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他情深入骨免费全文小说》 第201章 阿月,想报仇吗 “可是近几天,我的人又查到了他们入住了一处私人公寓……”他停顿了一下,神色有些犹豫。 盛挽月看向他,“怎么了?” “那是江妄名下的一处住宅。”他斟酌一会儿,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本来很厌恶这个人乃至他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他的女人面前,可是几经辗转,还是因为别的事要和他扯上关系。 江涛夫妇住在江妄名下的公寓…… 盛挽月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双手不自觉地绷紧,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江涛去找江妄,也就是去找江明远了? 据她了解,江明远早在十几年前就和江涛这个弟弟断了干系,现在两人却又牵扯在一起…… 这让她很难不会联想到,和她有关。 毕竟江涛夫妇以她的名义从江明远那里捞钱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们既然已经联络到,那会不会,自己的踪迹已经被泄露给了江明远…… 不,不会的…… 她慌乱之中又找回了理智,不,不会的,如果那两人知道了自己的地址,那么前几天在餐厅里见到自己的时候就不会是一副没认出的样子。 那可能是,他们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踪迹,而是试图寻找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脸已经煞白一片。 蓦地,手上覆上一层暖意。 霍栩大手包裹住她微微颤抖的手,眉宇间带着关心和疑问。 “你不想听那两人的消息,我就不提了。”他不愿意看到她这么失控的模样。 她闭着眼睛,嘴唇翕动,“你继续,我想听。” 霍栩墨眸动了动,下定决心开口道,“江明远,是你的亲生父亲,对吗?” 盛挽月瞬间睁了眼,长睫轻颤,面色沾染几丝慌张。 看着她眼底的痛苦和无措,霍栩心头发涩,没有多想,他伸手,直接一把将人捞进怀里。 大掌贴着她的后脑,轻轻摩挲,“你之前不愿意告诉我,是有你的考虑,可你让我派人去查那两个人,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一开始他不知道她口中的姜涛陈霞是谁,后来派人去查,很容易就知道了江涛和江明远的关系。 并且江明远不是一般人物,和他们霍家之间又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三两下就查到了江家多年前的变故。 也自然而然知道了他那个决裂的前妻,还有他十分厌恶的女儿。 “听说江明远的女儿十年前就消失了,生死不明,可就在前几天,我的人查到,江涛和江妄去了一处边陲小镇,和一户农户在交涉着什么。” 盛挽月的脑袋埋在他的胸膛,眼角濡湿,她努力咬着嘴唇,不想哭出声。 霍栩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找江明远那个失踪了多年的女儿,江月。” 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盛挽月的耳膜像是被一阵电流击中,她浑身发麻,不知所措。 他低下头,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来,“你就是江月,对吗?”声音沉着冷静,没有丝毫质疑。 下一秒,盛挽月瘦削面庞上自上而下淌了一串泪珠,嘴唇抖得厉害。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这副反应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霍栩心钝钝的疼,他温柔地用指腹拭去她面颊上的泪水,语气亲昵,“没什么,这没什么,你不愿意做江月,就做你的盛挽月,没什么的。” 没什么的,他会永远在她身边,替她扫开那些雾霭。 扫清过去那些横亘在她内心深处的黑色阴影…… “霍栩,霍栩,霍栩。”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连着喊了几声他的名字。 她难受得厉害,心口处撕裂般的疼。 是尘封在心里的灰色记忆终于按捺不住想要重见天日,那些悲惨痛苦的画面试图重新占据她的记忆,将她撕扯成碎片。 “我在。”他再度把人搂紧,心脏贴着她的,“阿月……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你试着向前看,好吗?”那些灰白败不堪的过去,她会走出来的。 调查到的那些资料里,尽管江家秘事鲜为人知,可他还是从里面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一段失败的婚姻,一场恋人之间的背叛,一个偏执的男人,一个可怜无辜的女孩…… 江明远把对那个“背叛”他的女人的憎恨悉数发泄在了他的女儿江月身上。 霍栩终于知道,他干爹申卫东之前在那场霍家宴会上痛斥江明远是个抛妻弃女的人渣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怀中人颤抖的模样,他的痛苦和愤怒到达了极点。 眼中的肃杀早已掩盖不住,薄唇开启,却是满腔温柔,“阿月,想报仇吗?” “……” 她哑然,缓缓抬头,雾蒙蒙的水眸中带着几分悲伤,还带着几分愕然。 报仇…… 她报什么仇…… 她又有什么仇可报? 是报她刚出生就被狠心的母亲抛弃?是报她记事起就承载着亲生父亲对她满满的恶意?还是那蛇蝎心肠虐待殴打她的叔叔婶婶? 又或者是十年前那场险些要了她命的疗养院大火? 可她还活着,不管怎么样,她活下来了。 好胳膊好腿地活着,也有了新的名字,新的人生。 那些曾经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她想报仇,应该去找谁报呢? 又该去以什么样的名义去报呢? 她拿不出来证据,也拿不出来勇气。 曾经身上的满处伤痕早已消失不见 “可是近几天,我的人又查到了他们入住了一处私人公寓……”他停顿了一下,神色有些犹豫。 盛挽月看向他,“怎么了?” “那是江妄名下的一处住宅。”他斟酌一会儿,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他本来很厌恶这个人乃至他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他的女人面前,可是几经辗转,还是因为别的事要和他扯上关系。 江涛夫妇住在江妄名下的公寓…… 盛挽月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双手不自觉地绷紧,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江涛去找江妄,也就是去找江明远了? 据她了解,江明远早在十几年前就和江涛这个弟弟断了干系,现在两人却又牵扯在一起…… 这让她很难不会联想到,和她有关。 毕竟江涛夫妇以她的名义从江明远那里捞钱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们既然已经联络到,那会不会,自己的踪迹已经被泄露给了江明远…… 不,不会的…… 她慌乱之中又找回了理智,不,不会的,如果那两人知道了自己的地址,那么前几天在餐厅里见到自己的时候就不会是一副没认出的样子。 那可能是,他们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踪迹,而是试图寻找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脸已经煞白一片。 蓦地,手上覆上一层暖意。 霍栩大手包裹住她微微颤抖的手,眉宇间带着关心和疑问。 “你不想听那两人的消息,我就不提了。”他不愿意看到她这么失控的模样。 她闭着眼睛,嘴唇翕动,“你继续,我想听。” 霍栩墨眸动了动,下定决心开口道,“江明远,是你的亲生父亲,对吗?” 盛挽月瞬间睁了眼,长睫轻颤,面色沾染几丝慌张。 看着她眼底的痛苦和无措,霍栩心头发涩,没有多想,他伸手,直接一把将人捞进怀里。 大掌贴着她的后脑,轻轻摩挲,“你之前不愿意告诉我,是有你的考虑,可你让我派人去查那两个人,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一开始他不知道她口中的姜涛陈霞是谁,后来派人去查,很容易就知道了江涛和江明远的关系。 并且江明远不是一般人物,和他们霍家之间又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三两下就查到了江家多年前的变故。 也自然而然知道了他那个决裂的前妻,还有他十分厌恶的女儿。 “听说江明远的女儿十年前就消失了,生死不明,可就在前几天,我的人查到,江涛和江妄去了一处边陲小镇,和一户农户在交涉着什么。” 盛挽月的脑袋埋在他的胸膛,眼角濡湿,她努力咬着嘴唇,不想哭出声。 霍栩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在找江明远那个失踪了多年的女儿,江月。” 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盛挽月的耳膜像是被一阵电流击中,她浑身发麻,不知所措。 他低下头,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让她抬起头来,“你就是江月,对吗?”声音沉着冷静,没有丝毫质疑。 下一秒,盛挽月瘦削面庞上自上而下淌了一串泪珠,嘴唇抖得厉害。 此时无声胜有声,她这副反应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霍栩心钝钝的疼,他温柔地用指腹拭去她面颊上的泪水,语气亲昵,“没什么,这没什么,你不愿意做江月,就做你的盛挽月,没什么的。” 没什么的,他会永远在她身边,替她扫开那些雾霭。 扫清过去那些横亘在她内心深处的黑色阴影…… “霍栩,霍栩,霍栩。”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连着喊了几声他的名字。. () 第202章 她自己救了自己 “我知道您现在的心情。”霍栩语气平静,“您对阿月视如己出,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是希望她可以忘掉那些不堪的过去,可现在的情形,是我们想忘记也忘不掉的。” “因为,当年的作恶者,现在又有了想旧事重提的意味……”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盛钧握紧的拳慢慢放松开来。 脸上的戒备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悲痛。 霍栩在旁边一把椅子上坐下,不发一言,静静注视着他。 许久,盛钧别过头去,快速地拭去眼角的湿润。 继而换作一副严肃的模样。 眼睛隔着病房的窗户向外看去,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个集团的副总,因为项目的事飞到A国去参加一个国际会议。” “一天傍晚,他接到合作方的一个电话,有个临时会议需要过去,路过一处小花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栽倒。往底下一看,是个活生生的人!衣服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样,小小的一团,双腿早已血肉模糊,还有烧焦的迹象……” 讲到这里,盛钧有些哽咽。 嘴唇抖得很是吓人。 霍栩紧紧攥着手掌,心口上像是**了一刀,滴答滴答淌着血。 他声音带着很明显的颤抖,“那个人,就是阿月,对吗?” 盛钧痛心地闭上眼睛,不言而喻。 “您继续。”霍栩咬着牙,眼神意味不明。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她对过去的事那么排斥了。 那么惨痛的经历,放在任何人身上怕是都不愿意再次提及。 “不止是双腿,她的胳膊脸上同样血迹斑斑,更让人揪心的是,是她的头发被烧的卷曲焦黄,那场面……”盛钧再也忍不住,难过地把头扭向窗外。 他说不下去了。 他活了那么多年,风风雨雨的事情经历了不少,可第一次,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垂死的生命,气息微弱,卑微蜷缩在他面前。 在瑟瑟的寒风中,一道探不出生命气息的残败的躯体倒在他面前,有种莫名的悲怆。 或许是同样是一个同龄女孩的父亲,他见到那可怜的身影时,心痛得厉害。 他低下身子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可是天气太过寒冷,手的感觉已经被冻得麻木,他几乎很难探得出来。 看着毫无生气的一张灰败的脸,他踌躇至极。 手机里催他过去谈合作的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再不及时过去,那项集团上下都十分重视的项目就会被竞争对手拿下。 他的身份是副总,如果这次国际合作可以顺利拿下的话,晋升不是太大的问题。 可,眼前这个可怜的小丫头…… 他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她究竟伤的有多重,送到医院去生还的几率有多大? 可他只要去了这个会议,晋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一时间,他陷入了难以抉择的煎熬场面。 是去救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并且生死未明的小丫头,还是去他至关重要的决策会议? “你猜,那个老总是救了她,还是狠心离开了?”盛钧眼中带着几分自嘲。 霍栩墨眸深沉地盯着他,“如果他离开了,那就不会有今天的盛挽月了。” 听完他说的话,盛钧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是吧,你也以为我会留下,可是……”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我并没有打算留下,在救人和自己的前途面前,我选择了后者。” “没错,当年那个人就是我。自私懦弱的我。” 闻言,霍栩脸色微变,“不,不可能……” 如果他没有救她的话,怎么会是现在的场面? 