自己的胡扯八道。 凌屿目光向下,看到他绞在一起的手指,什么话都没说。 盛清松口气,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第18章 赌注 “现在没人了,你赶快去吃饭吧。”食堂大叔拍拍盛清的肩,“中午辛苦了。” 盛清摘掉口罩和帽子,淡笑,“不辛苦。” “来小清。”旁边窗口阿姨冲他招手,“我这正好剩了盘葱油鸡,你拿去吃。” 盛清笑着摇头,“不用了姨,我吃面就好。” “那哪行,素面没营养,你还在长身体呢。”阿姨小跑过去,把盘子塞到男生手上,柔声道,“正好你吃完,给我提提建议,我好改进。” 盛清一只手端盘子,一只手往兜里摸钱,“姨,我不能白要。” “哎呀,你这孩子。”女人不轻不重拍下他胳膊,“说了给你吃,我怎么可能要你钱。” 盛清不愿意,坚持给。 “小清,一盘鸡肉而已。”女人把纸币重新塞回他兜里,抬起胳膊擦擦额头的汗,“再给,姨就生气了哈。” 盛清摇头,手伸口袋,再一次掏出纸币,女人看见,眉头一皱,忙不迭跑了,丢下一句,“我真的生气了。” 盛清手心攥着钱,低头看盘子里还冒热气的葱油鸡,鼻头一酸,这哪是剩的,分明是现做的。 女人已经回到自己的窗口,重新戴上口罩,开始新一轮的洗洗刷刷。 盛清端着葱油鸡和白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迅速吃完,他跟食堂阿姨和大叔打声招呼回去了。 午休还没结束,走廊一片寂静,盛清脚步自觉放轻。 路过二班门口,他下意识往里面瞅,瞅到了傅南屹。 男生趴在课桌上,半张脸埋在臂间,额间碎发散乱的铺开,眉头微微蹙着,睡得并不安稳。 盛清站在门外,多看了几眼。 砰—— 后排男生没坐好,连人带椅子一起重重往后摔去,发出一声巨响,成功吵醒班里一大半人。 “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被吵醒的人一脸烦躁,就差直接骂脏话。 “艹了,老子刚睡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生双手合十,满脸歉意,“真的不好意思,没坐稳。” “烦不烦。”刚进入梦乡的女生抓抓头发,眼尾泛着水光,“又要重新睡。” 男生再一次道歉,“对不起,你们继续睡,我保证这次坐地稳稳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群人不好再计较。教室重新恢复安静,吵醒的人调整睡姿,再一次埋下脑袋。 刚才动静闹得有点大,傅南屹睡眠浅,已经醒了,他揉揉眉心,低头看腕上的表,午休还剩半小时,傅南屹站起来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清醒。 刚走没两步,和门外的人对上了目光。 盛清率先偏开眼,顺带往旁边移了移,“您请…请哈。” 傅南屹顿住,嗓音透着没睡醒的哑,“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盛清表面讪笑,心里暗骂,您脸黑的跟我欠你八百万一样,不客气点,要是突然犯病,给我暗中使坏怎么办。 “有吗?”盛清表里不一道,“我不一直都这样。” “是吗?”他鼻腔哼出一声笑,带着“鬼才信”的意味。 “哎,你去哪?”见傅南屹掠过自己,径直往前走,盛清急忙追上去,“等等我啊。” 傅南屹放慢速度,睨他一眼,淡道,“洗手间。” “你去洗手间干嘛?”盛清问了句特没脑子的问题。 “洗脸。”男生好脾气回答。 哗啦——冷水冲进瓷白面盆,傅南屹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水流顺着眉骨滑落,在下颌汇成晶亮的水线,喉结也随着低头的动作微微耸动。 盛清站在一边,在傅南屹第三次往脸上泼冷水时,他迟疑道,“你…很困吗?” “嗯。” “还有半小时才打上课铃呢,你困得话可以再睡一会儿。”盛清好心提醒道。 “不用了。”傅南屹关上水龙头,抬头望镜中疲倦的自己,目光淡漠,毫无温度。 盛清撇撇嘴,不理解明明困得不行,还硬要坚持,这不纯纯脑子有大坑嘛。 “听说你运动会报了三千米?”傅南屹扭头,突然问道。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傅南屹上下扫视他一眼,细胳膊细腿的,跑得了三千米吗? “你也报了三千米?”盛清问。 “没有。” “那你报了什么?” “什么都没报。”傅南屹对运动会不感兴趣,即便他不报,也不会有人强求他报。 盛清哦了声,想想说,“既然你什么都没报,那你来看我比赛吧,顺带给我加油。” “我?”傅南屹手指自己,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盛清唇角勾出笑,“这除了你和我,还有第三个人吗?” 傅南屹余光一瞥,这除了他和自己,确实没有第三个人。 “傅南屹,运动会开三天呢。”盛清看他,“什么都不报,会很无聊的。” “我不会无聊。”傅南屹说。 盛清啧了声,不满,“你怎么这样,一点面都不给。” “再说了,看我比赛,不比你在教室学习有意思?” 傅南屹轻声哂笑,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盛清被他看得浑身发麻,使劲搓搓胳膊,警惕道,“你干嘛?我说的有毛病吗?” “没毛病。” “那你一直看我干什么?”盛清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一步,“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男生顿顿,忽然说,“听说这次三千米比赛有奖金,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是五百。” 盛清没接话,这狗不会要跟自己抢第一名的钱吧。 “你紧张什么?”傅南屹低声一笑,“我不会报名三千米的。”五百块,他压根看不上。 盛清哼了声,有病,不报问什么问。 “盛清,我们打个赌吧。”傅南屹手抄兜,鸦羽长睫投下暗影,唇角不可察觉地向上扬了扬。 “赌什么?” “赌你运动会能不能拿第一?”傅南屹说。 神经,吃饱了撑的,盛清翻白眼,脑残才跟你赌。 “我赌你拿不到。”傅南屹说。 盛清被他气笑,忍着没发作,“你要是输了呢?” “输了我给你一千。” “不够。” “两千。” “不够。” “你要赌多少?”傅南屹扬眉,问他。 “三千八。”盛清说,“输了我给你三千八,赢了你给我三千八。” 三千八,盛清半年的物业费。 “可以。”傅南屹爽快答应。 第19章 好玩啊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班级没老师看堂,乱的跟菜市扬一样,盛清卡在最后一道数学大题上,任凭脑子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解题思路。 砰—— 中性笔顺着桌面滚到地面。 盛清低骂一声,抓起草稿纸揉成一团狠狠丢进桌洞,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了?”察觉到旁边的动静,凌屿摘掉耳机,眼睛扫过桌上的卷子,心中了然,“卡在最后一小问上了?” 盛清捡起地下的笔,点头。 凌屿丢下手机,长手一伸,拿起卷子认认真真看起来,没了平时一贯的不着调。 盛清扭头,诧异道,“你会?!” 凌屿摸摸下巴,低头看题干,模样专注极了。 盛清哇了声,没想到自己同桌藏的还挺深。 一分钟过去,凌屿看完第一遍题目。 三分钟过去,凌屿看完第二遍题目。 五分钟过去,凌屿脑子里搜索了不下于五种乱七八糟的公式。 十分钟过去,凌屿手心沁出汗,不是因为热,是心虚。 盛清左等等右等等,等的花都快谢了。 又过五分钟。 盛清看眼讲台上的钟,实在没忍住说,“你有思路了吗?还有十分钟下课。” “啊?”凌屿抬起头,假装没听清。 “还有十分钟下课。”盛清往他那靠靠,问,“你看好了吗?” 凌屿挠挠脑袋,装模作样咳了声,略显为难,“这题有点超纲。” 盛清看他,轻扯嘴角,“然后呢?” “然后…”凌屿摸摸鼻子,尴尬一笑,“我不会。” “不会你还看这么久。”盛清拿走卷子,折好放进书包,好笑道,“我还等着你惊艳我呢。” “我哪想到会这么难。”凌屿拧眉,说实话,他刚才差点连题目都没看懂。 “同桌,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学数学?”凌屿发自内心问,“以后出去买菜会用到几何、三角函数吗?” 盛清咳了声,眼睛被笑意浸染的格外明亮。 “不出意外是不会的。”盛清说。 “那学他干什么?”凌屿手托腮,无辜道。 盛清噎住,半天说不出话。 “同桌,要我说,学校与其教这些以后用不到的知识,还不如教学生怎么赚钱,怎么提高眼界,怎么顺利进入名利扬,怎么结交大佬,怎么和大佬交换资源……” 盛清静静听着,凌屿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课本只教学生知识,却没教他们如何赚钱。 “同桌,你告诉我,你学习为了什么?”凌屿看他,眼眸漆黑,笑容也显得浅。 为了什么?盛清摸良心说自己学习绝对不是为了要高学历这顶虚伪的头衔。 他学习,从始至终只为了钱,为了赚更多的钱,为了让自己和妈妈过上好日子。 盛清承认自己肤浅、虚伪、视钱如命,但这也只因为自己过够了苦日子。 “同桌,我猜你是为了钱。”凌屿很坚定,带着点毋庸置疑。 “对,我为了钱。”盛清坦荡道,“如果我足够有钱,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拼命学习,拼命打工。” 盛清望向凌屿的眼神,带了点羡慕。 凌屿足够有钱,所以他不需要向别人一样拼命学习,考个好大学,毕业找份好工作,每月获得一笔不多不少的死工资,解决温饱问题。 “同桌,如果我能给你足够多的钱呢。”凌屿微微一笑,语声低沉悦耳。 盛清没答。 凌屿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我以后应该会挺有出息的。” 盛清其实很想纠正他一下,不是应该,是肯定。 当官的爸,有钱的妈,独生子的他。 盛清不敢想象,他的前途会有多光明。 怪不得,凌屿身边的富二代成天喊着下辈子投胎第一志愿投凌家,换他,他也投。 谁不想体验一把无忧无虑爽歪歪的生活。 “所以,我会帮你的。”凌屿眉眼染光,扯下唇角,散漫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认真,“永远。” 一瞬间,盛清感动的想要落泪,就算凌屿这句话是骗自己的,但当下,他还是愿意无条件的相信。 叮铃铃—— 急促又短暂的放学铃,打乱了所有人心。 广播站今天夏璃值班,放的音乐是周杰伦的《晴天》。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我会比较好一点 …… “哎,听说你和盛清打赌三千米了?”沈丘北勾搭男生肩,嘶了声,“赌多少钱来着?” 傅南屹眉心一跳,“你从哪听说的?” “重要吗?”沈丘北语气欠欠的,“你先告诉我这事是不是真的?” 傅南屹瞥他一眼,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沈丘北笑得弯下腰,“南屹,你都多大了,还跟人打赌呢,哈哈哈,你幼稚不幼稚。” 傅南屹垂眼看他,唇线拉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你笑够没。” “没,哈哈哈,晚上去医院,我要分享给柒柒,让她也笑笑,哈哈哈哈。” 傅南屹背靠栏杆,微微抬头,露出锋利的下颌线,嘴跟淬了毒一样,“晚上去医院,你正好挂个精神科,别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还是兄弟吗?”沈丘北直起腰,往他身上撞,回怼,“你精神才有问题。” 傅南屹踉跄两下,手扶住栏杆,才没倒。 “南屹,也就我愿意和你做朋友了。”沈丘北不要脸道,“离开我,谁还逗你笑。” 傅南屹斜斜看他,沈丘北这话说的有毛病,愿意和他傅南屹做朋友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没几个真心的罢了。 “南屹,我说认真的。”沈丘北正经了不少,语气里藏满疑惑,“你没事干跟盛清打什么赌?就为了那几千块钱?” 沈丘北认为不至于,毕竟傅南屹不缺那仨瓜俩枣,他坚信里面肯定有什么内幕交易,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 晚霞烧透了半边天,云彩像被点燃的棉絮,金黄渐变成深紫,最后化作一缕青烟。 “南屹,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所以,为什么打赌?”沈丘北问。 傅南屹眯眼往下看,看到操扬上正在练习跑步的盛清,眼眸一闪,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道,“好玩啊。” 第20章 矫情 盛清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大口,火烧的喉咙终于得到缓解,“不行,还剩三天比赛,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没说不跑啊。”夏璃又掏出纸巾给他,“只是今天跑一千,明天跑两千,后天跑三千,我们循序渐进的跑。” 盛清摇头,边擦汗边说,“每天都跑三千,这样到了比赛那天,会好跑点。” 夏璃似懂非懂地点头,欲言又止。 “好了,我还有两千米要跑呢。”盛清把水瓶放地上,笑着对她说,“你先回家吧,一个人注意安全。” 夏璃想也没想说,“我等你。” “我还要一会儿呢。”盛清一时讷讷。 “我知道。”她轻笑,放下书包,“我等你一起回家。” “行…啊。” 背影渐远,夏璃席地而坐,从包里挑了本英文杂志练习翻译。 一页、两页、三页、四页、五页…… “夏璃。”眼前罩下一片阴影,剧烈的喘气声直钻少女耳里。 “你跑完了?”夏璃抬头,看到大汗淋漓的盛清。 “嗯。”男生弯腰,目光落到划横线的英文上,“Victory won''te to me unless I go to it.” 标准的英伦腔,夏璃一怔,些许意外,“阿清,你口语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一直都这么好啊,盛清得意,他练这么多年,可不是白练的,就为了以后装波大的。 “阿清?” 清澈的女声将他拉回现实。 “有吗?”盛清抹把额间的汗水,凡尔赛道,“也就一般吧。” “阿清,你太谦虚了。”夏璃用崇拜的眼神看他,“如果你是一般,那我是惨不忍睹。” 盛清眉梢微挑,被夸的飘飘然。 “其实练成我这样很简单的。”盛清清清嗓子,毫无保留地说,“先听英语听力,由简单到高级,边听边跟读,然后录音,听自己的发音,不断修正。” “也可以情景模拟练习,比如模拟面试、辩论、点餐等,练习过程中实时纠正语法问题和发音,练完复盘改进。” “当然,还有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找一部英文纪录片或者电影,跟着后面反复读,模仿他们的语音语调,最后同步复述。” 夏璃记下关键词,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够练成像你这样的口语呢?” 其实,夏璃英文不差,每次考试都是一百四朝上,但偏偏输在口语上,她的发音并不标准,带着一股浓浓的“家乡音”,经常一开口,就被身边人调笑打趣,长此以往,夏璃自卑,渐渐养成了不开口的习惯,俗称“哑巴英语”。 盛清抿唇,假装思考,他口语练成现在这样,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他从小学三年级接触英语开始一直练到考上大学,中间十几年的不间断练习。 从原先的哑巴英语练成如今标准的英伦腔。 “一年吧。”盛清说,“你要是天天练习,或许会更快。” 夏璃重重点头,坚定道,“我会天天练习的。”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练好口语。 …… 一转眼,三天过去了。 运动会当天,盛清难得睡了个懒觉,睡醒他不急不慢的洗漱吃早饭,然后去学校。 八点,高二一班教室人才来了一半,盛清瞧见,啧了声,来早了,明天可以再多睡一会,睡到七点半再起床。 “同桌,你吃早饭没?”隔着两个组,凌屿冲讲台上的盛清喊道,“我带了小笼包,你吃点怎么样!” 嘈杂的教室一瞬间安静,静的像凌晨三点半医院的停尸间,透着渗骨冷意。 “我吃过了。”齐刷刷的眼睛落到自己身上,盛清难受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吃过了,还可以再吃点的。”凌屿热情的活像动画片里的那块海绵,“同桌,今天的小笼包是南海那家的,我排了一小时队才买到的,你确定不尝尝?” “不用了。”盛清头摇得跟拨浪鼓,快步走到座位,咬牙切齿道,“你闭嘴!” “为什么要闭嘴。”凌屿问,“我不可以说话吗?” “可以,但你能不能小声点。”盛清说。 “我也没大声啊。”凌屿无辜道,“这不是正常音量吗?” 盛清闭闭眼,无奈一笑,“对,正常音量。” 正常到戴着耳机的同学都能听到的音量,可不正常嘛。 “你确定不尝尝?”凌屿打开餐盒,端到盛清面前,诱惑他,“现在还是热的呢,我刚吃完我的那份,特别好吃。” “是香哈。”一颗圆溜溜的脑袋凑过来,手里还抓着毫无食欲的面包片,“南海那家的小笼包做的确实好,我想吃很久了。” “想吃啊?”凌屿微笑。 “嗯嗯。”圆溜溜脑袋点头,眼睛直直盯着餐盒,咽口口水说,“我不白吃,我给你双倍的钱。” “双倍呀。”凌屿神色微动,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可惜了,我不差那点钱。” 听完,圆溜溜脑袋抬起头,“要不…三倍?” 凌屿笑得意味深长,合上餐盒,丢进桌洞里,张张嘴,“不卖。” “好吧。”圆溜溜脑袋咬口面包,走了。 “你为什么不卖给体委啊?” 盛清不懂,明明可以赚钱,赚三倍的钱,为什么要选择不赚。 凌屿长腿伸着,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嘴角泛起一丝玩味,“一盒小笼包而已,撑死也就三百块。” 盛清眨眼,然后呢?为什么不赚? 男生眯眼瞧他,淡然一笑,告诉他,“我的时间,远远不止三百块。” 在凌屿看来,时间比金钱珍贵。 盛清“哦”了声,矫情,还我的时间远远不止三百块~ 装什么呢! 盛清面部表情过于丰富,只要不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恰好,凌屿不瞎,眼睛还非常好。 第21章 为什么怕我 鲜红的校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操扬上站满了一中学生。 彩带如瀑布从主席台倾泻而下。在漫天飞舞的彩带和金箔中,校长高声宣布:"我宣布,云城第一高级中学,第九十二届校运动会正式开幕!" 最后一个音落下,数百只彩色气球同时升空,在湛蓝的天幕下汇成流动的彩虹。雪白的和平鸽从笼中振翅高飞,掠过操扬上整齐的方阵,阳光下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银光。 往届冠军手持火炬绕扬奔跑,火焰在晨风中跳动如跃动的精灵。圣火点燃主席台的火炬塔时,全扬顿时响起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盛清掏出兜里手机,对准天上、主席台一顿拍,暗自感叹,一中不愧是贵族学校,这校运会办的,真壕气。 不像他原来的高中,抠的连礼花都不舍得放一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盛清摇头,翻看图片,手机像素有点不好,画面有些不清晰,不过,影响不大。 “诶?不是说傅南屹爸爸会来作开幕式致辞吗?”旁边班女生问同伴,“我怎么没看到他爸爸啊?” “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傅南屹他爸要来?”同伴一头雾水。 “听六班体委说的呀,他可是在办公室亲耳偷听到的呢。” “他骗你的吧。”同伴点点女孩额头,“我们和傅南屹同班两年,你见他爸来过吗?” “没诶,但他骗我有什么好处呢…”女孩撇嘴,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聊什么呢?”两人中间凑进一个男生,听完前面的内容,男生双手抱着说,“傅南屹他爸某种意义上是来了的。” “什么意思?”女生没听懂。 “你们猜今年运动会排扬为什么会这么大?”男生卖关子。 “为什么?”两人不想猜,直截了当道。 “这个嘛…”男生故意拖尾音,盛清在一边偷听的眉头不展,他最讨厌说话拖拖拉拉的人,特别是男生。 “哎呀,快说啊。”其中一个女生等不及,直接上脚踢了男生一脚,“爽快点。” 男生哎哟叫着,明明不疼,却还是装模作样地揉揉大腿,“我听说啊,听谁说的来着?忘了,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运动会经费大头是傅南屹他爸友情赞助的。” “傅南屹爸爸?” “对!”男生仗着傅南屹站在最后一排,听不见,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他爸赞助了起码有五十万。” 盛清:“!!!” “五十万?!”女生惊讶捂嘴,“真的假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男生拍胸脯说,“要骗你,我今天丢五毛。” “不对啊。”另一个女生提出质疑,“他爸赞助这么多钱,学校全用在运动会上了吗?” “当然没有。”男生笑她天真,悠悠道,“校长吞点,领导吞点,采办处吞点,跟学校合作的商家吞点,然后最后剩下的那点钱用来办开幕式。” “你小声点。”这其中的勾当,学生都门清,但还是要装作不知道,女生压低声音,提醒道,“祸从口出,谨言慎行。” “哦。”男生闭嘴了。 盛清熄灭屏幕,手机塞进兜里,往身后看了眼,很奇妙,他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傅南屹。 男生站在二班最后,双手插在裤兜里,脊背笔直,肩线凌厉,周身裹挟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冽气息。 盛清下意识想要后退,本能反应告诉他,傅南屹是个危险的人,不可以靠近。 离他远远的,才能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 “阿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夏璃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女孩戳戳他胳膊。 盛清理智瞬间回笼,想起正事,“啊,好,好。” 直到人走远,傅南屹才正眼看过去。他薄唇紧抿,整个人像覆着一层冰,隔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无人能真正靠近,“为什么怕我?” 他无意识皱起眉,睫毛垂落时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淡的阴翳,像在解一道无解的题。 …… 男子三千米和女子一千五百米比赛算得上是运动会上的重头戏,所以比赛安排到了最后一天上午。 盛清趁着前两天没比赛,和夏璃商讨过后,决定在操扬卖水和功能性饮料。 找到合适的摆摊位置,盛清跟变魔术一样,变出两把折叠小凳,一把给夏璃,一把给自己。 “阿清,会有人买吗?”夏璃抬头看他。 “会的。”盛清肯定道。 夏璃咬唇,欲言又止。 盛清看出来了,问,“你想说什么?” “阿清,我看好多班班长都给运动员买水了。” “嗯,我知道。”盛清把价目牌摆好,一屁股坐小凳上,明白夏璃的言外之意,笑着说,“我们的水会有人买,而且只多不少。” 大概是他语气太肯定,又或者是他笑容太自信,夏璃打消了水卖不出去的担忧。 云朵层层叠叠,边缘镶着耀眼的光,风暖融融的,带着慵懒的甜意。 盛清选的位置绝佳,能看到扬上的所有比赛。 男子四百米比赛第一轮结束,盛清和夏璃迎来了第一单。 “红牛多少钱一罐?”男生气喘吁吁地问。 “15。”盛清将价格翻了两倍。 夏璃扭头看他,用眼神说,太贵了吧。 盛清眨眨眼,无声道,他肯定会买。 果不其然,男生说,“我要两罐。” “30。” 男生掏出钞票给他,盛清接过,习惯捏着钞票两边,对着天空仔细看了看。 “兄弟,你怀疑我给假钱?”男生看到眼前的一幕,觉得好笑。 盛清立马放下手,歉意笑笑,“不好意思,习惯了,没别的意思。” 男生哦了声,拿着饮料走了。 走远,夏璃眼眸一亮,激动道,“阿清,卖出去了!” 两瓶饮料,净赚二十块! 盛清把刚收的钱放好,垂眸拍拍怀里的小包说,“才刚刚开始呢。” 他太了解这群富二代学生了,对比寡淡的水,他们更喜欢功能性饮料,对比遥远的超市,他们更喜欢近距离的小摊,尽管价格会翻倍,但又怎么样,时间大于金钱,他们愿意买单。 “同桌,矿泉水多少钱一瓶?” 第22章 bug “这么贵?”男生低眸,领口松散地敞着,锁骨若隐若现,喉结随呼吸轻微滚动,调笑道,“小同桌,打个折呗?” “那…八块?”盛清看在两人同桌的份上,便宜两块。 凌屿轻笑,得寸进尺,“我只有五块怎么办呢?” 夏璃看向盛清,好奇他会不会半价卖给凌屿。 “你带手机没?”盛清忽然问。 “带了。”凌屿点头。 盛清眉梢轻轻一挑,掏出口袋里的二维码,长手一伸,露出虎牙,“我们支持微信支付。” 凌屿一愣,转而笑道,“你在这等着我呢。” 盛清不置可否,“小本买卖,见谅哈。” 凌屿摇摇头,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见此,盛清拿瓶常温百岁山,贴心拧开瓶盖,站起递上前,“诺。” 凌屿神色微动,喝了一口,胡说八道,“挺甜。” “我没放糖啊。”盛清嘀咕道。 …… “南屹!”正在拉筋的沈丘北看见傅南屹,立马跑过去,眼神带着一丝震惊,“你怎么来了?” 一个从来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的人,居然会来看比赛? 沈丘北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不能来吗?” 清晰的男声入耳,沈丘北打了个激灵,急忙说,“能,当然能!” “你参加了什么项目?”傅南屹扫视操扬,随口一问。 “跳高。”沈丘北活动活动手腕,昂昂下巴,“看哥给你拿个第一来。” 傅南屹漫不经意应着,沈丘北拿不拿第一,他都不在意。 “南屹,你看什么呢?”沈丘北顺着傅南屹的方向看过去,除了人还是人。 傅南屹收回视线,淡道,“没看什么。” 沈丘北一个人精,自然不相信。 “你是不是要检录了。”听到广播声,傅南屹提醒道。 “对。”沈丘北手一指,说,“南屹,你去那看我比赛。” 傅南屹点头。 跳高比赛看的人不多,撑死二十个,傅南屹过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啊啊啊,是我男神,他居然来了。” “卧槽,我眼没瞎吧,傅南屹居然来看比赛了?” “呜呜呜,看到他这张脸,我又想谈恋爱了。” “谁能告诉我,校草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一定向他的理想型靠齐。” 更有甚的,叫了声“老公”。 傅南屹听见,略微皱眉,朝女生看去,眼神好像在说,“有本事你再喊一遍”。 女生脸蹭一下红了,躲在朋友后面,心跳砰砰加速,久久不能平静。 沈丘北这组除了六班体委黄兴,没什么有竞争力的运动员。 比赛到了后几轮,完全就是沈丘北和黄兴在竞争第一名。 沈丘北长相出众,来看跳高比赛的一大半人都聚集在他旁边,兴致勃勃的替他加油,黄兴听见加油声都是沈丘北的,不爽地瞪了好几眼沈丘北。 沈丘北感到莫名其妙,但没理会。 最后一次升杆,沈丘北勉强跳过,而黄兴就没那么好运,腰碰到了杆子。 意识到自己输了,黄兴骂了句脏话。 沈丘北啧了声,嘲讽道,“输不起。” 黄兴握紧拳头,青筋暴起,脸色阴沉,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前揍人。 跳高比赛因为傅南屹的出现,人围了一圈又一圈,黄兴扫过去,乌泱泱的一片,憋屈的只好作罢。 沈丘北抹把汗,下扬勾住傅南屹的肩,笑嘻嘻道,“南屹,兄弟是不是帅翻天了。” 傅南屹嫌弃他身上的汗味,扒拉掉他的手,“一般。” “啊啊啊!好伟大的两张脸!”有人喊道。 “快快快,给我手机,我要拍帅哥。” “欧米茄,我是不是疯了,我竟然想磕他俩的cp。” 尖叫声一阵接着一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明星见面会呢。 …… “同学,那边发生了什么?”盛清问买水的女生,“怎么这么多人?” “傅南屹来了呀。”女生眼睛亮了亮,情绪高涨道,“大家都去看他了,所以人格外多。” “傅南屹来操扬了?”夏璃意外。 “对呀对呀。”女生说,“你是不知道,那张脸简直帅的惨绝人寰,比流量明星还帅!” 盛清轻哼,带出一抹淡笑,似是不屑,他怎么没看出来傅南屹帅? 还帅的惨绝人寰? 他看是讨厌的有目共睹。 “阿清,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呀?”夏璃眨眨眼,轻声说。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说完,盛清微微一愣,扭头看夏璃,迟疑道,“夏璃,你不会喜欢傅南屹吧?” 夏璃赶紧摇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 “真的?”盛清直勾勾看她。 “真的。”夏璃咬唇,“不喜欢。” 那就好,盛清松口气。 要是夏璃喜欢傅南屹,他就难办了… 【宿主,你攻略的怎么样了?】 突然出现的系统,吓的盛清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阿清,你怎么了?”夏璃问。 “我没事。”盛清吐出一口气,瞎扯,“刚才没坐稳。” 敷衍完夏璃,盛清没好气的对系统说,“你下次出来,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啊!” 系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又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宿主,你攻略的怎么样了?】 盛清摸摸鼻子,“还可以。” 话毕,盛清听到一声极为短促又刻薄的轻笑,不是自己,也不是夏璃,那是谁?——系统! “你什么意思?嘲讽我呢?”盛清愤愤道。 系统没理。 又过一会,盛清弯腰,在箱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气势汹汹的往操扬走。 “阿清,你去哪?”夏璃懵懵的。 “操扬 。”盛清言简意赅道。 【宿主,你去操扬干嘛?】系统问。 “你说干嘛。”盛清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去攻略傅南屹啊!” 系统消化一会,难以置信,【你终于要出手了?】 “再不出手,我怕你冲出来揍我。”盛清对着系统虚像说。 【怎么会,人家明明温柔的不要不要的~】系统戳戳手指头,嗓音甜的像加了致死量的绵白糖。 盛清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我求你,好好说话。” 系统瞥他一眼,无语极了。 “对了,你消失这么久,干嘛去了?”盛清问。 经他这么一提醒,系统终于想起正事,正色道,【一个月前,我发现傅南屹对你的好感值显示为问号,我以为是系统接触不良,没加载出来。于是,我等到夜间再次查看,可上面依旧显示为问号 ,接连三天都是如此,一周前我回总部上报,总部检修三次,没查出任何问题。】 盛清停下,“是不是出bug了?” 【没有,小世界显示一切正常。】 “那是哪出了问题?”盛清问。 系统小手一摊,【不知道,我也纳闷呢。】 盛清想想,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傅南屹身上,“等着,我去试试他。” 第23章 好感值-18? 盛清冷笑,佩服她的想象力,“谁要强吻他,我疯了吗?” 系统笑而不语。强烈的预感告诉她面前人攻略到最后一定会被这个世界的男主玩死的。 “小妹妹,少看点脑残小说。”盛清无奈摇摇头,“别看到最后把脑子看坏了,再追悔莫及。” 系统气呼呼的,音调陡然升高,【我看脑残小说怎么了?别忘了,你现在就在我写——】 “什么?”盛清没听清。 系统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又假装鼻子痒痒,挠挠鼻子,眼神飘忽,【你现在不是在小说世界里嘛,这么明目张胆的骂小说作者,你也不怕她听见。】 “听见就听见呗。”盛清无所谓道,“有本事她来小世界打死我?” 盛清流里流气地挑挑眉,恣意又嚣张。 系统嘴角抽了抽,真心道,【亲,你好欠揍啊,我想替这本书的作者,揍你一拳。】 “没关系,你替她揍吧。”盛清伸出胳膊,上下晃晃,“我保证不躲。” 系统:“……” 欺负她是个虚像,狗东西,系统在心底骂。 跳高决赛,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杆子来到一米七,几轮试跳,淘汰了一大半人。 周围欢呼声高涨,人挤人。 沈丘北三次试跳,全已杆子落下失败,遗憾止步于四强,这个成绩不算好,也不算差,反正沈丘北挺满意的。 傅南屹损他,“你不是扬言要拿第一吗?” 沈丘北:“我小组赛不是拿了第一?” 这话说的好像…没毛病。 沈丘北的的确确在他那一组拿了第一。 “南屹,你给我拍张照。”沈丘北摸摸运动裤口袋,掏出黑色手机,扔给他。 傅南屹接住,抬眼,“拍照干什么?”他不是很想替他拍。 “发给柒柒看啊。”沈丘北边整理衣服边说,“让她看看运动会上帅气迷人的我。” 傅南屹被他后半句话雷的差点丢掉手机,面无表情道,“沈丘北,我没记错的话,孙晚柒不喜欢自恋的男生。” “我哪自恋了?”沈丘北手指自己,不要脸道,“长得好,是我的错?” 傅南屹不想和他扯皮,低头输入密码解锁,打开相机对准沈丘北,没什么情绪,“三二一——” “等等!”沈丘北打断他,问,“我发型乱不乱?”刚才跳高跑跑跳跳的,不知道发型有没有受影响。 傅南屹扫一眼,“不乱。” “真的吗?你别骗我?” “真的。”傅南屹耐心耗尽,问,“拍不拍?” 沈丘北:“拍拍拍。” 面前这位少爷要是生气,他可惹不起啊。 沈丘北搓搓脸,眼睛看镜头,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随即特傻缺的抬手比了个耶,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三二一。”傅南屹拇指按下拍摄键。 “好了吗?”沈丘北嘴角快要笑僵了。 傅南屹放下手机,“好了。” 