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贡》 第196章 回薛家 路知行将新买的车,停在院子里的那一刻,冯志东愣住了。 薛启泽那块不起眼的车牌照,都能被家里人教训无数次。可路知行这辆新车的车牌照,竟比薛启泽那块更加张扬一百倍。 车牌照上那串数字是薛安厚继承薛家生意当天的日期,是薛安厚的母亲送给他的礼物。后来,薛宴辞十八岁拿到驾照,薛安厚就将这块车牌送给她了。 冯志东跟着薛家老爷一辈子,他心里明白,该继承薛家的那个人,在老爷心里,永远都是面前的这位小姑娘,薛宴辞。 “志东叔,我的新车,怎么样?” 冯志东安心了,“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带您出去练练?”如果薛宴辞真把这块车牌送给路知行,冯志东真的会和她拼命。 薛安厚临去世前,交代给冯志东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守好薛家。 “志东叔,别这样称呼我。”薛宴辞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拥抱冯志东。 只要许久没见面,下次再见,冯志东总是会用「您」这个字称呼薛宴辞,恪守着他一贯的本分。 “小公主,快进屋去,外面风大。老爷、太太和孩子们都等着你和姑爷吃饭了。” “志东叔,这捧花送给你,这是知行送给我的,里面可都是满满的爱,要好好爱护着……” 薛宴辞挽着冯志东的胳膊进屋去了,自从爷爷不在后,冯志东就成了爷爷辈里和薛家三兄妹最亲的人了。 如果爷爷还在,看到这样的薛宴辞,应该会很骄傲吧。路知行想着这些事,想着一分钟之前冯志东的错愕,又回看一眼停在院子里的车,突然想起薛家志上那几个重要日期,不禁笑了笑。 “妈妈!” “妈妈!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 路知行快步赶到薛宴辞前面,一把将叶嘉硕抱在怀里。她现在没有力气抱孩子,可她又那么逞强,在孩子面前更是要强。 薛宴辞亲亲儿子的小肉脸,给叶嘉硕留下一个口红印,又慢慢弯下腰亲亲姑娘,给叶嘉念留下一个口红印。 “姑姑,我也要……” “找你们妈妈去,姑姑的口红好贵的。” 薛宴辞很会哄小孩子开心,无论是给孩子们买玩具,还是陪着孩子们玩闹,还是给孩子们读书,她总是会出其不意,逗得每一个孩子都高兴的不得了。 她太会这些小把戏了,别说是四个孩子,都过去十五年了,路知行也还是会对薛宴辞这些层出不穷的小把戏疯狂上瘾。 薛宴辞第一次与路知行接吻,结束后站在山茶花树下,说想问他一个问题。那时候路知行想了无数个问题,无数个答案,都没猜到薛宴辞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路老师,这个口红味道怎么样?” 路知行站在薛宴辞对面愣了好久,都没想出个正确答案。 “薛宴辞,哪有人接吻之后问这些的?” “那该问什么?” “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电影里不都是要问你有多爱我吗,喜不喜欢吗,哪有问口红味道怎么样的。” “没尝出来吗?”薛宴辞笑着说这句话的模样,路知行永远都忘不掉。 有一些羞涩,有一些娇媚,但更多的是赤裸裸地坦荡。那种倾泄而出的爱意,灌满路知行整个人生。 “要再尝一尝吗?” 那时候的自己好傻,只站在她对面,不停地疯狂点头。 “爸爸,给妈妈买橘子味的口红好不好?” 路知行在儿子的提问声中回过神,朝前望去,薛宴辞正在和大哥、二哥拥抱。 “儿子,以后长大了给你女朋友买橘子味口红,知道吗?不可以对着妈妈的口红味道提要求,很没有礼貌。” “我只想让妈妈亲我!” 路知行摸摸儿子的头,叶嘉硕还小,确实不懂这些,“好,下次给妈妈买橘子味的口红。” 薛宴辞只简单和苏幼凝、陈泊欣问过好后,就带着女儿叶嘉念坐在沙发上等着吃晚饭了。 叶嘉念送给妈妈薛宴辞一幅画,丑极了。她对着纸上的一家四口皱了许久眉头,才说出一句,“姑娘,爸爸和妈妈都不会画画,你画得不好看,这不怪你。但是,以后都不要再送这种丑礼物给我了,我不喜欢。” “薛宴辞,你不喜欢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吧。”薛启泽好意提醒薛宴辞一句,没想到却换来她一句奚落,“你以为我姑娘跟你一样玻璃心。” “妈妈,那你喜欢什么?我下次送你一个你喜欢的。” “瞧瞧我姑娘,才七岁,就明白送人礼物的核心要素了……” 薛宴辞就这么夸着自己女儿有天赋,小小年纪就知道送人礼物讲究个投其所好,说着叶嘉念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就这么和薛启泽吵着架,说薛启泽不懂怎么教孩子,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叶嘉硕送给妈妈薛宴辞的是一个砂糖橘,只是不知道在手里攥了多久,都有些稀巴烂了。 “儿子,这个橘子烂掉了,妈妈不想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妈妈,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妈妈想要一个桃子。” 叶嘉硕慌慌张张穿过客厅,跑去饭厅,够着凳子好不容易爬上去,又颤颤巍巍爬上餐桌,才拿到一颗桃子。 这期间,所有人都在担心叶嘉硕会摔倒,想要过去扶一把,只有薛宴辞告诉大家别担心,摔着就摔着了,又不会怎么样,顶多是磕破点皮,哭一场而已。 “妈妈,给你桃子。”站在餐桌中央,举着桃子的叶嘉硕是胜利的英雄。 薛宴辞起身走到餐桌前接过儿子手里的桃子,又扶着他一步一步从餐桌上下来。 “小辞,太危险了,以后别这样了。” “没事,大哥,我看着他呢,知行也看着他呢,这么多人都看着他呢,不让他上去拿这个桃子,他这小男生的自尊心可受不了。” 最懂叶嘉硕的人,是薛宴辞,是他的母亲。从一个月前送叶嘉硕读幼儿园,接叶嘉硕放学那时候起,路知行就知道,自家儿子自尊心很强,天生就有一种「我不能输,我不能被别人比下去」的气势。 “妈妈,我要看动画片……” “薛航谦,从今天起,你记住一句话,要么你现在乖乖吃饭,要么你就别吃了,就在这坐着。”薛宴辞教训薛航谦的样子凶神恶煞的。 “不要你管我。” 薛宴辞得意地笑了两声,“我的好侄儿,好好跟你爸学学怎么跟人吵架,你应该说,你凭什么管我。” 薛航谦想是被骄纵惯了,扔了手里的勺子,对着薛宴辞就是一句,“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你姓薛,我也姓薛。”薛宴辞一点儿都不惯着这个侄子。 “航谦,不可以这样和姑姑说话……” “和姑姑道歉……” “吃完饭,我们就看动画片,好不好?” 陈泊欣哄孩子这一套,真就验证了一句话,慈母多败儿。 “薛航谦,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别说话,老实吃饭;第二,别说话,在这坐着。”薛宴辞治孩子,还是有一套的。她生气的样子,不仅能吓到薛启泽,还能吓到他的儿子薛航谦。 “航同,告诉弟弟,惹姑姑生气会怎样?” “姑姑再也不会带你玩了,也不会送你礼物,也不会在新年的时候带你放烟花。”薛航同是几个孩子里最喜欢放烟花的。 “姑姑还会揍你,她打人很厉害,也很疼。”薛航舒虽然是个姑娘,却也没少挨薛宴辞的揍。 薛航谦不再闹了,但也不肯吃饭,只那么坐着生闷气。 薛宴辞笑话孩子脾气真大,薛航谦没反应。薛宴辞说,二哥,看样子你这个儿子没法替你出头了,薛航谦开始大哭,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哭到将面前的碗都推翻了。 “二哥,这以后可是个大孝子啊,比叶嘉硕孝顺知行还强一千倍。” 薛蔺祯拍拍小孙子的后背,转头教训薛宴辞一句,“小辞,别总吓唬孩子。” “爸,没事儿,航谦这么小,就有这么强的好胜心,这是好事儿。”薛宴辞安慰爸爸薛蔺祯一句,又转头对上侄子哭红的双眼,“薛航谦,好好吃你的饭。” “睁眼看看你这些哥哥姐姐们,随便哪个都比你厉害,你再不多吃点,咋帮你爸出头?” “等你爸七老八十了,就凭你这点力气,你能做到啥?” 这一桌子人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哭闹不止的小孩子的命门就一句话:要替我爸出头。 “琴姨,麻烦给我这好侄儿再盛碗饭,浇点红烧肉的汤汁。” 薛宴辞接过琴姨递来的饭碗,搅合搅合之后,啪的一声放在薛航谦面前,“来吧,我的大少爷,吃吧,吃饱了好让姑姑看看你有多大劲儿。” “你敢和我比赛吗?” “比什么?”薛宴辞问薛航谦一句。 “掰手腕。” “比不了,我的手受过伤,这对我不公平。” “你是大人。” 薛宴辞抬起手,冲着薛航谦脑门弹了一下,“薛航谦,人和人比的不是力气,是脑子。” “那你说,比什么?” “我什么都不和你比。”薛宴辞就是故意想气气孩子。 “你怕我?” 听到这话,薛宴辞瞬间来了兴趣,“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怕你?” “那你就和我比赛。” “行,比吧,看看咱俩谁先吃完一个鸡翅,行吗?” “你输了,就不要管我。”薛航谦派头真足啊,惹得一桌子人放下筷子看比赛。 “行,但如果我赢了,你从今往后就得叫我姑姑,明白吗?” 薛航谦还是小了点,也从没被人欺负过,更是没输过。就凭他不吃饭,整天吃零食的样子,就不会有很强的咬合力。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回薛家-2 薛宴辞确实也没有欺负薛航谦,她自己也没办法长时间用筷子夹着鸡翅放在嘴里啃,若是用手,也没多大劲。 一桌子人看着两人比赛,就像三十多年前看薛启洲、薛启泽、薛宴辞三人比赛一样。 薛宴辞吃到只剩最后一口的时候,停下来看看侄子,累的满头大汗,却也才啃了一半。 “要我等你吗?” 薛航谦看看薛宴辞餐盘里的鸡翅,不说话,仍旧努力啃着自己手里的鸡翅。 “你现在认输,咱们可以比点别的。” “我不要。” 薛宴辞笑着点点头,她是喜欢这个侄子的。 薛宴辞吃完最后一口,将骨头放在薛航谦面前,嘲笑他,“小子,再过五年,也许你就能赢过我了。” “姑姑,我明天就能赢你。”薛航谦举着一双油手,满嘴满脸的酱汁,和每次吃完披萨的薛启泽一个样儿。 “不好意思,你明天一早儿就得回你上海家里去,你见不着我了。”薛宴辞太可恨了,临了还不不忘再嘲笑侄子一句,“好好回你家练练去吧。” 薛航谦倒也不在乎,乖乖吃完饭,跟着爷爷薛蔺祯,奶奶叶承樱,一堆哥哥姐姐到园子里散步去了。 “航谦睡了?”薛宴辞看到没敲门就进来的陈泊欣,很是尴尬。 “睡了。” “小辞,对不起,航谦性格不好,惹你生气了。” 薛宴辞看着畏畏缩缩的,站的三米远的陈泊欣就很生气。当年她在且初会议室和路知行抱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模样。 “陈泊欣,拿出你当年在我面前给路知行申冤的劲儿,你能把孩子教好的。” “大人之间的事是大人之间的事,跟孩子没关系。” “如果你想航谦以后只做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吃喝不愁,你可以纵着他。但如果你想让他接我二哥的生意,进入薛家的核心位置,就好好教教孩子吧。” 薛宴辞说完话,才将捂在自家儿子叶嘉硕耳朵上的双手拿下来,她是真的很讨厌旧事重提,更是讨厌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事。 “小辞,启泽跟我说放寒假的时候,要把航谦送到天津交给爸妈带,请你来教导孩子。” 薛宴辞喝口杯里的茶,“确实有这么回事,你不同意可以不送来。” “我同意的,只是我和启泽都没时间陪着孩子去天津,会给你和爸妈添麻烦。”陈泊欣现在老实了许多,在薛宴辞面前有了更多的分寸感,总算是学会守规矩了。 “不会,我很喜欢这个侄子,但我这个人有多狠,你也明白。我会揍他的,但我也会尽我全力教导航谦。” “谢谢你,小辞。” 薛宴辞摆摆手,“不用谢我,谢谢我二哥去吧,也谢谢爸妈去吧。” “妈妈,读《十万个为什么》。”叶嘉硕从一堆书里翻出一本开胶的十万个为什么,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 “好儿子,你来读,妈妈累了。” “要喊爸爸抱妈妈去睡觉吗?”叶嘉硕笑得特别机灵,真是个好孩子。 “不要,妈妈想听你读十万个为什么。”薛宴辞的声音软和和的,一点儿都不像两分钟前教育陈泊欣时那般严厉。 叶嘉硕两岁九个月,有六百册绘本的阅读量,这一点薛宴辞很满意。 「可乐为什么会冒气泡?刚打开的可乐会冒出气泡,这些气泡里就是二氧化碳气体,碳酸饮料中都含有……」 “妈妈,什么是二氧化碳?” “二氧化碳是……” “妈妈,碳酸饮料是什么味道……” “明天吃过早饭,我们喝一点,尝一尝,好不好……” 陈泊欣听着身后传来的读书声、聊天声,压着眼泪默默叹口气。薛航谦和叶嘉硕只差不到一岁,可无论从哪个方面比起来,都是天壤之别。 就好似她与薛宴辞一般,即使同住在一座宅子里,同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也永远都是云泥之别。 路知行着黑色长裤,瓦罐灰褐色针织内搭,外套着更深一个灰色的毛衣外套,只侧着欠身,就从陈泊欣面前过去了。 回头望去,薛家书房里热热闹闹。 “宴辞,姑娘已经睡了,我带儿子去睡觉,很快过来陪你,可以吗?” 陈泊欣知道,他们肯定是亲吻过后再说的这句话,他就是那么爱她,十五年了,一向如此。 “儿子,以后超过十点不可以找妈妈读书,妈妈很累,需要休息。” …… 陈泊欣下楼去了,属于她的丈夫,属于他的家庭在楼下。 “和小辞道过歉了?” 陈泊欣点点头,在这个家里,她总是要和薛宴辞道歉的。无论是她自己做错了事,还是没有管教好薛航谦,顶撞到了薛家这位三代以来的小公主,她都是要道歉的。 “爸,我和大哥上去看看小辞。”薛启洲和薛启泽上楼去书房了,略过陈泊欣时,薛启泽轻轻握握她的手。 “泊欣,坐。” 陈泊欣应着薛蔺祯的话,安安静静坐在茶桌另一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小辞是爸妈的孩子,你也一样是爸妈的孩子。大方一些,事情都过去三年了,小辞心里已经没气了,你也不必时时刻刻在她面前小心翼翼。” “谢谢爸爸。”陈泊欣点点头,坐的更端庄了。 “小辞对这五个孩子都是一样严厉的,并不只是针对航谦才这样。她管孩子少,但教孩子这方面比你和启泽都强一些。航谦现在这个脾气秉性是该改改了,但也要你同意,才可以把孩子送到天津去。” 陈泊欣解释一句,“爸,我和启泽都同意的,只是怕给您和妈妈还有小辞添麻烦。” “泊欣,既然小辞同意你和启泽结婚,爸爸妈妈也喝过你的茶,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之间没有添麻烦这种说法,有的应该是互相帮助,互相支持。” “谢谢爸爸,我记下了。” “回去睡吧,还要赶明早的高铁。”薛蔺祯瞧着儿媳离开的背影,只摇摇头,这孩子要走的路,还很长。 * “启泽,小辞的手,还好吧?”陈泊欣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问。在这个家里,她是该继续向前走一步了,哪怕是为着自家的孩子,也该再走一步了,不能再退缩了。 “没事儿,出了点意外,养几年就好了。” “启泽,我想把画室提前关掉半个月,过去天津看着点孩子,别给大家添麻烦。” 薛启泽放下手里刚刚薛宴辞送给自家儿子的书,拉陈泊欣坐到怀里,“不用,你去了,咱儿子反倒觉着自己有靠山了,不好好听话了,就在天津放两个月,没事的。” “泊欣,我对咱儿子的期望值很高。但也不指望他能比这几个兄弟姐妹都更出彩,我希望他能明事理、懂礼貌、有担当,这就够了。” 对于陈泊欣,薛启泽是爱护的,只是薛家、叶家摆在面前,他也无能为力。不过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了了,可以好好过自己小家的日子了。 “小辞说想要让儿子接你的班。” “航谦有这个能力,再有二十年,肯定能行。” …… * “启洲,小辞的手看着很严重,要不要找个大夫给她看看?”苏幼凝这话问的很没水平。 “她自己就是大夫,问题不大,养几年就好了。”薛启洲的回答也很敷衍。 “妈妈,你是不是和姑姑之间有矛盾?”薛航舒这句话使得正在叠衣服的苏幼凝僵在床边,失了神。 “闺女,过来爸爸这里。”薛启洲将女儿抱在怀里,平衡一下母女之间的关系,他不想把孩子扯到大人的事里去。 “航舒,妈妈和姑姑之间确实有矛盾,妈妈也已经在努力和姑姑道歉了。总有一天,姑姑会原谅妈妈的。” “妈妈,姑姑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只要你真心和她道歉,姑姑就会原谅你的。” 苏幼凝笑着点点头。 薛宴辞善良吗?在自己看来,并非如此。薛宴辞的善良只会给她的爸爸妈妈,她的两位哥哥,她的丈夫,以及家里这五个孩子。 可如果她不善良,自己和陈泊欣,大概早就被扫地出门,离开薛家了。 初次见面,薛宴辞二十五岁,如今她三十四岁。九年之间,薛宴辞从被人人都宠着的小公主到如今薛家、叶家事事都得以她为中心开展。 她不同于妈妈叶承樱慈悲中带着教导,也不同于爸爸薛蔺祯严厉中带着仁和。 她和薛家去世的爷爷薛安厚一般,事事分明,雷霆万钧。 苏幼凝心里很清楚这些。 * “宴辞,大哥和二哥七点出发,现在六点半,你要下去吗?” 薛宴辞闭着眼,哼哼唧唧地,“我不去,我要睡觉。” “那我去送一下大哥和二哥,很快回来。”路知行俯身亲亲薛宴辞的额头,昨天这一晚,她多梦,总是会突然动一下,惊醒之后,浑身都是汗,睡得并不安稳。 “姑丈,我姑姑为什么不下来?” 路知行弯腰摸摸薛航谦的头,“你姑姑最近都很忙,也很累,她需要多睡一会儿。” “这个送给姑姑。” 路知行展开看看,是一幅油画,比叶嘉念画得好太多了。 画里的薛宴辞坐在餐桌前正在和薛航谦吵架,这位小朋友给薛宴辞画了一根魔杖,说要把薛航谦变成一只猴子。 薛启泽究竟是给这五个孩子,灌输了多少薛宴辞喜欢猴子的假消息,以此来惹她生气? 但路知行只觉得头疼,薛宴辞吵架特别厉害,回头把薛航谦吵哭了,爸爸妈妈又得找他告状,让他好好管管薛宴辞。 “谢谢你,航谦。” “姑丈,麻烦你转告我姑姑,等我到天津,还要和她比赛。” 路知行点点头,又和大哥、二哥说一会儿话,目送着两家人上车后,赶紧上楼去了。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8章 归属 路知行接到妈妈叶承樱电话的那一刻,距离他到办公室才过去五分钟,手里正端着杯子准备倒水。 “知行,得麻烦你回家一趟,小辞睡着了一直喊着要你抱。” 薛宴辞已经出院一周了,但仍旧保持着住院时的作息,中午要睡觉。路知行赶到家的时候,薛宴辞还躺在沙发上睡午觉,看样子是哭过了。 “妈,我回来了。” “知行,你刚离开没多久,小辞和我说了一会儿话就说困了,说想要躺在沙发上午睡,也就十分钟,就哭着要你抱。” 路知行脱了外套,又洗过手,立即将薛宴辞抱进怀里。 “上楼去睡吧。” 路知行捂着薛宴辞的耳朵,小声说道,“没事儿,妈,小辞想在沙发上睡,就在沙发上睡吧。”她又皱着眉头朝他怀里靠了又靠,才又沉沉的睡去。 “小辞这样多久了?”叶承樱说话声特别小,路知行侧着耳朵才能听清。 “十九岁的时候,就这样了。” 叶承樱听到这话,默默起身离开了,对女儿,自己好像真的不是很了解。 好像自从薛宴辞去了天津,认识了路知行,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那个每天放学回家,第一时间找爸爸妈妈的小姑娘变了,变成了时时刻刻都在喊路知行的小姑娘。 路知行一个从没有感受过爱的人,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的女儿。叶承樱想到周锦闻,又回头看看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女儿的路知行。 如果周锦闻还在,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 “你怎么回来了?”薛宴辞原本惺忪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工作都忙完了吗?” “妈妈说你睡着了要我抱,我就回来抱抱你。” “好丢人……” “在妈妈面前有什么好丢人的。”叶承樱端来一盘去果皮去果核的桃子,依然是切成小块,旁边摆着银质水果叉。 “宴辞,要不要陪我去公司?”路知行抖抖薛宴辞背后的衣服,她又出汗了,“等到五点,我们一起去接孩子放学。” 薛宴辞吃完将近一半的桃子后,才点点头,上楼换衣服去了。 “知行,小辞是不是受过什么伤害,睡觉才这么不安稳?” “妈妈,这件事怪我,对不起。”路知行决定向叶承樱坦白自己所有的过错,这些事困在他心里已经很多年了。 “小辞刚到天津的时候,正赶上天气不好,她也不想住在宿舍,后来她搬家那天,我们认识。她课多,气候也不好,也睡不好。每天中午我都要抱着她在车里睡一会儿,她下午才会有精神一些。转年四月,我搬去和康名邸陪她。” “但是从十一月到转年四月,我们吵过很多次。