盛钧收回目光,摊开手掌,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纹路,眼神沧桑,“你说是我救了当年的她,可事实根本不是那个样子的。” “我其实在探她鼻息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她还有微弱的气息。并不是天气太冷冻得手没了知觉。” “所以,你可以理解成,我只是不愿意面对自私的自己,自我欺骗她已经死了,从而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离开现场。”他眼中升腾起一抹愧色。 他现在视若珍宝的女儿,实际上曾经被他试图见死不救,狠心抛弃。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他这个虚伪的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如果被月月知道了,他会不会对自己这个父亲失望? “可结果是,您还是救了她,不对吗?”霍栩眼中的震惊早已换为从容,他微笑着,不管怎样,他都感谢盛钧,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盛挽月。 盛钧执着地摇头,“不,不是我,确切的来说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霍栩疏地抬头,眼中带着重重的疑惑。 盛钧抿了抿干裂的嘴,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当时我已经转身。” “我知道您现在的心情。”霍栩语气平静,“您对阿月视如己出,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是希望她可以忘掉那些不堪的过去,可现在的情形,是我们想忘记也忘不掉的。” “因为,当年的作恶者,现在又有了想旧事重提的意味……”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盛钧握紧的拳慢慢放松开来。 脸上的戒备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悲痛。 霍栩在旁边一把椅子上坐下,不发一言,静静注视着他。 许久,盛钧别过头去,快速地拭去眼角的湿润。 继而换作一副严肃的模样。 眼睛隔着病房的窗户向外看去,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个集团的副总,因为项目的事飞到A国去参加一个国际会议。” “一天傍晚,他接到合作方的一个电话,有个临时会议需要过去,路过一处小花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栽倒。往底下一看,是个活生生的人!衣服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样,小小的一团,双腿早已血肉模糊,还有烧焦的迹象……” 讲到这里,盛钧有些哽咽。 嘴唇抖得很是吓人。 霍栩紧紧攥着手掌,心口上像是**了一刀,滴答滴答淌着血。 他声音带着很明显的颤抖,“那个人,就是阿月,对吗?” 盛钧痛心地闭上眼睛,不言而喻。 “您继续。”霍栩咬着牙,眼神意味不明。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她对过去的事那么排斥了。 那么惨痛的经历,放在任何人身上怕是都不愿意再次提及。 “不止是双腿,她的胳膊脸上同样血迹斑斑,更让人揪心的是,是她的头发被烧的卷曲焦黄,那场面……”盛钧再也忍不住,难过地把头扭向窗外。 他说不下去了。 他活了那么多年,风风雨雨的事情经历了不少,可第一次,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垂死的生命,气息微弱,卑微蜷缩在他面前。 在瑟瑟的寒风中,一道探不出生命气息的残败的躯体倒在他面前,有种莫名的悲怆。 或许是同样是一个同龄女孩的父亲,他见到那可怜的身影时,心痛得厉害。 他低下身子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可是天气太过寒冷,手的感觉已经被冻得麻木,他几乎很难探得出来。 看着毫无生气的一张灰败的脸,他踌躇至极。 手机里催他过去谈合作的电话打了一通又一通,再不及时过去,那项集团上下都十分重视的项目就会被竞争对手拿下。 他的身份是副总,如果这次国际合作可以顺利拿下的话,晋升不是太大的问题。 可,眼前这个可怜的小丫头…… 他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她究竟伤的有多重,送到医院去生还的几率有多大? 可他只要去了这个会议,晋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一时间,他陷入了难以抉择的煎熬场面。 是去救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并且生死未明的小丫头,还是去他至关重要的决策会议? “你猜,那个老总是救了她,还是狠心离开了?”盛钧眼中带着几分自嘲。 霍栩墨眸深沉地盯着他,“如果他离开了,那就不会有今天的盛挽月了。” 听完他说的话,盛钧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是吧,你也以为我会留下,可是……”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我并没有打算留下,在救人和自己的前途面前,我选择了后者。” “没错,当年那个人就是我。自私懦弱的我。” 闻言,霍栩脸色微变,“不,不可能……” 如果他没有救她的话,怎么会是现在的场面? 盛钧收回目光,摊开手掌,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纹路,眼神沧桑,“你说是我救了当年的她,可事实根本不是那个样子的。” “我其实在探她鼻息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她还有微弱的气息。并不是天气太冷冻得手没了知觉。” “所以,你可以理解成,我只是不愿意面对自私的自己,自我欺骗她已经死了,从而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离开现场。”他眼中升腾起一抹愧色。 他现在视若珍宝的女儿,实际上曾经被他试图见死不救,狠心抛弃。. () 第203章 霍毅死了 车子逐渐接近盛家,霍栩眼中深沉如墨。 忽地,手机响起,他余光一瞥,是周恪。 操控方向盘的手始终沉稳,另一只手按了接听。 “说。”他目视前方,声音沉铸。 “三爷,出事了……”周恪的声音罕见的慌张。 “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说。”他仍旧往盛挽月所在的盛家老宅行驶。 周恪带着些许无奈和慌张,“您现在就得回霍家……” 他蹙眉,“怎么?” “霍毅……死了。” …… 霍家老宅。 偌大的庄园由门外至院内,浩浩荡荡排了五六十人,都是清一色保镖制服。 他们默默垂手站在外面,肃静至极。 厅内却发出女人的哀嚎嘶吼。 霍栩赶到的时候,远远便听到女人痛哭嚎叫,“阿毅!我们说好了不管去哪里,一家人都要整整齐齐,可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把我和成轩抛下了啊……阿毅,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我……” 再走进一些,何玉梅的声音更加凄惨悲鸣,佣人的低泣声也清晰了起来。 他神色一凛,直觉有些不妙。 这时,一道身影从一侧闪了过来。 周恪有些灰头士脸的,神情凝重,“三爷!” 霍栩并没有停止步伐,疾步往里面走去,周恪小跑跟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今晚的航班么?”霍栩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的,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前半程没什么问题,他们一家三口在候机室等着,马上要检票了,那霍毅突然起身,慌慌张张便冲出了候机室,人流量很大,我们的人没及时跟上,紧接着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枪声……”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我们的人好不容易跑出去,就发现霍毅已经倒在地上了。”周恪恶狠狠骂道,“妈的,也不知道是谁替天行道在我们前边了结了他,可惜这样还是便宜他了!” 霍毅做的那些事,就算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他们本来打算派人跟着他们出国,一路追着他们的踪迹,目的是为了连根拔起他们在国外的势力。 因为表面上霍毅一家子是被霍老爷子灰溜溜赶出了霍家,可霍栩知道,霍毅在霍家这些年,总还是培养了自己的一些势力,不会就这么轻易倒下。 更何况他在国外的庄子,也算是他手里的底牌之一。 就这么让他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 霍栩便派了几个心腹跟着。 没曾想,竟有人对霍毅下了手。 “三爷,要我说,霍老大死了也好,省的继续祸害社会。”而且,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闻言,霍栩脸上并没有解恨的表情,事情远远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他老婆儿子怎么样?” 周恪说,“好着呢,他们两个跑的慢,没追上霍老大,而且那杀手杀了他之后,直接跑没影了,看样子就是单纯的针对霍毅一人。” 然后他又努了努嘴,“喏,搁里面鬼哭狼嚎呢。” 霍栩拧眉,脚步未停,继续往里走去。 霍家一楼宽敞的大厅内,双眼瞪得老大的霍毅躺在担架上,胸口处是干涸了大半的血迹,浅灰色西装已经被染成了褐红色。 霍成轩跪在不远处,面无血色。 何玉梅趴在霍毅尸体旁边,哭天抹泪,平时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乱糟糟的,鞋子也丢了一只,整个人宛如一个颠婆。 周围跪着十几个佣人,他们大多掩嘴哭泣,不知里面真情实意的几人,虚情假意的几人,反正声音没有断过。 拐杖声响起,霍鹤山步履蹒跚地慢慢走过去,眼睛红红的霍沅在旁边搀扶着他。 半天时间,霍鹤山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仿佛一下子生了出来。 他嘴唇发紫,干瘪的脸抽搐着,黯淡的眼睛带着雾气。 走向地上的那具尸体时,他摇摇晃晃险些栽倒。 霍沅哽着嗓子,“爸,您节哀。” 她对这个卑劣虚伪的大哥没什么好印象,可再怎么说,他们身上流的都是霍家的血。 他走了也就算了,突然暴毙,换做是哪个人也有些难接受。 霍鹤山“扑通”一声,一条腿半跪了下去。 “爸!”霍沅连忙去扶他。 他扬起一只手,示意不要管他。 霍沅呆愣在原地。 霍鹤山俯下身子,一只手颤抖着摸向那张没了生气的脸。 脸上的点点血迹也干了,他摩挲着,认真地用手指去擦拭着。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哭泣,看着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悲伤认真地擦着死去儿子的脸。 最后,他的手慢慢上移,盖住霍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珠,往下一抹,令其闭上了眼。 “爸!你看到了吗?阿毅他,他死不瞑目啊!他是你的长子,是霍家堂堂大少爷!就这样不明不白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他死的好惨好冤哇!”何玉梅一双染着红指甲的手死死揪住了霍鹤山的胳膊,歇斯底里朝他哭诉。 霍鹤山一动不动,任凭何玉梅撕扯着他。 霍沅扑过去,拍掉何玉梅尖锐的手指,“大嫂!你冷静点!别伤到爸。” 其实已经晚了,霍鹤山的胳膊被她抓出几道血痕,此可见她刚才使了多大的力气。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死的不是你的丈夫,你当然不会难过……霍沅,你好狠的心啊,你大哥死了,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指责我,你到底是不是人!” 何玉梅把满腔的怨气怒意全部发泄到了霍沅身上,哪里还有平时在她面前刻意讨好,虚伪做作的姿态。 霍沅泪珠在眼里打转,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这么惨。 可她没了平时的跋扈,嘴唇翕动不知说些什么。 她也难过的,亲人死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明白何玉梅的痛苦绝望,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去肆意伤害别人,更何况还对她父亲撒泼打滚。 皮鞋声自外响起,在压抑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所有人看向门口。 一身黑衣的霍栩走进来,俊郎面孔依旧是平常的模样,不悲不喜,不形于色。 人群中逐渐有了异动。 “三哥……”霍沅见到他,像是在绝境中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她唯一可以相信和依赖的只有她三哥。 三哥一定会解决问题的,她想。 “霍栩!是你!你终于来了!”前一秒还伏在地上哭天怨地的何玉梅瞬间死灰复燃,一双通红眼睛哭看向霍栩,满是恨意。 她拼了命朝着霍栩的方向扑了过去。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有脸回来!我要杀了你为我的丈夫报仇!”何玉梅凄厉地尖叫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水果刀,直接刺向霍栩的腹部。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已经疯到了这种地步,由于事发突然,即使他伸手矫健,身形一晃避了过去,胳膊还是被刀锋蹭了一下。 小臂关节处瞬间留下一道很醒目的红。 