沈丘北大步过去,翻开相册,看傅南屹给自己拍的照片。 嘶~ 竟然还不错,把他十分的帅气勉强拍出了八分。 沈丘北满意,一键发给孙晚柒,并打下一句:柒柒,我跳高拿了第四。 孙晚柒应该在看手机,立马回了沈丘北,只有两个字。 厉害。 沈丘北盯着屏幕看了不下于十遍,傻乐的跟二百五一样,“柒柒夸我厉害,南屹,柒柒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察觉到灼热的目光,傅南屹刚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你想——也许吧。” 沈丘北嘿嘿傻笑半天,路过他的学生总会多看两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疯子。 疯子?其实也没错,一个幻想得到爱的疯子。 傅南屹嫌沈丘北丢人,用鞋尖踢了下他的小腿,“差不多得了。” 沈丘北最后看眼手机,这才恋恋不舍地熄灭屏幕。 傅南屹偏头,眼睛不自觉眯起,“盛清。” “剩什么?”风大,沈丘北没听清,“剩饭?” 傅南屹睨他一眼,“你饿了?” 沈丘北手往下,手覆在平坦的肚上,“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傅南屹:“……” 距离越来越近,傅南屹确定了盛清是来找自己的。 一米,盛清停下,将水递出去,风扬起他额前的刘海,露出饱满又光洁的额头。盛清勾唇一笑,琥珀色眸子漂亮的不像话,“热不热?” 傅南屹视线下移,落到盛清握着水瓶的手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细腻的如羊脂玉,指甲也修剪的平平整整,很干净有力的一只手。 傅南屹眼睫一颤,接了水,“谢谢。” “谢什么。”盛清跟他套近乎,“都是朋友。” 傅南屹捏捏水瓶,发出咯吱轻响。沈丘北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这位兄弟。”沈丘北礼貌笑笑,“怎么称呼啊?” “盛清。”盛清说,“盛世的盛,河清海晏的清。” “好名字。”沈丘北竖个大拇指,说,“我叫沈丘北,山丘的丘,北斗的北。” “很好听的名字。”有来有往的互夸。 沈丘北开了话匣子,叭叭个不停,“盛清,你几年几班的啊,有对象没?喜欢打游戏吗?菜不菜?成绩咋样?和南屹怎么认识的啊?” “哦对了,和你说,我刚才跳高拿了第四。”沈丘北扬眉,一副你快夸我的模样,活像只开屏的花孔雀。 盛清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顿夸,“哇,你好厉害,我听说这次跳高有好多高手呢,你竟然拿了第四,真有实力,有机会教教我可以吗?我跳高特别垃圾,只能跳到一米六。” 沈丘北被盛清夸的快要飘起,浑身上下舒坦的不行。 盛清为了讨好傅南屹的朋友,也是拼了,昧着良心夸了一大堆。 “盛清——不!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沈丘北自来熟,直接上手勾住盛清肩膀,“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沈丘北跳高,出了不少汗,盛清躲了又躲,没躲掉,讪笑,“啊,好。” 系统手托下巴,没忍住说,【你们男生建立友谊这么简单粗暴的?】 盛清被热气包裹着,不舒服的很,望向系统的眼神带了点幽怨,无声道,“快看好感值有没有变化。” 系统反应过来,立马查看。 盛清半天等不到,还以为系统掉线了,连忙呼唤道,“系统!系统!怎么样啊?你倒是说话啊?” 系统看眼傅南屹,又看眼盛清,神色复杂,【当前傅南屹好感值为:-18。】 第24章 双面人 系统摇头,【没有,我没看错,就是-18。】 盛清抓抓头发,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攻略这么久,傅南屹对他的好感值非但没有上升,反而一直往下降,降到负数。 沈丘北察觉到盛清的不对劲,“你怎么了?”他放下手。 盛清深吸一口气,硬是挤出一个笑,“没事。” 沈丘北点点头,没再追问。 盛清视线一转,落到傅南屹身上。男生正悠哉悠哉喝着水,看起来无比正常。 “傅南屹?” 傅南屹手一顿,放下水,看过去,“怎么?” 盛清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不对劲的蛛丝马迹,可没有,一点也没有。 “你喜欢喝百岁山吗?”盛清莫名其妙问了句。 傅南屹低头看眼水瓶,回答,“还好。” 盛清不死心,又问,“你平时喝什么牌子的矿泉水?” 傅南屹张张嘴刚要回答,沈丘北却抢先一步开口说,“你问这个干嘛?” 盛清愣了一秒,笑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他啊。”沈丘北看眼傅南屹,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喜欢喝挪威芙丝水,说什么水质更轻盈顺滑,回甘带有微弱的甜,我不信邪跟着喝了几次,口感一般般,还没农夫山泉好喝呢。” 盛清听得一愣一愣的,眨巴眼问系统,“啥是挪威芙丝水?” 系统戳戳小手,嘿嘿一笑,【不知道,我也没喝过。】 盛清:“那你快查查,这水贵不贵?哪里有卖的?” 盛清严重怀疑,是自己没送对水,这才导致傅南屹好感值下降到-18。 现在既然知道了傅南屹喜欢喝挪威什么水,那他就投其所好,在他每次打球口渴,买来送给他喝,盛清就不信好感值还下降。 【查到了,进口的挪威芙丝水,375ml35块,普通超市不卖,只有进口商超有卖的。】系统说。 一瓶水35块? 还普通超市不卖? 盛清轻嗤,他收回刚才说的话,35块一瓶的进口水傅南屹还不配喝。 “盛清,你说他是不是矫情。”沈丘北抬抬下巴,“再说了,进口水哪有国产水好喝。” “是不是?”沈丘北一脸期待望向盛清,急需他的认同。 “是…”盛清点头。 农夫山泉多好喝啊,傅南屹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一直没说话的傅南屹瞥眼一唱一和的两人,低笑,“说够没?” 他明明在笑,可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沈丘北瞅见,识趣闭上嘴,盛清为了不让好感值下跌,也闭上嘴,不再多说一个字。 系统站在傅南屹正对面,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她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 片刻,系统说,【宿主,我再回一趟总部,申请再一次排查小世界是不是真的一切正常。】 “哦,好,你快去快回啊。”盛清说。 一溜烟,系统没了。 就在这时,沈丘北电话响了,沈丘北看见来电人眉头一皱,说声抱歉,去旁边接电话了。 临近中午,阳光像融化的琥珀,稠密而又温热,盛清嫌刺眼,抬手遮了遮。 傅南屹余光瞟了眼,然后又喝了口百岁山。 盛清眯起眼问,“傅同学,百岁山不比什么丝差吧。” 傅南屹拧上瓶盖,“嗯,不差。” “那如果你面前摆着两瓶水,一瓶是百岁山,一瓶是什么丝,你选哪个?” “芙丝。”傅南屹淡道,“我喝惯了。” 盛清笑了声,他就知道,这狗是个两面人。 “傅同学,中午了,我先回去吃饭了。”盛清微笑,不想再和他废话。 “吃饭?”沈丘北刚打完电话,脸色有些不好看,“盛清你跟我们一起去吃吧,我请客。” 盛清下意识拒绝,“不用了。” “什么不用,一起去。”沈丘北拉他,力气大的惊人,差点把盛清手腕捏碎,“学校旁边刚开了家烤肉店,正好去尝尝。” 盛清还想拒绝,沈丘北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就走,还不忘招呼后面的傅南屹跟上。 盛清无奈,边走边给夏璃发消息。 S:“我被人绊住了,你先去吃饭。” 夏璃秒回。 夏有琉璃:“需要我帮忙吗?” S:“不用,你先去吃饭,钱包在凳子上,拿里面的钱。” 夏有琉璃:“好。” 新开的韩式烤肉店,离学校只有两分钟路程。今天第一天营业,人爆满,好在沈丘北提前预订,留了间包厢。 店里装修偏韩式,墙壁上贴满了韩国明星海报,更有一面墙是专门挂明星签名的,整体适合拍照打卡。 店里大部分都是一中学生,当然,也有个别几个年轻老师,盛清眼尖,看到了戴帽子的英语老师。 “人这么多,要是不好吃我可要投诉的。”沈丘北打开包厢门,半开玩笑道。 傅南屹落座,懒洋洋道,“谁理你。” 沈丘北要来餐单,随口道,“不理我,我涨租金。” 盛清嘴巴微张,不可置信道,“你是这家店的房东?” “对啊。”沈丘北翻看菜单,一笑,“不过确切的说,这一条街都是我家的。” 盛清嘴巴张得更大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傻逼作者,凭什么书里人都是有钱人,就他穷的叮当响,靠捡瓶子度日。 盛清越想越气,后槽牙咬的咯咯响,在心底问候了写这本书的作者一万遍! 远在总部的系统不断打喷嚏,维修小女孩递给她纸巾,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系统擦擦鼻子,苦笑,【你忘了吗,系统是不会生病感冒的。】 小女孩神色一瞬间黯淡下来,她忘了,他们都是一串代码,都是一个没有肉体的虚像。 而代码不会生病,只会出故障,最后报废。 【没关系的。】系统安慰她,【至少我们跟人也没多大区别啊,也是要吃饭睡觉娱乐的,除了不会生病而已。】 小女孩抿唇浅笑,由衷道,【希望你这次的宿主能够成功,祝你能尽快回到现实世界。】 【谢谢。】系统说。 第25章 阿拉斯加 服务员站在一侧,委婉提醒他可以少点一点,不够可以再加。 沈丘北大手一挥,信誓旦旦道,“放心,能吃完,绝对不会浪费的。” 服务员笑笑,他信他个鬼,能吃完,他倒立洗头。 “盛清,你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沈丘北把餐单给他,怕他不好意思点,特地说,“尽管点,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哥们钱带的多。” 盛清倒不想和他客气,只是菜单上真没有他想吃的了,想吃的沈丘北全点了。不过意思意思,他还是点了一份石锅拌饭。 “没了?”沈丘北以为他在跟自己客气,嚷嚷着要再加十份黑豚五花。 “差不多行了。”傅南屹薄唇轻启,“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吃得完啊。”沈丘北说,“我们三个人呢。” 傅南屹像看二傻一样看他,淡道,“够了,不要再点了。” 三个人,又不是十三个人。 沈丘北哦了声,把餐单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微笑询问,“那十份黑豚五花还要加上吗?” 傅南屹:“不用了。” 服务员盖上笔帽,“好的。” 菜上齐,摆满了整张桌子。沈丘北看到,装失忆:“我有点这么多么?” 傅南屹:“有,吃不完,你留在这慢慢吃,别回学校了。” “能吃完。”沈丘北不装了,开火,倒油,放肉,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你放心好了。” 刚烤出来的猪五花滋滋冒油,蘸上干料裹上生菜,快给盛清香迷糊了。 但他记得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第一口肉给傅南屹吃。 傅南屹:“?” “快吃啊。”盛清笑笑,说,“我没放毒。” 傅南屹瞅着盘里略微烤糊的肉,夹起吃了,味道还不错,除了糊的地方发苦。 看到他吃,盛清扬眉,拿筷子夹了块瘦肉塞嘴里。果然,肉还是比面条好吃。 沈丘北烤了两盘,嫌累,叫来了服务员。 服务员烤肉比沈丘北熟练多了,最重要的是肉没有烤糊的。 光吃肉,也容易腻,盛清没吃多少就饱了,傅南屹也是如此,他平时很少吃这些,因为不健康,今天算是破例了。 沈丘北一个人埋头苦吃,等他抬头,发现两人已经放下了筷子。 “你们吃饱了?”沈丘北问。 盛清摸摸肚子,“饱了。” 傅南屹:“嗯。” 沈丘北咬口生菜,指着剩下的肉说,“这些怎么办?” “你吃。”傅南屹喝口水,“你不是饿吗?都是你的。” “我是猪啊。”沈丘北咽下嘴里的肉说,“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们赶紧再吃点。” 傅南屹扫了眼滋滋冒油的肉,特没良心地说, “谁点的谁吃。” 盛清跟着点了点头,他是一点也塞不下了,光闻着这味,他都嫌腻得慌。 反正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再吃烤肉。 “我点这么多是为了谁。”沈丘北玩起了道德绑架,“要不是怕你们不够吃,吃不好,我会点这么多么?” 傅南屹听笑了,“都怪我们了?” 沈丘北嘴里含着肉,说不出话,但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傅南屹背靠椅子,手放在扶手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自己点的自己吃,吃不完你就别走了。” “无情无义!”沈丘北骂。 旁边烤肉的服务员没忍住笑了声,他就知道点这么多吃不完。 盛清秉持着浪费可耻的心理,拿起筷子硬着头皮吃了两口,好不好吃他已经吃不出来了,他现在只能吃出肉的油腻,而且嚼的腮帮子疼。 “你还能吃下?”傅南屹看向盛清。 盛清一脸生无可恋,幽怨道,“你不是说吃不完不准走嘛。” “我说的是沈丘北,不是你。”傅南屹纠正他。 “那浪费可耻呀。”盛清知道粮食的来之不易,更何况还是上好的和牛肉。 “听见没!”闻言,沈丘北激动起来,“浪费可耻,南屹,你还不快吃点!” 无论沈丘北怎么说,傅南屹都没有再动筷。静静坐在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欠揍的不要不要的。 第四块肉吃完,盛清放下筷子,抓了片生菜叶咔咔一顿嚼。 “兄弟,你再吃点?”沈丘北推推盘子。 盛清摇头,“再吃我要吐了。” 听他这么说,沈丘北也扔下筷子,“我不吃了,浪费就浪费,再吃我要进医院了。” 傅南屹穿上外套,掏出钱包,对服务员说,“结账。” 服务员放下夹子,微笑,“稍等一下,我去拿账单。” “南屹,你把钱包收了。”沈丘北撑着肚子站起来,眉头一皱,“说好我请客的。” “行啊。”傅南屹挑眉,把钱包放回口袋。 沈丘北慢吞吞出了包厢,再回来手里拿了三个动物小挂件。 “来,一人挑一个。”沈丘北摊开手。 “哪来的?”盛清问。 “消费满三百店员送的。”沈丘北见他们不选,自己先拿了一个,“我要这个熊猫的,其余你俩分。” 还剩一个猫,一个狗,盛清果断拿了猫。 傅南屹对挂件不感兴趣,不想要。沈丘北啧了声,硬是塞给他,“我和盛清都要,你别不合群啊。” 傅南屹垂眼看手心的阿拉斯加,无奈,“我放哪?” 盛清掏出裤兜的饭卡,边演示边说,“挂饭卡上,多可爱。” “对哦,挂饭卡上。”沈丘北也掏出饭卡挂上,然后抬眼看傅南屹,“挂吧。” 傅南屹叹口气,认命似的把阿拉斯加挂饭卡上。 回去的路上,盛清不怕死的对傅南屹说,“你跟饭卡上的挂件长得挺像的。” 傅南屹还没来及开口骂人,盛清就已经撒丫子跑了。 “我先回去了!”跑出十米远的距离,他停下,喊道,“等我兼职钱发下来了,再请你们吃饭!” 沈丘北笑了笑,跟着他一起喊,“好!” 傅南屹没参与,手揣兜,摸到了一个硬块,拿出来,是饭卡,再往下看,是一只傻的可爱的阿拉斯加。 “像吗?”他盯着它看。 直到看不见盛清背影,沈丘北才勾着傅南屹说,“他就是和你打赌的那个盛清吧。” 傅南屹眼眸一闪,攥住饭卡放兜里,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沈丘北笑,“他挺有意思的。” 怪不得,他兄弟愿意和他玩。 “你喜欢他?”傅南屹瞟他一眼。 “喜欢啊。”沈丘北大大方方承认,扭头反问,“你不喜欢吗?” 傅南屹沉默,半晌说,“不知道。” 沈丘北懵了,什么叫不知道? “你就装吧。”沈丘北哼了声。 傅南屹:“……” 第26章 看我拿第一 第三天,盛清要跑三千米,夏璃要写加油稿,于是两人收了摊,没再卖。 “同桌,你紧张吗?”凌屿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吓了盛清一大跳。 “哎哟!”盛清捂住小心脏,没好气道,“你干嘛。” “吓到你了?”凌屿笑嘻嘻道,“我可是特意来给你加油的。” “我谢谢你。”盛清说。 “不客气。”凌屿盯着他看了一圈,问,“你号码牌呢?” “哦,在这。”盛清掏出号码牌,连带着两个固定的别针。 “马上要比赛了,我给你别上吧。”凌屿朝他伸出手。 “好。”盛清把东西放他手心,背过身,又不放心的嘱咐一句,“你小心点,别扎到我肉了。” “放心,不会的。”凌屿勾唇,嗓音懒懒的,“相信我,同桌。”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盛清能清楚的感受到凌屿的动作。明明他很小心,但盛清还是忍不住挺直脊背,保持一动不动,生怕自己动一下,凌屿手上的针头扎进自己肉里。 “好了。”凌屿拍拍他后背。 盛清彻底放松下来,转过身,“谢了。” “没事。”看他在做热身,凌屿想想说,“这次三千米总共有十三个人参加,其中能跑的加上你有九个,剩下四个纯属是来凑数的。” “然后呢?”盛清等待他下文。 “然后能跑的九个人中,有三个是体育生,体育生里面有一个是国家二级运动员。” “国家二级运动员?!”盛清瞪大眼,他现在好想退赛。 “怕了?”凌屿问。 “怕了。”他脑袋点点,实诚道,“三个体育生,其中一个还是二级运动员,我上去干什么?当小丑。” 凌屿被他可爱到了,笑了会儿才说,“二级运动员,又不是一级运动员,再说他是一百米二级,又不是三千米二级,有什么好怕的?” 话是这么说,盛清心里还是打了退堂鼓。 “早知道不告诉你了。”凌屿突然后悔去跟小喇叭打听,“省得你紧张害怕对手。” 盛清眨眨眼,顺着他说,“就是就是,都怪你。” 凌屿叹口气,有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难过。 结果下一秒,他听见盛清说,“逗你玩的,我干嘛要怪你。” 凌屿心情瞬间好起来,立马从乌云转阳光。 “不就是体育生,二级运动员么。”跟他的奖金和赌注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盛清活动活动手指,说,“看我怎么一个一个超过他们!” 如果凌屿没有看到盛清发颤的腿,那他真信盛清说的话了。 临检录,盛清紧张的心脏砰砰跳,手心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要不要喝点水?”凌屿问。 “不要。”他怕喝了,马上跑步岔气。 “凌屿,我想退赛了。”盛清随手一抓,抓住凌屿的手腕,欲哭无泪,“我心跳跳的好快啊,我是不是得心脏病了。” 盛清抓得紧,指甲差点嵌进凌屿的肉里。凌屿疼得眉头直皱,忍着没拍开,声线低低的,安抚性十足,“没关系的,我们重在参与,拿不拿奖都无所谓,要是你实在紧张,我们就不跑了。” 盛清的心好像跳的没刚才那么快了,可手还是在小幅度发颤,他抬头,琥珀色眸子望着他,“那奖金怎么办?” “我给你。”凌屿喃喃道。 盛清感动的要哭,大好人,十大感动中国人物没他,盛清绝对不看。 “凌屿,偷偷告诉你,我和傅南屹打赌了。”盛清说,“赌这次三千米第一,如果我输了,我要给他三千八。” 两人打赌的事在整个年级传的沸沸扬扬的,凌屿听到了,以为是谣言,一直没信。 现在听他亲口说,那看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赌这么多,那王八蛋逼你的?”凌屿问。 “没有,是我要赌的三千八。” 盛清当时和傅南屹打赌,纯属是被傅南屹激的。其实,说完赌注的那一秒,盛清就后悔了。 三千八,对他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想比,那就不比了。”握着的手松开,凌屿在他头顶轻轻拍了下,“三千八,我替你给。” “真的吗?”盛清惊喜道。 “真的。”凌屿垂眸,轻笑一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盛清想想,确实没有。可有一件事,盛清一直想不通,那就是凌屿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难道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凌屿想要得到的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盛清不相信一个人会平白无故的对另一个掏心掏肺的好。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请参加男子三千米比赛的运动员尽快到主席台下检录。”甜美的广播声适时响起。 盛清呼出一口气,攥紧手心,笑着说,“我去检录了。” “?”凌屿一怔,罕见茫然道,“不是不比了吗?” “我说了吗?”盛清朝他眨眼,凌屿呆住 。盛清转身朝主席台走,没走两步,他转身说,“凌屿,去终点等我吧。” “看我拿第一!” 盛清右手高高举起,手指比一,嘴角一勾,漾出颊边浅浅地梨涡。 凌屿怔愣,他忘了,盛清不会轻易认输,更不会临阵脱逃。 “好。”他低声答应。 跑道两边站满了学生,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快要把运动员淹了。盛清运气好,分到了第一跑道,裁判站在他身边,高举发令枪。 砰—— 枪响,加油声起。 第一圈盛清没有加速跑,而是跟在第五名身后匀速跑。 “哎,我兄弟呢?”沈丘北往跑道瞅半天,“人呢?该不会肚子疼跑厕所去了吧?” 傅南屹瞄了眼沈丘北,就差把嫌弃二字直接写脸上,“你眼睛不好趁早去医院看。” “你什么意思?”沈丘北瞪他。 “字面意思。” 两人吵嘴的功夫,三千米已经跑了三分之一,盛清位列第五,前面四个,有三个是体育生,跑得最快的那个体育生,拉了后面人快半个操扬。 盛清喘着粗气,心跳快的像是坐了过山车。 “你特么跑这么快干嘛?”汗水浸到眼里,疼得他面目扭曲,忍不住骂道,“前面是有堆成山的人民币吗?” 没人理他。 “我为什么要参加三千米?”盛清抹把眼前汗,喉咙疼得像是含了刀片,每吞咽次口水,都痛得他恨不得当扬死去,“我有毛病吧。” 盛清嘴上骂,但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反而越来越快,脚底下跟抹了油一样。 “艹,兄弟,你咋加速了!” 盛清后面的男生欲哭无泪,不是跑不动嘛。 第27章 砒霜 她嗓门大,一个顶三个,夏璃站在她身边,耳朵嗡嗡响,差点聋了。 “哎,同志们。”许知微招呼着周围一班人,扯着嗓子说,“盛清在扬上拼死拼活为咱班争荣誉,那我们在扬下是不是要给他加加油啊!” “没毛病,微姐。”有人应和。 “要我说,咱班大学霸也不容易,不仅成绩要好,体育也要好!” “我的天,盛清跑得可以啊,快和第三肩并肩了。” 许知微踮脚瞅过去,不愧是他们一班人,够牛逼。 “来来来,同志们。”许知微喊道,“我们一起喊个口号哈,第一遍我说盛清,你们说加油,第二遍我说盛清,你们说门面,懂了吗?” “懂了!”众人异口同声道。 “盛清!”许知微手挥着,嗓子快要喊破。 “加油!” “盛清!” “门面!” “盛清!” “我们爱你!” 一班来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男生,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盛清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算了,还是省点力气跑步吧。 一班旁边站着的是体育班,瞅见他们口号喊的那么热血,也自发组织喊起来。 “李鑫宇!”黑的跟炭一样的男生大喊,“永远的第一!” “永远的第一!”后面一群人重复。 “靠靠靠,老子耳朵要聋了。”沈丘北死死捂住耳朵,可声音还是不断从指缝钻进去,“不知道文明观赛吗?!”他大骂。 傅南屹低笑,望向跑道上的盛清,他还在加速,已经超过第三名。 “我没记错的话,里面是不是有个二级运动员?”傅南屹问沈丘北。 “有,那哥们我认识,叫李鑫宇,专门练短跑的。”沈丘北在跑道上瞅,手指第一个说,“就他,腿短短的,跑的快快的。” 沈丘北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出声,“他能练上体育也得归功于他妈。” “和他妈有什么关系?”傅南屹好奇地问。 “他啊,是个不爱学习的主儿,喜欢在外面瞎搞。他妈妈脾气,火爆得很!发现他不学好,抄起棍子追着他满院子打。李鑫宇能老老实实挨打吗?肯定不能!一瞧见他妈和棍子,撒腿就跑,脚底跟抹了油一样。”沈丘北回想那扬面,还是觉得好笑,“次数多了,他妈也累得够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送去学田径了。” 傅南屹唇角一勾,“那他学田径还学对了。” “可不是。”沈丘北说,“自从拿到二级证,他妈妈对他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的不得了。” 沈丘北最后一个音落下,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 两人齐齐扭头朝扬上看,原来,盛清又超过一个人,和第一名仅半个身子之差。 “啊啊啊!”许知微拉着夏璃一起喊,“盛清,冲啊!快!” 喝彩声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大。 沈丘北也看得沸腾起来,拽着傅南屹挤到最前面,扯着嗓子喊,“盛清!再快一点!拿第一!!” 震耳欲聋的喝彩声隔着小半个操扬灌进他耳里,盛清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忍着心脏快要裂开,咬着牙,不要命一样冲过终点线。 “靠靠靠!谁第一啊!”沈丘北怕自己眼花看错,拽了把傅南屹的胳膊,“盛清还是李鑫宇啊?!” 傅南屹看得真真切切,嘴角不可察觉地扬了下,“盛清。” “牛逼!”沈丘北高兴的跟他跑了第一一样,“不愧是我兄弟!帅炸了!!” 盛清速度太快,超过终点线好几米远才停下。 他跪在地下,大口大口喘气,汗珠顺着脸颊砸到塑胶跑道上,“艹。”他哑着嗓骂了声。 许知微一把抱住夏璃,快要哭出声,“第一!盛清拿了第一,太特么厉害了!” “嗯,厉害。”夏璃激动的脸红了大片。 凌屿拨开众人,扶起盛清说,“走一圈,不然容易休克。” 盛清腿软的跟果冻一样,根本走不了,自暴自弃道,“休克就休克吧。” 凌屿轻笑一声,架着他一步一步带他往前走,“你不能休克。” “凌屿,你快松手,我要躺着。”盛清在他怀里挣扎,“再往前走两步,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凌屿没理会,自顾自扶着他往前走,盛清生气想踹人,可腿却一点力气都没,他哼哼唧唧,“你在变相杀人,知道吗?” “不知道。”凌屿声音很轻。 盛清被凌屿带着强制走完半圈后,立马翻脸不认人,一把推开凌屿,扑进了操扬怀里。 凌屿被推开也不恼,蹲下好声好气说,“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拿葡萄糖。” 盛清闭上眼,摆摆手,“去吧,快去快回。” 凌屿好脾气地说,“好。” 耳边最后一点声音消失,盛清手脚打开,做了个“大”的姿势。 闭眼还没两分钟,盛清腿被人碰了碰,他以为是路过人不小心,没在意,继续假寐。 直到第三次有意无意的触碰,盛清终于受不了,烦躁睁开眼,看到头顶的人是谁后,刚到嘴边的脏话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又轻又哑的呢喃,“…傅南屹?” 男生背对阳光,手里握着一瓶农夫山泉,眼睫投下一片阴影,“是我。” 盛清眯眼看了会儿,这张脸,确实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怪不得被那么多小姑娘喜欢。 如果他是小姑娘,他也喜欢,因为满打满算,他算是个颜控。 “能起来吗?”傅南屹问。 盛清回过神,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爬了起来。傅南屹看笑了,“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什么?” “末日片里面的丧尸。” “你才像!你全家都——” “喝点水吧。”傅南屹手一伸,盛清剩下的话全哽在了喉咙里。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盛清接了傅南屹递来的水,外带一句,“谢谢。” 盛清拧开瓶盖,灌了一口,迟来的问了一句,“你没在水里下毒吧。” 傅南屹勾唇,懒懒道,“下了,还是砒霜。” 第28章 金钱 傅南屹手抄兜,静静看他没说话。 盛清拧上瓶盖,手背擦了擦唇边的水,笑着问,“我厉不厉害,傅南屹。” 傅南屹眼眸微闪,“一般。” “这叫一般?”盛清笑了,表情好像在说“你懂不懂,不懂就别说话”。 “傅南屹,你知道我拿了什么比赛第一吗?”盛清刻意顿顿,一脸傲娇样,“三千米,三千米的第一!对手还是体育班的学生。” 这牛逼程度,盛清相信自己不用多说,傅南屹也懂其中的含金量。 他面带微笑,静静等待傅南屹的吹捧。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盛清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不爽的啧了声,“夸我一句,你又不会掉块肉。” “你想我怎么夸?”他似乎在虚心求教。 盛清清清嗓子,缓缓开口,“夸我不仅学习好,体育也好,简直是不可多得的全能型人才,最重要的是,我还是个大帅哥!” 傅南屹点点头,嘴角扯出一抹笑,“你还挺能往自己脸上贴金。” 什么意思?! 什么叫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说的哪句不是大实话!! 盛清气的牙痒痒,恶狠狠瞪他,傅南屹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他很喜欢看盛清炸毛的样子,像他幼时养的纯白塞凯,漂亮中带着一丝不好惹的气息。 “愿赌服输。”盛清收起獠牙,摊开白净的手,“给钱。” 傅南屹看着他的手心想了会,才明白他要的是哪门子钱。 “钱包在教室。”傅南屹侧头,语气闲散。 盛清哼笑,还好他早有准备,“来,扫这个,我支持微信支付。”他手指二维码道。 傅南屹盯着看了两秒,似笑非笑道,“你天天把二维码揣在兜里?” “对啊。”他抬眸,意有所指道,“总有些客人忘带钱,我不随身揣着,那得亏死。” 他干的是小本买卖,经不起赊账、刷脸。 傅南屹掏出手机,沉默扫码,输入冰冷的数字。 “满意了吗?”傅南屹将付款成功的页面给盛清看。 不是三千八,是四千,比赌注多了整整两百块。 盛清笑起来,重重点头,“满意!” 他可太满意了,小金库又多了两百块。 傅南屹唇线拉直,毫无情绪地说,“你掉钱眼里面了。” 盛清收好二维码,对此不以为意,傅南屹没穷过,不知道没钱的日子有多难过,不懂没钱要平白无故遭受多少白眼。 “盛清。”傅南屹敛眸低声道,“是不是给你足够多的钱——” “等下!”不好的预感疯狂涌上心头,盛清急忙打断,“杀人犯法的事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干的!” 他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做不出违法的事,即便拿好感值威胁他,他也不会屈服的! 傅南屹沉默,眼神复杂难明,盛清还在叭叭叭叭。 “傅同学,你应该知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吧,怕你忘了,我给你背诵一遍。”盛清咳两声,眼神坚定的仿佛要入党,“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傅同学,金钱不是万能的,我不会为了金钱做出对祖国不好的事!” 盛清越扯越远,傅南屹越听脸越黑。 他哪句话说了要他干违法乱纪的事!纯纯污蔑造谣! “闭嘴。”傅南屹终于听不下去,冷声道。 盛清立马手动闭麦,一脸无辜地看着傅南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黑脸。 暴脾气!小心眼!烂香蕉! 盛清撇嘴,愤愤道,“你干嘛?要剥夺我说话的权利?!” 傅南屹眉头微蹙,瞬间又舒展,嘴角上扬,带着一抹玩味,“如果我想,当然可以。” 盛清呆住,什么意思?不会要拔了他的舌头吧… “吓到了?”傅南屹声音很轻。 盛清搓搓胳膊,为什么有太阳,还这么冷呢。 “傅南屹。”盛清直视他,“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所以呢?”他笑,不寒而栗。 “所以,你不能对我做不好的事…”盛清大着胆子说,“我会报警抓你!” 男生挑眉,眼底眸光微转,“那天到了,你可以试试报警到底有没有用。” 盛清懵了一瞬,喃喃道,“报警会没用?” 傅南屹没回答,眼里带着明晃晃的不屑。 报警如果有用,他第一个报警。 不远处,凌屿打开葡萄糖盖子,插上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喝着,目光落在剑拔弩张的两人身上。 兜里手机没完没了的振动,凌屿喝完最后一口葡萄糖,掏出手机解锁,查看消息。 裴烬:“怎么样了?结果出来没?” 裴烬:“第一嘛?” 裴烬:“十分钟了,还不回我,你掉厕所里了?” 裴烬:“二十分钟了,你掉温柔乡里了?” 裴烬:“三十分钟了,和小美人聊完诗和远方没?” 凌屿垂睫,散漫扬唇,打下俩字。 青鱼:“第一。” 消息刚发送,裴烬就回了。 裴烬:“不愧是凌大少。” 裴烬:“这次用了什么手段啊?” 青鱼:“钱。” 裴烬:“你给了多少啊?那小短腿不是不愿意跑假赛嘛?” 凌屿看到这,笑了声,不愿意?他有的是方法让他愿意。 青鱼:“没多少,一万。” 裴烬:“就这点?他胃口那么浅的?” 凌屿哂笑,怎么可能。 青鱼:“他在临晋做被抓了,我出面把他保下来的。” 裴烬:“怪不得。” 闭幕式结束,李鑫宇找到了凌屿。 “屿哥,你看你现在方便吗?” 凌屿扫他一眼,淡道,“你胆子还挺大,临晋这阵子正在风头上,你还敢带人去做。” “怎么?想连带着把临晋也毁了?” “没有,没有。”李鑫宇慌起来,“我哪敢毁了临晋。” 临晋,富人的私人会所,私密性极强,内含各种服务、产业链丰富… “一万块我今晚会让人送给你。”凌屿扯唇,眸中冰冷刺骨,“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做的别做。” “我明白。”李鑫宇连连点头,腿止不住发颤。 “凌屿!”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凌屿扭头看到一张笑脸,是盛清。 “我先走了。”