有一次我太生气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车里一整个中午。” “妈妈,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她的,那个时候我真的挺……” “没事,知行。”叶承樱将路知行的话打断了,面对故友的孩子,她只能安慰一句,“谁都有过这种时候,况且小辞脾气性格一向都不好,也是给你添麻烦了。” “还有一次,我到外地演出,很忙。忘了她还一直在家里等我的电话。我回家后,又吵了起来。宴辞哭了很久很久,从那时候起,她睡觉就有些不太安稳了。” 叶承樱没说什么话,拍拍路知行的肩膀上楼去了。自己闺女在美国那五年,究竟过得有多艰难,从来没和家里人说过一次。 五年,自己和薛蔺祯只去美国看过女儿一次,还是在孩子博士毕业的时候。那时候薛宴辞就已经很瘦很瘦了,问她怎么回事,她只说实验室很忙,做手术很耗精力。 作为父母,叶承樱和薛蔺祯是失责的。 “宴辞,坐轮椅吧,我推着你。”路知行推了轮椅到副驾驶,试图抱薛宴辞坐好,可她抗拒的很。 “不好吧,那么多人看着了。” “你刚有半年假,就在这里活蹦乱跳的,很不合时宜。” “要不,我抱你?”路知行俯身贴着薛宴辞耳朵威胁一句。她最终还是乖乖坐上轮椅,由他推着到会议室了。 薛宴辞从没到过脉络同方厦门分公司一次,除了坐在对面的明安很熟以外,就只剩下坐在身旁的盛建安了,他是宋文静的丈夫。 “宴辞姐,你还好吧?”盛建安小声问一句。他和宋文静前年夏天结婚的时候,薛宴辞还带着路知行和孩子去参加过婚礼。这两个人作为薛宴辞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这些年一直都很不错。 “前两天上楼磕了一下,没事儿。” 薛宴辞看看坐在最前面的路知行,他很不一样了。 眼里没什么不安,也没什么迷惘,很坚定,也带着些对下属的肯定。整个人轻轻松松坐在椅子上,靠在椅背上,很有爷爷薛安厚当年听员工汇报工作时的感觉。 路知行一向都是聪明的,薛宴辞从未怀疑过他的智商。 叶家和薛家所有工作汇报都是用Word,从不需要任何人做PPT。但是其他人,包括薛宴辞在内,都只会对着下属说一下修改方案或者修改意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只有路知行会在听汇报的时候,将修改方案或者修改意见帮员工批注在文档里,用薛宴辞一贯喜欢的藕荷色做背景加深。 薛宴辞第一次发现路知行用这个颜色给下属做批注时,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这是对她给予他的信任负责。 路知行对叶家的生意,总是兢兢业业,精益求精。说不上来是怎样一种感觉,很亲近,但总隔着一层毛玻璃,他没把叶家的生意当成他自己的生意,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叶家生意的负责人,他也从没把自己当成叶家生意的管理者。 所以,路知行无论是在通纳生物,还是在脉络同方,或是陆港集团,所有人都称呼他叶总,从没有人称呼他叶董。 尽管,他早就是唯一的叶董了。 路知行知道薛宴辞在看自己,她看着自己,自己根本没法儿沉下心工作。总是会想着她好不好,累不累这些事儿。 他扭头看她一眼,她笑一笑,低头继续看桌上的文件。 会议很长,从两点到四点半,中间只休息过五分钟。 “薛小姐,给您添些热水。” “你应该称呼我叶太太。”薛宴辞总是会吓唬人,一句话吓的倒水小姑娘变了脸。 这句话不轻不重,不大不小,坐在她周围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听到了。 路知行和所有女员工都保持着距离,一些必要的工作沟通,也都是会让第一秘书明安在现场陪同。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 知道路知行改姓到叶家的人很少,但是路知行说过,只要薛宴辞出现,所有人都应该称呼她一声薛小姐。他也从未公开称呼过薛宴辞为叶太太,向别人介绍时,他只说这位是我的爱人,薛宴辞女士。 “叶太太,给您添些热水。” “好,谢谢你。” 事情很多,一直到五点一刻才结束,但薛宴辞压根一句会议内容都没听到,她不是无聊的翻着面前的文件,就是偷看坐在前面的路知行,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 “累不累?”路知行站在电梯里对着镜子里的薛宴辞问一句。 “知行,你是不是应该对外介绍我的时候,说一句,我是你太太?”薛宴辞正颜厉色,她不是在和他商量,她是在命令他必须要这样做。 路知行推着薛宴辞转个身,背对着电梯里的镜子,面对着电梯门,“宴辞,我也很想称呼你一声媳妇儿,称呼你为自己的太太,但我过不去这个槛。” “从今天起,过得去也得过,过不去也得过。” 路知行推着轮椅的双手不自觉握紧,“宴辞,别的事都可以,这件事不行,不要强迫我。” “我不想和你吵架。”薛宴辞的姿态真高傲。 路知行换个方式,“那我们谈一谈,可以吗?” “好,晚饭后,我们谈一谈。”薛宴辞回头狠狠瞪他一眼,“我看你能说出什么理由。” 路知行拿起盖在薛宴辞膝盖上的西装外套穿好,想要抱她到副驾驶时,被拒绝了。薛宴辞自己蹭蹭地站起来,拉开车门就坐上去了。看着她这股劲儿,路知行特别高兴,康复训练做得真好。 “爸,您觉得知行是你儿子还是你女婿?”薛宴辞刚落座在饭厅椅子上,菜都没上齐,就开始问话了。 “当然是我儿子。” “妈,你怎么看?” “小辞,你不要找借口跟知行吵架。”叶承樱很明白自己的女儿。 薛宴辞喂路知行吃一小口干锅蒜苗豆腐,“我这么爱他,哪舍得和他吵架。” 薛家除了薛宴辞敢在饭桌上喂饭给路知行,敢在饭桌上谈事,其他人都是不敢的,包括家里五个孩子。 其实,薛宴辞也是不敢的。只是路知行第一次来薛家时,在饭桌上很是拘谨,小心翼翼极了。薛宴辞布菜给他,他也吃的很少。 后来两人结婚,路知行变大方了一些,但总是很不安。 直至两人吵架要离婚,弄到全家不得安宁。后来和好之后,薛蔺祯和叶承樱总是不相信两个孩子真的和好了。毕竟这两人真的很会表演和睦相处的一家人。 那时候,薛宴辞为了让大家相信她是真放下了,会偶尔喂路知行吃些菜,薛启泽还因此一直吐槽她没规矩。 “妈妈自然当知行是儿子的,只是你也该改改你的脾气。知行工作那么忙,每天还要陪着你,接送孩子上下学,辅导功课。再怎么有精力的人也会累的。你爱他,是不是也应该多体谅一些?” 叶承樱从未对薛宴辞说过这般重的话,头一次说她,还是为了路知行。 “妈……”路知行刚想解释一下,就被薛宴辞打断了。 “妈妈,那您觉得知行该是咱们叶家的儿子,还是我们薛家的儿子。” 薛宴辞这个问题问的过了。 “小辞,你折腾知行这么多年,爸爸妈妈从来没因为这件事罚过你。一是知行一直护着你,二是你也成家了。” “但这日子才刚刚好起来,咱家一个槛接着一个槛地走过来,你就又得在家里惹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薛宴辞扮个鬼脸,“爸,别生气,我就是问问。又不会怎么样?我这不是每天闲的没事做,无聊的很,关心一下咱家的人口分布罢了。” “没事做就和我去上班,接送孩子上下学,这些若是都不想做,就跟着师傅在园子里打理打理花草,别没事干总给知行找事儿。”薛蔺祯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爸,您这是舍不得让知行做叶家的儿子吧。”薛宴辞的话,一句比一句过分。 叶承樱板着脸提醒薛宴辞一句,“小辞,别惹爸爸生气。” “妈,您说,您想要知行是叶家的儿子还是薛家的儿子?” 薛蔺祯气极了,将手里的筷子放回筷枕,狠狠瞪着薛宴辞。大有一种薛宴辞如果再敢多说一句,薛蔺祯就会立刻从对面冲过来,将她拉到祠堂跪上一整晚的气势。 “知行,看到了吧,现在是两家人在抢你当儿子,你自己选吧。” 路知行将去完骨头的鸡肉,去完壳的海鲜放在薛宴辞面前的餐盘,哄一哄,“小辞,先吃饭,吃完饭我陪着你,我们聊一聊,谈清楚。” 薛宴辞挑着眉朝薛蔺祯笑的得意,“爸,吃块胡萝卜,补眼睛,别总瞪我。”见薛蔺祯还在生气,她又开始撒娇,“爸爸,我姑娘和儿子在这儿呢,给我留点面子。” “你还知道孩子在这?孩子在这,你又是想闹什么脾气?”薛蔺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爸爸,我说过了,我不会再和知行吵架,也不会跟他闹脾气,您还不相信我的人品?” 薛宴辞说什么都没用,她有上句,薛蔺祯就有下句等着她。路知行算是明白了,薛家人擅吵架、擅阴阳怪气这事,是从祖辈上传下来的。 “知行,跟我去祠堂。” 薛蔺祯听到这话,简直气疯了。薛家祠堂在后三院,除了家里有大事,或是要罚跪,薛宴辞从不去一次。去祠堂谈事,这意味着谈的就是家族之事,谈的就是路知行的归属问题。 虽然路知行入的是叶家的族谱,但这些年也没少帮薛家管着天津港的事。 薛启洲负责薛家南方几乎所有港口的生意,薛启泽负责家里医疗口的所有项目,若是没有路知行帮忙,薛家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轻松。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归属-2 薛宴辞一向不喜欢陈泊欣,这个大家都知道。可她和苏幼凝之间也不似刚开始那几年亲近了。如果连路知行也不再管理薛家生意上的事,薛家真的就无人可用了。 “爸、妈,没事儿,只是我出院这么久了,一直没去看过爷爷。我想和知行过去看看,没别的事。” “薛宴辞,不论怎样,你都要尊重知行。”叶承樱这话说的心疼,路知行可不只是她的女婿,她的儿子,路知行也是叶承樱已故挚友周锦闻在这人世间唯一的血脉了。 “妈,我都知道的,您就放心吧。”薛宴辞拉着路知行出了饭厅、客厅,一路朝后三院走去,直至到了祠堂,开了灯,上过香,她才开口,“路知行,今天,我们就当着爷爷的面,谈一谈,你心里究竟是有什么槛?” “你与叶家隔着块毛玻璃,你与薛家隔着堵水泥墙,我真的看不明白你了。” “薛宴辞,我已经很幸福了,我已经过得特别好了,我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知行,叶家和薛家,不是奢求,明白吗?是大家都需要你。”薛宴辞憋着脾气,不发火的样子更吓人,“我想要你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你太太,就像我介绍你时,说你是我先生,你知道吗?” 路知行将跪在蒲团上的薛宴辞一把拉起来,又取两个蒲团摞在一起,强迫她坐下,“宴辞,在我心里,你是我太太,可是我没办法向其他人这样介绍你。这不是自卑也不是胆怯,是我说不出口。” “为什么?”如果不是路知行按着她的肩膀,薛宴辞早就气到站起来了。 “谁因为这事欺负过你?还是谁说过你是入赘到叶家的?还是有什么其他事?”薛宴辞太牛了,她硬是挣开路知行的束缚,气到跑去牌位后面,最后一根柱子旁边打开她的秘密空间,找了一盒MARLBORO,靠在柱子上不停地吸烟。 路知行只坐在蒲团上,没说话。交握着双手,静静看着薛家这些牌位。他只认识爷爷,那个教会他如何做生意的老人家,如何保护好心爱姑娘的老人家。 “是路家吧。知行,他们还在欺负你,是不是?”薛宴辞抽完两根烟,终于想明白了。 路知行否认了,“没有,宴辞,真的没有。” “要我打给陈礼,让她去查一查吗?” “薛宴辞,不要这样做。可以吗?”路知行试图扣薛宴辞到怀里,但失败了,她只要一生气,力气就会变得特别大。 “知行,我们结婚了。能决定我是谁的人,只有你。能决定你是谁的人,只有我。” “知行,你看着我。”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有多想看着你实现理想,成就自己,过得好,活得意气风发。” “我们接下来的生活是你,也是我盼了很多年的好日子,我不想你心中还留着遗憾,还留着槛,我们是一家人,我想你承认我是你太太,我想你成为叶家人,我想你堂堂正正。” 路知行听着这些话,只想哭。薛宴辞,她太好了。自己这样一个人,何德何能啊! “知行,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薛宴辞捧着路知行的脸,擦完一遍又一遍的眼泪,“告诉我,你去路家的那个下午,他们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路知行仍旧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是哭,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哭成过这样。就和一个孩子似的,依偎在薛宴辞怀里,哭个没完没了。 “知行,你再不说,我就打给陈礼。你知道我做事手段的,我会把路家怎么着,你很清楚。”薛宴辞赌上自己的前程,以此威胁怀里的人。 路家怎么着,和路知行没关系,他也不在乎。但薛宴辞不能因为此事,有任何的污点,她马上就要任新职位了,马上就要有实权了。 “周锦阑说,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路家人活着,全世界就都会知道我是路邑章的儿子,我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事实。”路知行抽着气一字一句说完这些话,脸庞红通通地,太叫人心疼了。 “宴辞,我不想给你带来任何麻烦,也不想给叶家、薛家带来任何麻烦。” “路家的人有打着你的名号,办过事吗?”薛宴辞气到握紧双拳,路家这帮人真是太欠管教了。天津空港总医院精益医疗项目检验的尿常规、便常规所有耗材订单全给了他们,竟然还不知足? 路知行吸吸鼻子,仰头看着薛宴辞,“有的,可正因为有,我更不能这样做。” “我没有办法介绍你是我太太,如果我这样做了,他们会打着你的旗号去办事。等到那个时候,就不可控了,会害了你的,你若是出事了,两家人都会受到牵连的。” “知行,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薛宴辞扶起跪在蒲团上的人,“从今天起,我希望你可以和别人介绍薛宴辞是你的太太,是你的妻子。” “宴辞,我……”路知行又哭了。委屈夹杂着喜悦,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路家的情况太复杂了,周锦阑常年不断药,路知炅永远不安分,总是梦想着能在哪发一笔横财。这些年甚至和周家远房那些不相干的人联合在一起,每每都拿路知行的母亲、姥爷说事。 “不许哭了,再哭下去,爸爸一会儿又得骂我。”薛宴辞笑着理理路知行的头发,眼里全是宠爱,“你啊,每天都得惹得爸爸教训我一顿,才可以吗?” “知行,你该不会和薛启泽成一伙的了吧,各种惹得爸爸骂我。” ...... 薛宴辞说了多少哄自己开心的话,路知行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从祠堂出来后,他又想起薛宴辞第一次带自己回薛家,从后门翻墙,走了好久好久,才到后三院。途经祠堂的时候,她还带着自己进去拜过,那时候她就说,各位祖父、祖母,这位是路知行,我以后要和他结婚的,请大家要保护他一生平安顺遂。 “薛宴辞,你等一下。”薛蔺祯守在客厅冲着上楼的两人喊一句。 薛宴辞头都没回,“爸,我忙着呢,我先回卧室了。” “站住,你又惹得知行哭红了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薛宴辞停下脚步,转个身开始解释,“爸,这次真不是我,知行他就是太想爷爷了,哭的久了点。” “薛宴辞,薛家家规第二条怎么说的?” “温恭直谅,抱诚守真,闲邪存诚。”薛宴辞乖乖巧巧背诵完家规,开始坦白,“爸,知行被路家欺负了,你说怎么办吧,这事能赖我吗?” 薛蔺祯愣住了,这可不是小事。但也只两三秒,就招呼路知行赶快到身边坐下,“知行,和爸妈说说,路家怎么欺负你了。” 薛宴辞趁着薛蔺祯和路知行说话的空档,一溜烟儿跑回卧室去了。这事有爸爸妈妈出面,用不着她操心,而且爸爸妈妈肯定会办得特别好。 这世界上,除了薛宴辞,除了家里两个孩子,最疼路知行的人就是叶承樱、薛蔺祯还有叶政君了。 薛蔺祯、叶承樱静静听路知行将所有事讲完后,只剩下沉默。 只这区区不到半个小时的讲述,却是路知行近半生的所有痛苦。 “知行,这件事你应该早些和爸爸妈妈说的。这几年,我和你妈妈净顾着你和小辞闹离婚,启洲和苏家那点事了,忘了你的处境了。” “爸爸妈妈给你道歉,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把路知昂、路只炅和周锦阑怎样,更不会伤害他们。” 这还是路知行第一次当着薛蔺祯和叶承樱的面哭,他真的好难过。叶承樱抱抱自己,就像她抱薛宴辞那样,薛蔺祯也抱抱自己,就像他抱薛宴辞那样。 原来爸爸妈妈会给自己道歉,会拥抱自己,会帮自己处理为难的事。 十点十分,路知行吸着鼻子推开房门,薛宴辞下一秒就挂在他身上了,“爸妈说你了?” “没有。”路知行扭过头,他才不要薛宴辞发现自己又哭过了。 薛宴辞松开环在路知行脖颈间的手,站在地上,“是不是爸爸说你了?和你吵架了?我去找他。” 这父女俩,真的是一模一样。只要路知行哭了,眼睛红了,不听任何解释,就得出头先教训对方两句。 “叶太太,过来,让我抱抱。”路知行强行拉薛宴辞到怀里,抱她到起居室的沙发,“我想要送你一份聘礼,好不好?我们结婚的时候,我都没有送给过你聘礼。” “给过了,叶先生。”薛宴辞眨着眼睛笑得妩媚,“你送我一院子的山茶花,还送我月桂叶冠冕,这就够了。” “不够,宴辞,不够的。”路知行的眼睛里究竟是装了多少眼泪,总是哭个没完没了。 薛宴辞抬手摘了路知行的眼镜,离他只一指远,“够了,知行,我们一起贷款买了北京的房子,又添置了那么多东西,你又种出一片森林,还有那么漂亮的后厅......” 路知行最受不了薛宴辞离他这么近,呼吸交缠在一起,他忍不住,只好亲吻过她一遍又一遍,“薛宴辞,再和我结一次婚,好不好?我想看你穿婚纱,想看你凤冠霞帔,更想有我们的新婚之夜。” “路老师,我们再结婚,都要三婚了。” “二婚,哪来的三婚?”路知行抱薛宴辞到浴室,他需要一个凉水澡让自己冷静点。 “十九岁你铺了红床,二十七岁你送我冠冕。再来一遍,岂不是三婚?” 路知行想起来了,有一次薛宴辞和章淮津吵架。她说在去美国之前,就和自己结婚了,只是没有人知道。那时候还以为她只是在气章淮津,原来她真的这么想过。 “十年结一次,没什么的。”路知行无休止地亲吻薛宴辞的肩胛骨,拥她在怀里,诱使她同意这件事。 “你想要怎么结?”她问的认真,一双手上下左右动个不停。 “就我们两个人,等到山茶花开了,我们就在院子里结婚,好不好?我给你梳妆,弹新娘的出场曲,做我们的婚宴……我来准备一切,好不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好,我们结婚,叶先生。” 要求得到满足的路知行只剩下喜悦,跑了四趟衣帽间,才将薛宴辞的睡裙拿对,气得她自己拿着吹风筒胡乱吹吹头发,就跑床上躺着了。 “宴辞,我真的好爱爸爸妈妈。” 薛宴辞很是不屑,“爸妈就和你说两句话,你就和爸妈达成统一战线了?” 路知行兴致勃勃,“你不知道,爸妈抱我,还和我说对不起,是他们疏忽我了,还说要帮忙解决路家的事。” 薛宴辞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夺下路知行手里的吹风筒,质问他,“我没抱过你,我没和你说过对不起,我没帮你解决过事?” “宴辞,你不知道……”路知行仍沉浸在被父母拥抱的喜悦中,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我刚刚第一次感受到,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这和你给我的爱是不一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从今往后有两个家了。” “以前只觉得爸爸妈妈是家人,刚刚觉得爸爸妈妈不仅是家人,更是亲人。” 薛宴辞撇撇嘴,又摇摇头,“还是我们家老爷子有手段啊,简简单单几句话,白得一个这么好的儿子。” 路知行知道薛宴辞就是嘴硬,嘴里全是不满的话,其实她心里高兴极了。 薛宴辞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路知行能在薛家找到家的感觉;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在薛蔺祯和叶承樱身边获得来自父母的爱;她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他能过得好。 “明天和我去公司吗?” “不去。”薛宴辞拒绝了,“明天上午要去德语课,下午约了志东叔带我去练车,我想自己开车。” “不可以勉强,知道吗?”路知行千叮咛万嘱咐无数遍,“不可以……” “叶先生,周五我送午饭到公司,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路知行高兴到从床上坐起来,确认好几遍是真的,才躺下抱薛宴辞到怀里,回答她一句,“好的,叶太太。”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0章 午饭 “明安,联系一下这两位老师,看看今天下午能不能过来一趟。”