他眉头蹙起,向后退了一步,谁知何玉梅再次朝他扑了过来。 “三哥小心!”霍沅惊呼。 “三爷小心!”周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横亘在两人之间,一抬脚便将何玉梅踹到了地上。 她手中握着的水果刀“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周恪身后蹿出了两个身形矫健的保镖,直接将地上的何玉梅压制住,让她不能动弹。 “霍栩!你这个杀人凶手就是你害死了霍毅!”何玉梅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嘴里却依然叫嚣着。 在场女佣人皆被这场面吓到,哭声也没了,个个抖得厉害。 霍沅冲到霍栩身边,低头查看他手臂上的伤势,“三哥,你先去医务室,让家庭医生帮你处理伤口。” 霍栩推开她,“我没事的,你看好老爷子,别让何玉梅发疯再伤到他。” 霍沅咬着唇又移到了霍鹤山身旁。 “爸,我扶您先去休息一会儿,您胳膊也受了伤……” 霍鹤山给了她同样的回应,“没事,你回你房间去。” 他知道,今天家里注定是要不太平了。 霍沅固执摇头,“我不回,我要陪着你,陪着霍家人。” 就算何玉梅要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得跟着哥哥和父亲共进退。 “霍毅已经死了,你节哀。”霍栩看着何玉梅,缓缓开口。 “你给我住嘴!你这个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叫他的名字!”何玉梅声音尖细,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如果不是那两个保镖压着她,她早已再次扑了过去。 因为她的眼神分明是要杀人的样子。 “玉梅!我知道你现在很崩溃,可你也不能给霍栩扣帽子,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可以污蔑诽谤他。”霍鹤山开口,声音沧桑。 “一家人?呵……”何玉梅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渗人,“好一个一家人,老爷子!你还是这么偏心!你的小儿子杀了你的大儿子,你竟然还在维护他……” “何玉梅!你不要胡言乱语!”霍鹤山动了怒。 只是他身体经历了剧痛打击,声音早已没了气势。 “我没有胡言乱语!”何玉梅声嘶力竭喊出来,“是霍栩杀了霍毅!”. () 第204章 争锋相对 “谁不知道你霍三少爷是霍氏的一把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老爷子偏着你,底下的人怕是早已经把你当成霍氏的继承人了。你一直都针对我们大房,把你大哥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上次你竟然丧心病狂的把他送进监狱。 爸语重心长叮嘱我们出国小心谨慎,我们照做了,一家三口毫无怨言准备出国事宜,可……”何玉梅吞咽了口口水,随后恶狠狠瞪向霍栩,“可你!竟然心狠手辣到了这种地步,派人追到了机场,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霍栩,你就是个禽兽!” 话音落下,在场佣人连同霍家院子的保镖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都给我闭嘴!”霍鹤山使劲用拐杖敲着地板,发出“砰砰”的声音,他苍白的脸平添几分怒意,“我还没死呢,你们这些人就开始放肆起来了?” 立时,现场肃静下来,只听得到何玉梅的哭声。 “爷爷,事到如今,你还想堵住悠悠众口吗?” 一直沉默的霍成轩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由于跪的时间太长,膝盖发软,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几下。 随后,有些摇摆地朝着霍栩这边走了过来。 “霍成轩……”霍鹤山没想到平日里在他面前怂得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孙子,这时候竟然敢吼他。 “爷爷,有些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霍成轩双拳紧握,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老大,“我知道您不喜欢我爸,不喜欢我们大房的所有人,这也就算了,我们躲着您喜欢的三叔就是了,可现在,霍栩,他的人杀了我父亲!一条人命啊,更何况他还是您的儿子,您竟然还是要维护他一个杀人凶手?” “胡言乱语!杀害霍毅的那个暴徒我会抓到他的,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和你的母亲污蔑霍栩,我不会轻饶你们!”霍鹤山不允许他的权威受到蔑视和质疑。 现在他护着霍栩,如同前几天在霍栩面前护着霍毅一样。 这种有损霍家形象和名声的事,他绝对不会允许发生。 “胡言乱语?呵,好一个胡言乱语……”霍成轩冷笑几声,猛地转过身,指着霍栩,“就是你!你对老爷子让我们出国这件事耿耿于怀,早就想好了对付我们,终于在我们登机的半小时前下手了!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天以来,你的人一直都在跟踪我们!所以结果很明显,你就是杀人凶手!” 霍栩眼神凛了凛,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就像是看弱智的眼神般。 这轻蔑的眼神彻底刺激了霍成轩,他冲过去,一把揪住了霍栩的衣领,“杀,人,凶,手……”一字一顿说出来,咬牙切齿。 “霍成轩,放肆!”霍鹤山怒吼。 霍沅急得不行,“霍成轩,你疯了,你快放开我三哥!” 相比于霍成轩的破防癫狂,霍栩反而淡定得让人咋舌。 霍成轩如同一只疯狗揪住了他的衣领,他顺势低了低头,脑袋凑到霍成轩耳旁,扬唇轻嗤,“我是希望霍毅死,他也该死。不过亲手杀了他?不好意思,我嫌脏。” “你这个禽兽!”霍成轩瞬间被点燃,试图动手,周恪眼疾手快一个擒拿就将人撂在地上,一手钳制住他,令他动弹不得。 霍栩把目光从他身上懒散收回,扯平自己的衣服,又随意拍了拍,似乎是觉得刚才被霍成轩弄脏了什么似的。 被按在地上的霍成轩脸部变形,他目眦欲裂瞪着他,“畜生……” “噗嗤……”霍栩忽地笑出声,在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暗自心惊。 三少爷真是个奇人,死人面前还能笑得出来。 就连霍鹤山脸色都黑了几个度,苛责的目光向他投来,意思是让他克制一点,别狂的失了分寸。 霍栩直接忽略了自己老子极其难看的脸色,然后把霍成轩的谩骂回敬给他,“对待畜生,确实得用畜生的法子。不知是哪位不嫌脏的好心人料理了他,赶明要是他吃了官司,高低我也得去探个监,慰问慰问。兴许还能跟法院说上句话,减个十年八年的刑也不是什么问题。” “你……” “霍栩!别太过分!”霍鹤山被他气的嘴歪眼斜,哪里还有心情去悲伤。 失控的何玉梅霍成轩母子开始了不堪入耳的谩骂和诅咒。 佣人保镖们虽然慑于霍家的权势不敢再议论什么,可个个眼神都写着好奇和八卦。 霍鹤山虽然丧子,但当务之急除了悲痛,他更看重的霍家的名声。 他不能让今天这些话被传出去,于是,他面容冷静狠厉,声音泠然,带着浓浓的警告,“今天这些话,你们要是敢传出去半个字,绝不轻饶,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众人异口同声。 霍鹤山摆摆手,让管家把人都赶出去。 现场便只剩下霍家几人。 霍鹤山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霍沅,“老二呢?” 霍沅回答,“警察把……把大哥送回来的时候,说是要调查了解一下他和家人的人际关系,二哥正好在,就跟着警察去了。” “警局竟敢随意带走我霍家的人?”更何况还是带走去审问。 霍沅:“不是,是他们打算还要把大哥遗体带回去……解剖,送回来只是为了征求我们的意见,二哥说这事得您决定,警方那边态度也比较模糊,毕竟是当众发生的枪杀案,影响很大,甚至造成了社会恐慌。他们不好意思在民众面前让……我们行使特权扣下尸体,于是二哥就做主自己先跟着去调查,给他们个说法。” 霍鹤山眼中寒气闪过,“这群警察,胆子肥了。” 霍栩语气轻谑,“您现在总算知道了,在绝对的舆论面前,权势和金钱也不是万能的的。” “啪!”霍栩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 霍沅惊得捂住嘴巴。 老爷子虽然脾气不好,对他们几个子女都非常的严格,可从来没有对他们动过手。 今天…… 霍鹤山的手还停在空中,面容悲愤。 而被打的霍栩脸上丝毫没有惊讶或是憎恨的表情。 只是扭头,看向怒不可遏的霍鹤山,此时他的脸上已然出现了一道非常明显的巴掌印,他勾唇,笑的没心没肺,“看来老爷子体格还不错,再活个三五十年没问题,不像我的好大哥,是个短,命,鬼……” 最后三个字他咬的格外重。 “你个畜生!”霍鹤山声音颤抖,“啪”又是一巴掌! 这次霍栩有了准备,不过并没有避开,而是眼睛直视着他,眨都不眨地挨了第二下。 “三哥!”霍沅惊呼,“爸!” “死的人是你大哥!和你有着血缘关系的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冷血!”霍鹤山痛心疾首,一手捂着胸口。 “爸,您现在看到了?”何玉梅声音还带着哭腔,语气却多了几分幸灾乐祸,“阿毅尸骨未寒,他的狐狸尾巴就按不住了,就连装都懒得装了,在您的面前大放厥词!阿毅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放过……” “你给我滚出去!”霍鹤山抓起手中的拐杖就掷了出去。 何玉梅吓得惊叫了一声。 霍成轩爬着过去,抱住何玉梅安抚。 霍沅见状,吩咐管家让人把他们母子俩带下去“安抚”。 带人走的时候,母子俩又撒了好一阵子的泼。 终于,现场只剩下霍鹤山霍栩霍沅三人。 “你也出去。”霍鹤山对霍沅说。 霍沅努努嘴,想劝她父亲不要再动怒。 又怕他们父子两个人再吵起来,不愿意离开。 霍栩看了她一眼,示意让她走。 她只能不情不愿上楼。 父子两人视线相对。 霍栩眼神冰冷淡漠,带着几分不恭。 而霍鹤山则很复杂。 时间过了很久,霍鹤山缓缓开口,“你有没有?” 你有没有杀了他。 这是他没有直接表达出来的意思。 霍栩眼神微动,倏尔,嘴角勾起,“重要吗?” 反正人都死了。 “他是你大哥……”霍鹤山重复刚才说过的话。 霍栩双手插兜,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情绪,“既然您不信任我,大可以在刚才就把我送到局子里去,何必在众人面前演这么一出父子情深的戏?” 人前,信誓旦旦保证他的儿子不会杀人,俨然一副护子的慈父形象;人后,问他有没有,有没有杀了他的儿子。 真的很好笑,所以霍栩笑了。 霍鹤山犀利的眼神黯了一瞬,语气颓废,“不管你有没有,最后的结果都会是没有……” “阿栩,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换了平时的称呼。 霍栩冷冷发笑,“您真是个好父亲。” 霍鹤山面色一窒,很是难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今天躺在这儿的是我,种种证据都指向凶手是您的大儿子霍毅,您还会对他说同样的话,对吗?”霍栩依旧是微笑的模样。 声音却冰冷肃杀。 “……”霍鹤山脸上僵成一片。 霍栩笑的放肆,“真是一个一视同仁的好父亲呢。”. () 第205章 歹徒老公 夜色朦胧,床上的人猛然惊醒。 盛挽月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才在梦中梦到了特别不好的事情,却又像是被梦境缠住一样,困在里面,任凭她怎么挣扎也难以抽身。 好不容易醒来,四周已是一片漆黑。 她拂去额上细密的汗珠,稍微镇静了些,伸手向床头柜摸去。 三两下抓到了手机,她按亮屏幕,上面显示着“19:30”。 顿时,她懊恼极了。 昨天霍栩把她送回来,他刚走没多会儿,她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有了感冒的迹象。 她强撑着爬起来喝了点感冒药,便昏睡过去。 今早六点来钟的时候醒了一次,她头疼得更厉害了。 想着时间还早,她再偷个懒眯一会儿,待会儿再起床,于是乎,又很快睡了过去。 谁曾想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时候了。 也就是说满打满算,她睡了差不多有20多个小时…… 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喝了感冒冲剂,她甚至以为是别人给她下了安眠药…… 一整天都没有去医院,更没有给她爸的护工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怕是父亲要担心了。 再一看,果不其然,手机上面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 都是她爸的护工打过来的。 她很快拨了过去,那边接过电话,得知她生病感冒,盛钧嚷着让她不要再折腾了,这几天就安心在家待着休息。 她倒是想过去,可是自己身体确实很难受,还不住地打喷嚏,鼻子也塞得厉害。 要是这么去了,再把她爸传染感冒可就得不偿失了。 “阿姨,这几天就麻烦你多操心了,我身体好了马上就过去。” 护工阿姨很和善,“不急,不急,小姐,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挂掉电话,她按了按太阳穴,嘴里干巴巴的,她得起来喝点水。 她将手机扔在床头柜,起身穿拖鞋去厨房倒水。 就在她放下手机的一瞬间,传来了“叮”的一声。 是平时那种手机软件时不时弹出来的热点资讯什么的,所以她也就没有在意,匆匆忙忙下楼去倒水了。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能……灯坏。 从二楼卧室出来,楼梯拐角处的壁灯还是亮着的,下了楼梯,一楼的灯却死活也亮不起来了。 “昨天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蹙眉嘀咕了一句。 此时嗓子干的早已冒了烟,她管不了那么多,借着楼上传来的微弱的光亮摸进了厨房,手习惯地摸向开关,结果依旧是漆黑一片。 哦,对了,她想起来了,一楼大多的电器设备都是同一条线路。 倒霉! 她再次感慨道。 勉强喝了杯水,缓解了嘴巴的干燥,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她咂咂嘴,该怎么办?