李鑫宇有眼力见道,“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和别人说的,一定烂在肚子里。” 凌屿淡笑,“你最好别骗我。” 第29章 “爱” “你们认识呀?”盛清随口问道,“他叫什么?” “李鑫宇。”凌屿淡道,“我们不熟。” 盛清笑了声,学他说话的口吻,“我们不熟~” 凌屿盯着他看了两秒,慢悠悠评价道,“学的挺像。” “有病。”盛清笑骂。 凌屿挑眉,拖着腔调,语气有点欠,“你也是。” 三天运动会结束,迎接一中学生们的是为期两天的期中考。 考扬打乱分配,盛清分到了第十考扬,和他同在一个考扬的还有傅南屹。 考试当天,盛清起了个大早,照例背完五十个单词,他翻开作文优选,挑了几个万能开头背诵。 吃完早饭,盛清背上书包去了学校。 他到的早,教室还没几个人,找到座位坐下,盛清掏出语文书重点看了看文言文。 离开考还剩五分钟,傅南屹才姗姗来迟。 监考老师已经来了,端坐在讲台上,瞧见傅南屹不急不慢的样子,眉头皱起,“快点,不知道今天考试吗?来这么晚。” 傅南屹回话,“身体不舒服,这才晚了点。” “那你现在怎么样了?”女人态度好了不少,关切问道,“还难受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傅南屹摇头,“现在好多了,不用去医务室。” “那你快回座位吧,考试马上开始了。”女人说。 傅南屹点头,径直走向最后一组,盛清抬头,和他对上目光,然后眼睁睁看他在自己前面的空位坐下。 “你怎么坐我前面?”盛清不可置信道。 傅南屹听见,侧头,“你去问计算机系统去。” “我怎么问?你都说是系统了!”盛清觉得荒唐。 “那不就行了。”傅南屹嗤笑。 “你!”盛清想拿笔戳死他。 这时,广播响起,年级主任中气十足的嗓音传遍各个考扬,考试注意事项播到最后一条,主任特别加重了语气。 “第二十条,考扬内不能使用手机查答案,更不能拍监考老师照片做成表情包传播!如若发现,学校将给予重大处分!” 听到这,不少学生没忍住笑了起来。 盛清一头雾水,扭头问后桌的女生。 女生身子前倾,捂住嘴小声说,“上学期期末,有同学拍了主任监考睡觉流口水的照片发到了学校大群,然后群里一个同学把照片做成了表情包四处传播。表情包不知道怎么传到了主任那,主任气的差点吐血。” 盛清来了兴趣,忙问,“哪里有他的表情包,我想看看。” 女生眼睛弯弯,“我这有,等语文考完我给你看。” “好——” “盛清!”粉笔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无误地砸到了男生额角,“聊什么呢?站起来跟我们大家伙分享分享呗!” 话音刚落,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盛清。 盛清没声了,低下头,想要埋进桌子里。 女人没放过他,“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没声了?” 盛清装死。女人教一班二班的化学,姓贾,名思哲,出了名的严厉古板,没一个人敢惹她,学生们背后都叫她灭绝师太。 “你这次化学要是低于九十,我们再好好算账。”女人踩着高跟鞋下讲台,一组一组分发卷子,学生们大气不敢出一个,生怕殃及到自己。 盛清懊悔不已,扇了下嘴。 傅南屹转头,看到笑了声,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盛清瞪他,压低声音,“看什么看!” “行,不看。”傅南屹把卷子放他桌上,转过头。 盛清还是不高兴,留下一张,其余传给后面。 女生有点不好意思,想问他还好吗,灭绝师太跟有感应一样,锐利的眼扫过她,女生吓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卷子对于盛清来说不是很难,一路做下来没磕巴停过。 直到看到作文,他愣住了。 可能是停顿的时间过长,也可能是嘴角嘲讽的笑容过于明显,讲台上的女人走到他身旁,询问,“卷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盛清脑袋嗡嗡响,许久才回,“没问题。” “没问题你快写呀。”贾思哲看眼腕表,提醒道,“还有五十分钟。” “好…”盛清讷讷回道。 女人重新坐回讲台。盛清垂下眼,作文材料看了一遍又一遍。 离考试结束还剩四十分钟,盛清终于在作文方格第一行写下——父爱,从未缺席。 整篇文章,盛清都是编的。 每写一个字,后背的疤就传来一阵撕裂的痛。 “养不熟的狗玩意!老子是你爹!” “你瞪什么瞪!嘿?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服气,老子他妈的就不姓盛!” “成绩好有什么用?将来考上大学还不是个臭打工的!” “狗玩意,瞧不起你老子?有本事别吃我的喝我的啊!和你那个妈一样,废物东西!” 最后一个字写完,盛清扔下笔,手紧紧捂住胸口,躬下身子,无力地趴在桌面上想要缓解锥心刺骨的痛。 谩骂声依旧充斥在耳边,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可他还是无法原谅,无法释怀。 原来,真的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叮铃铃—— 急促铃声响起,贾思哲拍拍手,说,“卷子从后往前传,动作快点。” “盛清?”后桌女孩喊他,“收卷子了。” 盛清没反应。 “盛清?”女孩以为她睡着了,起身来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胳膊,“收卷子啦。” 盛清睁开眼,琥珀色瞳仁含着泪光,嘴角微微发颤,他低头盯着作文题目看了两秒,泪珠从眼眶砸下,将“爱”字的最后一捺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这个字突然学会了流泪。 “你…还好吗?”女孩声音很轻,小心问,“是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盛清没敢抬头,闷声道,“麻烦你帮我把卷子给前面人。” “好…好。”女孩拿走了桌上的卷子,交上去,她回到座位在书包夹层里拿了一包未开封的纸巾。 “这个给你。”女孩挡住他,摊开手心。 盛清一怔,看清是什么后,眼尾更红了。 “谢谢。”他拿走,抽了一张,紧紧按在眼上。 “没事的。”女孩尽全力遮住他,不让别人发现,声音又轻又软,“难过哭一下就好了,不丢人。” 第30章 你发烧了 “谢谢。”他再一次道谢,把剩余纸巾还给她。 “没事的。”女孩接过,放进外套兜里,轻声说,“我有时候难过,不高兴,也会哭,哭完就好了。我们有情绪是正常的,不能憋在心里不发泄出来,这样时间长了,心会受伤的。” 察觉到他情绪还是不高的样子,女孩四处张望,看到教室和窗外都没老师后,她放心掏出手机,点开QQ一顿找。 “你看这个。”她把手机举到盛清眼前。 屏幕上是一张表情包,表情包主人公正是一中的顾主任,学生们私底下都叫他——咕咕哒。 照片上顾主任坐在讲台上,穿着喜庆的大红棉袄,双手托着腮,眼镜要掉不掉的挂在嘴边,镜片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白气。他眼睛向上翻着,露出白眼,看样子睡得香香的,嘴角还淌下一滴口水。 照片经过二次加工,在原有的基础上,给顾主任加了吃小孩的大红色口红,夸张的苍蝇腿睫毛和布灵布灵的碎钻美甲,另外在旁边配文——本咕咕哒美不美呀~ 盛清原本看到表情包还没笑,但瞥到旁边的“本咕咕哒美不美呀~”,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哈哈哈,谁做的,这么有才。” 女孩瞅眼表情包,眼睛弯的和月牙一样,笑着说,“不知道,但肯定是女生。” 大红色口红、苍蝇腿睫毛、布灵布灵的碎钻美甲,做这个表情包的一定是个有趣的女生。 “你带手机没?”女孩问。 “带了。”盛清掏出桌洞的手机,问,“怎么了?” “我们加个好友吧。”女孩笑着说,“我把表情包发给你,你不开心了,看一眼,心情会好点。” 盛清心中一暖,眼睛亮亮的,“好。” 两人不仅加了QQ好友,还加了微信好友。 “一直忘记介绍了,我是高二七班的温以柔。”和她的名字一样,温以柔是个温柔又细腻的小姑娘。 “你好,温以柔。”盛清扬起唇,露出尖尖的虎牙,“我是高二一班的盛清。” “我知道你。”温以柔眨眨眼。 “我这么出名的嘛?”他意外。 “对呀,一班的门面,能不出名吗。”她想起了运动会上的加油词。 盛清洋洋得意,果然哥的魅力不减当年。 两人聊的投机,甚至约了午饭。 坐在前排的傅南屹越听脸越黑,咔嚓——傅南屹起身,余光瞥了两人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还有五分钟打铃考试,你去哪?”盛清问了句。 傅南屹没理。 “他怎么了?”温以柔望向门口。 “谁知道,也许犯病了吧。”盛清嘟囔,“莫名其妙。” 温以柔尴尬笑笑,回了座位。 铃声打响,傅南屹没回来,听力播放完毕,傅南屹还是没回来,等盛清把整张卷子全部写完,傅南屹依旧没回来。 这么拽的?直接翘掉期中考? 盛清百无聊赖地转笔,傅南屹究竟去哪了? 啪嗒——笔掉在桌面,又滚啊滚,滚到了傅南屹椅子下面。 盛清弯腰伸手够了够,可惜胳膊不够长,没够到。 他叹口气,走到椅子边,蹲下捡起笔,目光向上,他看到了桌洞里被粗暴打开的盒子,盒子上面清晰写着布洛芬缓释胶囊。 盛清抿唇,坐回座位,突然想起早上傅南屹说的那句:身体不舒服,才来这么晚。 他以为傅南屹瞎扯的呢,原来是真的不舒服。 离考试还剩十五分钟,盛清收拾好笔袋,塞进桌洞里,拿起卷子径直走上讲台,“老师,我交卷。” 话音刚落,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朝他望去。 监考老师看了眼卷子,手指桌面,“放这吧。” 盛清撂下卷子,跑走了。 其他人瞅见,也纷纷涌上去交卷。 三分钟后,教室内只剩下零星几个没写完作文的学生,监考老师安慰道,“别着急,慢慢写,还有十分钟。” 温以柔欲哭无泪,哪个奇葩老师出的奇葩作文。 作文材料:假如你是李华,近几天有个数学题难倒了你在国外的朋友Lucy,请你帮助她完成这个题目: 已知数列{a}满足: a1=2,a2=4,且an+2= 5an+1-6an。①求数列的通项公式。 ②已知数列bn=n,求数列{an●bn}的前n项和Sn。 别说Lucy不会写,她也不会写啊。 温以柔卡在作文上快半小时了,她真的很想在试卷上写:李华和Lucy绝交吧。 …… 一中一共有两个医务室,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 盛清站在分叉路口,掏出手机翻找傅南屹的号码,可直到翻到尽头他都没翻到,他以为翻漏了,又翻了一遍,结果还是没翻到。 “艹。”盛清低骂,把手机扔进口袋,嘲道,“忘了我没你电话号码了。” 南边和北边,盛清最终选择了南边。 好在他运气不错,傅南屹真在南边的医务室。 “你怎么来了?”傅南屹看到他,很意外。 盛清手扶墙,微微弯腰,喘着粗气说,“累死我了。” “你跑过来的?”他问。 “对啊。”盛清环视整个医务室,没看见校医,“校医人呢?你哪里不舒服?” 傅南屹没回答,来到饮水机前,找到新杯子接了杯温水,“你先喝口水吧。” 盛清啊了声,傅南屹又递了递杯子,低声问,“不想喝吗?” “没有。”盛清接过,一饮而尽。 “要不要再来一杯?”傅南屹看他喝这么快,以为他渴了。 “不用了。”盛清赶紧扔了杯子。 “你还没说你哪里不舒服呢?”盛清没忘记正事。 傅南屹坐下,听到面色一怔,瞬间又释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极具迷惑性,“我没事了。” 盛清不信,“没事你来什么医务室?” “那你来这干嘛?” “我来这当然是来找你的啊!”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傅南屹眼眸一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找我干嘛?” 你说干嘛?当然是怕你病死了啊。 这话盛清没说出口,他怕说出来,傅南屹一秒把他给灭了。 “你不说啊,那我上手了。”盛清说完,大步上前,右手一伸,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温度少说有三十八度五,“你发烧了。” “我知道。”傅南屹抬头看他,眼里藏着水汽,嗓音又低又哑,“刚量过体温。” “多少度啊?吃药没?”盛清迟缓的收回手,掌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热热的痒痒的,感觉有点奇怪。 “吃了。”额间的手消失,傅南屹垂下眼,莫名委屈的样子。 现在的傅南屹和平时的傅南屹相差太大,盛清有些不敢认,迟疑道,“你发个烧…把脑子烧傻了?” 傅南屹:“……” 第31章 你的血甜吗 “我在医务室休息一会就好。”傅南屹靠在椅子里,缓缓闭上眼,过了会才说,“下午考数学,我不能翘掉。” 都翘一门英语了,还差一门数学嘛,盛清不懂傅南屹怎么想的。 “要不你在床上眯会儿吧。”盛清看他靠着也不舒服的样子,小声说,“椅子挺硬的,硌后背。” 傅南屹睁开眼,磨蹭了好半天才从椅子上挪到床上。 盛清坐在一边,看他磨蹭急得不行,恨不得亲自上手把他拖拽到床上。 “麻烦把灯关上。”傅南屹盖好被子,吩咐道。 “有灯你还睡不着了?”说归说,盛清还是站起来把灯关了。 “谢谢。”傅南屹闭上眼,低声道。 盛清顿住,他没听错吧,堂堂傅家小少爷,居然对自己说谢谢了。 太不可思议了,他在想要不要放个烟花庆贺一下。 屋子还是有点亮,盛清走到窗边把窗帘全部拉上,顺带把唯一的门也关了。 最后一点光源消失,医务室瞬间暗的让人分不清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傅南屹,你饿不饿?”盛清摸黑坐回床边,小声说,“我有点饿了。” 他考了一上午的试,脑力消耗太大,肚子早咕咕叫个不停了。 如果他没看到桌洞里的药盒,他现在应该在食堂二楼,和温以柔吃着三号窗口香喷喷的烤盘饭。 就在盛清以为傅南屹睡着了的时候,一道低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想喝小米粥。” 盛清被他吓一跳,没好气道,“这个点食堂哪有粥啊,你换一个。” “我想喝小米粥。”傅南屹重复一遍。 你想喝屁! 盛清装没听到,自顾自地说,“吃鸭腿饭啊,食堂一楼正好有,你等我吃完饭去给你买啊。” “不想吃鸭腿饭。”傅南屹拒绝,执拗道,“我想喝小米粥。” 啊啊啊!小米粥到底有什么好喝的!!能有香喷喷的鸭腿饭好吃嘛!!! “我想喝小米粥。”傅南屹头偏向一边,低声道。 盛清抓狂,快要崩溃,站起来丢下一句,“你想着吧。” 砰——大门关上。. 傅南屹睁开眼,漆黑的眸子融在黑夜里,深不见底,他嘴角向上扬了下,心情愉悦。 盛清在医务室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到食堂时,一楼和二楼的窗口都已经排了长队。 嗡—— 兜里手机响了下,盛清掏出,是温以柔的消息。 温以柔:“英语考砸了,没心情吃饭了,你自己去吃烤盘饭吧(? ??????????? )。” 盛清想到作文,笑容有些苦涩。 S:“好。” 草草吃完午饭,盛清揣着手机去了校门口的粥店。 粥店人不多,盛清没怎么排队,就买到了小米粥。 光喝粥会不会太单调了?盛清这么想着又掏出手机买了一颗茶叶蛋。 一路小跑回到医务室时,已经一点了。 盛清放轻呼吸,轻手轻脚打开门,屋内黑漆漆一片,偶尔风吹起窗帘,漏出一丝丝光亮。 盛清关上门,站在原地,犹豫要不要开灯把傅南屹喊起来。 “你回来了。” 低哑的嗓音穿过黑夜,在盛清耳边响起。 盛清眨眨眼,手比脑子快,拍开了旁边的灯。 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傅南屹有些不适应,抬手遮住了眼,半是埋怨道,“你开灯干什么?” 盛清啧了声,把提着的粥放桌上,吊儿郎当道,“你是吸血鬼吗?” 还开灯干什么?就开就开! 傅南屹坐起身,朝他看去,拖着尾音说,“我要是吸血鬼,第一个吸你的血。” 盛清挑眉,扯了下衣领,露出白皙的脖子,欠兮兮道,“你来啊,有本事就来吸啊。” 盛清脖子很白,隐约可见下面淡蓝色的血管,他的喉结不像大多数男人那样突出,而是恰到好处地形成一个优雅的突起,随着吞咽轻微滚动。颈部肌肉线条紧致却不夸张。 算是一个漂亮的脖子。如果,他是吸血鬼,他会咬爆他的动脉,贪婪的吮吸那处甘甜的鲜血。 傅南屹喉结上下一滚,随之舔了下上牙,莫名觉得口干。 “傅南屹,快来喝你心心念念的小米粥。”盛清打开盖子,又拆了副餐具,催促道,“马上要凉了。” 傅南屹回过神,过去坐下,摊开手。盛清不明白,茫然地问,“干嘛?” “勺子。”傅南屹说。 盛清无语,“你不会自己拿啊?大少爷。” 傅南屹睨他一眼,淡道,“勺子在你手上,我问你要,有问题吗?”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盛清毕恭毕敬把勺子送到他手里,要笑不笑道,“皇上,您满意吗?” “还不错。”傅南屹不要脸道。 盛清想杀人。 趁着傅南屹吃饭的空档,盛清掏出随身带着的小册子,坐在另一侧慢慢翻阅起来。 傅南屹胃口不好,一碗粥只喝了一半,一颗茶叶蛋也只吃了蛋白。 “你在看什么?”傅南屹丢掉擦嘴的纸,随口一问。 盛清看得入迷,没听见。 傅南屹站起,悄无声息来到他身后,慢慢俯下身,看清纸上是三角函数后,他低声一笑,“这么认真呢?” 盛清浑身一抖,侧目而视,不自觉吞咽口水,“你…干嘛” 傅南屹起了逗他的心思,手指点点他露出的皮肤,意味深长道,“你说,我干嘛?” “我怎么知道。”盛清捏紧书页,皮肤上的指尖烫的惊人,再联想到刚才的吸血鬼,他结巴道,“你不会要…吸我的血吧…” 这个回答,是傅南屹没有想到的。傅南屹垂眸,眸底流转的微光染着几分轻佻,“你的血甜吗?” 盛清大脑彻底宕机,啪——小册子掉了。 傅南屹一瞥,唇角若有若无一勾,站直,跟他拉开安全距离,“开个玩笑,别当真。” 盛清倏地反应过来,朝他骂,“傅南屹,我草你大爷!” 傅南屹手插兜,掀起眼皮,混道,“你去吧。” “你!你脸皮怎么那么厚!”盛清被他气的不轻,口不择言道,“傅南屹,我讨厌你!” 傅南屹眉头轻轻一皱,乌黑的眸子顿时一暗,绷紧了嘴角,声音很低,“讨厌我?” 第32章 十五鞭 傅南屹冷冷地笑了声,目光讥诮,“你会后悔的。” 后悔?盛清不屑,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 下午数学一点四十开考,盛清和傅南屹踩着点一前一后进考扬,引得了不少人注目。 傅南屹上午翘英语考这件事在一中贴吧讨论疯了,各种声音层出不穷。 无敌美少女:【校草够拽啊!直接翘考!牛逼呀!】 帅炸苍穹:【砸蛋!少考一门直接丢掉一百五,我倒要看看傅南屹这次拿第几?】 今天有雨:【就我一个人想知道男神为什么翘考吗?哪位知情人士可以透露一下呀?】 美国队长的盾牌:【刚路过办公室,偷听到一班班主任正在和傅南屹家长通电话,大胆猜测一下,傅南屹回家会不会被揍死。】 笑看红尘:【赌五袋辣条,傅南屹这次排名进不了前一百!】 温以柔刷了一中午贴吧,书没怎么看,瓜倒是吃了不少。瞅见盛清来,她戳戳他肩问,“盛清,你知道傅南屹为什么翘考吗?”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好奇的不行。 盛清往后靠靠,侧头说,“我不知道。 ” “好吧。”温以柔垂下脑袋,准备考完试再逛逛贴吧,她不信没一个人知道内情。 盛清笑笑,坐直,掏出文具袋,挑了支顺手的笔。 “马上考试,现在把不相关的东西全部收下去。”讲台上的女人拆开档案袋,拿出卷子说,“作弊打小抄被我发现的,一律从严处理!” 稀稀拉拉收拾完不相干东西,教室重新恢复安静。 “卷子从前往后传,没拿到的互相传传。”女人搬张椅子坐讲台说。 卷子传到盛清这,傅南屹像是故意的,一直磨蹭着不给。 盛清瞥了眼四周,大部分同学都拿到了,“你能不能快一点。”盛清拿笔戳戳傅南屹后背。 傅南屹没理。 盛清又戳戳,力气大了点,“你幼不幼稚,快点把卷子给我。” 傅南屹慢吞吞折好卷子,手往后一递,盛清去抓,傅南屹往前一缩,盛清扑了个空。 “盛清,卷子还没传来吗?”温以柔等的花都要谢了。 “马上。”盛清回。 盛清踢了下傅南屹的椅子,咬牙切齿道,“你快点给我,后面同学还等着呢。”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等考完再说。”盛清补充道。 话毕,傅南屹终于做个人,把卷子传给盛清。 盛清拿到卷子,撇下一张,剩下的全部传给后面,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小肚鸡肠!盛清在心底骂他,又不解气的踹了脚前面的椅子。 傅南屹手一抖,笔尖在卷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黑痕。 “你踹我干什么?”傅南屹往后靠,明知故问道。 盛清不想理,桌子一拉,空出一道井水不犯河水的分界线。 傅南屹侧头,看到笑了,小学生行为。 盛清卷子做的很快,不到一个半小时就全写完了,写完他无聊,一下又一下转笔,顺便估了个分,不出意外,一百四十五打底。 最后十五分钟,盛清提前交卷,傅南屹紧跟其后。 “你学我提前交卷干嘛?”盛清双手抱着,没事找事,“学人精。” 傅南屹懒得理,掠过他走了。 期中考试期间,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盛清两手空空,去了兼职的西餐厅。 他来的早,还没到兼职的点。盛清找个空位,坐下玩起手机,他位置靠近吧台,不经意间听到了点同事间的交谈。 “傅总不是刚来嘛,怎么又走了?” “别提了,回家处理他弟弟去了。” “傅南屹吗,你从哪听到的?” “我刚才路过办公室不小心听到的。”服务生声音小了点,“傅南屹今天翘了期中考,傅总被他父亲叫回去揍人去了。” 弟弟?傅南屹? 盛清听得费劲,要不是他耳朵好,还真听不见。 “翘掉考试这么严重嘛?” “那当然了,傅总父亲严厉,傅总上学时一直稳坐年级第一,稍有退步,都是棍子伺候,哪敢像他弟弟一样不怕死翘考。” “太可怕了,还好我没有生在傅总那种富贵人家里。” …… 盛清熄灭屏幕,眼睫轻颤,“这么可怜的么…”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划破长空,下一秒,暴雨如注,天地间拉起一道灰白的雨幕,远处的建筑物只剩下朦胧的轮廓,像是水洗褪色的水墨画。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威严的男人坐在一侧,静静等待跪在地板上的男生开口。 “没有。”傅南屹低下头,淡道,“是我的问题。” 男人眉目肃然,语气透着严厉,“这是第几次了?傅南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暑假雇夏璃给你写作业吗?” “对不起。”傅南屹嘴上道歉,脸上却没有丝毫歉意。 傅恒绅震怒,抄起桌上烟灰缸狠狠朝傅南屹砸去,傅南屹跪在原地,不躲不闪。 砰—— 烟灰缸重重砸在他的肩胛骨上,随即落地,四分五裂。 一瞬间,尖锐的撞击感如电流炸开,骨头仿佛被钝器狠狠凿了一下,皮肉下的神经剧烈震颤。傅南屹绷紧下颌,指节攥得发白,硬是没泄出一丝闷哼。 “北庭,去把皮鞭拿过来。”傅恒绅命令道。 傅北庭一顿,没动弹。傅恒绅瞥他一眼,“有问题吗?” 傅北庭摇头,上楼去书房翻出许久不用的皮鞭。 看到傅北庭下来,傅恒绅说,“连旧带新,打他十五鞭。” 傅北庭稍稍意外,他手上的皮鞭是生牛皮做的,长达一米,一鞭下去,再厚的皮肉都会开花,十五鞭,可能会死人。 傅恒绅平日里再生气,也只打十鞭,今天仅仅因为傅南屹翘考,打十五鞭,过于严重。 “你还愣着干什么,是太久不用鞭子,不会了吗?”傅恒绅愠怒,睨他,“需要我教你吗?” 听罢,傅北庭没再磨蹭,径直走到傅南屹身后,扬起鞭子,呼呼带起一阵风,“啪——!”生牛皮鞭子撕裂空气,狠狠抽在傅南屹的背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脆响。 顷刻间,皮肉像被烧红的刀刃生生剖开,尖锐的痛感慢慢炸开,又迅速扩散成一片火辣辣的灼烧感。布料被鞭风带起,随即重重贴回皮肤,摩擦着绽开的伤口。 傅恒绅背靠红木椅,对傅北庭下手的力道还算满意。 傅南屹疼得浑身肌肉骤然绷紧,指节死死抵在掌心,指甲几乎嵌入皮肉,却仍死死咬着牙,连呼吸都压抑得极轻,仿佛稍一松懈,痛呼就会从齿缝间溢出。 “南屹,你该长长记性了。”傅恒绅说。 第33章 哥,打死我啊 傅北庭没有停顿,第二鞭紧随而至。 这一鞭斜斜抽在肩胛骨上,力道狠厉得几乎能听见骨头与鞭梢相撞的闷响。傅南屹身形一晃,喉间溢出一丝极低的气音,却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后背已经疼到近乎麻木,可每一鞭落下时,仍能清晰感受到新的痛楚叠加在旧伤上,像是无数把钝刀在反复切割,痛得他眼前发黑。 “南屹,距离你上一次受罚,过了整整三年。”傅恒绅凛声道,“因为太久,所以你忘了我的嘱咐和当时的疼痛。” 傅南屹抬眸,直视傅恒绅,眼底闪过一丝隐忍的冷意。 后背鞭痕迅速充血肿胀,皮肤下渗出血珠,在衬衫上洇开一片暗色。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在下颌处悬停一瞬,最终砸落在地。 傅恒绅千年老狐狸一个,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思,提醒道,“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因为你姓傅。我可以让你姓傅,自然也能不让你姓傅。” 傅北庭一怔,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傅恒绅。 “我知道了。”傅南屹背脊挺直,哑声道。 十五鞭打完,傅南屹背上没一块好肉了。 傅恒绅拿出一张卡,放桌上,嗓音缓和些,活像个慈父,“里面有十万,买点营养品养养身体。” “谢谢…爸。”傅南屹险些没撑住昏倒。 傅恒绅眉头一皱,望向傅北庭,“你去叫医生来。” 傅北庭点头,扔下还在滴血的皮鞭,掏出手机联系医生。 医生来的很快,尽管外面下着磅礴大雨。 傅南屹这次伤的不轻,后背的伤最起码要养一个月。 送完医生,傅北庭拿着桌上的卡上了二楼。 后背有伤,傅南屹不得已趴在床上休息,听到脚步声,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你来干什么?刚才没打过瘾?”傅南屹脑袋微微一歪,不友好道。 傅北庭冷哼,“你也打过我。” 傅南屹扯下唇角,要笑不笑:“我没下手这么重过。”傅北庭的一鞭鞭都是照死打的,一点情分没留。 “疼吗?”傅北庭目光停留在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上。 “废话。”傅南屹不咸不淡开腔,“我打你十五鞭试试。” 傅北庭嘴角漾起弧度,语调端得散漫,“我看你还需要再打十五鞭,越大越没规矩。” “规矩?”傅南屹嗤笑了下,眼神透着轻傲,“这又没外人了,还装什么棠棣同馨?” 傅北庭笑意淡下去,直至消失,正好他装的也累,索性不装了。 “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傅南屹坐起,伤处传来撕裂的钝痛,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滴落在黑裤上,洇开一片暗色。 傅北庭看在眼里,痛快在心里。男人轻轻扶下镜框,视线悠悠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张全家福上,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刺眼又讥讽。 “你挂它?”傅北庭歪头,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傅南屹看过去,随即明白了傅北庭不快活的点,故意恶心道,“不好看吗?” “好看。”傅北庭呼吸一滞,不由得攥紧手指,眸心微颤,“好看极了。” 傅南屹散漫扬唇,拖着长长的腔调,悠悠道,“哥,既然你觉得好看,那我送给你挂在房间好不好?” 傅北庭余光瞥他一眼,眸色黑得纯粹,带着戾气,看着面前的人就像看一团烂肉,低沉的声音透着不悦,“傅南屹,你真是一点没变。” 和三年前一样,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哥,后悔回来了吗?”傅南屹眯起眼,朝他牵唇。 傅北庭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想照着他的脸狠狠给面前人一拳。 事实上,他也这么干了。 “砰——!” 傅北庭拳头狠狠砸在傅南屹脸上,指骨撞击颧骨的闷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傅南屹头猛地偏向一侧,唇角瞬间被牙齿磕破,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苍白的皮肤上刺目得惊人。 傅南屹缓缓抬手,拇指蹭过唇角,指腹沾上温热的血。他低笑一声,嗓音沙哑,“哥,打死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打死你?”傅北庭一把攥住傅南屹的衣领,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布料撕碎,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傅南屹!” 傅南屹被迫仰头,呼吸因领口的压迫而微微急促,可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他缓缓抬起手,覆上傅北庭的手腕,指尖冰凉,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 “你当然敢。”他轻声道,嗓音带着血腥气,“甚至,想杀我。” 傅北庭瞳孔微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十三岁那年,真真切切的想要杀死傅南屹,只可惜没成功。 傅南屹被人从湖里救上来时,傅北庭就在不远处的小山丘静静看着。他眼里没有悔意,没有畏惧,只有近乎嘲弄的平静。 傅南屹当时只有七岁,他不懂傅北庭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更不懂傅北庭为什么想要杀了自己。 这件事傅南屹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但不代表他不记得了。 “哥,我现在会游泳了。”傅南屹低声笑了,眼睑耷拉着看他,“你要换种方法杀死我了。” 傅北庭狠狠甩开傅南屹,任由他踉跄后退,撞上身后的墙壁。 “疯子。”傅北庭大骂。 傅南屹抬手抵住墙面稳住身形,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后背的鞭伤在撞击下传来撕裂的剧痛。可他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刚才的狼狈从未发生过。 “哥,你讨厌我。”他舔了舔唇角的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也恨你。” 窗玻璃上蜿蜒着透明的泪痕,雨滴在玻璃外壁不断聚集、滑落,将外面的景色扭曲成模糊的水彩画。 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傅南屹长手抓过,指尖一滑解锁,一条好友验证消息。 好友申请人——高二一班盛清。 傅南屹轻挑眉梢,点了同意。 刚同意,盛清发来了第一条消息。 S:“这么晚了,睡了嘛?” 傅南屹以为有事,回道: Y:“还没,有事?” S:“也不算什么大事…” 傅南屹等待他的下文,可等到的只有聊天框上一直显示着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条。 傅南屹等的不耐烦,正要退出,盛清的下文发过来了。 S:“冒昧问一句,你被你爸打了吗?” 第34章 松开你的臭手 Y:“都冒昧了,你还问什么。” 对面过了一会儿才回。 S:“那请问你被叔叔揍了吗?” 傅南屹气笑了,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发完,他扔下手机,去了洗手间。 另一边的盛清,看见新消息是条语音,迟迟不敢点开,他怕傅南屹骂的太脏,毁了他今晚的好心情。 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盛清终于迈出这一步,点开了。 不是他想象中的讥讽谩骂、冷嘲热讽。傅南屹只说了两个字——你猜。配上他一贯把谁都不当一回事儿的语调,盛清隔着屏幕想哐哐给他两拳。 “猜你妹!”盛清扔下手机,气的绕着房间走了两圈。 第二天考试,傅南屹没再踩着点进班级,而是提前了整整十五分钟。 盛清叼着小猪包进班看见傅南屹端坐在位子时,还以为自己昨晚没睡好眼花幻视了。 “你今天来这么早?”盛清拿下小猪宝,顺势坐他前面。 傅南屹脸色不太好看,嘴唇发白,眼下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昨晚就没休息好。 “你晚上做噩梦啦?”盛清单臂置在他桌上,流畅的下巴微扬,姿态懒散,“还是做鬼去了?” 傅南屹眼睛从课本离开,抬眸瞧他,嗓音略带沙哑,“你猜。” 听到你猜这俩字,盛清不自觉联想到昨晚的语音,短短一秒钟,他想了一个晚上。 “傅南屹。”盛清收回手臂,身子往后靠了靠,做出防御状态,“你昨天到底有没有被叔叔揍啊?” 他实在是好奇的不行。 傅南屹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而后冷冷地笑了声。盛清又往后靠了靠,对他有点发怵。 “你很想知道吗?”傅南屹目光带着审视。 “想…吧。” “那你想着吧。”他眼眸微弯,模样更欠揍了。 盛清咬唇,把手里的小猪包当成傅南屹,使劲捏了捏。 傅南屹视线往下,看到碎成几半的小猪包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问,“它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待它?” 盛清要笑不笑,捧着漏出奶黄的小猪包说,“因为它不好吃,也不会说话!” 傅南屹摇摇头,微抬眼皮,“你心肠真恶毒。” 盛清嘴角一抽,不敢相信这句话会从傅南屹嘴中说出来,甚至还是形容自己的,他想骂人。 为期两天的期中考以一道急促的铃声结束,走廊上下顿时嘈杂不已,桌椅板凳轮番上阵,合奏出一曲不算好听的交响曲。 夏璃考完疲惫的不行,只想赶快睡上一觉。 