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北燃情岁月》 第1章 从今天开始,跟你们划清界限! “滚出去!从现在开始,我向国华没有一个蹲过大牢的儿子!” 听着自己父亲的咒骂声,向南站在家门口,握紧了双拳。 “爸,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是因为谁坐的牢?” 他愤愤不平的大吼着。 五年前,他还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国营工人,在一家水泥厂上班。 那时候正好是九八年工人下岗潮,在厂子里没啥关系的他,自然也是被厂子优化清退,再加上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叶萱需要学费,他不得不另辟蹊径赚钱。 刚巧,那时候冰城的道桥工程、绿化工程以及房地产也随之兴起。 但凡跟对口公家单位有点关系,自己手上有点资金的,都去干这个了。 不过在那个年代,要项目想正常走招标程序,那是不可能的。 谁的拳头硬,谁马(招)来的人多,谁的关系瓷实,谁才能要来项目。 关系不瓷实,参加竞标也只是走个形式,跟着陪跑而已,实际上谁能干这个活儿,早就已经内定好了。 拳头不硬,马不来人,就算中了标,也架不住开工的时候,竞争对手天天带着一帮刀枪炮子(打手)光顾你的工地。 向南的前领导,厂长徐海生辞职下海,投入到了这片大鱼塘里。 徐海生认识建设口的一把,黑白两道上也有不少关系,自然揽到了不少项目。 他看中了向南体格高大,在厂子里没事儿还练练拳击,打打沙袋,应该挺能打,便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向南为了赚钱,自然也就应了下来。 就这样,向南成为了徐海生手底下的刀枪炮,专门负责上竞争对手的工地闹事,或者在自家的工地看场子。 没活儿的时候一天一百,有活儿的时候视情况而定,少的时候一次能拿五百,多的时候甚至能拿两三千块。 跟着徐海生,向南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解决了叶萱的学费不说,自己也攒下不少钱。 原本以为日子会一天天变好,可就三年前,他们去竞争对手工地闹事的时候,徐海生的堂弟徐德明,失手将对方的项目经理打成了残疾,即将面临牢狱之灾。 可在徐海生的运作之下,再加上自己本来也不咋干净,向南莫名其妙的给徐德明顶了缸,被判处了三年有期徒刑。 出狱之后,无路可走的向南,只能选择先回家,于是便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我让你去筹集你妹妹的学费,可没让你去干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儿!” 向国华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搁那强词夺理:“现在邻居都知道你是劳改犯,天天他妈戳老子的脊梁骨,你还舔个逼脸回来找老子,你咋不去死呢?” “阿南,你可别气你爸了,这段时间先别回家了,我再好好劝劝他。” 向国华的身边,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茶里茶气的开口了:“正好,你妹妹对象是开冷库的,让他给你找个活儿干,先稳定下来再说!” 这个女人,是向南的继母萧许,也是叶萱的亲生母亲。 看到这个女人,向南的心中就一阵厌恶。 自己的母亲前脚刚得病去世,后脚她就跟向国华闪婚,要说没沾点无缝衔接,向南是不信的。 可苦于没有证据,加上自己混得好的时候,萧许跟自己说话好声好气,他倒也没怎么跟萧许发生过冲突。 “可别让他去了,别过两天再闹个事儿进笆篱子。” 就在这个时候,叶萱不屑的看了向南一眼,冷笑了一声:“真搞不懂,我爸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能生出这么能惹事儿的儿子!真是没救了!” “……” 向南气得双眼血红,浑身发抖。 当初这几个人花自己赚的钱的时候,连一个屁都没有放过。 就因为自己进了监狱,没了经济来源,他们便上演了一出川剧变脸…… 人性的背后,真的是白云苍狗。 春风得意的时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对你嘘寒问暖。 失意落魄的时候,连自己的亲爹,都要和自己划清界限! 他连连点头:“好,好,从现在开始,我向南跟你们一家子,彻底划清界限。以后我混的不好,是我向南命该如此,混好了,你们可千万别来找我!” 说完,向南转身便走。 后面还传来了向国华的声音:“就你这蹲过笆篱子的,这辈子也就那样了,还能混多好?反正叶萱争气,找了个好男朋友,要你也没啥用了!快点滚犊子吧!” 刀子一样的话语,刺痛了向南的心。 他很想哭,却不愿意为这个操蛋的世界掉一滴眼泪。 走出单元门,向南看着外面鹅毛大雪,摧枯拉朽的覆盖了周围的世界,也冰冻了他的生活。 二十五岁了,一事无成不说,混得连家门都进不去,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失行孤雁逆风飞,江湖寥落何处归?” 向南苦笑着自语了一句,片刻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卖部。 “喂,你谁啊?”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顺哥,我是向南。” 向南的语气有些忐忑。 电话里的顺哥叫李顺,因为重伤害罪被判刑十年,不过因为在里面“表现良好”,实际服刑时间也就三年零七个月。 自己进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里面的大哥,因为向南还算会来事,便得到了李顺的青睐,成了他的小弟。 由于李顺进来的早,所以比向南早半年出狱。 临走之前,李顺还特地叮嘱向南,出来之后混不下去就找他,他保证安排明明白白。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他不甘心,他想在自己家人面前活出个样来,更要让当初坑害自己的徐海生付出代价! “是小南砸?你小子啥前儿出狱的?操了的,差点把你这人给忘干净了!你搁哪呢?我找人接你!” 李顺热情的语气,让向南心中一暖。 “我在道外和兴路,XX小区门口!” “行,你搁那等着吧。” 李顺在电话的另一边喊了一嘴:“那个谁?小五去一趟,给我小老弟接过来,咱们给接接风!” 挂掉电话,没十分钟,一辆本田雅阁就停在了向南的面前。 车窗摇下,一个面容消瘦的青年,上下打量了向南一眼,语气恭敬且不屑:“向先生是吧?顺哥让我接你去吃饭,上车吧!” 向南刚刚上车,就听到那青年有意无意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顺哥就是太接地气儿了,这摆明了蹭吃蹭喝来的,浪费那时间感情嘎哈?” 第2章 逗你玩玩,你还当真了! 向南一愣,这话摆明了说给自己听的。 但上了监狱这所大学,向南的心境跟以往早就不同,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没真章程的时候,说啥都是多余的,不如闭嘴,免得自取其辱。 认定了向南是来蹭吃蹭喝的,被称作小五的青年,也没跟向南多说,很快便将向南带到了一家名为“纯K”的夜总会。 “这是顺哥的产业之一。” 看到向南被金碧辉煌的门面吸引,小五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又不轻不重的磕打起了向南:“这也只是顺哥的冰山一角,能见识多少,还要看向先生的本事了!” “呵呵,那是,靠本事说话的嘛!” 向南笑了笑,也没反驳。 但心中惊叹,这个李顺真牛逼,在监狱里待了三年多,这么大的产业还能掌控在自己手里,属实不简单。 很快,两个人便上了二楼,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大包间。 一个穿着貂,带着大金链子,略微有些秃顶,带点将军肚的中年男人,正在扯着嗓子嚎着《站台》,主打一个嗓门大,但没一句在调上。 这个男人正是李顺。 “来挺快啊!” 看到小五带着向南进来,李顺感叹了一句,随即拍了拍向南的肩膀:“出来就好!咱们先搁这喝点,一会儿给你安排两个妹儿,给我兄弟好好解解乏!” 向南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盘算着,怎么找一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自己。 如果不拿出点诚意,喝完今天这顿酒,明天自己还有脸找人家吗? 似乎老天也是想给向南一个机会,刚念及此处,穿着西装的经理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顺哥,五哥,有人来闹事儿了!” “你咋毛毛愣愣的呢?一点深沉都没?怎么事儿啊?说清楚了!” 看到经理那说话气都没喘匀的模样,小五皱起了眉头。 “刚才来三个人,非要十二号包间,可那个包间的设备刚坏,新的设备明天才能到,别的大包间都满了,我给他们安排中包,也完全够用,但他们死活不同意,非要大包间。说没有大包,就给咱们夜总会砸了,我还挨了一耳瓜子……” 经理有些委屈。 “诶我艹,过去瞅瞅去,咱们纯K不得了啊,出了这么几号人物,可真是牛逼窜闪电,电闪雷鸣啊!” 小五拿起对讲,正一边往外走,一边码人找保安。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小五的肩膀。 “让我来吧。” 向南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五有些怀疑的看了向南一眼:“向先生,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吃好玩好,多余的事儿不用你参与。真出了什么闪失,那可是咱们招待不周了!” 意思很明显,蹭饭就好好蹭饭,别装大发劲儿了让自己下不来台。 “是啊小南砸,今天哥哥给你接风,还能让你干这活儿?那不是埋汰老哥呢吗?交给小五就行了!” 李顺也点了点头。 听两个人这么说,向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顺哥,我今天来呢,不是冲这口酒,也不是冲凿娘们来的。我想在你手底下混口饭吃,自然要有点诚意才行。我要是解决了他们仨,还请顺哥赏口饭,让我吃得堂堂正正。我要是被他们仨干了,老哥也省点钱,安排我也没啥用!” 说完,向南直接向经理说道:“拿箱啤酒,跟我过去看看。” “这……” 经理看了一眼李顺跟小五。 李顺没有开口,小五点了点头:“向先生话都说这份儿上了,咱也不好撅人家面子,我跟着过去就是了!” 经理点了点头,连忙抱起一箱啤酒,带着向南向十二号包间走去。 小五则是跟在了两个人的身后,同时对讲里让保安时刻待命,准备上来处理特情。 再怎么说,这个逼人也是顺哥请来的且儿(客人),要拉梭子了,他得上去收拾残局。 刚一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吱儿哇的,带着各种生殖器的叫骂。 向南进了门,脸上带着礼貌状:“您好,我是这管事儿的,那个设备不好使了,已经解释过……” “你解释你奶个嘚儿啊,坏了就他妈赶紧修,合计泥马铸币呢?再搁那逼逼给你腿掰下来,插屁股里当老沟帮子烧鸡!” 离向南最近的那个,直接对着向南开始了输出。 向南强憋着一股火,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从酒箱里抽出了啤酒。 “三位哥别生气啊,设备马上修,一会儿娘们也给你们送来,随便挑随便选,花的钱都记我账上……今天我给哥哥们赔不是了!” 向南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拿着酒瓶,脸上赔着笑,向那个骂自己的虎逼哨子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小五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艹,赔礼道歉还他妈用你啊? 碰到这种找事儿的就让人家记账,这夜总会还开不开了? 他拿起对讲机,招呼了一下一楼的保安,准备进去搞定局面。 而那个虎逼哨子眨着无知的小眼睛,也开始了装逼:“算你他妈会办事儿,要不然老子给你脑瓜子打放屁了!” 说着,他还朝着向南吐了口烟圈。 向南眯起眼睛,在马上就要靠近那个虎逼哨子的时候,突然扬起了手中的酒瓶,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瞬间,酒瓶碎裂的玻璃碴子崩得到处都是,酒液洒满一地。 其他两个人都蒙了,一时间没看明白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虎逼哨子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我跟你逗逗壳子,你还他妈当真了!” 向南怒吼一声,扔掉剩一半的酒瓶子,顺手从桌上抓起一个打火机,攥在手上,以增加出拳的力道。 他是来平事儿的,不是来惹麻烦的,真用酒瓶子给人捅了,就没那么好办了。 他旁边两个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个大喊着日内瓦就冲了上来。 可惜向南一个后撤步出拳,在避开对方抓头发的动作同时,结结实实的一拳呼在了对方的脸上。 “砰——” 一声闷响,对方倒头就睡。 只剩下了一个人,向南立刻有信心了。 他已经被自己的闪电战给镇住,完全没了胆气。 向南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对方的头发,一个膝撞干在了对方脸上,然后按在地上,便是拳拳到肉的殴打。 刚打两拳,一只手便抓住了向南的胳膊。 小五的声音,在向南的耳边响了起来:“南哥,差不多得了!打成重伤就不好办了!” 第3章 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向南这才站起身子,朝着身后的小五一笑:“太久不打架了,下手是有点没轻没重的,别见怪哈!” “南哥,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你这么厉害,这才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给他们仨全点艹了!” 小五看着向南,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轻视,只剩下了由衷的恭敬。 “不快不行啊,他们出了这个包间,总归会影响到生意。” 向南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刚巧看到李顺也走进了包间。 “有两下子!不愧是干过刀枪炮的。” 李顺拍了拍向南的肩膀,语气满是赞许。 他知道向南以前是做什么的,只不过当时他觉得多少带点吹牛逼的成分,现在倒是真信了。 “小五,让下面的人好好招待招待他们,要是单纯的装逼犯,打一顿放他们走。要背后有人,给我弄清楚了,是谁派他们来咱们这闹事儿的!” 李顺依旧带着笑,只是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杀气,哪怕是向南,也不由得一凛。 在那个年代,拳头往往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你的夜总会生意好,我就派底下的人来找你麻烦,让你干不下去,这手段屡见不鲜。 李顺会联想到这里,也不奇怪。 马上,他又笑呵呵的揽住了向南的肩膀:“走,咱们回屋,哥哥跟你好好喝两杯,这半年没见了,可想死老哥我啦!” “呵呵,我也挺想顺哥的。” 向南心中松了口气。 如果之前李顺只是做做面子工程,接待一下自己,那现在,他应该是真的想拉自己入伙了。 小五留下处理那三个倒霉蛋儿,向南跟着李顺回了他们原本的包间。 “小南砸,打定主意要跟我混了?” 喝了一杯酒,李顺率先朝着向南问道。 “是。” 向南点了点头。 李顺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那老哥可得先把话说前头,这跟咱兄弟吃吃喝喝是两码事儿,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这里也家法。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做的不能做,不该听的不能听。谁违反了,都要家法处置!” 说到这里,他的话中更是多了几分杀气:“任何人,如果背叛我,如果吃里扒外,如果背后给我弄洋景,就算是亲兄弟,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是!请老板放心!” 向南再一次展现出了他的眼色,立刻站起身子,朝着李顺鞠了一躬:“老板,我刚来,很多东西都不太明白,以后还请老板多多指点!” “哈哈哈,小南砸,进入角色很快嘛!” 李顺十分满意,大笑了一声,拍了拍向南的肩膀:“该叫哥叫哥,咱们没那么多事儿!” 这个时候,小五也回来了,跟李顺说道:“那几个小臂身上肯定有点事儿,但还挺能抗,要不要送到张所长那?” 李顺不以为意:“嗯,让老张好好招待招待,咱们都打点了那么多,这关系放着不用,不也是等着作废呢吗?” “是。” “行了,带小南砸好好的放松放松,刚从里面出来,鸡儿梆硬的吧?脸上都几把长青春痘了!” 李顺指着向南笑骂了一句。 向南笑了,笑的有点腼腆跟含蓄,又惹得李顺翻了翻白眼,骂了他一句“装逼犯”。 “南哥,跟我来!” 小五带着向南走出了包间。 然后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四处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这才拉开了面前的一扇门。 进了门,周围的灯光突然就变得暧昧了起来,蓝的粉的紫的,让人看上一眼,就能联想到八百个姿势。 当初跟着徐海生混的时候,向南也没少去红灯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都出来吧,来客人了,是顺哥的兄弟。” 小五嗷唠一嗓子,两侧房间里顿时出现了十几个姑娘,莺莺燕燕,烈焰红唇的,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哟,这小哥长得真板正!这要是让凿一下,不给钱我也干呢!” 一个不到二十岁,纹着大花臂,嘴里叼着烟的精神小妹,朝着向南大喊了一声。 顿时一阵哄笑声便响了起来。 向南也算过来人,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下一刻,他的目光,突然放在了靠后的一个女人身上,脸色微变。 虽然对方穿着一身齐X短裙跟低胸衣,但明显比其他的小姐们,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风韵,以及一份独属于管理层干部才会有的气质,在人堆里格外扎眼。 陆望舒,向南认出了这个女人。 她以前在自己工作过的水泥厂里当广播主任,还跟徐海生有一腿,仗着徐海生的关系在厂里也是横着走,没想到竟然跑到了这个地方,也多少有点故事了。 陆望舒也注意到了向南,同样一愣。 厂房就那么大,以前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她怎么可能记不住向南长啥样? 她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显然不希望向南看见她。 可惜,向南却开口了:“就让她来陪我吧。” 陆望舒一怔,表情复杂。 作为徐海生以前的情人,他坑害了向南这件事情,自己多少也知道一些。 他肯定是冲着报复徐海生点自己的吧? 可自己在这里吃饭,向南点自己,她没理由拒绝,尤其他现在还成了顺哥的兄弟。 “行,南哥你玩开心点。” 说完,小五好像想起了什么:“哦对,南哥你没有手机吧?我这个先给你使着,有事儿给你打电话!” 小五掏出自己的手机,将里面的短信通讯录都清空之后,递给了向南。 向南信手接过,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小五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陆望舒也只能叹了口气,跟着向南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灯光更加的朦胧,天花板上还装了镜子,让人想入非非。 陆望舒率先坐在了床上,也没急着脱衣服,而是悠悠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搭上顺哥这条线的,但我知道你恨徐海生。当初我也没少受徐海生的好处,你报复我,我也得认。今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以后也可以经常来玩,只要别砸了我的饭碗就成。” 说完,陆望舒大大方方的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服。 向南也没客气,也脱起了自己的裤子。 要说向南因为报复徐海生而点陆望舒,谈不上。 他只是单纯觉得陆望舒比其他的女人更有气质,他很喜欢那种成熟的感觉。 都混上这口饭了,他也不会以正人君子自居,刚从里面出来,要说没点生理需求,那纯是扯王八蛋的。 在陆望舒还剩下一条内裤的时候,他便粗暴的压在了陆望舒的身上,翻云覆雨的大战了起来。 第4章 下在心底的一场雨 大约母半个小时,随着向南身体的一阵颤抖,世界索然无味。 简单收拾一下,向南靠在床头,点燃了一颗烟,陆望舒则是在卫生间里洗澡。 “你这样事儿上来就整的可真少见。” 陆望舒走出了卫生间,头发还有些潮湿,身上蒸汽腾腾。 “那还咋的?连冰带火连嗦楞带裹啊?我是来泄火的,又不是来当人体医生的。” 向南的语言依旧简单粗暴:“从水泥厂的广播主任,混到这个地方,你也挺有故事啊?” “算不上故事,卯大天也就是个安徒生童话。” “艹!你这磕唠的可真硬!” 向南直接被陆望舒这话给逗乐了。 “你要有兴趣就唠唠呗?反正钟是按一宿算的。” 原本看到老熟人,陆望舒还有那么点放不开,但炮火连天过后,她也看开了,都干这行了,还要什么体面。 “喝点不?不过这些也要算我提成的。” “喝点。” 向南也不矫情。 李顺给自己安排的服务,他都接受了,还差这点儿了吗? 要太矫情的话,反而自己排了自己的外。 陆望舒点了点头,穿上衣服之后便出了房间,不一会儿便带着一堆熟食,跟一打啤酒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自带桌子,两个人便面对面坐着,一边喝一边唠了起来。 向南这才知道,在自己离开水泥厂之后,陆望舒都经历了什么。 那时候徐海生还没离职,趁着午休吃饭的空档,徐海生X虫上脑,直接将陆望舒按在广播室的设备上,就开始了激情澎湃。 结果陆望舒不小心碰到了播音的键位,然后所有吃午饭的员工便听到了现场语音,可惜那个年代还没有自媒体软件,要不然俩人大小也能成个网红。 徐海生借着这个由头,直接选择了辞职,开始从事道桥行业。 陆望舒在这个地方也混不下去了,而且她家里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跟她断绝了联系,九八年正是下岗潮,再加上她高中毕业,想要找工作根本难如登天,最终才沦落到了这个地方。 “哟,这位徐老板还真是拔吊无情呐!” 向南感慨了一句,不过也并不意外。 自己不也是被徐海生背刺了嘛? “嗨,这社会就这么回事儿嘛!你有一百万,就会让时空倒流,回到三妻四妾的社会。你有一千万,就可以创造出一夫一妻是可耻的新观念。如果有一个亿,那你夜夜换新娘,就算不被说成是高尚的,也会被说成理所当然的。” 陆望舒吸了口烟,怔怔的看着前方:“我图他啥我自己心里有数,对他没价值了,我也该摆正心态,买单退场……” 可向南的倒影,跟升起的烟雾,都在她的眼中朦胧一片。 向南知道,她的心里下了一场雨。 只是也如她所说,除了买单离场,还能如何? 两个同样被抛弃,被背叛的人,聊了小半个晚上之后,各自离开休息。 第二天中午,向南被小五带到了李顺的办公室,商谈一下工资待遇之类的事情。 “一个月底薪两万,干好了,还给你派别的活儿。” 说着,李顺直接拿出一捆现金,足有五万,放在了向南的面前:“这钱你拿着,除了日常开销,也给自己捯饬精神儿的。” 他站起身子,大手一挥:“走,带你练练枪!” 听到这话,向南一愣。 早年他们用的枪械,也就是沙喷子,五连发之类的东西,那玩应子弹不好搞,而且只要响了,不是跑路,就是要花大关系摆平。 这哥们背景得多硬,能给自己条件练枪啊? 出了纯K,一辆大切诺基停在了门口,司机却并不是小五,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看到向南也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去射击场。” 李顺冲驾驶员说了一句,便坐在了副驾驶。 是的,在冰城这个地方,除了当官的,一般的大老板都喜欢坐在副驾驶,反倒是随行的秘书跟班坐在后排,李顺自然也没有免俗。 向南坐在了后座,大切诺基直接干出冰城,进了郊区的山区,一顿七枴八绕,走了大概一个来点,这才来到了一片射击场。 “给他把枪,看看他啥成色!” 李顺跟工作人员交代了一句,立刻有人给了向南一把射击训练专用手枪,开始一对一指导起了向南。 该说不说,向南似乎还真是这块料,很快就掌握了射击要领,固定靶越打越准,还两次打中了十环。 接着,他又接受了伟佛射击法、本能射击法、反应射击法以及突击射击法的训练。 向南越打越是心惊,能来这射击场,还能搞到训练用手枪,而且还能教导如此专业的射击方式,要说李顺在市局没有点人,他是不信的。 李顺打了一会儿半自动步枪之后,便站在向南的背后,观看向南的学习进度,看到向南的进步这么快,他禁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 练了一个下午,李顺这才带着向南往回走。 “小南砸,虽然你的身手不错,但碰到枪你该完犊子还是得完犊子。不过这东西,要合理的用,用在刀刃儿上,见到个人就放响,那是纯纯的山驴逼,早晚都得混进去。” 李顺点了根烟,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过去,怅然若失的笑了笑。 向南在旁边点着头,没有说话。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李顺突然开口:“停车,我放个水!” 驾驶员停了车,向南跟着李顺一起下车,李顺去放水,向南则是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窜出了一个身影,手里拿着一把沙喷子,直接对准了正在撒尿的李顺。 向南脸色一变,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又不敢确定。 可他还是在短暂的犹豫过后,咬了咬牙,挡在了李顺的面前。 同时,那个突然从树林里窜出来的身影,也对着向南扣动了扳机! 第5章 干完这票才算上桌 在对方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向南也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些忐忑。 如果真的是李顺的仇家来了,那自己的小命儿也要到头了。 “咔——” 万幸,向南的猜测是对的。 他只听到了一声空响。 显然里面并没有填装子弹。 “哈哈,南哥,抱一丝啦!” 向南睁开眼睛,就看到小五嬉皮笑脸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撤掉了手中的沙喷子。 旁边的李顺点了点头,拍了拍向南的肩膀:“行,有小弟儿的样昂,知道拥护自己大哥!” 说完,他又看向了向南:“妹生哥哥的气吧?” “顺哥,你这话不纯埋汰弟弟呢吗?泡个娘们人还得拉扯试探一下呢,顺哥你试探一下我的忠心,一点毛病都没有!” 向南心中了然,要是帮忙打个架,就能成为人家的核心成员,要么这大哥脑袋里面塞B毛了,要么自己喝酒的时候少吃了两口菜。 回到市区,驾驶员直接带着一行人,在一家名为“海龙舟”的饭店停了下来。 听小五说,这地方也是李顺的产业之一,不过多半都是自家兄弟来这吃饭,或者跟哪个老板和当官的在这里谈事情的时候,也会来这个地方。 进了包间,向南看到一个穿着POLO衫跟西装裤,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在里面坐着。 在看到李顺的一瞬间,他立刻站起身子,脸上带着晒足了一百八十天的笑容,一边上来,一边笑着向李顺说道:“李老板,您来了!” 李顺点了点头,背着双手,摆出了一幅领导盘问下属的姿态:“张所长,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那几个人点了,招呼他们来的是大歌星的老板徐德明,这不人家刚刚开业嘛,不给你们纯K搞臭了,人家怎么起来啊?” 张所长点了点头:“他们几个说,徐德明一般喜欢在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在他店里开个包房打两把牌。” 徐德明! 听到这个名字,向南微微眯起了眼睛。 三年过去了,想不到这家伙已经搞上了实体。 “哟!这不冤家路窄了吗?” 李顺似笑非笑的看了向南一眼:“小南砸,这活儿不给你干,可是说不过去了!咋样事儿?