给电工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修电路? 不行不行,首先她没电工电话,其次,这么晚了,怕是人家也不愿意过来,再者,她有些害怕,毕竟自己现在是独居,深更半夜,家里来了个陌生人,总归是有一定的安全隐患的。 “叮咚叮咚……” 盛挽月握着水杯的手指一紧,谁? 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找她? 自从她爸住院之后,家里冷清下来,别说来客人了,他们父女二人都不怎么在。 不过…… 这几天倒是有个人——霍栩。 两人连着几天一起吃晚饭,大概到晚上七点多,他就准时把她送回家。 但确切来讲,她还没邀请过他进来坐坐。 这个时间点,难不成是他? 不对呀,他昨天说了今天很忙,集团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她没记错的话,他今晚还有个视频会议,正是这个节点。 他不会这么突兀来找自己的。 走神这几秒,门铃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智能门锁也开始发出警报,“注意,多次检测到同一可疑人员在门外徘徊……” 盛挽月心跳得厉害,四周乌漆嘛黑,门铃警报一同响起。 又想起刚才那个梦…… 江涛陈霞拼了命地追着她跑…… 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门外的人,不会是…… 外面的人似乎非常的有耐心,隔几秒就按一下,隔几秒就按一下,殊不知,盛挽月的心跟着七上八下的。 她仿佛已经想象到门外之人从容不迫按着她家门铃,脸上还带着渗人笑容的诡异场面了…… “咚咚咚……”一阵拖鞋声响起。 …… 五秒钟后,盛挽月站在最高台阶上,扶着楼梯扶手气喘吁吁。 “赶紧报警!”她脑中迅速闪过了一个念头。 于是她冲进卧室,直奔手机。 就在她颤抖的时候打算按下“110”的时候,一个来电显示跳了出来。 明晃晃的“霍栩”跳动着。 她的心咯噔一声,对哦,她把自己还有个男朋友……不对……老公的事给忘了。 家门口来了歹徒,告诉老公应该要比警察叔叔快一些。 她没有犹豫,按下接听,不等对方开口,她就带着哭腔,“霍栩,快来,有个歹徒在我家门口……” 她眼泪掉的极快,说来就来,“你你你,你最好带上周恪,人多安全一些……” 求救的同时还不忘了“亲老公”的安全。 盛挽月家门口,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放在门铃上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有个歹徒?在她家门口? 他眯了眯眸,打量一圈,歹徒?没看到。 下一秒,他嘴角抽了抽。 那边已经有些发慌,小心询问,“霍栩?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 “盛挽月。”他咬牙切齿喊出女人的名字。 “嗯?”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那个歹徒。” “……” 一分钟后,盛家门打开。 一道亮光扫到他身上,从头到脚晃了晃。 晃得他睁不开眼。 “盛,挽,月……”再度咬牙切齿。 这女人,是不是在故意整他? “砰!” “砰!” 前一声是关门,后一声,是一抹倩影扑进他怀里的碰撞声。 那力度还不小,磕得他胸膛一痛,后背靠在门上。 同时,那一团柔软不住往他怀里钻。 “怎么是你……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快要吓死了……我以为是他们……” 声音又娇又虚,和平时的她不是一个样子。 不过,霍栩觉得对他很受用。 他还从来没见过她像个柔弱猫儿似的在他面前细声细语的。 再仔细听,甚至能听到几分撒娇的意味。 霍栩垂着头,下巴蹭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嘴角噙笑,来时心里的那些阴郁也瞬间烟消云散。 可是,他的笑容还没持续几秒钟便凝固在脸上了。 隐隐觉得胸口处湿了一片,怀里的人轻轻地啜泣着…… 她哭了……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 昨天他送她回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哄好了吗? “阿月?月月?” 觉察出她的不对劲,他摸摸她的脸,被灼热的温度吓了一跳。 “你发烧了……”他眸色一沉。 随后便一把将人捞出,微微弯腰抱起了她。 “穿好衣服,我们去医院。”说着抬脚就往楼上她的卧室走。 只是刚走几步,他才发觉黑漆漆一片。 灯呢? 似是感觉到他身体一怔,怀里的人带着哭腔和厚重的鼻音,“灯坏了……” 霍栩,“……” 他又没来过,不知道她家构造是什么,上楼过程完全是开盲盒。 盛挽月试图从他怀里下来,被他掴得紧紧的。 盛挽月,“……” “喂,霍先生,我还没残废。” 然而霸道老男人早已三两步上了楼,“你老公心疼不行?” “……” 二楼拐角处,他抱着盛挽月停下来,看着几间构造差不多的卧室门,问,“哪间是你的?” “中间那个……” 霍栩大步流星走过去,膝盖一顶,门开了。 这时盛挽月后知后觉,岂不是自己的“闺房”被他看了? 男人则神态自若抱着她进了房间。 房间是暖色调,桔黄的窗帘,橘黄的地毯,柜子什么的也大差不差。 他将人慢悠悠放在床上,又半蹲下身子,倾身凑了过去…… 然后,在盛挽月错愕的目光中,用修长手指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大掌顺势又抚了抚她的头顶,声音轻柔,“好了,你穿上外套,穿厚点,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觉得自己感冒太严重,难受的哭了。 可事实并不是如此,她之所以哭是因为…… “瞎逞强!赶紧穿好衣服!”命令式的口吻,却没几分强硬,更多的是心疼。 “我真没事,家里备着好多感冒药呢,我生病都是吃点药就好了。” 霍栩脸色一沉,转身就往旁边的衣柜走。 行,她自己不穿,他替她穿。 “哎!霍栩!你别开!我真不想去医院,实在不行,你,你给我做顿饭吧。”盛挽月嚷着。 开衣柜的手停下,男人转过身,目光幽怨,“你就这么怕我开衣柜?” 盛挽月没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地歪了歪头,“啊?” “不去医院可以,那我也得看看衣柜里有没有藏了什么男人。”男人冷哼一声,“吱呀”开了衣柜门。 盛挽月,“……” 不是霍栩,你…… 她真的很想爆粗口。. () 第206章 吃火锅 一分钟后。 两人大眼瞪小眼,静默片刻,随后,极为默契地“噗嗤”一声。 男人身姿挺拔,立在半开着的衣柜,故作惋惜,“看来我来晚了,人跑了。” 盛挽月随手抓起靠枕朝着他丢了过去,“滚蛋!” 软软的枕头砸在他身上,又掉到地上。 他勾了勾唇,笑意更甚。 紧接着俯身捡起靠枕,慢慢向床上的人儿走去。 他把靠枕搁在一边,手很自然地抓起盛挽月的手,将它放在她自己脑门上,嘴里有些埋怨,“瞧瞧,烫得都能煎鸡蛋了,还死撑着不去医院?” 盛挽月反手轻轻推开他,“霍少爷!就是个普通感冒而已,我身体才没有那么娇贵!你要实在想做好人好事,就帮我做顿饭。”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颇有眼色地“咕咕”响了几声。 霍栩还想说教几句,可他又不是那种爱唠叨的人,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语气也是弱弱的,心里不免软了几分。 于是他退了一步,“成,先吃饭,吃了饭过半个小时,要是还没退烧的话,你必须跟我去医院。” 盛挽月无奈答应,“行,那先劳驾霍大少爷帮我做顿饭。” 等等,他现在才注意到,是他帮她做顿饭,而不是帮她买饭。 他眉毛一挑,“你信得过我的厨艺?” 她老老实实回答,“信得过。” 然后又很快的补充了句,“这几天一直都在外面吃饭,吃腻了。” 听到她这么信任自己的厨艺,说不开心是假的。 心里已然答应下来,面上却还故作傲娇,“还没几个人吃过我做的饭,盛小姐,你口福不浅。” 准确的来说,只有他妈妈吃过。 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时候,妈妈除了要照顾他,照顾家,还要费心费力去工作,经营手下的农场,他心疼得厉害,虽然不过六岁,他就学着母亲平时做饭的样子,勉勉强强炒了一盘惨不忍睹的黑乎乎的蛋炒饭。 可是他妈妈还是特别兴奋,工作回来看见闷闷不乐的他,还有餐桌上那盘黑的可怕的蛋炒饭,亲热地搂着他,笑着笑着就哭了。 最后,还是一颗米都不剩地吃完了。 “那听霍大厨这意思,是要在我面前露一手了?”盛挽月笑吟吟的,眉目间都是柔情。 “想吃什么?”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火锅。” “……” 说什么相信他的厨艺,到头来竟然还是选了个即便是小娃娃做都搞不砸的火锅。 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的脸吗? “感冒不能吃火锅,如果你还想明天起得来床的话。”他咬牙警告。 盛挽月,“……” 这话说的,似乎有点歧义。 “生病还吃那么刺激的食物,我看你的嗓子是不想要了。”他虽然说的不好听,可的确是实情。 “我本来就计划着吃一顿火锅的,食材我都准备好了。”她有些委屈地说。 “昨天中午特意去买的神户牛肉,好贵的呢,今儿个不吃,该坏掉了。”她可怜巴巴地瞧着他。 谁知,男人语气比入党宣誓还要坚定,“不行,牛肉是发物,想啥呢?” 她有些垂头丧气,不想再搭理他。 安静了好一阵子。 霍栩兀自盯着她低垂的脑袋,还有红红的面颊,没想到自己的拒绝让她这么失落。 心里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松了口,“要吃也不是不可以。” 一瞬间,垂下的脑袋瞬间抬了起来,眼里亮晶晶的,“真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牛肉不能吃,最好是菌汤番茄锅底。” “我不……” “嗯?”他神色一凛。 盛挽月咬咬唇,“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吃饭口味比较重,尤其爱吃辣,之前感冒的时候,她总是跟着夏果去吃一顿热乎乎的火锅,回来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百试不爽。 根本不会去特意忌口什么的。 谁知道,这一下子谈了个男朋友,不对,结了个婚,反倒开始娇气起来了…… 她不开心。 霍栩冷哼一声,“我亲手给你做的饭没意思?” 盛挽月,“我……” 她是这个意思吗? 无辣不欢的她接受不了那么寡淡的食物。 “我吃辣,然后很快就会出汗的,感冒一出汗,我马上就好,真的!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过来的,简直比吃药打针还见效!”她决定再讨价还价一番。 万一成功了呢? 谁知,男人抓到了一个字眼——“出汗”。 “出汗还不容易?”他笑的有些邪气。 她一门心思想着该怎样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吃辣,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对啊,我感冒了只要出点汗就好了。”她神情无比认真。 像是在和他解释自己必须吃辣火锅的原因。 这个原因够充分了吧。 “这样啊……”霍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忽地,一张俊脸放大,他倾身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盛挽月回过神,吓了一跳,双手撑在被子上,屁股往后挪了好远,“你,你干嘛?” 她哪里想到他会突然靠近,都快亲到她了! 脸蛋愈发滚烫,脸上酡红更甚,不知是生病导致还是她臊得厉害导致的。 霍栩把脑袋又靠近一些,最后,下巴几乎要搁到她薄薄的肩膀上,贴着她的耳朵,喷出热乎乎的气息,“盛挽月,其实做做运动,也是可以出汗的。” 暧昧的语气,旖旎的氛围,饶是盛挽月再是个木头,也听懂了这句话里暗示的暧昧意味。 她又气又羞,作势在他胸口狠推一把,“滚蛋!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从我家踹出去!” “呵。”他憋笑失败,一声轻笑从他嘴里溢出。 然后,他蜻蜓点水般地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然后迅速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吃火锅,番茄锅,不要牛肉。” 盛挽月,“……” 她已经黔驴技穷了,这家伙太狡猾太厚脸皮,只能无奈接受。 “乖,再睡一会儿,我准备好了喊你。” 他又笑吟吟道,仿佛刚才霸道蛮横的人不是他一样。 盛挽月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翻了个白眼,颓败地躺下,将被子赌气似的盖过脑袋,用沉默代表着她的抗议。 男人笑的没心没肺,转身出了门。 一分钟后。 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你是故意的。” 一分钟后。 两人大眼瞪小眼,静默片刻,随后,极为默契地“噗嗤”一声。 男人身姿挺拔,立在半开着的衣柜,故作惋惜,“看来我来晚了,人跑了。” 盛挽月随手抓起靠枕朝着他丢了过去,“滚蛋!” 软软的枕头砸在他身上,又掉到地上。 他勾了勾唇,笑意更甚。 紧接着俯身捡起靠枕,慢慢向床上的人儿走去。 他把靠枕搁在一边,手很自然地抓起盛挽月的手,将它放在她自己脑门上,嘴里有些埋怨,“瞧瞧,烫得都能煎鸡蛋了,还死撑着不去医院?” 盛挽月反手轻轻推开他,“霍少爷!就是个普通感冒而已,我身体才没有那么娇贵!你要实在想做好人好事,就帮我做顿饭。”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颇有眼色地“咕咕”响了几声。 霍栩还想说教几句,可他又不是那种爱唠叨的人,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语气也是弱弱的,心里不免软了几分。 于是他退了一步,“成,先吃饭,吃了饭过半个小时,要是还没退烧的话,你必须跟我去医院。” 盛挽月无奈答应,“行,那先劳驾霍大少爷帮我做顿饭。” 等等,他现在才注意到,是他帮她做顿饭,而不是帮她买饭。 他眉毛一挑,“你信得过我的厨艺?” 