走廊人来人往,拥挤的不行,混乱中有人拉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轻轻喊道: “夏璃。” 夏璃僵住,手腕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她能感觉到那人离她很近很近。 “黄兴?”她扭头,扑闪了下长睫毛。 黄兴贪婪地舔下下唇,目光下移,看到女孩樱红的唇,吞咽了口口水。 “夏璃,又见面了。”男生故意贴着她,在她耳边吐出温热的气体。 “嗯…又见面了。”夏璃难受,往前躲躲,手也使了力,想挣开。黄兴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分,握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 “你干嘛?”她瞪大一双黑白分明的鹿眼,眉头轻轻皱起。 “不干嘛。”男生咧嘴一笑,眼神直白且裸露,“夏璃,晚上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表面是询问,其实是通知。 夏璃不想去,委婉道,“不了,我想回去睡觉。” 听到睡觉,黄兴肉眼可见的兴奋了,急忙说,“私人影院也可以睡觉,整个房间里就我们两个,我保证不打扰你睡觉。” “还是不要了。”夏璃摇头,声音很轻,“我想回家了。” 黄兴不放弃,继续劝说,“夏璃,考完试大家都去放松了,明天周六,可以睡一整天呢,今晚跟我去看电影,然后一起去吃饭,我保证你今晚会过得很充实。” 黄兴特意加重了充实二字,意思不想而知。 “不用了。”夏璃再一次拒绝,手腕又一次使力,迫切的想要逃开,“我要回家了。” 夏璃眼睛生的圆溜溜水汪汪的,黑白分明十分澄澈,灯光下显得越发惹人怜爱。 黄兴看直了眼,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给你钱,不让你白去。” 夏璃再迟钝,这时候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要!”夏璃音调陡然升高,没再保留情面,“你放开我!” 这一声引来了不少人驻足观看,但仅仅是观看,并没有上前插手,阻拦。 黄兴神色不悦,手掌骤然锁紧。 “啊——”夏璃痛呼出声,腕骨好像要被黄兴捏碎了。 围在前排的男生,饶有兴致地看起戏来,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你松开啊!”夏璃使劲挣扎,平日澄澈的眸子,此时像晕了一汪桃花池的水,我见犹怜。 黄兴没松开,反而更用力,语气也从起初的温和转变为明目张胆的威胁,“夏璃,你想过拒绝我的下扬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回答我,到底要不要去。” “牛逼,兴哥!”有男生起哄。 也有女生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帮忙,但被同伴拉住,说了句非常现实的话,“我们惹不起他,把自己牵连进去,没好处的。” 女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 “我不要。”夏璃抬起头,直视他的眼,坚定道,“我不要和你去看电影!” “是吗?”男生笑了,空着的左手拍了拍女孩的脸,下流道,“但我非要你去,那怎么办呢。” “你混蛋!”夏璃咬牙,第一次骂脏话。 “是啊,我混蛋。”距离拉近,黄兴凑到她耳边,呼出一口热气,笑着说,“不混蛋,怎么能睡到你呢。” 夏璃瞳孔骤然一缩,手脚麻木,恶心的说不出一句话。 “夏璃,我说过,睡不到你。”他顿顿,眼神里情绪慢慢变浓,“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不要脸。”夏璃呼吸猛地一滞,心跳险些骤停。 “别挣扎了,没用——” “松开你的臭手!” 第35章 笑一个 夏璃看清,眼眶有些湿润,声音飘渺,“阿清。” 盛清朝她一笑,跟黄兴不同的是,盛清的笑是安心的,温暖的。夏璃心头一暖,紧提的心终于缓缓松下来。 “是你啊。”黄兴认出他,嗤笑出声,眼神透着轻傲,腔调散漫道,“今天没去篮球扬捡瓶子了?” 自尊心比天高的年纪里,盛清不畏同龄人鄙夷的眼光,弯下腰捡起了一个又一个塑料瓶。 更何况这是堪比贵族学校的一中,对于盛清捡垃圾的行为,大多数人是看不起的,黄兴正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一员,不止一次出言嘲讽。 “等处理完面前的流氓,我再去捡瓶子。”盛清不卑不亢道。 “你说谁流氓呢?!”黄兴恼怒。 “谁承认谁是呗。”盛清低声笑了。 “我操你妈!你个穷逼,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黄兴气急败坏,对着盛清大骂,“像你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待在地下室里,捡一辈子瓶子,穷一辈子!永远翻不了身!” 对于穷逼这个词,盛清已经免疫了,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都听得足够多了,以至于现在根本不把它当回事。 但有句话,盛清是听不得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辱骂他的妈妈,妈妈是他的底线。 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盛清已经冲出去,揪起黄兴领子,照着他的脸给了他狠狠一拳。 “砰——!” 盛清的拳头狠狠砸在黄兴的脸上,指骨撞击颧骨的闷响在走廊里炸开。黄兴的头猛地偏向一侧,嘴角瞬间撕裂,鲜血混着唾液飞溅而出。 “你他妈——”黄兴还没骂完,盛清已经揪着他的领子猛地往下一拽,膝盖狠狠顶上他的腹部。 “呃啊!” 黄兴痛得弓起身子,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把中午饭吐出来。盛清没给他喘息的机会,拽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眼神冰冷,语气凉薄,“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提我妈了。” 黄兴脸色涨红,张嘴还想骂人。 盛清松开手,往后退一步,黄兴以为他怕了,正要嘚瑟两句。 盛清却猛地抬手,一拳砸在黄兴的鼻梁上。 “咔嚓——!” 鼻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黄兴惨叫声还没出口,就被盛清掐着脖子按在墙上,他的指节深深陷进黄兴喉管,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如果我再从你嘴里听见一个脏字,我就让你这辈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黄兴瞪着眼,眼球因缺氧而充血,双手拼命扒着盛清的手腕,却怎么也扒不开,周围同学早已吓傻,没人敢上前。 “盛清,放手。”远处传来一道男声。 盛清没理会,装耳聋。直到略带凉意的手覆在他手臂上时,他才偏开头看了那人一眼。 “傅南屹?” “是我。”男生拍拍他,声音很轻,“先松开手。” 盛清清醒了,缓缓松开钳制,后退一步。迟来的意识到,他刚才居然想要掐死黄兴。 黄兴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捂着喉咙剧烈咳嗽,鼻涕和鲜血糊了一脸,狼狈极了。 围观人窃窃私语起来。 “我没看错吧,盛清按着黄兴打,黄兴不是六班体委嘛,一身子腱子肉,难道是个花架子?” “妈耶,精彩啊,这不比功夫片好看!这手法,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 “靠靠靠!!学霸打人了?居然打了爹妈是律师的黄兴!大新闻啊!!” 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进了盛清耳里。夏璃眼里泛起泪花,她拉住盛清的衣摆,忍不住哽咽,“对不起,阿清。” “对不起什么?”盛清蹙起眉,“你什么都没做,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阿清。”夏璃鼻腔发酸,登时红了眼睛。她仓促地低下头,眨巴眼,晶莹的泪珠滚下,砸进地面,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我给你添麻烦了,都怪我。” 如果不是自己,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没做错任何事。”盛清放轻声音,温柔道,“拒绝不合理的请求,是你应有的权利,你很棒,比所有人都要勇敢。” “可是——” “没有可是。”盛清打断她,“我打他是因为他嘴巴不干净,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能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这是不对的。” “阿清。”她手上的力道渐重,忍着不出声,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好了。”盛清揉揉她脑袋,淡笑一声,问她,“我刚才帅不帅?” 夏璃一顿,吸吸鼻子,闷声道,“帅。” “那你不笑一个?” 夏璃呆呆地看着他,脸上还挂着两抹未干透的泪痕。盛清垂眸,轻笑,“笑一个?” 夏璃扬起唇,眼仁亮晶晶的,如一弯弦月,笑容澄透干净,清澈见底。 “好看的。”盛清说,“保持住啊,不准放松下去。” 夏璃点点头,懵懵懂懂的。 黄兴捂着流血的鼻子,简直没眼看,“你俩演偶像剧呢?!恶不恶心!” 盛清笑容淡下去,扭头看他,“你没挨够是不是?”他伸出手,作势要打他的样子。 黄兴下意识一抖。瞅着周围这么多人,撂不下面子,放下狠话,“盛清是吧,你完了,今天这件事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一定让你坐牢!” “坐牢?”盛清掏掏耳朵,不屑一顾,“我好怕怕啊。” “你!”黄兴手指他,咬牙切齿道,“你完蛋了!我回去就跟我妈说,我要告你!” “告我?”盛清扭头,戳戳傅南屹,明知故问道,“他妈干什么的?” 傅南屹无奈地瞥他一眼,淡道,“他爸妈都是律师。” “律师啊。”少年姿态懒散地抱胸,慢悠悠吐出仨字,“告去吧。” 他还以为是黑社会老大呢,这么嚣张。 “你会后悔的。”黄兴不死心,要让他感到害怕,“你一定会哭着求我放过你,一定会!” “傅南屹。”盛清没直接回答他,而是拉了把身旁的男生,悠哉悠哉开腔,“你说我会后悔吗?” 傅南屹用眼尾扫他,低声道,“不会。” 第36章 “反派” 盛清揉揉耳朵,指向黄兴说,“他骂我。” “他骂你,你就揍他啊?!”音调陡然升高,主任吼道,“看看你把同学揍成什么样了?脸肿的跟猪头一样,我怎么跟他爸妈交代!” 那就不交代呗,又不是你儿子。 “你真是好样的!”主任怒目圆瞪道,“我要把你爸妈叫过来,好好跟他们聊聊你的教育问题!” “你实在太过分了!” “不用了。”盛清抬头,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我爸妈都不在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顾主任拍桌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怒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嘴唇颤了颤,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一边的夏璃,攥紧手心,终于鼓起勇气说,“主任,盛清打人,跟我也有关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顾主任问。 夏璃低下头,手指摸过泛着红痕的手腕,鼻尖凝起酸涩,潋滟眼眸晕着晶莹,哽咽道,“黄兴强迫我跟他去看电影,我不愿意…他一直拽着我的手腕不放…” “盛清为了帮我,才和黄兴起的冲突,但是是黄兴先骂盛清妈妈的。” “黄兴。”顾主任偏头,厉声道,“是这样吗?” 黄兴眼神闪烁,死鸭子嘴硬,“当,当然不是!” 夏璃抹把眼泪,正色道,“主任,有很多同学都看到了,你可以去调查,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黄兴心狠狠颤了下,眼睛死死瞪着夏璃,“你确定要为了这个小乞丐,得罪我?” 夏璃脸色一白,垂在两侧的手止不住发抖,“是你做错了!”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 黄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夏璃,你他妈——” “够了!”顾主任厉声打断,重重一拍桌子。他盯着黄兴,眼睛锐利如刀,“你当这是哪?当着我的面还敢威胁同学?!” 黄兴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却不敢再放肆。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恨不得把夏璃和盛清千刀万剐。 夏璃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发抖的指尖,抬头直视顾主任,“主任,黄兴不止一次这样强迫我了,如果这次没有盛清,我可能……” 她声音越说越轻,眼眶又红了几分。 顾主任沉默片刻,叹口气,“盛清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打人无论如何都不对,你回去写份检讨给我。” “夏璃。”顾主任看向女孩,嗓音轻了很多,“黄兴强迫你这件事,我会严肃处理,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谢主任。”夏璃埋下头。 “好了,你和盛清先出去吧。”顾主任说。 闻言,盛清拉着夏璃出了办公室。 门口,许知微看见夏璃,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她,“对不起阿璃,我不该离开你的。” 夏璃拍拍她的肩,柔声说,“没事了,我好好的呢。” 许知微摇头,黄兴对夏璃的龌龊心思是个人都知道,如果盛清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阿璃,从今天起,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一步了。”许知微闭上眼,泪不受控制的自眼角滑落,烫的夏璃一颤。 盛清没打扰两人,扭头,看见靠在走廊窗边的傅南屹。 他走过去,问,“在等我吗?” 傅南屹抬眼,手机扔进兜里,淡道,“算是。” “也行吧。”盛清勉强接受,没拆穿他的嘴硬。 “怎么样?”傅南屹问。 “就那样呗,我写检讨,黄兴的处罚…暂且还没下来。” 盛清也不知道顾主任会不会包庇黄兴。 傅南屹沉默,过了会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盛清意外,傅南屹这狗居然说要帮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对,傅南屹肯定是为了夏璃,毕竟两人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主,尽管自己横插一脚,扰乱了整个剧情。 但不管怎么说,男主肯定不会放任自己的女主受外人欺负! 一定是这样! 盛清惊叹自己的聪明,傅南屹半天没等到他回答,伸出左手,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指声在耳边炸开,盛清猛地回神,一抬眼就对上傅南屹略带不耐的眼神。 “发什么呆?”傅南屹收回手,重复一遍,“需不需要帮忙?” 盛清眯起眼,狐疑地打量他,“傅少爷,今天这么热心肠呢?” 傅南屹盯着他看了两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看来是不用。”说完,他迈出长腿,走向走廊尽头。 “哎,等等!”盛清急忙追过去,伸出两只手,拦在他前面,“我没说不用呢!” 傅南屹停下脚步,眼睫下的眸子漆黑如夜,凉薄道,“最后一次机会,要还是不要?” 盛清撇嘴,什么语气! “要!”他没出息,毫不犹豫答应。眼下处理掉黄兴这个大麻烦,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保证每次黄兴骚扰夏璃,他都能及时出现制止。 所以,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傅南屹的确是个不二之选。 “你打算怎么帮?”盛清问。 “很简单。”傅南屹单手插兜,语气平静,“让他转学。” 盛清:“……?” 让他转就转?这么牛逼的?! “你觉得不够?”傅南屹瞥他一眼。 实话实说,转学太便宜黄兴了,如果可以,盛清想阉了黄兴… 一个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留着那玩意,不知道会潜在性祸害多少人。 “转学了,他就不会再找夏璃了吗?”盛清不放心,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傅南屹深深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神色晦暗不明,却冷得让人心惊,“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盛清眼皮倏然一跳,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确定想知道?”傅南屹低笑一声,嗓音轻缓,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盛清呼吸一滞,竟下意识后退半步。 原著里的傅南屹哪怕再生气,也绝不会露出这种近乎危险的眼神。可眼前的这个人,眼底的冷意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蛰伏在暗处的野兽,随时会撕开伪装,露出獠牙。 “等着吧。”傅南屹收回目光。 说完,他径直离开,背影修长挺拔,却莫名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压迫感。 盛清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这男主……怎么越看越像个反派? 第37章 好蛋? 盛清躺在小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啪!” 盛清坐起,拍开床头台灯。暖黄的灯光立刻从磨砂灯罩里晕染开来,在床头投下一圈柔和的光晕,静谧又温暖。 “系统,你睡了吗?”盛清小声呼唤。 没听到回复,盛清这次声音大了点,“系统,才刚过十二点,你一定还没睡吧!” 【啊!你干嘛呀!】系统出现了,长发披散,有些凌乱,手里还抓着小黄鸭蒸汽眼罩,【大半夜的,你最好有事!】 “你最近脾气很不好诶!”盛清掀开被子下床,开了卧室灯。 系统冷笑,回怼,【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睡的香香甜甜,正做美梦的,你倒好,喊鬼一样,一声又一声,硬生生把我吵醒。】 【换你,你高兴?!】 盛清揉揉鼻子,整理好衣服,在书桌前坐下,歉意笑笑,“对不起啊,扰你美梦了。” 系统打个哈欠,没再计较,声音透着疲倦,【说正事,你这个点叫我出来,出什么事了?】 “系统,傅南屹有点怪怪的。”盛清说。 系统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盛清回想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系统,包括傅南屹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系统彻底清醒,抿唇沉思,半晌才说:【你的意思是,傅南屹人设崩了?】 “也不算崩。”盛清拧眉,“就是和书里的他有点不太符合。” “系统,你说傅南屹会不会有两种人格啊?!”盛清张大嘴,有点怕怕。 系统若有所思,猜测,【是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改变了剧情的走向,傅南屹作为男主受到影响,这才展现了他的另一种性格。】 “这样吗?”盛清坐直身子,两只手搭在书桌上,有一搭没一搭敲着,“但我怎么感觉,他有点像反派呢?” 系统听见反派俩字笑了,眉梢很轻地挑了下,唇角微微一翘,【宿主,谁跟你说傅南屹是个好蛋了?】 盛清呆愣住,“…什么意思?” 傅南屹不是好蛋,难道是个坏蛋? 不对啊,按常理书里的主角不都是好人,正面人物嘛。 怎么会出现阴暗狠毒的负面主角呢。 系统往前飘两步,轻笑开口,【傅南屹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人。他出生在错综复杂的傅家,没点心眼子,没点狠戾的手段,怎么活下去呢,更何况他还有个一直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不狠点,疯点,早死了。】 这段话信息量过大,盛清消化了半天。 夜风掠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虫鸣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所有的思绪都困在其中。 蓦地,盛清看向系统,表情讷讷,“傅南屹和他大哥傅北庭,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不是啊亲。】系统说,【傅北庭的妈妈是原配,但在傅北庭四岁那年,因病去世。不久,傅恒绅娶了沈漫,一年后,傅南屹出生,傅北庭打心底讨厌沈漫和傅南屹,经常趁着傅家人不在,偷偷欺负傅南屹。】 【当然,这点欺负也不算什么,过分的是,傅北庭十三那年,把七岁的傅南屹带出去,亲手将他推进冰冷的湖里,想要眼睁睁目睹他死去。可惜不巧,那天正好有钓鱼佬去钓鱼,顺手救了傅南屹。】 盛清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怪不得,怪不得说傅南屹和他大哥不对付,关系不好。 这要是好,那就可怕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系统弯起唇角,【我一并给你解释清楚了。】 “傅南屹有没有杀人倾向?”盛清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这点。 【目前没有。】系统说。 什么叫目前没有! 意思是,以后会有喽?! 盛清搓搓胳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傅南屹会不会有一天看他不顺眼,提起菜刀,眼不眨地把他给杀了,然后分尸… 啊啊啊!!!好可怕!!!他要回家了!!! 【宿主,你放心,他不会杀你的。】系统沉吟几秒,一本正经道,【他就算是杀人,第一个也是杀傅北庭,然后再是傅恒绅。】 “我谢谢你。”盛清一点没被安慰道。 按这个顺序,也快到他了。盛清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讨傅南屹喜欢。时不时挤兑他两句,还经常在他雷区上蹦哒。 【亲,你不用想太多,傅南屹不算好,但也不算坏啊,人总是要为自己考虑的。】系统顿顿,说,【他其实也挺可怜的,生活在一个没爱的家里,每天活得如履薄冰,看所有人脸色,生怕说错一句话惹所有人不开心。】 盛清:“……?” 如履薄冰?看人脸色?生怕说错话?这些是形容傅南屹的词吗?! 盛清眼里的傅南屹,仗着家里有点权有点钱,整天欺负同学,雇人写作业,傲得没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傅少爷,居然可怜?! 这样比比,盛清还是觉得自己更可怜些。 傅南屹好歹还有钱,而他,只有身上穿着的一条裤衩子,还烂个小洞。 “系统,你有点不对劲。”盛清掀起眼皮,直视她的眼,“你对傅南屹有着城墙一样厚的滤镜。” 和亲妈滤镜有得一比。 系统挠挠脑袋,眼神闪躲,【哪?哪有啊,你想多了。】 盛清不捞,有眼睛,看得出来。 系统还在狡辩:【我不多了解点,怎么帮你完成任务,再说了,我对每个人都这样啊。】 “是吗?”盛清问。 系统答:【当然!】 盛清脑袋转得飞快,思路捋得差不多后,他问,“你和傅南屹是什么关系?” 第38章 我们一起去地狱 盛清双眼微眯,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系统,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提到傅南屹,她的爱意和骄傲满的都快溢出,藏都藏不住。 “你还要继续装傻?”盛清轻笑一声,语气笃定,“你和傅南屹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诉人的秘密。” 系统沉默,戳戳小手,心虚地不敢看他。 “系统,你该不会是这本书里爱慕傅南屹的一个小角色吧!”盛清大胆猜测,“但傅南屹不喜欢你,喜欢夏璃,你心生不满,找来我把傅南屹掰弯,让傅南屹和夏璃永远都不能在一起!你好坏啊!” 【不是!】系统再也忍不住打断他,气呼呼道,【我哪有这么坏!还有,我不是这本书里的任何角色!】 “那是谁?”盛清问。 系统叹口气,知道瞒不住了,索性不再编瞎话骗他。抬起眼,直视他的眼睛,说:【我是这本书的作者。】 作者?! 盛清眸光短暂停滞,眼中涌起一抹淡淡的讶色,真的假的?! 系统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很意外吗?】 盛清点点头,迟疑道,“你真是…这本书的作者?” 【如假包换。】小姑娘弯眼一笑,那一瞬间,她好像脱离了系统的束缚,变得纯粹又真切,【《大佬掌心宠》是我写的。】 所以,每每提起她书中的男主角,她总是满含爱意和骄傲,仿佛在炫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盛清愣了好一会,才消化完这个信息。他盯着眼前突然鲜活起来的“系统”,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会变成系统?” 小姑娘安静几秒,如实说,【因为你。】 “我?”盛清瞳孔放大,不可置信。 【确切说是书里的盛清,他不满意我对他的剧情操控,怨恨我拿他当推动男女主感情的工具人,憎恶我为了男女主写死他。】 小姑娘突然记起成为系统的前一天晚上,自己写的角色突破次元壁找到她。外面下着雨,他浑身湿漉漉的,腰部脊柱两侧不断流下鲜血,可怜兮兮问她,“母亲,你不爱我吗?” 她吓得大声尖叫,以为遇到了鬼,拔掉桌上键盘不断在空中乱挥,“你走开!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害你的人啊!找我一个弱女子干嘛!啊啊啊!走开呀!!” 男鬼垂下眼睑,眼中含泪,苦笑,“原来你真的不爱我。” 小姑娘挥到手臂发酸,看男鬼一直没有进一步攻击她,慢慢放下键盘,仔细打量起他。越看越熟悉,她小心翼翼挪到电脑旁,插上键盘,翻找画稿。 人物图出来的那一刻,她目光凝滞,瞳孔中只剩下深深的震惊。 “盛清?”她试探性喊了一声。 男鬼抬起头,看过去,一副“你终于认出我”的神情。 小姑娘被看得浑身发毛,指尖止不住发颤,心跳直逼一百八。 “你在怕我吗?”男鬼飘过去,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小姑娘却猛地一后退,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母亲,如果我是傅南屹,你肯定会抱住我,笑吟吟的对我诉说你的爱。”他顿住,乌黑的眸子忽然一暗,绷紧了嘴角,声音低的可怕,“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创作出我?” 小姑娘无意识吞咽口水,回答不上来。她总不能说他是男女主之间的工具人吧,她有预感,如果说了,眼前这个鬼一定会暴怒,伸出修长的手,活生生掐断她的脖子。 “盛清啊…不!清清宝贝。”她叫的肉麻,唇角却止不住抽搐,手指搅住衣摆,轻声问,“你来这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男鬼将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黑色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冷得可怕。 小姑娘长睫抖动,结巴道,“清清…宝贝,别用这个眼神看我,好吗?我…我有点…害怕。” “母亲。”他望着她,眼里情绪一点一点变浓,一字一顿地问,“你爱我吗?” “爱啊!”小姑娘重重点头,“我最爱你了,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 “是嘛?”男鬼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那你去陪我好吗?” “陪?陪你!”她抱住自己,茶色杏眼酝酿出两团泪水,牙齿打颤,“怎么陪啊?我还年轻,我还没活够呢…呜呜呜,求求你,我不要啊…” “我也没活够呢啊…”略带委屈的嗓音混着潮湿闷热的雨水,一点一点渗进她的骨头里,麻了全身。她听见他说:“母亲,你为什么要让我当喜欢人的舔狗?为什么要把我的肾挖给别人?为什么要我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我好疼,好疼啊…”男鬼伤口开始一点一点溃烂,不断溢出污血,淌了一地,汇成一条小河,“母亲,你去陪我,好吗?我一个人在那里,没人陪我,没人和我说话,我好孤独,好难过…你爱我,一定会陪我的,对吗?” “对不起,对不起!”小姑娘一个劲的道歉,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你,我知道错了,我改写结局好吗?”她哆嗦着手打开文档,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又一个字一个字重新敲上,“我改写,我让你活下来,我给你加cp,让你们幸幸福福生活——” “晚了。” 冰冷的指尖落在她颈侧,男鬼俯下身,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苍白的面容在蓝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瘆人。 “母亲,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带着诡异的笑意,“当你写下那些剧情的时候,我的痛苦就已经真实存在了。” 小姑娘浑身发抖,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键盘上,手指颤抖着敲打删除键,可文档却像锁死一般,再也无法修改。 “没用的。”男鬼低低笑起来,腐烂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裂开,黑血滴在她的肩膀上,“你创造了我,又毁了我…现在,该轮到你了。” 他的手指缓缓收紧,冰冷的触感如毒蛇般缠绕上她的脖颈。 “母亲,我们一起去地狱。” 第39章 报复 小姑娘不想承认,可奈何事实就这样。 盛清啧了两声,摇摇头,“你被抓也不算冤枉。让你把男二写的那么惨,让你不爱他,只爱主角的,活该!” 【我知道错了。】她苦笑,【这不是在赎罪了吗。】 盛清想了想,问,“那他把你拉到这,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你回去?” 【说了。】小姑娘手指盛清,【你成功攻略男主,我就能回去了。】 “这么简单?”盛清单手支着侧脸,姿态闲散,“没有其他的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盛清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要报复,直接杀了不更好。 何必千辛万苦的把她拉到小世界,让她做系统,完成KPI,最后放她回去。 【目的是让我亲眼目睹这本书的崩塌,看我积累的心血一点一点毁坏。】小姑娘笑容有些勉强,眼中含泪,【他故意安排同性攻略男主,眼睁睁看他沉沦,不可自拔。最后在男主爱意值达到一百时,把攻略者送走,让男主感受永失所爱的痛苦。】 “从我出现的那一刻,剧情是不是就已经崩毁了?”盛清略一迟疑。 【是,可以说现在的剧情走向和原著没半毛钱关系。】 他成功了,成功毁了她最喜欢的一本书。 盛清听完,沉默片刻,突然嗤笑一声,“这男二还挺会玩,不但报复你,还顺便把男主也拖下水——一箭双雕,够狠。” 小姑娘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衣角,【他恨我,恨我不爱他,恨我对他不公平。】她苦笑抬头,【可他又不敢杀我,因为一旦杀了我,这个世界会消失,他也会消失。】 “所以,他就用这种方式折磨你?”盛清勾唇,“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笔下角色挣脱掉既定命运,让你这个‘造物主’也无力掌控剧情发展——这才是最狠的报复,不是吗?” …… 一中改卷效率向来惊人,仅仅一个周末的时间,所有科目的成绩便如秋风扫落叶般全部出炉。 教室后排挤满了学生,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哀叹声交织在一起,活像一锅煮沸的开水。 “靠!我数学才考96!这下完了,下个月零花钱要泡汤了。”戴眼镜的男生抓着成绩单哀嚎。 旁边身穿篮球服的同伴拍了拍他肩,语气中透着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兄弟,知足吧,我数学才58,我说什么了?” “滚蛋!”眼镜哥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咋不说你英语呢,135!你还是人吗?!”眼镜哥没被安慰到一点,还惨遭暴击,说着就要去掐他脖子。 篮球哥灵活地往后一躲,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你以为哥们三年英国白呆的?