路知行将昨晚选定的,礼服老师联系方式递给明安,“我需要订做两件婚纱。” “再找两位做传统婚服的老师,最好今天下午就能过来。” 明安愣了愣神,“知行,你这事嫂子知道吗?她不知道,我可不敢给你办。” 薛宴辞有多厉害,有多能折腾,明安看得比路知行清楚,“这两位做婚纱老师的档期,都得三个月起排。” “先问问看,我要三个月内做完,半成品再设计也可以接受,但一定要快。” “如果这两位不行,你就再找几位下午一起过来看看。” “对了,再找几个打金的师傅,要做一套凤冠出来。” 明安瞧着路知行兴高采烈的模样,适当提醒他一句,“知行,你先等会儿,咱下午还要开马来西亚建投项目的技术会。” 下午这场建投会,可是脉络同方明年最大的预收项目,做好了,股票起码得涨到600点。 “改线上,挪到晚上七点。” “把本周五一整天的时间都空出来,我太太要过来陪我吃午饭。” 明安识趣地推门走了,路知行上一次这么高兴,还是他准备在演唱会上向薛宴辞求婚。 那次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从舞台设计、灯光、音乐到薛宴辞要穿的衣服、鞋子,佩戴的首饰,要用的捧花都是路知行亲力亲为的。 看样子,这次是要补办婚礼。 明安关上门刚走两米远,又折回来,“知行,你忘了订珠宝。” 路知行家这位太太,那可是天生的公主、大小姐,对珠宝有着强烈的痴迷感。当年求婚那顶月桂叶冠冕,路知行提前一年就在准备了,光是工期就等了八个月,后来又改头围,又改主钻的品质,前前后后小一年进去了。 “对,你关注一下佳士得的拍卖会,我隐约记得大概是在十一月底,再确认一下。”路知行安排完事情,刚坐下,又立刻站起来,对着明安的背影又嘱咐一句,“再关注一下苏富比的翡翠。” 薛宴辞最喜欢钻石,其次是翡翠,最后才是黄金。她惦记妈妈叶承樱那套帝王绿翡翠蛋面八件套已经有两三年了,但叶承樱始终都没松口同意送给她。 每年中秋、新年、元宵,只要叶承樱成套佩戴,薛宴辞就挪不开眼,回家之后就闹着要买。只是路知行已经关注翡翠市场两三年了,也没碰到成色能够超越妈妈那套的帝王绿,很是遗憾。 “知行,我到楼下了,要不要过来推我上去。” 路知行挂断电话,嘱咐明安不要让人到顶楼来,才下楼去接薛宴辞。这几天,她一直神神秘秘地,完全不知道在弄些什么,每天早上还都要赖床,晚上也都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睡。 “今天忙吗?” 薛宴辞品味可真好。 半高领鄂尔多斯黑色羊绒衫,卡其色Joseph中长裙,Geiger及膝天鹅绒平底靴,Mackage羊绒毛衣,里面还套着件Chanel粗花呢短外套。 “不忙,今天下午的工作早已经挪到前几天了,已经做完了。”路知行将她水波式的长发理好,扎一个超高的马尾,露出前些日子送她的白贝母珍珠耳饰。 这对耳饰造型很夸张,衬得薛宴辞脸型更小巧了。今天的口红是不甜不腻不苦的巧克力味,是TomFord的,路知行尝过很多遍。 “猜猜看,我今天带了什么饭给你?” 路知行见薛宴辞拎着两个超大的保温袋,饶有兴趣的猜了一堆菜,可都被她一一全给否了。 “你带了一口锅?”路知行拆开其中一个保温袋,笑到喘不上气。 “叶先生,我这几天其实都有和家里的琴姨学做菜,想今天亲自下厨做午饭给你吃的,但我真的太笨了。琴姨都快被我烦死了,她昨天说,要不吃火锅吧。” “我一想,还得是琴姨啊,所以就带了一口锅。”薛宴辞神采飞扬,气色更好了。 “另一个保温袋里的那些菜都是我今天上午亲自去菜市场选的。”薛宴辞又回到了十九岁的模样,古灵精怪,特别活泼,“就是你之前带我去的那个地方,卖蛤蜊煎的婆婆还问我今天怎么是一个人。” 路知行一边听着薛宴辞分享今天在菜市场的见闻,一边挨个拆菜盒,好喜欢这样的生活,爱人在身旁,烟火在眼前,热腾腾的。 “叶先生,我来煮。” “叶先生,过来,我给你系围裙。” “哎,你这条领带好丑,换掉吧。”薛宴辞动手松松路知行的领带,一脸嫌弃。 “哪里丑了?”路知行低头看一眼薛宴辞的双手,很是不满,“这是你亲自选的,好不好?” 还好,薛宴辞手上的疤痕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还好,她的手指依旧如以前一般细长,手掌依旧如以前一般窄小;还好,她虽然没多少力气,但依然能解了他的领带。 薛宴辞喜欢给路知行买衣服,尤其爱买衬衣、领带、整套的西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路知行也喜欢给薛宴辞买衣服,尤其爱买裙子、旗袍和睡衣。 “今天开车过来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薛宴辞十分得意,“志东叔说我日常开车没问题。但高速可能会差点儿,因为我不太喜欢全程用定速巡航,我还是更喜欢自己操纵。” “德语课呢?上了一周课,有什么感悟?”路知行逗逗她,薛宴辞现在很像是一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重新学习,重新掌握。 在这漫长而又短暂的恢复期里,路知行就好像是陪伴了薛宴辞的整个童年,和她一起长大。也一样像是薛宴辞的家长,每天都需要查看她的各项功课。 “感悟没有。”薛宴辞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倒是感觉德语更偏向日耳曼语系。词汇表达很直接,语义很清晰。” 她这副神态,和叶嘉念,叶嘉硕,简直就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下周要复查了,想哪天去医院?得提前接张教授和王教授过来。” “回北京复查吧,我想看看大伯母,也想回天津看看姥姥。”薛宴辞答一句。 “那我们周三吃过午饭回北京,周四复查,周五看结果。然后回天津看姥姥,等到下一个周三一早回来,可以吗?” 薛宴辞点点头,捞一块黑豆豆腐给路知行,他很喜欢吃豆制品。 “睡一会儿吧,叶太太。” “先收拾一下吧,你下午还要工作的。”薛宴辞开启人生第一次收碗筷的经历。 路知行靠坐在沙发上,伸着手,“下午不工作,下午我们要做一件大事,快过来,睡一会儿。” “哎,这是办公室,知行。”薛宴辞瞧着与办公室相连的起居室的木架床拒绝了。 “这层楼从十一点开始就不会再有人上来,放心,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薛宴辞推一把贴在身上的路知行,“别这样,会影响你工作的。” “不会,今天下午的工作都已经挪到前几天了,早都做完了。” “快过来,我的太太。”路知行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他明白薛宴辞在犹豫什么,但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薛宴辞妥协了,一下钻进被窝,只露出两只胳膊,“知行,我们回天津后,我每周都抽出一天时间给你送午饭,陪你工作一整个下午好不好?” “真的吗?媳妇儿?”他抱着她亲个不停。 薛宴辞推推身前的人,哄他一句,“当然是真的。” “叶太太,你也长恋爱脑了?” “知行,以后衬衣扣子只能解开两颗,知道吗?” 路知行低头看看趴在自己胸口上的人,“怎么了?” “左侧锁骨下面三厘米处的那颗痣,我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知行,你只能是我的,别人都不可以看。” 薛宴辞亲他,他抱她,哄着她睡觉。 好像又回到大学了,等她下课,去三食堂吃筒骨米粉,抱她在车里睡午觉。 那时候就好想亲亲她。 薛宴辞强势,闹起脾气会要命。第一次牵手,路知行紧张到手心出汗;第一次拥抱,路知行才发觉薛宴辞真的是一个好软的姑娘;可路知行想亲亲她时,她会往他怀里躲一躲。 等啊等啊,等到那年三月初,薛宴辞在苏州留园踮着脚尖,在一树艳红的山茶花树下与路知行第一次接吻。 薛宴辞一直都是很香很软的姑娘。 “路老师,你好像又有大学时候的味道了。” “什么味道?” 薛宴辞一直都在说路知行身上的味道她很喜欢,说了十五年,可从没真正描述过那是一种什么味道。 “青梅的味道,你大学时候就是这个味道。我们在一起后,你是山茶花味道的。我们睡过之后你就是桃子味,到现在,你都是桃子味。” “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看到你一个人搬东西,想着帮帮你,可我刚从图书馆出来,身上有腐纸的味道,所以吃了一颗翠青梅才敢和你说话。” 路知行何止是吃了一颗脆青梅,他吃了整整两包。 “路老师,你很会追姑娘。” “就追过你一个。” “骗人。”薛宴辞伸手戳戳路知行的腰窝,她从十九岁起就喜欢这样干。 “遇见你之前,觉得所有女孩都那样,文文静静的,扎个马尾,带着眼镜。遇到你之后,不得了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张牙舞爪的姑娘,还有如此不讲理的姑娘,还有怀揣着如此伟大理想的姑娘,太美妙了。” “你漂亮,高挑,一周换一种美甲,每天穿不同的裙子,画漂亮的妆,涂不同颜色的口红,用不同味道的香水。那时候,我就想着得赶紧把你追到手,不能被别人抢先。” 薛宴辞笑得很是开心,“你就是见色起意。”她就是喜欢别人夸她漂亮。 “没有,后来我仔细想过了,想过自己为什么看见你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为什么就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薛宴辞从路知行怀里钻出来,压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不讲理的样子,痴迷你张牙舞爪的样子,爱你怀揣伟大理想的样子。”他抬手捧起她的脸,“宴辞,我想陪着你,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到你想抵达的高处。我想看到这个社会因你会发生一些改变,我想看到有人会因你生活的更幸福。” ……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1章 无尽夏 薛宴辞睡着了,湿润的呼吸覆在路知行左侧锁骨往下三厘米处那颗痣上。他又暗暗生了好一会儿气,自己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薛宴辞总是这样,说完她想说的话就会睡着,自己满腔爱意,从来就没有被完整的表达过。 她自十九岁起就这样,真是毫无办法。 路知行要为此气昏头了。 “路老师,你继续说,我听着了。”薛宴辞软声细气的,累极了。 “没睡吗?”路知行惊喜万分,小心提着音调,“媳妇儿,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你每次事后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只是很累,也很想抱你,就没有力气同你说话了。” “那你每一次,都还那么能折腾?”路知行很不满,薛宴辞一旦折腾起来,那真就是花样百出。 “我太爱你了,叶先生。”薛宴辞说着话又往路知行怀里靠了靠,紧贴着他的心口,“知行,我太想要得到你了,就想要到筋疲力尽,就想要用尽所有力气才肯罢休。” “叶太太,我永远都是你的,见你第一面起,就是了。” ...... 下午一点半,薛宴辞准时醒了。 若说这八个月住院有什么益处,那必然是治好了她不规律的作息,不规律的饮食,吃饭挑三拣四的坏毛病。 “再睡会儿。”路知行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些,薛宴辞的心理安全范围很小,只他的怀抱。但现如今,她在他怀里,也睡得不那么安稳了。 “不行,不要沉浸在这些事里,赶紧起来工作。”薛宴辞自出院后,就好像是吃什么补药吃过了头,每天精神特别足。 他委屈着唤她一句,“叶太太、好媳妇儿。” “不行。”薛宴辞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的不讲理了,“知行,你快起来。” “叶太太,就再睡一小会儿,陪陪我。”路知行开始撒娇了。薛宴辞还是乖巧的,还是心疼他的,她其实也很好哄的。 下午两点半,路知行终究还是被推起来了,薛宴辞就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姑娘,激素水平来得快,去的也快,张牙舞爪的,很是会吓唬人,还十分不讲理。 “让明安带你到公司看一看,正好有个马来西亚的建投项目在讨论技术参数,去瞧瞧,很有意思。” “我不去,看不懂。”薛宴辞翘着脚丫窝在办公室沙发上,她在看《犬夜叉》。 “去吧,你那么聪明,去看看。”路知行摆出笑脸哄一哄,想要将薛宴辞支走,“我收拾好这里,立刻就赶过去接你。” 薛宴辞不排斥办婚礼,甚至同意办婚礼,已经足以让路知行喜出望外了。但薛宴辞不喜欢花很多精力与时间在这些事情上,路知行也是知道的,唯有把一切都摆在她面前,才能强迫她接受。 对于这场迟到了八年,甚至十五年的婚礼,路知行势在必得。 路知行提出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技术施工方案,被人反对,也是正常。他让自己来,是想让自己帮着他说服这群人的,路知行可真会算计。薛宴辞一想明白这事,瞬间就变了脸,“明安,你是一点都不帮着我啊?” “大嫂,我真不知道,叶董是这个意思。”明安解释一句。 “明安,你是叶董的第一秘书,我本不该多说什么。可是明安,我也当你是朋友的,你该向着我一点的。” 明安不再说话,也不敢再讲话。此刻会议室这七位技术骨干,可不是他能招惹的人,就算是叶知行这位叶董来了,也都得礼让三分,更别提他这个秘书了。 “先拿份材料吧,我回家看过之后再说。” 听到薛宴辞说话,明安连忙抄起桌上的材料,推着她出了会议室。原本只需要夹在路知行和这七位技术骨干之间受罪,现在薛宴辞来了,这得是三重罪。 明安有点儿后悔答应薛宴辞,做路知行第一秘书这件事了,这都算什么事啊? “怎么都看不到建安?” “建安分管行政部和市场部,在六楼。” “去看看他,我好久没见他了,他和知行年轻时候长得蛮像的。” 明安怔住了,明明前几天开会的时候,盛建安就坐在薛宴辞旁边,两个人还说话了。这位大小姐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别管是什么,先解释吧,“叶太太,叶董现在长得也和年轻时候一样,建安比不上叶董。” 薛宴辞扭头看一眼护犊子的明安,十分想笑,“回头把这句话告诉给知行,让他生生气,好好管理下身材,他都胖了。” “大嫂,近一年,我大哥真的蛮累的。项目一个没落下,应酬一场接一场,您那边他也一次都没缺席,孩子接送也都是亲力亲为。”明安不止是路知行的秘书、朋友,更是路知行的死党。 “这么辛苦?”薛宴辞很是会阴阳怪气,“我们去找行政部问问,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嫂,您就别给我挖坑了,我这次是真不敢骗您。” “你意思,上次骗我了?”薛宴辞指的是当年发生且初会议室的事情后,明安到半北藕榭对路知行那一通维护与辩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没有,叶董对您,一心一意,从无二心。我对您也是一样的。” “那你带我来技术部,帮你们俩站台是什么意思?” 明安,“……” “明安,忙完今年,过完年,家里就没什么事了,你和阿礼也该生个小侄女给我和知行抱一抱了。” “我是想的,只是阿礼她觉得还早,想等一等。”明安实事求是答着话,薛宴辞这位大小姐挖坑的本领,那可不是一般的强。更何况她每周都会拿出一天时间和陈家三姐妹待在一起逛街喝下午茶,吃姐妹餐。 “这事我来跟她聊吧。” “这两个月你带带盛建安,过完年你就和阿礼留在天津,我和知行也会在天津。叶董需要过来厦门出差,我和孩子陪着过来就行。” 明安愣住了,薛宴辞这个人,总是能在工作和个人事情上切换自如,无论是情绪还是话题,总是跳得特别快。 “大嫂,谢谢你。”明安诚恳表达一句。 “不用客气,好好把盛建安带出来,给叶董减轻点负担就够了。”薛宴辞笑的开心,头顶上暗红色丝绸蝴蝶结一跳一跳的。 明安有点搞不懂薛宴辞这个人了。 薛宴辞没去北京前,自己对她印象并不好;薛宴辞到北京后,看着她实施的那些政策,从心里实打实的佩服她;出了这一场交通事故后,自己和陈礼去看望过她一次,正赶上康复训练加训,瞧着她那坚强不屈、顽强向上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 刚刚在会议室看她和那七位技术骨干讨论项目可实施性时,明安才发觉薛宴辞对建投相关的技术也是十分专业,她的工作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知识领域也不是一般的宽。 薛宴辞还真不是什么娇贵的大小姐,她这个人,深不可测。路知行能和她结婚八年,育有两个孩子,更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叶太太好。” “叶太太好。” “叶太太好。” “明安,他们该不会真的以为叶董的太太是残疾吧?”薛宴辞瞧着那些同她问好,又在背后窃窃私语的人,很是讨厌。 “要不您起来走两步?” “别贫。”薛宴辞瞪一眼明安,吓得他将轮椅推的飞快,只三十秒就到盛建安办公室了。 “建安,去请行政部主管过来,把近一年的考勤拿过来,我看看你们叶董有没有认真工作。” 薛宴辞的到来,使得整个六楼办公室变得鸦雀无声,连敲键盘的声音都小了不少。四天前她在会议室那一句「你应该称呼我叶太太」的教训,仅在半小时内就传遍了整个脉络同方。 “这么多次线上会?” 薛宴辞一句不轻不重的问话,迫使行政部主管、明安同时开始绞手。前者是被她的气势吓到了,后者则是害怕她给他定一个不尽职责的罪名。 “叶董近一年很少来公司办公,百分之八十的事情都是线上处理。”行政部主管回答的很稳。 “拿叶董的会议统计表给我看一下。”薛宴辞指指办公大厅尽头的会议室,明安立刻推着轮椅开门进去,盛建安连忙拿一瓶矿泉水将瓶盖拧松,放在会议桌上。 薛宴辞是谁,她在叶家的地位有多高,明安和盛建安并不完全清楚,但叶知行作为叶家所有生意的最高决策者,唯一的董事,时时刻刻都把薛宴辞放在第一位的事,众人皆知。 “建安,你怎么才排第四名,市场部工作量很少吗?” 盛建安还没来得及思考出一个正确答案,就听到薛宴辞另一句问询的话,“我记得你来脉络同方已经两年半了吧,就没想着再往前走走?” 薛宴辞侧靠在轮椅上,胳膊撑在扶手上,静静抬头看一眼站在面前的人,除了年轻点,发际线低一点,其他的,确实不如路知行好。 路知行长得好看,皮肤也很白,身材也特别好,屁股一直都很翘,一双手更是漂亮极了,关键是头脑十分聪慧,任何情况,任何事,任何人,都能应对自如。 “建安,说说,你为什么才排第四?” 盛建安低着头,三五分钟过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薛宴辞当初带着宋文静、盛建安从内蒙古、山西出差结束回到天津后,就给他立下一条规矩,永远都不许对她撒谎,这是为了惩罚盛建安帮薛宴辞挡酒搞到胃出血住院。 薛宴辞酒量并不差,甚至根本就没人知道她的底在哪儿,可一桌子五六十岁的老头轮番给她敬酒,盛建安就是看不过去。那些老头还个个都是重要区域、岗位的负责人,薛宴辞为了改革只能应着,盛建安那一晚至少帮她挡了四斤梦之蓝。 “那就去请排第一的质监部主管过来,好好听听人家怎么就排第一了。”薛宴辞这句不动声色地训示,令会议室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她可不是单单在说盛建安的事,她是在说明安,在说行政部主管。 薛宴辞可比叶知行厉害多了,叶太太更是比叶董厉害多了。 “叶太太好。”来人是个年轻女孩,除了年轻,也没什么了,明安看不懂。 “坐。”薛宴辞抬抬眼皮,“说说看,一周两次线上会,和叶董都聊什么了。” “都是一些日常工作。” “四月体考,六月项目验收,今年也没什么质量事故上报,国标、行标也没更新,你都在忙什么?”薛宴辞这句问话令明安心里一惊,她对脉络同方的了解程度,比他这个董事长第一秘书还深。 更重要的是,这一年,薛宴辞从三月开始就在住院,紧接着就是日复一日的康复训练,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尤其是六月的项目验收,这个时间节点,至今为止除了中高层领导,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 “有一些文件需要叶董签字,所以需要预约会议请示。”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3章 一周又五天 “叶太太,该睡觉了。”路知行已经说第九遍了,薛宴辞也已经回复过九遍了,“等一会儿,还没看完。” “你再不睡,天该亮了。”路知行强行收走薛宴辞手里马来西亚建投项目的材料,想要拉她回卧室床上躺好。 薛宴辞又抢回去了,仍返回起居室沙发坐下,“怕什么,明天周六。” “明天要去拍婚纱照的。”路知行双手插在浴袍口袋倚在门框上,一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模样。 “什么?” “结婚自然是要拍婚纱照的。” 薛宴辞抬起头,满脸的不屑,“路老师,你都三婚了,还玩这些?” 