找他过来谈谈?” “那找来谈谈呗!” 向南笑着点了点头。 他不光跟徐德明有私人恩怨,其次李顺也想要他一个态度。 在他看来,向南只有得罪了自己的死对头,才能跟他牢牢的绑在同一条战船上,两个人的关系也能从破鞋期正式进入蜜月期。 所以向南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他有预感,这把事情干成了,他才能真正上李顺的桌。 看到向南的反应,李顺满意的点了点头:“小五,你带几个人,跟小南砸去一趟大歌星,给徐老板请过来,问问怎么个事儿。我搁这点菜,你们快去快回。” “知道了,顺哥!” 小五答应了一声,跟向南说道:“走吧南哥!” “哦了,咱们得快点,回来还能吃口热乎的!” 向南说着,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 因为这个逼养的,自己在监狱待了三年,有这么个机会,他当然不想放过。 而且动了徐德明,徐海生不可能坐视不管,肯定是要出面的,到时候两边干起来,自己报仇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他很清楚,这么做的风险有多大,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玩脱。 但是他没得选。 被家里人扫地出门,被人陷害入狱三年,他如果还要忍气吞声,那他妈不如别活了。 …… 此时此刻的大歌星,在刚开业那会儿,还有部分客人冲着新鲜劲儿来消费一下子,很快就没人了,显得格外冷清。 给向南送进去之后,徐海生怕徐德明再虎逼朝天的惹事儿,就给他整了砂土场的活儿自己干着,干了三年,手头上也有点钱了,这才仗着堂哥的关系网,开了个KTV。 但在那个年代,高端KTV不带点色儿,在冰城这个地方根本都玩不了。 可李顺的纯K开了那么多年,早就已经把好看的小妹儿给归拢干净了,徐德明只能跟在后面吃点残渣剩饭啥的,找来的那根本都不是妹儿,给客人当妈都快够了。 就那相貌,那身材,跟客人说一句出台,客人都得几把吓阳伟了。 徐德明没办法,也只能找几个人去祸害纯K的生意,先给水搅混了,然后自己再从南方那边整点江南水乡,咋也是比东北粮仓吃香。 结果那三个虎逼到现在都没消息,徐德明有些不安,这会儿他左手盘个串子,右手拿着新款摩托摩拉的翻盖手机,接受着徐海生的训话。 只不过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劈头盖脸的痛骂声。 “艹,你个虎逼东西,没事儿你惹人家李顺干什么?人踏马在市局都是有关系的,不然当年他给人脑袋打没四分之一,能就在里面待三年?” 徐海生整个人都快气完了:“你整几个人去惹事,就能影响人家生意了?人家可是踏马老字号,要回过头来收拾你,你踏马哭都没地方哭去!” “嗨,这你放心,我这儿三十来号兄弟呢,而且我还把满二找来了。这次,我高低得给他们纯K干了!” 徐德明一脸不以为然:“妈的,就算他李顺再牛逼,老子也得在道外这一块立个棍儿!” 他嘴里的满二,是从西北那边逃过来的,干的是截道的买卖。 那时候高速收费站刚刚开始实行,高速公路修缮的也少,很多超载的车辆,为了规避巨额的通行费,都会选择走底道。 满二发现了生财的机会,便选择了其中一条土路,带着几个发小专门负责挖坑,车过来只有交钱才能把坑给填上。 结果又一次,他失手给一个打车司机打成了残疾,其他兄弟逃的逃,被抓的被抓,他也是一路逃亡,才来到了这个地方。 “装逼犯,你踏马早晚挨干,我是特么不管你了,你爱特么死不死去吧!” 对面的徐海生气急败坏的挂掉了电话。 “你哥咋嫩瓜怂嘞?” 满二一脸的不爽,他逃亡了小半年,手上有点钱早就败火没了,正想着在这个地方立棍儿呢。 这要是让徐海生打乱了自己的计划,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我跟你说,他们要来掏咱们,你得给我猛猛干他们!” 徐德明眨着无知的小眼睛,看着满二那一身的腱子肉,心想他说自己当年一个人打四五个大车司机,应该不是吹牛逼的。 “打锤的事你就放心嘞,赶来就咥他嘛!” 满二冷笑了一声,正要再吹两句牛逼,经理突然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凝重之色:“老板,他们纯K来人了,带头的叫向南,他说替他们老板过来,请你去谈谈!” 第6章 战士们都往前哨哨! “向南?他怎么能搭上李顺的线呢?” 听到经理这话,徐德明先是一愣,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 当年这小子干刀枪炮的时候,是自己领的头,那一次行动里,原本那个项目经理都让向南给打服了,是自己非要装逼倒把,穿着大头鞋,上去照人家裆部踹了好几脚。 篮弦子那东西,就算是拿手指头谈一下,也能让你酸爽到无法呼吸,更遑论直接拿大头鞋踢呢? 结果那个项目经理直接被徐德明踹得鸡飞蛋打,虽然没有入宫,但也算半个太监了。 当时向南也蒙了,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可徐德明却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能给向南摆平。 说话大馆子,办事狗篮子,是徐德明的标签。 虽然自己没个几斤几两,但逼一定要装到位,这辈子就他就活了两个字——踏马体面! 然后徐海生出面摆平,再然后向南就迎来了自己的三年牢狱之灾。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向南带着人找上了门。 别看他刚才三吹六哨的,听到自己的仇家上门了,他心里还是犯迷糊的。 “操,不会是给他送到李顺的那个号子里,给他俩促成一对神仙眷侣了吧?” 徐德明禁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刀枪炮这东西,要为了利益来的,那一切都好说,只要自己的体格子够硬,对方也不是二傻子,自然明白命大于利这个道理。 但私人恩怨,就完全是两个概念了,一旦向南不计得失,那就不好玩儿了。 “就两个人。” 经理如实回答。 “两个人?” 徐德明又是一愣,表情有阴转晴。 雨停了,天晴了,他又觉得自己行了。 “两个瓷马二楞,还不能让你放心嘛!” 满二也觉得自己行了。 徐德明可是承诺了,只要能给他挡住纯K的人,一次就是两万块。 他都已经琢磨好,晚上要上哪个地方,找个娘们好好的澎湃一下了。 徐德明这里的肯定不行,那一个个脸上抹的粉都得有十厘米,一笑都直出裂缝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用化妆品遮掩自己夕阳红的岁数。 在他捉摸着咋整的时候,徐德明也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让那边人上来。 与此同时,楼下。 “南哥,就咱们俩进去,那不纯纯粪坑旁边打地铺,找死呢吗?” 看着对方三十来个人的队形,小五的心中有些没底。 两个人去踢人家场子,总感觉在精神上,就已经被对面给强健了。 “咱们是去请人,不是特么劫法场,整那么多人干啥?手里有响,害怕他们不出来啊?” 向南摸了摸藏在衣服里侧的仿六四,这是他要求携带的。 毕竟用沙喷子或者五连发,威力实在太大了,想不被人注意都难,这个东西刚刚好,弹量足,而且威力还不大,震慑人却又不会出大事儿。 听到向南这么说,小五也只能带着怀疑的小眼神,跟着向南走进了大歌星。 现在都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有不少人喝完了第一悠,来这里整第二悠,可这里根本就没有一点鬼哭狼嚎的死动静,说明生意的确是不咋地。 看到这场景,向南就更加放心了。 两个人走进了一个大包房,就看到徐德明跟满二严阵以待,不过看到真的只有向南跟小五两个人进来的时候,原本正八字眉毛瞬间又变成了倒八字。 “哎呦喂,我们这大歌星还来且儿了呢。南子,你出狱了咋不跟我说一声呢,我也好给你接接风啊!” 徐德明瞬间露出了招财猫一样的笑容,连忙迎了上来,就好像三年前让向南顶缸这件事儿根本妹发生似的。 “说那话,徐哥你外乎了昂!” 向南走进了包间,故作亲热的揽住了徐德明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当年咱也是跟着徐哥吃过饭的,出来都好几天了,也没说来看看老哥,心里过意不去呢。这不,顺哥在海龙舟也备了一桌宴席,弟弟我也是借花献佛,来请您老人家过去吃个饭!” “这饭听着可不咋好吃啊!” 徐德明哪听不出来向南的话外音,不着痕迹的挣开了向南,坐在了包厢的沙发上。 “那这顿饭,徐哥你更得吃了!” 向南微微眯起了眼睛,旁边的小五一脸紧张,他已经看到外面的小弟呼啦啦的堆在了门口,随时准备进屋叱咤风云一下。 “这虎逼咋这么疯呢?” 他心中暗骂了向南一句。 那把仿六四里就特么三发子弹,他带的沙喷子撑死了就能打两发,三十来号人能放躺下几个? “贼你妈,想把人带走,你狗日差成色咧得!” 满二知道,这个时候脏活要自己干了,当时就掏出了一把开山刀,准备开始自己的表演。 可下一刻,一把仿六四就已经对准了满二。 “啧啧,西北逃难过来的?” 在水泥厂那几年,向南没少见过外地打工的,碰巧就有几个河西那边过来的,口音跟这个满二还真差不多。 他冷笑了一声:“一个外地逃难来的,搁这都能成大手子了?” “怎么着?还要玩儿枪?我们这么多号人,你枪里几发子弹啊?你要不能给我们都突突了,你可走不出去!” 看到向南直接掏出了枪,徐德明的眼皮微微一跳。 他还以为是片刀能解决的事儿,没想到这家伙直接上家伙事儿了。 不过徐德明这一生,就活体面两个字,就算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是梗着脖子,一副硬气十足的样子。 “走不走出去的,也得干呢!刚到顺哥手底下,第一把就给砸了,那以后还怎么吃饭了!” 说着,向南直接将枪口下移,对着满二的腿就扣动了扳机! “砰——” 满二的右腿直接爆出了血花,疼的脸上冷汗直冒,作势就要倒在地上。 但向南直接抓住了他的脖领子,强行让他站直了身体,枪口顶在了他的脑袋上:“一条逃难来的丧家之犬,也敢跟我骂骂滋滋的,枪不响,你他妈不知道什么叫征服是吧?” 说着,他看向了不远处同样脸色骤变的徐德明:“徐哥,你看咱这胆色行不行?” 他又扫了一眼外围的小弟们:“怎么说?大歌星的战士们,有谁还想听听响的,往前哨一哨!” 第7章 够狠的站着,玩砸的躺下! 看到向南这一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包括一旁的小五。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的敢开枪! 但他不明白的是,向南开枪打的人,绝对是有考究的。 满二能从西北跑过来混,身上指定是背着事儿,开枪干他,他指定也是不敢报警,谁也不可能为了他当那热心群众。 徐德明更是吓得冷汗横流,坐在椅子上竟然没吭声,外面的小弟们,也都标板溜直的立正了。 他们是人多,向南的子弹是少,但问题是谁踏马愿意做那个出头鸟? 出场一次一百块,玩几把毛的命啊? 满二的右腿剧痛无比,脸上冷汗横流,此刻他也害怕了。 在他的认知里,抡个镐把子,挥个片刀那都是顶大天的事儿了,怎么到了这个地方,还吃上花生米了呢?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向南跟亡命徒其实没啥区别了。 坐过大牢,跟家里人划清了关系,早些年也干过刀口舔血的活儿,属于有胆色,也没有后顾之忧,除了这条烂命,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他的。 满二终究还是没混过监狱这所大学,比起向南差了点意思。 “连特么洋鬼子来咱冰城,都得说普通话,你整你那老方言干你奶逼呢?给我站直了,西北来的战士!” 向南拽着满二的头发,让他强行站直了身体,反手握住了仿六四,直接一抢把干在了满二的脸上,将他的牙都打掉了两颗! “嗷——” 满二的嘴里发出了含糊的惨叫。 不远处的徐德明,更是战战兢兢,可到了现在,他还在强装着镇定,用颤抖的语气说道:“向南!别以为你手里有枪,你就能翻天!这江湖的事儿,不是全都能靠枪来解决的!” “外面来的生人,不懂咱们这边的规矩,咱得好好的教一教,得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样的体格子该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儿!你说是不是啊,徐哥?” 向南看似是殴打满二,实际上也是在给徐德明增加心理压力。 没等徐德明说完话,向南又是一拳,捣在了满二的肚子上,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来,看着我的眼睛,叫一声南哥!” “南哥!南哥!俺服嘞!” 满二鼻涕眼泪不停向外流,嘴里除了求饶,别的话真说不出来了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了。 在他们家那边,啥前见过这么生性的人呢? “你看,跟你谈文的,你非得来武的,早知道自己是这号选手,还装几毛大尾巴狼呢?” 向南拍了拍满二的脸蛋,伸出手,在满二凄厉的惨叫声中,硬是把打进去的子弹给抠了出来:“这可是证据呢,不能留下!哥们,一条腿而已,你要是报警了,我找两个小老弟,偷个自行车啥的,进去了也一样能照顾你!” 满二彻底的服了,躺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向南,陷入了沉默。 “徐哥,撒娇完了,咱们也该走了是不是?” 向南又坐在了徐德明的身旁,亲昵的伸出手,揽住了徐德明的肩膀:“还是说,徐哥你也觉得自己会点武啊?” 徐德明那表情就跟死了妈一样,片刻之后才开口:“我跟你们走!” “这就对了!” 向南说着,抬起枪对准了另外一个小弟:“诶诶,干啥呢?你看是你码人的速度快,还是哥们开枪的速度快!” 那小弟噤若寒蝉的放下了手机,放弃了给海生实业打电话的念头。 本来想偷报个信,说不准还能立个功,在徐德明面前说话声也大点。 但为了这点逼事儿废只手,那可就真犯不上了。 毕竟眼前这个逼人是真的生猛,纯纯一副亡命徒的架势,起步就比他们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段位。 事儿平了,小五跟向南一左一右,两个人勾着徐德明的肩膀,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离开了大歌星KTV。 满二躺在地上,裂开了少俩大门牙的嘴巴,无奈的笑了笑。 “湿你北,这瓜皮太猖狂了……” 他知道,自己在冰城这个地方,算是混不下去了。 或者说,他好像闹明白,自己吃不了这口饭了。 底层江湖,大浪淘沙。 为了鱼跃龙门,所有人都赌上了一切,拼命的勇往直前,不管你有没有抱着折戟沉沙的觉悟,都不会有人在你倒下的时候停步,为你缅怀半分。 所有混社会的人,都只信奉一个法则。 够狠的,站着; 玩砸的,躺下。 …… 外面,向南率先将徐德明送上了车,小五正准备去副驾驶发动车子,却看到向南点了一根烟,点烟的手也在颤抖。 “南哥,你真牛逼,我算是服了。” 小五拍了拍向南的肩膀,一副看战士的眼神。 他知道,向南这反应,是因为肾上腺素褪去的情况下,手脚有些不太听使唤了。 可以想象得到,在向南掏出枪,通过满二攻破徐德明心理防线的那一刻,他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心理博弈。 如果徐德明刚一点,如果那些小弟当中有虎逼朝天的,如果那个满二是个正二八经的刀枪炮…… 什么是狠人? 就是在明明知道自己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却仍然能拿出拼一把的勇气,这他妈才叫狠人。 向南拼,是因为他没得选,他需要这次机会。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怕死。 一分钟后,向南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坐上了副驾驶。 小五开着金杯,回到了海龙舟。 为了避嫌,张所长先离开了,包房里就剩下了李顺一个人。 向南跟小五站在徐德明的身后,正巧面对着李顺,李顺也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吃吃喝喝,甚至还将手表给摘了下来,完全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徐德明身上。 如此一来,三个人的站位成了一副掎角之势,而李顺不说话的举动,也在无形之间,给了徐德明非常大的压力。 徐德明弄不清楚,李顺叫自己过来,到底是单纯的打击报复,还是有其他事情。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顺才放下筷子,看向了徐德明:“小徐啊,你哥都没敢跟我正面硬刚,你闹到我头上来了?怎么着,感觉自己体格子够硬了,想要换换天儿啊?” 第8章 想想我为什么只待了三年 徐德明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的确是他自不量力,找了李顺的麻烦,以为有自己老哥的名号,能够震住这尊大佛。 但现在看来,他完全是想多了。 即便李顺刚刚出来没有多久,可依然完全不虚徐海生,这让他意识到,今天自己有点装逼大发劲儿了。 “给你哥打个电话吧,有点事儿我要跟他谈谈。” 李顺虽然笑眯眯的,可眼中带着一丝冷意,盯在了徐德明的身上。 徐德明不寒而栗,也知道自己的手腕子,根本掰不过李顺,只能老老实实的掏出了电话,拨通了徐海生的号码。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他妈让人给点艹了!” 徐海生的声音十分严肃。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生就活体面两个字儿,能给自己打这个电话,那十有八九是出事儿了。 “哥……” 还没等徐德明说话,李顺伸了伸手,示意徐德明把电话给自己。 徐德明只能老老实实的将手机交给了李顺。 “海生,最近生意还行啊?” 听到李顺的声音,徐海生的心里咯噔一下,也就明白自己弟弟折在李顺手里了。 “顺哥,我没管好我弟弟,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了。您看我手上正好有个清雪的活儿,咱们别跟那小孩子一般见识呗?” 徐海生的姿态放得很低。 这些年,他接了几个大工程之后,可谓是顺风顺水,也穿上了西装,打上了领带,道上的手段自然也就用得少了一点。 他也看得很明白,随着时代的进步,国家法律的逐渐完善,那些在街头抡片刀的混混会逐渐退出舞台,哪怕是那些体格子大的刀枪炮,早晚也得跟自己一样穿上西装,把头梳成大人的模样,不然吃花生米或跑路,是迟早的事情。 徐海生的思想是上去了,但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他的思想在冰城这个地方,就好比非要在包子铺做披萨一样,完全不搭嘎。 李顺自然是不接这个茬:“海生,你觉得老哥我差清雪的那点钱吗?我可听说,你想要巴彦的那块地,老哥我呢也有点想法,怎么说,行个方便?” “顺哥,你这胃口太大了吧?” 徐海生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没辙啊,你老弟犯我手上了,给了我找你的理由啊!” “顺哥,除了清雪的活儿,我再给你一百万。” 电话的另一边,徐海生咬了咬牙,还是放低了姿态。 “海生,听哥一句劝,这弟弟再不省心,好歹也是一家人。再说,你不还有别的家人嘛!想一想,为什么我之前犯了那么大的事儿,只在里面待了三年多,想好了给我回电话!” 说完,李顺便挂掉了电话,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徐德明:“愣着干嘛,请你来是吃饭的,我跟你哥之间的事儿,该不着你!” “……” 徐德明都快哭出来了。 他都能想象得到,现在的徐海生,把他挂在电线杆上后门别棍的心都有了。 谁能想到蝴蝶效应,竟然能引发这么大的后果? 就这样,徐德明吃了一顿不知道啥滋味的饭,然后被带回到了小五的住处,由小五带着几个小弟轮流看守。 李顺则是带着向南上了大切诺基,坐在副驾驶的他,直接丢给了向南一把车钥匙,还有一把门钥匙。 车钥匙是帕萨特的,电梯卡上的字样,上面写着恒佳名苑。 对于这个小区,向南倒是并不陌生。 他早些年跟着徐海生干刀枪炮的时候,这一片的绿化跟沙土砖石,就是徐海生承包的。 这可是开发区的房子,也是冰城最早一批有电梯的高层,价格八千多一平,最小的户型都得有百十来平,想不到李顺出手竟然这么敞亮,这一套小连招下来,一百来万就花出去了。 “事儿,我听小五给我学了。这次的活儿干得不错,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在一个槽子里吃饭的弟兄了。” 李顺拍了拍向南的肩膀。 “顺哥,巴彦那的活儿,是怎么个事儿啊?” 向南估摸着自己也算是上桌的人了,况且打电话的时候,李顺也让自己听着了,那应该还是能问的。 “昂,巴彦那边有两个村子,里面的小年轻都过不惯农村生活,不是来城里当摇子,就是上南方去打工了。所以那个地方十分萧条,大片的地荒那了,上面自然要利用起来,招商引资。” 李顺点了根烟,冷笑了一声:“本来就算没有徐德明这事儿,我也想找徐海生谈谈,怎么着也得让他分出一块蛋糕来。但没想到,徐德明这个山驴逼,竟然找老子的麻烦,犯在咱们手上了。那就对不住了,这块地,没有他徐海生的事儿了!” 说到这里,李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过就算让徐海生退出这次竞争,事儿也不太好办。这帮村官儿比不上城里啊,一个个死精死精的。晚上跟你喝的醉么哈的,白天就跟你玩他妈的公事公办的态度,这骨头,不好啃!” “顺哥,事在人为嘛,先让徐海生让出窝来,咱们先进场再说。” 向南笑了笑。 “这话没毛病,遇到坎儿,给他铲平就完了!” 李顺点了点头,突然大有深意的说道:“小南砸,老哥告诉你一句话,在这社会上玩儿,十年片刀换声望,三年名声换钞票。这里面的关键,是生存!” “生存?” “你得保证十年片刀生涯,不进笆篱子,不横尸街头,这样才有换来票子的可能。这也是老哥我比别的亡命徒强的地方,同样一件事儿,放别人身上吃花生米,我放在我身上,就是蹲几年的事情。” 李顺再次伸出手,放在了向南的肩膀上:“小南砸,你跟老哥我一样,敢干,也机灵。你在我这吸收明白了,石头变成璞玉也不是没可能。要没那个悟性,给你穿上龙袍,你也不是那当太子的选手,你明白吗?” “这事儿我明白!” 向南点了点头。 “五子做事儿没个深沉,还得练。如果那块地要下来了,你去跟那帮村官儿谈,谈下来了,我出点钱,你就带着他在那边干点啥吧!” 第9章 善良的钟情 向南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区,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装饰豪华,室内家具家电家居用品一应俱全,全都是崭新的,根本就没有人住过。 躺在床上,向南想着这两天的经历,心中恍然若梦。 在这个风云变化的年代,新旧体制有破有立,人们普遍有一种迷茫跟无力感,没有目标,只能随波逐流,静静等候命运的安排。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从满身的棱角跟斗志,到踏入社会,在命运的大河中像一枚不断冲刷的小石子,最后磨成润滑的圆石。如果没有特殊的机遇,特殊的命运,很多人身上的闪光点就会慢慢消失,最终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他突然有些感谢自己的父母了。 如果向国华真接纳了他,真让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大舅哥,给自己安排了一份工作,他还能有吃这口饭的勇气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趋,当这种机会不局限于牟利,更带着谋求生存的成分,也就更具有吸引力了。 “命为定数,运为变数,命运组合在一起,就是对某个特定对象于时空转化的过程,命论终生,运在一时。既然命运推着我向前走,那我就走出个人样来!” 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说出了这番话,向南终于放宽了心,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李顺给向南发来短信,徐海生那边还没有信儿,让他自由活动。 向南闲来无事,便在小区周围跑起了步。 原因无他,他干的都是刀口子舔血的活儿,锻炼身体指定是没毛病,真刀真枪的干,拼的就是体能。 跑了大概三千米,向南找到了一家早餐铺,打算吃点早饭,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向南哥,是你吗?” 一个悦耳的声音突然在向南的身后响了起来。 向南一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姑娘穿着一件灰色泛白的呢子短大衣,竖着领子,头上带了一顶毛线织的帽子,只露出一张冻得通红的小脸,一双卡姿兰大眼睛跟泉水似的,完全不知道世事险恶。 “钟情?” 向南来到了钟情的面前,脸上也同样露出了惊喜之色。 这是他以前在水泥厂的同事钟情,小自己三岁,当时也是一朵厂花,暗恋她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她心地善良,为人单纯,再加上厂子里的工人多数都比较质朴,所以很少有人对她死缠烂打,也没怎么见过人情冷暖。 可惜,在九八年下岗潮的时候,她也没能逃过一劫,从此两个人便再也没有了联系。 确认是向南,钟情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那对小酒窝一闪而过,语气颇为激动:“向南哥,你恢复自由了,太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女人同样和自己站在满是积雪的路面,向南的心中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两个人处在截然不同的季节里,他在漫天的风雪中白了头,而钟情却在即将到来的春日中活力四射…… 向南挠了挠鼻尖,沉默了片刻,才刻意的用相对文明的语言开口:“钟情,你搁这干啥呢?” 听到向南这么问,钟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黯然之色。 原来,在经历了下岗潮之后,钟情的家人也知道关系才是最大的生产力,于是通过亲戚,给她介绍了个国企单位的副总,副处级,叫韩冬。 两个人的关系发展的也算平稳,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检察院却查出了韩冬私吞国有资产,对其下达了正式批捕的命令,被抓走没两天,竟然就被判了死刑。 那些年,贪污个五十万以上,就会被判死刑。 根据钟情的描述,韩冬出入公司,开的都是奥迪A6,而且还准备在道里区给钟情买房,单凭这两项加起来的钱,都足以让韩冬的人生划上句号了。 钟情原本也是通过韩冬的关系进了公司,因为这件事情,她也不得不选择辞职,就算韩冬的事情不刮拉到她,这帮人天天嚼舌根子,也够她受的。 韩冬就是在这里给她买的房子,但因为他落网,这里已经被查封了,钟情来这里就是要将个人物品带走,然后去监狱一趟,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也算是无缘夫妻,别的做不了,送一送还是应该的。 “钟情,你这也太江湖了!” 向南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赞叹之色:“你跟人家没办婚礼,也没领证的,搁这个节骨眼,直接一拍两散,那也完全没有毛病。别的姑娘都恨不得躲八丈远,也只有你会去看他了……” 说完,向南指了指自己昨天刚停在路边的帕萨特:“那啥,你搁这挤公交车多费劲呢,我带你去吧!” “向南哥,你都有车了?” 看到向南身后的帕萨特,钟情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拍了拍向南的肩膀:“太好了,向南哥,有一次我路过你家,那时候刚好赶上你在监狱里服刑。我听你那个继母说了你好多坏话,什么你应该死在里面之类的……现在你混上车了,在他们的面前,也能扬眉吐气了!” 说到这里,钟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爽的表情:“也真是,这都啥人啊!一家子人,看到你进去了,不担心你在里面吃的好不好,有没有挨欺负,张嘴就唠这磕,跟我没啥关系,我听着都来气!” 听着钟情这么说,向南的心理暖呼呼的。 就在这个时候,公交车却突然停在了不远处的站台,钟情连忙朝着向南摆了摆手:“向南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趟公交直接就能到监狱附近,我先走了!” “诶——” 向南伸出手,想要拽住钟情,却落了个空。 他低下头,心中突然苦笑了一声。 也是,适合自己的,是陆望舒那样沾点肉体关系,又能聊聊人生的红颜知己。 可钟情呢? 她这么一个纯洁的姑娘,真是自己这个刀枪炮能够染指的吗? 不远处,其他乘坐公交的人一拥而上,灰袍子、羽绒服、军大衣、黑棉袄,呜呜泱泱的,挤得那叫一个密不透风。 那些膀大腰圆的战士们,脚下生根,运足丹田之力,连摇带蛄蛹,拼命的在千军万马中挤出一丝空间,那帮老娘们也不差啥,蹭蹭就是往里挤,一边挤还一边打拳:“不知道他妈让让女人啊?