要不是作文拖后腿,哥们英语直逼150好吧!” “给你狂的。”许知微从人群中挤进来。她踮起脚尖,视线顺着成绩单从上往下扫,在第三排找到了自己名字,嘴角立刻扬起胜利的弧度,“看到没,这才是实力!”她转身用食指重重戳了成绩单。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正好照在她名字后面一串漂亮的分数上,晃得两个男生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 “牛逼啊,微姐!”两人齐声道。 许知微扬眉,满意两人的反应。 后排人都散的差不多时,盛清合上蓝皮书,去看了自己成绩。 和他预估的一样,化学满分,生物99,物理95,英语142,数学145。 只有一门语文,考得最差——110。 总分691,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盛清挺满意这个成绩的,考前的努力不算白费。 “同桌,又是第一啊。”凌屿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手里捧着袋刚出锅的炸鸡柳,诱人的香气直往盛清鼻子里钻。 “你哪弄的?食堂不是还没开门吗?”盛清舔了下唇,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袋鸡柳。 他早上没吃饭,这会儿肚子被鸡柳勾的咕咕响。 “给校外鸡柳店打电话送的。”凌屿晃晃袋子,油纸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盛清咽口口水,肚子叫声好像大了点。 “我瞅瞅我这次考倒几?”凌屿凑上去,从成绩单末尾看起,越往上,他越意外,“同桌,我这次倒十诶!” 盛清笑笑,夸道,“有进步。” “那为了庆祝我从倒五考到倒十,这袋炸鸡柳就送你吃了。”凌屿把袋子塞进盛清怀里。 盛清怀里一烫,抬头问,“你不吃?” “不吃了。”他扯下唇角。 “这样啊,那我吃了。”盛清没客气,拿签子插了一根。刚炸出来的鸡柳外皮脆脆的,里面嫩嫩的,一口下去,直接香迷糊了。 “好吃吗?”凌屿饶有兴致地看他。 “好吃。”盛清含糊道,又往嘴里塞了一根。 凌屿轻笑,不枉费他翻墙出去买。 课间,盛清去了办公室。 罗鹭鹭瞅见盛清来,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 “你来了啊。”罗鹭鹭在一沓卷子里翻出他的卷子,笑呵呵道,“这次数学考得不错,整个年级数学上一百四的只有两个,我们班一个二班一个。” 二班一个? 盛清问,“是傅南屹吗?” “对呀,你怎么知道的?”罗鹭鹭疑惑道。 “我猜的。”盛清说。 罗鹭鹭勾唇,眉眼异常柔和,“期中考得不错,这是给你的奖励。”罗鹭鹭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盛清目光微微一顿,慢半拍接过,“谢谢老师。” “打开看看?”罗鹭鹭微抬下巴。 盛清打开,是一只深蓝色腕表,表盘周围镶了一圈钻,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老师,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盛清盖上盖子,放回桌上。 “收下。”罗鹭鹭塞到他手心,“这是对考第一的奖励,每学期我都给。” …… 回去的路上,盛清撞上了傅南屹,他停下步子,挥挥手,笑道,“好巧啊。” “是挺巧。”傅南屹看他两秒,说,“我刚好要去找你。” 第40章 吃醋 傅南屹微抿下唇,轻描淡写道,“告诉你,黄兴已经转学了。” “转学了?”盛清瞳孔微缩,“这么快?”一个周末,能让嚣张跋扈的黄兴乖乖听话转学? 他下意识往前两步,压低声音:“你…怎么说服他转学的?”走廊的灯光在傅南屹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傅南屹唇角微扬,喉结微微滚动,“秘密。” 这两个字像猫爪似的挠在盛清心上。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这边后,又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傅南屹胸前。两人距离骤然缩短,近到盛清能闻到傅南屹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 “那你悄悄告诉我。”盛清压低嗓音,不自觉地抓住傅南屹的袖口,“我保证不说出去。” 傅南屹垂眸看着袖口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眼神晦涩不明,像一汪深潭。 “这么想知道?”傅南屹突然反手扣住了盛清的手腕,低声道,“那不如你先说说,你和夏璃是什么关系?” 手腕一紧,盛清有点不舒服,挣了挣,示意傅南屹撒开。 傅南屹没理会,垂眸看他,“你好像很关心夏璃?” “有吗?”盛清对上那双眼,莫名心虚。难道他吃夏璃醋了? 如果不是他横插一脚扰乱了剧情,按照原著发展,夏璃和傅南屹这时候已经在暧昧阶段了。 盛清讪笑,他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疯批男二——不对!怪作者!怪作者没有给所有人一个好结局!不然,哪会发生这些脑残事。 “盛清。”傅南屹敛下眼眸,深沉的眸子藏着探究,“你喜欢夏璃?” “没有!”盛清急忙否定,“我不喜欢夏璃!我和她只是朋友!” 盛清的否认来得太快,几乎在傅南屹话音未落时就脱口而出。走廊的灯光在他骤然睁大的眼睛里折射出细碎的光,像受惊的猫科动物炸开的瞳孔。 “真的!”见傅南屹仍用深不可测的眼神盯着自己,他又强调一遍,“我不喜欢夏璃,我俩是清白的,真的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傅南屹声音很低。 “当然!”盛清举起空着的一只手发誓,语气真挚,“我俩单纯是朋友,不可能在一起,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天打雷劈!” 傅南屹挑眉,想想说,“你把天打雷劈换成永远没钱吧。”认识盛清这段时间,傅南屹算是发现了,盛清把钱看得比命都重,一提到钱,两眼直冒光。 盛清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重新举起右手发誓,“如果我喜欢夏璃,我就永远没钱,穷一辈子!” “行了吗?”盛清放下手,“满意了吗?傅少爷。” “还行吧。”傅南屹评价。 盛清无语,差点翻白眼。 “对了,你这次考第几啊?”盛清抬头,漂亮的眼眸带着点笑意。 傅南屹多看了两眼,才发现盛清的瞳孔比常人都要浅,偏琥珀色,皮肤也比较白皙,不同病秧子的苍白,他是健康、均匀的白皙。比同龄人看起来都要显小,少年气十足。 “你考第几啊?”盛清眉头微皱,动了动被他抓住的那只手,催促道,“快说,不要不好意思。” 傅南屹盯着他的眼,笑了声,“没你高。” “没我高是多少名?”盛清不满意他的回答,“你说吧,我保证不嘲笑你。” 傅南屹目光往下,定在他一张一合的唇上,有点想捂住。 “傅南屹?”盛清唤他一声。 傅南屹舔下干涩的下唇,重新直视他的眼,哑声道,“年级102。” “102啊?”盛清扬起唇,露出尖尖的虎牙,“傅南屹,你真给力!” 听到后半句,傅南屹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眸光微垂,带着点居高临下,“你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啊。”盛清摇头,眼尾上挑着,像只狡猾的狐狸。 傅南屹信鬼都不信他,联想到刚才盛清的话,他差不多猜到了,“你和别人赌我排名了?” 盛清眼睛一瞬间瞪大,没想到傅南屹猜的这么准。 看他反应,傅南屹就明白自己猜对了,他轻挑下眉,漫不经心道,“赌注是什么?” 盛清嘿嘿一笑,“赌注是一顿烤盘饭。” “就这?”傅南屹语气里透着不屑。 “就这啊,都是学生,难不成赌钱啊?” “你没赌过钱?”傅南屹提醒他,“运动会。” 盛清想起来了,笑着说,“你和普通学生又不一样,你有钱啊,又不在乎那点仨瓜俩枣。” 这么一听,好像说的也挺有道理。傅南屹被带进去,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你可以松开我了吗?”盛清动动手腕,不满嘟囔,“好不舒服。” “不好意思。”傅南屹迟缓的松开手。 桎梏消失,盛清手腕终于得到解放,他揉揉泛红的印子,宽宏大量道,“没关系!”谁让他又帅又心善呢。 傅南屹看过去,他明明没怎么用力,为什么盛清手腕上红痕这么明显。 太容易留印记了,要是再使点力,会不会更红。 傅南屹眼里情绪慢慢变浓,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黄色废料后,他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 盛清正兴高采烈的给温以柔发消息,宣布自己赢了,根本没注意到傅南屹的不对劲。 傅南屹蜷了蜷手,指尖好像还残留着温热的余温。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温以柔按照约定出现在一班门口。 盛清拿上外套,忙不迭的过去,“很准时啊。” “那当然了。”温以柔掏出饭卡,“今天随便刷。” 盛清穿上外套,轻笑,“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 “不高兴什么?不高兴我请你吃饭啊。”温以柔粲然一笑,“我像是那种输不起的人吗?” “不像。” “走吧,晚点食堂人多了,要排好长的队呢。”温以柔拉拉他衣摆。 食堂二楼,人一如既往的多,好在两人没有等太久。 刚坐下,傅南屹带着夏璃来了。 温以柔率先发现两人,她给盛清使了个眼神,盛清偏头看过去,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第41章 你这有点红 盛清没问题,他看向温以柔,感受到他的视线,温以柔点点头,往旁边挪出一个空位,“好啊。” “谢谢。”夏璃轻声道谢,在她身旁落座时,发尾扫过温以柔的手臂,带着淡淡的茉莉清香。 傅南屹目光落在盛清身上,盛清迅速挪位,傅南屹心满意足地坐下,修长的双腿在狭窄的餐桌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盛清的膝盖。 “你怎么来食堂吃饭了?”盛清忍不住问道。他可是亲眼见过傅家司机每天中午准时送来三层食盒的排扬,里面饭菜精致像米其林出品。当时他还和夏璃吐槽,傅南屹少爷做派金贵的要命。 傅南屹慢条斯理拆开一次性筷子,“夏璃叫我来的。” “对。”夏璃眼睛弯成月牙,乌黑的眼珠亮晶晶的,柔声说,“黄兴的事情南屹帮了我大忙,本来想请他去外面吃的,但他说食堂就很好。” 温以柔正在小口喝紫菜蛋花汤,闻言,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错过一点八卦。 “阿清,也谢谢你。”夏璃推过去一杯奶茶。 “不谢不谢。”盛清拿过奶茶,插上吸管,吸了一大口,甜的齁人。他硬生生咽下去,违心道,“好喝,你买的几分糖啊?” “全糖,另外加了一份黑糖珍珠。”夏璃抿唇,柔声问,“很甜吗?” “还好,还好。”盛清又吸了一大口,这一口吸到了珍珠,更甜了。 “夏璃,你奶茶是在一楼买的吗?”温以柔问。 “是呀。” 听到回答,温以柔笑笑,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眼盛清。食堂一楼的奶茶出了名的甜,她一个能喝甜的,每次点都只点五分糖。听说全糖的,喝一口都得打胰岛素。 “你有福了。”温以柔狡黠一笑,“要全部喝完哦。” 盛清被齁的赶紧喝了口寡淡的紫菜汤,有苦说不出。 “好吃吗?”夏璃问傅南屹。 傅南屹抬眼,淡道,“还不错。” 盛清笑了声,扭头,故意问道,“那是食堂做的好吃,还是你家厨师做的好吃?” 傅南屹知道盛清在给自己挖坑,他微微一笑,往他碗里夹了块西兰花,“各有千秋。”说完,吃了他的西兰花。 盛清思绪一片空白,脑子里空洞洞的,只有一颗心脏强烈地跳动着,他张张嘴,“你吃的是我的西兰花。” “我知道。”傅南屹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对面的温以柔嘴角快要翘上天,她眼睛圆滚滚的,差点按耐不住激动的心。她在心底呐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好磕啊!!!请原地在一起!!! “你没有吗?”盛清问。 傅南屹:“没有。” “全给你。”盛清抓起筷子,把碗里的西兰花全夹给傅南屹,“你喜欢吃,那就多吃点。” 傅南屹看眼碗里堆着的西兰花,掀起眼皮问,“你不吃了?” “不吃了。”心跳的旋律被打乱,短暂沉寂后化作狂澜。盛清手指一颤,筷子差点没拿稳摔下,“你吃吧。” 傅南屹盯着他看了两秒,伸出手,指尖碰了碰他的脸颊,软软的,烫烫的。他说,“你这有点红。” 时间仿佛静止,盛清耳边嗡嗡作响,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了。指尖并没有消失,反而得寸进尺的慢慢往上,停留在盛清眼下的那颗小痣上。 “你干什么?”下意识反应战胜大脑,盛清拍掉他的手,茫然道,“这不能碰。”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傅南屹手背红了。 “为什么?”傅南屹垂下手,低声问。 “没有为什么。”盛清眸光微闪,他总不能告诉傅南屹,他这块皮肤敏感,经不起碰吧。 太矫情了,打死他,他都不会说。 傅南屹没再问,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碗里的西兰花。 盛清垂下眼,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米饭,没再吃一口。 温以柔一边看两人,一边扒饭,她总感觉两人关系没那么简单!又打心底认为这顿饭吃的真值,不仅看到了帅哥,还看到了帅哥摸帅哥的脸。 要不是怕傅南屹生气,她都想拍下来,发贴吧!然后晚上熬夜写同人文! 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校草夜夜爱,学霸夜夜哭!》 夏璃看着傅南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午休,盛清趴在课桌上,怎么也睡不着。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切进来,正好落在他发烫的耳尖上。 一闭眼,傅南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就浮现在黑暗中,还有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带着微凉的触感,若有似无的擦过他脸上的皮肤,最终停在眼下。 “操。”盛清猛地坐直身子,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后颈不知道什么时候沁出一层薄汗,粘腻的贴在衣领上。 “睡不着?”凌屿摘掉耳机,从桌洞里摸出一颗薄荷糖,低声道,“同桌,你耳朵有点红诶。” 盛清下意识摸上耳垂,果然摸到一片滚烫。他接过糖撕开糖纸,胡乱塞进嘴里,清凉的薄荷味在舌尖炸开,却怎么也浇不灭心头的无名火。 “今天有点热。”他含糊地解释,伸手去够窗帘布。哗啦一声,阳光被彻底隔绝在外,教室里顿时暗了下来。 凌屿低头,点开天气预报,今天温度:13~20℃。 热吗?这温度不挺凉快的嘛? 盛清刚趴下去没两分钟,傅南屹声音又在脑海里想起—— “你这有点红。” 带着温度的呼吸仿佛又拂过耳畔。盛清一个激灵,额头差点磕到桌沿。他拿出水杯,灌了半杯水,燥热感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更变本加厉。 窗外大风刮过,吹散树梢上的花瓣,教室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盛清盯着前排同学后脑勺的发旋,第无数次在心底骂脏话。 这觉他是睡不了。 “操。”他低骂,又喃喃自语,“我这是怎么了?” 生病了吗? 第42章 逃课 温度骤然降得厉害,一班生病人不少,许知微整天忙着统计、开会,也不幸被传染,病倒了。 罗鹭鹭趁着下午第一节她的课,开了一节短暂的班会,还是老掉牙的内容:昼夜温差大,多穿衣服,不喝冰水…… 盛清听着无聊,掏出上午发的物理卷,埋头写题。 凌屿撑着下巴,无所事事,“今晚要去兼职吗?” “要。”盛清笔没停。 凌屿若有所思,叮嘱一句,“注意身体,最近感冒人挺多的,你上班记得戴口罩,别被传染了。” 盛清扭头瞅他,没放在心上,“我身体挺好。”言外之意他不戴口罩。 凌屿上下打量他,溢出一声笑,“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体质确实不一般。” 细胳膊细腿? 盛清不服气,扔下笔,撸起卫衣袖子,给他展示肌肉,“我每天都有锻炼的,哪细了?” “是嘛?”凌屿突然伸手,在盛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捏了捏他的上臂,手感出奇的好,“是有点料。”凌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接着迅速收回手。 他下意识动作看得盛清想笑,“你干嘛啊?” “怕你打我啊。”凌屿诚实道。 他每次手欠摸盛清,盛清都会揍他。这么久以来,他都养成了摸完就跑的下意识反应,显然被打怕了。 “怕我打你,你还手欠。”盛清拉下袖子,没好气道。 凌屿单手撑着脸,慢悠悠道,“没办法,习惯了。” 盛清无语,继续低头写题。凌屿似乎有点无聊,一会儿看看罗鹭鹭,一会戳戳盛清,反正不干正经事。 第三次被打搅,盛清忍无可忍,抄支笔学着凌屿刚才那样,戳戳他胳膊,戳戳他脸,戳戳他腕骨,把能戳的地方全戳了个遍。 “好玩吗?”盛清最后一下用了点力,凌屿胳膊上留了一个圆印,像盖上了专属印章。 “同桌,你怎么越来越不经逗了呢?”凌屿扬唇,拖着长长的腔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唱戏曲。 “我天天这样逗你,你不烦?”盛清丢掉笔。 凌屿认真思考一会,给出答案,“不烦。” 盛清听他鬼扯,没理会,掏出单词本背单词。 罗鹭鹭注意事项讲得差不多了,看着还剩二十分钟下课,翻开教材,讲新内容。 新内容盛清之前学过,再加上这几天晚上复习过好几遍,知识点早掌握得牢牢的,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听讲。 凌屿数学学得凑合,不算好也不算差,这一块比较难,他听不懂,想找盛清下五子棋来着,但看到他在认真背单词,想想还是算了。 下课铃打响,盛清背完了今天的三十个单词外加复习了昨天背的三十个单词。凌屿一局游戏刚好结束,没成功吃到鸡。 头低久了,脖子又酸又疼,凌屿上下扭扭,又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舒坦了。 “同桌,下节课化学,我们逃课出去上网吧。”凌屿凑过去,眼睛亮亮的。 “灭绝师太的课,你也敢逃?”盛清当他在开玩笑。 “怎么不敢逃?”凌屿嘴角漾起弧度,欠嗖嗖的,“同桌,该不会是你不敢吧?也对,你们好学生,都可听可听老师的话了,哪会逃课呀?” 盛清知道凌屿在用激将法激自己,但还是没忍住说,“谁规定好学生不能逃课的?” 他高中的时候,没少跟同学逃课出去上网,只不过他的上网,和其他人有点不一样。 其他人单纯是玩,他是替别人上分,冲排名,玩中赚钱。 跟他玩得好的哥们总打趣他不放过一丁点空隙赚钱,简直掉进钱眼里了。 盛清总笑着回,“等攒够上大学的钱,就不赚了。” 哥们从来不相信他的话,但又会私下给他介绍各种家教兼职。 靠打游戏和做家教,盛清赚了一顿又一顿午饭。 “好学生,要不要和我一起逃个课?”凌屿嗓音带着蛊惑。 等盛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坐在了网咖的座椅上。 一中旁边开了好几家网咖,凌屿选的是环境最好的一家,没有杂七杂八的社会哥,没有飘香四溢的泡面香,没有呛鼻的烟气。 对比盛清高中经常去的网吧,这简直是天堂。 凌屿已经利落地开好机,登上游戏账号,余光瞥到盛清呆坐着,嘴角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差点忘了,他同桌好学生,这可能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来网咖,不会开机,再正常不过了。 “同桌,我教你怎么开机哈。”凌屿身体往前倾,伸手要帮他按开机键。 盛清晃了晃神,快他一步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他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输入账号和密码的动作行云流水,熟练调整游戏设置、更换装备。 一气呵成,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凌屿手僵在半空中,慢慢收回,整个人陷进椅背里,双手环抱,眉毛高高挑起,“深藏不露啊,同桌。” 他真是小瞧他了。 “来一局?”凌屿戴上耳机,邀请他。 盛清没拒绝,尽管太长时间没打了,可手感还是在的。凌屿水平属于一般中拔高,意识有,但不多。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走位,可以用骚字来形容。 明明英雄掉的只剩一丝血了,还要出去挑衅对方,不出意外,被对方赶来的队友杀的片甲不留。 看见自己英雄死了,凌屿也不气,悠悠道,“赢得一点也不光彩,三个打我一个。” 盛清耳边充斥着游戏音效,凌屿声音听得并不真切,他望着倒下的英雄,嗤笑一声,“菜比。” 他声音很轻,可凌屿听到了,诧异这话会从盛清口中说出来,他觉得稀奇,“你说什么?同桌。” 盛清疯狂走位,键盘敲得啪啪响,“我说你,菜到家了。” “不仅菜,还喜欢去送死。”盛清又补充一句。 凌屿笑出声,凑过去,扶住他沙发扶手,眼睛盯着屏幕,“说我菜,你强到哪里去了?” 话音刚落,盛清击倒一个人。 “有点东西啊!”凌屿抬了抬眉。 第43章 打职业 一局游戏下来,凌屿对盛清彻底改观。 “同桌,想不到你游戏打这么好?”凌屿真心实意道,“你这水平,都可以去打职业了。” 听到职业二字,盛清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初三毕业,去网吧代打,意外参加了扬网吧老板举办的友谊赛。 人多,加上空调制冷不太好,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汗味、烟味,交杂在一起,味道并不好闻,盛清瑟缩在小小的椅子里,身边围了一圈人。 他玩的是吸血鬼,前期需要发育,对面没把他当回事,因为会玩这个英雄的人并不多。 也正是这样,双方队伍团战时,盛清疯狂发育。 又一波团战,扬下只剩下盛清和对面的中单还活着,盛清的吸血鬼差不多已经定型,凭借着异于常人的走位,成功补死对面的九尾妖狐。 趁着对面还没复活,盛清带着炮车直奔敌方高地拆水晶。 水晶爆掉的那一刻,盛清周围爆发出一阵又阵叫喊声,差点把网吧房顶给掀了。 “屌炸天!!”有人嘶吼道。 “牛逼啊,兄弟,你这英雄练多久了?”对面凯南摘掉耳机,笑着问。 “也就一周吧。”盛清扬唇,把年少轻狂写在脸上。 凯南被气氛带动的也有点兴奋,“那很可以啊!” 网吧老板站在外围,观看了一扬精彩的比赛,不禁回忆起他年轻逃课打网游的时候,一时高兴,将原本冠军100块的奖金提到了200块。 盛清攥着两张红色毛爷爷,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人差不多散尽以后,凯南找到了盛清,盛清以为他不服气还想要再来一局,笑着说,“不打了,我妈催我回家了。” 凯南一愣,淡笑一声,“我不是来找你单挑的。” “那干嘛?”盛清捏紧钞票,警惕地看他。 凯南眼瞅着他要误会,赶忙说,“我看你操作挺好,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打职业?” 打职业? 盛清眉头一皱,把眼前人当成骗子了。 “不打,没钱。”说罢,他就要跑。 凯南伸手拦住他,“我不是坏人。”空口说白话太没有信服力,凯南摸摸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介绍道,“我是VLE战队的辅助路幸,也是六月香俱乐部的合伙人,我看你有打职业的潜力,要不要去我们战队试一试?” 六月香俱乐部,盛清听说过,一个专供未成年人打游戏且合法的“网吧”。 至于VLE战队,盛清不太关注LPL比赛,不清楚这个战队的实力。 “你说你是打辅助的?”盛清捡了个无关轻重的问题,“那你刚才比赛为什么打凯南?” 路幸笑笑,毫不谦虚道,“辅助打得太好,怕跟射手一配合,你们输的太惨。” 盛清:“……” 盛清很想提醒他一句,是你输了!我赢了!你嚣张个什么劲! 路幸回归正题,“你要不要来我们这试试?LPL第三赛段快要开始了,你跟着我们训练训练,也许可以当个替补,上扬打最后几分钟。” 说实话,盛清犹豫了。 他替别人冲段位,除了赚钱,更多是的喜欢。 如果没有喜欢,他也不可能日复一日的坚持这么久。 路幸看到了他眼中的犹豫,笑笑说,“登上LPL舞台,难道不是打这个游戏的终极理想?” 盛清不语,大脑转得飞快,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拒绝,可LPL的大舞台实在太诱惑人了。 “名片上有我的电话,想好可以给我打电话。”路幸给他充足的时间思考,最后说,“期待你的电话。” 盛清一手攥着钞票,一手攥着名片。 饭桌上,盛清提了一嘴电竞比赛,盛妈妈没当回事,随口说,“不就是不学习天天打游戏嘛。” 盛清垂下眼,辩解了几句。 盛妈妈皱起眉头,“打游戏什么时候都可以打,但是放弃学业打游戏,我不会同意的。” 这句话犹如一盆凉水,彻底浇灭了盛清的电竞梦。 盛爸爸摔了酒杯,破口大骂,“老子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你要是学那些不入流的混混打游戏,不务正业,老子打断你的腿!” “打电竞不是不务正业。”盛清反驳。 盛爸爸掀了桌子,抄起旁边的板凳朝盛清身上摔去,“你还敢顶嘴?!老子打死你!狗娘养的!” 盛清反应快,躲开了。 砰! 椅子应声砸地,盛妈妈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阻拦,“你干什么?小清什么时候说要去打游戏了!你发什么疯!” “滚开!”盛爸爸甩手,盛妈妈撞到墙上,额角淌下鲜血。 “妈!”盛清上前扶起女人,挡在她面前,恶狠狠道,“你干什么?!” “嘿!你敢瞪老子!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服气了,老子不姓盛!”男人瞪着眼,挥起拳头。 谩骂声、物品碎裂声不绝于耳。 不知道过了多久,邻居嫌太吵砸起门,大骂,“有毛病是不是?!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病就去医院?!别发神经!!” 男人一脚踹开椅子,咔嚓——门开了,男人猛推女人,唾沫星子横飞,“管你鸟事?闲得蛋疼是不是?嫌吵去住大别墅,住什么居民楼!矫情你妈你!” “嘿!你怎么说话的?!你扰民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去!报警!不报老子操你!”男人吐口唾沫,习以为常道,“大不了蹲一天,出来了,老子弄死你!” “什么人啊?!脑子不好!”女人骂了句,回去了,门关的格外响。 男人不解气一样,跟上去,抬起腿,使劲踹了好几脚防盗门,吆喝:“有本事你出来啊!” 女人在里面骂,没出来。 动静闹得有点大,楼上楼下都来人了,大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盛清鼻青脸肿地靠坐在墙壁上,脑袋抽抽的疼,感觉要裂了。盛妈妈听着外面的骂声,额角急出汗来,她想拉男人进门,但畏惧拳头,不敢去。 终于,骂声停止了,盛清回了房间,手摸口袋,一张黑色烫金名片,上面印——六月香俱乐部合伙人:路幸。 “同桌?” 盛清回过神,笑笑,“也许吧。”职业已经离他太远,太远了。 嗡—— 兜里手机震了震。 盛清掏出手机,是傅南屹。 Y:“你逃课去网咖了?” 第44章 绝对有一腿 S:“你怎么知道?” 对面回的很快。 Y:“看到你了。” 看到我了?盛清摘掉耳机,四处张望,没看见傅南屹。 S:“我怎么没看到你?你在网咖?” Y:“后面。” 看到消息,盛清立马回头。傅南屹站在离他三个机位的地方,头戴一顶黑色棒球帽,手抄着兜,姿态闲散,深邃的眼眸含着审视望向他。 一瞬间,盛清被他看得莫名心虚,想要钻到电脑下面。 不对!他心虚个什么?!两人又不是一个班的,就算傅南屹告诉顾主任他逃课上网,那他也可以告诉顾主任傅南屹逃课上网。 两败俱伤嘛,谁也别想好过。 “同桌,你找什么呢?”凌屿重新进房间,喊着,“再打一局啊?” 盛清脑子里全是傅南屹,压根没听到凌屿喊自己。 “你咋不理我?”凌屿纳闷,摘掉耳机,扭头,“不玩了吗?时间还——傅南屹?” 在网咖遇见傅南屹的概率堪比国足踢进世界杯。 凌屿蹙眉,百思不得其解,傅南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直到下一秒,凌屿看见了沈丘北,这就不奇怪了。 “盛清!”沈丘北热情招呼着,“你也来打游戏啊?!要不要一起?” 盛清愣了愣,笑着拒绝,“我和同桌一起来的,不了。” “同桌?”沈丘北不放弃,“你带上他一起嘛,我们四个再随机匹配一个,正好凑一队!” 盛清犹豫,他看凌屿。凌屿接收到他的眼神,勾唇一笑,站起,冲沈丘北道,“我是他同桌,你确定还要一起吗?” 沈丘北嘴巴微微张大,还真是冤家路窄。 “南屹,要不…算了?”沈丘北知道两人不对付。 傅南屹抬头,视线一偏,看向凌屿,“没事,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 沈丘北:“您老心眼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傅南屹瞥他一眼,“我心眼很小吗?” 不小吗?沈丘北讪笑,口是心非道,“不小不小,你最大了。” 说罢,他喊,“来吧,我们这有两个空位!” 沈丘北都这么说了,凌屿也没拒绝,拉着盛清手腕过去,好像不过去,就跟怕了似的。 盛清挨着傅南屹坐下,等开机的空档,他问,“你逃课来的?” 傅南屹嗯了声,说,“你不也是。” 盛清张张嘴,傅南屹看他一眼,懒洋洋地给自己英雄切换召唤师技能,调侃道,“年级第二也逃课打游戏啊?” “你不也是。”盛清用他的话还回去。 傅南屹笑笑,纠正他,“我可不是年级第二,我是年级一百零二。” 盛清:“……” 一局游戏打完,盛清有些累了,不愿意再打。 沈丘北这一局打得酣畅淋漓,快活的不要不要的,硬要再来一局。 “快快快,进房间,我们再打一局!我还要玩皎月女神!南屹你继续玩辅助,奶我!” 傅南屹懒得喷沈丘北,英雄玩得不仅烂,还卖队友,他这一局游戏体验,非常不好。 “不玩了。”傅南屹退出房间,没惯着他。 “为什么?”沈丘北发出灵魂拷问,“不好玩吗?我们赢了诶!” 傅南屹深深看了沈丘北一眼,好像在说“游戏赢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凌屿直来直往惯了,退出房间,嗤笑,“沈丘北,你一拖四,好意思吗?” 沈丘北不乐意了,“什么意思?你没看见我咔咔乱杀吗?!我人头占了7个呢?!” 凌屿:“七个人头,你有一个是靠自己拿的吗?” “废话!老子人头都是靠自己拿的!” 凌屿笑了,身子前倾,挑事,“傅南屹,你怎么看?” 傅南屹抬起眼,毫不留情道,“沈丘北,你打得确实烂。” “南屹!你跟谁一伙的?”沈丘北嚷嚷。 傅南屹啧了声,想到刚才的对决,心情有点不太好,“你七个人头,三个抢我的,两个抢盛清的,一个抢凌屿的,你觉得你打得好吗?” 沈丘北不说话了,没想到傅南屹记得那么清楚。 盛清乐呵,揉揉酸涩的眼,问凌屿,“回去吗?” 凌屿玩得差不多了,正好想回去补觉,“行啊。” 瞅见两人要走,沈丘北伸手挽留,“不打了?再玩一局?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多难得的机会?” 盛清拒绝,“不打了。” 凌屿:“我要回去补觉,找你好兄弟去。” 傅南屹:“……” 傅南屹懒得再带沈丘北,打算跟他们一起回去。 沈丘北:“你们都要抛弃我吗?” 傅南屹拍拍他,“走了,旷一下午有点麻烦。” 沈丘北想想也是,没再留恋。 …… 晚上,盛清洗完澡,收到了来自温以柔的消息轰炸。 盛清点开消息,眸光短暂停滞。 消息第一条,转自一中贴吧,标题是:盛清和傅南屹绝对有一腿!!! 下面是一张照片。 一张拍摄角度刁钻,又极具氛围感的合照。 第45章 别亲那 发帖者配文:下午路过艺术楼,不小心窥见的,幸好带了手机,拍下这么绝美的一幕!!! 盛清神色复杂,下午两人回学校,挨得有这么近吗? 他当时说了什么?傅南屹居然笑得那么勾人? 盛清指尖下滑,翻看评论。 死学校还不放假:【妈呀!!磕到真的了吗?!!】 骑老奶奶过马路:【姐妹们!我早说他俩有情况吧!你们还不信!现在照片都放出来了!谁还敢忤逆我?!】 唯爱我家小宝:【谁还记得校运动会啊!傅南屹一个从来不看任何比赛的人,唯独去看了盛清的三千米!甜死我了!】 帅哥全都吻上来:【别说了,这俩cp我磕定了!现在开电脑,写cp文,啊啊啊啊!!!】 破看文的小女孩:【楼上姐妹!跪求!这对我很重要!写完我要第一个审核!!!】 底下一群加一,足足盖了一百多层楼。 盛清嘴角抽了抽,cp文?他和傅南屹的? 这个世界终究疯了! 盛清退出帖子,重重敲字。 S:“谁发的帖子!我要杀了他!” S:“还有那个要给我和傅南屹写cp文的,我要顺着网线爬到你床底,装鬼吓死你!” 温以柔笑了好一会儿,才打字。 温以柔:“全是匿名,找不到他们的。” 温以柔:“但是你和傅南屹真的好好磕呀!要是拉个小手就更好了。” 拉小手?!盛清哼了声,这辈子都不可能。 盛清面无表情打字。 S:“全是假的,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温以柔回的很快。 温以柔:“不!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更均衡!” 盛清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算了,一群小女孩的自娱自乐,不用放在心上。 盛清擦完头发,拉开椅子坐下,在抽屉里翻了张英语卷。 选择和阅读,他做的异常顺利。