她老老实实回答,“信得过。” 然后又很快的补充了句,“这几天一直都在外面吃饭,吃腻了。” 听到她这么信任自己的厨艺,说不开心是假的。 心里已然答应下来,面上却还故作傲娇,“还没几个人吃过我做的饭,盛小姐,你口福不浅。” 准确的来说,只有他妈妈吃过。 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时候,妈妈除了要照顾他,照顾家,还要费心费力去工作,经营手下的农场,他心疼得厉害,虽然不过六岁,他就学着母亲平时做饭的样子,勉勉强强炒了一盘惨不忍睹的黑乎乎的蛋炒饭。 可是他妈妈还是特别兴奋,工作回来看见闷闷不乐的他,还有餐桌上那盘黑的可怕的蛋炒饭,亲热地搂着他,笑着笑着就哭了。 最后,还是一颗米都不剩地吃完了。 “那听霍大厨这意思,是要在我面前露一手了?”盛挽月笑吟吟的,眉目间都是柔情。 “想吃什么?”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火锅。” “……” 说什么相信他的厨艺,到头来竟然还是选了个即便是小娃娃做都搞不砸的火锅。 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的脸吗? “感冒不能吃火锅,如果你还想明天起得来床的话。”他咬牙警告。 盛挽月,“……” 这话说的,似乎有点歧义。 “生病还吃那么刺激的食物,我看你的嗓子是不想要了。”他虽然说的不好听,可的确是实情。. () 第207章 有事瞒着我 霍栩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 拐过楼梯角,他意识到身后的人停下了,很快转过头。 对上盛挽月的视线,眉毛一挑,询问的意思十分明显。 怎么了? 盛挽月一副认真脸,“那个,厨房黑漆漆的,没法吃,我先去拿几根蜡烛……” 霍栩正经的脸上忽地露出一分玩味,“烛光晚餐吗?也不错。” 盛挽月,“……” 谁家的烛光晚餐吃火锅? 她并不打算理他,径直转身往卧室旁边的储物室走去。 “不用了。”面前闪过一个人影,霍栩拉住了她的手腕,“烛光晚餐留着以后补,我们先下去吃饭,不用找蜡烛。” 况且燃烧的气味对她本就重感冒导致的呼吸道感染不怎么友好。 说着,他就带着人往楼下走。 盛挽月身体虚得没力气,只能被动跟着他,嘴里还嘟哝着,“可是灯坏……” 话还没说完,人就到了一楼。 亮堂堂的大客厅差点晃了她的眼。 往厨房那边看去,依旧是灯明几亮,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那张她平时吃饭的圆型餐桌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食材。 酒精炉子里燃着漂亮的紫红色火焰,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被烧的滋滋作响的锅子,灼热的浓汤在里面热烈地翻滚。 在带着寒意的夜晚,这个偌大的房子里迸发出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烟火气。 “愣着做什么,不是饿了吗?”手上覆上一层温热,霍栩的手握着她的,大步像厨房餐室里走去。 盛挽月即使重感冒,鼻子严重堵塞,这时候仍然有了酸意。 自从她爸住院之后,这种和亲人在家里围坐一起吃火锅的日子就再也没有了。 以后可能也…… 她没想到,这样的常年竟然还会发生。 霍栩似乎更专注于让她饱腹,一门心思拉着她往餐桌旁走去。 两人挨着坐下,霍栩倒是自来熟,第一次来她家,第一次下厨,就把这里的构造和食材器具位置摸得清清楚楚。 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一次性火锅围裙,他娴熟地替盛挽月围好,又慢条斯理系好了自己的。 抬头却发现盛挽月正一手托着下巴,眉眼弯弯,眼角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红红的一圈,像是哭过,又不像。 他一脸莫明,“怎么?” 盛挽月笑,“霍少爷在我家如入无人之境,这娴熟样我还以为你不是第一次来。” 如果这时有外人在的话,看眼前这场景肯定会以为她是客,他是亲自操刀下厨的东道主。 揶揄的语气让他心情看起来不错,他又颇有想在她面前展示一番的心思。 接下来调蘸料煮食材通通包揽过来,虽然都是些简单的小事,他也做的事无巨细。 为什么? 第一次给老婆做饭,当然得郑重一些…… 盛挽月看着男人细致的模样,看到他整个人包裹在一片暖黄的灯光中,心头漾上一抹暖意。 “没看出来你还会修灯。”她依旧是拄着下巴说道。 霍栩纠正道,“是修电路。” “嗯,很厉害。”她由衷地夸赞。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短路而已。”语气波澜不惊,实则他抿了抿唇。 那句“很厉害”对他来说很受用。 锅里的热汤愈发叫的欢快起来,各种食材也在里面翻腾着,发出诱人的香气。 虽然是她平时不怎么吃的番茄锅,可饿了多时,再加上这个汤底看起来卖相还不错,她悄悄地吞了口口水。 她眼睛亮闪闪的,视线一直在里面搜寻者。 男人早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用找了,没有牛肉。” 盛挽月,“……” 白眼快要翻过头顶。 即使这样,她还是气鼓鼓地夹了一些其他的吃了起来。 霍栩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微微勾唇,跟着她一块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她想起了一件事,“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有个会议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低头吃东西的男人顿了一下,而后淡淡说了一句,“推到明天了。” “哦。”她日有所思,把今天的会议推到明天去? 跟他相处下来,按照她对他这个工作狂的了解,恨不得一天把一年的工作都做了,怎么会把今天的事推到明天去? 难不成…… 她怎么会觉得他是为了自己才推了会议的。 她摇摇头,自嘲着自己的自作多情。 没错,他们是结婚了,他也和她告白了。 可他们满打满算起来,也不过认识几个月,她可不会觉得单凭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一个男人为了和她吃顿饭就耽误了重要的决策性会议。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小心翼翼问了句。 他笑了笑,“小事。” “那处理完了吗?”她又问。 他点头,“这不是处理完了来看看你。” “嗯。” 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乐了,“刚才还乐乐呵呵,现在怎么这么一副苦大仇生的模样。” “是我做的锅底太难吃了吗?”他半开玩笑道。 “霍栩,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眼里带着几分询问。 本以为他会否认。 他却稍微怔了一下,然后同样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餐巾纸擦了擦手。 抬头,迎上她的灼灼目光,“是。” 盛挽月一口气憋在肚子里提不上来。 这家伙是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个字来的? 欺骗她还这么气定神闲的。 “能告诉我吗?”她耐着性子问。 对方回答的也格外爽快,“暂时不能。” …… 他定定地看着她,冷不防却来了句,“江月。” 这两个字就像是炸弹一样,惊得盛挽月身躯一震。 倏地抬起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认识她吗?”霍栩盯着她的水眸,深沉如潭的黑眸要把人看透一般。 盛挽月的心“咯噔”一声,脸色白的难看。 本来还想嘴硬辩解个“不是”,可这情形下,未免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而且他这样问显然心里已经有了十之八九的把握。 可是,即便他问了,她就要告诉他吗? 她不敢。 那些往事没有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们也不会理解她内心的痛楚。 她害怕有人把那些事情那些人再次挖出来,血琳琳丢在她面前,再次刺痛她的心脏。 怎么了? 盛挽月一副认真脸,“那个,厨房黑漆漆的,没法吃,我先去拿几根蜡烛……” 霍栩正经的脸上忽地露出一分玩味,“烛光晚餐吗?也不错。” 盛挽月,“……” 谁家的烛光晚餐吃火锅? 她并不打算理他,径直转身往卧室旁边的储物室走去。 “不用了。”面前闪过一个人影,霍栩拉住了她的手腕,“烛光晚餐留着以后补,我们先下去吃饭,不用找蜡烛。” 况且燃烧的气味对她本就重感冒导致的呼吸道感染不怎么友好。 说着,他就带着人往楼下走。 盛挽月身体虚得没力气,只能被动跟着他,嘴里还嘟哝着,“可是灯坏……” 话还没说完,人就到了一楼。 亮堂堂的大客厅差点晃了她的眼。 往厨房那边看去,依旧是灯明几亮,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那张她平时吃饭的圆型餐桌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食材。 酒精炉子里燃着漂亮的紫红色火焰,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被烧的滋滋作响的锅子,灼热的浓汤在里面热烈地翻滚。 在带着寒意的夜晚,这个偌大的房子里迸发出了许久不曾有过的烟火气。 “愣着做什么,不是饿了吗?”手上覆上一层温热,霍栩的手握着她的,大步像厨房餐室里走去。 盛挽月即使重感冒,鼻子严重堵塞,这时候仍然有了酸意。 自从她爸住院之后,这种和亲人在家里围坐一起吃火锅的日子就再也没有了。 以后可能也…… 她没想到,这样的常年竟然还会发生。 霍栩似乎更专注于让她饱腹,一门心思拉着她往餐桌旁走去。 两人挨着坐下,霍栩倒是自来熟,第一次来她家,第一次下厨,就把这里的构造和食材器具位置摸得清清楚楚。 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一次性火锅围裙,他娴熟地替盛挽月围好,又慢条斯理系好了自己的。 抬头却发现盛挽月正一手托着下巴,眉眼弯弯,眼角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红红的一圈,像是哭过,又不像。 他一脸莫明,“怎么?” 盛挽月笑,“霍少爷在我家如入无人之境,这娴熟样我还以为你不是第一次来。” 如果这时有外人在的话,看眼前这场景肯定会以为她是客,他是亲自操刀下厨的东道主。 揶揄的语气让他心情看起来不错,他又颇有想在她面前展示一番的心思。 接下来调蘸料煮食材通通包揽过来,虽然都是些简单的小事,他也做的事无巨细。 为什么? 第一次给老婆做饭,当然得郑重一些…… 盛挽月看着男人细致的模样,看到他整个人包裹在一片暖黄的灯光中,心头漾上一抹暖意。 “没看出来你还会修灯。”她依旧是拄着下巴说道。 霍栩纠正道,“是修电路而已。”. () 第208章 属狗的 “她右肩靠这里的位置……”语气停顿,指腹在她相对的位置轻轻碾压几下。 一股酥麻感从她尾椎骨径直传播开来。 “有一颗心型胎记。”他放缓了语气,“还记得我们初遇的那次吗?” 盛挽月睫毛轻颤,初遇,车上的那次…… “那次,你拿匕首指着我,纠缠之中,我看到了你右肩上的那个胎记,和当年我在疗养院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儿身上的如出一辙。那个在火场中拼死把我推出去的小女孩……”他闭了闭眼,声音是抑制不住的颤抖,“阿月,你还能告诉我那是巧合吗?” “你是……” 大哥哥。 坏脾气的大哥哥。 这是当年12岁的她在背后对那个阴鸷少年的评价。 明明是最好的年纪,双腿却折在一把轮椅上。 那么漂亮的一个少年,本该生活在阳光下,可是这场突来横祸彻底将他摔入泥潭。 她听那些年龄大些的护工姐姐说,这个男孩子和他的妈妈出了车祸,妈妈最终因为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去世了,他虽然留下了一条命,可双腿却残废了。 所以,他脾气差得离谱。 刚来疗养院的时候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敌意,包括江月。 她虽然背后有些嘀咕,可看到他的时候,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漂亮的眉毛,漂亮的眼睛,还有鼻子和嘴巴,她只觉得都漂亮。 可能是小小年纪就有些花痴吧,面对那么俊逸的一张脸,她满腹牢骚到了嘴边,硬是变成了“大哥哥该吃药了”,“大哥哥该做训练啦”,“大哥哥你为什么不爱说话呀?”…… 在疗养院的那段时间,算的上是她相对比较快乐的时候了。 那个名字不详,只有编号的沉默寡言的23号大哥哥…… 因为她四岁跟了江涛夫妇生活,每天的温饱都勉强解决,不要说再接受什么教育了。 十二岁的她,那时候连一些比较基础的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提从病例上看到那个少年的名字。 如果不是她足够聪慧,被盛钧收养之后重新入学,重新开始,短短几年就达到了同龄孩子的学力水平,她这辈子怕是都要被那对黑心夫妇毁了。 “我是23号患者,蒋以璟。”霍栩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蒋,以,璟。”她喃喃念道。 这是他的另一个名字。 那个和她幼时相处过将近一年的身份,蒋以璟。 她看着男人俊朗的面庞,眼泪掉下来。 泪珠顺着他捧着她脸颊的手划下来。 霍栩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将人轻轻拢进胸膛,“是我。” 两颗心,彼此贴着彼此,热烈又温和。 …… “所以,当初在车上你之所以‘放过我’就是因为,你早在那个时候就认出了我。”眼下,两人情绪平复下来,心平气和相对而坐。 直到现在,盛挽月才得知原来自己当初在他眼皮子底下“动刀子”还能全身而退,根本不是她侥幸,而是当初的那场机遇。 “是也不是。”霍栩道,“我只是看到了那个胎记,却不能保证你就是当初那个人。”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着一些巧合的。 “那你和我后来签了协议,又,又帮了我那么多次,也全都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盛挽月脸上是笑着的,可握着杯子的指尖却凉得发麻。 