你们是不是大老爷们?” “诶我——” 钟情哪里能挤得过他们,惨呼一声,直接被挤了下来。刚等她站起身子,那公交已经慢慢的闭上了门,拖着两条大辫子摇摇摆摆的离开了。 第10章 活该你家道中落 不知道为什么,向南的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宿命感,就好像眼前这个女人,不论她是自己的正缘还是孽缘,自己都躲不过。 他连忙上前,拍掉了钟情身上的雪:“这会儿正好是上班的点,他们一个膀大腰圆的,都能给你挤蒙圈了!” “哎……这个节骨眼,是真的打不到车……” 钟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之色。 她说的倒是实话,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天,能坐公交的只有两种人。 要么真的是穷到尿血,要么实在打不到车。 “算了,你看这人还是乌央乌央的,就你这小嘎豆子,根本挤不进去。坐我的车吧,我送你过去!” “那怎么好意思……” 钟情有些腼腆:“看守所那地方多晦气啊,向南哥你刚从里面出来,还是别沾巴那边的霉气了!” “哪那么多说道?你可憋墨迹了,赶紧走吧!” 向南不由分说,打开了车门,将钟情推到了副驾驶,自己则是坐在了主驾驶上。 发动了车子,向南的心中莫名的有种殷实的感觉,虽然帕萨特真算不上啥好车,但在那个满大街捷达夏利的年代,帕萨特是真的不差事儿了。 循着记忆,向南取车开向了看守所的方向,一路上,他接二连三的超车,生怕自己慢了一点,就会被周围的车子甩开似的。 生活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就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总是疯狂的牵引着你向前飞驰,只要慢下一步,贪恋一点周围的风景,就会被生活甩开,然后终其一生也追赶不上…… 前一刻,向南还是一个被父亲瞧不起的劳改犯,还是一条被赶出来的丧家犬。 这一刻,他住着七八千一平的豪宅,开着一辆还算上档次的车,峰回路转的生活,让向南的心底,突然有股莫名的豪情涌动,似乎化作了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催促着他一路狂奔! 钟情下意识的抓住了车窗户上方的扶手,神色有些紧张,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善解人意的她很清楚,向南这些年过得有不好,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也知道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只是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有些失落。 韩冬入狱,自己的未来又在何方? 飞驰的帕萨特,载着两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向着看守所驶去。 …… 两个人很快便来到了看守所,向南十分知趣的留在了车上,却并没有驱车离开,因为一会儿他还得负责把钟情给送回去。 钟情在看守所登记处登记了自己的证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两辆私家车也在此时停在了看守所的门口,下来了几个人。 看到了钟情,几个人面色不善,显然他们是韩冬的家人。 “阿姨,姐夫,韩姐……” 钟情有些局促,双手的手指纠缠在了一起,不停相互抠嗤着,声音跟蚊子似的。 那个约莫三十五六岁,被称作韩姐的女人,盛气凌人的看着面前的钟情,语气冰冷:“你来干什么玩应?” 在那个女人的威严之下,钟情的表情更加的畏惧,鸟悄的说:“我……我合计马上要过年了,想着他在里面吃不好穿不好,就买了点东西……” “啪——” 钟情的话才说完,那个女人反手一个大耳瓜子,就甩在了钟情的脸上! “赛逼脸了吧?你这个骚币,要不是因为给你买房子,他能挪用公款?能被单位查出来?” 那个女人指着钟情声色俱厉,说得钟情眼泪哗一下就淌了下来。 两个老人看到自己的女儿动手了,也要上前一步,给钟情上上压力。 毕竟自己的儿子出了这么大一个事儿,他们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钟情倒霉,正好撞在了他们的枪口上。 “韩姐,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你摸着良心说,我从头到尾提的都是,住在他那套房子就行,是他非要给我买,现在又把责任归咎在我身上……” 如果放在现在,钟情说的这话,绝对会被当作绿茶婊,因为没有人知道内情。 但这个韩姐,可是亲眼看到哪怕跟韩冬谈婚论嫁,钟情也依旧在一家花店找了工作,坐公交车上下班,生活简朴到了极点。即便如此,她依旧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这个善良的女人! 而且在听到钟情这番委屈的话后,她又一次扬起手,准备梅开二度。 “啪——” 一只从侧面伸出来的大手,抓住了韩姐的胳膊,原本即将刮到钟情的手掌,也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你傻逼吧?这么大个人了分不清好赖是咋的?这家给你弟说的那个几把清高,好像他廉洁了一辈子,就栽在买房这件事儿上了似的。自己便秘,害老他妈怪地球没有引力,人顶风冒雪的来看看你弟,你还拿人当枪筒了,就你这几把四六不懂的逼人,活该你家道中落!” 向南有嘴叭叭的,那小磕就跟机关枪似的向外突突,一句比一句硬,愣是给韩姐干灭火了几秒钟。 但作为一个职业泼妇,韩姐立刻就找到了反击的点:“你又是个什么几把玩应?装几毛大尾巴狼?咋的,你是她老蒯(老公)啊?哎哟喂,背着我们养野男人了是吧?要不说你是骚币呢?这特么才几天啊,你就整那欠干的死出!” 旁边的钟情脸色发白,气得嘴唇都哆嗦。 就连没啥关系的向南,都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那个年代打女人真的会被口诛笔伐,他早就让韩姐提前个十几年了解一下劲夫了。 这个时候,韩姐的母亲开口了:“别跟他们撕巴了,一会儿探监的时间该过了!” 说完,她便向前走了几步,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指着钟情声色俱厉的大喊:“你就是个扫把星,以后有多远滚多远,我们一家子都不欢迎你!” 向南还想张嘴骂两句,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说多了也只是让这几个人变本加厉的诋毁钟情而已,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钟情眼神呆滞,嘴里喃喃念叨着“我不是扫把星”,然后猛地一个前冲,脑袋狠狠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第11章 给你们点脸还没完了 向南的脸色一变,在千钧一发之际,伸出手抓住了钟情的胳膊,然后反手将其揽入自己的怀中。 他知道,钟情刚刚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现在但凡认识她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而韩冬的家人更将她当作了扫把星,这让她的精神有些崩溃了。 现在的钟情,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发青,那对漆黑的眼睛直不楞登的看着前方,说不出的深邃,就好像风中的一片落叶。 “向南哥,我不是扫把星,我没让他给买房,我没让他贪污……” 钟情不停的自语着:“我一直老老实实听妈妈的话,做一个好人,怎么会这样啊……” 向南连忙拍了拍钟情的后背,不停的安抚着:“丫头,你跟那帮傻逼讲道理能讲明白吗?他们牛逼逛篮子习惯了,冷不丁给他们个挫折,他们就不会做人了,别跟他们一样的!” 在向南的安抚下,钟情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向南哥,让你看笑话了!” 这里背风,阳光也刚好定格在了两个人的面前,暖意十足。 向南点燃了一根香烟,抽完的功夫,钟情也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他这才丢掉了烟头,向钟情说道:“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探视下去的必要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完,向南双手按在了钟情的肩膀上:“丫头,你跟韩冬谈对象的时候,他对你也真不差事儿了。再怎么说,人家也给你买房了,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装死人,那我指定低看你一眼。但你来了,也就仁至义尽了。况且他也不是为你贪污的,就算不在你这事儿上手脚不干净,在别的事儿上也一样,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向南哥,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明白。只是我想不通,在韩冬出事儿之前,他们对特别好,也特别热情,怎么人一进去……” “你看,为啥你老把事儿想的那么丧呢?你换个角度想,如果你真嫁过去了,面对这处撅横丧的一家子,你不早晚得被送走啊?而且他们都这么对你了,你想跟他们划清关系,不也就顺理成章了吗?” 听向南这么一说,原本脸上还有泪痕的钟情,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向南哥,你哪那么些歪理邪说,黑的都能让你说成白的!好啦,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这就对了,笑么呵的多好,这才像我印象里的钟情嘛!” 向南笑了笑,正要带着钟情离开,门内却传出了那个韩姐凄厉的尖叫。 “你们说啥?人在看守所里自杀了?你们那脸上顶着的是屁眼子还是眼睛啊?瞎么卡尺眼的连个人都看不住,你们是干啥吃的?不会是你们动用私刑了吧?” “这位同志,你讲话要有依据,这里不是你能撒泼打滚的地方。韩冬是畏罪自杀,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你们不能私自进入现场,请相信我们的公信力,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 听到这里,向南跟钟情都明白咋回事儿了,错愕的看了对方一眼。 韩冬竟然畏罪自杀了? 同一时间,韩冬一家人也被警察半推办劝的给赶了出来。 “叫你们所长给我出来!他怎么看我儿子的?我儿子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一定是里面的犯人捅咕他了,他遭不了罪才自杀的!” 韩冬的母亲乌拉嚎疯,扯着一个警察的衣服连挠带打,那个韩姐小嘴儿也是没停,脏字儿就跟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蹦。 那韩姐满脸通红,头发散乱,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的钟情,尖叫着扑了上去:“艹你吗的骚狐狸,我他妈跟你拼啦!” 眼看着那韩姐就跟离弦了的贱人一样冲了过来,向南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她:“给你点脸,还没几把完了是吧?” 说完,向南懒得跟这泼妇一般见识,就要带着钟情离开。 “你们这对狗男女,我他妈杀了你们!” 韩姐大吼了一声,抄起角落里根部烂掉的拖布把,狠狠的抽向了钟情。 “加点小心!” 一个警察的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想要上前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要真让这虎逼娘们打了不相干的人,那对他们来说就是事儿了。 “啪——” 关键时刻,还是向南出手,抓住了拖布把,猛地向后一带,那逼老娘们没站住,往前一个趔趄,向南顺势一个大耳雷子抽在了她的脸上! 势大力沉的一巴掌,直接给韩姐打得原地转了一圈,脖子差点没来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她有些蒙圈的坐在地上,停顿了片刻之后,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欺负人啊——” 她一边哭,还将手里的拖布把甩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墙上。 韩冬的母亲也老泪纵横,自己这个最争气的儿子,咋就说没就没了呢?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一家人,以后将会面临怎么样的生活可想而知。 …… 警察早就烦透他们这一家子人了,所以向南把那个韩姐给打了之后,也没有被难为,就这么顺利的离开了看守所。 向南跟钟情的心情,都有那么一些复杂。 当官也没老百姓想象的那么好,像韩冬这种有点实权的还好,其实绝大多数所谓的干部,都是外强中干,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说话的时候张嘴闭嘴都是硬磕,让来点真活儿,立马就比办完事儿的二弟还软,下顶上压,中间当孙子,就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可就算韩冬这种实权派,也跟过独木桥似的,站稳了就能向前走,站不稳出溜下去便是万丈深渊。 “向南哥,我突然觉得,老百姓的生活也不错。” 坐在副驾驶的钟情,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一想到以后嫁给韩冬,知道了他贪污的事情,天天过得提心吊胆,我就一阵后怕。还是过点儿普通人的日子吧,至少心里觉得踏实!” 向南闻言,干笑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李顺打来的。 向南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顺哥,有什么事情吗?” “下午过来一趟,徐海生那个老小子到底沉不住气,准备退出那块地的招标了!” 第12章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听到李顺这么说,向南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得嘞顺哥!” 李顺“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听到向南的语气,钟情也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儿,也十分善解人意:“向南哥,你要着急的话就给我扔在一个能打车的地方,我自己回去吧。” “下午去就成,我先给你送回去吧,告诉我你家在哪?” 向南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钟情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将钟情送到了一栋老式小区楼下,她说什么也不肯让向南送,害怕耽误了向南办正事儿的时间。 她不是那种能够坦然接受别人好意的女孩,今天向南已经为她做了很多,她心里非常的过意不去,向南对她越好,她便愈发的不好意思。 向南无奈,只能驱动车子,准备去纯K那边,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倒车镜,发现钟情依旧还在原地目送着自己,于是悄然给自己打了口气。 “还是那句话,缘来了就接着,是正缘皆大欢喜,是孽缘就他妈当渡劫了!人死吊朝天,不死万万年,多大个逼事儿啊!” …… 回到了纯K,向南刚好看到了小五搭着徐德明的肩膀走出大门。 小五笑着说了些什么,徐德明也连连苦笑,那表情比哭还要难看,随即他便在路边打了一辆车,离开了这里。 “到底还是一家亲啊,这么快就妥协了。” 小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南哥,接下来我可就要跟你混了,咱们俩挺合手的,不在巴彦那个地方整点动静,是真的说不过去啊!” “呵呵,顺哥也跟你通气儿了?” 向南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可别太早就庆祝,徐海生只是退出了竞标,地还没在咱们手上。估计顺哥是想借着这个事儿,再试试我的马力,我办妥了你能跟我吃香喝辣,办不妥你还得跟人顺哥好好处,哈哈哈!” “南哥,你这话就没意思了。两次事儿,你都办得明明白白,就别跟我在这里装披着羊皮的狼了奥!” “哈哈哈……” 听到小五唠这硬磕,向南也哈哈笑了起来。 两个人进了办公室,就看到李顺也神清气爽,红光满面,就好像一晚上让人不知道凿了多少回的四十岁老娘们一样。 “来了南砸?” 李顺让向南跟小五坐下,随即冷笑了一声:“徐海生那小子退出竞标了,但我俩早晚得分出个公母来。这次,就先在他那儿插一颗钉子,先恶心恶心他再说!” “刚才顺哥说了,把咱们纯K的陪唱,给他那边调一批过去。” 小五也同样眯起了眼睛:“他来搞咱们的买卖,不就是想整点客流量过去吗?现在好了,他那边也不差事儿了,自然也有人过去消费了!” 向南闻言,心中禁不住感叹。 李顺这一手属实有点埋汰啊。 徐海生前脚被抢了一块地的竞标,还是因为徐德明,结果徐德明开的大歌星却因为李顺的关系火了起来。 就算徐海生知道,这是李顺恶心人的桥段,他心里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犯隔应。 徐德明也不可能不接受李顺的好意,毕竟那么大一个场子,不赶紧拉点客解解渴儿,怕不是要黄摊子了。 李顺这一手,无疑是在本就风雨飘摇的两兄弟之间,又插上了一颗钉子。 “行了,就不扯那些没用的了。南砸,徐海生退出竞争,我想让你去跟那边当官的唠唠,怎么说,有没有信心把事儿办好?” 李顺说着,丢出了一张银行卡在桌子上:“这卡里面有五十万,密码六个零。你要有信心,这笔钱就拿来给你人情世故用,要没信心,就当给你零花了,你还搁老哥手底下办事儿!” “老大哥都这么敞亮了,咱也不能让你面子掉地上啊!” 向南笑着将银行卡收了起来:“晚上就先跟人家见个面,混个脸熟呗?” “那帮镇官村官可不好摆愣,大官其实还好办,就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从来都不会轻易放过每一个能吃饱的机会!你指定明白我的意思。” 李顺语重心长的提醒了一句。 “造了造了,该低头就低头,该懂事儿懂事儿。他们要是不懂事儿,再按不懂事儿的情况办呗!” 向南说完想了想,又向李顺问道:“说到跟这帮当官的接触,咱们这儿有个人整得还算明白,不知道顺哥能不能给我用用?” “啥?” 李顺一愣:“哎妈,咱们这儿还有这倒号选手呢?” “南哥,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说的是陆望舒那个娘们!” 一旁的小五猜到了什么,也禁不住一愣:“她一个上炕认识大炮,下炕认识钞票的,她还有这手笔呢?” “那你可真是低看她了,人家以前可是徐海生的情妇,我以前工作过的水泥厂的播音主任。人家跟徐海生玩儿,还能跟下面人搞好关系,你说她有没有两下子?” 向南说完,看向了李顺:“她放在这儿,也就是个陪唱,咱纯K大家大业也差不了她一个人。要不咱拉出去试试马力呢?” “行,我弟儿难得张个嘴,那不得落实一下子?” 李顺笑着拍了拍向南的肩膀:“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小子,干好了,哥哥给你买台沃尔沃!” …… 下午三点钟,小五开着向南的帕萨特,带着陆望舒,一行三人朝着巴彦赶了过去。 陆望舒做梦也没有想到,活着挺好死了也行的她,竟然能有抬头做人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是向南给自己的。 此刻她为了参加酒局,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套装,浓密乌黑的秀发盘在头上,略施粉黛,秀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成熟的像一枚水蜜桃儿。 “卧槽,以前看你接客的时候,咋没发现你有这气质呢?” 小五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倒车镜看陆望舒,禁不住感慨了一句:“难怪南哥选你去呢,单说气质,你确实就是那样的啊!” 第13章 狮子大开口 六点半,小五将车停在了一家名为“火八月”的酒楼,是巴彦当地最好的饭店。 李顺似乎早就打好了招呼,所以向南他们刚刚停下车,对面也有一辆捷达,跟两辆五菱宏光停了下来,他们都是同乡同村的,一听有饭局,呼啦啦一下都过来了。 为首的是巴彦下属兴隆镇的贾镇长,也是这趟招标的主要负责人。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大腹便便,打眼就知道指定是常年撅办公室那一类的。 向南跟这位贾镇长寒暄了两句之后,两波人直接走进了饭店。 陆望舒主动留在车上,打算等他们进去之后,给向南和小五订酒店。 作为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在面对这帮乡下官的时候要避嫌,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这火八月还挺有考究,一进屋就是假山喷泉,还有流水小桥跟木廊,墙上除了芭蕉之外,还有些玉米窝瓜跟辣椒之类的挂饰,既沾巴点高端,也沾巴点民间风味,属于在两者之间找到了一定的平衡。 陆望舒的高明之处已然体现了出来,在来的路上,她便建议,不要带他们去太高档的会所,因为那些地方都是搞会员制,基本没什么名气,这帮人的段位不够,去了也是招笑,反而会得罪人。 八月火这种地方,反而更加符合这帮人的见识和身份,从贾镇长满意的表情,就能看出点道道来。 只不过刚刚上桌,这帮人贪小便宜的特性便体现了出来。 菜谱在这帮当官的手中转了一圈,就是二十多道菜,五粮液直接要了三瓶,其中一个村官还要了一条软中,给大家挨个奋发了下去。 就算向南见过不少大场面,也禁不住有些震惊。 好歹都是干部,这么拉得下脸的吗? 小五在一边也骤起了眉头。 缺点深沉的他,看到这儿就已经有点要发作了。 事儿还没谈呢,这一顿饭就干进去大几千块,谁能受的了? 如果不是向南在桌下用脚踩他,他说话都得带点阴阳怪气。 “贾镇长,我们老板老早就想认识你了,可惜这不中间有把事儿,一直就没见上面嘛!我们老板那边还有点尾巴没处理干净,这不刚把事儿解决,就派老弟过来拜码头了嘛!” 本着经济滑坡,仨菜就喝的原则,刚上第三道菜,向南就率先给贾镇长敬了杯酒:“我先代我们老板自罚一杯!” 说完,向南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子直接给足了。 “哈哈哈,我们兴隆镇非常欢迎小向你这种青年才俊。年轻人,想干点事业,咱们这帮老骨头也得支持一下子,是不是?” 虽然贾镇长话说得挺敞亮,但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面子活儿的痕迹非常明显。 向南知道,想让这帮乡下官松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这一把事儿就拿下不现实。 但他心里也有一杆尺,这帮人要是装大发劲儿了,也得采取点非常手段才行。 这也是她带陆望舒来的原因。 她以前也是个科级干部,也跟着徐海生待人接物,肯定比自己更知道怎么对付这帮乡下官,先喝完这顿酒,再商量后面的事情也不迟。 随着时间的推移,向南可真见识到这帮人的酒量,属实贼拉能喝。 两个小时的功夫,三瓶五粮液全部干空,向南已经面如土色,小五更是五迷三道,就差倒头就睡了。 这帮人呢? 他们那哪是肚子啊,纯纯的泔水桶,举杯就喝,面不改色,一点矜持都没有。 快十一点了,向南结完账,这帮人又张罗下一场,找了一家规模不算小的KTV,点了几个陪唱,乌拉号疯一阵后,就带着她们出台了。 等向南跟小五联系上陆望舒,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 向南衣服没脱,澡也没洗,直挺挺倒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艹他们奶奶个逼的!这帮人哪是来办事儿的,这不他妈就是崩吃崩喝来了吗?” 第二天一早,小五抠完嗓子,在酒店的餐厅里一边喝着粥,一边脸色铁青的咒骂着。 “这帮人真寄吧油,只要咱们一谈工作,他们就会把话题岔过去,压根就不接招。” 向南也是脸色发白,吃了一口包子,表情有些阴沉:“昨天一个晚上,就消费了一万多块,这可不好办。妈的,昨天在KTV应该提一嘴这个事儿的!” “酒桌上谈事儿谈不成,在风月场所就更谈不成了。” 陆望舒点了根烟,思索了片刻,对向南说道:“今天你先去兴隆镇找贾镇长,昨天的事儿提都别提,直接谈公事儿。他要是那样的,今天多多少少也该拿出一点诚意,至少也会告诉咱们,他的条件是什么。” “行,小五你今天休息一下,我去跟他谈!” 向南觉得有点道理,至少应该试探一下贾镇长的口风。 就这样,向南让小五跟陆望舒留守,自己驱车前往兴隆镇,在镇委办公室,见到了贾镇长。 跟昨天完全不同,现在的贾镇长,老神在在的坐在老板椅上,桌子上放着一杯热茶。 见了向南,他摆出一副膀胱都不受理半眼的模样,伸手一指面前的椅子:“坐吧!” “哎呀,你们是要竞标柳峰村的那三百亩地是吧?” “是的,如果是纯农业用地,我估摸着能买到三百亩左右。” 向南说完,盯着贾镇长的表情,很快他便在贾镇长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 似乎也是在给向南施加压力,贾镇长伸出手指,有节奏的点着桌面,仿佛形成了一串鼓点声。 向南也从李顺那里见识过这样的手段,反倒平静了下来,就这么直视着贾镇长,等着他主动开口。 他的沉稳,让贾镇长颇感意外,还是先慢吞吞的开口了:“出售地皮嘛,我的确能拍板,但三百亩地可不是小数目,我们还得集体讨论一下嘛!” 向南骤起了眉头,眯起了眼睛。 这个贾镇长知道李顺的体格子大,所以自然不能放过这么大一只肥羊,显然是打算狮子大开口了! 第14章 没有人情,只有事故 “贾镇长,那么老大一片土地都在荒着,一转手就能创造两百多万的收入,这可是您的政绩。” 向南直接搬出了利害关系。 “嗨呀,不能搞一言堂嘛……你要说十亩八亩地,我尚且还能做主。这几百亩地,真的得好好研究研究,探讨探讨……我们也不容易,这乡下的官儿啊,条条框框的也多着呢!” 贾镇长说到这里,直接下达了逐客令:“你先回去,再跟李老板好好商量商量,过几天咱们再联系。上午我们还有个动员会,就这样吧!” “行,我先回去研究研究,今天打扰了!” 向南眯起了眼睛,已经看清了这个贾镇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论是徐海生,还是李顺,他都不会轻易的把这块地撒手,天天就指着这点事儿吃吃喝喝,何乐而不为呢? 他突然觉得,也没必要再请这个老东西吃饭了。 必须要采取一点其他的手段,才能让他把这块地给吐出来。 …… 回到酒店,向南将事情跟陆望舒和小五一说,小五当时就炸了:“这不纯狗懒子吗?石头扔水里还得看个泡儿呢,这特么啥玩应?” “陆望舒,这件事情他应该可以一个人做主吧?” 向南最后再跟陆望舒确认了一番。 “这片土地应该是集体用地,没有上收到国土局一类,不需要开党委会决定。这件事情别说他了,就是下面的村书记,都是可以有直接决定权的。” 陆望舒在体制内,而且也会用电脑,加上这会儿网络刚刚发达,已经有百度这个东西,她十分轻松的就查到了相关的资料。 向南给了她一个机会,她自然不能折了向南的面,所以从离开纯K到现在,她都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做着自己的努力。 “麻蛋的!他这是摆明了要指着这块地,吃咱们的喝咱们的。咱们得安排他多少回,才能满足这个无底洞啊!” 小五的眼中流露出一抹狠色:“要不,给他上点压力,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血染的风采!” “你别他妈虎逼朝天的啊!” 向南也十分烦躁,说话也激恼了起来:“当官的你都敢动,你他妈是不是脑袋里塞B毛了?你是不是也想让顺哥知道知道,什么叫血染的风采啊?” “那特么咋整?就寄吧干挺啊?” 小五也懊恼的朝着墙壁上打了一拳,结果给自己疼得倒吸冷气。 “……” 向南有些崩溃的看了小五一眼,懒得评价他的造型。 “我想,咱们再请他吃一顿饭。”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陆望舒突然开口了。 “啥玩应?还请?你脑门子让驴踢了?上赶着给人冤大头?咱们手上就不到五十万,别干那红十字会的活儿行吗?” 小五有些鄙夷的看了陆望舒一眼,从头到尾,这个娘们都没体现出自己该有的作用。 他突然觉得,向南看人这一块,也不是太准。 “咱们不是单纯的请他吃饭,而是摆一场鸿门宴。我们不但要请,还要大请,从吃饭到小姐,一条龙服务,一个都不能少!” 陆望舒没给小五说话的机会,嘴里跟连珠炮似的说道:“下午我去买一台小型的摄像机,然后再考察一下,哪个酒店方便拍摄。” “买那玩应干……” 小五的话才说一半,然后仿佛明白了什么,指着陆望舒:“我靠,你这招多少沾点埋汰了啊!” “这手段没毛病。” 向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然之色:“人情世故这个东西,核心是人情。有来有往,才能叫作人情。咱们单方面讨好人家,得不到任何回报,那说明人家没把咱们当人。既然不把咱们当人,人情没了,那就只能整点事故了!” 小时候,向南看过一句名言:“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 既然没有共事的可能,事儿还得办,那就只能奔着翻脸整了! …… 陆望舒很快就将微型摄像机买了回来,三个人又在巴彦县城内的酒店考察了一番,最终选定了一家名为“世贸假日”的酒店,因为那里有阳台,非常方便做偷拍这种事情。 这种脏活儿累活,自然是要交给小五,于是他也紧锣密鼓的熟悉着摄像机的使用方法。 当天晚上,向南拨通了贾镇长的电话号码,摆出了一副束手无策的姿态,低声下气的邀请他出来喝酒。 示敌以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今天低了头,明天才能更好的抬头。 在这个贪官的折磨之下,向南终于跟小老弟一样,懂得什么叫作能屈能伸了。 这个贾镇长也没把自己整得多不值钱,装腔拿把的婉拒了几次,“架不住”向南三番五次的打电话邀请,终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趾高气昂的驾车来赴约了。 饭桌上,向南煞有其事的跟贾镇长谈判砍价,贾镇长各种打太极,根本不接向南的茬,一顿饭两个人八百个心眼子,结果一点进展都没有。 看着向南束手无策的模样,贾镇长感觉自己已经对向南手拿把掐,于是也就彻底的放下了戒心,答应了向南去酒店安排特服的事情。 这一次,向南直接将提前联系好的小妹儿叫来,原因无他,只是为了彻底的让贾镇长放下戒备。 在贾镇长的视角里,他们两个人都在炮火连天,向南怎可能还有闲心做其他的事情? 两个小妹儿很快就来了,个个白白净净,细腰胸大,一双大长腿,一股子大学生的清纯味道,跟纯K那种略带风尘的陪酒小妹,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一看到这阵仗,贾镇长瞬间来劲儿了。 向南趁热打铁的开口:“贾镇长,这俩可都是在校大学生。贾镇长,你也是从改革开放的年代过来的,应该没上过大学吧?正好体验体验大学生活!” “真的假的啊?这么带劲呢?” “你看,这能有假吗?” 向南说着,给了那俩小妹儿一个眼神,她们直接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贾镇长这下算是彻底的澎湃了,急不可耐的挑选了一个,便走向了陆望舒提前开好的房间,向南则是在贾镇长的隔壁。 很快,两个房间便开始了炮火连天的动静。 沉浸其中的贾镇长,并没有注意到,房间窗帘后面的阳台里,还藏着一个人。 第15章 可都在这里面呢! “向南,你可真特么狗。你玩儿上了,给老子整的绑老硬,还得去干活儿!” 小五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向南,一边拿出了微型摄像机。 在这个位置,自己可以清晰的看清整张床,而且晚上阳台一片漆黑,不过来细瞅,根本就察觉不到里面有人。 但此刻的贾镇长正在激情澎湃,这要不是有点将军肚,怕不是盆骨都要被坐碎了,再加上向南也在隔壁做着跟自己一样的事情,哪里有功夫管阳台藏没藏人? 这也是陆望舒制定的方案,向南安排贾镇长玩,自己也必须得参与,最大化的削减贾镇长的戒心。 因为雇佣小妹儿动手属实不安全,人家也不愿意抛头露面,要让她们干这个事儿,花的钱一定不会少,而且还容易搞砸。 这种方法是最为稳妥的。 他打开了摄像机,悄无声息的将素材取走,然后等待着两个人偃旗息鼓退房,这才悄然离开。 …… “你个逼人可真特么牲口,人家前戏整了三十分钟,你特么生整了三十分钟,你可真是那个!” 小五一脸的不爽,将摄像机交给了向南:“好家伙,这位大领导可真会玩儿啊,什么二龙戏珠,海底捞月的,我特么全程都夹着裤裆,要血命了!” 向南则是看着贾镇长的丑态,笑得前仰后合:“前戏三十分钟,正戏三十秒,长那玩应都白瞎了!” 蹲了顿,他眯起了眼睛,点燃了一根香烟:“很好,有了这个东西,就不怕他嘚瑟。”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向南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明天,他先亮出自己的底线,如果贾镇长不答应,那只能怪他自己太贪,从自己的手中分币都拿不到了。 “诶诶诶,你耳朵塞驴毛了?听没听我说话啊?” “乖,去对面的洗浴中心整一下。” 向南直接给了小五两万块钱,后者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却非常实诚的离开了房间。 小五离开了,陆望舒走了进来。 “心情有点复杂吧?” 她抽出一根金陵十二钗点燃吸了一口,然后又放进了向南的嘴里。 “铁定的啊,这么干也就意味着给一个人得罪死了,要是道上的人还好说,可当官儿的……” 向南一直都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民不与官斗。 而且彻底撕破脸,后面围绕这块地的一切,都不好展开。 毕竟录像这个东西,就是一次性用品,不把录像交给贾镇长,他也自然拿不到这块地。 人家也不是泥捏的,真要搞备份录像,给人家逼急了,最后还是会两败俱伤,犯不上。 “你要习惯,不论是官场还是商场,都是吃人的地方。” 陆望舒又点燃了一根烟,当初徐海生教给她的东西,在她的脑海中逐一浮现:“这天下的一切,都要靠一个抢字,古往今来都是如此。江山要抢,女人要抢,事业要抢,地位要抢,只是手段各不相同。” “是,如果我有一点恻隐之心,我都不可能拿下这块地。” 向南十分认同陆望舒给自己讲的这道理。 如果当初在纯K,自己没有主动出头干倒那三个惹事儿的,他跟顺哥就是一顿饭的交情。 同样,如果陆望舒没有给自己出谋划策,也许过不了几天,她就又要回到纯K,甚至要上其他地方继续她的老本行。 人活着要想有点出息,要么做低眉顺眼的狗,等着主人将吃剩下的肉给它。要么做狼,敢于从别人的手中抢肉吃。 两种人都不想做,那就只有在底层苦熬一辈子,做一辈子的下等人。 “明天放心的去跟他谈吧,现阶段他肯定不敢跟你掀桌子,毕竟他那个官,可比这三百亩地值钱多了。” “嗯,我准备了三十万的好处费。他要能谈,就好好谈。不能谈,就干他妈的!” 向南眯起了眼睛,闪过了一丝狠戾之色。 那是狼才会有的眼神。 “嗯,那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把头抬起来跟他谈!” 陆望舒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咋了?” 向南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也许没有你的这个机会,我也许就在那个行业里堕落一辈子了。” 陆望舒十分认真的看着向南:“不论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报答你,我都会不遗余力!” “那跟着我一块澎湃就完了!” 听到向南这么说,陆望舒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 第二天,向南早早的就出现在了贾镇长的办公室里。 贾镇长还是那死出,要死带啦活不起似的,显然又要化身清汤大老爷了。 不过这一次,向南可不打算再等贾镇长的审判。 他哼着小曲儿,大大方方的跟贾镇长打招呼,还拿起了他面前的玉溪,一点不外乎的抽出了一根,自顾自的点燃,吸了一口才说道:“贾镇长,今天还是为那事儿来的。昨天我安排那前儿也没问,这研究的咋样了?有没有个结果啊?” 贾镇长有些蒙。 咋的,今天早上吃的是神油拌饭啊? 敢用这么刚的态度跟自己说话? 贾镇长当即在心里决定,还得卡他个十天半拉月,然后在价格上再提一提,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他干咳一声,慢悠悠抽出了一根烟,发现向南完全没有给他打火的意思,这才灰溜溜的自己点燃,抽了一口。 “小向啊,这事儿真不好办,牵扯的东西太多了。官场上的事儿吧,你不太明白,这地闲着是闲着,可就算你干的是为国为民的事情,也会有一帮王八蛋在这里说三道四,我也为难啊!” “贾镇长,我也不跟你多废话了。” 向南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五千块一亩,三百亩我们老板全都要了。我给你三十万的好处费,这笔钱也不算小数了,还希望你能行个方便。毕竟说到底,我们的结局是共赢,以后再有合作的机会,咱们也更好说话不是吗?” 听到这话,贾镇长直接惊呆了,错愕的看着向南:“五千块一亩地?你疯了?” 没错,五千一亩地,就算是荒废了许久,开出这个价格,也已经是触底了,除了那三十万之外,他再也多赚不到一分了! “你疯了吧?” 贾镇长直接被向南的这话给气乐了。 “疯了那属实没办法,我要不疯,你能当正常人吗?” 向南不着急了,气定神闲的说道:“我可是跟顺哥下了军令状的,这块地我要是拿不下来,我就回家种地去。” “你种地不种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贾镇长皱皱眉:“你办事儿不给自己留余地,跟我也说不着啊!” “但有件事情,可跟你有关系呢!” 向南说着,拿出了微型摄像机:“贾镇长,贾大人,您老人家昨天的丑态,可都在这里面呢!” 第16章 我为五哥战今生 “你说什么东西?” 贾镇长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烟头烫在了手上,他下意识的一抖,将烟头甩开,表情狰狞的看着向南:“你再说一遍!” “我说,所有的过程,都在这里面录着呢,我朋友那里还有备份。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这块地,我不介意让整个兴隆镇的人都知道,你贾大人是半分钟的真男人!” 向南的一番话,直接让贾镇长气得七窍生烟:“你他妈还是人吗?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哈哈哈,贾镇长,你又说那话!你都拿我当条狗了,咋还能指望我干人事儿呢?狗不就得干狗该干的事情吗?” 向南哈哈大笑起来,甚至优哉游哉的靠在了老板椅上,双脚搭在桌子上,语气相当的轻松。 “你这个瘪犊子,你看我告不告你敲诈勒索就完了!” “累死你!” 向南不屑的笑了笑:“你敢跟我一个刀枪炮两败俱伤吗?你不敢!你这位置油水海了去,你能舍得吗?我是无所谓,反正老子刚在监狱里待了三年,不介意再待几年。我一个滚刀肉的选手,还怕你一个人上人啊?” 紧接着,他又换上了一幅语重心长的语气:“我的好领导,咱也不能光玩人情世故呢,是吧?作为一个成年人,懂得权衡利弊,知道做事留一点余地,才是最重要的!你只是少赚了一笔钱,又不是要上刑场,犯不上跟你老弟玩这么大。行了,我先回去等你消息,捋明白思路了再来找我昂!” 说完这句话,向南没有丝毫停留,转身离开了贾镇长的办公室。 自己已经亮出了底牌,剩下的,就看贾镇长能不能转过来筋了。 对此向南非常有信心。 原因无他,他一个破铜烂铁,跟别人碰一百个回合,还是破铜炼铁。 但贾镇长这块瓷器,跟自己碰一个回合,还是不是瓷器,那可就不好说了。 …… 拿捏住了贾镇长,向南心情大好,带着陆望舒跟小五去吃了一顿海鲜自助。 “昨天上洗浴中心当了一晚上战士啊?” 看着小五的嘴唇肿了一圈,向南一愣:“不是,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特么花钱给别人服务去了。” “操,那个老娘们说最近查得严,不能整大的,结果她练嘴练出感觉了,非特么让我也跟着她一块练……” 小五的一番话,让钟情翻了翻白眼,向南则是抿着嘴偷乐,顺手夹起一块鲍鱼,放在了小五的碟子里。 “来来来,好好的补一补……” 向南说话的时候,语气跟身体都是颤抖的。 “我超你奶个……呕!” 小五捂着嘴,骂人的小磕刚抖搂一半,就发出了干呕声,连滚带爬的朝着卫生间跑去。 “哈哈哈……” 小五前脚刚离开,向南就没绷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可真恶俗!” 陆望舒瞪了向南一眼,想到了他昨天晚上做的事情,心中莫名有些吃味,又觉得自己根本没什么立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小五才赶了回来,指着向南说道:“我跟你说昂,今天事儿办成了,你是我南哥。事儿要砸了,我就特么一垫炮给你干冒险岛里闯关去!” “那你看,我五哥为了这块地,鸡儿梆硬了一晚上,嘴巴还肿了,我要不成那能行吗?” 向南说着端起酒杯:“啥也别说了,从此以后,左手片刀,右手沙喷,我为五哥战今生!” “可滚你爹篮子的吧!他妈战来战去的,你特么战我头顶上去了,你这叫特么战今生?真拿你五哥当礼拜天过了!” “你看你一天净唠那逼磕,就算我在上面,你在下面,那不也是你一句话,我就哭哭往上冲吗?” 向南小脖子一梗梗,主打一个不要脸,就是哄。 “那行了,你现在去上吊吧。” “上吊可真不行,我还得为我五哥战今生呢!” “去你吗老卵,滚!” …… 最难熬的两天就这样过去了。 向南一伙人非常沉得住气,一个电话都没有给贾镇长打过。 在这种时候,他们绝对不能让贾镇长看到一点口子,不然他又觉得自己行了,事儿就不好办了。 就算地下来之后,向南也不打算再给贾镇长拿一分钱了。 在他看来,一个干大事儿的人,到什么时候都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有敢于面对后果的担当。 瞻前顾后,什么事情都想两全,那最后换来的结果,就是一事无成,两面不是人。 贾镇长已经得罪死了,既然不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修复这段关系,留那一线人情纯纯就是扯淡,没有任何意义。 第三天下午,贾镇长终于屈服了,他的声音沙哑且疲倦,谁也不知道这两天里,他经历了多少次心理博弈。 “小向,你够狠,我也是看错了你。这个事儿我认栽了,你把录像带全部带来,咱们好好谈谈。” “行,一会儿我就去兴隆镇,贾镇长,今天你可得拿出点诚意来了。我这车子往返一趟,油钱也不少啊!” 向南说完这番话,便挂掉了电话,看向了陆望舒。 看着贾镇长总算是认清了局势,陆望舒眯起眼睛:“该去去,但带子不能给他,原版跟复刻版,我和小五一人一份,谁也不敢保这老东西能不能整出狗急跳墙的景儿。这东西是我们唯一能钳制他的手段,在地皮签下来之前,绝对不能放手!” “我知道。” 不用陆望舒说,向南也清楚,如果这东西让贾镇长给忽悠回去了,那坐牢的指定是自己。 在刚把贾镇长得罪死的时候,向南的心中还有那么一丝胆怯,但真到了那一步,他就会为战而战,彻底的抛弃心中的恐惧。 上午十点钟,向南准时出现在了贾镇长的办公室。 “带子呢?” 一见到向南,贾镇长跟恶狗扑食似的,冲上来便问。 向南压根就没搭理贾镇长,径直的坐在了上发上,小二郎腿一翘,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这才看向了贾镇长:“你先别说那些,合同整完了没?” 第17章 尘埃落定 一听这话,贾镇长立刻就急了:“你闹戏呢?当签合同是小孩子过家家呢?就算我亲自带着你跑,也得跑五六个部门,还得是你将款项打过来,合同才能算生效!” “昂……” 向南点了点头,耸了耸肩膀:“你看,事儿卡在这了,那我也没辙啊。等合同整完了,带子我就交给你,你放心,这东西保存的很好,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知道!” “你跟我这么玩儿?那事儿办成了,你要拿着这个东西反复勒索我呢?” “呵呵……” 一听贾镇长这么说,向南直接没忍住笑了出来:“哥们,你当我是你呢?好容易有个拿捏别人的机会,往死里的吃拿卡要。你放心吧,就这一把事儿,完了咱们就一拍两散。我可不想把你逼急眼了,你再跟我来个破釜沉舟!” 贾镇长恶狠狠的盯了向南半天,最终点了点头,指着向南:“行,算我没看明白你这个人,我认了。我明天就带着你跑手续,等合同交到你的手上,你必须把带子给我拿回来。如果你敢玩儿什么猫腻,我一定去检察院自爆,咱们一块死!” “你看,就少一笔钱的事儿,你老扯什么生生死死的呢?这把事儿整完,你还是你体面的镇长,我就是一个做成了点买卖的小商人,我赚了钱,你在我这不也得个教训嘛!” 向南朝着贾镇长一笑,活像个二皮脸。 贾镇长磨着牙,看着向南良久,眼中泛着一抹凶光,又忍了下来。 李顺的名号,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在自己不玩极端的情况下,向南肯定不敢主动对自己做什么,但如果自己要动了歹念,道上的事儿真能比这帮人玩的明白吗? 他完全没有底气。 眼看着贾镇长完全没了脾气,向南洒然一笑,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 事儿办成之后,向南立刻拨通了李顺的电话号码。 “事儿成了是吧?” 还没等向南说话,李顺的声音,就已经在向南的耳边响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得琢磨个把月的才能有进展,没想到你小子路这么野!” “嗨,那咋整,就盯着我吃拿卡要了。我要天天陪他吃吃喝喝的,这事儿猴年马月都办不成,毕竟预算在这儿放着呢!” 李顺能猜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向南一点都不意外。 他把小五派到自己的身边,既是自己的搭档,也是李顺插在自己身边的一只眼睛。 毕竟自己刚刚加入李顺的队伍没有多久,要说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那显然不可能。 不过向南也不慌,遵循着这个逻辑,小五既然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搞贾镇长,就说明这背后也有李顺的默许。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也都明白,好好说话不行,那就只能上点手段了。 “呵呵,小子,事儿是谈下来了,但那个姓贾的,后面肯定要撺楞村里的人找你麻烦,你的考验才开始。” 李顺笑了笑:“我对你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下午我就让财务给你打三百万,把地皮的钱交了,给你一百亩地,你跟五子好好研究研究干点什么实体吧!” 向南一愣,就拿一百亩地做实体,那剩下的二百亩干什么? 直到后来,向南才发现,真正路子野的人是李顺,远不是徐海生那个段位能够比拟的。 下午,财务很快就把钱打了过来,向南也带着陆望舒,跟贾镇长紧锣密鼓的办起了手续。 很快,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贾镇长办事儿效率突然跟做了火箭一样,全套地皮跟合同在一周之内就齐备了。 向南这才带着陆望舒赶去,转款,取合同,交出带子……一套行云流水的程序过后,双方从此两清,互不相欠。 做完了这一切,向南也该琢磨琢磨,自己拿着这一百亩地,该坐点什么了。 几个人已经住在了兴隆镇的酒店里,虽然条件一般,但至少这个地方,就是他们目前的根据地了。 “事儿是谈下来了,但不知道为啥,我感觉有些迷茫。” 向南点了一根烟,眺望着属于他的那一片土地,雪白覆盖之下,千里冰封,原驰蜡象…… 他心中激起的豪情,在合同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却突然慢慢消退,反而多出了几分萧索跟无奈。 这些年,他除了蹲大牢之外,干的就是刀枪炮的活儿。 真让他整点商业上的事儿,他多少是有些冒懵的。 自己似乎坐上了一辆飞速前进的火车,可在命运的轨道上,自己又要被带往何方呢? 陆望舒站在向南的身后,也点上了一根烟,开始思索后面的步。 她下意识的将徐海生的商业思维,跟这些年自身的见闻融合在了一起。 如果是徐海生,他会怎么利用这片土地呢? “正常情况下,其实坐等这片土地升值,是一个好办法。毕竟这些年,市区一只在向外扩建,让乡村城镇化。这块地在这放着,迟早都会有升值空间,但那估计也得是几年后乃至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别说李顺了,你指定也等不了。” 陆望舒将烟头按进了烟灰缸里,哪怕是经历了这几年的风尘生活,她从徐海生那里学到的东西,也依旧没有淡忘。 “这段时间我调查过,柳峰村的蔬菜水果整得不错,而且牛羊肉质也非常鲜美,如果在这里开一个冷库,会不会有市场呢?” 陆望舒提供了一个思路:“不过,咱们自己干冷库,缺乏专业的设备跟人才……” “我倒是有认识的人!” 向南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向国华的女婿,叶萱的男朋友,他们之前说过一嘴,这位老兄就是干冷库的,那他一定有相关的人脉跟设备进货的渠道! “既然是商人,那肯定会以利益为先,况且自己跟他也没啥仇怨,就算有叶萱在中间巴拉事儿,也不至于搞到连合作的机会都没有。” 向南想到这里,眼神逐渐的坚定了起来。 临近年关,就算现在还不能急着落实这个思路,也至少应该跟对方见上一面才行! 第18章 他刷的是车吗 向国华家楼下,有一个刷车行,五块钱一台车,车来了就拿管子滋水,擦巴擦巴就算完事儿。 老板在这里干了五六年了,这几个小区谁家有车,他都一清二楚的。 他刚滋完一台车,用抹布擦完之后,一台帕萨特就停在了他的面前。 “哟!小向!” 看到是向南,老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错愕之色。 这小子不才从监狱里出来吗? 怎么还混上车了? “刘叔,有几年没见了哈!” 向南带着一副墨镜,穿着波司登的羽绒服,里维斯的裤子,脚上登着一双阿迪达斯的鞋,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丝自信。 向南嘴里的刘叔,愣愣的看着向南半天,这才点了点头:“小向,你可真有道啊,这才出来几天,就混这么好了?” 先不说这台帕瑟特,就是这一身衣服,都得大几千块,就算是借的,那你也得有认识人不是? “还行,在里面认识个大哥,出来跟他玩的。” 向南特地用了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两条芙蓉王,递给了刘叔:“叔,我在里面待了这么多年,也没法出来看你,这也要过年了,你跟街坊邻居分着抽!” “……” 看着那两条金色的烟盒,刘叔彻底相信向南站起来了。 零三年的冰城,底层的人一个月多少工资? 在饭馆里刷盘子的,一个月就三百块。 保安更少,一个月能有二百都顶大天了。 向南随便一出手,就相当于一个底层服务员一个多月的工资。 “哎,你爸一会儿是不是也得来刷车啊?” 刘叔掐着点:“只要不是特殊情况,他每个礼拜天都得来刷一下车,这也要过年了,下午我就关门了,中午你们爷俩上我家喝点去呗?” “嗨……不谈了,刚从里面出来,家里人都避嫌。” 向南的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 “这什么话啊?” 刘叔顿时就不乐意了:“当初你因为谁去干那活儿的啊?当个劳改犯了,就特么避嫌?这事儿真得让街坊邻居评评理,这不纯纯拔吊无情吗?” “是啊,一会儿你爸来了婶儿都得说他两句,一家人还整这么势利眼,他这爹咋当的呢!” 一旁开杂货铺的李婶一边嗑瓜子儿,一边一正言辞的说道。 向南笑了笑。 这就是现实社会。 今天你开个帕萨特来,他们义愤填膺的帮你说话。 你要骑个二八大杠呢? 有些事儿真不能细琢磨,琢磨完了是真上火。 但向南的目的也达到了,刷完车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留下自己的电话号,说没事儿多联系之后,便上车离开了。 其实,向南要想刷车,根本都不用跑这么老远,恒佳名苑的小区里就有洗车行,三十块钱一位,不但外面给你刷的干干净净,还能给你把内饰整的香喷喷的。 他刷的是车吗? 是,也不是。 一方面,他想通过这件事情,给自己找回尊严,拿着车钥匙回家,那显得自己太不值钱。 可借着街坊邻居的嘴,将自己混好了这件事情告知向国华,等着他主动找自己,才能掌握主动权。 向国华好面子,向南十分清楚。 但那个萧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心里边有城府的很。 有她在,自己不愁回不去这个家门,也不愁见不到自己的便宜妹夫。 没一会儿,向国华开着自己的桑塔纳,停在了洗车行门口。 他叼着烟,脸上有些犯愁。 身为包工头的他,最怕的就是手底下劳动力稀缺。 昨天一家施工单位找到了他,说要在下面村子挖水沟,下排污管道,让他码点人,要年轻力壮的,别整那拿砖头子都费劲的老瘠薄登。 可现在这小年轻,一个个蹦高的要去南方,冰城这个地方是一点都待不了。 结果他找了一圈,年纪最小的都四十五六岁,根本不符合人家要求,这个事儿也就告吹了。 眼看着临近年关,加上叶萱跟她男朋友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自己这边怎么也得出点嫁妆,而且过年了也得上人家去看看人家。 那个年代家里有姑娘的父母,可不像现在这么会拿人,自己家分币不掏,却要掏空人家三代。 这个时候的人,别人家办事儿敞亮,自己这边办事儿也得敞亮。 这也是向国华发愁的地方。 琢磨着上哪淘弄钱,向国华也已经把车子停在了洗车行的门口。 “老刘,给我刷下车,我去吃口饭,刷完了帮我挪一下,谢了昂。” 向国华下了车,就准备将车钥匙递给老刘。 “老向啊,听说你跟你儿子闹得不咋愉快,有没有这事儿啊?” 老刘从向国华的手中接过了车钥匙,语气有些不满:“你怎么当爹的?人孩子因为你们进的监狱,现在出来了,你们就不认识人家了?” “老刘,你知不知道他进去的这两年,我们一家遭受了多少非议啊?” 眼看着老刘帮忙说话,向国华的表情也同样不悦:“他是给我们一家挣钱了,那我没养他是咋的?没生他是吧?现在跟他断绝关系,对他也不是坏事儿啊,最起码他这辈子的债算还完了!” “向国华,你说的这是人话啊?” 向国华这小逼磕儿,就算是不相干的人,听着都来气。 旁边小卖部的李婶来脾气了,一口吐掉嘴里的瓜子儿壳,指着向国华就开始了输出:“就你这么做人,你还能在工地上有活儿干,我可真是想不明白了!人家小向临过年了,还能看看我们这帮老家伙,还知道给我们拿二百多一条的烟抽。你比起你家孩子,人情味儿差太远了!” “可拉倒吧!他出来的时候满兜一百块都没有,走投无路了,想要回家白吃白喝,还能有钱给你们买烟?” 向国华哼笑了一声,明显不太相信。 “这两条芙蓉王,就是你儿子给我们拿的!他今天开着帕萨特来刷的车,还穿着一身名牌。” 老刘说着,将还没来得及拆封的芙蓉王给拿了出来,指着向国华说道:“我告诉你,人家现在混好了,你跟人家闹掰了,那你以后有事儿可千万别求人家。到时候大嘴巴子抽自己的脸,你也不得劲儿!你但凡现在还有点良心,就给他去个电话,让他知道知道自己还有父爱缠身!” 第19章 现实的一家子 向南刷完车,将车子停在了一家砂锅店的门口,正吃着呢,放在桌子上的摩托摩拉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到显示屏上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神色有些复杂。 轻轻推开机盖,向南开口说道:“有事儿啊?” “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向国华的声音,在另一边响了起来:“听你刘叔说你回来了,晚上回家吃个饭吧,把你妹妹跟妹夫都叫来,咱们好好聚聚。” “哟,这前后转折有点快啊,之前不还说要跟我划清界限呢吗?这会儿就开始寻找失落的父子情了?” 向南立刻化身老戏骨,一张嘴满满的都是演技。 “操!你就说这顿饭你吃不吃吧?非得让我给你认个错是吧?” 被自己儿子一顿撅,向国华有些破防,立刻张嘴就骂了起来。 “行,那我就勉为其难回去吃一顿呗?我跟你说,你可别跟我演川剧昂,敢让我看到你有一点变脸的迹象,下次你就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向南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操!混出点名堂来,磕都唠得硬了!” 向国华挂掉了电话,心中松了口气,市侩嘴脸愈发明显:“也就是你几把混好了,要混不好,谁特么能让你这么拿话磕打!” 另一边,向南放下了电话,也眯起了眼睛。 他主要是想认识认识自己那个便宜妹夫,向国华在中间,就是起一个搭线牵桥的作用。 吃完这顿饭,跟人家搭上线,谁特么认识你向国华是谁? 当初,自己太天真,满脑子都是血缘亲情,要说自己蠢,那也不是,更多的是命。 为啥说是命呢? 因为自己那时候觉得欠向国华,欠这一家人的,所以他才干了那几年刀枪炮,蹲了几年大牢。 当时一百个人劝他,就算是为了给家人挣钱,也别干这玩命的活儿,他都跟没听到似的。 现在没有人劝他,他自己却想明白了。 你说这还不是命吗? …… 晚上五点半,向南敲了敲家里的门,萧许给向南开了门。 看到向南两手空空,萧许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又换上了笑容:“小南,你来的可真是时候,还有俩菜就出锅了,你洗洗手,完事吃饭。” 