路知行才不管这些,仍旧笑嘻嘻地,“我三十婚,也玩这些。” 薛宴辞不再同他多说一句,由着他去吧。路知行对于结婚、办婚礼这事着迷的很,八年前就这样,十五年前就这样,没救。 在这一系列结婚流程中,路知行最喜欢的便是拍婚纱照和求婚。而且,他从不选照片,只要拍了,就全部买下来,拿回家一张一张修,修完之后还会排版做相册,做摆台。 上一次结婚,路知行做了七本相册,二十多个摆台,每个家里都摆着相同的一套。他这种行为和叶嘉念、叶嘉硕拿着贴纸,到处乱贴没有任何区别。 “你这个技术方案挺好的,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批不下来,预算太高了。施工也困难,工期也很长。”路知行悠长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夹杂着点儿凄惨。 薛宴辞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穿过起居室的小门,只看见一个趴在床上,对着电脑选婚纱照风格的小男孩。 路知行,真是一点儿都不见老。 “你想做?”薛宴辞端着红酒杯倚在窗台边上问道。 “不想,就是想试试技术部那几位老骨干专家的态度,看看他们能反对成什么样子。” 薛宴辞心里一惊,“叶先生,你想搞改革?” 脉络同方不同于叶家、薛家的生意,这是大伯母魏黎,魏家的生意。虽然魏家早在几十年前就分散开来,去了世界各地,也没人惦记这摊子事,近三十年也都是叶承樱在打理这桩生意。 但从根上来讲,脉络同方可是大伯母的父亲,亲自开办的企业,这里面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可不是一个路知行就能轻易打破和改变的。 人到一定层次后,出身是非常关键的,这代表着你的根正不正。 虽说路知行的根早已经被薛宴辞掰正了,也填了八年的沃土,浇灌了八年的净水,再加上有了叶嘉念和叶嘉硕这一双儿女。 但根本问题还是在于叶知行他姓叶,再怎么论,他也只是叶承明和魏黎从叶承樱手里过继来的孩子,不是从魏家过继到叶家的孩子。 路知行将电脑合好,跳下床,接过薛宴辞手里的酒杯喝一口,“不改革,要革命。” “改革我可以帮你,妈妈也可以帮你。但革命,你只能找大伯母帮你。”薛宴辞这话说的不假。 北京东城区魏家,现在还留在国内生活的,就只剩下魏黎一人了,也是因为惦记着叶嘉硕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孙辈,舍不得出国。 魏家在国外是什么状态,薛宴辞和路知行心里无比清楚,只四个字:呼风唤雨。 “等等吧,过五六年再说。”路知行答一句。 薛宴辞望向窗外的月桂树,叶片深绿,一点儿灰尘都没沾。此时的北京正是起冬风、刮雾霾的天气,大伯母上了年纪,身边只几个阿姨陪着,这不合规矩,一家人得快一点儿回家去。 想到这里,薛宴辞嬉笑着斥责路知行一句,“那你今天非得让我去,白白浪费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 “宴辞,这一年我确实忙了些。但质监部这个事,我是真没注意到。” “每天都是开不完的预约会,根本没注意到是谁在找我开会。” “开了视频也都是说工作,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我都挂断交给明安去办。” “知行,你不用解释这些,我都知道的。”薛宴辞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转身牵起路知行的手躺回床上去了,“但是,以后,你要注意一些的。今天中午,我在地库等你来推我的时候,有人在议论你和质监部的事,也有人在议论你这残疾的太太。” “这种事情不是我和你不在意,不注意就没事的。你到了这个位置上,还长的这么好看,总归是会有些不合时宜的话传出来。” “我不想你因为这些闲言碎语,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我更不想家里人和孩子听到这些话。” 路知行板着脸,“那就辛苦叶太太常来看看我,好不好?”五年前且初会议室那档子事,现如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在男女关系这方面,路知行笑不出来。 薛宴辞一眼瞧出路知行的心事,与他玩笑一句,“没空儿,我要在家陪我姑娘和儿子玩。” “现在先陪陪你丈夫好不好?”路知行耍起无赖,十分致命,“快过来,早点睡,明天还要拍照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路知行这一双漂亮的手,很是不安分,动起来没完没了。 “路老师,你这是要早点睡的意思吗?” “明天就三组照片,睡那么早干嘛?”他反问她一句。 薛宴辞伸手拉好自己的睡裙肩带,转个身,“我看你是疯了。” “我当然疯了,盛建安有什么好的,除了年龄比我小,哪里好?” “你告诉我,他哪里好?他哪里比我好?” “还跟我像,你告诉我,哪里像?” “这里像吗?这里像吗?这里像吗?” 薛宴辞只剩下疯狂摇头,捂着嘴不肯说话。 新做的美甲真的好漂亮,有十多年没做过这么漂亮的指甲了。延长甲上粉粉透透的,内嵌着栩栩如生的,银闪的蝴蝶,在灯光照耀下,马上就要飞走了。 路知行可能是真疯了,薛宴辞从没见过他这样。 哪怕是章淮津几个月前说他在美国,偷亲过薛宴辞一次,那天晚上路知行也只是疯狂抱着薛宴辞亲了好久好久,最后什么也没做,他又哭过一小会儿,薛宴辞哄哄他也就结束了。 但今天,路知行的怒气可太大了,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知行,你的眼睫毛要扎到我眼睛了。” “薛宴辞,以后都不许再胡说这些了,我会难过的。”路知行委屈到眼睛都红了。 薛宴辞抬手刮刮他的鼻尖,“盛建安比章淮津还气人?” “一样可恨。”路知行说完话,才突然明白过来,“媳妇儿,你是想问?” 薛宴辞什么都没有说,只闭眼平躺着,面容姣好,眉宇间略皱着,很是失望。路知行看看眼前人,他虽在很多方面都猜不透她的心思,可在这方面,还是很懂她的。 薛宴辞对自己占有的欲望,可比自己对她高出好几个度。 “王医生说过了,必须要等出院后才可以。”路知行解释一句,从她身上离开,默默躺在一旁。 “路老师,我已经出院一周又五天了。” “中午不满意?”他趴在她耳边,又解释一遍。 薛宴辞起身压路知行到身下,“那你告诉我,这一周又五天,算什么?” “爸妈不允许,说要你再养一养身体,毕竟是伤着骨头了。”路知行闭着眼,压着情绪反复解释,“叶太太,这方面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和我提,直接问我就是,不要自己瞎猜,也不要让我猜。” 薛宴辞又躺回去了,背对着路知行,死死攥着被子角,“怕你见过我全身插满管子躺在床上,又照顾我那么久的日常起居,给你留下心理阴影。再加上我浑身都是伤,我觉得你会害怕。” “薛宴辞,你是傻的吗?”路知行气到七窍生烟,就差起身坐在床中央了。 “从你转到私人病房,我每天抱着你睡觉,每天那么极力的忍耐,你愣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出院后,我才可以好好的亲亲你,一周又五天,我对你有多渴求,你一点儿都没感受到,是吗?” “你说你要来公司陪我吃午饭,我高兴到把从没用过的起居室,从头到尾亲自打扫了七八遍,又回家取了你喜欢的四件套,拿了睡衣。” “薛宴辞,永远都不要质疑你自己的魅力。你往我面前一站,我脑海里就会自动放烟花。这和年龄无关,和你经历过什么也无关。” “我从不觉得照顾你饮食起居有什么不好,这八个月,只会让我更了解你,更爱你,更想把你藏在我心里。” 薛宴辞来了兴趣,坐在床中央,“我们搬回家住。” “我的傻媳妇儿,你现在搬回家,和向爸妈明底牌有什么区别?”路知行拉她躺回怀里亲一口。 “哎,人生好无趣。” “老实点,媳妇儿,别乱动。下周我们回北京。再有一个月姑娘就放假了,我们就回半北藕榭住了。” 薛宴辞撇撇嘴,“爸妈也回天津。” 她很喜欢在撇嘴的时候将下嘴唇突出来,包裹住上嘴唇,叶嘉硕有样学样,每次撇嘴的时候都和薛宴辞一模一样。 “爸妈住在姥姥家,管不着我们。”路知行的叛逆期终于到了。 薛宴辞探出脑袋看看路知行,他微微颌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地,嘴角稍稍上扬,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坏笑,真好。 这场迟到的青春期叛逆,会让路知行的人生更加完整。他之所以敢违背父母,是因为他有父母了。 “知行,我擅自作主让二哥把航谦送来天津,又邀请了章章一家,阿楠他们俩来家里住,会不会影响到你?” “傻媳妇儿,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还有两个家在和康名邸。”路知行都有点儿怀疑薛宴辞的脑子是不是没恢复好了,最近这一周,傻乎乎的,和小儿子叶嘉硕一个样。 “你的房子还没有卖掉?”薛宴辞问一句。 “没有,你还没住过呢,不卖。”路知行语气蛮横。 “我住过了,你更舍不得卖。” “等等吧,等你退休后,我们再处理这些房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章淮津他们也就住一个月,孩子就该摆百天酒了,到时候就给他们赶走。赵易楠过完春节就得回嘉心科技工作,到时候带着他那小女孩就走了,影响不到我们。” 路知行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突然很想问问怀里人,“媳妇儿,回天津后,要不要去住住我在和康名邸的房子。只是小一些,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可以吗?” “知行,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我住哪里都一样儿。”薛宴辞睡着了。 路知行向薛宴辞求婚时说过,你在哪儿,家就在哪儿。现在主体方向变了,薛宴辞说,有路知行在的地方就是家。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求婚? 路知行掀掀被角,透透风,他太热了,薛宴辞就是个小妖精,时时刻刻都要吃人。 “叶董,有一个苏富比的拜访,要接进来吗?” “谁啊?”路知行瞥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才九点零五分,才上班五分钟。 “苏富比亚洲区副主席贾哗。” 路知行记得这个人,刚搬家到颐和原着的头三个月,收过不少名帖,其中就有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该给她归到哪一类。后来,薛宴辞只看一眼她的名帖,就扔掉了。 薛宴辞这个人很会表演,在外,和所有人都是好朋友,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如沐春风。在家,对所有人、所有事,泾渭分明,没用的,看不上的,一律丢掉。 “找个借口推掉,以后这一类的电话,都不要接进来。”路知行挂断电话,开始买回北京的机票。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4章 写给知行的情书 薛宴辞是坐在轮椅上,由路知行从机场推到小武来接两人的车上,又由路知行从地下车库一路抱进颐和原着的。 两人只与丽姐、小武简单问过几句好,同大伯母魏黎一起喝过两巡茶,说了好一阵话,又告知所有人不要将二人回北京的消息说出去后,就上楼了。 路知行心里一直惦记着薛宴辞在薛家老宅说的那番话,同他生的那场闲气。她对这场交通事故很是忌讳,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的,可她那么爱漂亮,若是没有足够的安抚,将永远都不会再那般自信了。 十九岁的薛宴辞会在事后,将路知行一双手放在她的腰间问他,我的腰够不够软;也会对着镜子问他,我的身材比例够不够好;也会问他,我的技术好不好;更会问他,路老师可喜欢这个新花样。 虽说都是些调侃的情话,但说了十多年,也不曾腻过一次。 可那天在脉络同方起居室里,薛宴辞拒绝开灯,拒绝路知行给她洗澡,更是拒绝穿他带给她的那件露背香槟粉色睡裙。 路知行一脚将卧室门关好,将薛宴辞放在起居室沙发上,就要解她的衣服。 关于薛宴辞的挣扎与不自信,最简单的解决方式,就是带着她,引导着她,让她直面恐惧。再反反复复告诉她,怎样都美,怎样都很爱她。 薛宴辞是一个需要在自己身上索取爱的姑娘,也是一个需要自己反复给与她肯定的姑娘,更是一个需要自己给与她无限爱意的姑娘。 路知行明白这些的,自薛宴辞十九岁第一次和他说完这些话,他就明白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慌乱,薛宴辞只是捧着路知行的双颊,浅浅亲吻他一下,笑着告诉他,“知行,书房右侧柜子第二层第五个抽屉里,有我写给你的情书,去看看吧。” “我想要你读给我听。”路知行半跪坐在沙发上,双眼通红。 自从章淮津出现后,路知行就长了恋爱脑,就学会了撒娇。在薛宴辞面前,他只要掉几滴眼泪,撒个娇,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他的。 “好,你去拿,我读给你听。” 是一封很普通的,甚至都没有封口的信,装在一个牛皮纸信封里。一行接一行的丑字写在天津大学的草稿纸上,那是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知行,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读到这封信。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是下周,也许是下个月,但肯定不会到明年。 此时此刻,我无比确定,我的生命就要到尽头了。 我是爱你的,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无穷无尽。其实,我蛮讨厌自己的,欺负你,折磨你,无休止地和你吵架,撒娇,要你抱我,要你哄我。 曾经有过无数个时刻,我觉得自己疯了,可是,精神鉴定我没疯。 我多希望自己疯了,以此来抵消我对你的罪孽。 知行,我曾经一度希望你能陪我去死,就在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就在我们结婚的时候,就在我们领结婚证的那一天。 我不想要孩子的,可你说你想要一个女儿,那我们就生一个女儿。 我很明白我自己,如果没有孩子,我可以自私地要求你和我去死。可是有了孩子,我就不会那么自私了,我以此说服自己,让你能够活下去。 此时,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为什么会死掉了,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年,我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是什么了。 知行,对不起。 面对你,我永远有罪。 你说你永远都在一步之外,等着我随时垂青的那一刻,我就想要和你睡觉。 我时日无多,我只想疯狂地占有你。 可我又很害怕,占有你之后,我死了,你该怎样活下去? 我想要你离开我,时时刻刻都想,可你就是不走。 知行,你有获得幸福的能力,可我没有。 我极度贪婪,我妄想控制你、试图控制你,让你永远都无法离开我,永远待在我身边,被我囚禁,陪我去死。 你瞧,我是一个多坏的坏女人,从不是你口中的好姑娘。 十二岁那年冬天,从国旺胡同出来,我就知道自己会死,但不知道哪天会死,为什么会死。 但我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从那时起,我开始渴望拥有一段完整的人生。我想着,如果拥有过,死了其实也无所谓。 知行,你太好了,太完美了。满足我对完整人生的所有要求,我想要得到你的心情就如同我疯狂咬伤你肩膀那般,明知这样会伤害到你,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面对你,我是疯的。 你向我表白,向我求婚,我都没什么感觉。 我总想着,若是哪天腻了,就赶你离开,还你个安稳顺遂的人生就好。 我真正地贪恋你,是在我们睡过一晚之后。 那时候,我没法再放你离开了,我想囚禁你。 知行,我曾无数次想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给你,可是我害怕你听过之后会离开我,会离开我们的家。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我太爱你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经常说自己爱惨你了,其实,这都是真的。 你说我是你的小公主,你说我是你的爱人,你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们的家。对此,我是无比坚信的,知行,你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我遇见你,如窥探天机。 我拥有你,才有完整一生。 我曾无数次在死亡边缘游荡,每一次都害怕至极,每一次都试图长久逃避。可自从有了你,我开始想着怎么才能破了这场死局。 我们第一次睡过那晚,我将你赶到隔壁客房,并不是因为我累了或是困了。 那一晚,我一直都在想该如何活下去,如何才能活下去。我舍不得把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我见不得你身边会有其他姑娘,我更见不得你和别的姑娘去安度一生。 知行,我承受不住这些。 知行,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那晚,我只得出一个答案,若是我死了,我想要你陪我。 你瞧,我就是这样一个坏姑娘,没想出怎样才能让自己活下去,反倒想出怎样让你陪我去死。 知行,我不是一个好人。 我很感谢自己有勇气去美国,因为那意味着我放弃你了,给了你活下去的机会。我在你身边,早晚会害死你。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如此的死心眼。 五年过去,我再回来,你还站在原地等我,你真的太傻了。 我比五年前更会伤害你,更会嘲讽你,可你呢? 总是能抓住我每一次情绪的最低点,给我最好的陪伴。 知行,我贪恋你,一遍又一遍。 后来,我们结婚了,我们有孩子了。你给我的爱,给我的婚姻,给我的家庭,让我渐渐忘了自己是一个将死之人。 知行,其实2030年的那个冬天,我真的很想坐下来,和你认真聊聊这些事。可是,我们吵得太凶了,面对你,我已经没有理智了。 我太生气了,我只要看见你,就很想给你几巴掌。可是我爱你,我做不到对你动手。我也尝试过抬手试试看,会怎样?事实证明,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梦里,我只要伸手,我就想要你抱我。 我恨自己是如此地不长进,面对你的抛弃,仍试图你再爱我一遍。 我只能折磨自己,我没有办法再获得安宁了。 后来,你又跪在地上向我求婚。 那时候,我已经不爱你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我的工作,我的前程,两家人的未来。 为了这些,我愿意同意你的求婚。 我想着,知行,这就是你的报应。你就应该困在我身边,偿还那两年你对我造成的伤害。你就应该被我禁锢,这是你把只属于我的怀抱给了别人的果报。 你就应该一生一世待在我身边,偿还你的罪孽。 我伤害你的方式千奇百怪,连我自己都觉得过分。 可是那天早起的阳光那么好,我们的女儿那么可爱。我陪着她在院子里荡秋千,读故事给她听,陪着她吃午饭,她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却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如此悲哀。 叶嘉念说她想爸爸了。 我带女儿去找你,我们一家人去超市,我和你带姑娘去骑自行车,我听你讲北京的新家。 你看,我就是这般地不长进,面对一点点幸福,就会再次爱上你。 现在回头望去,我这三十四年的人生里,只有和你纠缠在一起的这十五年,才是我临死之前唯一想怀念的事。 这十五年里,我们浪费了八年,只有七年,过得还算好。 知行,我这一生只因你幸福过,我这一生也只因你愧疚过。 对你,爱是远多于恨的,愧疚是远多于爱的。 你看,临到最后一刻,我又做了这么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大概就是没能陪着你办一场你想要的盛大的婚礼,你也从没有向任何人介绍过我是你的太太这件事。 知行,我带你到叶家,从没有想过别的事,我只想让你以后的人生,可以过得容易一些。 我想要你到爸妈家求娶我,我想要嫁给你,我想做你的妻子,我想做你的太太。 知行,我希望我的墓碑上会写明,我是你的太太。 