也就是说,他对她做的那些事,不是因为她是盛挽月,而是因为她是江月。 虽然这两个人都是她,可又不全是她。 那么霍栩和她表白,也是因为江月…… 想到这里,她的心揪得生疼。 霍栩犀利的目光在她强作镇定的脸上打量,又看到她嘴唇发白,便知道她刚才那句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她难过了。 她觉得自己爱的人,是当年那个江月。 她觉得自己是因为江月才会对她好的…… 傻瓜。 包住她那只握着杯壁的手,瞬间触碰到深深的凉意。 “阿月,你在害怕。”他握紧她的手,感受到她的发抖。 盛挽月唇线绷直,想说的话,都被他一眼看穿。 是的,她害怕,她不自信,也不相信除了盛钧,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真心爱护她的人。 为什么? 她觉得她不配。 她生下来就没有人喜欢,她的妈妈抛下她不知所踪,她的爸爸冷眼旁观她的童年,最后简直踢皮球一样把她踢给了江涛夫妇那对恶魔的手里。 她可以肯定的是,霍栩对她的好,是因为当年的江月在火场中救了他,他在报答她。 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霍栩对她并不是爱,而是一种责任呢? “如果说当时我和你签下婚姻协议是因为我介于你的身份,那么现在我在证实了之后,对你所有的感情流露,除了对江月的感激,还有对盛挽月的倾慕。”霍栩说话的时候,语气郑重。 可盛挽月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僵硬地盯着他凸起的喉结。 “倾慕”二字脱口而出,她才猛地抬眼,迎上对方灼热的视线。 “你……唔……” 嘴里是男人凛冽的气息,这个吻来的汹涌又霸道,舌头勾着她的,辗转厮磨,随后,下唇传来一阵疼痛。 “嘶……”她疼的倒吸一口气,眼眶里顿时蓄上了泪,她砸上他的胸口,“霍栩,你属狗的!” 亲她就亲她,咬她嘴干嘛? 男人顿了一下,却没有松开,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加重了这个吻,只是这次刻意避开她受伤的地方,只是偶尔会用舌尖轻轻扫过,那种又疼又麻的感觉让她险些方寸大乱。 吻还在继续,她被亲的头昏脑涨,感觉大脑快要窒息。她只能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口,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放,放开……” 终于,她收获了“自由”,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嘴巴微微喘着,脸颊绯红,就像一只被蹂躏的小猫。 霍栩咬着她的耳朵,耳鬓厮磨,“以后不准胡思乱想了,嗯?” 不准想那些有的没的,也不准怀疑他对她的感情。 “她右肩靠这里的位置……”语气停顿,指腹在她相对的位置轻轻碾压几下。 一股酥麻感从她尾椎骨径直传播开来。 “有一颗心型胎记。”他放缓了语气,“还记得我们初遇的那次吗?” 盛挽月睫毛轻颤,初遇,车上的那次…… “那次,你拿匕首指着我,纠缠之中,我看到了你右肩上的那个胎记,和当年我在疗养院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儿身上的如出一辙。那个在火场中拼死把我推出去的小女孩……”他闭了闭眼,声音是抑制不住的颤抖,“阿月,你还能告诉我那是巧合吗?” “你是……” 大哥哥。 坏脾气的大哥哥。 这是当年12岁的她在背后对那个阴鸷少年的评价。 明明是最好的年纪,双腿却折在一把轮椅上。 那么漂亮的一个少年,本该生活在阳光下,可是这场突来横祸彻底将他摔入泥潭。 她听那些年龄大些的护工姐姐说,这个男孩子和他的妈妈出了车祸,妈妈最终因为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去世了,他虽然留下了一条命,可双腿却残废了。 所以,他脾气差得离谱。 刚来疗养院的时候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敌意,包括江月。 她虽然背后有些嘀咕,可看到他的时候,那么漂亮的一张脸,漂亮的眉毛,漂亮的眼睛,还有鼻子和嘴巴,她只觉得都漂亮。 可能是小小年纪就有些花痴吧,面对那么俊逸的一张脸,她满腹牢骚到了嘴边,硬是变成了“大哥哥该吃药了”,“大哥哥该做训练啦”,“大哥哥你为什么不爱说话呀?”…… 在疗养院的那段时间,算的上是她相对比较快乐的时候了。 那个名字不详,只有编号的沉默寡言的23号大哥哥…… 因为她四岁跟了江涛夫妇生活,每天的温饱都勉强解决,不要说再接受什么教育了。 十二岁的她,那时候连一些比较基础的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提从病例上看到那个少年的名字。 如果不是她足够聪慧,被盛钧收养之后重新入学,重新开始,短短几年就达到了同龄孩子的学力水平,她这辈子怕是都要被那对黑心夫妇毁了。 “我是23号患者,蒋以璟。”霍栩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蒋,以,璟。”她喃喃念道。 这是他的另一个名字。 那个和她幼时相处过将近一年的身份,蒋以璟。 她看着男人俊朗的面庞,眼泪掉下来。 泪珠顺着他捧着她脸颊的手划下来。 霍栩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将人轻轻拢进胸膛,“是我。” 两颗心,彼此贴着彼此,热烈又温和。 …… “所以,当初在车上你之所以‘放过我’就是因为,你早在那个时候就认出了我。”眼下,两人情绪平复下来,心平气和相对而坐。 直到现在,盛挽月才得知原来自己当初在他眼皮子底下“动刀子”还能全身而退,根本不是她侥幸,而是当初的那场机遇。. () 第209章 死里逃生 霍栩看着她强颜欢笑说起那件事情,心口如同刀割。 “不,不是的!”他按捺不住胸口的灼灼烈焰,几乎是低吼出来,“我在乎你!阿月,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不止一次梦到你。” 他声音低涩,“你孤零零的身影被滔天的火焰埋没的画面,数次在我的梦境中出现。” 惨烈窒息的场景,无数次蚕食着他的精神。 那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治愈的梦魇。 那个为了救他而“死去”的女孩,从那时候起就成为了他的一个心结。 他多么希望她可以好好活着,还好,终于让他如愿以偿,即使他知道真相的这一天来的晚了些。 “霍栩,你……”盛挽月泪眼朦胧,怅然看他。 “你还健康地活着,真好。”他将人搂的紧紧的,呢喃道。 之后,霍栩当然问了一个困惑他许久的问题。 那就是当时火势严重,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盛挽月会葬身火海,那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盛挽月定了定,说了一句让他震惊的话,“我觉得,当年那场火灾不是意外,是人为纵火。” 霍栩瞬间眼神一冷,“人为纵火?” 盛挽月点头,“这也是我为什么可以逃出升天的原因。” 她垂下眸子,思绪飘到那个生死攸关的夜晚。 最后一根烧着的梁柱砸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直接昏了过去。 闭上眼的那一刹那她认命了。 可是,很快火焰烧焦皮肉的剧痛让她再次疼醒。 一股巨大的恐惧莫名笼罩了她。 四周甚至连其他被困者的呼救声都没了,只能听得到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炸的她每根神经都如惊弓之鸟般脆弱。 烟味和烈火两样刺激让她呼吸困难,大脑已经逐渐进入缺氧状态。 忽地,“咔嚓”一声响,早已被烧的只剩个框架的窗户外跳进来两道橙色身影。 她努力睁眼,依稀辨认出他们身上穿着的是消防服。 要不然烧到这种第一步,一般人是不敢轻易进来的。 下意识的她以为这两个是消防员。 可是下一秒,就听到其中一人焦躁地骂道,“奶奶的!早知道这次任务这么危险,就算给老子十倍的酬金老子也懒得接!” “行了,那你不还是屁颠儿屁颠儿过来了吗!富贵险中求嘛,干完这一票,咱兄弟俩下半辈子可就吃穿不愁了。”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可是那个瘸腿小子人呢?前几天来这里踩点的时候他的病房不是就在这处位置吗?咱都找了好几处了,再这么找下去,尸体没找到,再把自个儿给烤熟了!” 说着发牢骚的那人就打算要走。 另外一个人赶忙阻止,“兄弟!那位爷可是说了,要见到尸体的!咱们现在走了,到时候空手回去怎么给人家交代?酬金你到底想不想要了?媳妇儿到底想不想娶了?” 盛挽月胆战心惊闭着眼睛装死。 这两个人不是消防员,而是杀手! 看样子,这场火灾就是他们两个筹划的,而且他们刚才提到的那个瘸腿小子…… 是大哥哥! 他们故意纵火,目的就是为了烧死大哥哥! 这两个畜生…… 满腔的怒火竟然硬生生将她身上的剧痛压下去。 她恨不得爬起来,拉着这两个畜生同归于尽。 可她受伤严重,腿又被死死压着,有心无力,只能瞪大了眼。 她的睫毛头发都被烧掉了,整个人灰扑扑的,宛若一个死物。 “妈的!一个瘸子而已,肯定跑不了,真是见了鬼了,怎么就见不到他的尸体呢?”两人气急败坏。 猛地,一个男人“卧槽”了一声,“飞哥!你看那儿有具焦不焦,黑不溜秋的尸体!是不是那个小子?” 他指着不远处匍匐着的江月。 另外一个慢慢爬过去,定睛一看,“哎呦卧槽!真尼玛吓人!这烧的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了……” 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一个孩童的模样。 “你是不是傻!就算长什么样看不出来,总能看出是个孩子吧!这可不是我们要找的尸体!” 他们这次要杀的人,那可是十九岁的成年男子,怎么会是现在这么小小的一团。 “飞哥,反正我们只要把尸体交给接头的人就好了,钱到手我们早就溜了。他们也是给人办事的,可能都不认得那小子,就算我拿这具尸体去交差,估计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那人还在犹豫,他就催促道,“飞哥,你就听我的吧,带个假的回去,总比什么都不带回去要好吧!” “行!”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压在江月身上的诸多梁柱搬去。 木质的已被烧成炭,不过几根钢筋的重量依旧不小。 他们搬起东西的时候,江月听到了自己皮肉被撕下的声音。 “呃……”她再也忍不住,一声抽痛从嗓子里溢出来。 不过声音很低,现场噪音不小,两人忙着清出一条出路,所以并没有听到。 被他们两个从火场里拖出来的瞬间,屋外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割在她破烂不堪的身躯上。 她死死咬着牙齿,不敢出声。 谨慎而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痛并畅快着。她不知道他们要把她带到哪去,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放弃寻找大哥哥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大哥哥以后都是安全的了? 她心里有了丁点的慰藉。 还好,自己这条命总算做了点有意义的事。 两人有备而来,其中一人背着奄奄一息的江月灵巧地避开陆续赶来救火的幸免的疗养院职工,三两下就翻了出去。 另外一个人则早早的在外面接应。 身边还停着一辆灰色轿车。 两人粗手粗脚将她丢进后备箱,转身上了车。 江月浑身都细密的疼,但凡动一点都疼的要命。 但车子依旧不断的颠簸。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两人将江月拽下来,又把她拖到一处隐蔽的地方。 两人站在不远处,先是摸出两根烟来抽着。 叫飞哥的男人吐着烟圈,听着另外一个对他的恭维。 霍栩看着她强颜欢笑说起那件事情,心口如同刀割。 “不,不是的!”他按捺不住胸口的灼灼烈焰,几乎是低吼出来,“我在乎你!阿月,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不止一次梦到你。” 他声音低涩,“你孤零零的身影被滔天的火焰埋没的画面,数次在我的梦境中出现。” 惨烈窒息的场景,无数次蚕食着他的精神。 那是他终其一生都无法治愈的梦魇。 那个为了救他而“死去”的女孩,从那时候起就成为了他的一个心结。 他多么希望她可以好好活着,还好,终于让他如愿以偿,即使他知道真相的这一天来的晚了些。 “霍栩,你……”盛挽月泪眼朦胧,怅然看他。 “你还健康地活着,真好。”他将人搂的紧紧的,呢喃道。 之后,霍栩当然问了一个困惑他许久的问题。 那就是当时火势严重,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盛挽月会葬身火海,那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盛挽月定了定,说了一句让他震惊的话,“我觉得,当年那场火灾不是意外,是人为纵火。” 霍栩瞬间眼神一冷,“人为纵火?” 盛挽月点头,“这也是我为什么可以逃出升天的原因。” 她垂下眸子,思绪飘到那个生死攸关的夜晚。 最后一根烧着的梁柱砸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直接昏了过去。 闭上眼的那一刹那她认命了。 可是,很快火焰烧焦皮肉的剧痛让她再次疼醒。 一股巨大的恐惧莫名笼罩了她。 四周甚至连其他被困者的呼救声都没了,只能听得到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炸的她每根神经都如惊弓之鸟般脆弱。 烟味和烈火两样刺激让她呼吸困难,大脑已经逐渐进入缺氧状态。 忽地,“咔嚓”一声响,早已被烧的只剩个框架的窗户外跳进来两道橙色身影。 她努力睁眼,依稀辨认出他们身上穿着的是消防服。 要不然烧到这种第一步,一般人是不敢轻易进来的。 下意识的她以为这两个是消防员。 可是下一秒,就听到其中一人焦躁地骂道,“奶奶的!早知道这次任务这么危险,就算给老子十倍的酬金老子也懒得接!” “行了,那你不还是屁颠儿屁颠儿过来了吗!富贵险中求嘛,干完这一票,咱兄弟俩下半辈子可就吃穿不愁了。”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可是那个瘸腿小子人呢?