不用说,向南都知道,这指定是向国华跟萧许通气了。 向南也没客气,直接进了门,就看到叶萱跟一个三十来岁,略微有些秃顶的大龄青年。 估计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便宜妹夫了。 “真好意思,都成丧家犬了,还舔个脸回来混饭吃!” 一边的叶萱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正要怼两句,还在做饭的萧许一个眼神,就给她顶了回去。 向南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很难想象到,自己曾经混得好的那几年,她还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还说过也就是合法的兄妹关系,要不然指定要嫁给自己这样的男人…… 他突然笑了,耸了耸肩:“那没办法啊,要过年了,一家人肯定是要团圆的嘛!” 说完,向南看向了那个大龄青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叫向南,你就是萱儿的男朋友吧?那我就叫声妹夫了昂!” “呵呵,我叫谭冲,论关系是得叫你声大舅哥!我之前老听阿姨提起你,可算是见上了,搁里面待着不容易,出来就好啊!” 谭冲看了一眼向南手腕上的浪琴手表,再粗略的扫了一下向南的这一身穿着,立刻露出了笑容。 先别管人家整这一身,是自己买的,还是跟别人借来充场面的,就算是借你也得有个实力过硬的哥们不是? 做了这么多年买卖,谭冲自然不会像这一家子似的,势利眼流于表面,说两句人话又不能让自己缺斤少两的,不是吗? “冲哥,跟他你就别整那官话了,以前他就是个二流子,在里面待了几年,出来还能有啥发展。” 叶萱甚至都不愿意用正眼看待向南。 “宝贝儿,好歹也是你哥,以前也没少给你们挣钱,差不多点得了,说话别那么难听。” 谭冲皱了皱眉。 说真的,他也就是看中叶萱的相貌跟岁数,以及一个工商大学的文凭。 相处了一阵子,他感觉这一家人都有点过于现实,现实到身边都留不住朋友的那种。 可那个时候的人都好面儿,这一家子对他也没差啥事,他也不好意思提分手,事儿就这么僵着了。 现在看到叶萱对自己哥都这副德行,就算身为外人的他,也禁不住在心中泛起了嘀咕。 “什么我哥,他就是个……” “没完了是吧?” 把菜端上来的萧许,瞪了叶萱一眼,后者一脸不爽的回了卧室,在屋子里玩起了手机。 “孩子让我给惯坏了,小南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我好好归拢归拢她!” 萧许又对着向南露出了一幅笑脸,目光下意识的放在了他别在腰间的帕萨特的车钥匙上。 向南注意到了萧许的目光,笑了笑没有作声。 就在这个时候,向国华也回来了,看着向南的确混了个人模狗样的,原本有些不耐的表情也缓和了些许,拆开了一瓶海之蓝:“回来了?咱爷俩喝点啊?” “喝点呗,正好我跟妹夫认识认识。” 向南点了点头,语气里没有一点温情或是谦恭。 这让向国华的眉头皱了起来。 在他的认知里,就算自己有错,但好歹也是当老子的,有外人在,儿子这么跟自己甩脸色,他心里头怎么舒坦? 可一想到这过年了,方方面面都要用钱,而且叶萱跟人谭冲结婚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更是一笔开销。 能拿出一瓶海之蓝,对他来说,那都是莫大的投资了。 “怎么着,语气里咋还带点情绪呢?” 向国华坐在了桌子上,用自以为最有威严的语气开口了。 “呵呵,您老人家想多了。我今天回来,还真是有点正事儿要谈。” 向南说完,看向了谭冲:“妹夫,我听说你在冰城本地有冷库是不是?” “嗯呢,就在物流园那边,冷藏的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水果啥的。” 谭冲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这边的市场吧,也有点饱和了,干的人有点多。想往外扩吧,我这一时半会还拿不出地皮的钱,而且也没有好的地段啊,这就不好整!” 第20章 我算看明白你们了! 向南一听谭冲唠这磕儿,立刻就来兴趣了。 人家要向外扩张,自己手上正好还有块地,这不就踏马赶巧了吗? “妹夫,你要这么说,那我还真能给你解决问题!” “啊?大舅哥,你别告诉我你有地。” 谭冲的脸上也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他心想,就算这位爷路子再野,再有道,也不能刚从笆篱子出来,就混块地吧? 人活在现实的世界里,不能老讲那安徒生童话故事啊! 屋里的叶萱听到向南唠这磕,顿时也来尿了,直接在屋子里就遭挺起了人:“这还没喝酒呢,你就上听了?要是整两杯,那九八年的香江都得是你吹回来的!” “你能在家待就在家待,不能待你就出去!” 萧许朝着屋子里训斥了一声,看着向南,也微微叹了口气:“小南,不是小姨说你,就算混好了,咱嘴也有个把门的,那不能什么话都往外嘞啊!” “都奔三的人了,一张嘴就三吹六哨的,你能不能稳当一点?” 向国华也没放过这么一个摆谱的机会。 “大舅哥,这事儿……咱们回头再谈?” 谭冲也觉得眼前这个大舅哥不怎么靠谱,但还是想把事儿先浑河过去,保不齐哪天还有事儿要见面呢,没必要说的多难听。 “妹夫,我是真的想跟你谈这件事情。” 向南说着,拉开了酷奇的手包,拿出了一份合同,递给了谭冲:“我手上有一百亩的地,不过要是挣钱了,我得给我上头的老板上贡,而且还有两个人我要给股份。你要是觉得行,就扔点钱,我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你看怎么样?” 谭冲愣了,向国华跟萧许也愣了,就连屋里玩手机的叶萱都跑了出来。 她一把抢过了谭冲手里的合同,反反复复的观看着,发现合同里的确有向南一百亩地使用权这一说,顿时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向南。 “这……闹笑呢吧?” 叶萱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 前后的落差太大,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被自己看不起的劳改犯,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 “快点!把东西还给人家小南,人小南跟冲子谈正事儿呢!” 萧许连忙从叶萱的手中把合同抢了过来,然后递给了谭冲。 从叶萱的表情上,她就知道,向南的这份合同,应该是真货。 她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庆幸,多亏她没有给向南脸色看,否则今天这件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谭冲接过了合同,仔细的端详了一眼,发现里面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除了剩下的二百亩地,不知道要干什么用之外,这一百亩的的确确可以归属向南使用。 虽然这跟自己扩张的计划有出入,但自己现在也的确买不起地皮,甚至盖楼的钱也拿不出来,小小投资一把,给自己增加一笔额外的营生,也是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大舅哥,咱们相互留个电话,给我一天时间,我把手头的事儿跟你处理利索,然后咱们去考察一下子。” 谭冲的语气变得认真了起来。 “不是,你要跟他做买卖?他可是干过刀枪炮的,算半拉社会人,你跟他那不是往火坑里……” 叶萱的话才说一半,就让谭冲粗暴的给打断了:“闭嘴!” “你……” 叶萱又一次眨着无知的小眼睛,看了谭冲半天,愣是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 “我俩在这谈正事儿,你左一句右一句的,有没有眼力劲儿啊?就你这样事儿的,到社会上就是个端盘子的货!” 谭冲又补了一句,随即看向了向国华跟萧许:“说真的,打从人向南进屋,你们就没给过好脸色,这还是一家人吗?不就是蹲过笆篱子吗?咋还成一辈子的污点了?” “你疯了?那是我爸我妈,你未来的老丈人跟丈母娘,你这么跟人家说话?” 叶萱气炸了,指着谭冲大声的尖叫了起来。 “我跟你谈对象,他俩是老丈人跟丈母娘,我不跟你谈了,他俩和我有啥关系?” 谭冲也终于被整烦了,虽然这番话是说给向南听的,但他心里也是真膈应这一家子。 他现在有个冷库,这一家人拿他当人看,要是哪天冷库的资金周转不过来了呢? 连向南都被这么对待,他又能强到哪去? “谭冲,你啥意思啊?你要跟我分手啊?” 叶萱慌了。 她这几年,一直都在花谭冲的钱,今天买个耐克的鞋,明天买个诺基亚N81,后天又要上无锡看太湖,谭冲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她以为自己拿捏了谭冲,所以行事也愈发的放肆,从一开始每天都给,到一个月都给不了一次,从一开始的温柔体贴,到后来的撒泼耍蛮…… 叶萱完全没有意识到,人把她当盘菜的时候,她是小公主。不把她当丸子的时候,就算她会十八般武艺,人家二弟也不会为她抬一下头。 “我算看明白了,你们这一家子人,就指着我翻身了。我要是混好了,你们不得跟我漫天要价啊?” 谭冲穿上了外套,慢条斯理的归拢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不屑的看了一眼向国华跟萧许等人:“你们就上嘴脸吧,连自己的家人都维系不住,在这个社会上,你们还能干点啥!” 看着谭冲这副模样,其他人都惊呆了。 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说话待人客客气气的小伙子,突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叶萱寻思了一下,突然看向了向南,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说!你今天来是不是就是奔着整我们来的?你故意拿的合同,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大于我们三个人?” 听到这话,向南实在是没憋住笑了出来:“我都说的多明白了?我听说我这个妹夫是做冷库的,正好我也有这方面的意向,恰巧你好爸爸找我回来吃饭,那我就过来了呗!至于你说我证明我的价值大于你们三个人……事实摆在这,还需要我证明吗?” 第21章 徐海生的电话 向南的一番话,算是彻底的给这帮人干灭火了。 萧许的好脸色也维系不住了,她站起身子,指着向南:“你今天回来就是恶心人来的吧?我姑娘好好跟人谈个对象,愣是让你给整黄了,你的报复实现了,满意了?” “你看,刚才还好好跟我说话呢,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向南不疾不徐的笑了笑:“跟我划清界限的是你们,找我回来吃饭的还是你们,现在说我把他俩搞黄的还是你们。怎么?你们自己个真就一点原因都没有啊?做人现实一点是没错,但谁又敢交你们这帮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人呢?” 说完这句话,向南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手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子上。 “卡里有十万块,这十万块就算买断咱们的父子感情了。我这次回来,找人谭冲谈生意是真的,把面子找回来也是真的。” 向南伸出手,按在了向国华的肩膀上:“上一次我从这里走,是被你们撵出去的。这一次,我特么要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说完,向南的右手在向国华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再没有任何停留,大步的走出了家门。 向南走了,谭冲自然也懒得多说,跟在了向南的身后,忽略了叶萱的哭喊,跟萧许那气急败坏的尖叫…… 在这个过程中,向国华一句话都没有说,端着酒杯的手却不停的在颤抖。 向南过得好的那几年,他家高朋满座,推杯换盏。 现在,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切。 他想起了自己的糟糠之妻,陪着自己一路从最下等的力工,变成了后来的包工头。 她跟着自己骑过二八大杠,跟着自己吃过隔夜的烧饼,睡过没有暖气的出租屋,却没有坐上自己的捷达,也没来得及和自己过上一天好日子。 这么好的女人,自己咋就没有留住呢? 这么有出息的儿子,自己咋也没有留住呢? 生活就像一条大路,在无尽的岁月里,有些人走着走着,突然就发现,同行的人跟自己已经不在一条路上。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走错了路,却不愿意放下身段,也不愿意认清自己。 待到不得不认清自己的那一刻,一切都太迟了。 …… 离开了家门,谭冲给向南递了根烟,后者也没客气,任由谭冲给自己点着,抽了一口。 “整这么一出,你也算是解脱了。” 谭冲拍了拍向南的肩膀:“我也三十二了,有叶萱在,叫你声大舅哥,我跟她掰了,叫你声老弟应该不过分吧?” “应该的,冲哥。” 向南也非常能摆正自己的位置:“这饭也没吃成,咱们喝点呗?找个地方好好唠唠。” “行,我安排。” …… 向南跟谭冲都不是喜欢摆场面的人,就找了一家杀猪菜馆,吃着热气腾腾的杀猪菜,喝着十几块一瓶的黄马褂,聊了起来。 “其实冷库的市场,只会越来越好,现在人们生活水平跟营养意识一直在提高,越来越多的人反季节吃水果蔬菜及肉类,所以这些东西的市场需求也一直在增加。” 饭桌上,谭冲也展现出了自己的专业素养,对着向南侃侃而谈:“在巴彦下面那几个村子,我还真有一些客源,他们的东西存放在我这,时间长,耗成本,效益低。向南,我建议你分别建造冷冻冷库、保鲜冷库、速冻冷库、冷藏冷库跟双温冷库。” “整那么多类型,都能用得着吗?” 向南有些懵。 “行了,啥也别说了,我先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然后我给你打个电话,咱们就一块去。我先带你去见见那些供应商,然后咱们再根据实际情况,看看建造那些库房。” 眼看着谭冲打算先亮亮自己的体格子,向南的心中也就有了底,跟谭冲干了一杯:“我向南不是差事儿的人,我上头有大哥,这股份确实给不了太多。但干冷库的,遇到点道上的事儿,也是在所难免,这一块,你说话就完了!” 听到向南这么说,谭冲的心里也有底了。 他跟向南玩,不光是因为给自己多一个营生,更重要的是,向南以前干的是刀枪炮的活儿。 他在出狱后,这么快就混到这个段位,说明他的背后有好大哥。 就像向南说的,自己搞冷库,必然要跟那帮大车司机有往来,那帮人可不是什么好玩应,要没点道上的手段,能镇得住他们吗? 就这样,两个各有所需的人,在酒桌上达成了合作。 …… 在恒佳名苑住了一晚上,向南无所事事,于是又开始下楼锻炼,等待谭冲的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向南一愣,但还是接通了起来。 “小向,是我,徐海生。” 听到这个声音,向南一愣,眯起了眼睛,连握着电话的手都紧了一些。 片刻后,他又松开了手机,笑了笑:“真没想到,你竟然能给我打这个电话。你找我,不会是为了兴隆的那块地吧?太迟了,那块地我已经帮顺哥拿下了,你拿我当突破口也没有意义了。” 徐海生显然也有些吃惊向南的效率,毕竟李顺的人脉都集中在市区,兴隆那么老远的地方,他肯定是够不到的。 他估摸着,就算是拿钱开路,那也得相当长一段时间,那个贪婪的贾镇长才能松口。 “小向,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跟你叙叙旧,捎带着跟你说声抱歉。” 徐海生九分真,一分假的说道:“当年那事儿吧,是真没啥办法。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堂弟,我叔跟我婶儿,对我是有养育之恩的……” “都过去了,徐哥。” 向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我也已经出来了,而且还跟上了顺哥,这不也挺好的吗?” “小向,我一直都挺欣赏你这个人。当初你跟我混的时候,你办事就非常靠谱,在李顺手底下待了几天,更让我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徐海生说道:“说吧,李顺那边给了你多少,我愿意出三倍,只要你能过来为我做事,一切好说!” 听到这话,向南突然就乐了出来:“徐哥,三年前你为了你堂弟操了我一下,谁敢保以后你不会为了你家啥亲戚,再攮我一刀呢?” 电话那边的徐海生,语气也变得低沉了起来:“小向,你应该清楚,跟着李顺干,和跟我作对是没什么区别的。我们在冰城这个地方,早晚要分出一个公母。他在里面待了将近四年,很多事儿,都已经被落下了!” 向南瞬间绷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徐海生,咬人的狗是从来不叫的。你叫了,就只能说明一点——” “现在的你跟顺哥拼,你还不是个儿!” 第22章 英雄救美? “啪——” 另一边的徐海生,直接挂掉了电话,脸色有些阴沉。 时隔三年,当初那个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毛头小子,现在敢直接跟自己对着干了。 但他没向国华那么拎不清,毕竟自己当年做的事儿确实恶心,向南这个反应,也无可厚非。 他说的对,李顺认识市局的人,甚至还有那位管政法的领导。 自己跟他硬碰,那就是粪坑旁边打地铺,离死不远了。 可这些年,自己也一直在运作关系,既然市里面干不过,那就只能想办法,搭省里领导的桥儿了。 “李顺,到了这个岁数,输一把赢一把,根本就无所谓。谁能活到最后,才是真本事!” …… 刚刚挂掉徐海生的电话,向南紧接着就拨通了李顺的电话号码,将刚才的通话内容叙述了一番。 “哼,这老小子,找你旁敲侧击打听那块地就算了,还想从我手底下挖人……马上要过年了,见不得血,先不管他。” 李顺说完,语气又变得意味深长:“倒是你让我意外,你竟然主动给我打了个电话。” “那咋整,打了你觉得我求表扬,不打你觉得我心里藏事儿了,权衡一下,还是打呗!” 向南的一句话,让李顺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可真他妈会唠,对了,研究好做啥了吗?” 听李顺这么问,向南又将自己的想法叙述了一番。 “行,这个思路不错。没想到咱们纯K还藏了这么一个能人,支的招一个比一个硬!” 李顺赞叹了一声:“好好整着吧,随着时间的推移,早晚有一天,抡片刀的时代要退出历史舞台。小南砸,你一定要记住,那只是一种手段,不到万不得已,能文,咱就别来武的!” “我明白。” 向南十分认真的回答了一句。 …… 在冰城待了一天,向南带着谭冲回到了兴隆镇,实地考察了一番。 对于考察的结果,谭冲非常的满意,表示愿意投入五十万,并且负责为向南联系周边所有农户的货源。 向南则是跟陆望舒跟小五两个人联系了一下,将谭冲占股百分之二十的事情告诉了两个人,他们也没有任何意见。 叫上了他们两个,四个人吃完饭之后,又找了一家相对豪华的KTV唱了起来。 还真别说,谭冲也算是走在了时代的前沿,一首东风破,再加上一首七里香,瞬间博得了一片满堂彩。 陆望舒或许是因为经常抽烟的缘故,所以带点烟枪嗓,却又有别样的一番风味。 小五嘛,跟李顺师出同门,属于别人唱歌要钱,他们唱歌要命的那一类。 十点钟,向南出来上卫生间的时候,他迎面撞上了一男一女,男的有几分帅气,不过眼中带着一丝轻浮,女的脸蛋十分精致,大冬天穿着带兜帽的休闲羽绒服,穿着牛仔裤,看上去非常的飒。 “我去一趟卫生间。” 那个少女语气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然后进了卫生间。 而青年却叫住了KTV的经理,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递了一个小药瓶,看向了卫生间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丝邪气十足的笑容。 向南皱起了眉头,直觉告诉他,这小子没有憋什么好屁。 不过包间里还有陆望舒他们,向南可不想连累了这几个人,便想着,等那个少女出来,自己想个办法提醒她一下。 至于她是逃过一劫,还是被那个小子凿,就跟自己没啥关系了。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从卫生间里走出,向南连忙装作偶遇的模样,跟少女迎面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应声倒地,向南趴在了少女的身上。 “我艹……” 少女张嘴就来,提起手里的包就要抽向南的脑袋。 向南哪里想到这小娘们这么彪,连忙张嘴提醒了一句:“跟你在一块的那个哥们,他对你图谋不轨,心别那么老大的昂!” 少女的手包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看了向南一眼,点了点头。 “艹!你要嘎哈?想死了是不是?” 原本已经进了包房的青年已经冲了出来,抬手就要准备掏向南。 “你要干嘛?” 少女连忙推开向南,率先起身:“人家不小心撞一下子,你就要跟人家捂捂宣宣的,你会武啊?” 青年这才恨恨的看了一眼向南,然后急不可耐的带着少女走进了包房。 进包房之前,向南发现,少女转过头,看了自己一眼,同样露出一抹邪气十足的笑容。 “到位了,撤退!” 向南心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回到了包房。 …… 另一边,秦小璐,也就是刚刚的那个少女,回到了包间,看到面前的青年,脸上露出了一抹厌恶之色。 “李晓明,话可是你说的,今天唱完歌,咱们以后谁也别骚扰谁!” 秦小璐看着桌子上的两杯酒,靠着自己的那一杯,颜色明显跟李晓明面前的那杯不太一样。 当然,如果刚刚那个人没有提醒自己的话,秦小璐是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当然,今天过去之后,我保证不再骚扰你。” 李晓明眯起了眼睛。 他已经垂涎秦小璐许久了,可秦小璐贵为县委书记秘书的女儿,自身相貌也足够突出,对于他这种不学无术的子弟,自然就没有什么兴趣。 自己死缠烂打了一段时间,非但没能换来秦小璐的青睐,反而让她更加的厌恶自己。 不得已,他只能通过某些渠道买了点迷药,打算直接给秦小璐办了,反正以她的身份,肯定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李晓明,这杯酒的颜色不对啊!” 秦小璐拿起酒杯,递给了李晓明:“来,你整一口,我看看怎么个事儿。” “小璐,你有点过分了吧?” 李晓明一愣,故作伤心的向秦小璐说道:“这段时间,我天天给你买礼物,虽然你没收,但也足以证明我对你的一片真心。你现在整这事儿,是磕碜我呢吗?” 虽然他演得挺像那么回事儿,但李晓明眼中的心虚,仍然没有逃过秦小璐的眼睛。 “唰——” 秦小璐压根就没给李晓明再演下去的机会,直接将杯子里的酒,扬在了李晓明的脸上! 第23章 徒手掰军匕的狠人 “你……” 李晓明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既然秦小璐能这么做,那就说明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已经被看穿了。 接下来秦小璐的回答,也的确印证了李晓明的猜想。 “李晓明,就你这个B样的,也就能玩玩路边的野鸡了,但凡上点档次,都不会看你这个下三滥一眼!” 说完这句话,秦小璐转身就离开了包间。 看着秦小璐的背影,李晓明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 下药他敢,因为自己的父亲在省城里有点能量,加上秦小璐的身份,绝对不敢对外暴露她自身的污点。 但要这么光明正大的冲出去抢人,他的体格子,还远远达不到能干出这种事情的程度。 他突然想到,在秦小璐上卫生间的时候,那个站在走廊里的人,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行为,而且他还故意撞倒了秦小璐…… “妈的,一定是那个小子!” 李晓明咬了咬牙,先是让KTV的经理调出了监控,确认了向南的相貌,然后掏出电话:“二黑,能不能找几个人出来。对,人现在应该就在KTV的包房,有一个留着寸头,标准身材,穿着黑色羽绒服,你们跟住了,一定要抓住人少的时候再下手……” …… 十一点多,向南一行人,打了一辆车,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刚准备进酒店,一辆金杯就在向南等人的附近停了下来,上面一个个人鱼贯而出,个个手里拿着家伙事儿,个个留着稻草一样的长头发,打老远一看还他妈以为是卡卡西放影分身了呢。 “你就是那个妨碍李哥办事儿的人是吧?” 领头的一个纹身男,虎背熊腰的来到了向南的面前,指着向南的鼻子,都快戳他脸上了:“艹你妈的,胆子还挺大啊!” “艹,这小子又特么招谁了?咋这么能巴拉事儿呢?” 小五有些崩溃,但还是看了一眼身后的谭冲跟陆望舒,打算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得护住这两个人。 可他这一回头,却发现陆望舒已经抢先一步跑进了酒店,显然她也知道自己留在外面就是当害的,还不如躲起来。 酒店是星级的,背后都是有人罩着的,这帮混混再怎么虎逼,也绝对不敢冲到人酒店里打人。 而谭冲竟然直接脱掉了外套,他里面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虽然他有点偏胖,但一身的腱子肉倒不是开玩笑的。 “呵呵,以前开冷库,总是招贼,没两下子压不住场。” 谭冲有些羞涩的朝着目瞪狗呆的小五笑了笑。 最前面那个纹身男,看着向南没说话,还以为向南怕了,顿时有些得意:“欣欣台球的二虎知道不?” “知道!” 向南突然示弱,装出了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 一听对方报上家门,再看这帮人杀马特一样的打扮,向南立刻就看出来,这就是附近台球厅五十块一场的龙套混混,只要给领头的干倒了,后面的直接就怂了。 于是他也萌生了逗逗二虎的念头。 二虎十分受用的点了点头,正想说“跪下磕俩头,打一顿事儿就过去了”之类的话。 向南却开口了:“你是长毛大傻逼!” “……” 旁边的小五捂住了自己的脑门子,汗流浃背。 “我草你妈!” 二虎气疯了,直接掏出了军匕,照着向南的腹部就捅了上去。 然后,屋子里的陆望舒,就看到了极其生猛的一幕。 向南直接闪电般的伸出了右手,握住了纹身男手中的军匕刀刃,鲜血当时就顺着向南的手心流淌了下来。 但向南却没有丝毫惧色,抓住刀刃的手稍稍一用力,随着“啪”的一声,纹身男的军匕直接就让向南给掰断了! “我草?” 二虎傻眼了。 他哪里知道,向南能被李顺看上,不光是因为他会来事儿,最重要的是,号子里扎刺儿的基本上都被他给打服了! 就看向南直接丢掉了手中的刀刃,跳起来就是一拳,重重的砸在了纹身男的脑门上! 二虎眼前一片雪花,直接倒在了地上。 看到二虎倒地,其他兄弟们一愣神,咬了咬牙,还是拿刀冲了上来。 再怎么说,七个打三个,还有一个受了伤,还是相当有胜算的。 然后,他们又一次傻眼了。 这几个人也太特么专业了! 向南一边后撤一边打,只要有人近身,就是后撤步躲对方的攻击,然后直接一拳呼对方脸上,动作干净利落。 小五打架虽然动作不那么好看,但胜在阴狠,不是抓头发垫炮,就是掏对方的裆,主打一个怎么实用怎么来。 至于谭冲,纯就是靠自己牛犊子一样的体质跟别人硬刚,跟别人打得鲜血淋漓。 如果向南跟别人打架像是武打片一样,那他则偏向于地下黑拳的那一类,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八个人就已经躺在了地上东倒西歪。 向南蹲在了地上,拽起二虎的头发,用带血的手直接一个巴掌,抽在了二虎的脸上:“谁点的人?是刚才准备下药的那个小子吗?” “……” 二虎还装上义薄云天了。 “行,关公不白供,还挺特么讲义气。有些年没打沙袋了,我的战士,挨打要站直,知道吗?” 向南说着,给了小五一个眼神。 后者白了他一眼,直接扶正二虎的身子。 就看到向南一阵小碎步,双拳立在自己的身前,已经摆出了一副拳击手的架势。 二虎愣了,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察觉到,眼前这个小子,好像是他妈专业的。 “唰——” 向南突然出拳,一拳打在了二虎的鼻梁上,哪怕收了几分力道,可还是给他打得眼泪横流。 “接下来是组合拳了!” 向南冷笑一声,二虎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阵破空的声音,就在自己的耳边响了起来。 “我说!我说!是李晓明找我们来的!” 二虎吓得屁滚尿流,刚刚那一拳差点没让他直接出殡,这要是再来一套组合拳,脑袋都得让人打脖子里去吧? 第24章 给你介绍几个哥们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向南眯起了眼睛,直接将其拽回到了自己的车上:“来,告诉我,这小子什么背景?” “我不太清楚,就知道他父亲是做道桥的,跟省城那边有点关系。” 二虎擦了擦鼻血,如实交代了情况。 “所以他找你们来,就是因为那个姑娘,对吗?她有事没事?” 