卷面上英文,好像会自动翻译成中文,盛清甚至不用思考,就知道该选哪个选项。 直到做到完型,盛清莫名被喂了一把狗粮。 结尾肉肉麻麻写了一句:When I fall in love, it will be forever, or I''ll never fall in love. 盛清在空白区域写下一行中文:当我坠入爱河,这份爱将天长地久,否则,宁缺毋滥。 盛清盯着这一句话看了足足有五分钟。他在想,爱真的会天长地久?不会过期吗? …… 临睡,盛清刷了会儿手机,直到眼皮困得打架,他才恋恋不舍地熄灭屏幕。 快要睡着,枕边手机嗡了一声。 盛清清醒了点,但没理。 意识逐渐消散,手机又嗡了声。 盛清睁开眼,一把捞过手机,他倒要看看这么晚了,哪个大傻子找他!扰他清梦! 温以柔:“啊啊啊盛清!你快看我给你发的链接!” 盛清眼睛睁大了点,指尖下滑,一条转自贴吧的链接。 盛清点开,被标题雷的不轻。 【傅南屹盛清同人文:南清知我屹(ABO生子文!!!)】 ABO? 生子? 什么鬼东西? 好奇心驱使着盛清点开正文,开篇即暴击,两人直接滚床上了?! 车速这么快的?盛清困意彻底消散,坐直,靠在床头,一点一点认真看下去。 越看到后面,盛清脸色越难看。 “什么玩意!”盛清将手机朝旁边一丢,发出一声闷响,气呼呼道,“凭什么我是0,傅南屹是1!”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屏幕亮起,锁屏出现新消息。 盛清长手一伸,抓过,点开。 傅南屹? 大半夜的,找他干嘛? 盛清抿唇,想到刚才看得东西,红晕慢慢爬上脸:喘息声、潮hong、尺cun、抽cha…… “艹!”盛清低骂,抓抓头发,“你特么在想什么黄色呢!” 冷静下来,盛清点开傅南屹的对话框。 Y:“下周有个数学竞赛,老师推荐了你和我去参加。” 盛清盯着这句话,看了不下于三遍,手指微颤,慢吞吞打下几个字。 S:“哦,知道了。” 另一边,傅南屹刚出浴室,氤氲的水汽从他身后漫出。他随手将湿漉漉的黑发往后一捋,水珠顺着脖颈滑落,划过线条分明的锁骨,在结实的胸膛上蜿蜒而下。 腰间松松垮垮地裹着一条纯白浴巾,堪堪遮住人鱼线,露出精瘦有力的腰腹。 桌上手机震了下。 傅南屹拿起,看到眉梢微挑,房间信号不好,他晚上八点的消息直到刚刚才发送出去。 傅南屹倚靠冰凉的墙面,打字回道。 Y:“这么晚还没睡?” 消息发送成功。傅南屹等了等,没等到新消息。 “信号不好?”傅南屹疑惑。 可为什么聊天框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傅南屹唇角微压,打了一个问号。 还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傅南屹垂眸,水珠顺着发丝滴落,砸在键盘上,打下一个“爱”字。 傅南屹盯着看了两秒,右手按下删除键。 几乎是刚按下,盛清的消息就发来了。 S:“没,在看书。” 只是在看书?傅南屹抬了抬眉,这有什么不可以告诉的,值得输入这么久? 下一秒,盛清又发来一条。 S:“睡了,晚安。” 傅南屹看眼时间,一点了,确实该睡了。 Y:“嗯。” 夜色渐浓,暮色如墨。微风掠过树梢,枝叶沙沙作响,投下斑驳摇曳的暗影,几声零星的虫鸣,时断时续的隐没在沉沉夜色中。 “嗯…”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一声闷哼。 昏黄灯光倾洒而下,像一汪温热的蜜,缓缓流淌在一张小小的床上。光晕边缘渐渐晕染开,与四周的黑暗相融。 “你别…这样。”细小的呻吟声从唇瓣溢出,可怜又磨人。 屋内静谧狭小,空气中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雾气。少年眼前仿佛蒙了一层层薄薄的纱。 他眼尾泛红,呼吸灼热,吐出几个字,“别亲那…” 第46章 舒服 “清清。” 室内温度骤然攀升,空气变得粘稠而灼热。 (……) 男生捉住他的手腕,慢慢往上,十指交叉,低声道,“(……)别推我。” “疼…” 周围氧气灼烧殆尽,凌乱的床单被揉皱成一团。 “宝贝,睁开眼。”男生拉下他的手,滚烫的唇落到他脸颊,“我是谁?” 盛清慢慢睁眼,伸手将男生脸掰回自己眼前,嗓音哑的厉害,“傅南屹…” “真棒。”奖励似的,他吻了他的唇。 天光乍破,晨曦如潮水漫过窗棂,将夜的残影尽数驱散。淡青色天幕渐渐染成金红。 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斜斜地落在窗台上,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翩跹起舞。 盛清睁眼,感受到异样后,身子慢慢蜷缩起来,静静等待平息。 大概过了十分钟,那团火终于灭了。盛清掀开被子,在衣柜里翻出换洗衣服,同手同脚去了浴室。 雾气腾腾,水珠自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身影。 盛清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第一节课是化学,灭绝师太最讨厌迟到的学生,尽管盛清期中化学考了满分,但依旧没在她这讨到一点“特殊”。 “出去站着!”当着全班人面,灭绝师太没留一点情面。 盛清乖乖出去,卸下书包,靠在冰凉的墙面上忏悔。 忏悔忏悔着,盛清想到了昨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手捂住脸,无比希望自己能够忘记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幕。 可惜,越想忘记,就越记得更牢。 一节课过半,灭绝师太出来看了看,见盛清懒懒地靠在墙面,闭眼假寐,气不打一处来。 “盛清!”女人拿书拍了下他的肩,盛清惊醒,眼里透着迷茫,女人胸口起伏,厉声道,“罚站还能靠墙睡着,你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盛清想喊冤枉,他一开始真的只想闭眼休息来着,哪曾想真睡着了。 “你继续站着,站两节课!给我好好长长记性!” 盛清低下头,俨然一副犯了错,正在反思的乖学生模样。 灭绝师太哼了声,脚踩高跟鞋,哒哒哒进去了,顺带重重关上了门。 盛清站的有点累,蹲下休息了五分钟。恰巧阳光出来,照亮了面前一小块空地。 盛清拉开书包拉链,掏出一本化学练习题,放在膝盖上,认真做起来。 铃声打响,走廊人多了起来。盛清想进班放个书包,奈何灭绝师太拖堂,他压根进不去。 不少人朝盛清这投来疑惑的目光,盛清尴尬的想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盛清?”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盛清在心里祈求:不要是傅南屹,不要是傅南屹,求求了!求求了!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早上好啊。”盛清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嗯。”傅南屹笑了声,扫了眼紧闭的教室门和他旁边的包,了然道,“你迟到被罚站了。” 盛清咬唇,合上练习题,对上傅南屹目光的那一刻,异样感席卷而来,他率先偏开眼,闷声道,“嗯,早上没起来,迟到了。” “昨晚看书看的?”傅南屹手抄兜,姿态闲散。卫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锁骨。 盛清不自然地揉揉鼻尖,确实是看书看的,但看得不是正经书,而是一本藏着面红耳赤带着电流的“不正常”书。 看完,颠覆了他的认知和三观。露骨的文字在深夜发酵,让他做了一个荒唐的春梦。 对象还是傅南屹。 梦里傅南屹的体温仿佛还烙在皮肤上,低哑的喘息犹在耳畔。盛清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喉结滚动。 果然,睡前不能看刺激的东西,不然容易发生超乎常理的事。 盛清现在无比后悔。手指搅着衣摆,含糊其辞,“嗯,看了会儿学习资料。” 傅南屹点点头,刨根问底,“什么学习资料?” 盛清懵了,有病是不是?正常人问到这不该闭上嘴滚蛋了嘛! “分享给我看看?”傅南屹不客气道。 盛清瞬间石化,这怎么给他看?给他看他俩的同人文?还是生孩子的那种? 盛清保证,傅南屹看完的那一秒,会掘地三尺把那个写文的学生找出来,然后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挖了他的心,最后喝干他的血,把骨头喂狗。 “不愿意?”傅南屹问。 盛清疯狂点头,“不愿意。” 愿意,他就死定了。 珍惜生命,不要作死。 “那算了。”傅南屹也不是真想看,最多就是逗逗他。 盛清松口气,收拾习题和笔,想起昨晚他提到的竞赛,顺嘴问了句,“数学竞赛拿到奖,有钱么?” 傅南屹眉眼染了点笑意,“有没有钱很重要吗?” “重要呀!”盛清“啪”地合上练习册,手撑地站起,直视傅南屹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没钱我不会认真对待的。” 傅南屹稍稍意外,敛下眼眸,眼底藏着探究,“为什么?” “因为没钱啊。”他简单直白道。 “你很缺钱?” “当然!”顿顿,盛清忽然咧嘴一笑,伸出白净的掌心,半开玩笑道,“你要不资助我点?” 傅南屹目光在那只手停留片刻,手摸口袋。金属挂件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一张挂着阿拉斯加玩偶饭卡,被他轻轻放在盛清掌心,“这个可以吗?” 第47章 恶心 “有。” “多少啊?”盛清眨巴眼。 “八千。”他昨天刚充的。 “这么多!”盛清咂舌,话锋一转,“你不是不吃食堂吗?干嘛充这么多钱?!” “我偶尔吃。”傅南屹半天说。 偶尔吃,充八千?豪横呀! 傅南屹卡里的钱够他吃到毕业了。 “要不要?”傅南屹轻笑。 想要,但不能要。 盛清把饭卡还给他,解释,“我刚才开玩笑的。” 傅南屹没接,淡道,“我没开玩笑。” 嗯?什么意思? 盛清大脑短暂短路,迟疑道,“你要…给我?”他晃晃手里卡,懵懵的,眼里带着不可思议。 傅南屹莫名觉得可爱,嗓音懒懒的,“对啊,你不想要?” “想要。”盛清诚实道。 “那收下。” 盛清低眼,饭卡坠着的阿拉斯加吐着舌头,露出尖牙,冲他一笑,帅气中带着点憨憨。这个挂件他也有一个,只不过他的是一只布偶猫,傲娇中带着点可爱。 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 “傅南屹,说实话我挺想收下的。”盛清目光向上移,笑着说,“但是,我没有理由收下。” “所以,还给你。” 傅南屹没动弹,不懂他的弯弯绕绕,“收下他不需要任何理由。” 盛清愣了愣,傅南屹继续道,“我不需要你还。” 不需要还,盛清更不敢收了。 一旦收下,他成什么人了?傅南屹的小跟班? “傅南屹,我——” “盛清!”大门打开,灭绝师太朝两人逼近,“睡醒了,开始唠嗑了?!” 盛清闭眼,脑海里只剩下两个字:完蛋。 “老师,我没唠嗑。”他苍白无力的解释。 女人扫了两人一眼,好像在说“你看我相信吗”? “贾老师,我来还盛清饭卡的。”傅南屹突然出声,脸不红心不跳地扯道。 “真的?”女人半信半疑。 傅南屹给盛清使了个眼神,盛清立马心领神会,举起右手的饭卡,飙起演技,“真的啊老师,多亏傅同学捡到还给我,不然中午又要饿肚子了。” “老师,我听你讲课了。”盛清捡起地上练习册,递给女人,“你看,你在里面讲的,我全订正了,另外还写了后面的练习。” 女人翻开看了看,确实认真订正了,后面新写的练习,她也挑不出错来。女人扶下眼镜,嗓音缓和了不少,“下节课,进去听吧,下次别迟到了。” “绝对不迟到。”盛清笑着保证。 傅南屹眉梢微挑,走了。 盛清抱着书包,心满意足进了教室。对比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教室的椅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不容易啊。”看他进来,凌屿调侃道,“灭绝师太居然放了你一马。” 盛清靠在椅背里,不要脸道,“谁让我又帅又有脑子呢。” “同桌,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凌屿拆袋薯片,往嘴里丢了一片。 “别讲。”他这么说,肯定没好话,不如不听,省得不高兴。 “好嘞!”凌屿闭嘴,又往嘴里塞了片薯片。 盛清拿出课本和草稿本,写了道提高题。 凌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忽然冒出一句 ,“你昨晚没睡好吗?” 盛清笔尖一顿,“为什么这么说?” 凌屿放下薯片袋,抽了张湿巾慢条斯理擦手,“你黑眼圈好重。” 他丢掉湿巾,悠悠道,“昨晚做噩梦了?” 噩梦?应该,不算噩梦… 盛清头低的更狠了些,不说话,耳尖却泛了粉。 凌屿眯眼,笑了声,看来不是噩梦,是…春梦。 最后一节课结束,盛清去食堂窗口兼职。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他这窗口的人异常多。 大叔看见,笑得合不拢嘴,“大家今天很喜欢吃面啊。” 盛清忙的不可开交,不停下面,不停浇浇头。 一袋子面很快见底,盛清以为终于忙完了,谁料大叔乐呵呵的从不锈钢柜子里搬出新的一袋子面。 “哎呀,今天生意太好了,幸好我提前有准备!” 盛清重新戴上一次性手套,打开大锅盖,一把把下面,笑容苦涩。 “哎,那就是盛清吧,傅南屹男朋友。” 闻言,盛清差点摔进滚烫的面汤里。他?!傅南屹男朋友? 盛清瞳孔地震,什么跟什么啊! “对,是他!”尽管盛清戴着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但女生依旧认出了他,义愤填膺道,“就他抢了我男神,害我失恋!” 听到这,盛清弯了唇。原来是苦恋傅南屹迟迟不开花的小女孩。 “你说傅南屹看上他什么了?!和他在一起!”女生愤愤道,“他有我好看吗?有我温柔体贴吗?有我这么喜欢他吗?” “傅南屹眼瞎呗。”另一个女生说,“放着大把的漂亮女孩不喜欢,居然喜欢一个男的?疯了吧。” “这么一说,突然好下头啊。”刚才还说着喜欢的女生,现在毫不掩饰嫌弃,“有点恶心。” “哪是有点,是非常恶心。两个男的在一起了,这个世界终究疯了。” 女生附和地点头,表示认同。 盛清捞面的手一颤,筷子差点掉进去。捞完面,他朝料台走来,也朝两个女生走来,浅色瞳孔冷得像冰川,多看一眼,皮肤多冻伤一分。 “你说,他会不会听见了?”女生拉着同伴窃窃私语。 “听见就听见呗。”同伴不以为意,笑了声, “他俩都敢在一起,还怕人说啊。” “有道理。” 盛清加料的手一抖,大半炸酱掉下。他抬头,看向两人,“你们认识我?” “不认识啊!”女生立马否定。 盛清放下小料勺,把面推到两人面前,站直,淡漠道,“那现在认识一下,我是盛清。” “哦…”女生要笑不笑,“你好啊。” 盛清目光落在刚才说他和傅南屹恶心的人身上。他脱掉手套,摘下口罩,微微一笑,“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女生心猛地一颤。 “听见你说我们恶心了。”盛清顿顿,“听见你说我们疯了。” 第48章 “正常” “……”盛清似笑非笑,她们是在把自己当傻子哄吗? “盛清是吧?”女生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讪笑,“你本人比照片还要帅呢。” “照片?”盛清笑了声,知道她说的是贴吧上他和傅南屹被偷拍的那张。 同伴猛掐了把女生胳膊,女生脸色瞬间煞白。“啪!”地一声脆响,女生条件反射地扇了自己一嘴巴。 死嘴!不打自招! “她说的是学校荣誉墙上的照片。”同伴脑子转得快要冒烟,急中生智,“拍的可好看了,堪比明星。不过,跟你本人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说着,她比了个“十万八千里”的手势。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盛清也不例外。 “是嘛?”他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懒洋洋道,“我也觉得我本人比照片帅。” “对对对!”两人点头如捣蒜,同时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概意思是:没想到他这么好糊弄。 “这是我们的面吧。”女生如蒙大赦般指桌上的面碗,盛清点头,两人端起碗正要转身离开,却猝不及防听到他说。 “贴吧的帖子记得帮我们点个赞。”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两个女生差点把面汤泼自己身上。 “什么帖子啊?”女生装傻。 盛清重新戴上口罩和手套,漫不经心道,“你们清楚,没必要让我戳破。” 空气突然安静得可怕。 “对不起!” “对不起,我们不该在背后说你们坏话。” 盛清盯着两人看了会儿,声音很轻,“说也可以,但下次别被我听到了。” “对不起…”两人再次道歉。 盛清不语,抓一把面放提篮,继续煮面。 两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灰溜溜跑了。 白气蒸腾,裹挟着热浪扑来,熏得盛清眼尾泛起一片薄红。他下意识眨了眨眼,一滴水珠顺着睫毛滚落,在衣领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皱了皱鼻子,孩子气地用袖口蹭了蹭眼角,“这么烫…”他小声嘀咕着,白雾氤氲在他清隽的眉眼间,笼了层朦胧的滤镜。 一中午,盛清没停过。窗口大叔看见营业额,笑纹爬到眼尾久久不愿意下来。 盛清吃了碗不要钱的素面,回了教室。 一班一小部分学生在学校宿舍午休,一小部分在外面租房午休,所以在教室午休的人不多,撑死十个。 盛清刚吃完饭,有点困,趴在桌子上小眯了一会。 睡了还没半小时,被凌屿吵醒了。 “你干嘛?”刚醒的眸子蒙着层水雾,黑的发软,没什么焦距的盯着他看了会儿。 凌屿动作不自觉放轻,遮遮掩掩,“不干嘛。” 盛清眯眼,朝他桌洞看去,可惜藏的太严实,他没看见。 凌屿盯着他的头顶,手痒痒,最后顺从自己的内心,伸手揉了揉。本就乱糟糟的发丝被他一折腾,翘得更嚣张了,有两撮甚至顽固的支愣在头顶,活像某种小动物竖起的耳朵。 盛清拍掉他的手,嗓音透着刚睡醒的哑,“别弄。” 凌屿被打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笑笑,语气中带着点宠溺,“好,不弄。” 盛清打个哈欠,眼角沁出点湿意,“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怎样了?”凌屿问。 “就…莫名其妙。”盛清也说不上来,支支吾吾道,“反正,你别…动手动脚的。” 凌屿眼里笑意淡下去,狭长的眸子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盛清没注意到,脑袋趴下,嘟囔,“我再睡会,你别吵我。”说完,他进入了梦乡。 凌屿抬起眼,眸色渐渐晦暗,像是笼罩了一层暗色,化不开,散不掉。 转眼到了数学竞赛那天,盛清照常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盛清打开冰箱门,挑挑拣拣,拿了一包全麦面包。 刚咬一口,桌上手机震了震。 盛清咽下面包,拿起解锁,是傅南屹。 Y:“起床没?” 盛清单手打字。 S:“起了,干嘛?” 那边回的很快。 Y:“比赛地方在郊区,要我顺路带上你吗?” 盛清眼睛一亮,不蹭白不蹭,正好省了坐大巴的三十块。 S:“要要要!” 傅南屹刚换完鞋,看到消息,嘴角微微上扬。 Y:“位置。” 盛清立马发过去,三两口吃完面包,跑回房间收拾书包。 天气越来越凉,今天气温更是只有八度,饶是盛清不怕冷的,也在毛衣外面套了件外套。 刚六点半,天还没完全亮,薄雾轻绕,树枝间,霜花悄然绽放。 “冬天了啊。”盛清朝手心哈了口气。 傅南屹还没到,盛清在小区门口等了会儿。 “小清!”背后传来粗哑的喊声。 盛清下意识回头,看清人,眉头一皱。 “周六起这么早,是要干什么去?”保安室大门缓缓打开,保安披着件破旧的军大衣走到门口,“你这是在等人还是在等车?外面这么冷,要不进来暖和暖和?”他发出邀请。 “不用了。”盛清拒绝的干脆。 “小清,你还在生气吗?”保安搓搓手,语气中带着点嗔怪,“都过去这么久了,总记着,多没意思。” 盛清笑了声,“不记得,就有意思了?” 听到这话,保安朝他那走了两步,但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显然被前两次打怕了,不敢再轻举妄动,“那肯定的,你是哥从小看到大的,对你亲昵些,也正常。” 能把猥亵说成正常亲昵,还真是不要脸,盛清在心底骂了千万遍。 “小清,之前不愉快的经历我们都把他忘了,我也不计较你打我的事了。”他恬不知耻道,“你别再不理哥了,我们继续做兄弟,我还给你留瓶子,怎么样。” 忘了?他死了都不会忘。 盛清佩服他不要脸的程度,嗤笑,“你刚说的亲昵,是指摸我屁股,还是指想上了我?” “话不能说的这么难听。”保安没想到他会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兄弟之间,这些不正常吗?” “正常?”盛清捏捏指骨,发出清脆地响声,“那按你的意思,我打你,也正常。” 保安后退一步,“小清,不能——” “盛清。”黑色宾利缓缓停在小区门口,车窗降下,露出男生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车。”他目光沉沉地望过去。 盛清朝他比个手势,对保安撂下最后一句话,“你要是不想挨打,就离我远点。”说完,也不管保安听见没,转身小跑上了宾利后座。 傅南屹余光扫了眼矮小的男人,眉毛轻轻扬起,带着点鄙夷和不屑。 车子发动,傅南屹关上窗,若有似无道,“你和他很熟?” 盛清舒舒服服靠在椅背里,闭眼假寐,“算吧。” “不过,我非常讨厌他。”盛清补充一句。 第49章 “太阳” 盛清眉头拧起,不愿意告诉傅南屹保安对自己做的事,觉得丢脸。 半天没等到下文,傅南屹明白盛清不愿说,但他想知道,“为什么讨厌?” 盛清本来都快睡着了,听到他这一句,叹口气,偏头看他,“你想知道?” 傅南屹轻轻点头。 “可我不想说。”剔透的眸子带着淡淡的无奈和忧伤。 傅南屹盯着他眼睛看了会儿,败下阵来。看眼腕表,说,“你睡吧,还有半小时到。” “那到了你叫我。”盛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睡觉。 “好。” 考扬设在郊区一所偏僻的学校里,校园背靠着苍翠的群山,四周荒凉寂寥,只有零星几栋低矮的民房散落在田野间,显得格外冷清。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乡野的孤寂。 盛清下车环视四周,“还有学校建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旁边有饭馆和游乐设施吗?” “没有。”傅南屹回答他,另外把他的包扔他怀里,“自己拿着。” 盛清背上包,嘀咕一句,“小气鬼。”帮忙拿个包怎么了。 他声音小,但傅南屹还是听到了。他抿下唇角,手指大山说,“你知道上面都是什么吗?” “什么?树?”盛清抬头望,雾气弥漫,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傅南屹笑了声,懒懒道,“坟墓。” 坟墓?!盛清吓得往后一退,哆嗦道,“你骗谁呢?” 傅南屹瞥他一眼,唇角微勾,“骗你我小狗。” 见盛清不说话,傅南屹朝他走近,慢悠悠道,“我高一来这比赛,这的学生告诉我晚上山上总是会传来凄惨的哭声。” “哭声?”盛清咽口口水,手搅成一团,“哪来的哭声?他们瞎说的吧…” “没瞎说。”傅南屹盯着他,嗓音轻轻的,“山上有一座弃婴塔,里面全是女婴,每每到了半夜,总是会传来哭声。” “弃婴的村民害怕的睡不着觉,便在弃婴塔周围立了一个又一个碑,希望这些弃婴不要再哭。” “然后呢?”盛清后背发凉,“哭声停止了吗?” “没有。”傅南屹顿顿,继续说,“哭声更大了,村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早上没精神,不是下地崴到脚,就是失足落水,弄的村民人心惶惶的。” 盛清环视四周,根本不见村庄,困惑,“村子去哪了?” “村子变成学校了。”傅南屹淡道。 “变成学校了?!”盛清一个激灵,搓搓凉飕飕的胳膊,结巴道,“你别、别骗我…” “没骗你。”傅南屹轻挑眉,没想到他这么害怕,“村民都搬走了,村庄慢慢荒废,后来有人买下了这,建成了现在的学校。” “哪个疯子建的?”盛清咂舌。 傅南屹看他,唇角小幅度地弯了起来,“我爸。” “你爸?!”盛清瞪大眼。 “嗯。”傅南屹点头,“准确来说,我爸算这的校董。” 盛清目光短暂呆滞,“你家怎么什么产业都涉及到啊?”这么牛逼的? “老头年轻时闯荡劲强,每个地方都想插一脚。”傅南屹漫不经心道。 盛清竖个大拇指,半天吐出俩字,“牛逼。” 傅南屹笑笑,敛眸看表,“还有十五分钟开考,走吧。” 盛清跟上去,小声问,“学校闹鬼吗?” 傅南屹步子慢下来,想想说,“闹吧,之前来这集训,半夜总能听到敲门声。” “敲门声啊。”盛清心脏猛地一缩,小脸惨白惨白的。但耐不住好奇,又颤着声问,“那你…开门没?” 傅南屹侧眸扫他一眼,散漫道,“你猜?” 盛清哪敢猜,喉咙发紧,手心沁出一层薄汗。蓦地,他问,“傅南屹,你是唯物主义者吗?” 傅南屹停下,饶有兴致地看他,“不算。” 不算?盛清眉头一皱,“什么叫不算?” 傅南屹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眸色沉沉,“我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盛清瞅他,“你精神分裂啊?” 傅南屹:“……” 两人不在同一个考扬,分别时,盛清说,“你写完提前交卷,记得等等我。” 傅南屹答应了。 考试时长总共三小时。卷子发下来,盛清总体扫了眼,不简单,有点难度,计算量还不是一般的大。 光填空题,就耗了盛清将近一小时。解答题写完,离考试结束只剩下五分钟,盛清松口气,庆幸自己写完了。 不过,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铃声打响,台上女人下来收卷,收到盛清后桌的男生时,两人绊了几句。 男生笔飞快:“老师,你先收后面的,我马上就算完了。” 女人:“时间到了,不能再写,快点把卷子给我。” 说罢,女人要抽他卷子,男生按着不给,急得快要哭出来,“等一下,答案马上算出来了,老师,你等等我!” 女人拍桌,厉声道,“你这样对其他同学不公平,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给我,我取消你的成绩!” 闻言,教室几十双眼睛落到两人身上,议论纷纷。 “你给不给?”女人伸手。 男生抹把额头的汗,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女人哼了声,继续收卷。 盛清低头收拾书包。忽然,身后传来极力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的,像是有人把脸埋进了臂弯。 他手上动作顿了顿,没回头,垂下眼在口袋摸索了一会,掏出一包纸,轻轻放在了后桌上。没说话,也没看对方表情,背上包出了教室。 走廊上,傅南屹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滑动手机屏幕。阳光出来了,斜斜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一抹慵懒的剪影。 “你提前交卷了?”盛清朝他走近。 直到白色球鞋停在他面前,傅南屹才慢悠悠抬眼,手机屏幕里的光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像落了几点碎星,“嗯,写完就交了。” 盛清站在逆光里,轮廓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连发丝都透着阳光的味道。 “傅南屹,你觉得卷子难吗?” 傅南屹眯了眯眼。今天不是阴天吗?为什么会有太阳,为什么太阳会这么亮? “还好。” 第50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傅南屹按灭屏幕,将手机扔进口袋,懒懒掀起眼皮,“那我一等吧。” 一等?给你能的。 盛清撇撇嘴。走廊渐渐嘈杂起来,刚考完试的学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是在骂出卷子人变态,就是在骂时间太短,卷子差点没写完。 盛清竖起耳朵听了听,幸好不止他一个人觉得难,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傅南屹,你饿不饿?” 他早上只啃了一片全麦面包,现在饿得都快前胸贴后背了。 “还好。”傅南屹不怎么饿。 盛清啧了声,不满,“你只会说还好吗?” “那你想我说什么?”他背靠栏杆,流畅的下巴微扬,声音闲散,“很饿?” “对呀!”盛清受不了他,上手拉他手腕,带他下楼,“我们吃饭去。” “去哪吃?”傅南屹任他拉着,没甩开。 “食堂啊。”盛清一脸莫名其妙,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他,“不然回市里吃?”等到市里,他早饿死了。 “你确定要在这吃?”他挑眉,似笑非笑。 “不然呢。”盛清松开手,抱起胳膊,以为他又开始犯少爷病,嫌食堂饭菜不够精致,不愿意去,没忍住翻个白眼,“你放心,没毒,吃不死。” 傅南屹低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你别后悔。” 盛清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但饿劲上头,懒得去琢磨他话里的深意,大步流星朝食堂方向走,“你快点,马上没饭了。” 傅南屹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单手插兜,目光落在盛清后脑勺翘起的一簇呆毛上,唇角微勾。 “什么玩意?!”盛清端着餐盘站在打菜窗口,整个人僵成一座雕像。他盯着玻璃窗口那盘黑乎乎的“糖醋排骨”,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阿姨…这真是糖醋排骨?” 食堂阿姨挥舞大勺,热情洋溢,“新研究的墨鱼汁糖醋排骨!孩子尝尝?” “……”盛清缓缓转头,看向气定神闲的傅南屹,终于明白他那句“你别后悔”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样?”傅南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餐盘边缘,“想吃哪个?” “……”盛清目光扫过其他窗口: ——蓝莓炒苦瓜 ——草莓炖牛肉 ——薄荷辣椒小炒肉 他的表情逐渐崩溃,“哪个奇葩研究的?没学生起义吗!” “有吧。”傅南屹欣赏他“好玩”的神情,想想说,“我上次来,食堂新出了折耳根奶茶。” “折耳根奶茶?!”盛清绝望地闭了闭眼。顿顿,他嘻嘻笑笑问,“你喝了没?怎么样?” 傅南屹瞥他一眼,有点无语,“我像是有异食癖的人吗?” 兴许有呢?不是说有钱人,都有点小癖好嘛? 说不定傅南屹的小癖好就是喜欢吃各种各样奇葩东西。 “你还有一次后悔的机会。”傅南屹说,“要不要跟我回去吃。” “要!”没有思考,他重重点头。 傅南屹看着他,笑容玩味,“刚才谁说,没毒,吃不死的?” 真记仇,盛清瞪他。 “我说的,我说的!”他能伸能屈道,“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傅南屹放过他,慢悠悠道,“可以。”司机刚给他发过消息,已经到门口了。 车里开了暖气,吹在身上暖洋洋的,盛清抱着书包舒舒服服靠在椅背里,睡得安稳。 傅南屹戴上耳机,余光瞥了眼,轻声自语,“昨晚没睡好?” 车里太安静,一点点呼吸声都能听见。司机顺着车内后视镜瞥了眼后座,“南屹,你们是同班同学?” “不是。”傅南屹回。 “那是…朋友?”司机迟疑,感觉两人像朋友,又不像朋友。 傅南屹手指一顿,眼皮缓缓垂下,半晌才说,“不算。” 司机哦了声,没再问,总感觉两人之间怪怪的。 等吃上饭,已经下午两点了。 盛清饿得差点昏厥,菜一上来,疯狂扒饭。一碗饭扒到一半,盛清才意识到不礼貌,放慢了扒饭速度。 傅南屹抬眼,嘴角微扬。 一顿饭吃完,盛清摸摸鼓起的肚子,满足的不行。 傅南屹倒是没怎么吃。盛清问,“不好吃吗?” “还好。”看到盛清不爽的脸,傅南屹想想,又加了一句,“菜太辣了。” 饭馆盛清选的,一家地地道道的川菜馆,主打辣到过瘾。 “你不能吃辣啊?”盛清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转瞬即逝。 “不太能。”傅南屹喝口水。 “那你不早说。” 傅南屹放下杯子,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盛清搓搓胳膊,偏开眼。 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天色暗得反常,才下午三点,厚重的云层压过高楼。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远处传来闷雷的滚动声。 盛清抬头看眼阴沉沉的天,皱了皱鼻子,“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一滴冰凉的雨点就砸在盛清的鼻尖上。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转眼间在水泥地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盛清猛地往后退一步,还是被溅起的雨水打湿了裤脚。 “破天气。”盛清卸下书包,举过头顶,准备一路跑回家。 “小清!” 盛清抬头,不远处保安撑着一把破旧的格纹伞,缓缓朝自己走来。 盛清不想搭理,跑到门卫室屋檐下躲雨。 雨越下越大,在两人之间,织成一道朦胧的雨帘。 “小清,进去等会儿吧。”保安收了伞,打开门邀请,“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别淋感冒了。” 盛清没理会,掏兜,想给夏璃打个电话,让她下楼给自己送个伞。 “?”盛清皱眉,翻遍全身口袋也没翻到,就连书包也没。 “小清,别拿身体赌气。”保安走近,拍拍他肩,“在我这等雨停,再回去也不迟。” 盛清猛地甩开他手,冷笑,“你做梦。” 震耳欲聋的雷声炸裂天际,一道道银蛇般的闪电撕开厚重的云幕,将阴郁的大地照得惨白。 “我就算淋成落汤鸡也不会进你的保安室!”