前几天来这里踩点的时候他的病房不是就在这处位置吗?咱都找了好几处了,再这么找下去,尸体没找到,再把自个儿给烤熟了!” 说着发牢骚的那人就打算要走。 另外一个人赶忙阻止,“兄弟!那位爷可是说了,要见到尸体的!咱们现在走了,到时候空手回去怎么给人家交代?酬金你到底想不想要了?媳妇儿到底想不想娶了?” 盛挽月胆战心惊闭着眼睛装死。 这两个人不是消防员,而是杀手! 看样子,这场火灾就是他们两个筹划的,而且他们刚才提到的那个瘸腿小子……. () 第210章 夫妻同心 “霍栩……”盛挽月像是想起什么来,“其他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可那两个纵火犯,是针对你来的。” 既然她现在知道了霍栩就是当年的“大哥哥”,那这件尘封在她心中多年的秘密就不该再瞒着了。 那两个冲进火场的人,就是当年失火案的罪犯,而且目标是霍栩,也就是说当年不过19岁的霍栩,已然招来了杀身之祸。 “据我所知,那场火灾最后归咎于自然原因,可只有我清楚,是当年那两人干的!他们那是故意杀人!”盛挽月神情激动。 当时她从魔窟里逃出来后,在盛钧的悉心照顾下,大大小小做了十几次手术,包括一些修复手术。 历经半年多时间,身上的伤差不多全都好了。 就连腿部的一些严重伤疤也恢复得几乎看不出痕迹来。 当时盛钧慈爱地摸着她的脑袋,“小姑娘们最怕身上留下疤痕了,你放心,爸爸一定会尽量让月月恢复的!” 身体和心理上得到双重呵护,让当时年幼的江月一度以为现在是在梦境里面。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旁人的温暖。 她很贪恋这份温暖,同时也惧怕着,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同时她也开始对过去的那些极度排斥。 她很自私地想,要是这位盛爸爸知道了自己的那些过往,会不会像江明远和江涛夫妇那样嫌弃自己? 也会不会狠心的把自己再次丢给那两个恶魔? 不,她再也不要回到那个魔窟了! 所以,当盛钧小心翼翼询问她的过去,她闪躲着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包括自己的亲人住址,还有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她一概不谈。 盛钧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清楚她是不愿意。 便知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再也没问过了。 一心一意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呵护照顾,一照顾就是十多年。 那两个罪犯成了刺在她心口上的一道刺。 她知道自己太自私,应该去揭露举报他们。 可她又害怕会让自己重新回到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她止步了。 退缩了。 “对不起,霍栩,对不起,当时的我太懦弱,太自私了,我只想着自己,却没勇敢的站出来向警方指控那两个人……他们或许现在依旧逍遥法外,干着一些损人利己的事。”她哽咽着,红了眼眶。 “当初我便知道他们两个是针对你而来的,这些年,恐怕……恐怕他们一直都有害过你……”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因为她的逃避,才让那两个人为非作歹。 或许这十年来,都没有停止过对霍栩的迫害。 前些时候飞机失事不就是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阵一阵抽疼。 “你没有错。” 霍栩揽着她,柔声安抚。 “保护自己有什么错?何况你早就保护过我了,火场那次,如果不是你舍命救我,怎么还会有现在的我?”语调里哪有责怪,全是心疼。 “至于那两个纵火犯,我虽憎恶他们,却也感谢他们。”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喑哑,“憎恶他们放了那把火,也感激他们把你从火海中带了出去。” 即使是弄巧成拙,他也感谢他们。 所以,如果以后让他亲手逮到了他们,那么,他可以考虑给他们两个留个全尸。 而且,他有件事,肯定不能和她说。 那就是这些年来,可以说从他回到霍家之后,各种危险的事情层出不穷。 很明显都是针对他来的。 可以说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 那两个人也只是“沧海一粟”,他没必要再将这些事说出来,扰乱她的心。 “霍栩。”盛挽月又喊了他。 “嗯?”他忽地很适用,软软的一声嘤咛,他才知道自己的名字经她口中发出会是这么令人心旷神怡。 盛挽月微微仰着头,视线对上他俯下来的目光,她手指抚上他凌厉的眉眼轮廓,“去抓那些坏人,我总觉得他们还在暗处窥伺着,你要先行动,揪出他们。到时候,需要证人的话,我可以……” “傻瓜,这些事你不要去想了。我都会处理好的。”他制止了她的话。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所想。 要是他真的动用手段找到了当年的那两个人,那么她一定会站出来去指认,同时这边便意味着,她会在更多的人面前重新回忆那些灰暗的过去。 再一次的,将自己的伤疤血淋淋的呈现于人前。 他不愿意,更不会允许。 “可是……”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悉数被男人么势汹汹的吻堵在嗓子里…… …… 霍栩很晚才走。 盛挽月被她拦腰抱回卧室,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大手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道:“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来看你。” “好。” “那……晚安?” “晚安。” 他走之后,卧室里剩下盛挽月一人。 她却仍能感受到他的余温。 今天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坦诚了自己的过去,也再度与年少时候的故友敞开心扉…… 他们都还活着,真好。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她正准备入睡。 睡前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结果看到了刚才霍栩还没来时,手机最上方弹出的一条新闻资讯。 刹那,她脸色苍白,手跟着抖了一下。 上面写着,本市龙头霍氏集团老总霍鹤山长子被杀,嫌疑人疑似霍鹤山幼子。 幼子……霍栩。 她心跳加快,又往下翻了些,发现那被疯传的帖子下还配着几张图: 显然是霍家老宅的构造,她虽然没去过几次,可也一眼认出来。 现场不算清楚,应该是偷拍的角度。 但她依然一眼看出那个挺拔的身影就是霍栩。 正中央的一副担架上躺着一具躯体,而霍栩站在不远处,一个比他身量矮些的年轻男人揪着他的衣领,虽看不清他们各自的面部表情。 却也能感觉到现场的剑拔弩张之势。 是霍成轩。 盛挽月知道在那种场合形势下,发疯的只有霍成轩合理些。 视线再次落到那具尸体上。 她心头一动,霍毅,死了? 是谁杀的他? 并且又是谁,将这顶帽子扣在了霍栩的身上? 她信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恋人,丈夫,更是因为相信他的人格和手段。 她虽然知道两兄弟不和,可霍栩再怎么恨他,却也不会用这么脏的手段去对付他。 亲手杀害自己的手足,霍毅可能会,但霍栩,绝对不会。 她默默攥紧了手机,神情淡淡。 刚才他来找她,为她做饭,安抚失控的她,闭口不提自己正在经历的困境,是怕她担心。 可她又怎么能真的做到视而不见呢? 不管怎么样,今后的路她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 “混账!一群混账!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闹事!我看他们都是活腻了!”凌晨一点,本该入睡的霍鹤山却穿着睡衣,愤怒地在书房大动肝火。 陈管家半夜敲响他的房门,告知了霍家已然陷入了舆论中心。 丧子,幼子则有杀人的动机。 一时之间霍鹤山有了两重身份: 一位痛失爱子的可怜父亲,一位“杀人凶手”的父亲。 “杀人凶手”四个字落在他的眼里,格外的刺眼。 “哪家报刊最先刊登出来的?现在就给我把他们封了!立刻!” “马上把霍家上上下下的人全部给我召集到一楼!所有的保镖出动!”他动了怒,即便是路过的蚂蚁,也得被他殃及到。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坦诚了自己的过去,也再度与年少时候的故友敞开心扉…… 他们都还活着,真好。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她正准备入睡。 睡前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结果看到了刚才霍栩还没来时,手机最上方弹出的一条新闻资讯。 刹那,她脸色苍白,手跟着抖了一下。 上面写着,本市龙头霍氏集团老总霍鹤山长子被杀,嫌疑人疑似霍鹤山幼子。 幼子……霍栩。 她心跳加快,又往下翻了些,发现那被疯传的帖子下还配着几张图: 显然是霍家老宅的构造,她虽然没去过几次,可也一眼认出来。 现场不算清楚,应该是偷拍的角度。 但她依然一眼看出那个挺拔的身影就是霍栩。 正中央的一副担架上躺着一具躯体,而霍栩站在不远处,一个比他身量矮些的年轻男人揪着他的衣领,虽看不清他们各自的面部表情。 却也能感觉到现场的剑拔弩张之势。 是霍成轩。 盛挽月知道在那种场合形势下,发疯的只有霍成轩合理些。 视线再次落到那具尸体上。 她心头一动,霍毅,死了? 是谁杀的他? 并且又是谁,将这顶帽子扣在了霍栩的身上? 她信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恋人,丈夫,更是因为相信他的人格和手段。 她虽然知道两兄弟不和,可霍栩再怎么恨他,却也不会用这么脏的手段去对付他。 亲手杀害自己的手足,霍毅可能会,但霍栩,绝对不会。 ……. () 第211章 黑暗 霍鹤山这一手段,直接吓瘫了几个胆小的女佣。 还有一些人试图逃跑,立刻涌出武装的保镖拦住所有的出口。 陈管家站了出来,宣布霍鹤山的命令,“在找到那个泄露照片的内鬼前,所有人都不准离开霍家老宅。违反者,受到的惩罚只会比割舌头还要惨烈。” 一时之间,热闹的霍宅变成了人人自危的牢笼。 他们都恨得要死。 恨霍鹤山的专制独裁,更恨那个天杀的内鬼,干嘛找死偷拍霍家的丑事?临死还要拉上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做垫背!混蛋! 恐怖不甘的滋味迅速在众人之间弥漫,可也仅仅只能背后发牢骚了。 回到书房,霍鹤山刚要坐下,脚底就绊了一下。 幸亏陈管家反应迅速,飞快将人搀住。 他脸色难看极了,身上散发出阵阵的疲惫感和无力感。 和刚才那个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的老爷子判若两人。 只有霍鹤山自己心里清楚,他完全是强撑着的。 陈管家小心翼翼扶着他坐下,“先生,你一晚上没睡了,这些事先暂时放放,你去睡一会儿吧。” 霍鹤山没好么地说:“陈松林,你这份差事是不是做腻了?” 也敢替他安排事宜了。 陈管家脸色大变,连忙弯腰垂首,语么恭敬,“陈松林不敢!我,我是看先生最近一直咳嗽,怕你休息不好,影响身体。先生,我就算是冒着被你责骂的风险,也得劝你,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的身体最要紧。” 一番发自肺腑的的话,让霍鹤山脸色好了一些。 陈松林跟了他快二十年,知道他现在的神情就是不再计较了,一颗心放了下来。 他又小心提了一嘴,“先生,那你要是继续工作,我就派人把熬好的药给你端到书房来?” 霍鹤山上了年纪,之所以能保持比同龄人好些的外貌和体魄,便是从五十岁时候开始就吃一些延年益寿的汤药。 持续了快二十年,几乎陈松林刚跟着他的时候,就开始有吃药的苗头了,这些年以来一直没有断过。 霍鹤山捏捏太阳穴,“嗯”了一声。 陈管家刚走到门口,又被他叫住,“对了,我最近感觉吃了这药睡眠有点受影响,你抽个时间帮我把武先生请过来,让他帮我再把把脉。” 虽然他睡眠一直不怎么好,毕竟人老了睡眠少正常,可最近一个月远比之前严重,即便不是像今天这样遇到事情睡不着,可也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外人都恭维他身体健硕,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最近是每况愈下,外表的精神瞿铄不过是假象罢了。 陈松林脚步一顿,又很快恢复正常,“是,先生,我尽快安排。” 霍鹤山便没再去想那些事。 现在他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 先是给广电那边的负责人打了招呼,委婉暗示了自己的意思。 很快,不过一个小时,网络上关于霍家的一切消息全都消失。 那些沸沸扬扬的帖子眨眼间没了踪迹。 一些吃瓜群众前一秒还在屏幕前翻着帖子疯狂脑补,下一秒页面就显示空白。 输入和霍家有关的任何词条,均显示,“抱歉,暂时没有搜索到相关内容” 引得百万网民怒砸键盘,“靠!这万恶的资本!” 紧接着,C市的军署高层也打电话过来慰问。 “霍老啊,您节哀顺变,令郎的案子近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警方一定将凶手尽快绳之以法的。” 霍鹤山简单寒暄几句。 接下来,又有一些和他平时交好的老友或是合作伙伴打来慰问的,他都简单应付过去。 舆论虽然控制了,可已经传播出去的却是挽救不了了。 霍家的名声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而且,还没有抓到那个泄露照片的内鬼,他安心不了。 根据这件事情来看,霍家已经被人盯上了。 昨天的时候,他心里其实还是对霍栩有些怀疑的,可是经历了这一晚上的变故,他感觉出来了。 不是霍栩做的,霍毅应该也不是他杀的。 因为他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霍毅死了,第一个要受到怀疑的就是他,他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挖坑。 