叶先生,我永远爱你,永远喜欢你。 知行,不要害怕,也不要哭,更不要皱眉头,我看了会心疼。 知行,勇敢地朝前走,记着我给你的爱,也许不够好,也许不够多,但却是我毕生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弃。 我是爱你的,也是喜欢你的,永远都是。 叶知行,生日快乐。 2032年1月20日 北京·颐和原着 薛宴辞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5章 写给知行的情书-2 “读完了。”薛宴辞小声说着话将信纸折好,又装回信封,递给路知行。 “薛宴辞,你在我三十七岁生日,在我们谈恋爱的第十五年里,就给我写了这样一封情书?” 薛宴辞点点头,起身打开酒柜,开始找她常喝的那款白干DOC Montrachet Grand Cru。 路知行从背后拥着她,在杯里加满冰块,又握着她的手一起倒满整个酒杯。 “薛宴辞,如果你真的死了,也埋了。你猜我看完这封情书,会不会跑回厦门把你的坟拆掉。” “你不会这样做的,你只会跑回厦门给我换块墓碑。” “叶太太,你错了。”路知行一口咬破她的耳垂,“我真的会把你的坟拆掉,这就是我对你,给我写了这样一封情书的惩罚。” 薛宴辞暗自笑了笑,转身看向路知行,“你没这个胆儿。”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胆儿。” 路知行夺过薛宴辞手里的酒杯放在一旁,解了她毛衣罩衫的扣子,又将裙子拉链扯到底,横抱着进了浴室。 “路老师,别抽风。”她窝在他怀里,埋在他心口,哭戚戚地。 热水淋在身上,四散飞溅,他拥她在怀里,这八个月,路知行给薛宴辞洗过无数次澡,每一次,她都不敢睁眼看身上的疤痕。 以往,薛宴辞总要开一盏亮澄澄的灯。可在脉络同方起居室那天,她将所有的光源全都堵上了,甚至扯了领带强行蒙住路知行的双眼。 路知行抬手从架子上取出一条浴巾裹着怀里人,将她抱到盥洗台上坐好。 “叶太太,睁眼看看你自己,好不好?”他恳求她一句。 “我不敢。” “怕什么?我都被你囚禁了。”他激她一句。 “知行,我不知道该怎样讲,但我真的很害怕,被你看到。” “宴辞,在脉络同方你自己看到了,而这八个月我每天都有看到。”路知行声音平缓,没有劝告,也没有宽慰,“薛宴辞,你说过,我们要赤诚相待的。” 薛宴辞仍旧闭着眼睛,窝在路知行怀里,害怕到整个人发冷发抖。 “媳妇儿,我蒙着眼都知道你身上每一颗痣长在哪里,你也是一样的,我们对彼此的熟悉程度都远超自己。” “我不信。”薛宴辞的声音在发抖。 路知行转身从衣帽间取了领带过来,将自己的眼睛蒙上了。 “媳妇儿,睁眼瞧好了。” 薛宴辞左肩有一颗痣,左侧腰窝处也有一颗痣,再往下就是脊骨正中间还有一颗,只是这颗痣随着这场意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伤疤。 “宴辞,这里有一颗。” “宴辞,这里有一颗。” “宴辞,原本这里也有一颗的。” 路知行抚过薛宴辞一寸一寸肌肤,丝毫不差的指出每一颗痣的位置。 “很丑吧。”她说的是腰间那道伤疤。 “哪里丑?明明是一支凌寒独自开的俏红梅。”即使是蒙着眼,路知行也记得那道疤痕的样子。 “知行,别安慰我,我看得见,就是很丑。” 路知行将双手搓到发烫,用力抚过那道伤疤,“已经熨烫平整了。” 双手抚过的那一刻,薛宴辞只觉得腰间很暖,这股热流随着血液贯穿全身,路知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能力,总是会安慰到她,时时刻刻,一次又一次。 她抬眼看他,黑色领带遮盖着半边面孔,只剩下高翘的鼻翼,红润饱满的嘴唇。 “路老师,我想要你看我。” 路知行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领带,低头看看薛宴辞。 她哭了。 “瞧瞧我的好姑娘,这腰多软。”路知行双手抚在薛宴辞腰间,对着镜子说着情话。 “宴辞,下来,站我脚背上。” 路知行二十二岁那年,薛宴辞就是这样踩在他脚背上,对着镜子问他,“路老师,我的身材好不好?” 那时候,他低着头,不敢朝镜子多看一眼。可薛宴辞却对着镜子,同他说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话。 「我的路老师啊,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些饭,被我摸起来手感才会更好。瞧你这屁股上的肉,松松垮垮的,以后要好好锻炼,知道吗?还有你这看着细细的小胳膊,握起来全是松垮的皮肉......」 路知行那时被她调侃得很是尴尬,恨不得立刻将灯关掉,找条被子将自己蒙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年接一年地过去,他马上就要三十八岁了,她要三十五岁了。 待薛宴辞站好,路知行再次回答一遍她十九岁那年,问过他的问题。 “薛宴辞,你身材一向都好。” 这个问题,她问了十年,他答了十年。 “哪里好?”她问。 “腿长,腰软,屁股翘,我喜欢的不得了。” 在路知行一句又一句「我喜欢的不得了」的回答中,薛宴辞终于肯放下戒备了。路知行很会亲,尤其是从背后拥着她,低头从颈间锁骨处起,至耳后,至唇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总是能在薛宴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抱在怀里,置于床上了。 他二十二岁的时候,就这样。 “知行,把灯关掉吧。”薛宴辞还是在介意。 “不关,我想看看你。”路知行将她伸出一半的手拉回来了。 “我害怕。” “怕什么?” “不知道。”薛宴辞捂着被子说着话,连头都不愿意露出来。 “薛宴辞,你可以将自己永远藏在被子里,即使你藏一辈子,我都不会将灯关掉。” “求你了,路老师。” 路知行没有搭理她的话,在被子下亲遍她的全身。薛宴辞僵硬得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好媳妇儿,动一动,好不好?” “不要。” 薛宴辞的倔强,路知行不是没领教过。只是这事,跟她的倔强没关系,纯属是她自己的不自信。若是不帮她去了这个心防,薛宴辞就再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个她了。 一个人,一旦失了自信,失了心气,很快就会迷失的。 “媳妇儿,我咬你了?” 叶嘉硕不同于叶嘉念出生时那般顺利,那时候薛宴辞的身体状况并不算很好,顺产存在一定风险,最后选了剖宫产。 也是因为如此,薛宴辞小腹上留下一道疤。 叶嘉硕满月那天,路知行很想抱着薛宴辞亲一亲,可她总是一个劲儿地拒绝,最后两人争执不下,路知行无意之间咬痛了她,她才放弃挣扎。 薛宴辞没答话,仍旧躺在床上,捂着被子。 路知行第一口咬在她嘴唇上,口腔里全是血腥味,她没动。 路知行第二口咬在她锁骨间,她颤抖着背过身。 路知行第三口咬在她腰间,她颤抖着说了一句,“路老师,别这样。” 他咬得更狠了,她挣扎的厉害。 路知行钳住她乱动的手,将她压在身下,再一次的亲吻,再一次的舔舐,她往后缩一缩,他就往前顶一顶,直至薛宴辞再也没有地方可以躲避。 “路老师,抱抱我,把你给我。” “求我。” “求你了,知行。” 路知行松开薛宴辞的双手,起身掀开被子抱着她,“告诉我,想不想要。” 薛宴辞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想要。” “叫老公。” 她没说话,将他抱得很紧,很紧。 路知行明白薛宴辞是在害怕,她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害怕自己托着她时,会触碰到她腰间的伤疤,她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路知行的手不止会弹琴,一寸一寸抚过薛宴辞,她如黑白键一样颤抖。 “知行,给我,好不好。”薛宴辞这人,求人办事,也是一样的高傲,语气里全是命令。 “叫老公。” 她红着脸,「老公」两个字从一片呻吟声中迸发而出。 “媳妇儿,睁眼看看你老公。” 薛宴辞缓缓睁开眼,“老公,我想亲你。” “媳妇儿,坐上来。” 薛宴辞坐在路知行腰间,俯下身,亲他很久,很久。她喜欢这样,喜欢将他压在身下,喜欢掌控他,也喜欢在他眼里找自己。 “知行,我好爱你。” “宴辞,我更爱你。” 他左手扶着她坐得很稳,右手将她耳鬓间的头发整理好。又再次将滚烫的双手覆在她腰间的伤疤上,“好姑娘,给我一万遍。” 她笑着,答着好。 路知行眼里的薛宴辞,如以往一般,还是他爱的那个人,还是他疯狂想要拥有的那个人,还是会让他脑海里放烟花的那个人。 床、沙发、浴缸、盥洗台......都试过了,她还是她,他更是他。 “薛宴辞,我恨不得与你生生世世皆如此般,永远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占有欲。” “老公,明早想吃鱼片粥。”她窝在他怀里,累极了。 路知行顺顺薛宴辞的头发,将所有的凌乱都打理完整,“吃不了,你身上有伤口,只能吃煮面条。” “都赖你。” “好好好,赖我,都赖我。” 薛宴辞只乖巧了一分钟,就又跳下床,跑去浴室对着镜子上看下看。 “老公,明天复查,被看到这些怎么办?”薛宴辞指着镜子里的咬痕和吻痕叹口气,她现在好得也是个有头有脸有实权的人物了,况且在整个医疗圈,她也是有些名气的。 “没事儿,我会承认的。”路知行俯身亲她一口。 过了今晚,一切如初。 “丽姐,这两天的菜做清淡些。小辞身上有伤口,别做发物。” 周丽点点头,嘀咕一句,“这都出院两周了,怎么还有伤口。” “昨晚我没忍住,咬了她两口。” 周丽迟疑三秒钟,将餐桌上的碗碟迅速收去厨房,放进洗碗机。这两个人,从住进半北藕榭就是亲密无间,谈情说爱的,如今都过去七八年了,还是这样。 以前都是薛宴辞在家里,没遮没拦调侃路知行几句。现如今,七八年过去,原来一本正经的路知行也成了这个样子,周丽无奈地摇摇头。 周丽又想起很多年前,叶政君老太太在家里说的那句话了:知行这孩子,只一晚,就把我们小辞的魂,全给抓走了。 那时候,陈让还说不可能,肯定是我们家小辞把知行的魂给抓走了。老太太反驳她说,知行和蔺祯一样,都生得好看,骨架周正,尤其是那一双手,早晚把我们叶家的姑娘全给牵走了。 薛蔺祯和叶承樱刚结婚那四五年,每次回叶家住,第二天都得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有时折腾得过了,薛蔺祯也常常抱着叶承樱下楼吃饭,去园子里喝茶。 只是这两人,在生完薛启泽后,就收敛了许多。可叶知行和薛宴辞这股劲儿,如今看着,是没有头了,一年比一年的蜜里调油。 周丽对着空荡荡的冰箱发了一会儿呆,立马拿起车钥匙出门买菜去了。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成全 “薛教授,你太憔悴了。” 薛宴辞对上王石亦的眼神,客套的笑一笑,“昨晚没睡好。” 王石亦是北京积水潭有名的教授、专家,在北京医疗圈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何况他还有个和薛宴辞同级别检察院一把手太太。就这样还能赶在开诊前给薛宴辞看片子,也算是给足她面子了。 “片子挺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下次过两个月再来复查一次就行。”王石亦话锋一转,“但是,中间有任何不适,要立刻打电话给我。” “谢了,王教授。”薛宴辞接过影像报告,随手收起来了,她想要回家自己再看一看,毕竟研究了十多年的术后康复,现如今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康复这件事,不是在医院做完了,就结束了。如果想要后半生活的体面些,就需要从今日起,日复一日对身体上的每一块骨头、肌肉进行修复和锻炼。 “老张今天有会,你得明天再过来了。”王石亦查完医院内部行政出诊表,又问,“昨晚上家门口聚了一堆人?” 薛宴辞收回落在墙上锦旗的视线,“没有,就来了一个。” “保密工作可以啊!” 王石亦的表情可真够夸张的,笑的眼镜片三分之一都沾上脸上的油脂了,“你那是没人,我和老张可是惨了。” “知行,给我们王院长和张院长多送几面锦旗。”薛宴辞这句感谢的话,给的足够大,自然也足够的空。 王石亦摆摆手,“您可别这样,这不等于把我们俩往菜市口推吗?” 北京积水潭医院是国家骨科中心,王石亦又是如此的有名气,但四五十的年纪仍旧还在坐诊,想必还是缺一个契机吧。 不过,薛宴辞是真的愿意给他提供这个契机。只不过不是因为这八个月的就诊,自然也不是为了以后的诊治,只是单纯的是想和他太太能一起吃个饭。 “过五六年吧,等我再稳一稳。” 薛宴辞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右手四个指头交换着叩叩桌面,直至看到王石亦给他太太发了消息,得到回复后,又寒暄几句,才同路知行出了诊室,走医院内部电梯到了停车场。 大伯父叶承明留下的这套班底,在西部中高层变动中损失了四分之一;这次又因自己住院,前六个月局势不明朗,导致有四分之一的人心散了,现在凑凑合合也就剩下一半了;剩下的这一半里,其中一半年事已高,一半又太年轻,年龄断层太严重了。 薛宴辞靠在后座,闭上眼睛反复想着这些事,仔仔细细将所有人的个人信息在脑海里过了四五遍,撑起叶家,不容易。 让叶家,平安、顺利走出去,更不容易。 路知行的车还没进小区,小武就打电话过来了,说是家里来了不少探望的人,都已经聚在院子里了。 这一趟回北京的事,终究还是没瞒住。 薛宴辞仔细看过一遍小武发来的视频,来人皆是因为她住院,人心涣散的老骨头。 其实,薛宴辞也并不只是因为心疼路知行,想要多陪陪孩子,所以才又申请了半年假期。更多的是想要利用这半年洗一洗这套班子,见见新人,做好权利交接。 但如今这帮老骨头突然登门,已然是纸包不住火的景象了,光是饭后家常聊天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不见,是摆架子;见了,是拉帮结派;谈的好,是达成了新的利益往来;谈崩了,那是不近人情,赶尽杀绝。 “怎么办,媳妇儿?”路知行将车停在路边车位里,熄了火。 薛宴辞侧头看看窗外,北京一如既往地雾霾天,冷的跟块铜墙铁壁似的。已经十二月中旬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该过年了。下周,就应该会安排彩灯挂在这些枯树枝子上了。 “先回家吧,到家再看。” 薛宴辞是下午三点十分到的家门口,来看她的这些人是三点十五分离开的,只五分钟就散尽了。只是因为她一句话,“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 路知行看不懂薛宴辞的宽厚,也读不懂她这句话的含义,只在人群散尽后,推着她进了门厅,清点一遍这些人送来的礼物,连同着储物间那些,能吃能喝的,都打包寄给天津五马路福利院了。不能吃喝的,也都将会随着今年的年礼返送回去。 吃过晚饭,薛宴辞在健身房溜达一圈,因为手臂没有任何力气,大半器械都用不了,只好作罢。但路知行太会哄她开心了,拉着她到三楼,换上潜水服,下潜至负一层。 水底静悄悄摆着一副会自动播放视频的相框,是两个孩子的视频。第一帧是叶嘉念咧着没有门牙的嘴在笑,叶嘉硕躲在姐姐身后,只探出半个小脑袋。 相似之处在于两个孩子脸上都还挂着眼泪,这是薛宴辞会诊结果出来那一天,两个孩子知道后的第一反应。 第二帧是叶嘉念跳下床捂着脸在大哭,叶嘉硕在床上蹦的很高,振臂欢呼。 ...... 薛宴辞认得这个品牌,INFINITE OBJECTS。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起初是因为薛宴辞陪着女儿看完《哈利波特》重映的电影后,叶嘉念特别想要一个和电影中那样会动的照片,路知行在网上找了两天,才找到这个品牌,花了三百一十四美金,等了两个半月,才收到一个十英寸的相框。 路知行真的特别很会,在薛宴辞和两个孩子身上花心思。 ...... “叶先生,我想占有你。” “叶太太,请你占有我。” “路老师……” “嗯?” “还想要。” “好,我们再一百遍。” ...... “老公,我可以抽根烟吗?” 路知行拒绝了,“抽烟既然和我亲吻是一样的感觉,为什么要抽烟?” “心里难过。” “犯不着,你跟他们,气个什么劲儿。”路知行拢拢她的头发,“媳妇儿,你昨晚醒了五次,知不知道?” 薛宴辞没答话,昨天潜水结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又和路知行折腾很久很久,具体有多久,已经记不清了。 但薛宴辞清楚记得另一件事,她昨天一晚上都在想下午那件事,拒绝掉这群自愿回头的老骨头,究竟对不对呢? “我们日日是好日,你为了这些放弃掉和我在一起的夜晚,是不是亏了?” “是我技术不够好,让你想着那些糟心事了?还是我怀抱不够软,让你总是睡得不安稳?还是我味道不够香,让你总是一小时醒一次?” “我就是生气,这群王八蛋。” 薛宴辞目光狠厉,路知行看过后,立刻从脑仁里挤出一句安慰的话,“好姑娘,你都长这么大了,从小讨厌你,嫉妒你,伤害你的人还少吗?” 不仅不少,而是有很多。 上午十点看完神经内科,路知行带着薛宴辞直接从医院回了天津,回了叶家老宅。 “姥姥,事情办完了。”薛宴辞一进老宅大门,就从轮椅上站起来了,没三秒钟,就坐到老太太身旁了,一刻钟后,才让老太太记起她是谁。 叶政君点点头,拿起挂在胸前的老花镜戴好,仔细看看面前的小孙女,养胖了一些,眼睛更深邃了,皮肤很好,白白净净的。 “姥姥,对不起,我骗了您。其实这大半年我都在厦门住院,没有去国外。就是怕您担心,所以一直都没说。” “姥姥知道的,都知道的。”叶政君浑浊的眼泪落满薛宴辞手背,“痛不痛?小辞,痛不痛?” “痛死了,人都散架了,就像重新组装了一遍。”薛宴辞从不隐瞒这些事,其实她这份坦荡更能抚平老人家心里的伤口。 站在叶政君身旁的陈让听到薛宴辞这句话,忍不住背过身抹了抹眼泪。 那一年薛宴辞从国外回来,也是这样趴在老太太膝盖上说话。那时候她二十五岁,陈让就知道她一定能了了叶家这桩事,如今她三十四岁,九年过去,薛宴辞真的做到了。 叶政君伸手抱抱孙女,仔细摸索着她身上每一寸皮肤,就像几年前薛宴辞凌晨赶回家冲进卧室,检查叶嘉念身上有没有伤口时一般。 “姥姥,摸不到了,都愈合了,也看不出来了,就和妈妈刚把我生下来时一样,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了。” 薛宴辞就是这样一个人,三两句话就能将人安慰好,就能将人哄开心。 “跟姥姥说说,你怎么做的。” “两例交通事故,一例举报后封口。” “做的干净吗?”叶政君神思忧虑,反复拍打着薛宴辞的手背。 “嗯。”薛宴辞点点头,“后续料理的事,拜托了章淮津去做,他做的很好。” 叶政君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知行知道吗?” “姥姥,我知道的。”路知行赶紧大声答上一句。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了。 叶政君耗尽所有力气,才握住路知行双手,“知行,小辞折腾你这么多年,性格脾气样样都差,都是有原因的。” “小辞她不是一个坏姑娘,她只是这么多年心里一直都不舒服,不好过。她把所有的恶,所有的气,全部撒在你身上了,这一点她做错了。” “锦闻打小在我这里养大,和我自己的女儿一样。小辞遇到你,喜欢你,我是高兴的。可是,我也知道小辞根本没办法和你长长久久的,那时候,我很内疚。” “知行,无论是对你妈妈,还是对你。姥姥都必须要和你们说一声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妈妈,也没有照顾好你。由着小辞欺负你,折腾你,也为了小辞在这个世界上,能高高兴兴的活过一回,一直瞒着你这件事。” 叶政君磕磕绊绊说完长长的两段话,又掉了眼泪,“我一直都是自私的。你妈妈的事,我没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小辞折腾你,我也只能教训她几句。为了自己的孙女能少些遗憾,姥姥牺牲你了,对不起了,孩子。” “姥姥,您从没牺牲过我,您成全我了。”路知行红着眼眶,压着情绪,这种时候,他不能哭。 “您接纳我到叶家,同意我和小辞结婚。将叶家的生意全部交给我打理,这就是最大的成全。”路知行字字铿锵,字字有力。 “我和小辞结婚后,每年都会去看我妈妈,小辞会给我妈妈买玫瑰,买郁金香,买蝴蝶兰,买风信子,买小苍兰……妈妈会高兴的。” “姥姥,我喜欢小辞,也很爱她。我第一次见她时,她就是没礼貌的样子,就是张牙舞爪的样子。这都不影响的,我就是很喜欢她这样。” “她朝我发脾气,折腾我,也都是因为我做错事情了,她才这样的。她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些不好的事,和她相识,和她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7章 救我 “吓到了?”路知行低头亲吻过薛宴辞的额头。这已经不是她一次做这样痛苦的梦了。 “是不是吓到你了,路老师?” 