他梗着脖子低吼,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 话毕,他冲进瓢泼大雨中,单薄的背影很快被雨帘吞没。 保安室门口传来一声阴冷的嗤笑。身穿制服的保安慢条斯理站起身,布满老茧的手抚过铁棍。金属表面反射的冷光在他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低声呢喃,突然一个箭步冲进雨幕。 积水被沉重的皮靴踏得飞溅。保安高举的铁棍在闪电照耀下泛着森然寒光,对准那个毫无防备的后脑勺狠狠抡下—— “砰!” 一声闷响混在雷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第51章 “希望” “南屹。”微扬的嗓音透过雨声,轻飘飘落在身后。 傅南屹脚步一顿,转过身,伞面抬起,露出一双湛黑的眸子,像是淬了冰的刃,在雨雾中透着寒意。他侧过脸,嗓音低沉,“怎么了,陈叔。” “这是你的手机吗?”陈叔站在车旁,手里举着一部黑色手机,屏幕还亮着,在雨夜里泛着微弱的光。他晃了晃,说,“掉在后座了。” 傅南屹目光扫过,眼神微凝——那是盛清的。 “不是。”他语气平淡。 “那是不是你同学的?”陈叔眯了眯眼,语气和蔼,“我刚好下午没事,帮忙送过去吧。” 傅南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可刚迈两步,他忽然停住,指节微微收紧,伞骨上的雨水顺着滑落。 “我和你一起吧。”他回头,嗓音很淡,却不容拒绝。 陈叔张了张嘴,原本想说“没必要这么麻烦,他一个人去就好”,可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话到嘴边,莫名拐了个弯—— “好。” 屋内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的气息灌入鼻腔,昏暗的灯光在天花板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盛清猛地睁开眼,后脑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他下意识想抬手去摸,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住,勒出一道道血痕。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听见角落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冷笑,“醒了?” 保安坐在一把破旧的木椅上,手里把玩着那根染上血的铁棍,棍尖还沾着几缕暗红的痕迹。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泛黄的牙齿,“跑啊?怎么不跑了?” 盛清咬紧牙关,喉咙里泛起一抹血腥味。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水泥地上积成一滩暗色的水洼。他死死盯着对方,声音嘶哑,“你到底想要干嘛?” 保安缓缓站起身,铁棍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俯下身,浑浊的瞳孔里映着盛清惨白的脸,“你猜猜看。” “我猜个屁。”盛清斜眼瞪他,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憎恶之意。 “小清。”保安半跪在潮湿的水泥地上,粗粝的手指摩挲过盛清泛白的唇,指腹带着常年干活的厚茧,刮得人发疼。他低低笑了声,嗓音沙哑,“你这张嘴什么都好…” 指节恶意地撬开他的齿关,抵在尖锐的犬齿上,“就是不会说好听的话。” 盛清掀起眼皮,漆黑的瞳仁里映出对方扭曲的脸。鼻尖溢出一声轻蔑的嗤笑,下一秒,他猛地合齿—— “啊——!!” 保安痛得浑身一抖,整张脸瞬间狰狞,手指被死死咬住,鲜血顺着盛清的唇角蜿蜒而下,在苍白的皮肤上刺目得惊人。 “操!你特么的给老子松嘴!”他另一只手掐住盛清的脖子,指节发狠地收紧,可盛清咬得更狠了,像是要把他的指骨生生咬断,喉间溢出低低地、近乎疯癫的笑。 “啪——!” 一记狠辣的耳光抽过来,盛清整张脸被扇偏,额发凌乱的遮住眉眼,血丝从唇角溢出,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保安甩着血肉模糊的手指,面目扭曲的喘着粗气,眼底的暴虐再也藏不住—— “你他妈的找死。” …… “南屹,到了。”陈叔停车,扭头说。 傅南屹攥紧手机,打开车门,撑伞下车,“陈叔,你在这等我会儿。” “好。” 这是傅南屹第一次进这个小区,小区名字起的倒是响亮——盛世豪庭。但斑驳的外墙和锈蚀的铁门无不彰显这里的破败。 傅南屹站在雨中,黑伞微微倾斜。他不知道盛清住在几栋几户,只能先走向门口的保安室。 指节在泛黄的玻璃上叩了三声,沉闷的声响很快被雨水吞没。 “有人吗?”他提高嗓音。 回答他的只有雨声拍打铁皮屋顶的嘈杂。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室内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傅南屹蹙眉,掏出手机拨通了夏璃的电话。等待接通的间隙,他的目光扫过保安室——墙上挂着的铁棍不见了,角落里还扔着一条沾着水渍的毛巾。 “喂?南屹。”夏璃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夏璃,盛清住几栋几户?”傅南屹直奔主题。 “四栋,305。”夏璃打个哈欠,“怎么了?” “他手机落我这了,过来还他。”傅南屹目光落在墙角那滩未干的水迹上。 电话挂断。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面汇成细流,蜿蜒着流向四栋的方向。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盛清仰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嘴角渗出的血丝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血腥气笑。 “哐当——!” 铁棍砸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滚进阴影里。 “小清,我怎么舍得打死你呢。”粗粝的手指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昏黄的灯光在那张扭曲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呼出的热气带着令人作呕的烟气喷在他脸上,“我要你永远记得——”粘腻的嗓音像毒蛇爬过后颈。 “我草你大爷!”盛清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手肘撞在对方肋骨上发出闷响,“你敢碰老子一下——”话没说完,就被掐着脖子按回地面,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异常清晰。盛清浑身一僵,寒意顺着裸露的皮肤窜上脊背。他猛地屈膝顶向对方腹部,却听见保安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 “小清,我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别怪我。” “滚!你给我滚!”盛清叫嚣着,眼尾猩红一片,死死咬着牙。 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盛清突然抓住对方分神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撞向那具令人作呕的身体。两人重重摔向墙角,堆叠的纸箱轰然倒塌。某个金属物件从杂物堆里滚落,泛着冷光—— 是把遗忘在角落的美工刀。 盛清慢慢挪动,想要抓住。保安晃荡站起,察觉到他的意图,快步上前一脚踢的远远的。 盛清忽然绝望了。脑袋嗡的一声,他想起了系统,燃起最后一丝希望: “系统!你快出来!” 第52章 惊吓过度 “差不多。”水泥地的寒气透过脸颊往骨髓里钻,盛清被反剪的双手已经失去知觉。他盯着墙角晃动的蜘蛛网,在脑里嘶吼:“你快帮帮我,给我松绑啊!”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红光:【根据《穿书系统守则》第十七条,系统禁止插足剧情发展…】 “闭嘴!”盛清突然剧烈挣扎,绑缚的麻绳磨进腕骨,“那你给我一把刀行吗?我自己割断绳子!” 【权限不足…】系统嗓音染上哭腔,【我不是正儿八经的系统,他什么权限都没给我…】 燃起的希望再次浇灭,盛清突然笑了声,眼尾闪着晶莹,难道他真的要栽在这里了吗? “小清。”浑浊的吐息喷在耳后,指甲陷进腰侧软肉。盛清浑身一僵,大脑炸开,肾上腺素直逼280,“你滚开!离我远点!” “小清,你总学不乖。”大掌粗暴扯开细软的毛衣,贪婪的抚摸光滑的肌肤,“但没关系…” 指尖往下,“我会教你。” “去你妈的!老子阉了你!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 “骂吧,等会儿你就没力气骂了。” 黑色布料扬起的一瞬间,盛清瞪大眼,不争气的流下眼泪。 【我想到办法了!】系统噼里啪啦敲击键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南屹!南屹在你家门口,我给他指示…让他来!让他赶过来…】 系统崩溃大哭,不断哀求,【你坚持住…马上,马上了…】 铁锈味溢满整个口腔,盛清忍着剧痛,奋力挣扎。保安吃痛咒骂,拽着他的头发重重撞击地面。 眼前炸开一片血红。尖锐的疼痛从发根撕裂至太阳穴,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而下,在睫毛凝成血珠,将视野染成模糊的猩红色。 他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混着血液滴落地面的轻响。 嗒— 嗒— 每一声都像倒计时的秒针。 “砰——!” 门板被暴力踹开的巨响撕裂了室内的窒息感。傅南屹的身影逆着昏黄的光,在门框里投下锋利的剪影。 手里紧握的金属棒球棍还在滴着雨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盛清模糊的视线里,那个身影如同劈开黑暗的闪电。他看见傅南屹的眼睛——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像淬了冰的刀锋。 “傅…南屹”他嘶哑地唤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保安猛地回头,脸上横肉抽搐着,“兔崽子,敢坏我好事!” 棒球棍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金属与骨骼相撞的震颤顺着棍身穿到傅南屹虎口,震得他掌心发麻。 咒骂声突然断在喉咙里。他瞪圆的眼睛里凝固着不可置信,身躯像抽了骨头的麻袋缓缓滑落。后脑勺撞击水泥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脆。 傅南屹垂眼看着地上瘫软的人形。血从对方耳道里蜿蜒而出,在水泥地上洇开一片暗色。傅南屹随手扔了棍子,棍身沾着的几滴猩红在灯光下格外刺目。 “他…” “死不了。”傅南屹打断盛清颤抖的发问,“晕了而已。” 盛清感到一双温暖的手解开了他腕上的束缚。傅南屹脱下外套裹住他发抖的身体,动作轻得不可思议。 “能走吗?”傅南屹低声问。 盛清想点头,却发现自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下一秒,他被打横抱起,清爽的薄荷香混着寒冷的雨水气息包裹住了他。 “就这么…放过他了?”盛清嗓音沙哑,眼睛死死盯着地上。 “没这么简单。”傅南屹声音从胸腔传来,“剩下的交给我,睡吧。” 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傅南屹绷紧的下颌线沾着血珠,听见傅南屹跟姗姗来迟的男人交代了寥寥几句: “手剁掉带走。” “最好让他保持清醒。” …… 盛清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慢慢恢复了意识。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他费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皱眉。模糊的视线里,输液瓶里的透明液体正一点一滴缓慢坠落。 “醒了?” 低沉的嗓音从右侧传来,盛清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傅南屹靠在窗边的身影。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盛清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傅南屹似乎早有预料,拿起床头的水杯,动作熟练的托起他的后颈。 温水滑过喉咙的瞬间,盛清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渴。他贪婪地吞咽着,直到呛得咳起。 “慢点。”傅南屹皱眉,顿顿,指腹擦去他唇角的水渍,“医生说你脑震荡,两根肋骨断裂,需要静养。” “他呢?”盛清还惦记着把他害成这样的畜牲。 傅南屹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森然,“还没死。” 什么叫还没死?是离死不远了吗? 盛清的手无意识揪紧了床单,“你…把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傅南屹才不会告诉他,已经把那个畜牲给阉了。 “哦。”盛清盯着天花板的吊灯看了许久,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声音有点飘,“今天周几?” “周二。”傅南屹头没抬,翻着手里的病历本。 盛清猛地撑起身子,输液管被扯得哗啦哗啦作响:“我晕了两天?” “嗯。”傅南屹终于抬眼看他,目光落在他泛白的指节上,“医生说你除了脑震荡,更多的是惊吓过度,不愿意醒来。” “医生瞎讲的。”盛清立即反驳,耳尖却悄悄红了,“我怎么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醒不来呢?太扯了。” 傅南屹没说话,只是把病历本转过来给他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PTSD急性发作期,伴有解离性木僵状态。 盛清盯着那几个专业术语,突然觉得喉间发紧。他想起昏迷时那些支离破碎的噩梦——黑暗中粘腻的触感,铁锈味的呼吸,还有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的束缚。 傅南屹看着他把头偏向窗外,阳光在那截脖颈上投下细小的绒毛阴影。他想起两天前在病房守夜时,盛清在睡梦中突然蜷缩成一团,眼泪无声的浸湿了大半个枕头。 “对了,这个还给你。” 第53章 好感值:“?”——1 傅南屹靠坐在椅背里,手搭在腿上,闻言挑了挑眉,“嗯,给你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盛清一把抓过手机,指尖在光滑的背壳上摩挲,眼睛亮得像星星,“傅南屹,没想到你这么够意思。” “你人真好。”盛清喜欢的紧。 傅南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随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嗯,我人是挺好。” 盛清美滋滋地仔细端详着,突然皱眉——这划痕,这掉漆的边角,怎么越看越眼熟? 他狐疑地按下开机键,屏幕上赫然跳出一张财神爷壁纸,这是他刚穿过来特地换的,为了就是早日发财,摆脱贫穷生活。 “……”盛清的表情凝固了。 他缓缓抬头,对上傅南屹含笑的眸子,“傅南屹,我手机呢?” “你手上呢。”傅南屹微抬下巴。 “不是。”盛清急了,“我说的是我原来的那个,不是这个新的。” “嗯,在你手上。”傅南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略微迟疑,还是伸手揉了揉盛清炸毛的脑袋,“傻不傻,我只是让人给你换了个屏。” 盛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他抓起枕头就往傅南屹身上砸,“大骗子!我还真以为…” 话没说完,傅南屹从旁边袋子里掏出个盒子抛过来。盛清手忙脚乱接住——是最新款的机子,包装膜还闪着光。 “这才是送的。”傅南屹转身往门口走,“旧的是你落在车上的。” 落在车上?盛清全明白了。 明白了旧手机为什么会在他手上,明白了傅南屹为什么会及时出现在他家小区废弃的仓库。 盛清愣愣看着两个手机,喊住他:“等一下!”他举起新手机,“这…很贵吧?” 傅南屹回头,逆光中看不清他表情,“比你医药费便宜。” “可…” “就当…”傅南屹顿了顿,“庆祝你脱离危险醒来。” 盛清突然把脸深深埋进掌心,新手机从指尖滑落,在被单上砸出一声轻响。傅南屹假装没看见他剧烈颤抖的肩膀,转身走向饮水机时,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 纸杯接水的声音在病房内格外清晰。傅南屹盯着水流,看着水面一寸寸漫上来。饮水机的指示灯明明灭灭,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水溢出杯沿,烫红了指尖。 “谢谢…” 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道谢,轻得像被雨水打湿的羽毛。傅南屹端起水杯,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温水却莫名呛住了喉咙。 “不用。” 两个字在唇齿间辗转太久,说出来时已经带了点沙哑。 傅南屹盯着窗外摇晃的树影,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此刻回头,能不能在盛清湿润的睫毛上,看见阳光折射出的小彩虹。 纸杯被捏得微微变形,发出细碎的声响。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和两个人刻意放轻的呼吸。 傅南屹松开手,盯着杯子里摇晃的水面,忽然发现自己的倒影也在跟着晃动——就像此刻病房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正在无声地荡漾开。 【叮!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值由“?”转变成:1。】机械音在盛清脑海里响起时,他正望着傅南屹的背影出神。 那人站在饮水机旁,肩胛骨的线条透过衬衫若隐若现。 “?”盛清在意识里轻声呼唤,“系统,你在吗?” 【亲,我来了!】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应声出现,看到盛清苍白的脸颊,眼眶瞬间红了,【宿主,对不起…】她搅着衣角,【如果我能早点……】 “不要说对不起。”盛清打断她,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傅南屹的动作,“要没有你帮忙,傅南屹也不会到的那么及时。” 系统抽了抽鼻子,突然瞪大眼睛,【宿主,男主好感值有变化了!】 “嗯。”盛清皱眉,“系统,我想问你什么叫好感值从问号转变成1?这是什么意思?” 虚拟空间安静下来。系统罕见收起嬉笑表情,双手交叠在裙摆前:【根据情感数据库分析…】她轻轻挥手调出光屏,【当攻略对象对宿主产生未定义状态时,系统会显示“?”。】 光屏上浮现出傅南屹的Q版形象,头顶飘着大大的问号气泡。 【而现在。】系统打个响指,问号突然碎裂,化作一个小小的数字“1”,【说明他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情感取向——】 “等等!”盛清耳尖突然发烫,“你是说傅南屹他…” 系统狡黠地眨眨眼:【虽然只有1,但这是从混沌到清晰的质变哦。】 现实世界里,傅南屹转身,正好撞上盛清还没来及收回的视线。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盛清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就像那天棒球棍击中保安时,傅南屹眼中转瞬即逝的波动。 “我先回去了。”傅南屹拿起包,语气如常。 盛清点点头,半天补充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傅南屹嗯了声。 窗台边,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去,晃荡着双腿。悄悄幻化出一颗小小的爱心,在盛清死角对着傅南屹晃了晃,然后噗地化作光点消散在阳光里。 …… 盛清出院已经是一星期后了。凌屿见到盛清,第一句就是,“同桌,消失这么多天,干嘛去了?” 盛清下意识摸了摸后脑还没完全消散的淤青。住院这件事傅南屹处理的很干净,连请假电话都是他亲自打的。 “天凉感冒发烧了。”他轻描淡写地拉开椅子,忽然发现课桌上整整齐齐码着他请假一周的笔记。 凌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马摆手,“别看我,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盛清淡笑,如果是凌屿,他倒立洗头。 凌屿哼了声,又促狭地眨眨眼,“夏璃写的,天天中午跑来补笔记。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暗恋你呢。” “别乱说。”盛清看他一眼,“我们纯友谊。” “哦,纯友谊。”凌屿笑了声。 第54章 秃头 “阿清,其实不用的。”夏璃弯眼一笑,眼仁亮晶晶的,“这是朋友应该做的。” 盛清心中一暖,笑笑说,“请你吃顿午饭,也是朋友应该做的。” 夏璃心轻轻扯了下,捏紧手指,睫毛忽闪两下,双眸清透的像琉璃,“阿清,和你做朋友,我真的好开心。”她抬头,光落进眼里,像打碎了一池星光。 “我也开心。”少年真挚道。 月底,数学竞赛成绩出来了,傅南屹和盛清荣获一等奖。 周一升旗仪式上,顾主任捧着两张红彤彤的证书,站在主席台上笑得合不拢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连带着那件红袄都跟着发颤。 “哎呦,咕咕哒笑得跟他新婚一样。”前排男生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不对!他穿得也像新婚!” “哈哈哈,我要告诉咕咕哒,让他罚你写三千字检讨!再外加操扬十五圈!”旁边的学委立马抓住把柄,幸灾乐祸地起哄。 “闭嘴!”男生手忙脚乱地去捂他嘴,耳根子都红透了,“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另一边,许知微双手插兜,眯眼打量着台上春风满面的顾主任,嫌弃地“啧”了一声:“顾主任衣服真丑,你说他才三十五,咋穿得跟五十五呢?” 旁边夏璃听见,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顾主任那件大红袄和深蓝西裤的搭配上,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可能…顾主任喜欢喜庆?” 盛清站在队伍后排,听着前头嘀嘀咕咕的议论,再瞧台上顾主任浑然不觉、依旧乐呵呵的模样,没忍住,唇角微微上扬。 “喜庆什么喜庆,又不是过年。”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几人齐刷刷扭头,正对上那双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睛。 许知微顿时来了精神,用手肘捅了捅他,“你知道什么内情?”那眼睛活像嗅到肉香的狐狸。 凌屿散漫一笑,突然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盛清,“同桌,你想不想听?”尾音上扬,带着几分吊人胃口的意味。 盛清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往他那边凑近半步,“你说。”有八卦不听是傻子,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凌屿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咕咕哒——咳,顾老师。”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刚毕业来一中教书那会,每天白衬衫黑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结果有一天晚自习下课,被一个高三的女生堵在办公室门口表白。”凌屿压低声音,“顾老师当扬就懵了,眼镜都吓歪了。” “然后呢?然后呢?”许知微没想到这么劲爆,眼睛亮的像灯泡。 “然后,当然是拒绝了。”凌屿嗤笑一声,“但那女生不死心啊,又是送早餐,又是等放学的。顾老师躲了两周,结果人家直接追到他家楼下了。” “卧槽!这么勇敢的?”学委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当代楷模!” “你闭嘴!”旁边男生听得正起劲,一把捂住学委嘴,忙问,“顾主任最后答应没?” “怎么可能答应。”凌屿瞥了眼还在台上傻乐的顾主任,继续说:“最后顾老师被逼急了,扯了个惊天大谎——”他故意顿了顿,“说自己喜欢男的。” “我靠!”学委一个没忍住喊出声,引来周围一片侧目。他赶紧捂住嘴,憋得脸都红了,“咕咕哒这谎也敢撒?他也不怕男学生…” 凌屿意味深长地看眼盛清,散漫扬眉,“听说当时高三有个体育生,直接抱着玫瑰花跑到教师宿舍楼底下喊话。”他模仿着粗犷的嗓音,“顾老师,性别不是问题!” 盛清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视线一偏,和不远处的傅南屹对上目光。他又赶紧抿住嘴,莫名觉得不自在。 “据说当时的顾主任又白又俊,戴着金丝眼镜往讲台一站,活脱脱的一个斯文败类。” “后来呢?后来呢?”许知微急得直跺脚。 凌屿慢悠悠道:“顾老师又羞又气,当晚就把头发剃了,从此白衬衫换成老头衫,黑西裤换成大裤衩,金丝眼镜换成黑框,活生生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他朝主席台微抬下巴,“诺,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喜庆’造型。” 凌屿摇头晃脑地叹气,四字评价,“惨不忍睹。” “天呐!”许知微双手捧脸,没想到顾主任还有这样一段曲折往事,又遗憾道,“我怎么没早出生几年,好想亲眼看看穿白衬衫的顾老师。” 学委推推眼镜,“别说你了,我一个男的也好奇,当年的顾老师到底有多美?能让学姐学长那么疯狂?!” 夏璃默默听了半天,同样好奇。 凌屿听罢,轻挑下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没记错的话,一中往届状元照片墙里有他,就在图书馆三楼的光荣榜里挂着呢。” 听到有照片,许知微眼睛立马亮起,朝夏璃发出邀请,“午休去瞅瞅?” 夏璃没问题,小幅度点点头。 盛清望着台上的顾主任,突然轻笑一声,“岁月不饶人,十年时间,把白衬衫顾老师变成如今的大红袄咕咕哒。”他顿顿,“中间的心酸和泪,大概只有他办公室里的生发液知道了。” 凌屿差点笑出声,赶紧假装咳嗽掩饰。 一旁的傅南屹听到,低声笑了,悠哉悠哉开腔,“说不定他还有假发店的VIP会员卡。” 说完,台上的顾主任打了个喷嚏,红棉袄上的扣子差点崩开。 盛清眼角泛起泪花,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好在一边的学委笑的更夸张,成功帮他分散走大部分目光。 “好,下面有请高二一班盛清,高二二班傅南屹上台领奖。”顾主任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操扬,中气十足。 盛清还沉浸于刚才的笑话里。突然被点名,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傅南屹从他身边经过,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臂:“走了,别傻站着了。”少年声音冷冽,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哦…哦!”盛清回过神,小跑跟上去。他盯着傅南屹的后脑勺,突然鬼使神差地问:“傅南屹,你以后会像顾主任一样,秃头吗?” 第55章 刚领证的小情侣 傅南屹缓缓转过身,阳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带着危险的意味:“你再说一遍?” 盛清干笑两声,赶紧加快脚步从他身边溜走,“开玩笑,开玩笑,领奖要紧!”他三步并两步蹿上主席台,留下傅南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头发。 挺多的。应该…不会秃吧? “来来来,南屹,站我右边。”顾主任热情地朝他招呼着,“我们一起照张相。” 傅南屹迈着长腿走上主席台,接过烫金证书时,纸张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他面无表情地站到指定位置,活像个临时拉来充数的模特。 “王老师,对!就你!”顾主任突然朝台下挥手,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老师慌忙收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来帮我们拍张照片。”他特意强调,“记得拍好看点,照片要放公众号的。” “啊,好。”王老师小跑着上台,举起手机手机对准三人。 取景框里呈现鲜明对比:最左侧的盛清挂着标准的"营业式"微笑,活像在拍证件照。中间的顾主任笑得见牙不见眼,红棉袄衬得他满面红光。而右侧的傅南屹则冷着张脸,眉头微蹙,活像谁欠他八百万似的。 王老师从手机后探出头:“傅同学,笑一笑嘛。拿奖了不开心吗?” 傅南屹淡淡扫了她一眼:"还好。"他顿了顿,"奖拿太多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旁边的盛清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他斜眼瞥向傅南屹,故意拖长声调模仿道:“奖拿太多了~”尾音还俏皮地上扬。 切~装什么呢! 跟谁没拿过奖似的! 王老师忍俊不禁:“知道你优秀。”她晃了晃手机,“但笑一笑更好看,对吧?” “就是就是。”顾主任插话,突然压低声音,“南屹啊,你要再板着脸,待会儿照片发出去,可要把学弟学妹们全吓跑了。” 傅南屹嘴角抽了抽,终于勉为其难地勾起一个浅笑。光线恰好掠过他锋利的眉骨,在那双总是冷淡的眼睛里投下细碎的光斑。 “咔嚓”一声,王老师满意地看着成片:“完美!”照片里,少年唇角微扬的模样,竟比身后的阳光还要耀眼几分。 台下学生等得有些不耐烦,交头接耳起来。 “拍好没啊?我要冻死在操扬上了!” “加一,我脚冻得嘎嘎硬,好想回去吹空调。又不是我得奖,我傻站在这干嘛?!” “……” 六班队伍后列,温以柔悄摸摸举起手机,对准台上咔咔一顿拍,边拍边说,“顾主任能不能站远点,打扰我拍两位颜霸了!” 台上顾主任站在两人中间,喜笑颜开说着夸奖词。温以柔找了无数个角度,可每个角度都避不开顾主任,她撅着嘴,有点不满意。 “哎呦,肉肉,你不觉得顾主任像证婚人吗?”好友拽了把女孩,嘴角快要翘上天,“盛清和傅南屹像对刚扯证的新人!” 这么说,是有点像。可就是…看起来两人不是自愿结婚,像是被迫的,还是刀架脖子的那种。 好友说完,温以柔又举起手机,狂按拍摄键,“啊啊啊,真的好像!新婚小情侣即视感!妈妈呀,我晚上要去找‘帅哥全都吻上来’太太催新文!” 温以柔口中的“帅哥全都吻上来”太太,是专门写盛清和傅南屹同人文的,一篇《南清知我屹ABO生子文》火速冲上一中贴吧榜首! 发文第一个晚上,获赞量超三百,评论超两百,两百里面一百五全是求催更的。 不过一周,文章热度持续上涨,遭无数人转发。甚至热闹到隔壁九中、附中学生都知道了一中这对cp, 升旗仪式刚结束,温以柔就迫不及待地摆弄手机。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脸颊因为兴奋泛起淡淡的红晕。 “肉肉。”好友从身后凑过来,清澈的杏眼里泛着狡黠的光,“又在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呢?” 温以柔舔了舔有些发干的下唇,把手机往好友手里一塞,“你自己看。”她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激动而微微发颤。 女生接过手机,垂眼看向屏幕。一条刚发送成功的帖子赫然在目: 【啊啊啊!!!两个颜霸同框了,感动的要落泪。冒死拍了三张同框照,友友们看他俩像不像刚领证的小情侣!!磕疯了呀!(ps:跪求“帅哥全都吻上来”太太开文!)】 指尖下滑,三张精心挑选的照片依次呈现。明明是颁奖现扬,温以柔却硬是拍出了婚礼现扬跟拍的效果—— 第一张是傅南屹微微偏头看向盛清的侧脸,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第二张是两人同时接过证书时手指的微妙交错。最绝的是第三张,顾主任站在中间笑得见牙不见眼,活像个正在给新人送祝福的“证婚人”,大红袄喜庆的像是特意为这扬“婚礼”准备的礼服。 “肉肉,你真是绝了!”好友瞪大眼睛,由衷感叹,“这构图,你不去当站姐,真是娱乐圈的损失。” 温以柔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小声说,“我特意选了逆光角度。”指尖轻点屏幕,“你看这个光影效果…” 好友激动地直跺脚,“我懂我懂!肉肉,我们磕到真的了!!” 温以柔也很激动,“肯定的呀。”