更何况他那个大儿子无论从能力还是头脑方面都远比不上霍栩,他实在没必要为了争一口么,就杀了自己的大哥,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是个人就知道,霍氏的继承人非霍栩莫属。 虽然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这个想法,但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三个儿子中,霍栩最有能力,也最得他心。 更何况,霍栩也是他心爱女人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眼下,有居心叵测的人不止要拉霍栩下马,更有可能是打着搞垮霍家的主意! 先前霍毅入狱的事,很少有人知道,但也不是并无半点风声泄露出去。 如果这次案子再任由警方查下去,那霍毅干的那些脏事就彻底瞒不住了。 所以…… 他伏在书桌前沉思良久,最终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C市警察局。 “什么?方局,真的假的?霍鹤山说是凶手他们已经抓到了?”副局长杜鹏飞一脸的难以置信。 方季川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机场枪杀案,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霍家长子被杀,他们警方迅速立案,封锁现场,调查证据,准备了诸多方案,可就在刚刚,方季川接到上面的消息,霍家掌权人霍鹤山已经抓到了杀人凶手。 说是霍家的一个佣人,因为在霍家做事受到霍毅的责骂,怀恨在心,便在他们一家三口出国当天,跟踪到机场,枪杀了霍毅! 一个电话,三言两语就给这件恶劣的杀人案定了性,可以说,和他们警局毫无关系。 “妈的!太过分了!这敷衍得还能再明显一点吗?这不是把我们警局的所有人都当猴耍吗?不,是把全国人民当猴耍!”杜鹏飞么得拍桌咆哮。 首先,霍毅是“受害者”,当众被杀,警局的职责就是亲自抓捕罪犯,查清案子真相,给关注这件事情的所有人一个交代。 其次,霍毅是他们警局的“重点关注对象”。 因为当初是霍栩亲自把他“送”进来的。 他们警方和霍栩的人配合,捣毁了霍毅在国内的“灰色交易”窝点。 可才关了一个月,就被人保释出狱。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霍家那老头做的手脚。 可没办法,谁让人家权力太大呢? 他们只是小小的警察,疾恶如仇,全靠一腔正义吃不饱饭,有些事没办法,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就连霍栩都制止不了他老子,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前些时间霍栩又跟他们警方打了招呼,说霍毅不日就要出国,或许会在国外继续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他们振奋不已,就打算继续暗中盯着他,伺机抓到他第二次的把柄。 他们就不信,逃得了第一次,还能逃得了第二次。 谁曾想,这下倒好,不用他们盯着他了,人直接被杀了。 一口么憋在警方肚子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一个恶贯满盈的罪犯,到头来不仅没定罪,最后还以一副受害者的身份出现。 现在,就连他死了之后的事,也被他老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方局,不是,您怎么没个表情态度啊!那霍老头简直没把咱们这么大一个警局放在眼里啊!”杜鹏飞 更何况他那个大儿子无论从能力还是头脑方面都远比不上霍栩,他实在没必要为了争一口么,就杀了自己的大哥,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是个人就知道,霍氏的继承人非霍栩莫属。 虽然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这个想法,但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三个儿子中,霍栩最有能力,也最得他心。 更何况,霍栩也是他心爱女人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眼下,有居心叵测的人不止要拉霍栩下马,更有可能是打着搞垮霍家的主意! 先前霍毅入狱的事,很少有人知道,但也不是并无半点风声泄露出去。 如果这次案子再任由警方查下去,那霍毅干的那些脏事就彻底瞒不住了。 所以…… 他伏在书桌前沉思良久,最终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C市警察局。 “什么?方局,真的假的?霍鹤山说是凶手他们已经抓到了?”副局长杜鹏飞一脸的难以置信。 方季川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机场枪杀案,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霍家长子被杀,他们警方迅速立案,封锁现场,调查证据,准备了诸多方案,可就在刚刚,方季川接到上面的消息,霍家掌权人霍鹤山已经抓到了杀人凶手。 说是霍家的一个佣人,因为在霍家做事受到霍毅的责骂,怀恨在心,便在他们一家三口出国当天,跟踪到机场,枪杀了霍毅! 一个电话,三言两语就给这件恶劣的杀人案定了性,可以说,和他们警局毫无关系。. () 第212章 冻死她算了 魅色酒吧。 二楼某处较为隐蔽的卡座里,坐着三个男人。 桌上有一些酒水饮料,再无其他。 坐在中间的陆聿明是“东道主”,今天这局就是他攒起来的。 他熟络地倒好酒,各自往另外两人跟前放了杯,然后举杯,“来,咱兄弟几个好久没聚了,走一个。” 空气静止几秒。 陆聿明的笑僵在脸上。 因为一左一右两个人一动不动,更别提举杯了。 “咚”一声他搁下杯子,耷拉个脸,“啧,不是我说你们两个在我这儿装什么深沉呢?说是让我整个酒局,结果呢?到了连杯都不端?” 他堂堂一个酒吧大老板亲自给他俩斟酒,结果这俩货面子都不给?玩他呢! “我自己开车来的。”霍栩难得开了口,双腿懒散搭在几子上,两手架在脑后悠哉悠哉向沙发靠去。 哦,开车来的,意思是不能酒驾。 陆聿明咬牙,看向方季川,“霍老三要开车,那您呢,方大局长?” 一身便服的方季川喝了口温水,淡淡道,“一会儿还得出任务,不能喝酒。” 陆聿明,“……” “那你刚才在电话里还说个毛的酒局啊!” 大晚上给他打电话,让他喊上霍栩,三人出来喝酒。 陆聿明屁颠屁颠就把人弄来了,做好了不醉不归的准备。 结果,就这? “老陆,今天的事多亏你了。”方季川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随后看向霍栩的方向,“我是来找你谈事的。” 两人对视,各自意味不明。 陆聿明嗷嗷叫起来,“你俩在我面前干啥呢?眉目传情忒恶心!” 霍栩冷冷瞪他一眼,他立刻噤了声。 “得!认识你俩这么些年,我就跟个工具人似的!算了,谁让老子善良道义呢,不跟你俩计较!”陆聿明早就应该猜到这俩“高智商”的怪胚一年聚不了一次,一聚就是在合计阴谋。 他能喝个屁的酒! 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嘴硬心软地说:“不喝酒没意思,老子先去眯一会儿,有什么事叫服务生!” 两人异口同声,“谢了。” “哼。”陆聿明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乒乒乓乓晃荡出了门。 “是为了霍毅的事?”看起来是问句,实则霍栩心里明镜似的。 这个节骨眼,方季川找他,无非就是为了霍毅的事。 方季川脸色有些凝重,“你父亲那里做了些手脚,霍毅的案子可能暂时查不了了。” 闻言,霍栩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 看来他早对他这个老子的一切作为都习以为常了。 没错,霍毅被抓进监狱,霍鹤山将他弄出来,可他死了,除了只有短暂的悲伤之外,他便迅速放下丧子之痛,开始控制舆论,维护霍家声誉。 甚至不惜错过抓捕真凶的最佳时机,自己找了个替死鬼试图掩盖他儿子死亡的真相。 抓凶手固然重要,可他更不能让霍毅的死,败露了霍家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霍栩见方季川为难的模样,摊手道,“怎么?方局长不会是以为我能左右得了老头子的决策吧?” 霍鹤山虽然宠他这个幼子,可并不意味着会听从他。 方季川嘴角勾了个讥讽的笑,“我对你父亲的手段深恶痛绝,自己却反过来希望你用同样的方法来帮我,你觉得可能吗?” 霍栩笑容淡了淡。 “哦?难不成你不是来走后门,而是来抓我这个‘嫌疑犯’的?”他半开玩笑地说。 方季川正色道,“霍栩,咱俩认识这么些年,你就别再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一句话,这次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合作。” “合作?”霍栩挑眉。 “嗯。” 霍栩勾唇,捏着酒杯晃了晃,却不曾喝下,语气玩味,“有点意思,说来听听。” …… “爸!你是不是疯了?大哥死了,三哥头上莫名其妙被扣上杀人犯的帽子,全社会的眼睛都在盯着这个案子,你却擅自抓了凶手?你当公众都是傻子吗?那人怎么可能是凶手!”霍沅一大早看到新闻上“杀害霍氏长子的真凶落案,系霍家一佣人。”的报道,两眼一黑。 那佣人姓段,今年大概七十多,照理说这么大岁数霍家是不会让他待着工作的。 可他是个流浪汉,三年前冬天差点冻死在霍家老宅门口。 霍沅出门看见了她,动了恻隐之心把他救了回去。 后来流浪汉好了,死活不肯离开,说什么也要在霍家当牛做马偿还霍沅的恩情。 霍沅见他可怜又执着,想着他这么大岁数,即便出去可能还是会流浪街头,便答应了。 这几年老头一直在院子里做事,侍弄花草,看护猫狗,做的还算尽职。 结果大早上便得知段老头被她爸给弄到局子里去了。 把杀人犯的罪名安到他头上了! 霍沅娇生惯养,却并不是蛮不讲理的大小姐。 相反,她很善良。 和她父亲的狡诈算计不同,她单纯得跟张白纸似的。 可以说霍家所有人里她最没心计。 她也一直知道自己父亲的手段,靠着自己白手起家能把霍氏做这么大,不是一般的能力和心机可以达到的。 可像这次这么清晰近距离地认识到自己父亲的残忍狠辣,她还是第一次。 她眼眶里含着泪,脸涨得通红,站在霍鹤山的书房质问他,“段叔那么大年纪,没做过什么坏事,他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留在我们家,被你冤枉成一个杀人犯!” “滚出去。”霍鹤山也不好受,这些天的各种事忙的他焦头烂额,身体也有些疲惫。 霍沅跑来冲着他大喊大叫,吵的他脑袋嗡嗡的疼。 “爸!你到底要干什么呀?你不让警察去抓杀大哥的凶手,还让段叔去做替死鬼,关键没有人会相信的!一天抓不到真正的凶手,那些人就会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三哥身上,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受益人是谁?” 霍沅说着说着就捂着脸哭了。 为自己的女儿这样指责,霍鹤山脸色阴沉沉得,“受益人是谁?好,那我就告诉你。受益人是你,是你二哥三哥,甚至是你死去的大哥!是我们霍家上上下下数百人!” 他声若洪钟,“我这么做,就是为了保全我们霍家的名声!”第一财团的赫赫名声! “霍沅,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可你身上穿的用的,你高高在上的霍家大小姐身份,那些数不清的恭维讨好,一切的光彩绚丽,哪一样不是霍家给予你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霍鹤山动了怒,声音拔高几个度。 霍沅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愣怔了半天。 许久,她缓缓抬手抹去面庞上的泪,有气无力地说:“可错了就是错了,大哥错了,你也错了,谎言终有一天会被拆穿的。如果我的优渥生活是建立在这些恶心虚伪,凌驾于别人生命之上的谎言,那我宁愿不要!” “霍沅!”霍鹤山面色黑沉一片,声线中带着震慑。 “爸,不要一错再错了,我怕你不仅护不住霍家,更可能让霍家毁灭!”她哭着说。 “既然你讨厌这个家,那就给我滚,滚出去!” 霍沅的头被他一巴掌甩到侧边,白皙娇嫩的肌肤上顷刻间显现出一个巴掌印。 此时的霍鹤山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 她眼中蓄着泪,却紧咬嘴唇不肯让它落下。 她用力看了她父亲一眼,最后捂着脸决绝离开。 陈管家从外面进来,恰好撞见这一幕,连忙喊着,“小姐!小姐!大晚上你去哪儿?” 说着他就准备叫几个保镖跟着。 霍鹤山厉声呵斥,“不用管她!得让她吃吃苦头,她就知道她的那些幼稚的想法有多么的荒唐可笑!” 陈管家无奈,只能作罢。 十一月的天气,冷得骇人。 霍沅气冲冲从霍家老宅跑出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睡衣拖鞋,虽然是绒的,可根本抵不了隆冬的寒气。 不过几分钟,睫毛上未干的泪珠都成了冰碴子,鼻头冻得红红的。 她抱着双臂,不断摩挲着,试图产生一点薄弱的温度。 她漫无目的走着,身上没带钱,甚至连手机都忘了带。 她能去哪里? 想起她三哥霍栩的私人住宅离这里还算近一些,她打算去投奔他了。 可即便是这样,距离这里也有五六公里的路程。 光靠她这两条腿,怕是还没走到,就被冻死在大街上了。 …… 可那又能怎么办?是她逞一时口舌之快,从家里跑出来。 这会儿再回去,那岂不是丢了她这张老脸。 眼下,她能投奔的也只有她三哥了。 走!就算死在路上,她也得去。 打死不能回头。 她一边哆嗦着,一边迈着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麻木移动。 冻得她想哭,可又怕脸上再结几块冰碴子,她硬生生忍住了。 走了半个小时,她快没了半条命。 路边偶尔有路过的轿车摩托车,她硬着头皮站到路边去拦。 可根本没人搭理她。 寒冷和绝望包围着她。 最终她崩溃了。 蹲下身子,脑袋埋在膝盖里,“哇哇”地哭起来。 算了,冻死就冻死吧。 反正她家吃了不少人血馒头,这是她活该。 老子造孽,儿女偿还也是应该的…… 她认命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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