路知行伸出小拇指的指甲盖,比划一番,“一点点。” “路老师,我想睡你。” “好姑娘,我等着你来睡我。” 薛宴辞起身趴在路知行身前,借着落地灯昏暗的一抹桂黄盯着眼前人,“我死了,你会再婚吗?” “不会。我会把两个孩子好好养大,养到二十二岁。就去找你,和你葬在一起。” 薛宴辞又躺回自己枕头上去了,这个梦太真了。 路知行的气息太浓了,混着桃子味激荡在薛宴辞每一寸肌肤之下。 他总是这样,只一下两下,就会让她忘却所有的烦心事,满脑子只剩下他的好容颜,他的好身段,他的好花样,他的一次又一次给到。 今天不同,总是差一点儿,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想要吞噬他。 “叶知行,你这样会惹恼我的。” “薛宴辞,我就是要惹恼你。” 薛宴辞起身将路知行压在身下,以胜利者的姿态审视着他上瘾的样子。无意间却从那双黑色双眸里,看到了她自己面目无限张狂的恶毒模样。 头发散乱,许是汗水许是泪水,总之,双颊上贴满了头发。额头上的细汗都快要凝结成水珠了,双眼猩红,满是血色。 薛宴辞不敢再往下看自己了,现在的她,面目可憎,十分狠毒。 “叶太太,你再不做点什么,可就要换我来了。” “随你。”薛宴辞带着哭腔的两个字,并没能让路知行心疼她,也并没能让路知行轻柔些。 他亲吻的力度很大,从额头至脖颈,一丝一毫都没有落下。 “你是小猫?” “我是你丈夫。” 路知行瞧着薛宴辞面庞干净,眼睛秀丽,头发整整齐齐,如绸缎一般光滑,一丝凌乱都不再有后,才肯停下。 “知行,给我。” “想要,就自己来取。” 换来换去、上上下下,薛宴辞不敢睁眼去瞧他,更不敢透过路知行的眼眸去瞧自己的模样。 “快给我。” “不给,自己来取。” 五点了,薛宴辞取到了,她不仅取到了,她是取到了无数次。她的欲望,她的贪念,她的执着,她的恐惧都在这一场酣畅淋漓之中得到满足。 “瞧瞧我媳妇儿,还跟十九岁时一样霸道。” 她躲在他怀里哭得难过,后背一抽一抽的,是一只脱离水域的青虾。 “起来,薛宴辞,看着我。” “我不要。” “薛宴辞,你讲点理好不好?你睡完我了,我可还没有睡你呢?” “那你想怎样?”薛宴辞终于不哭了,又变回一向霸道的模样。 “我当然是想这样。”路知行抱她到起居室沙发,放他二十二岁那年选给十九岁她的歌单,有Stand Still、First Time、Fever、Ride、Earned It…… 他拥着她跳舞,举着香槟与她碰杯,一场场身不由己的接吻,一次次的辗转嘤咛…… “说你爱我,叶太太。” “叶先生,我爱你,好爱你。” 窗外有亮光的那一刻,树枝摇晃的影子印在两人身上,薛宴辞觉得特别刺眼,只好拉路知行挡在眼前。他胖的快,瘦的也快,摸上去坚实的不得了。 “媳妇儿,要继续吗?” “知行,我想就这样和你死去。” 路知行起身拉上窗帘,房间里只剩一盏小灯,一切都还是刚刚的模样。此时的半北藕榭里,除了前门和后门各一处警哨,就只剩下他和她了。 …… “老公,我累了。” “要睡会儿吗?”他将她放回床上,抱在怀里。 “你救救我,好不好?”薛宴辞很少有这样委屈的时刻,路知行连忙将灯光调亮一个度,“我们去书房谈?” “想在床上聊。” 路知行起身抱她洗澡,选一件真丝睡裙给她穿好,将头发吹干,绑上桃花粉的蝴蝶结。哄她到不再那般委屈,面上有了一点儿喜悦之色,才敢开口,“和我说说,梦到什么了?” “知行,我想要一颗星星。” “好,我去做科研,组个团队,等到发现一颗新的星星,就用你的名字命名。” “叶知行,你是凝聚态物理学专业,又不是天体物理学专业。” “我太太想要,就不是什么难事。”路知行一脸笃定,早就想好了方案,“只是需要先观察四到五次冲日期数据,先有个编号,还得再过六年才能命名,这个时间很长很长,可以吗?” 薛宴辞眼神涣散,“不要太难为自己。” “不会的。”路知行答道。 半晌后,薛宴辞终于又开口了,“知行,梦里面都是那几位去世的场景,一片血红,我就站在中间,穿着绿色的裙子,看着自己双手沾满了血迹,看到我的裙子污了一片又一片。” “周围什么都没有,望不到尽头,没有边际。脚底下空荡荡的,什么都踩不到,我没有力气了,可我还是不断地想要往前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走了好久好久,抬头看时,头顶上有一颗星星。很近,可就是抓不到。我想要喊你的名字,找你来帮我,可是我说不出话,我也听不到声音,只有一股腥味,很想吐。” 路知行连忙将薛宴辞埋在自己心口,抱的很紧。他明白,这一次是真的吓到她了,薛宴辞是真的害怕了。 “好姑娘,我内心深处有三场恐惧,要不要听一听?” 她没说话,只是往上蹿蹿,亲亲他左侧锁骨往下三厘米处的那颗痣。 “我三岁那年的冬三月,妈妈穿着薄薄的一条裤子,一件洗到发黄的短袖跪在路家三楼的楼梯口,求周锦阑原谅她。周锦阑说只要妈妈死了,她就可以原谅,她也会保证我在路家能有名有分的活下去。” “周锦阑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妈妈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我躲在门后,不敢出声,那是妈妈用自己生命给我换来的平安,我连呼吸都不敢。”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直至和你睡过一晚后,我才开始睡得踏实。有时候半夜惊醒,看看怀里的你,我就特别想哭。” “但是,我觉得自己有了你,人生就有了希望,有了盼头。” “宴辞,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你是我的命。其实,不仅如此,你还是我整个世界的中心。” “和你在一起的那八个月,拯救了我过去二十二年里所有的黑暗。” “我内心深处的第二场恐惧,是在我伤害你的那一天。我跪在无名乐队办公室,求了路邑章很久很久,求他不要伤害你。可是没有任何用,他辱骂我母亲不要脸,说我是丧门星,这都无所谓,我都可以忍耐。” “可他说你不自爱,不自重。当时我拎了椅子想要他的命,路知炅用好长一根钢管打到我不能再往前一步。” “宴辞,你不在我身边的那六年,每一晚我都会梦到那一天的场景。可是,醒来之后,我只要想想我们的那八个月,我只要想想你在美国生活的很好,我只要想想路家没有伤害到你,我就能继续睡得着。” “我之前和你说,那六年,我都在回味我们之间的事,这是真的。有时候,我睡着了,梦到自己还抱着你,梦到你还在我怀里,梦到自己亲你,梦到你吵着让我把自己给你,我都会笑醒。” “宴辞,你看,没有什么恐惧是过不去的,只需要用美好去掩盖这些就好了。” “也许某一晚,某一天,这些恐惧仍会冒出一个头,吓我们一大跳。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拥有过的美好,拥有过的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所有的破败不堪都会渐渐腐烂掉。” “知行,你的第三场恐惧是什么?”薛宴辞问的十分平淡。 “我送你去姜哲那里睡觉,我们吵架。你说,你就是因为听我的话,才过成现在这样。” “那一晚我才明白,我们谈恋爱,我们结婚,我们有一个女儿,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在强迫你。” “你其实一直都在拒绝我,是我为了自己的私欲,打着爱你的旗号,打着照顾你的旗号,把你困在我的世界里。” “我从没问过你,为什么不想和我谈恋爱,为什么不想结婚,为什么不想生女儿。” “宴辞,那晚之后,我想着我该变一变了。爱你这件事,不仅仅是让你过得好,而是放开你,让你去过得好。” “你不想回家,没关系,我在楼下等着你就是了;你想抽烟,那就抽吧,我陪着你做好体检就是了;你想喝酒,那就喝吧,我看着你别喝过头,就够了。” “爱你,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够变得更好,但是我也应该接纳你的坏情绪,接纳你所有的不好;你想离开,那就给你所有东西让你离开;你想留下,我就竭尽全力照顾好你,给你最大的支持。” “知行,谢谢你。”薛宴辞哭得厉害。 “薛宴辞,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我仍然能抱着你做个美梦,仍然能和你厮混到筋疲力竭,我不仅和你有女儿,还和你有我们的儿子。” “你和我谈恋爱,结婚的时候总说一句话:知行,你眼里心里有人民,有群众。” “宴辞,其实我眼里、心里是没有人民和群众的。” “你看到我为卖菜的阿姨据理力争,看到我免收某些小朋友的学费,看到我将垃圾分类,将纸盒子和空瓶子放在垃圾桶旁边,方便拾荒人捡走这些事,都是因为我受过苦,我不想看别人再去受这份苦。” “真正眼里、心里有人民,有群众的那个人是你,是大伯父,是姥姥,是一代又一代的叶家人。” “陆港集团一线司机写信给你,油乎乎的两张纸,你一边嫌弃脏得要命,一边又捧在手心读过一遍又一遍,最后自己夸自己是个伟大的革命工作者,躺在沙发上流眼泪,又给对方寄去好几千块钱的超市卡。” “通纳生物更改上班时间的第一天,大家都在讨论这事是谁改的。可没有人知道是你,但所有人都说做这事的人是个好领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增加产假,增加陪产假,发放育儿津贴,建托儿所,这些事都是我去办的,所有人都在感谢我,其实,他们感谢的那个人是你。” “北京那场大雨后,我去找你说的那些孩子,向他们提供资助。他们问我是昨天半夜那个卷着裤腿姐姐的朋友吗?我说自己是你的爱人,他们说你是个顶好的人,说我是个好命的人。” “宴辞,类似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发给我的那些奖状,发给通纳生物的那些奖状,发给且初文化的那些奖状,桩桩件件上都写着叶知行三个字,可背后的所有事,都是你薛宴辞提出的,做到的。” “那几位去世,是他们该去世,若说是你做的这一切,那我也参与了。我理应与你分担这场噩梦。可他们早在五十年前,就该把命留在青海,就该为人民谢罪。” “薛宴辞,你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 “如果你做错了,为什么会有新的任免通知?为什么会有实权给到你?” “下一次害怕,你就想想这些事,抬头看看我,看看你的先生,想想他是如何挣扎着走出路家的泥潭,如何拥有了现在这一方天地。” “宴辞,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就算做不到也没关系,就算你从今往后一直都活在这场恐惧之中,也无所谓,我会陪着你,夜夜如昨夜,日日如今日。” “路老师,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薛宴辞的疑心又重了一些。 “因为我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就爱你。我愿意给你我所有的一切,我愿意为你倾尽所有,我想要成为你的药渣,成为你的容器,成为你的一生所得。” “路老师,你这样,我没法儿回报你。”薛宴辞不再疑虑了。 “叶太太,你是被吓傻了吗?”路知行嗤笑一声,“你是我叶知行的妻子,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太太。别说我们现在结婚了,就算我们没有结婚,我也是这样喜欢你,这样爱你,从没有变过。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生与死都在你身边。” “知行,我许你三件事,好不好?” “第一件,回厦门后,去试试我们这次结婚要穿的衣服。” “第二件,等到春天,和我去敦煌。” “第三件,等到夏天,和我去草原。” 薛宴辞轻咬路知行一口,“老公,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和自己太太客气什么?”路知行眉眼带着笑,带着骄傲,带着自信。 “媳妇儿,我们起床吧,去做早饭。吃完早饭,我们到园子里逛一逛,看看西南角院子里那两株梅花怎么样,看看能不能在过年的时候开放,好不好?” 薛宴辞点点头,起身坐在床沿边,等着路知行给她穿裙子,穿袜子,带她出门......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和康名邸的秘密 自北小年起,路知行和薛宴辞就将自家两个孩子扔在叶家老宅了。薛蔺祯对此很是生气,可路知行说,爸爸,小辞下半年就要回单位继续上班了,要赶在年前多走动一下。 这话如果换自己女儿薛宴辞讲,薛蔺祯是不可能相信的,但换了这个和儿子一样的女婿来讲,他也就信了。 路知行开车带着薛宴辞经马场道进入贵州路,走云南路到汉阳道,只十分钟就从叶家老宅到和康名邸了。 路知行的房子在六号楼。 “叶太太,请伸手。” 路知行握着薛宴辞的手,将她的指纹录进这处旧家的密码锁。 咔哒一声,门开了。 今天是薛宴辞第一次来这处房子,也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指纹打开这扇门。跨过门槛,坐在换鞋凳上,路知行弯腰蹲在地上为她换下高跟鞋,穿上毛茸茸的拖鞋。 一到冬天,薛宴辞总是会手脚冰凉。 黑色樱桃木鞋柜上摆着两个月前新拍的婚纱照,以及一束松果棉花花束。 这束棉花大有来头。 薛宴辞到北京履职的第一年,动孙岩的那个夏天,路知行赶到新疆禾木打理薛家生意、处理相关关系、解决所涉人员时,在路边看到一株棉花成苗,吩咐金姐移栽到会馆花园里。 同年九月初,金姐发来照片,这株棉花长到半人高了,需要打顶,否则棉花桃的数量就会减少一半。路知行听闻此事,第二天就带着女儿叶嘉念飞新疆禾木去了。 从那之后,叶嘉念每周都要和金姐打视频电话看棉花桃,一直到十月中下旬,原本茂盛墨绿的硕大叶片干枯变黄,一朵朵雪白蓬松的棉花展现在镜头前,叶嘉念坐不住了,缠着爸爸叶知行又去了一趟禾木,摘了十三支棉花花束回北京了。 至于搭配棉花花束的松果,也是同年十一月,薛宴辞升任正部级干部的第五个月,全家人饭后到天坛公园散步时,路知行架女儿在肩膀上,从松树上摘下来的,后来父女俩又从草坪上捡了不少树枝,用热熔胶粘在一起,做成了松果花束。 现如今再细细想来,这好像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媳妇儿,过来看看……” 还没等薛宴辞回过神,就被路知行牵着走进餐厅,走进厨房,走进客厅,直达卧室了。她从枕下摸出两人皱巴巴的合照,那六年里,他看过无数次吧。 北方冬天暖气很足,没多大一会儿,薛宴辞就想找件薄衣服换下身上的毛线裙子了。 打开衣柜门的那一刻,她看到无数件印着自己口红的衬衫,整整齐齐挂在衣架上,每一件都套着透明的防尘袋。 每一个防尘袋上都贴着便签,写着时间,写着地点,写着那天发生的事。 2017年3月6日,苏州留园,初吻,宴辞问,口红是什么味道的。 2017年4月9日,和康名邸,第一晚,宴辞说,知行,我想要得到你,把你给我。 2017年4月12日,南京演出,宴辞第一次看我演出,她在舞台下面玩得好开心。 …… 2024年6月8日,上海演出,宴辞回国后第一次印上红唇印,原来她还记得这件事。 …… “老公,过来。” 路知行系着围裙来了,又回厨房解了围裙,洗过手,从背后抱着她。 薛宴辞仰头望着眼前人,流了眼泪。 路知行从耳后亲吻她,拥着她转身,捧着她,与她接吻,直至薛宴辞不再流泪,直至她呼吸困难,埋进他怀里。 “知行,把这些衣服都带回颐和原着吧。” 北京房子的衣帽间是对立的,左侧是路知行的衣柜,右侧是薛宴辞的衣柜,中间一个长方形的岛台,放着两人的配饰。 为对方挑选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搭配鞋子、配饰,是每晚两人睡前的一件重要事。 等到第二天,天明,一起换衣服,为对方正衣冠,是每天早起的一件重要事。 他会为她系好内衣排扣,拉上裙子的拉链,戴好项链。 她会为她系好衬衣扣子,打好领带,别好领带夹。 日子就这样在平淡中一天天过去,相爱的人总会为同一件重要的事,乐此不疲。 “知行……”薛宴辞指指客厅的沙发,“你是坐在这里,看着我们家的窗户吗?” “不是。”路知行声音很轻,如一只不再振翅欲飞的蝴蝶,“那时候我把沙发、餐桌、床都摆在客厅,这样无论我是坐在沙发上办公,还是坐在餐桌上吃饭,还是躺在床上睡觉,只要你家灯亮了,我就会第一时间知道,你回来了。” 薛宴辞声音哑然,带着哭腔,“知行,那不是我的家,是我们的家,是你和我的家。我让你录门锁指纹的那一天,那就是我们的家了。” “你让我录指纹那天,好凶的。”路知行扬着嘴角答一句,眉眼处皆是轻快。 那是2017年4月9日,路知行扯着薛宴辞去医院看病,她不肯。后来路知行随着她进屋,两人又是互不相让的吵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不回我的微信,不接我的电话?” “你搞清楚些,是你自己提的要和我分开,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什么立场要求我回你微信,接你电话?路知行,你是有什么理解障碍吗?” 薛宴辞一句话就气的路知行站不住脚了。 他站在客厅中央红着眼,哭唧唧地,“我来找过你,可是你明明在家,就是不肯给我开门,我站在楼下一整晚,你连灯都没有开一下。” 薛宴辞坐在地上盯着文献没答话,过了五分钟,她捡起手机,解锁之后,找到门锁APP,一把将手机摔在沙发上,盛气凌人,“把你指纹自己录进去。” 路知行拿起手机去到门口,只一分钟就录好指纹了,没有人知道薛宴辞在听到「指纹录入成功」那一刻,曾扬起嘴角偷笑过三秒。 “路老师,我回国那天,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我没有勇气去找你。我在家坐了很久,又去楼下转了很久,又上楼等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敲门,也没有勇气试一试,自己是否还能打开那扇门。” 薛宴辞缓了缓情绪才又敢开口,“知行,那天晚上,你没有敲门,也没有试指纹,是对的。” “怎么了?”路知行很是不解。 “那天晚上,章淮津的爷爷来了,带着一份股权转让合同来下聘,要我和章淮津结婚。我拒绝了,于是他又拿出很多份股权转让合同给我。”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来征求意见的,可到最后,他拿出百十多份股权转让合同,加起来能占到章家资产的一半,我就害怕了。” “他不是征求意见,他是势在必得。” “好在大伯带着王秘书来了,给章淮津的爷爷揍了一顿,我气到将家里所有杯子全摔了。” “我十二岁那年,就知道接手叶家,会意味着一世的辛苦。我也知道有人会随时想要过来找我寻叶家的仇,可那时候大伯父年轻体健,叶家如日中天,我没什么好怕的。但后来大伯接连出了好几场意外,寻找那几位的线索也就同时断掉了。” “从我十五岁起,就开始不断地遭遇一些意外,一次比一次危险。直至在美国的最后一次,差点儿就死在街头了。” “那天晚上章淮津的爷爷离开后,大伯将他查到的所有资料都转交给我。只有寥寥数笔,毫无任何意义,既不能确定那几位的位置,更不能确定他们的罪证。” “十二岁的时候,我和大伯说,或许可以以命换命,只要保住叶家,就会有未来。那时候大伯说,有他在,到不了这一步。可这十三年的调查、取证,都指向一个答案,叶家没得选了,只剩下以命换命这一条路了。” “叶家三代人的功勋,就要断了。” “大伯一旦过世,叶家就会没有实权,等到那个时候,也许连两周都用不了,叶家就会分崩离析,顷刻之间就会成为断垣颓壁。” “知行,我在医院那些日子,并不是你没把我照顾好,我不高兴。也并不是因为叶家信息处理司一团糟糕而同陈礼生气。” “我只能自己一个人熬着等任免通知,等一个结果。等一个能把叶家保全下来的结果,等一个能让叶家平平安安传承下去的结果。” “那天晚上,我看完大伯给的资料后,特别生气。然后王秘书将厨房所有餐具都抱到客厅,我一下全砸了。” “我不是气大伯违背了他的承诺,更不是气大伯十三年就找到这一点信息。我气的是大伯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些事,我气的是自己白白浪费了和你的六年时间。” “宴辞,对不起,那天晚上我应该敲门的,我应该试一试的。”路知行哽咽着说完这句话,那天他真应该敲门进去的。 后来看到储物间那一箱碎瓷片的时候,也应该问一问的,可他什么都没做。 薛宴辞平和的朝窗外望去,望着对面的楼,数着数,寻找那间她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处居所。所有的爱与恨,都在那里发生,所有的功成与失败,都在那里被筹谋。 “知行,如果那天晚上你来了,你会见到我最可怕的一面。那是连我自己都无法接纳的一面,暴躁、疯癫、狂虐,毫无任何一丝怜悯与善良。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 “薛宴辞,你什么样子,我都会接纳。”路知行环抱着她,贴在她耳边说话,“你不用生自己的气,你应该生我的气。是我没有办法留住你,没有说服你留下来,这都是我的错。” “没事儿,知行,都过去了。好在我一步一步都走在计划之内,所有的筹谋都得以实现了。”