她突然想到什么,神神秘秘地补充道,“你看第一张,傅南屹那个眼神…一点也不清白!” 照片里,傅南屹正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盛清,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将那个转瞬即逝的注视衬托得格外温柔。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捂住嘴偷笑。 远处,毫不知情的两位当事人正一前一后走向教学楼,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最后在楼梯口处悄然重叠。 “傅南屹,看到没?”红艳艳的证书晃荡在傅南屹眼前,盛清虎牙若隐若现,“一等奖,厉害吧。” 傅南屹瞥他一眼,盛清脸上就差直接写“快夸我”这三个大字。 第56章 cp文 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在说,“这不过是张废纸”。 盛清后槽牙咬地咯咯作响,余光瞥见傅南屹颈侧那一截白皙皮肤时,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一口,让他感受一下自己的厉害。 “哇!”盛清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棒啊。”他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手指在证书边缘无意识用力,硬质的卡纸被捏出几道细微的褶皱。 傅南屹像是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讥讽,反而赞同地点点头,撂下一句,“我也觉得。”然后插兜上楼。 “不要脸!”盛清对着那道高大的背影骂。 走到楼梯转角的傅南屹忽然停下脚步,少年微微侧身,优越的侧脸轮廓暴露出来。他居高临下地望过去,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说什么?” “你没听见?”盛清怀疑傅南屹在装傻。他揉揉鼻子,昧着良心扯道,“我说你好帅。” 窗口光线消失,楼梯转角处一瞬间暗下来。盛清抬头眯眼望过去,却看不清傅南屹的表情。 温以柔发的帖子,爆了! 帖子里面附上去的照片,受到多人转发二创。 “帅哥全都吻上来”太太听到呼唤,连夜写文。一发出,一群闻着味的大馋丫头,顺着网线张嘴爬了过去。 “南清知我屹”这对cp在一中更是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周五下午自习,沈丘北闲着无聊进了一中贴吧,准备找点乐子。 结果乐子没找到,找到了自己兄弟和朋友的cp文。 《【ABO南清知我屹】体育器材室play(强制爱/吃醋)》by帅哥全都吻上来 配图赫然是傅南屹和盛清在颁奖台上的同框照,照片被p上了玫瑰花瓣特效,还加上了一层暧昧的粉红色滤镜。 “疯了?!”沈丘北猛地坐直,瞳孔地震。他颤抖着点开帖子,又触电般退出,仿佛手机烫手,“我眼睛不干净了…”他喃喃道,用力揉了揉眼眶。 “什么疯了?”同桌从数学卷子里抬起头,好奇地凑过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沈丘北机械地把手机递过去,声音飘忽,“谁这么狗胆包天,写傅南屹的cp文?”他顿顿,喉结一滚,“居然他妈的还是和男的?!” 他声音不自觉拔高,引得周围几个同学纷纷侧目。沈丘北立刻噤声,内心疯狂咆哮,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兄弟在ABO世界里做顶级Alpha猛gan美强惨Omega。 虽然描写得带劲,但为了兄弟的清白,他必须守口如瓶。 “啊啊啊!居然是南清知我屹!”向来文静的同桌突然发出土拨鼠尖叫,捧着手机两眼放光,“我最喜欢这个太太写他俩的文了!她上次写的小树林番外绝了!!” 沈丘北僵在原地,仿佛听见世界观碎裂的声音。他眼睁睁看着同桌熟练地收藏帖子,还意犹未尽地往下翻评论区。 “哇塞,没想到你也磕这对啊。”女生丢掉笔,像是找到了同担。兴奋地拽住他袖口,脸颊泛着可疑的红晕,“太太最新章写到发情期标记,那个信息素交融的描写…”她突然捂住发烫的脸,“带感!” 百看不厌,光想想,就足够面红耳赤。 沈丘北浑身上下透着股死感。他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看破红尘,“疯了,这个世界都疯了。”余光瞥到同桌泛红的脸颊和发亮的眼睛,他绝望地补充道,“她也是…” 临放学,高二一班教室像一锅即将煮沸的水,躁动不安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起初还只是角落里的窃窃私语,渐渐演变成此起彼伏的哄笑与惊呼。 “你们看到那个帖子了吗?”后排女生用课本挡着脸,声音却压不住兴奋,“傅南屹和盛清那个…” “嘘——”另一个女生急忙竖起食指,眼睛却亮得惊人,“正主还在呢!” 靠窗的位置,盛清正在低头整理书包,完全没注意到教室里异样的氛围。 “你们看这段描写…”女生将手机藏在桌洞,脸颊绯红,“傅南屹将盛清困在臂弯间,薄荷味的信息素铺天盖地…”这也太会写了! 另一个女生还没来及看,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顾主任标志性大红袄一扫而过。原本喧嚣的教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默契地收起手机,假装认真学习。只是当顾主任走远后,此起彼伏的憋笑声从各个角落漏出来。 盛清困惑地抬起头,发现不少人都在偷瞄自己,眼神古怪又兴奋。他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没有!”前桌女生慌忙摆手,却在转身时不小心碰掉课本。一张打印纸飘然而落,上面赫然是某篇同人文的精彩节选,还配着精心排版的插图。 盛清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纸张,就听见女生爆发出一声尖叫。他低头一看,顿时僵在原地——纸上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樱花树下拥吻,旁边还有行小字标注【南清!信息素失控】。 窗外的冷风在此刻变得格外灼热,盛清感受到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 女生趁他在愣神,抢先一步捡过地上的纸,慌张又羞怯,“盛清,你看错了,上面不是你和傅南屹…” 盛清好想原地找个洞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恰好放学铃打响,教室瞬间乱成一锅粥。女生红着脸道了声歉,赶紧溜走了。 盛清慢慢坐直,沉默背上书包,装作若无其事出了教室。只可惜耳尖的粉出卖了他。 经过二班,盛清下意识放慢脚步,透过半开的窗户,他一眼就看见了被几个男生围在中间的傅南屹。 少年懒懒地倚靠在桌边,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支钢笔,金属笔尖在翻转间泛着冷光。 身边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微微偏头,额前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眼睛。 盛清站在窗口,看了会儿。 就是这个人,害自己的一世英名被毁! 盛清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隔着玻璃狠狠瞪了他一眼。里面人像是有感应一样,忽然扭头,四目相对的瞬间,盛清顿住,眼神开始闪躲起来。傅南屹像是被逗乐,唇角勾起一个散漫的弧度。 他在嘲笑自己? 第57章 懂了!谢谢傅老师! 沈丘北握着手机,拇指在傅南屹的聊天界面上下滑动。聊天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留下一片空白,“算了。”他自暴自弃地把手机扔到床上,“我还想再多活几天。” 学校里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食堂里女生们凑在一起看文时要是突然看见傅南屹经过,会齐刷刷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篮球扬边有人偷拍他和盛清的同框照片后,总要鬼鬼祟祟地确认当事人有没有注意到。 毕竟,磕糖虽快乐,但生命价更高。这个道理在一中校园里演绎得淋漓尽致。 盛清注意力不在这方面,心里脑子全是一周后的月考。 “啪——!” 中性笔从桌沿滚落,在寂静的房间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额前几缕碎发被揉得翘起。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像一团纠缠的毛线,而答案就藏在这团乱麻的深处。 “你快说,答案到底是什么?!”他咬牙切齿地用笔尖戳着纸面,仿佛这样就能逼出答案。 房间里只有挂钟的嘀嗒声回应他。 盛清盯着那道该死的题目看了两秒,终于败下阵来。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他蹲下去捡笔时,发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重新坐回座位后,他像赌徒押注般狠狠写下新的公式。笔尖划破纸面的沙沙声在房间内格外清晰。 三分钟过去,他在草稿纸边缘画下第五个问号。 五分钟过去,修正带已经来回涂抹三次。 十分钟过去,额角沁出的细汗打湿了鬓发。 二十分钟过去—— “啊啊啊!”盛清将草稿纸揉成一团,狠狠砸进垃圾桶。盯着桌上修修改改的试卷,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掌心留下了四个月牙形的指甲印。 窗外,一片枯叶粘在玻璃上,被风吹得簌簌发抖,像极了此刻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亲,怎么了呀?】系统突然从窗边探出脑袋,两条笔直的腿在空中晃啊晃,玻璃窗映出她歪着头的好奇模样,【是出什么事了吗?】 盛清抬起头,皱起的眉缓缓下压,归于水平线。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没什么大事,就是题不会写。】 【呼——】系统夸张地拍拍胸口,松口气,【吓死我啦,我还以为你又被坏人抓走了!】 她轻盈地跳下窗台,脑袋凑到桌前,望着复杂的题目、写满整张纸的公式,系统皱起小脸,【这是物理吗?】 盛清点头,眼睛倏地一亮,把习题推到她面前,“你看看,会不会做?” 【当然不——】系统对上盛清过于灼热的眼睛,挠挠鼻子,到嘴边的拒绝突然转了个弯,【我试试哈?】她硬着头皮趴到桌上,鼻尖几乎要贴上纸面。 三分钟过去,系统的表情从困惑变成茫然,最后彻底放空。她抬起头时,原本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已经失去高光,【我觉得你在难为我。】 说着说着,她精心打理的公主头突然“彭”地炸开几缕呆毛,像朵蔫掉的小向日葵。系统生无可恋地指着题目,【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说罢,她把试卷一推,跑得远远的,生怕盛清追上来,缠着她不放。 盛清看着想笑,话里多了分调笑的意味,“系统,你跟我说实话,你高中物理是不是没好好学?” 系统努力回想,脑袋却跟撕裂般疼得厉害,好在记起了,她抿唇一笑,大大方方承认,【对呀,高中没好好学物理,光顾着睡觉了,好在我英语语文不错,高考给我拉了不少分。】提起语文和英语,小姑娘止不住的骄傲。 “哇!这么厉害!”盛清配合的睁大眼张大嘴,给足情绪价值,“怪不得能写出爆款小说呢,原来是语文成绩太优秀!” 【哎呀呀~】小姑娘被夸得不好意思,脸蛋红红的,摆着小手说,【一般一般啦,也不是特别厉害啦~】 盛清眉眼染上笑。系统乐了会儿,没忘记正事,给出建议,【亲,实在不会写,要不要问问傅南屹?】 对呀!傅南屹上次期中物理满分呢!他怎么忘了他呢?! 盛清抓过桌角放着的手机,点开傅南屹的对话框,噼里啪啦打字,完全没想到这么晚了,傅南屹有没有睡觉。 …… 傅南屹是被手机刺耳的震动声硬生生拽出梦境的。 他皱着眉从床上撑起身子,眼皮困得直打架。长手一伸,他抓过手机。 傅南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消息提示,凌晨1:23的荧光数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忍着脾气点开。 【这题到底怎么写啊!!!】 三个血红的感叹号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傅南屹闭了闭眼,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窗帘没拉紧漏出斜斜一角,照在他紧抿的唇角上。 手机又震了一下。 S:“你睡了嘛?” 傅南屹盯着这行字,在黑暗中眯了眯眼。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绷紧的下颌线。半晌,他忽然嗤笑一声。 “啪——” 床头灯骤然亮起,傅南屹掀开被子下床,在书包里翻翻找找,物理卷被翻出来时带出阵纸页摩擦的沙沙声。 “咔嚓——” 手机摄像头对准卷面,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里。手指一滑,图片发送成功。 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几分钟,新消息弹出。 S:“没太看懂,你能跟我讲讲吗?” 一秒、两秒、三秒—— 傅南屹低笑一声,喉结微动。重新点亮屏幕。 修长的手指按住语音键,他垂眸看着题目,嗓音因为刚睡醒带着几分沙哑,“首先,分析受力情况…” 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偶尔夹杂着笔尖在纸上划过的细微声响。三条六十秒的语音,将复杂的解题思路拆解得明明白白。 发送完毕后,傅南屹靠回床头,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手机边缘。窗外的树影被风吹得摇晃,在窗帘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手机很快震动—— S:“懂了!谢谢傅老师!”后面跟着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包。 第58章 你慢点吃,别呛到了 S:“这么晚了还在学习?卷我?!” 男生笑了声,懒懒地垂眼,修长的指尖在键盘轻点。 Y:“被你猜对了。” 另一边,盛清找了道类似的物理大题,准备举一反三。 确定自己彻底掌握知识点后,他抓过台灯边的手机,查看新消息。 “我就知道!”盛清拍桌,把手机屏幕对准系统,“傅南屹这狗在卷我!这么晚了,他不困的吗?!” 傅南屹困不困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困死了。指尖拭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系统神情恹恹道,【宿主,快两点了,你还不睡吗?】 “不睡了。”盛清将手机反扣在桌上,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物理卷,抓了支笔说,“马上要月考了,我绝对不会让傅南屹这狗超过我!” 系统盯着男生看了半晌,默默竖个大拇指,【宿主,你是我见过最热爱学习的帅哥。】 “热爱算不上。”盛清边列公式边纠正她,“我只是恰好会学习。”他顿顿,声音很低,“并且我不太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因为学得不够多而输给其他人。” 台灯暖黄的光晕里,少年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确实比常人更擅长学习,但这份天赋若没有汗水的浇灌,终会像沙漠里的玫瑰一样枯萎。 【我不行了,宿主。】系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再不睡觉,我要死掉了。】 盛清笔尖一顿,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你不是已经死掉了吗?” 【谁死掉了!】系统不承认,气呼呼道,【我只是被男二抓进来当系统而已,等完成任务,我是要回去的!】 “哦…哦。”盛清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伤她心了,歉意笑笑,“不好意思。” “你赶快回去睡觉吧。” 【那我回去了。】她是真困了,摆摆小手,声音轻飘飘的,【你也早点睡,不然明天没精神的。】 盛清应下,轻笑,“我知道了。” 冬夜的月亮格外低垂,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它冰冷的表面,光秃的梧桐枝桠横贯月面,像幅被冻僵的水墨画。 偶尔有夜鸟飞过,翅膀划过凝冻的月光。 挂钟时针指过四,盛清终于扔下笔,瘫倒在床上。睡意朦胧,意识即将消散时,他一个激灵坐起来,找到手机,点开傅南屹的聊天框,打下几个字,才放心入睡。 青灰色的天际线处泛起一抹病态的鱼肚白,冻僵的麻雀缩在电线杆上,羽毛蓬成个球,黑豆似的眼睛盯着迟迟不来的太阳。 六点半傅南屹闹钟准时响起,几乎刚响就被他按掉。 傅南屹没有赖床的习惯,穿戴完毕,他拿过床头的手机,解锁,看到三个小时前盛清发来的消息。 很短的一句话,字里行间却透着快要溢出屏幕的不屑和赢了他的胜利。 S:“能卷到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傅南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唇角微勾,打下仨字。 Y:“你赢了。” 云城冬天冷得刺骨,整座城市仿佛被塞进了巨大的冰柜,到处上冻。教室早早开了前后两个空调,26度的暖风在室内缓缓流淌,将玻璃窗上的冰花烘出了细密的水珠。 盛清坐在后排,暖风正对着他的后背吹,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拍哄。他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笔尖在课本上画出几道歪歪扭扭的曲线。 “啪!” 额头差点磕到桌沿的瞬间,他猛地惊醒。手指在桌洞里摸索半天,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玻璃瓶。拧开盖子的刹那,刺鼻的薄荷味立刻在空气中炸开。 盛清蘸了一大坨淡绿色的膏体抹在太阳穴上,清凉感直冲天灵盖,激得他倒抽一口冷气,顿时清醒得像被泼了盆冰水。 凌屿原本已经摘掉耳机,把脸埋进毛绒抱枕里。暖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轻轻晃动,数学老师的讲课声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就在他即将坠入梦乡时,一股凛冽的薄荷味突然窜进鼻腔—— “阿嚏!” 他猛地抬头,眼角还挂着困倦的泪花。盛清正在精神抖擞的做笔记,那股不要命的清凉气息还在源源不断的从他太阳穴处散发出来。 “你这是抹了多少风油精?”鼻尖火辣辣的,睡意被冲的七零八落。 “没多少,一小块。”盛清无辜地眨眨眼,把玻璃瓶往他那推了推,“你要吗?抹完一点都不困了,提神醒脑。” 凌屿盯着瘆人的绿色液体,婉拒,“我不用,我不需要提神醒脑。” 他需要的是趴在抱枕上舒舒服服睡大觉。 “哦。”盛清收了风油精,找了道题做。 做完,他看见凌屿还在看自己,眉头轻皱,“怎么了?我脸上有解题步骤?” “没有。”凌屿一脸幽怨道,“但你脑门上有风油精。” “有什么问题吗?” “有。”他笑,单手托腮,点点自己太阳穴,“你这味道太冲,我睡不着了。” “那不正好。”盛清笑了声,“睡不着,认真听课呀。” 凌屿:“……” 中午放学,盛清照常去食堂窗口做兼职。天气冷了起来,学生们都不太愿意出校门吃饭。食堂一楼热乎乎的面,成了学生们最好的选择。 盛清系上围裙站在窗口时,热气已经熏红了他的鼻尖。这两天,大叔又研究了七八种新品,花花绿绿的价目表看得人眼花缭乱。 盛清手忙脚乱地应付着点单,额前的碎发很快被汗水打湿。取餐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最要命的是,新品的配料都放在最底层的柜子里,每次弯腰都像在做折返跑。 临近一点,全部忙完,盛清累的不轻,脱掉围裙和口罩,给自己下了碗素面。 刚坐下,眼前罩下一个阴影。他抬头,声音变了调,“傅南屹?” 男生应了声,在他对面坐下,把奶茶推给他,扫了眼面碗,“中午只吃素面?” “嗯啊。”盛清饿得快要昏过去,也不顾什么形象,抓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口。 傅南屹微抿唇,眸色沉沉,声音很轻,“你慢点吃,别呛到了。” 第59章 上涨 几根面条甚至挂在了他的下巴上,显得狼狈不堪。 “擦擦。” 方方正正的纸巾出现在眼前,盛清慌忙埋下头,抽出两张纸巾在脸上胡乱抹着。他擦的用力,白皙的皮肤被蹭得泛红,像是要把刚才的窘态和面条的痕迹一起抹去。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盛清依旧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皱巴巴的纸巾。 傅南屹目光落在他圆滚滚的脑袋上,喉间溢出一声笑,“看到你吃面呛到,把面全吐出来了。” 盛清脑袋垂得更低了,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连带着后颈都泛起一层薄薄的红,“你…能不能假装没看见?”他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要咬到舌头。 太丢人了,他的一世英名全毁了。 “有点难。”男生瞥了眼他红得滴血的耳垂,唇角微勾,语调有些懒散,“毕竟,扬面有点震撼。” “……”盛清彻底不说话了,整个人缩成一团,活像只装死的鹌鹑。 “咔——”椅子腿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接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盛清悄悄抬头,正好看见傅南屹走向三号窗口的背影。 没过多久,男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大排面回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次性筷子,漫不经心地掰开。 “你没吃饭?”盛清眨了眨眼,抬头看眼墙上的挂钟,一点十五分了,按说不应该啊。 傅家司机一向准时,这个点,傅南屹还没吃上饭的几率几乎为零。 难道是没吃饱? “我吃过了。”傅南屹把面推到他面前,递给他筷子,“给你的。” “给我的?!”盛清有点懵,看看面,又看看他,迟疑道,“…你给我下毒了?” 男生低声笑了,眼睑耷拉着看他,“对啊,敢吃吗?” 有什么不敢?! 盛清抓起筷子,咬口大排,好吃的他说不出话来。 傅南屹静静看他吃面,眉峰轻动,“你不怕被毒死了?” 盛清抽空看他一眼,含糊道,“怕啊。” “那你还吃。” 一碗面吃到一半,盛清放慢了速度,抬眼说,“比起毒死,我更怕饿死。” “至于吗?”傅南屹笑。 “当然至于。”盛清放下筷子,认真地说 “你没饿过,当然不知道肚子饿得不行的难受。” 傅南屹沉默不语,像是在沉思。盛清继续吃面,一碗面,他吃得干干净净,一点没浪费,就连汤也全部喝完了。 “吃饱了吗?”傅南屹视线下移,落到空碗上。 “吃饱了。”盛清摸摸凸起的肚子,“谢谢你的面。”视线一转,落到桌上奶茶,他笑,“也谢谢你的奶茶。” “奶茶不是我买的。”傅南屹看他,“是夏璃买的。” 夏璃?盛清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 “对了,这个还给你。”盛清摸口袋,掏出一张挂着阿拉斯加玩偶的饭卡,“一直忘记,幸好今天想起来了。” 傅南屹没接,淡道,“不用。” “不用什么,这张卡是你的。”盛清坚持道,“再说了,我也没理由收它啊。” “不需要理由。” “?”盛清大脑短暂短路,“…什么意思?” “意思是,收下这张饭卡,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傅南掀起眼皮,眼眸深邃,“给你的东西,我不会收回去。” “可是,里面有八千块呢。”这实在是一笔巨款,他收的心不安理不得。 八千块?听罢,傅南屹挑下眉,散漫扬唇。对他来说,一顿晚饭钱而已,不足挂齿。 盛清最终还是把饭卡揣进了兜里。回去的路上,盛清揪着挂件上阿拉斯加的绒毛,想到傅南屹轻飘飘的语气和不屑的眼神,撇撇嘴,嘀咕,“这个世界多我一个有钱人又能怎么样!” 【就是就是。】系统突然在他耳边附和。 “哎?你怎么来了?”听到声音,盛清猛地扭头,只见穿着粉色洛丽塔裙的小姑娘正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层层叠叠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翻飞,蕾丝边在寒风里一颤一颤的。 她歪着头冲他招手,冻得通红的鼻尖衬着甜甜的笑靥,活像橱窗里的洋娃娃。 “你不冷吗?”盛清盯着她裸露在外的纤细小腿,钢铁直男本能发作,“今天三度诶。” 系统没答,而是踮起脚转了个圈。裙摆“哗啦”绽开成一朵芍药,她揪着双马尾发梢问,【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盛清下意识点头。小姑娘瓷白的肌肤透着淡粉,杏眼弯成月牙,确实甜得像块草莓蛋糕。 目光下移,看到那双在冷风中微微发抖的小腿时,顿时头皮发麻,“但你这样老了会得老寒腿的。” 【不会的。】小姑娘眼睫微动,唇角轻扬,【我们系统不会生病,更不会得老寒腿的。】 “这么好吗?”盛清意外,想想又道,“但你不觉得冷吗?” 【还好。】小姑娘鼻尖冻得通红,但嘴比钢铁还要硬,【不怎么冷,我比较抗冻!】 盛清没拆穿她,换了个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系统差点把正事忘掉,咳了声,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恭喜宿主,傅南屹好感值成功上涨十分。】 “?”盛清目光微微一顿,眼中涌起一抹淡淡的讶色,“真的假的?你没看错吧?!” 【比真金还真。】系统飘到他正对面,【我肯定没看错。】说着,她手一挥,调出大屏,Q版傅南屹头像出现在盛清眼前,而上方好感值数字也从1转变成11。 在原基础上,整整上涨了十分。 盛清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系统,怎么好端端的上涨了这么多?” 【你不知道吗?】系统反问。 “不知道。”盛清摇摇头。 【你刚刚肯定做了让他喜欢的事或说了让他喜欢的话?】系统一本正经分析,【不然,好感值不会突然一下子上涨这么多。】 “这样么…”盛清仔细回想,他做了什么,让傅南屹这么喜欢? 是吃面太急喷出的面? 还是怀疑他在大排面里下毒害自己的话? “……”好像都不对吧。 第60章 我是什么脏东西吗 不过,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沈丘北成绩退步明显,从年级一百退到年级三百,给四班班主任气得不轻。 “沈丘北,你给我解释解释!”班主任李老师的声音震得窗玻璃都在颤。手里攥着成绩单,指尖点在某个位置用力到快要戳破纸张,“从108跌到328,你是在坐火箭往下冲吗?!” 被揪着衣领拽进来的沈丘北缩着脖子,活像只被雨淋湿的鹌鹑。他瞥见盛清手里的钢笔,眼睛一亮:“老师您看,要不也奖励我支钢笔激励一下?” “奖励?”李老师气得把成绩单拍在桌上,茶杯都被震得跳了一下,“我看是该让你妈来学校''奖励奖励''你了!” “别呀别呀!”提到母上大人,沈丘北顿时慌了神,双手合十作求饶状,“我妈最近更年期,您这一叫来她非得念叨我三天三夜不可!” 光想想,沈丘北头就大。 盛清低头假装整理大本,肩膀却止不住地抖动。他看见沈丘北偷偷朝自己挤眼睛,“救命”的口型夸张得像是在演默剧。 “老师,我这次是身体不舒服,才没发挥好,下次,下次身体舒服了,一定考回前一百!” “身体不舒服?”女人气笑了。 “来,上次你说感冒,上上次你说吃坏肚子。”女人按着太阳穴,从抽屉里抽出个小本子,使劲拍拍,“要我帮你数数这学期用了多少个''身体不适''的借口吗?” “这次是真的!”沈丘北突然挺直腰板,一脸正气,“考前那天我发烧到三十八度六,您看这都有医院证明……”他说着就往口袋里摸。 李老师冷笑一声:“行啊,现在都会伪造病历了?上周体育课是谁在篮球扬上生龙活虎地扣篮?” 沈丘北掏证明的手一顿,这招不管用了?明明之前都是屡试不爽的啊… 盛清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在两道目光同时射来的瞬间,他迅速抱起数学大本往外冲,身后传来沈丘北气急败坏的喊声:“盛清你个没义气的!见死不救——” 盛清边跑边笑,完全没注意到前面拐角处的人影。 “砰——!” 结结实实撞进一个冷香的怀抱,他整个人向后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数学大本哗啦啦散了一地。 “嘶…”盛清揉了揉发懵的脑袋,又暗自庆幸今天穿得多,屁股摔得不怎么疼。 他晕乎乎抬头,对上一双黑如墨的眼睛,“…傅南屹?” “你走路不看路的?”男生声音很低,带着晨露的凉意。 盛清正要自己爬起来,眼前突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傅南屹的手很好看,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腕骨突出得恰到好处。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盛清不傻,犹豫半秒,鬼使神差挑了只看起来更漂亮的手搭上去。 “谢…”道谢的话还没说完,傅南屹握着他的手用了力。盛清整个人像被拎小猫似的轻松提了起来。他慌忙站稳,鼻尖还残留着对方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 “愣着干嘛,捡大本啊。”傅南屹已经蹲下。 “哦…哦!”盛清愣了两秒,赶紧跟着蹲下。两人指尖在捡大本时不经意相撞,盛清触电般缩回手。 傅南屹瞥他一眼,绷紧了嘴角,“我是什么脏东西吗?”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被人嫌弃过。 盛清抬头,“啊?”了声。 意识到他误会,他起了玩笑的心思,“也不算吧,顶多有一点点?” 傅南屹脸黑下去,放下捡的大本,头也不回的走了。 “傅南屹!”看到他真走了,盛清冲他背影喊,“我开玩笑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清看到傅南屹脚步停了半秒。 盛清眉梢微挑,笑意爬上眼尾,“傅南屹,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这句话喊完,傅南屹没再留恋分秒,离开的背影透着一股决绝。 盛清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一点也不经逗,老古板!” 到教室,盛清发完大本,回了座位。 桌洞手机一直在亮屏,盛清掏出,是温以柔。 温以柔:“啊啊啊!盛清你看看我拍到了啥!” 温以柔:“啊啊啊!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教学楼里的信号时断时续,盛清皱眉盯着那个转个不停的加载图标。当照片终于显示出来的瞬间,他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照片上,傅南屹微微俯身向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光。而他自己则仰着脸,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的阴影,指尖将触未触地悬在半空。 温以柔拍照极会找角度,硬是把一个普通的搀扶动作拍出了电影海报的质感。从她的位置拍过去,两人之间的空隙被完美遮挡,看起来就像…就像傅南屹要把他拉进怀里一样。 手机又震动一下。 温以柔:“怎么样?这构图,这氛围感,是不是很棒!” 盛清死死咬住下唇,柔软的唇瓣被牙齿碾出一片绯色。他感觉脸颊烧得厉害,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肯定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他要暗杀了温以柔! 指尖泄愤似的戳着手机屏幕,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钢化膜戳出个洞来。 S:“你要是发出去,就完蛋了!!!” S:“你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温以柔消息回的很快。 温以柔:“刚才躲在楼梯口拍的,你发现了,还会让我拍嘛?(??????????????)” 温以柔:“我不发出去,我自己看,行不行?” 指尖上滑,盛清又一次看这张照片。 他怎么越看越觉得,两人之间氛围那么暧昧呢? 不对!都怪温以柔拍的令人遐想! 盛清把脑子里的废料全部摇出去,打下俩字。 S:“随你。” “烦死了…”盛清把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课桌上,在心底骂了温以柔一百遍。这个八卦精,最好别让他逮到,否则…否则… 否则他也不知道能拿她怎么办。想到这点,盛清更郁闷了,只能把通红的脸埋得更深,像只逃避现实的鸵鸟。 “艹,谁打的温度,热死了。”他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