向南刚准备询问,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别问他了,一个小混混,能问出啥来?跟你三吹六哨的,你都没地方考证!” 听到这个声音,向南转过头,就看到秦小璐双手插着一副口袋,嘴里嚼着泡泡糖:“这李晓明真是没品,没给我凿上,竟然找人来报复你了!受罪了昂,姐们儿欠你一个人情!” “呵呵,你唠嗑真硬!” 向南干笑了一声,随即松开了二虎:“滚,下次跟我玩武的之前看看自己的体格子,再特么来找我麻烦,我给你们挨个挂树杈子上后门别棍!” 二虎哪里还敢嘚瑟,带着一众兄弟夹着裤裆开着金杯离开了。 “你这老小子……” 小五在后面掐了一下向南,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BYD,就唱个歌的功夫,你都蒯到妹儿了?” “哈哈哈,那咋整,人就有那能耐呗!刚才他打架我可看见了,一拳一个,还生掰人家的匕首,这多带劲呢!” 被小五误会,秦小璐也不气恼,反而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离开酒店之后,秦小璐就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她有预感,刚刚那个救自己的人,八成会被李晓明盯上。 果不其然,才过了十几分钟,就有一辆金杯停在了KTV的门口,向南他们前脚打车离开,后脚金杯就跟了上去。 为了防止向南被掏,秦小璐开着自己的高尔夫一路尾随,正好看到了二虎准备找向南麻烦的画面。 她才准备给自己的堂哥,县公安局一支队队长秦峰打电话,就看到向南一拳一个,没几秒就搂倒了三个人,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跟自己萍水相逢,他却不求回报的提醒自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她已经对这个如风的男人产生了好奇心。 向南:“??” 秦小璐这大大方方的,也给小五整不会了。 人说才女配山大王,可眼前除了相貌身材,性格跟假小子没啥区别的秦小璐,也好这一口? 没有人知道,秦小璐其实在家也是个乖乖女,而且上的还是哈工大学,放二十年后,那也是211的水平。 因为她有着才女的外在,狂野的内核,所以她更吃向南这种“山大王”类型的男人,在她眼中,只有向南这种真正的纯爷们,才能配得上她,也更让她有征服的欲望。 “……” 小五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人生寂寞如雪,只恨伸手掰人家匕首的不是自己。 “咳咳……” 不知道为啥,向南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钟情的身影:“别闹昂,咱们才第一次见面。” “知道你羞涩,给你点时间,让你战胜自卑,重新做人!” 秦小璐张嘴就是硬磕,差点没给向南的腰干闪了。 发生了这个小插曲,一行人也没了睡意,又在附近找了一家烧烤摊喝了起来。 “麻痹的,那个李晓明,仗着自己爹在省里有点关系,还特么想密件我!他就好像那秋天的柿子,又涩又懒!” 喝了一口酒,秦小璐没有任何形象可言的打了个酒嗝:“他妈的,他要真敢这么干,我拼着明节不要,我都得给他送进去,直接给他锁死在监狱里面。听说里面的人最看不上的就是他这种涩懒,在里面得遭老罪了!” “噗——” 小五直接一口酒喷了出来。 向南扶着额头,略显崩溃。 一旁的陆望舒笑而不语,虽然跟向南有一夜的露水之情,但她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就是向南的左右手。 与其跟向南有个名分,她更希望在陪伴左右的时间里,能够看到向南不断成长,那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所以,她并不介意秦小璐跟向南之间,有点什么故事。 “你敢往人脸上泼酒,那你家门子指定也得硬。” 谭冲总能抓到重点,因为他看到秦小璐这一身卡帕也不便宜,而且在她这个岁数能开上高尔夫,家里能没点实力吗? “嗯,我爸是干啥的,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秦小璐卖了个关子:“话说你们不是本地的吧?一帮人还住酒店。” “我们来这准备弄几个冷库,刚刚把地给签下来。” 听谭冲这么说,向南也意识到秦小璐是有一定身份的人,所以也没瞒着这件事情,说不准这虎超娘们手上就有对应的人脉呢? “整冷库?那你们要盖库房,有施工队伍吗?” 秦小璐挑了挑眉毛:“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茶叶应该也是可以储存的吧?明天我给你们引荐几个哥们,你们好好聊聊咋样?” “我向南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我愿拜为义母!” 向南直接化身吕布,单膝跪地,用看狗都深情的眼神看着秦小璐。 “滚瘠薄得儿吧!连特么公母都没整明白,还拜,拜你个粑粑!” 秦小璐翻了翻白眼。 …… 第二天,小五就给李顺打了个电话,说要码点人过来。 电话里小五说的比较模糊,只是说向南为了结交人脉,得罪了点人,有被掏的可能性。 李顺那边也没废话,说一天之内,人就能到位。 不得不说,小五虽然好练个嘴,但正事儿心里还是有数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在这边终究势单力薄了些,人脉这一块能通过秦小璐打开,但道上的事儿,还得是家里来点人,才能更踏实。 下午四点多,秦小璐准时打来了电话,约好一行人在大红梅见面。 向南刚进屋,就看到了秦小璐。 她今天穿着一件满是兜兜的上衣,腰间系着一根银色金属性的项链,腿上穿着破头烂尺的牛仔裤,小蛮腰细的不堪一握,衬得浑圆的大屁股出奇的丰满。 秦小璐翘翘的嘴角,弯弯的眉梢,总是流荡着甜美的风情,这一屋子的风采,可全都被她给夺走了。 只可惜,她一张嘴,就直接现出了原型。 “来了?快点的吧,人都搁屋里等你呢!” 听到秦小璐那带着点大碴子的口音,向南仰天一叹。 闭嘴江南水乡,张嘴东北粮仓,娶了这样的女人你可真是挺难显老,因为你未必能活到老啊! 第25章 向南的绝活儿 带着向南进了包间,向南立刻看到包间里坐着三个人,都是跟秦小璐差不多大,看到向南进屋,一个两个膀胱都不愿意受理半眼。 向南看到这个场景,心里边稍稍一笑。 他倒是能理解这种心态。 这个年纪的小孩注重友情,占有欲也比较强,秦小璐跟他们几个应该玩的特别好,半道杀出个自己,心里边肯定是不舒服,想要刁难一番。 秦小璐大大咧咧,倒是没看出来几个人有啥不满,挨个给向南介绍了起来。 “刘浩生,家里是做烟酒跟茶叶批发的;李尔,就是我说的那个家里有施工队的那位;哨子,这小子来头也不小,他爹是县里建设局的一把。” 秦小璐给向南挨个介绍完,紧接着又把向南介绍给了三个人:“向南,来咱们这儿搞投资的,想要在兴隆镇的柳峰村,建立一个冷库。今天来呢,就是想请诸位好兄弟帮帮忙!” “帮忙自然是没有问题。” 叫刘浩生的率先发难了:“但南哥今天也得拿出点诚意,得把我们哥儿几个都喝好了才行!” “没错没错!有句话咋说的来着?谁家正经人在办公室谈事儿啊,不都是在酒桌谈妥的嘛!” 李尔也跟着开口了:“南哥你就只管喝,要是整大发劲儿了,哥们肯定送你回家!” “是,咱们这个人情社会,靠的不就是酒桌文化嘛。南哥,今天可别扫兴啊!” 哨子家里不愧是干部子弟,说话肯定没那么随意,不过也有几分针对的意思。 看到向南一顿吃瘪,秦小璐也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只管给你搭线牵桥,剩下的关,可得你自己闯了昂!” 她当然知道,这几个虎逼少年,吃上了自己的飞醋,所以她是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态度。 也是想让向南放低点姿态,请求自己的帮忙,也是她征服向南的第一步。 听到这话,向南禁不住一阵苦笑。 但为了结下这几个人脉,向南决定给他们上点才艺。 当初在监狱里,李顺不光教给自己一些做人做事儿的道理,更教给了自己酒桌上的文化,以及关于喝酒方面的花活儿。 他倒是没有想过,自己还真有能用上这些花活儿的机会。 “几位小哥,今天是我有求于人,肯定要给你们陪好。干喝没啥意思,这样吧,我敬三杯酒,每一杯我都用一种喝法,就当提前给大家暖暖场了!” 向南的一番话,瞬间让这哥仨儿来了兴趣,纷纷表示赞同。 很快,菜品跟酒水全部上齐,这也意味着向南要开启自己的表演。 “那我就先从浩生开始,一招夜叉探海,献丑了!” 向南要来一个小碗,倒满一碗啤酒,欧弯下腰把嘴伸到了碗里,看样子是打算把碗里的酒全部吸进嘴里。 随着酒液降低,向南的嘴也越来越低,撮着嘴唇,愣是把碗里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不是,你真有活儿啊?” 秦小璐傻眼了。 她本来是想看向南笑话的,但没想到,这家伙手上还真有点东西,现在反而期待,向南后面还有什么拿手节目了。 敬完了刘浩生,向南又要了一个大杯子和一个小杯子,大杯子倒了大半杯啤酒进去,然后又把那只小酒杯倒满了酒,将其放入大杯当中,这样两个杯子的酒便平齐了。 “李尔,我再给你整个潜艇入海!” 说完,向南直接端起酒杯,连带着大杯跟小杯里的酒,全部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我靠!这酒喝得太稳当了吧?大杯套小杯,愣是一滴都没洒出来,真生猛啊!” 李尔的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显然是被向南给镇住了。 向南随即放下酒杯,又看向了哨子。 “哨子,老哥再给你表演一个楼上楼!” 作为干部家的孩子,哨子对酒桌上的文化,也有一些了解。 听到向南说出了这个名字,哨子的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 所谓楼上楼,只能用一只手喝酒,四个手指头的缝隙之间,都要夹着一个小杯的酒,一齐往嘴里倒。 四个酒杯有上有下,上杯灌满下杯,直到全部喝进嘴里。 这一手的难度,远远胜过之前的两个绝活儿,可向南非常豪爽的倒上了四杯伏特加,然后张开嘴巴就往嘴里灌,直到最后一杯喝完,没有一滴酒从向南的嘴边遗漏。 “好!” 就算是相对比较矜持的哨子,看到向南这一手绝活儿,也忍不住鼓起掌来。 至此,他们仨彻底的服气了。 原本听秦小璐说,向南是个想要开冷库的大老板,他们还有些不信。 可现在看人家酒桌上的花活儿左一个右一个,说明人家深谙酒局文化,是经常上酒桌的选手。 向南要是挣死工资的,哪能没事儿闲的研究这玩应啊? “最后再来个收尾!老哥再给三位老弟,表演一个生吞一条龙!” 向南说完,直接将十二个空杯子摆在了桌子上,依次倒满伏特加。 生吞一条龙倒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纯粹拼的就是喝酒的硬实力,十二杯酒一口气全部喝下去。 直到喝完了十二杯酒,向南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但还能保证说话条理清晰。 整个过程,秦小璐收起了她咋咋呼呼的性子,就默默的注视着这个男人。 会打架,有智谋,深谙酒桌文化……她心中莫名有种感觉,这个男人就是一座金矿,在不断的等待着自己挖掘。 最主要的是,向南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刚好能满足自己当压寨夫人的梦想。 而且她也想不到,自己以后会喜欢的死去活来。 …… 一顿啤的掺洋的下去,哥仨总算是被降服了。 几个人的年纪本来也没差太多,就算有点小情绪,也都在向南的度量跟实力面前消弭于无形,很快便打成了一片。 这三个年轻人,虽然被秦小璐称作二世祖,但其实接受的教育途径是非常正常的,家缠万贯,但手里有的零花钱,也不比普通家庭的孩子多多少。 他们的父辈都是靠着精明跟勤奋,拼出了一片天地,这跟一般的暴发户截然不同。 创业的艰辛,让他们对后代的教育完全不敢懈怠,所以他们几个身上并没有那种暴发户家孩子的虎逼属性,在混熟了之后,给人的感觉反而非常的随和! 第26章 贾镇长的报复 几个人都是年轻人,在酒桌上自然不用说些弯弯绕绕的话,在酒桌上聊了大概两个小时,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敲定了下来。 哨子找自己父亲批手续,李尔也跟自己的父亲打了声招呼,随时准备进场盖库房,刘浩生则是给向南准备好了进货渠道。 向南自然是会做人的,紧接着又请几个人去KTV唱了会儿歌,一直到后半夜一点多,向南才告别众人,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他就住在陆望舒的隔壁,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陆望舒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迎面就看到了酒气熏天的向南。 “我给你沏杯茶,你喝完了再回去睡吧。” 看着双眼迷离的向南,陆望舒叹了口气。 踏入这一行,似乎每天都又应对不完的战斗,酒桌上拼酒,道上抡片刀,商场上博弈。 她眼看着向南从一个纯粹的刀枪炮,变成了一个不得不压事儿的主心骨。 她知道,向南很累,但不能停下来。 向南则是看着面前的陆望舒,她应该是刚洗完澡,瀑布般倾泻到肩后的头发湿漉漉的,白嫩的肌肤里透着红,哪怕穿着一款相对保守的睡衣,可若隐若现的宽窄腰身,款款而动的丰满臀部,还是让酒后有些躁动的向南,咽了口口水。 “都喝成这样了,还寻思那些破事儿呢?” 陆望舒白了向南一眼,走进了房间,拿出了茶叶,放进了茶壶当中:“今天事儿谈得怎么样了?” 向南也很快收起了歪念头,将晚上的酒局大概的跟陆望舒叙述了一遍。 “十二个啤的,一瓶伏特加,你还挺能喝,也挺会喝!” 陆望舒由衷的感叹了一句:“这几个孩子都受到过严格的家教,肯定不会见钱眼开,你通过这个方式增进跟他们的感情,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切入点。” “他们的父亲,我肯定是要拜访一下。尤其是那个秦小璐跟哨子的家人,官家口有人,总归对咱们是一件好事。我想,冷库要盖起来,还得需要一段时间,多疏通疏通关系,说不准还会有别的机遇。” 虽然卡里还有将近二百万,但用一分就少一分,属于不可再生。 他得干点啥,至少在厂房盖起来的过程中,也有资金进账的来源。 手握这么多资金,如果回头再舔个脸找李顺,那自己离下课也就不远了。 “未雨绸缪肯定是好的。” 陆望舒点了点头:“这样,等他们有信儿了,你就借着由头去他们家里拜访,然后……” …… 没过两天,哨子就来了消息,说手续随时可以审批。 在柳峰村盖厂房,既属于扶持外地来的企业家,也能变相的给当地的村子解决部分生计。 但凡是个会做人的老板,都不会跟当地一点鱼水之情都没有,多多少少得聘用一些村子里的人来打工。 这对于哨子的父亲来说,也算是一项政绩。 同一时间,秦小璐也发力了,回家将李晓明对自己图谋不轨,向南救下自己的事情,告诉了秦志勇。 秦志勇当即表示,要见向南一面。 向南自然是按照两个人能量大小的顺序,分别拜访了秦志勇,跟哨子的父亲。 在饭桌上,向南绝口不提任何正事儿,只是拉家常。 不过,向南分别给两个人一人送了两盒茶叶。 但茶叶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用陆望舒的话说,救下秦小璐,只是见人家的一块敲门砖,否则就这一把事儿的交情,人帮你一回,下次就一拍两散,再想现用现交,已经不赶趟了。 同理,哨子的父亲也是一样,人帮你办事儿,你更得懂事儿才行。 …… 用“茶叶”敲开了这两个人的关系,手续自然批得飞快,在认识哨子的第五天,李尔的父亲李振东,就带着施工队来到了柳峰村,开始打起了地基。 天气比较冷,工人们的进度确实慢了些,而且需要支付的费用也比较高。 但向南很清楚,时间远比人工成本要更加珍贵。 在这个过程中,向南又拜访了柳峰村的村长王富贵。 王富贵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人,颧骨很高,脸庞黑红,发黄的门牙有点凸,身材高大且有些驼背,军大衣里面是皱皱巴巴的体恤衫,下面穿着肥肥的西装裤,就好像家里有啥衣服,都套在了身上似的。 比起那几个小孩儿,王富贵更加能喝,但跟贾镇长相差无几,嘴上三吹六哨,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算计。 只喝了一顿酒,向南就察觉到,这个王富贵,貌似也不太好对付。 自己这个厂房,干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前脚向南刚刚离开,王富贵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贾镇长,那小子来我这儿拜码头来了。” 王富贵在话筒边上听了一会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嗯嗯,放心,我肯定照顾照顾他。” 放下电话,王富贵咒骂了一句:“艹,本来寻思崩俩钱儿就拉倒的,非得掺和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这小子也是,给人妈杀了是咋的,还专门给我打电话,让我重点照顾他!” 骂了两句,王富贵点上了一根迷彩黄鹤楼,一边抽一边开始琢磨,怎么捅咕向南。 …… 这一天,向南正在酒店接着钟情打来的电话。 上一次从派出所出来,钟情就想请向南吃饭,但向南因为接到了个电话匆匆离开,至今一直都没有机会。 眼看着年关将近,钟情这才给向南打了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有,必须有,过年咱们都一块过,好不好?” 想起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向南的心底涌现出一阵暖意。 什么样的女人适合做情人,什么样的女人适合结婚,向南的心中非常有数。 钟情显然就属于后者,那个韩东都被判了,她还想着去看看人家,这样有情有义的姑娘,可真的不多了。 就在两个人促进感情的时候,小五突然跑进了房间,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出事儿了,有一个村民躺咱们工地了,就要咱们赔钱!” 第27章 非得玩点道儿上的手段 听到这话,向南眯起了眼睛。 昨天才喝完酒,今天就有人躺在自家的工地上,肯定是王富贵搞的鬼。 可他有什么必要吗? 自己常驻在这个地方,将来肯定是要有来有往,好处差不了他的,他干嘛要捅咕自己呢? 脑海里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贾古文,贾镇长。 想到这里,向南的心里瞬间就通透了。 指定是这个逼人给王富贵递话了,一个正八经的科级干部,一个是村子里面选出来的村长,他肯定不敢跟人家掰手腕子。 匆匆忙忙跟钟情说了两句,向南便挂掉了电话。 “妈的,干点活儿可真是费劲。” 向南揉了揉脑袋,向小五说道:“走,过去看看!” 带上了陆望舒,三个人来到工地,就看到一群老农义愤填膺的堵在工地的入口,两辆拉钢材的车进不去,一个身影躺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紧闭着眼睛,嘴里哼哼唧唧的,手里攥着一瓶速效救心丸,旁边还有人给他做心肺复苏,看上去煞有其事。 “怎么事儿啊?” 向南找到了李尔。 一开始,这个项目的确是李振东在做,不过是为了带李尔,带了两天,感觉李尔差不多能接手了,就将这个盘子彻底的交给了他,让他好好锻炼一下自己。 所以李尔的表情也有些烦躁:“他妈的,这老毕登来前还健步如飞的,特么到了工地就躺下了,说咱们施工噪音太大,给他干出心脏病来了!这不纯纯生崩咱们呢吗?” “我来跟他谈谈赔偿。” 陆望舒向着那帮人走了过去,一开始对方还吵吵把火的,可没过一会儿,他们便陷入了沉思,然后指着陆望舒说道:“今天这事儿就这么地了,你们施工都小点动静的,真给我大哥弄猝过去了咋整?” “是,是,我们一定注意。” 陆望舒从手包里抽出了十张票子,递给了那帮闹事儿的人,对方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你咋跟人唠的啊?” 向南有些奇怪的看着那帮人,心想一千块就给对方打发了? “我跟他们说,咋回事儿大家心里边都有数,要么把人抬到医院去治,但你们指定是分币没有,要么拿点钱晚上回去喝酒。” 陆望舒耸了耸肩:“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他们同样非常短视,给点好处就不知道天南海北了。” “他们今天拿了钱,明天还会有其他人因为咱们施工,躺在工地的门口。” 向南的脸上露出了冰冷之色:“我得去找王富贵谈谈。” “贾古文肯定跟他通气儿了,上一次的办法未必有用。” 陆望舒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这一次不来文的,直接来武的。” 向南说完,看向了小五:“一会儿你等我信儿,今天要是谈不明白,你就带点人,给我们的王大村长上点压力!” “得了,就等你这话了!” 小五摩拳擦掌。 在这里天天除了喝茶就是看报,他特么都快混成公务猿,不知道该怎么抡片刀了。 眼下可算是有点事儿干,他能不开心吗? 李尔有些懵:“你这是得罪人了?不会是那个贾古文吧?” “你咋知道?” 向南一愣:“你们也打过交道?” “艹!” 一听这话,李尔瞬间来气了:“要不说为了给个锻炼我的机会,我爸根本都不愿意接这边的活儿呢?那个比养的,我们就修了三百米的路,他这一顿吃拿卡要,结果我们分币没赚,还倒搭了十几万的人工费,他说下次有活儿给我们找补找补,找补了一溜十三招,都不找找补到哪去了!” 看见李尔如此义愤填膺,向南的心中顿时有了底,也将自己想要购买这片地,结果被贾古文一顿卡的事情,告诉了李尔。 “麻痹的!要是不给他归拢了,他早晚还得找咱麻烦。” 李尔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这是我接手的第一个活儿,要干砸了,在我爸那边也太丢面儿了!” “我先去找他谈,谈不拢,再想别的办法。” 向南说完,便率先上了自己的帕萨特,一路干到了王富贵的家。 进了屋,迎接向南的是王富贵的媳妇,长得五大三粗,跟特么李逵画了胭脂似的,属于要外貌有外套,要长相有洋相的那一类。 “富贵他上镇里边开会了,得过晌午才能回来呢!” 王富贵的媳妇指着空空如也的灶台,还跟向南假客气上了:“要不,中午搁这儿吃点饭再走啊?” “不用了,我打个电话吧。” 向南说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对方却并没有接听。 不用想也知道,王富贵指定是躲自己去了。 “嫂子,王哥到底是躲我呢,还是去开会了?” 向南的语气十分严肃:“有些事儿现在还有缓冲的机会,要是再闹下去,可就不好谈了。” “哟,威胁我们呢?” 王富贵的媳妇也没个深沉,一听向南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冷笑:“咋的昂?还要玩道上的手段啊?自古都是民不跟官斗,你要非得整一下子,那也无所谓!” “呵呵,话可是你说的,我啥也没说。” 向南笑呵呵的回了一句。 谁知道这个王富贵,会不会偷摸的在家里藏个录音笔之类的东西呢? 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说不说的你也整不了我们,管你是什么龙,来到我们村儿,老老实实撅着就完了!” 王富贵媳妇那粗犷的声音,在向南的身后响了起来。 显然,这媳妇就是王富贵拿来跟自己唱黑脸用的,到时候他再出面当老好人,给自己和贾古文牵线搭桥,然后成为两个人的抽血泵。 离开了王富贵的家,向南眯起了眼睛,给小五打了个电话:“你想想办法,给王富贵上上压力!对了,查一查,王富贵在村子里跟谁关系不怎么好,他还有没有别的亲戚!” “知道了!” 挂掉了电话,向南回头看了一眼王富贵的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其实,他可以动用一些关系,譬如找找秦志勇,让贾古文松口。 但有些人情,能不动用还是尽量不要动用,至少在他看来,对付一个王富贵,动用这样的关系,有点杀鸡用宰牛刀的架势。 既然文的谈崩了,那就只能来点武的了! 第28章 旱厕里的挂鞭 第二天,向南的工地,站了一堆的人。 这次的理由更加离谱,说李尔家的设备打桩的时候,给几户人家的玻璃震碎了。 可那几家住的地方,离工地有二里地那么远,别说特么打桩机了,就是迫击炮的炮弹落工地了,也绝壁不可能震碎他们家的玻璃。 这摆明了又是村里的人来生崩钱了。 紧接着,哨子的父亲就打来了电话,语气略带责备,询问向南的工地怎么回事儿,柳峰村的人竟然跑到他们单位门口上访了。 “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到底是建设局的一把,哨子的父亲非常清楚,向南一个外地人,在柳峰村连续被人找麻烦,肯定跟当地的太爷有点过儿。 “嗨,之前柳峰村那块地拿的不太顺利。” 向南的话只说到了一半,对面就通透了:“用我在中间说句话吗?” “呵呵,还用不到您老人家。再说,我不是那样的,扶我不也扶不起来吗?” 向南的回答让对方非常满意。 “行,尽快将影响缩减到最小。还有,最近兴隆镇那边有清雪的活儿,你想办法挂靠一下李振东的公司,县里的活儿都够他吃了,兴隆镇他没有那么多人手。你也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套一下那个王富贵。” 听到哨子的父亲这么说,向南的眼神立刻就透亮了:“还得是我好领导,我这两天整了几盒好茶,您可得好好尝尝!” “呵呵,行。” 哨子的父亲笑了笑,便挂掉了电话。 向南放下手机,长出了一口气,在心底呐喊了一句。 柳峰村的战士们,让我来好好的检验检验你们的成色吧! …… 又赔了几千块钱,将这帮人打发走。 向南装出了一副完全没脾气的模样,拨通了王富贵的电话号码。 这一次,王富贵接了。 “老弟,昨天我去镇里开会了,碰到几个老朋友,非要跟我喝点,这不给我喝大了嘛!” 王富贵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好像真的有多对不起自己这个好老弟似的:“昨天我媳妇说话有点难听了昂,你别往心里去!”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儿怎么解决。” 向南叹了口气:“村里人天天上我这里来闹,我这厂房猴年马月也盖不起来,就算盖起来,也没法做生意啊!” “嗨,那我也没招啊!” 王富贵也换上了一副愁人的语气:“他们给我点面子,我是村长,不给我面子,我不也狗得儿不是嘛!这上面也给我压力了,刚才还给我打电话,问我咋回事儿呢!” 顿了顿,王富贵朝着向南问道:“诶,你是不是得罪贾镇长了?他一听做这个项目的是你,可有点不是心思了!” “麻痹的,真能演!” 向南在心里边骂了一句,干笑了一声没说话。 “老弟,该服软就服软吧,这年头谁还不低个头了?你看,我这不也下顶上压的,不好干啊!” 王富贵适当的“提点”了向南一句。 “行,我研究研究吧!” 向南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另一边,王富贵立刻给贾古文打了个电话:“他已经动摇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安排见面。” “嗯,这向南在村子里盖厂房,严重扰乱了村里人的日常生活,是得整治一下!” 贾古文换上了一副官腔,听得王富贵都有点作呕。 但他还是陪着笑脸,向贾古文问道:“那个贾镇长,这不明年村长就换届了嘛。你看这次事成之后……” “富贵啊,这件事儿非同小可,镇里边得好好的研究探讨一下,有信儿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如果向南在旁边,听到了贾古文的这番话,一定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王富贵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这个老瘪犊子,现在不把事儿定下来,那指定是待价而沽,等着看有没人能出比自己更高的价码。 一旦有,那自己这个村长立马就会下课。 没有,贾古文才会考虑让自己连任。 他骑驴找马,而自己就是那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驴! “呵呵,那好吧……” 王富贵也只能憋了口气,尽量克制自己。 “富贵,我没别的意思,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你的工作我一直都是认可的。有啥好事儿,老哥肯定是要想着你的,你放心吧!” 贾古文的一番话,差点没让王富贵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 挂掉了电话,王富贵脸色阴沉:“这把事儿做完,他要是不给个准话,那也只能给他上点压力了!” …… 当天晚上,王富贵在家喝了点酒,摇摇晃晃的朝着院外一百米处的旱厕走了过去。 刚解开裤子,掏出家伙事儿准备放水,后面突然飞来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后腰上! “噗——” 旱厕的坑上全都是冰,站稳了都费劲,这一脚直接让王富贵摔在了地上,肩膀头子都插在了粪坑的口里。 “提前给王村长拜个好年,接好了!” 一个声音响起,下一刻,王富贵还没等站稳身子,一串冒着烟的鞭炮,就扔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一阵噼里啪啦,加上王富贵的惨叫声中,小五底下的一个小弟,带着头套,坐上了摩托扬长而去。 …… 还是王富贵的媳妇红姐,在旱厕里发现了王富贵。 此刻他的模样别提多惨了,身上的军大衣被崩得七零八落,脸就跟从煤炭堆里挖出来的一样黑,身上还沾着掺杂着冰碴的粑粑。 “我草你妈,向南,你跟我玩阴的!” 王富贵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拨通了向南的电话号码。 “咋的,找人整我来了?不想在这村子里混了是不是?” 王富贵一上来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啊?” 另一边的向南语气十分错愕:“王哥,你是不是喝多了啊?我没事儿暗算你干啥啊?你是我的父母官,我还得在这一片混呢!” “你不用在那装大尾巴狼,你就记住了,你看你这个厂房能不能开下去就完事了!” 王富贵也不装了,放下一句狠话之后,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另一边,向南也眯起了眼睛。 他看到了手机上有小五发来的一条短信:“他有个弟弟叫王大有,专门负责兴隆镇街道的清雪业务。天气预报说明后天会有一场大雪,估计他会号召村民,参与这个项目。” “妥了!” 向南眯起了眼睛。 现成的项目,现成的工人这不就有了吗? 第29章 看咱俩谁更惜命呗? 次日,向南的工地依旧在被骚扰。 这一次是装都不装了,一帮人堵在了工地上,就说工地噪音太大之类的,反正就是不让李尔动工。 这帮工人不乐意了,尤其是李尔。 “我爸都给我打电话了,问我还能不能干。要不能干,就赶紧带着人撤出去,你让我怎么回?” 李尔皱着眉头,十分不满。 “兄弟,两三天之内,我肯定给他归拢了,让他再也不敢找麻烦。今天的工钱照给,你跟下面的兄弟们都休息休息。” 向南知道,自己跟王富贵已经开始了拉锯战,谁先撑不住,谁就会倒下。 听到向南这么说,李尔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南哥,刚才是我语气有点冲了。这工钱就算了,就算不是跟你干,在这个地方,我也会被掏,因为这儿的领导做人就不行。” “多余的话没有,以后事儿上见。” 向南拍了拍李尔的肩膀。 话刚说完,天上就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鹅毛大雪。 对于别人来说,这只是一场雪,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连忙向李尔问道:“弟儿,之前拜托你给我们弄一个扫雪资质的事情……?” “已经办妥了。” “哈哈,告诉李叔,活儿干完了,我给他二十个点!以后再有活儿,也按这个标准来!” 向南眯起了眼睛。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给王大有干活儿的那帮人,都是王富贵手底下的实在亲戚,可亲戚这东西,在利益的面前,真的有那么牢固吗? 只要操作好了,他一把就能给这帮人,全部归拢到自己的手底下来! …… 晚上十点,整个兴隆镇的积雪,已经达到了将近十厘米。 路政已经下达了指示,明天早上必须要看到兴隆镇干净整洁的路面。 “老哥,你赶紧给我点三十个人,我要上工地干活儿!” 王富贵的弟弟王大有,兴奋的错了措手。 今年这雪下的可真硬实,一场接一场都没完了。 一听王大有这么说,王富贵连忙点了点头:“哎呀,这可是正事儿。” 说完,王富贵连忙打了几个电话,没一会儿,一帮人拎着各种各样的扫雪工具,就堆在了王富贵家的门口。 王大有连忙带着他们来到了镇里,意气风发的指挥了起来:“来,赶紧让工人进场干活,翻斗车,推雪车也赶紧开进来!” 刚说完这句话,王大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脸上露出了谄媚之色:“张组长,您有什么指示?” “临时有点变动,把人撤回去吧!” 负责路政的张组长语气冰冷。 建设局的一把已经给他打过了招呼,让他把那个叫向南的小孩儿给换上来。 而且向南办事也比王大有这个老东西敞亮,王大有每次干完活儿,到了该表示的时候都是吭哧瘪肚的,每次都得拿话点他,他才能上门拜访。 向南呢? 事儿还没办呢,茶叶就先送到家了。 你说选谁吧? “什么?事儿黄了?拥乎点啥啊?” 王大有蒙了,连语气都变得急躁了起来:“张组!我的人可全开进货场了,你这临时让我撤了,我咋交代啊?” “这是我们开会讨论的结果,你咋交代跟我啥关系?” 张组的语气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那不是,你好歹也得告诉我,因为点啥吧?” 看着身后那三十来个壮年小伙儿,王大有的脸上满是冷汗,脸色煞白的问道。 “大有,你也在这干这么些年了,说句实在的,要不是整个镇就你一个人有清雪的资质,就你那么做人,谁乐意扯你啊!” 张组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 王大有放下手机,重重一拳砸在了自己的捷达上:“艹!谁他妈捅咕的事儿啊?” 就在这时,远处一辆辆翻斗车列队开了过来,小五带着李尔手底下的那帮工人跳下了车。 “今天工地的工钱照给,再带着你们挣一天外快,还有没有情绪了?” 小五高声喝问了一句。 “没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干一份活儿,拿两份钱,谁不乐意干这事儿呢? “我艹?” 王大有没事儿总在村里溜达,向南身边的那几个人,他都认识。看着翻斗车上一个个跳下来的工人,还有小五这张脸,王大有顿时皱着眉头,疑惑的骂了一句。 “这不是我大有哥吗?在这杵着干啥呢?给我们当保安哪?“ 小五胸前别着对讲机,身上穿着警用作训服,背着小手,比刚刚的王大有还要意气风发。 “关系挺硬呗,到我手的活儿都给我顶了?” 王大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凑合事儿呗,这人工损失费,还有出车的钱,你能不能拿得起啊?拿不起老弟我帮个忙,这些人都跟我混得了,明天我手底下这帮人还得回工地干活儿呢!” 小五的一番话,让王大有血压干到了二百。 但他还是喘着粗气,愣是没吭声。 “南哥托我给你家那老哥带句话,别没事人妖裤裆刺个口,楞装那泰国的比!今天你们的人敢躺在我们家的工地,明天他让你们这帮人全特么躺下!” “草你妈!” 王大有这把算是彻底的炸了,想要支棱后面这帮人干小五,却发现小五已经面无表情,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枪刺。 后面的工人们也都眼中冒火,这两天他们天天被人堵在工地,进出都费劲,现在挣点外快,这帮人又要跟自己动手。 他们能不来气吗? “你最好别骂我,都道上混的,非得跟你们捏鼻子玩文的。今天你要敢多比比一句,我都给你裤衩子打脑门上,把你篮子切下来给你哥泡酒喝!” 小五眯起了眼睛,拿着枪刺指着王大有的脸:“反正你拖家带口的,哥们家里仨孩子,指定是有人给上面养老送终,看看咱谁更惜命就完了呗?” “行,你行!” 王大有点了点头,脸上青筋暴起,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带着工人们转身离开。 可刚没走两步,小五的声音就在王大有的身后响了起来—— “一会儿交接的时候说话都客气点,死冷寒天的冻得跟傻逼似的,人家能没火气吗?” 第30章 釜底抽薪 “你说啥?到手的活儿愣是让你给吐出去了?” 接到电话的王富贵,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还是让向南那个小子给抢走的?开玩笑的吧?” “我能拿这事儿开玩笑吗?我带着工人都退出来了,这一晚上啥也没干,赔了将近小一万,我可真草他妈了!” 王大有脸上直冒青筋。 他本身就喜欢去镇里边的足道,消费这一块那是实打实的大,手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余粮。 向南搞这一下子,他尚且还能拿得出钱来赔偿那些工人,可后续没有活儿了,自己怎么干呢? “那因为点啥啊?” “嫌我这边送的少了!” 王大有叹了口气。 “艹!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他妈办事儿敞亮点,人家给你派活,你搁那抠抠搜搜的。现在人家用不到你了,你傻逼了吧?” 王富贵也急了,说话也开始变得难听了起来。 “你跟我说人话呢?花老子钱的时候,你连个屁都没有,现在……” 王大有刚骂一半,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跑进了屋子,脸上满是惊恐之色:“爹,不好了,咱家那帮人,全都跑向南手底下去了,明天打算跟着向南去干活儿了!” “你说啥?” 王大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身子。 “向南在咱们原有的价钱上,每人每天额外又加了二十块。” 王大有的儿子愤怒的咒骂着:“草他妈的,咱们养了这帮人这么长时间,区区二十块,就被向南也归拢走了……” “呵呵……” 王大有惨笑了一声,连王富贵在那边的叫喊都没听到。 他知道,自己哥站队贾古文这一把事儿,算是把他们兄弟两个都玩崩了。 当然,也有自己的关系。 仗着拥有全镇唯一清雪的资质,方方面面的关系都没研究到位,你总差事儿,一旦有了能替换你的人,你的存在还有价值吗? …… “这一套组合拳下去,够王富贵焦头烂额的了。” 听到了小五的描述,向南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不要给他喘息的时间,晚上再带两个人,拜访一下我王哥,让他知道知道,有多少马力,就开多大的车!” 挂掉了电话,陆望舒出现在了向南的身后,双手轻轻放在了向南的肩膀上揉捏了起来。 “我想,要不了两天,王富贵就得找你谈。到时候,还是得想办法松一松,毕竟你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换届之前不还得处嘛!” “我知道你的意思,有些时候,不是咱们不敢动那个手,是真的不值当!” 向南点了点头:“只要王富贵服软,并且以后不起刺儿,就给他们家亲戚在咱们这上个班儿啥的。但那个贾古文,捅咕我两次了,我必须得想办法让他下课!” “你成长了。” 听到向南这么说,陆望舒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的向南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在跟这帮乡村官打交道的过程中,已经慢慢变得成熟,举手投足之间,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浮躁。 眼看着他从当初遇到一点小事儿,就想抡片刀,到现在学会利用人脉,学会用利益打动人心,这种变化令陆望舒非常欣喜,就像是见证了一颗小树苗,慢慢的长成参天大树,而这里面有自己的灌溉,让人有说不出的成就感。 也许,每一个女人的潜意识里,都有一个愿意让自己为之付出全部的男人。 之前是徐海生,但他已经让陆望舒心如死灰。 现在是向南,而向南也没有让她失望,正在渐渐成为亿万众生中的一个强者…… …… 当天晚上,原本属于李尔的工人们被撤回了柳峰村,他们第二天还要去忙工地的活儿。 小五跟李尔,亲自请他们在镇里的火锅店吃了一顿,以表犒劳。 原本跟着王大有的那批工人,现在归到了向南的麾下,又一次干进了现场,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清雪工作。 凌晨三点钟,路面整洁一新,就连路边的烂菜叶子和垃圾,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那个张组长,收到了一张水丽汇的会员卡,显然也是知道他有这方面的爱好。 一溜十三招下来,这个活儿其实是不挣钱的,勉强能做到保本。 但向南也知道,这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为了以后还能在这个地方有活儿,为了不让哨子的父亲掉面儿,更为了维系好提供资质的李振东。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哪怕知道对方可能是损篮子,但他也必须捏着鼻子去打通关系。 人活得就是一个未知,要么甘愿平凡,站在原地踏步。 要么往上冲,顶着前功尽弃的风险,给自己搏出一个未来! 第二天一早,因为一堆烦心事儿,喝得五迷三道的王富贵,被红姐的尖叫声吓醒了。 “别几把睡了,这他妈啥啊?” 红姐愣愣的看着自己家养的土狗,被一把匕首贯穿了脑袋,就放在了床边的地上。 王富贵迷迷瞪瞪了起了床,也露出了惊恐之色。 显然,这也是向南的手笔。 他不光要跟自己拼人脉,也打算用点儿道上的手段了。 自家的那帮亲戚,也都没辙了,从昨天开始,向南直接封停了自己家的工地,根本不施工了。 不用说也知道,向南已经准备放开膀子跟自己干一把了。 昨天晚上,他用匕首钉穿了自己家狗的脑袋,那今天晚上呢? 王富贵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就在这个时候,王富贵的小灵通响了起来。 王富贵接通了电话,贾古文的声音传进了手机里:“你啥情况啊?昨天县路政给我打电话,说让向南干清雪的活儿,那你弟是干啥吃的?” 显然,昨天晚上贾古文接到了县里边的通知,将原本属于王大有的活儿,给了向南。 这说明什么? 说明王富贵在自己家的地盘,让向南这个外地人给归拢了! 贾古文对王富贵非常不满意,又一次给王富贵施加了压力:“我告诉你,还有一年的时间,村长就要换届了,这村长你要不能干,咱就让能干的人上!” 想着这两天自己遇到的挫折,再听着贾古文除了画饼,就是吓唬自己,根本没给自己拿出一点实质性的好处。 王富贵爆发了。 “我可去你吗了个比的吧,就好像老子给你干了这个活儿,你特么就能让我连任似的!贾古文我草你妈,谁他妈有你办事儿狗篮子啊!” 第31章 老弟,哥服了 “你疯了?你再说一遍试试?” 听到王富贵恼恼的骂自己,贾古文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平时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老东西,竟然也敢还嘴了? 他有些想不太明白了。 “我说你能咋的?没到换届呢,你还能给我换下去啊?你个臭傻逼,你卡吃人家没够,还让我特么找茬!大半夜睡觉,我家狗的尸体被摆在了我家床头。我上个厕所,被人踹地上拿鞭炮炸,现在连他妈清雪的活儿都丢了,你还几把给我画大饼呢?” 王富贵越说越来气,这两个人的恩怨,自己特么跟着掺和啥? 贾古文一愣,他也没有想到,王富贵竟然能被向南整这么惨。 但身为领导的威严被下面的人挑战,还是让贾古文十分不爽,冷冷的说道:“行,王富贵,你话都说到这儿了,明年你就等着下课吧!” “草你妈的,你再多比比一句,我都先让你下课!这些年跟着你干了那么多烂皮炎子的事儿,点你一下子,你一点脾气的都没有。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家里条件也不咋好,就跟你一块进去待着呗!” 王富贵跟个钢炮似的,冲着贾古文就是一顿臭骂,还没等骂爽,那边电话直接就挂了。 另一边,贾古文气得直哆嗦,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王富贵手上的确是捏着自己的事儿,真让他狗急跳墙,自己可就不好玩儿了。 贾古文想了想,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富贵,刚才我说话也是冲了点儿,你在柳峰村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换届的时候,只要不是上面有人递话,你肯定是第一顺位。” “行,知道了。” 王富贵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人就是这样,骗人骗多了,你说真话就没人信了。 狼来了的故事虽然老套,但经典咏流传。 暂时稳住了王富贵,贾古文点上了一根烟,决定暂时偃旗息鼓。 反正向南在自己下面做事儿,早晚有一天,自己还是能找到摆弄他的机会。 但这个王富贵已经不能为自己所用,找个机会,得让他消失才行! …… 这边,住在酒店的向南,很快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王富贵打来的。 “老弟,哥服了。” 王富贵的语气有些疲惫,带着几分苦涩:“这一脚可真是踢铁板上了,但我也是真没办法,上面递话了啊……” “啊?王哥你说啥呢?啥服了啊?” 向南依旧在装傻。 他不确定这王富贵是真的服软了,还是他在跟自己唱哀兵之计。 要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让对方录个音啥的,交给派出所那边,自己指使伤害罪、恐吓罪指定是跑不了的。 其实向南有点想多了,王富贵压根不敢报警。 他除了媳妇之外,还有一个在县城上高中的姑娘,给向南送进去了,谁也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向南的其他小弟,真漏下一个两个,对方殊死反击,坑了的是自己的媳妇和女儿。 “老弟,我知道你担心啥,你放心,从明天开始,不会再有人上你的工地闹事儿了。你看,镇子里清雪的活儿……” 王富贵下了保证,向南终于缓和了一些:“嗨,我这不也寻思,来这边没啥事儿干,先整着呗,哪寻思抢了你老弟的生意啊!这样,兄弟我肯定不能可着自己发财,清雪的活儿就那么点,我肯定是分不了。不过等冷库建成了,每一个冷库,我都分给咱们村里百分之五的股份,这清雪的活儿,明年我也还给你老弟。要换届了,老哥你也得干点实事儿,是不是?” 听到向南这话,王富贵一愣,露出了怅然的表情。 他以为,能把清雪的活要回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可他没有想到,向南竟然还给出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听说他要盖五个库房,每个库房五个点,利润可想而知! “老弟,哥这次是彻底的服了。感谢你大人有大量,不跟老哥我一般见识。你放心,以后咱们村里的人,只要钱这块差一不二,你随便用。这点能量,我还是有的!” 对于王富贵来说,如果刚才的服,是不得不服,那现在的服,就是心悦诚服了。 眼看着王富贵终于松了口,向南也终于迎来了一段消停的时间,库房的地基很快就打了起来。 谭冲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一直在冰城跟巴彦之间来回跑,运作着引进冷冻设备的事情。 现在,他基本上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只要库房一盖成,设备随时都可以进来。 他也提前回到了冰城,准备踏踏实实的过个年,然后再回来。 向南请了秦小璐、哨子、李尔以及刘浩生四个人吃了顿饭,表达感谢的同时,也当提前过年了。 眼看着还有一天就三十了,向南的心中始终放不下一个人,所以想要赶回冰城。 对此,几个人也表示了理解。 他们并不知道向南跟家里闹掰的事情,以为向南要回家,陪自己的家人过年,也就没有多作挽留。 吃完了饭,向南回到了酒店,打算休息一晚,就直接回冰城。 小五主动请缨,想要留在这边,想挂帅的念头都写在了脸上。 向南也满足了他的“官瘾”,让他留在了这个地方。 相处了这段时间,小五除了好练嘴,有点毛躁之外,真有事儿了还是非常靠谱的。 而小五对向南,虽然嘴上啷里啷当的,但一有大事儿,还是将向南当作主心骨的。 安排好了一切,向南回到了酒店,却发现陆望舒完全没有要收拾东西的意思。 “你不回去过年吗?” 向南有些奇怪的向陆望舒问道。 但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干咳了一声:“那个……对不起!” “没什么。” 陆望舒点燃了一根金陵十三钗,怔怔的看着窗外:“他们知道我以前是什么职业,但还是选择了纵容。因为他们需要钱,给我弟弟买车买房,置办结婚的彩礼。” 听到这番话,向南也点燃了一根烟,被触动了一些心事。 陆望舒吐出了一口烟雾,转身靠在了墙上,环抱着双臂,那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体现。 “向南,有兴趣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第32章 陆望舒的过去 “嗯……” 向南点了点头,也跟着点上了一根烟。 陆望舒则是取出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分别倒满了酒水。 一开始,他跟陆望舒就是单纯的生理需求关系,可在巴彦这一段,她忙前忙后,给自己出谋划策,可谓是不遗余力。 两个人像是情人,也更像是默契无间的战友。 所以他愿意做陆望舒的听众。 “我的家庭没什么可说的,典型的重男轻女。” 陆望舒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从小到大,我除了衣服之外,吃的用的,永远都是弟弟剩下的。用他们的话说,我早晚要嫁人,儿子才能真正的给他们养老送终。” 听到这话,向南笑了笑,没说什么。 很多人都太迷信那些世俗的大道理,却根本没有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得出结论。 所以陆望舒的父母,宁愿榨干陆望舒仅有的价值,也要搭上一切,为陆望舒的弟弟买车买房,筹备结婚的事情,却从未考虑过,搭上几个人的一生,真的能换来孩子的养老送终吗? 说不清。 “我只上完了高中,就被迫来到冰城这个地方。一开始,我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可公司的老总却非要我陪他去参加一个饭局。” 陆望舒说着话的同时,夹着烟的手也颤抖了起来:“当时的我,根本没有能力去应付这样的饭局。那天,我被他们灌到烂醉如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酒店的……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那个畜生已经睡在了我的身边。” 说到这里,陆望舒闭上眼睛仰起了头,很愤恨的将口中的烟吐出:“我想报警,可他却给我一顿削,让我有点眉眼高低。我被他给睡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他说我要是敢报警,保证让我在这个地方,一天都待不下去。” “所以,你选择妥协了?” “是,我没得选择,毕竟我还有家人,我需要这份工作。我站在松花江边上,想过就那么直接跳下去……直到我爸给我发消息,说我妈病了,需要一笔钱治疗,我才发觉,自己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说到这里,陆望舒强忍着不让在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掉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又端起放在桌子上的酒杯,喝掉了里面的一整杯红酒…… 平复了一下心情,陆望舒这才继续开口:“后来,他经常会上我得住处找我,每次都会和我生关系,然后给我一点钱。那段时间,我甚至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别人的情妇,还是连小姐都不如!” 即便是经理了诸多人间疾苦的向南,也不得不感叹,面前的女人受到的磨难,实在是数不胜数。 也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陆望舒跟徐海生闹掰了之后,她会出现在纯K这样的风月场所。 “我解决了我弟弟的大学学费之后,便毅然决然的跟他断了联系。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徐海生。那个时候的我状态非常不好,是他教会了我很多人生的道理,也给了我一份非常稳定的工作,一路把我带到了厂房宣传科的主任位置。” 陆望舒长长的出了口气:“其实那个时候,我只希望做他背后的女人,哪怕永远没有名分都行。因为我知道,他最爱的是他自己,可我真的很爱他,也享受他能给我带来的安全感……” “直到你们在厂房东窗事发,他无情的抛弃了你,是吗?” “是,那件事情过后,我被迫选择了辞职,我以为他会念及旧情,管我一下,他当时也答应了下来,给我安排了住处。” 突然,陆望舒的语气里多出了一抹愤恨:“可是,他在本质上和那些吸血的商人也没什么区别,我终究还是成了他性贿赂别人的工具。在他眼中,最重要的只有他自己,这也是他至今未婚的理由!” 这一刻,向南的心中充满了震惊。 他真是没想过,徐海生这个人,竟然能这么豁得出去。 为了自己的商业企图,他甚至连自己的情妇,都能豁得出去,确实用爱情这把刀,将陆望舒切得体无完肤!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得到和失去有了特别清醒的认识。我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中,已经是个荡妇,那就无所谓了,所以我来到了纯K这个风尘场所。” 陆望舒的语气里突然多出了一抹自嘲:“李顺其实算是个好人了,他从来没有对我们这些小姐做过什么,只是让我们上交分红……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地方挣钱,我才会有种堂堂正正的感觉。或许,那是真正靠自己赚来的钱吧。” “那现在的你,是真正意义上的堂堂正正。毕竟没有你出谋划策,可能我现在还在为这块地发愁呢!” 向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有时候,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味剂,事业永远都是人活着的第一驱动力。” 说着,他打开了窗户,任凭冬天凛冽的风灌入了房间。 他指着十五楼的窗外,向陆望舒说道:“这点高度,其实还远远不够,未来我站着的楼层,一定会比现在更高。因为……” 向南的语气中多出了一抹意气风发,一字一句。 “只有站在那样的高度,才配指点江山!” 陆望舒的发丝随风飘摇,明明外面的风那么冷,可她的心却莫名的炽热了起来。 “有人说过一句话,看透了这个世界的丑陋,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即便看透了这一切,却依旧还能热爱生活。” 陆望舒的眼神慢慢明亮了起来:“徐海生打开了我人生的格局,却又将我踹入了深渊。给了我一次重新做人机会的你,会带给我什么样的结局?” “跟我一起指点江山!” 向南在风中向陆望舒举起了酒杯。 陆望舒擦了擦眼角,同样举起了酒杯,跟向南碰在了一起。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这两样,陆望舒全部都占了。 此刻的向南完全没有想过,未来的一天,陆望舒不仅仅成为自己背后的女人,更成为最阴狠的毒士,一个人干了整个队伍里大半的脏活,只为了给自己铲平前路! 第33章 两个人的春节1 大年三十,向南用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返回冰城,给李顺等人挨个打去了拜年电话,世界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向南没有去纯K,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那个地方是弱肉强食的象征,哪怕他已经身在江湖,可至少在这个宁静祥和的日子里,他不想沾染那里的气息。 回到了自己恒佳名苑的那个房子,向南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然后离开了家门。 天黑了,原本十分热闹的街头,也寂静了下来。 向南坐在了路边,看着对面楼房一扇扇灯火闪亮的窗口,点上了一根烟,任其燃烧,仿佛烧掉的不是烟丝,而是向南心中对亲情的最后一丝渴望。 忽而,天上慢慢下起了雪,这场雪来的出乎意料,因为天气预报说过,未来的几天都是晴天。 向南从来没有百分百的相信过天气预报,所以内心也接受了这场雪,甚至觉得这场雪跟自己有些像。 他们好像都有些迫不及待。 这场雪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这个人间,自己迫不及待的成为了流落街头的孤家寡人,它所覆盖的面积是这座城市,而自己一开始最渴求的,也只是一个窗口下的团团圆圆。 …… “向南哥!” 听到这个声音,向南猛地转过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钟情。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宛若秋月,戴着一顶有耳朵的红色帽子,帽子上印了恭喜发财这样的字样,还有麻将,都是和过年有关的元素,也不知道她从哪买来的。 向南就这么看着由远及近的钟情,她走过的地方,好像周围的雾霾都消失了,留给向南的是一片星辰,是即将到来的春天,也是历尽了沧桑,却依旧温柔的她。 是的,在两个小时之前,向南给钟情发了一条短信,希望她能陪着自己过大年三十。 其实向南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他想着,如果钟情实在没有时间,那大年初一,甚至是大年初二三也可以。