薛宴辞噙着眼泪,笑一笑,“我觉得自己挺成功的,我扭转了叶家一代人的困局,解决了大伯父的心病,实现了姥姥的心愿。” “关键是,叶家可以传承下去了,叶家有你,有嘉念,嘉硕,至少一百年内,都不会再出现什么大问题了。” 厨房砂锅盖子被气泡顶得咚咚作响,路知行拍拍薛宴辞的肩膀,“媳妇儿,粥好了,吃早饭吧。” 这些年,她活得太辛苦了。 路知行会煮很多粥,做得最好的便是这一碗生滚鱼片粥。眨眼之间,薛宴辞已经吃了九年,过完新年,即将迎来第十个年头。 “路老师,吃完早饭什么安排?”她翘着脚丫问话。 “从天黑到天亮已经试过了,该试试从天亮到天黑了。” …… 天津的冬季,下午五点,天就黑了。 “饿不饿?想吃什么?” “都好,做简单些,我想要快些吃完,睡一会儿。” 两碗米饭,一道蟹黄豆腐,一道白灼菜心,一盘白灼罗氏虾,薛宴辞吃的津津有味。 在薛家、在叶家,她经常挑桌上这道菜不合胃口,那道菜做的没有食欲。就连丽姐做的菜,她也经常会挑挑拣拣,却从来没有挑过路知行做的饭。 “比丽姐做的还好?”路知行问一句。 “丽姐做饭,是她的工作,既然是工作,就永远都有上升和改进的空间。” “老公,你不一样,你做什么都好吃,因为饭菜里都是爱。” 她就是这么的会哄他开心。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章 新年 大年二十九吃过叶家的年夜饭,路知行同薛启洲、薛启泽到书房议事,薛宴辞带着五个孩子趴在客厅地毯上玩拼图。 过了十点,薛宴辞将自家两个孩子哄睡后,就和路知行准备离开了,离门厅还有三米远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句,“你们俩,这都忙了半个月了,还没走动完?” “爸,我真的很忙,每天都累得很。” 薛蔺祯盯着薛宴辞看了许久,又问路知行一句,“你们俩忙什么呢?” “爸,这不能说。”路知行闷声答一句。 薛蔺祯垂下眼眸,“行,我现在是管不着你们俩了。” 薛宴辞将手里的外套扔在沙发上,从包里掏出任免通知在薛蔺祯眼前晃了一下,立刻就收回去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和家里说?”薛蔺祯十分惊讶,自己女儿要掌实权了,自然也十分害怕,自己女儿能握得住这份实权吗。 “爸,我真的很想再休息半年。而且我递上去的假条也已经批下来了。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也厌倦了。” 薛蔺祯沉默一会儿,摆摆手,让两人走了。薛宴辞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他这个做父亲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哎,知行,小辞,你们俩注意些身体,别过头了。” 薛蔺祯的话穿越大半个客厅,传到薛宴辞耳朵里时,她竟第一次在这件事上红了脸。 “放心吧,爸,我有分寸。” 薛宴辞顺着路知行的腰窝猛掐一把,“你干嘛非得回爸爸这么一句,多尴尬啊。” 他搂着她的肩膀,喜气洋洋,“爸爸是过来人,他有经验。” “路老师,你疯了吧,连你老丈人,都敢调侃。”薛宴辞又掐路知行一把,他这个迟来的叛逆期,可真够叛逆的。 “好媳妇儿,别这么傻。你以为这是爸爸第一次和我聊这件事吗?” “爸爸第一次和你聊这件事,是什么时候?” “姥姥来学校看你,咱俩一起和姥姥在食堂吃过中午饭后的第二天,爸爸就来找我聊过这事了。” “爸爸跟你说什么了?”薛宴辞问一句。 “不能告诉你。”路知行抬手拍拍薛宴辞的脑袋,“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薛宴辞只觉尴尬,又很好奇,“讲讲嘛。” “不讲。”路知行很严肃。 “就讲一点点儿。” 每到过年,路上车辆就会变得很少,原本只需十分钟的路程,今天七分钟就到了。薛宴辞自坐上副驾驶那一刻就开始折腾,一直折腾到上楼开门,都没停下。 “爸爸和我说,他和妈妈从不反对这件事。但是,你是一个从小受到一点点小伤,就会疼到大哭大闹的人。要我注意一些,不要伤到你。也不要纵着你胡闹,说他们估计你在这方面是个没边际的人。” 听着这些话,薛宴辞瞬间红温,从额头到脖颈,一点儿都没法儿掩盖。 “爸爸还说,因为我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或多或少有些不太了解,所以送了我四五本生理卫生的书籍,让我学习一下。” “你学了吗?” “老丈人的吩咐,我哪敢不学?”路知行眉开眼笑,“我仔仔细细读了好多遍。很多知识,到现在都还记得。在这方面,我很感激爸爸。” “爸爸还说什么了?”薛宴辞的好奇心达到顶峰,原来自己的爸爸还有这样一面,简直不可思议。 路知行摇摇头,“没什么了,就这些。” “知行,你以后会给姑娘的男朋友讲这些吗?” “当然要讲的,不仅要给姑娘的男朋友讲,还要给叶嘉硕讲。” * 薛宴辞平躺在床上,双手环着路知行的脖颈,微微闭着眼,“我觉得爸爸不仅给你讲了你说的那些,肯定还给你讲别的了。” “没有。”路知行否定了,一滴桃子味的汗水落在薛宴辞下巴尖上,“媳妇儿,【。。。。。。】。” …… 【。。。。。。】。” 这是路知行最喜欢的时刻,【。。。。。。】。 【。。。。。。】,就是用的这个姿势。 “你进步太快了,我怀疑你。” “薛宴辞,我进步再怎么快,也没有你那么熟练,好吧。” 确实,那晚薛宴辞带着路知行大开眼界。原来,她不只会凶巴巴地教训他,还会耐着性子说些鼓励的话,更会亲自动手指导一二。 “你说,你是不是提前学习过?”路知行现如今已经学会颠倒黑白,反客为主了。 “从你和我告白那天起,我就在学习了,这个回答,叶先生,满意吗?” 路知行哼哼唧唧的喘息声萦绕在薛宴辞耳边,弥漫开来,灌满她整个青春和人生。 “媳妇儿,还想要。” 她捧着他的脸,亲他一次又一次,“好,再一遍。” 薛宴辞很宠路知行的,只是这事,只有路知行自己一个人知道。 从认识薛宴辞起,路知行就向她提过无数个要求,索要过无数的东西,她都一一答应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路知行说想要花香味的口红,她就涂香奈儿的口红和他接吻;路知行说想要时时刻刻都能够亲到她的蝴蝶骨,她就在家穿露背的裙子;路知行第一晚不熟练时,同她说还想要,她就给了他无数次。 “哎,你太自私了……”路知行叹口气,“你都不告诉我,搞得第一晚那么尴尬。” “第一晚是你尴尬,我可一点儿都不尴尬。”薛宴辞在调侃路知行这件事上,这一辈子都没输过一次。 “【。。。。。。】……” “【。。。。。。】……” “宴辞,我想要你亲我……” 薛宴辞一一满足路知行所有要求,一个都不曾落下。带他跃上云端,【。。。。。。】。 【。。。。。。】。 “路老师,我以为你很懂。”薛宴辞趴在路知行耳边,在玩他耳鬓的头发。 他侧侧身,对上她的视线,“我去哪里懂?” “路知行,你第一次抱我睡午觉的时候,你就在想这件事吧。” “没有,没想。”路知行强行将薛宴辞圈在自己怀里,他不想聊这个话题,太尴尬了。 “别装了,你都咯到我了,你还敢说你没想。” 路知行本就红透的脸,更红了,“但我什么都没做。” “你是因为我对你很凶,你害怕吧。”薛宴辞很会调侃他,语气里全是奚落。 “当然不是。” “薛宴辞,即使你对我再凶,我也敢向你一次次告白,一次次求婚。但除此之外的事,比如牵手、接吻、做爱,这些事,我都想要等你提起,等你主动,等你愿意。” “即使我动过不该有的想法,有过不该有的念头,但对面的那个人是你,我就愿意一直等下去。这不仅仅是尊重,也不仅仅是爱护,这是我对我们未来的期许、对你最初的理智。” 薛宴辞抬起食指滑过路知行高挺的鼻梁,“所以,我喜欢你啊,也很爱你啊,因为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 * 大年三十一早,路知行带着薛宴辞和两个孩子拜祭过叶家祖辈后,就出门了。仍旧是花店,陵园。 “叶嘉硕,过来。” “这位是爸爸的姥爷和姥姥,你该叫什么?” “太姥爷、太姥姥。” “这位是爸爸的妈妈,你该叫什么?” “奶奶。” 薛宴辞第一次带叶嘉念过来时,也说了这番话。从三口之家到四口之家,从岌岌可危的婚姻到如今蜜里调油的夫妻关系,路知行只想把这一切都讲给自己妈妈听一听。 “妈妈,为什么你的爸爸妈妈、姥姥都在,可爸爸的姥爷姥姥和妈妈都不在了?” 薛宴辞将双手搓热,给叶嘉硕暖暖小耳朵,“儿子,这件事情要爸爸讲给你听。至于爸爸什么时候讲给你听,得由爸爸决定。” 路知行瞧着薛宴辞给叶嘉硕暖耳朵的动作,突然又想起为数不多关于母亲的记忆。 路家经济尚可,并不缺钱,周家也是一样,可对于路知行和周锦闻,所有人却都在苛刻他们。无论是每个月固定的家用,还是达信药业的年底分红,亦或是路知行读幼儿园的费用,通通都落在了周锦阑手里。 路知行读幼儿园的第一个冬季,妈妈周锦闻每一天都等在校门口,搓热双手给他暖暖耳朵,问他一句,儿子,今天在幼儿园过得好吗? “叶嘉念,叶嘉硕,过来。” 路知行半蹲在地上,摆摆手,将两个孩子唤到身边,将所有的往事都讲给他们。 薛宴辞仍记得婚后第一次来这里,路知行一个人站在风口里的样子,也依然记得他那天哭了很久的样子。 八年过去,路知行已经可以笑着,同自己的孩子讲那些过去的事了。 叶嘉念、叶嘉硕听过之后,抱了路知行很久很久。这个世界上,心疼他的人,又多了两个。 “叶嘉念,叶嘉硕,你们两个要记得,从今往后每一年的今天,都要带着漂亮的鲜花过来看太姥爷、太姥姥和奶奶。” 路知行又补充一句,“叶嘉念,叶嘉硕,你们两个也要记得,这件事情,不可以和除爸爸妈妈、姥姥姥爷之外的任何人提起。” 两个孩子点点头,路知行抱着儿子,薛宴辞牵着女儿离开了。 赶回半北藕榭时,已经下午了。 赵易楠和凌玫在大门口贴对联、贴福字,见到路知行和薛宴辞后,问一句,大哥、大嫂,新年好。 薛宴辞脱了外套洗过手后,抱抱章淮津和司淼的儿子,已经三个月了,白白胖胖的,戴着虎头帽,伸着小手,可爱极了。 “知行,抱抱你未来的女婿。”章淮津一句话,让路知行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了。 “哎,知行,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儿子。” “不喜欢。”路知行答得干脆利索。 章淮津并不觉得尴尬,又喊了叶嘉念过来,“念念,你喜欢思初弟弟吗?” 叶嘉念抬头看看坐在沙发上看热闹的妈妈,又看看坐在一旁黑着脸的爸爸,“不喜欢。” “哈哈哈哈……瞧见了吧,我姑娘也不喜欢你儿子。”路知行高兴极了,抱着女儿猛亲两口。 七点,丽姐将年夜饭摆好,路知行先是向司淼的父母问好,又表示了对章淮津、司淼、赵易楠、凌玫的欢迎。 八点,薛启泽带着薛航同、薛航舒、薛航谦来了。三个孩子一进门,张口就是,“姑姑,姑姑,什么时候放烟花……” 八点一刻,路知行点了六根二十厘米长的檀香分给薛宴辞和五个孩子,由着他们到院子里放烟花玩。 凌玫戳戳赵易楠,赵易楠跑去跟路知行又要一根檀香递给她。 “章章,你说薛宴辞一直想要的,是不是,就是现在这种生活状态?”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0章 新年-2 章淮津抬头看看院子里的薛宴辞,很像她七八岁时的样子。 扎着很低很低的两根麻花辫,穿着裙子,和一群孩子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点着鞭炮后往外跑两三米远,捂着耳朵等着炮仗发出砰的爆炸声。 也会站在廊檐下,抬头看五彩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绽放,也会和周围的小朋友抬手指着天空说,那个紫色的真好看!刚才那个红色的也好棒!那边的好像一只水母!快看,这个好像蒲公英…… “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只有叶知行能明白,也只有叶知行能给他。” 章淮津答完赵易楠的话,过了许久才又补充一句,“我和你,其实从来都没有走进过她心里。” 九点半,薛宴辞带着一群孩子回来了。路知行迎上去给她暖手,又给所有人盛一杯红糖姜茶,盯着大家挨个喝掉。 这已经不是章淮津,赵易楠第一次看路知行与薛宴辞的日常相处了,可仍旧还是会被这种平凡的场景打败。 路知行握着她的双手问她冷不冷,她说一点儿都不冷,他瞪眼教训她不可以撒谎。 薛宴辞笑哈哈地问路知行,试试不就知道了吗,随后掀开他的衬衣,将手放在他腰间。 路知行冷到打个颤,可仍旧由着薛宴辞在他身上取暖。他会双手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埋在怀里,将她冻红的小脸贴在胸口处。 “赵易楠,学学大哥,好吗?”凌玫一脸羡慕。 赵易楠靠在沙发上摇摇头,又皱皱眉,“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种的?” “不是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是女孩子喜欢自己爱的人对自己这样,换个人,她们就不喜欢了。” 赵易楠反复琢磨几遍章淮津的话,原来,薛宴辞将所有的偏爱都给了路知行。 十点半,薛启泽带着三个孩子回叶家老宅了,薛宴辞带着叶嘉念、叶嘉硕上楼洗澡睡觉。司淼将章思初哄睡后,才有时间出来和大家聊聊天。 凌玫是个小话唠,和赵易楠窝在沙发上有说不完的话,时不时也会问出一些很奇怪的问题,“你和二哥,是不是都偷偷喜欢过大嫂?” 司淼连忙补充一句,“他们几个,家里都是世交,从很小的时候,就是特别要好的朋友。” “大哥体力真好哎,从回来一直忙到现在都没休息。” “知行手里三家上市企业,七八家大型公司,两个慈善组织,百十家中小型企业。天天八小时高强度工作,当然体力好了。”不知不觉间,章淮津也成了一个会在外人面前维护路知行的人。 十一点薛宴辞下楼,坐在沙发上吃完一盘丽姐送过来的桃子块,问问凌玫这几天在天津玩得怎么样,在家里住的可还算舒服。又问过司淼章思初睡眠如何,百天宴席准备什么时候在哪办,就去厨房陪着路知行包饺子了。 她就坐在他对面,捧着一杯热水什么都不用做,路知行就会眉眼含笑地扬起嘴角。 十二点刚过,路知行端上热气腾腾的饺子招呼大家快吃。 七八年过去,路知行也习惯了吃饺子蘸番茄酱。 吃过饺子,路知行又给薛宴辞穿上外套,带她到院子里先放两挂一千响的鞭炮,又放半小时的烟花给她看。 他会站在她背后,帮她捂着耳朵陪她笑,也会站在烟花底下与她相拥接吻。 凌玫闹着要赵易楠以后必须在自己生日当晚,放烟花给自己看。 赵易楠抱着她,“好好好,给你放一小时。” 章淮津搂着司淼的肩膀,“淼淼,辛苦你了,新年快乐!” 初一上午,路知行和薛宴辞给众人派完新年红包,又送给章思初一串金元宝。 初一晚上,路知行和薛宴辞在叶家吃完晚饭,又给叶家所有人派了新年红包。 老太太叶政君的精神头好了许多,能和众人聊好一会儿天,也能陪着孩子们玩上个把钟头。 初二,薛宴辞和路知行带着孩子到天津干部疗养院,陪着老首长夫妇吃一碗打卤面。又仔细问过张鹏新孩子的学习情况,又问了大嫂在通纳生物的工作如何,有没有需要变动的,或是改善的。 张昊强问起薛宴辞对于任免决定的看法,她只说,“已经接下了,但又申请了六个月的病假,想多休息半年。” “小辞,老将军交代给我的事,我都办完了。”张昊强长舒一口气,他的使命终于完成了。 “张鹏新是老将军一手带出来的人,带兵打仗、行军作战的事你都可以问他。必要时,你也可以找他帮忙,不必跟那小子客气。” 薛宴辞点点头,时至今日,她已彻底踏上叶家先辈曾走过的路,以后的无数个日子,也将沿着先辈走过的足迹一路向前。 初六上午,赵易楠带凌玫回厦门了。 初九上午,章淮津带着司淼、孩子以及老人回北京了。 临走时,章淮津说了和赵易楠一样的话,“谢谢大哥,大嫂。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过这样好的春节。” “有多好?”薛宴辞笑着问一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家人、朋友都在身边,虽忙碌,但很简单,也很踏实。” 说罢,章淮津苦笑着又补充一句,“热热闹闹的感觉真好,好像一下子拥有了很多家人。” “欢迎你们再来。”路知行笑着向他们发出邀请。 送走所有客人,薛宴辞直接累倒在床上睡了一整天,吃了两顿麦当劳。 和薛宴辞在一起之前,路知行所有的春节都只有两个字:孤独。 路知行第一次跟着薛宴辞回厦门,过新年的窘迫景象仍历历在目。薛宴辞给了他一个满是家人的春节,现如今路知行又给了章淮津、赵易楠一个满是家人的春节。 同年三月中旬,叶政君去世。 又三周后,薛宴辞同路知行将这几年叶家发生过的所有事件整理后,统一贴上标签封存在文件袋里,压上黑色火漆印章。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薛宴辞从十二岁到三十五岁所有经历过的事,也包括路知行掌管叶家生意九年的述职报告,也包括许冠昌养子与叶政君、叶承樱的基因鉴定报告。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薛宴辞睡醒后,抬头望向路知行,“叶先生,带上我们的劳动成果,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叶家书房不大,两百平左右,分三个厅。 议事厅,路知行待过最长时间的地方;办公厅,路知行陪着薛宴辞在这里忙过很多次工作;档案厅,路知行只来过一次,薛宴辞给他钥匙,陈让带着他来查看叶家的往事。 薛宴辞将办公厅右侧柜子左下第五个抽屉取出后,跪在地上朝着柜子内壁敲一串摩斯密码,墙角两块地板就自动打开了,露出一段向地下延伸的楼梯。 薛宴辞又将抽屉安回去,将摩斯密码写在路知行掌心,问他,“记住了吗?” 路知行微笑着点点头,那是自己给她的一句承诺:你在哪,家就在哪。 薛宴辞牵着路知行沿楼梯走下去,在两米高的地方,她又按了两次指纹,第一次是右手的无名指,第二次是左手的中指,头顶上方的地板就关上了。 “知行,改一个你的指纹。” “这里的机关只需要其中一个指纹就可以关上。最多可以录入四个指纹。在此之前,是大伯,姥姥和我。从今天起,是你和我。” 沿着楼梯往下走两分钟,是一扇防火门。 “知行,你害怕吗?” “有你在,我怕什么?” 薛宴辞尴尬极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巨害怕,都吓哭了。” “薛宴辞,你还有这种经历?也太搞笑了吧!” “我那时候才十二岁,吓哭了也算正常,好吗?” 路知行安抚她几句,又忍不住地笑起来。薛宴辞多强势一个人啊,还会怕这些? “知行,这扇门一共三道锁。第一道锁是指纹,从前只有大伯,姥姥和我能开,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现在,我想把你也加进去。” “这里面存放的是叶家一代代人传承下来的,关于叶家所有事项的记录。当然也包括我这次处理掉的事。但是,所有的内容都是叶家人自己亲笔写下的。但我相信祖辈们是清清白白的,也是公平公正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叶家人的藏品,大多都是书籍。” “知行,你可以考虑之后告诉我。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还没等薛宴辞说完后面的话,路知行就说,“我当然愿意。” 开完第一道防火门,是第二道防火门。 “知行,这里的第二道锁是姥姥留给咱俩的钻戒。男戒就是就是这道门的钥匙,你来开。” 薛宴辞将戒指递给路知行,他对着防火门看了大半天,只看到一个输密码的地方。 “姥姥告诉过你密码了,你想想看。”薛宴辞提醒一句。 “是钻石的腰码,对不对?” “我们家叶知行真聪明。”薛宴辞从兜里掏出一个60倍的放大镜卡在手机镜头上,路知行打开第二道防火门。 薛宴辞用同样的方式打开第三道防火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型图书馆。 “宴辞,我们现在在地上,还是地下?” “一半地上,一半地下。”薛宴辞说完话,才又将带来的文件,按照时间顺序排好放进档案柜。 “知行,去看看吧。从此时起,这个地方也属于你了。这里所有的东西,你都有权拆阅。” 有古书,有字画,有瓷器,还有很多宝石。 每一排柜子的第一个格子里都放着一本折页册子,里面详细记录着这些东西是什么,来自哪里,于哪年哪月由谁收集来的。 “宴辞,回头我们也买些东西放到这里吧,留给以后叶家的孩子们。” “好,你有权打理这些事,你决定就可以。” 路知行在最后一排柜子的最后一个格子里发现了一本书,里面记录着叶家捐赠出去的东西,足足有三十七页。前二十页都是手绘图,后十七页才有彩色照片。 只是在这本书下方,还放着一本《增评补象全图金玉缘》,繁体字,很多插图。路知行翻了翻,又放回去了。 叶家家谱共有六本,路知行都看过。叶知行所在的这一本是从太公叶景莫开始记录的,太公的独子叶宗继是姥姥叶政君,姥姥的哥哥叶政平的父亲。 从太公记起,薛宴辞、叶知行为叶家第五代人,叶嘉念、叶嘉硕为叶家第六代人。 时过境迁,叶家的伟大、独特、壮丽,生生不息。 “知行,我希望你能够继承叶家祖辈的意志,也能够将这份意志教给我们的孩子。” “眼里、心里有人民,有群众是必须要坚守的事。更重要的是,我希望咱家的人,都能成为对国家,对社会,对世界有价值的人。” “我知道这要求很高,也很难,但可以努力试试看,做不到也没关系,但必须要努力过才知道。” 路知行仔细将坐在藤椅上的人,从头到尾看过一遍,“薛宴辞,我觉得你好浪漫啊。” “什么?” “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吧。”路知行眯着眼睛,朝窗外的银杏树看去。 “此时此刻的你,是我从未见过的一个人,却又是我无比熟悉的一个人。就好像我们每天抬头都会看见月亮和星星。可有一天,月亮和星星已经被我拥进怀里了。” 薛宴辞莞尔一笑,“走啦,叶先生,上去了,该吃晚饭了。”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1章 地库 薛蔺祯和叶承樱刚带着叶嘉念、叶嘉硕离开半北藕榭,薛宴辞转头就挂路知行身上了,左手攀在他脖颈上,右手扯着他领带。 路知行别过脸,吞咽一口口水,“媳妇儿,我得去上班了。” “我不许你去。”薛宴辞一口南方话,太软了。 路知行拿起门厅柜上的手机,打给明安,“会议往后延一个小时。”转身抱薛宴辞上楼回卧室去了,这家终于是清静了,也安静了。 叶嘉念、叶嘉硕就像是两百只鹦鹉,从早到晚说个不停。薛宴辞笑话两个孩子,说给他们嘴里放块梅花肉,用不了十分钟就能当饺子馅。 薛蔺祯和叶承樱因为这事,从早到晚的说教薛宴辞不好好教导孩子,让路知行好好管一管,别整天的不像话。 现在,爸爸妈妈、两个孩子,终于都回北京去了,太好了。 “路老师,你就一小时吗?” “媳妇儿,销售部和市场部的年终汇报很重要,从年前拖到现在,都三个多月了。” “胶体金试纸的生产线一直在报问题,老余说厂房也有安全隐患,年前那场大雪后,有好几处漏水。” “且初文化自去年六月开始,业绩一直在下滑,路港集团也是一团糟,我忙得很。” “明安这个秘书怎么当的?”薛宴辞粉透色的指尖绕过路知行脖颈,瞬间变了脸,很是娇俏,“我和你去上班吧,老公。” 路知行强行将怀里的人塞回床上散开的被子里,“宴辞,我晚上早些回来。” “叶董,您在办公室藏人了?” “薛宴辞!你说什么呢?你在跟我说什么呢?” “嗯?” …… “到点了,一个小时了,叶董,您该走了。”薛宴辞假意推推压在身上的人,“叶董,您该去工作了。” “不去了,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把人藏哪了。” ...... “我跟你去吧。” 路知行知道拗不过薛宴辞,只好起身给她换了衣服,带去通纳生物。 四月下旬的天津已经没了凉意,但路知行仍旧强迫薛宴辞穿上风衣外套,穿上厚袜子,也同样强迫她穿了平底鞋。 一年多没过来,通纳生物变了很多。薛宴辞东瞅瞅、西望望,试图能找到一些自己熟悉的东西,希望能找到可以帮助路知行的机会。 这一年,路知行过得什么日子,薛宴辞心里明白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她更心疼路知行,也不会有谁比她更能舍得放路知行出门去工作。 如果可以,薛宴辞是真的很想囚禁路知行在身边,好好疼爱他的。 明安着急着从会议室出来,差点儿撞到薛宴辞的轮椅,惊慌之下脱口,“嫂子,您怎么来了?” “怎么?叶董办公室藏人了,我不能来?” 明安维持着迟到的冷静,“嫂子,今天事特别多,怕顾不过来您。” “放心,我今天不说你。”薛宴辞板着脸,她今天没空和明安打趣,她忙得很。 自处理完姥姥的丧仪,路知行每天都忙到凌晨一两点才睡觉,白天在家除了陪孩子、陪父母外,其他时间都是在忙工作。 薛宴辞每天看着这些事,就只剩下心疼了。 听到这话,明安赶紧退后,趁机远离这场纷争。薛宴辞这个人有多厉害,他不是第一次见识。虽顾着陈礼和路知行的面子,但薛宴辞批评起他,那也是毫不留情面的。 “明安,给食堂去个电话,今天中午多做一道芋儿鸡。” 明安一边答着知道了,一边感到心惊。 薛宴辞这位大小姐从不挑食,但挑饭。唯独芋儿鸡这道菜,无论是在哪儿吃,她都不挑。从十多年前跟着无名乐队演出时就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但这也意味着,她今天会在这里,待上一整天。 明安心里想着去年通纳生物的销售额,且初文化业绩的下滑,不由得后背一凉,今天各个部门怕是都不会好过了。 原定要开两天的会,在薛宴辞的监视下,从十点半开到十二点半,全都结束了。只剩下各个部门负责人垂头丧气地从会议室离开,连中午饭都来不及吃,就全忙着给下属开小会去了。 “明安,下午问问南边那块空地是哪个部门的,报个价看看。” “好的。”明安十分恭敬地,回答着薛宴辞的问话,她一向都很厉害的。 “给李智璇去个电话,让他明儿一早带着且初文化,近半年所有的演出和商务数据过来一趟。” “宴辞,好好吃饭。”路知行将剔好骨头的鸡肉放在她面前的餐盘里。 薛宴辞摆摆手,“等会儿。” 路知行瞧着她喋喋不休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一忙起工作,什么也顾不上了。 “媳妇儿,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路知行话一出口,薛宴辞立刻闭嘴,乖乖吃饭了。去年发生太多事了,所有的事,也都是她对他的亏欠。 自从一切都好起来后,路知行就变了个人,说一不二的,说生气就生气,说吵架就吵架,说要把她绑起来,就真的会绑起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今天上午的会议,已经让他十分疲惫了,若是不帮他把其他事解决掉,路知行会累坏的。想到这里,薛宴辞放下手里的木勺子,“明安,还有……” 薛宴辞还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就被路知行搂在怀里了。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他会亲她,毫无任何顾忌。 路知行太明白薛宴辞了,以前叶家和薛家是她的桎梏,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大庭广众之下的爱情,才能让她老实点儿。 “别这样,叶董,这里是食堂。”薛宴辞耸着肩膀挣扎一番。 路知行强行摁住她的手,提高音调,“叶太太,你也知道这里是食堂?” 薛宴辞将餐盘一推,“不想吃了。” “嫂子,我先走了,明天一早向您汇报。”明安飞快地走了,这俩人有多疯,他是见识过的。 路知行看着淡定从容,可薛宴辞就是他的命门,谁都别想碰她。 薛宴辞看着蛮横无理,可路知行就是她的燃点,谁都甭想碰他。 但凡这两个人碰在一起,就跟比疯比狠似的,他俩是没事,遭殃的全是周围人。 以前演出的时候,两个人因为吃饭闹,因为酒店闹,所有人都跟着一宿一宿地睡不好觉。后来,两个人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闹翻,所有人都跟着超负荷工作一年半。 现在,没法说了,闹去吧。 “明安,回来!” 听见路知行的话,明安又端着餐盘老实转过身,坐下了。 “别给她办这些事儿。” “好哥哥,别跟嫂子吵了。”明安劝路知行一句,“你又吵不过她,何必呢?” “你是谁的秘书?”路知行发起狠来,并不逊色于薛宴辞的恐怖。 夫妻俩争高低,非得扯上他这个秘书,真是倒霉。 “叶知行,我好难过。” 完了,这回是没救了。明安苦笑一声,这两个人对彼此唯一的弱点就是撒娇。 路知行一撒娇,薛宴辞就会哄,她若是狠心不哄,他就哭,一哭这事就行了。 薛宴辞一撒娇,路知行手里哪怕是有天大的事,也都会立刻抛下,就怕她掉眼泪。 “要我喂你,才肯吃吗?”路知行语气并不好,但也是放低了身段说的。 薛宴辞拿起筷子,想要夹一块芋头,没夹住,掉了。 “叶知行,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她噘着嘴,眼里泪汪汪的。 “张嘴。” 明安看着两人间的关系稍稍转圜了一些,怯怯地问一句,“哥,嫂子吩咐的事,还办吗?” “烫。”薛宴辞娇滴滴的。 “别装。”路知行才不会上当。 “老公,烫。”薛宴辞的娇滴滴翻了倍。 明安突然觉得,通纳生物的食堂有包间这事,是天底下最正确的事。 路知行哄薛宴辞,十六年,没变过。从她十九岁开始,哄到了现在。 “办吧。”明安得到路知行的回答,迅速起身出了包间门。 薛宴辞和陈礼真是两个极端,形同姐妹,可完全不一样。 明安暗暗思忖一句,自己家的媳妇儿,什么时候,才会像薛宴辞这样撒娇、闹脾气呢? 那时候整个无名乐队除了路知行,所有人都不喜欢薛宴辞。认为她矫情、做作,毛病多。可现在,看着这两个人走过的十六年,明安才发现路知行是真会找女朋友,真会娶媳妇。 薛宴辞这样的太太,谁会不爱呢? 能力出众,筹谋多算,性格坚强,聪慧冷静,无论是家里家外,都打理得十分到位。夫妻关系十六年,眼里的爱意只增不减。 薛宴辞才解了路知行两颗衬衣扣子,外面就走过去了四五个人,吓得她最终还是停下手里的动作,趴在路知行怀里想对策。 “叶董,把你手机给我。”路知行拿出手机递给薛宴辞,看她在通讯录里划拉了半天,只找到王守成的电话。 “傻媳妇儿,这事得找综合办。” “你快点打。” 路知行拨给明安,三分钟后薛宴辞看到综合办的群发消息,五分钟后解开路知行第三颗衬衣扣子,亲到他左侧锁骨往下三厘米处的那颗痣。 “等会儿,媳妇儿,换个位置。” 路知行七绕八绕将车开到一个角落,地上落满灰尘,只剩下两道车辙印。 “这是哪?”薛宴辞扒头往外看了两眼,黑漆漆的。 “原来董事会的车位,这里没监控,也没有顶灯” “你怎么知道这的?” “以前总会来。” “你来这干嘛?”薛宴辞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和叶嘉硕似的。 路知行抱薛宴辞到怀里,哀求一句,“别问了,好不好?”抬手解了她的内衣排扣。 “不好。” 路知行沉默许久,妥协了,“咱俩吵架那段时间,我总在这儿哭,也在这儿抽过烟。你在天津大学实验室一宿一宿熬夜的时候,我都是在这里坐到天亮才回家陪姑娘吃早饭。” “你为什么不回家?”薛宴辞咬了路知行左侧肩膀一口,她在明知故问。 “我受不了家里没有你。” “起初,我能在天津大学实验室楼下等你。后来,我实在受不住了,就来公司加班。有一天太晚了,地库门锁了,我想找别的出口,然后发现了这儿。” “路知行,你怎么这么傻?”她抱着他亲个不停,眼泪流个不停。 “薛宴辞,你才傻呢。”路知行哭了。 那两年,比分开的那六年更难熬。于薛宴辞,于路知行,都是一样的。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来,只要见面,就会吵架,只要吵起来,就没完没了。 “媳妇儿,轻着点,下午还得去看车间。” “路知行,你以后再犯傻,我要你的命。” “轻点儿,媳妇儿,我受不住。” 路知行没办法了,只好换了位置,将她压在身下。 自发生且初会议室那件事后,薛宴辞就生出了坏毛病,咬人。尤其是在她生气的时候,动的有多厉害,咬的就有多狠。左肩上那一排密密麻麻的咬痕,时添时新。 起初薛宴辞咬他,路知行只觉得很痛,时间久了,酥酥麻麻贯穿心脏,完全受不住她的疯狂。 “老公,你再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锁起来。让你哪都去不了。”薛宴辞双眼猩红,满是权势。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2章 地库-2 路知行试图停下,保持冷静。可薛宴辞抚在他腰间的那双手,一点儿都不答应。 “别这样,宴辞,旁边那块地太显眼了,咱不能拿。”路知行喘口气,“且初的事很杂乱,我不想你累着。” 薛宴辞没说话,腾出右手按在路知行后脑勺上,强迫他接吻,纠缠之中,咬破他的下嘴唇。 “那你就不要工作了,在家陪我。” 路知行从扶手箱里取出湿巾,一点一点擦净,薛宴辞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两人之间的势差也越来越大了。 路知行快要瞧不清自己和她的未来了。 “薛宴辞,我们谈谈。” 她没说话,一副拒绝的模样。 路知行将一切整理好,自行系好衬衣扣子,一点儿都不肯妥协,“租房可以,但拿地盖房不可以,这是我的底线。” 薛宴辞开了车门就要下去,还好路知行手快,将她拉了回来,“宴辞,就剩五个月了,咱能不能别吵了,也别跟我生气了?” “那块地荒了十多年,就等着通纳生物拿了盖厂房,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刚平完这一波,不能再起下一波了。大伯能不知道拿那块地?王秘书能没给大伯提?” “宴辞,你这样聪明一个人,你能不知道?” “咱不能赌,你安安静静地上班,我管好孩子和家里的生意,就已经很好了,咱不能什么都得要。” 薛宴辞望向窗外一片黑暗,幽幽开口,“那块地是谁的?” “李勇览。”路知行答一句。 “哪个?” 路知行原本想着要用力将薛宴辞抱进自己怀里,同她认真讲一讲这件事的,可当伸出手抱她时,才发觉她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轻飘飘地就到自己怀里了,一点儿挣扎都没有。 薛宴辞和以前闹脾气的时候,很不一样了。 “媳妇儿,你别管是哪个。那块地十年间就没换过手,憋着什么劲,咱摸不到。” 薛宴辞收回视线,扭头望向路知行,“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那年下暴雨,我就考虑过厂区的事。”路知行答道。 “知行,不行就换个地界儿。” 他哄哄她,“过两三年,你稳当下来。姑娘、儿子都没那么黏人之后,咱再办这事,行不行?” 薛宴辞抬手给路知行系好领带,这事就算过去了。 “老公,咱以后有话,能不能直说?你明明都安排好了,就是不说,非逼着我跟你生气。” “好姑娘,你压根就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好吗?” “你敢忤逆我?”薛宴辞将系好的领带又解开了,连带着路知行的衬衣扣子一起解开了。 ...... 路知行将响了三遍的闹钟摁掉,“再耽误下去,咱今天晚上六点之前回不了家了。” “不回就不回,反正你也不爱我。”薛宴辞坐在一旁开始生气,路知行明明早就想好处理方案了,心里也有了谋划,可他什么都没和自己说。 路知行捞薛宴辞到怀里,“行,那就别回了,我看车上也挺好。” “且初的事,我必须办。”薛宴辞可真够厉害的。 “薛宴辞,咱讲点理行不行?” “我不讲理?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有多不讲理。” 薛宴辞何止是会咬人,何止是会打路知行的屁股,她会的可太多了,小小一个车内后排座椅,都能被她玩出花。 “媳妇儿,别闹了,再闹晚上真回不了家了,我不想加班,我想和你回家。咱回家,你想怎样,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不好。”薛宴辞对路知行的欲望,没有边际,只有她累了,才能结束。 闹钟响过五遍,路知行认输了,她想闹,就闹吧;她想怎样玩,就怎样玩吧;她想在车里,那就在车里吧。 “这回能说了吗?”薛宴辞永远都是胜利者。 “一年前非遗展馆和苏家分开,账特别乱。我跟大哥商量着他出了七成,且初出了三成,把账捋顺了。原想着半年后着手捐赠的事,结果你出了意外,这事就这么拖到了现在。” “这一年大哥那头特别忙,我也特别忙,所以且初大部分员工都调去非遗展馆那边帮忙了,由二哥打理。” “整一年下来,且初内部就乱掉了。整个框架都要重新搭建,而且今年捐赠的事必须彻底落地,闭馆维护是一笔大支出。” 薛宴辞听完,思考片刻,又问,“陆港集团怎么回事?” “顾舟庭能力太差了,我想着把顾家的股份收一部分回来,全部交给陈让去打理,就这么回事。” 薛宴辞欣慰地笑了,“叶董事长,您这一年做事可比我狠多了。” “媳妇儿,你想往上走,叶家的生意就得聚一聚。只有放在我手里,我才能安心,你明白这些事的。必要的时候,捐赠掉一些,做些交换也没什么的。但我不能等到必要的时候,我做不了决定。” “还有,我不许你插手咱家这些生意,并没什么其他意思。你以为你什么都没做,我也知道你什么都没做。可这么多人盯着你了,我不能也不许有人伤害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宁愿咱家这些生意亏点钱,发展得慢一点儿。我也不能拿你和孩子去赌,拿咱家去赌。” 薛宴辞软下来了,窝进路知行怀里,抱着他一声接一声的抽泣。自从出院后,她就变得格外敏感爱哭。 “好姑娘,咱不哭了。”路知行低头亲一口她的额头,“去看看厂房,去看看生产线的问题到底在哪儿。看完之后咱就回家,吃饭、运动、洗澡、睡觉好不好?” 薛宴辞泪眼朦胧,昂着头,“可是知行,我不想你这样累,我想帮你做一些事。” “好姑娘,你每天开开心心的,漂漂亮亮的,和我吃个早饭,中午来看看我,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和我睡觉,就够了。”路知行捧着薛宴辞的下巴,用指腹将她的眼泪擦净,“我不想你累着,更不想你操心这堆事。你啊,就和大学时候那样,每天腻着我,跟我撒娇,闹脾气,要我抱你就好了。” “我不,你会嫌我烦的。”薛宴辞轻声吸吸气。 路知行给她穿好衣服,抱她半躺在怀里,“不会,我认为人生最顶级的快乐就是你在我怀里,撒娇、闹脾气,要我把你抱紧,吵嚷着要我把自己给你,看你疯狂在我身上索取爱。” “路知行,你脑子坏了。”她戳戳他的太阳穴。 他亲亲她的额头,“没坏,是被你占有了。” 明安看到两人笑着、说着话从电梯口出来,就明白了。路知行这是把薛宴辞哄好了,终于能松口气了,今天终于能准时下班回家了,不用陪着这两个人加班,也不用陪着这两个人赶进度。 “明安,你和阿礼怎么样了?” 明安加快脚步,赶上前去,“挺好的。”薛宴辞和自家太太陈礼好的就跟亲姐妹一样,况且小半年前薛宴辞还承诺过,要说服陈礼,尽早儿生个孩子。 “别那么死板,你活络点,学学知行,才会有孩子。” 路知行接过话题,“媳妇儿,我不许你管别人家的事儿。” 明安的脸红透了,薛宴辞这个人还真是够会打趣的,还真是够会提点的。轻飘飘一句话,就将所有人全给吓住了。 当年围在路知行身边的女孩子可真不算少,不算演出结束给他送鲜花的,不算在音乐社团门口排着队给他送手写信的,不算等在宿舍楼下给他送水果、开瑞坦的…… 单一个因着路知行选修《粒子物理与原子核物理》这门课的女孩就有一大堆,甚至在本科三年级的时候,一度发生过起晚了,上课教室就会没座位的景象。 那时候,明安和路知行说过一句话,「知行,你活络点,本科毕业就能结婚抱儿子了」。 真不知道薛宴辞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事,可真够吓人的。 “我不想吃晚饭。” “我想要立刻得到你。” 路知行拉开副驾驶,抱着薛宴辞下车,“祖宗,早晨三次,中午六次,咱能先把晚饭吃了吗?” “你什么意思?”薛宴辞真蛮横。 “今天是新来的阿姨第一次做饭,别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反正都是从小看我长大的阿姨,看着咱俩结婚到现在的阿姨,她都知道的。”薛宴辞真是一点儿都不顾忌,刚进电梯门,就给路知行耳后印上红唇印了。 路知行板着脸,也红着脸,“薛宴辞,我会害羞的,也会尴尬的。” “哈哈哈哈哈哈……装什么装。”薛宴辞笑得太坏了,太邪恶了。 新来半北藕榭做饭的阿姨叫桑静逸,曾是叶政君从镇江请来的私人厨师。 路知行的妈妈周锦闻曾经养在叶家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位阿姨做的一道文思豆腐;叶嘉念出生后,特别喜欢这位阿姨做的一道杏仁豆腐;路知行最喜欢这位阿姨做的一道虾仁豆腐煲。 路知行对这位静姨,有着天生的好感。 吃过晚饭,路知行同静姨聊了好一会儿天,话题大多也都是关于周锦闻小时候的事,薛宴辞陪坐着听过两盏茶就上楼睡觉了,今天折腾太多次,她确实是有点儿困了。 “媳妇儿,以后每天中午都来公司陪我。” 薛宴辞转个身,避开路知行灼热的气息,“不去。” “求你。”他又贴过来了。 “做什么?” “回味一下我们刚认识时候的事。” 薛宴辞困极了,闭着眼任由路知行在她身上探索,他格外喜欢用这种方式将她唤醒,陪着他闹上好一会儿,只要他想要,他就敢这样做。 路知行,其实蛮大胆的。 第二天一早,薛宴辞就被桑静逸的敲门声吵醒了,当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打开门的那一刻,只听到一句话,“小辞,快起来,知行等着你给他送午饭呢。” 薛宴辞有点儿后悔答应路知行,每天送午饭给他,陪他在车里午睡的事了。 “叶董,你做什么?” “做爱。”路知行真够迫不及待的。 “昨晚上你说要回味刚认识时候的事。” “嗯……” 薛宴辞十分挑衅,“那时候可没这些。” “别乱动,媳妇儿,我忍不住了。” “媳妇儿,给我。” “媳妇儿,再一次。” “还想要,宴辞。” 路知行的玩兴可真够大的,硬是把昨天中午薛宴辞在车里的花样全玩了一遍。 “知行,你该回去了,两点了。”薛宴辞提醒身上人一句。 “再一次,就一次。”他闭着眼,昂着头,声音嘶哑,真好看。 “咱俩好像在偷情。” 路知行亲上她的小圆唇,“别胡说。” “知行,你最近瘾太大了。” “我都忍一年了,你可怜可怜你先生吧。” 路知行哪里是再一次,就一次的意思,他是要再一遍的意思。 喜欢上贡请大家收藏:()上贡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