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又有几个人,能放着家人不陪,出来陪自己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呢? 但没想到,钟情来了,出现在了自己最孤单的时刻。 向南的眼神穿过了灯光,将钟情看得更清楚了一些,除了那个有过年元素的帽子,她的外套也是由各种卡通图案组成的,看上去有些花里胡哨,却愉悦了向南的心情。 两个人在一盏路灯下碰了面,向南并没有询问钟情为什么没有在家过年。 相比那些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向南此刻的好心情,是完全遮掩不住的。 “向南哥,大过年的,你怎么不穿新衣服啊?” 钟情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向南,发现他依旧穿着上次见面时,穿着的羽绒服。 “我都已经好几年没有在过年的时候,穿过新衣服了。” 向南笑了笑。 听到向南这么说,钟情仿佛意识到了向南刚刚经历了三年的牢狱生涯,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道:“对不起啊,向南哥……” 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了向南:“向南哥,送给你的。” “压岁钱吗?” 看着钟情手中的红包,向南哑然失笑:“我比你还大三岁呢,你给我压岁钱做什么?” “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啊!以后只要我们没有断联系,我年年都给向南哥你包红包!” 钟情的语气非常的认真,看不到一丝说谎的成分。 向南知道,这是钟情对自己的报答,上一次自己为她出头的事情,她一直都默默的记在了自己的心中,从来都没有忘记。 “呵呵,那我也得还你一个红包,要不你这辈分不干我上头去了吗?” 向南也跟着开了个玩笑,让两个人的气氛,更加的轻松了一些。 他四处环顾了一圈,看到附近有一家仓买,便过去买了一个红包,然后又买了一些酒水跟零食,这才回到了钟情的身旁,将包好的红包交给了钟情,两个人算是完成了过年的第一个仪式。 然后他又将手里的一大兜子零食,放在了路边的长椅上,给了钟情一个眼神,示意她帮自己分担一下。 “向南哥,我两点多就吃年夜饭了,晚上还得吃饺子,你是想让我变成小胖子吗?” 钟情白了向南一眼。 是的,东北年夜饭普遍都吃的比较早,下午两三点钟就会吃完,晚上的那一顿吃的是饺子,一般长辈都会放里面放些硬币,吃到硬币寓意着新的一年财运滚滚。 可瞪完了那一眼,钟情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向南哥,你这年过得也太惨了,就吃这些东西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钟情的神态,向南突然想到了“嗔怪”这个词。 大意是指,女人对爱人撒娇式的责怪。 向南不知道,钟情瞪自己的这一眼,又笑的行为,能不能和这个词对应。 但向南无家可归的愁绪,却真的因为她这个笑容而烟消云散,继而开始以享受的心态,去面对这个夜晚…… 然后,向南跟钟情,又在附近的新一百商城环绕了一圈,最终也只买到了两双袜子。 没办法,那个时候的经济虽然萧条,但还不至于像二十年后那样,每个人为了吃上一口饭,都要拼尽全力,所以即便是商场,也该关门关门,只有极少数需要挣钱,也或者是真没有家人陪伴的商家才会开业。 没有新的衣服,两个人在路边的长椅上,穿上了新的袜子,算是完成了新年的第二个仪式。 “韩东他们一家人怎么样了?这件事情,应该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吧?” 向南沉默了片刻,还是询问了一下钟情。 “前尘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钟情出乎意料的没有选择啤酒,而是打开了一瓶二锅头,仰头喝下了一口:“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人,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曾经,我因为他而痛苦到了极点,但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早晚会放下对他的执念,寻找新的归宿。” 说完这话的时候,钟情不经意间转过了目光,发现向南认真的倾听着自己的话,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然后又同时笑了出来。 第34章 两个人的春节2 “落花春为泥,转眼又一年。问君开花处,平地还是天?” 不知道为什么,向南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么一首诗。 没来由,却又非常契合此时此刻的情境。 “大过年的,不说那些事情了。” 钟情说着,突然指向了不远处,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向南哥,今天晚上有烟花诶!” 向南顺着钟情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不远处的天空迸发出一团炙热的火焰,眼界范围内的所有一切都变成了彩色的,以至于空气中那火焰的味道都是跳跃着的,他们清晰的感觉到,春天的活力,正朝着他们扑面而来。 “晴儿!” 下一刻,一个声音突然在向南的耳边响了起来。 向南跟钟情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呢子大衣,容貌跟钟情有几分相似,带着几分知性美的女人,就站在他们面前的不远处。 “妈……” 钟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我陪我的朋友出来看会烟花。” “我知道,饭已经做好了,一起回去吃口饭吧。” 女人既是对钟情说,也是在对向南说。 钟情转过头,有些期盼的看着向南,显然她很希望向南能够跟她回家吃这顿饭。 向南有些纠结,他已经搭上了李顺这辆告诉行驶的快车,真的要接触钟情这一家人吗? “你就是上次在看守所帮助晴儿的向南吧?听说你跟家里人……不论如何,大年三十,一个人在外面晃荡,总归不太好,还是上门吃口饭再走吧。” 钟情的母亲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朝着自己家走去。 向南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遵循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跟着钟情,来到了她们的家。 …… 钟情的父亲在外地打工,过年回不来,所以家里只剩下了钟情和她的母亲两个人。 东北人做饭一向是赤油浓酱的,杀猪菜、锅包肉、黄金勾、手撕大拌菜、红焖肉炖干豆腐、各种熏酱、酱肘子、清蒸螃蟹、大虾…… 钟情的母亲很精心的布置了一顿充满年味的晚饭。 气氛不免有些微妙,以至于面对着这桌丰盛的晚宴,谁都没有先动筷子,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年夜饭的氛围却是有的,窗外一群孩子正聚在一起燃放着烟花棒,显然已经到了饭后的玩耍环节。 “你的事情,我听钟情说过一些。” 兰瑾,钟情的母亲,一边给向南夹菜一边说道:“有些事情,我不想用对错来下结论。但晴儿经历了韩东这段恋情,我希望你能带给她安稳的生活。” 能在大年三十出去跟人家看烟花,要说两个人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兰瑾绝对不会相信。 “妈……大过年的你说啥呢?我俩没到那份儿上呢!” 钟情嗫嚅的说了一句,但却不由自主的偷偷瞟了向南一眼。 “阿姨,未来的每一天都是没有定数的,我要说保证给情儿一辈子的安稳生活,您也不会信。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竭尽全力,给情儿最好的生活。” 向南放下了筷子,认真的看着兰瑾。 听到向南这么说,钟情又一次低下了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筷子,扒拉碗里面的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我跟家里人的关系破裂,相信阿姨也应该听情儿说过原因。我蹲了三年监狱,给他挣了三年的卖命钱,在最后关头留给了他十万,我自认跟他已经两清。” 向南语气十分坚定:“我孝顺父母的前提是,他们真的拿我当亲儿子看。同样,只要阿姨真的认可我,我愿意以您亲儿子的身份,给您养老!” 大年三十,说养老送终未免有些晦气,所以向南省略了后面两个字。 钟情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向南,虽然向南的语气不卑不亢,但东北这个地方,还是非常注重辈分的,她害怕自己的母亲也不能免俗,认为向南这么跟她说话,是在挑战她的威严。 但兰瑾只是点了点头,夹起一块红焖肉,放进了向南的碗里。 “这么想是对的,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没有条件的付出。我也不允许我的女儿,抱着不劳而获的想法。只要你能好好对她,你就是我的亲儿子!” 向南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碗,红焖肉的酱汁,给米饭上了色,也在不经意间点亮了他内心的荒芜……他笑了笑,也给钟情夹了一块更大的红焖肉。 窗外,烟花在漆黑的夜中悄然绽放,那些闪亮的光线,在三个人的视线中编织出了一幅梦幻的图画,图画里有爱情、有亲情、有友情,它让整个世界都似乎升华了。 向南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严寒,眼里只有热腾腾的饭菜,和钟情母女带来的温暖。 不可否认的是,经历了牢狱之灾的三年,他终于吃到了一顿有温度的年夜饭,也不用在铁窗里,吃着没有什么油水的饭菜,等着一个永远不会打给自己的电话。 …… 离开了钟情的家,向南刚刚准备回到恒佳名苑,李顺的电话打了进来。 “顺哥,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南砸!” 电话里传来了李顺爽朗的笑声:“我听说,你的冷库已经开始建造了?那边的人你要能说得上话,就帮我问问,能不能建造一批厂房!” “厂房?” 向南一愣:“顺哥,你打算用剩下的地搞点实业?” “那东西来钱可太磨叽了,实体这东西,只能当做一个退路,一个保障。但要想以钱赚钱,就一定要快准狠!” 李顺的语气里充满了野心:“要玩,咱就玩大的!我打算先建立起一批厂房,然后将地皮抵押给银行,厂房进行出售或是出租,得来的资金,得来的资金,再继续购买其他地皮,以此类推,就能做到以钱生钱!” 听到这番话,向南一阵哑然。 这么野的路子,别说实行了,他就是想都不可能想到。 但李顺这么做,也同样存在相当的风险,一旦某个环节出现问题,譬如地皮价格贬值,譬如银行贷款出现了问题,导致资金链断裂,对于李顺而言,那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第35章 真正的情侣 “这……顺哥,玩的有点太大了吧?但凡哪一个环节出问题,对你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向南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没合计怎么赚钱呢,先研究赔钱的事情!” 李顺笑了笑:“这个世界上,哪有有赚无赔的生意?那样想的人,脑瓜子指定是被驴踢过,没有出息,一点风险都不想承担,以后真有自己吃不下的买卖,谁又敢跟你合作?” 向南被李顺的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 是的,自己穷怕了,所以才会被底层思维限制。 但这个世界上,一直存在一个逻辑。 想要挣最不需要技术含量的钱,那就老老实实的卖苦力。 想要以钱生钱,那就要有承担风险的勇气。 眼看着向南不说话了,李顺的语气又变得语重心长了起来:“小南砸,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承担不了风险的人成不了大事,也没人愿意与其共事。做一件事,只需要创造最有利的环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是,顺哥,看来我的修行还是不够深。” 向南点了点头。 看来,当初在监狱里,李顺并没有教自己太多真本事,直到自己被其认可,他才真正开始跟自己分享他的生意经。 “诶,谁不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你看那些人模狗样的大人物,哪个舔个碧莲说自己没有年轻过,没有幼稚过?只是他们一旦成功,就没有人再会探究他们以前做过什么糗事。” 李顺笑了笑:“想当年,你老哥我也干过糗事,不过大哥有大哥的威严,这点小事儿还是别让你们知道了,哈哈哈……” 向南也跟着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李顺笑够了之后,语气又一次变得正经了起来:“小南砸,等年过完了,你跟那边的人见个面,趁着现在那块地刚刚开发,各种贷款政策都比较宽松,赶紧把厂房建成!” “知道了。” “小南砸,你办事儿比五子要靠谱的多。老哥真的想带带你,一点都不扒瞎的那种。” 李顺的语气非常的认真,听不出一点画大饼的味道。 “顺哥,我知道自己的马力,还开不了太大的车,但我会努力提升的。” 向南自然十分上道的给出了保证。 挂掉了电话,向南拨通了李尔的电话号码。 “咋了南哥?才拜完年几个小时啊,你就又打过来了。” 李尔在电话里开了个玩笑:“你不会是玻璃吧?大过年的还对我念念不忘。” “哎呀,这事儿要能成,你别说我是不是玻璃,给你捅都行啊!” 向南同样开起了玩笑,随即又认真的问道:“我上头老板,要开发剩余的地皮,全部建造厂房,你有啥想法没?” “不是,你别大过年逗我壳子行不行?” 李尔的语气有些懵,显然不太相信向南说的话是真的。 但在向南的再三确认下,李尔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动真格的。 李尔嗷的一声,直接去找自己的父亲,谈相关事宜去了。 挂掉了电话,向南也被李顺的一番话,激得心潮澎湃,一直到早上七八点钟,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 一直到下午三点钟,向南才被电话铃声吵醒,是钟情。 她邀请向南陪她一块去果戈里大街看烟火晚会。 挂掉了电话,向南的心里就一直在长草,平时他老觉得时间过得快,总是不够用,可今天墙上的电子钟他不知道看多少回了,总感觉不那么准。 他在屋子里磨了一会儿,实在是躁得慌,就下了楼,开上了自己的帕瑟特,奔着钟情的家赶去。 钟情住的楼房,是上世纪单位分配的老式小区,她就住在二楼。 她似乎也一直在等待着向南,所以隔着八丈远,向南就看到她伸着脖子向外看。 “喂!” 向南在楼下喊了一声,钟情立刻注意到了自己,脸上也同样露出了笑容,连忙朝着客厅的方向跑去,还伴随着兰瑾无奈的笑声:“慢点,慢点,别毛毛愣愣的……” 可钟情很快便下了楼,来到了向南的面前,依旧是乖乖巧巧,甜笑怡然的模样。 她换了件羽绒服,浅白色的蓬松羽绒服让她苗条的身段陡然胖了一圈,可套在牛仔裤里的一双腿结实修长,线条及其完美,腿长臀翘的题型,并没有因为上身的臃肿而影响了美感,反而多了几份娇憨。 钟情一向不喜欢鲜艳的衣服,但穿的朴素,却整洁干净,而且以她的相貌和身材,哪怕只有一个床单,她的青春美丽照样显露无疑。 年初一,街道上的人自然多了起来,两个人来到果戈里大街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如果不是这时期开车的人并不多,估计停车位都能抢相当一阵子。 人群很拥挤,还没正八经谈过恋爱的向南,莫名的心跳加快:“情儿,这个地方人有点多,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呢?” 说着话,向南的手也没老实,看似十分随意的拉住了钟情的小手。 钟情的小手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向南心一横,下意识的又握紧了几分,然后向钟情问道:“要不要去附近喝点热饮?反正烟火晚会的时间还早。” 在向南看狗都深情的目光之下,钟情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钟情没有拒绝,让向南开心极了,拉着她的小手,步伐轻快的走进了热饮店,宛如一对甜蜜的情侣。 不,宛如这个词用得不对,他们本来就是一对情侣。 向南的心中开心的想着。 两个人坐在热饮店里,晶莹剔透的玻璃脚杯,两根长长的吸管,还有穿过了玻璃上的冰霜,映射进来的迷离灯光,眼前的佳人红颜依稀,如梦似幻,向南根本就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喝着热饮,吃着茶点,两个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用不完的精力,时间的流速仿佛在两个人之间加快了十几倍。 等离开了热饮店,没等向南伸出手,钟情已经主动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向南的手心里。 第36章 何谓不销魂? “砰!” 九点钟,第一支焰火升空,大地顿时一亮,刹那的光彩迷醉了所有人的双眼,巨大的礼花在半空中如迢迢银汉,一会儿化作流星雨,一会儿又像火树银花,最后在半空中形成了万千火龙,银色垂柳。 向南转过身,看向了钟情的侧脸,发现她也带着笑,看着半空中的万紫千红,比烟花还要明艳。 焰火放的很快,因为价格实在太过高昂,即便是政府部门,操办这场只有一个小时的烟花晚会,所需要的花费也是一个不俗的数字。 此时才刚刚十点多几分,钟情不会跳舞,向南也不打算带她去那种龙蛇混杂的场所。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去了附近的电影院,发现上一场电影已经开场了二十多分钟,如果看下一场,再回去都不知道几点了。 在钟情强烈的要求下,向南也只能送其回家。 对此,向南并不急躁,今天已经打开了局面,男女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像谈生意一样整的那么透亮,纯粹的就是一种感觉。 向南很清楚,钟情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做好了当他女朋友的准备,彼此交往来日方长,也就不急于一时之功了。 那个年代的人,不像现在这么浮躁,大家更在意过程,而非最后的结果。 比起快速的确立关系,不论是向南还是钟情,都更加喜欢这种隔着一层窗户纸的朦胧感觉。 帕萨特在钟情小区附近停了下来,刚好可以规避兰瑾的视线,也方便他对钟情做些坏事。 两个人下了车,在昏暗的灯光下走了一会儿,向南就贴近了钟情的身子,牵起了她的小手。 钟情低下了头,小手十分温暖,只是在这样静谧的时刻,心里紧张的感觉格外强烈,以至于她的手心已经开始潮湿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轻轻的走,短短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向南却已经沉浸在了销魂的触感当中。 玉人在侧,纤手在握,这不是梦,更像是美梦已经成真。 眼看着自己住的楼,已经距离他们很近,钟情嗫嚅了一声:“向南哥,我回去了。” “情儿。” 向南叫住了她。 “向南哥……你还有啥事儿吗?” 钟情也意识到了向南肯定有什么坏心思,语气也变得颤抖了起来。 向南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那双眼睛里带着痞坏痞坏的神采,钟情跟他对视了一下,竟然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似乎有些畏怯,就像一只想和人亲近,又怕受到伤害的小鹿,温驯中又有着几分警惕。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的嘴唇上好像还带着糖渣。” “真的吗?” 钟情一声惊呼,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连忙将手放在了嘴唇上,轻轻的搓了搓:“在哪呢?刚才走了一道儿你都没知会我一下,你也太坏了!多丢人呢?” 向南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钟情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看着钟情的脸,语气温柔却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霸道:“别动,我帮你拿掉。” “……” 听到向南这么说,钟情一愣,就算她再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情,可毕竟之前还处过一个韩东,都暗示到这个份上,她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她一时间心跳如鹿,紧张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向南伸出食指,轻轻的按在了钟情的唇上。 她的嘴唇非常柔软,细嫩,微带着光滑,触感是那样的诱人。 眼看着钟情不反抗,向南又将另一只手伸了过去,捧起了钟情细嫩的脸蛋,像是捧起了一个绝世珍宝。 钟情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向南那双充满危险的眼睛越靠越近,让她不敢直视,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除开去过风月场所,这是向南第一次,以如此纯净的心思,感受一个女人的气息,这是成熟动人的陆望舒所给不了的,青春的气息。 向南的头有些发昏,整个人如梦似幻,他一只手搂紧了钟情的腰肢,一只手轻轻按住了钟情的后脑,终于是将自己的嘴唇印了上去。 当他们的唇碰到一起的时候,向南感觉自己像是被浸泡在了福尔马林里,不论岁月如何蹉跎,他都永垂不朽! 钟情的嘴唇是那么的甜美,向南吻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她一点,只是似触非触的轻吻着她。 然后,向南开始试图撬开她的嘴唇,钟情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势,只能任由向南贪婪的索取着。钟情已经不是在抱着他了,而是抓住了他的双臂,不然身子就会瘫软,以至于向南都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颤抖的身躯。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快要窒息的钟情,终于轻轻推开了向南,娇嗔的看了向南一眼,转身便跑向了自己的家。 “情儿!” 向南在身后喊了一声。 钟情停下了自己的身子,却没有回头的勇气。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从新的一年开始,我保证让你的生活,每天都充满质感!” 向南看到钟情的脖子都是红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万般柔情,向她大喊道。 钟情不敢说话,她只是停顿了片刻,便蹬蹬朝着楼上跑去。 向南站在原地,右手轻抚着自己的嘴唇,回味了良久,突然又笑了出来。 这才是爱的味道,跟纯粹的肉体愉悦截然不同,这是一种触及灵魂的喜悦,哪怕只是轻轻的一个吻,看着她小鸟依人的眼神,向南都感觉自己被愉悦和幸福填满了身心。 何谓不销魂? 触及灵魂的爱,又怎么可能不销魂? …… 同一时间,巴彦,明月楼酒店包间。 被打断了好事的李晓明,这个年过的可不怎么好。 他自认自己是一个很有层次的人,所以给钱就能凿的野鸡,他是完全看不上的。 也正因如此,每次一想到秦小璐那巧笑倩兮的模样,他都会被欲火跟愤怒,支配自己的大脑。 “麻痹的,人咋还没来呢?” 李晓明咒骂了一句,正准备来第二句,包间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身影走进了包间当中。 第37章 逼王赵文斌 一个看上去将将四十岁,膀大腰圆,但个子也就只有一米七,留着两撇小胡,穿着一件绸布马褂似的半袖体恤,双腿套着麻裤,穿着布鞋。 最骚的是,他的手上还有一把折扇,扇面上还写着“止戈为武”四个字,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赵文斌?” 李晓明盯着他半天,这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是他通过一些渠道,认识的一个社会上的大哥,也算是八十年代那一批钟,最后的社会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 其他人要么已经开始洗白,要么已经陨落,只有他还在干着拿钱帮人摆事的活儿。 如果只听他讲话不看他本人,那么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小知识分子。 据说他装斯文的行为,在他当时的圈子里引起了很大的不满,大家都看不惯他一个没文化的流氓总装斯文。 而且他也总想跟其他人表现得与众不同,当别人用军匕、刺枪、五连发、沙喷子的时候,这家伙总想搞一把软剑,也就是皮带剑。 他认为夹枪带棒的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太粗鲁,根本不符合他斯文败类的气质。 在他的眼中,剑是君子器,软剑更是君子中的君子,非常符合他的定位。 可那个时候,市面上早就没有人卖这个东西了,他还是通过《故事会》上的邮寄地址,把钱邮寄了过去,结果对方根本就没有给他邮回来东西。 赵文斌盛怒之下,直接做飞机射到了浙省,找到了那个卖货的娘们,以一千多块往返的机票钱,追回了被骗走的一百八十块。 搞不到软剑,赵文斌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把折扇,当成了“防身武器”,至今都在延续这个传统。 “嗯呢,晓明儿,你找哥来了,这个事儿就稳了。你说说情况,老哥看看怎么摆。” 赵文斌将折扇放在了桌子上,说话慢条斯理,轻声细语,不知道还以为哪个活太监从陵墓里爬出来了呢。 “艹……” 李晓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但面上还是和颜悦色:“斌哥,我打听了一下,那个向南在柳峰村盖冷库,干活的是本地的一个建筑商,叫李振东。” “晓明是想让老哥收拾他?让他们不敢给那个叫向南的干活儿是不是?” 赵文斌一点就透。 “诶,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李晓明眼看着赵文斌非常“上道”,神色顿时缓和了些许,向赵文斌递过去一根烟。 “不用,我不抽那个,剌嗓子!” 赵文斌说完这句话,随后从马褂兜里掏出一个小铝盒。 这个小铝盒看着很精致,正面一侧雕着双龙戏珠的图案,看着栩栩如生,异常炸眼。 打开盖子后,李晓明能看见盒子里面摆放着,用卷烟器卷好的,一排排无嘴香烟,而盒子右侧放着一根翠绿翠绿的玉质烟嘴。 “这啥啊?” 李晓明一愣,他可是没见过这样的烟丝儿。 “孔塘烟,以前给皇上抽的贡品,一斤一万多块。” “……您老人家可真舍得在这上面花钱啊!” 李晓明看着自己七十块钱一盒的软中,莫名觉得有些寒碜。 “对于男人来说,最普遍的两个爱好,一是抽烟,二是喝酒。我都快四十了,在爱好上谈钱,那没意思。” 赵文斌矜持一笑,依旧慢条斯理的用嘴叼起了烟。 “是这么回事儿。” 李晓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那个时候,还没有逼格这个词汇,寓意装逼的格调。 一把事儿上,就能看出来,在装逼这一块,赵文斌绝对是天花板的存在! “来,我给你点着。” 不管咋说,求人办事儿,李晓明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有的。 可惜,赵文斌根本不买账。 他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然后拿出了一个火柴盒,抽出一根,优雅的点上了烟卷,吹灭。 “可真几把讲究啊……” 李晓明哑然无语。 …… 晚上十一点。 你最红KTV的门口,聚集了大概七八台私家车,车上全都是赵文斌马来的人。 赵文斌坐在第一台车里,静静的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李晓明从里面走了出来,向着摇下车窗的赵文斌说道:“人已经找到了,就在里面唱歌呢!先给他拿下,不怕他爹不出来!” “行,瞅瞅怎么个事儿!” 赵文斌点了点头,打开了车门,背个手下了车,没走电梯,而是带着一帮小伙,大摇大摆的从楼梯间上了三楼。 而服务员看着这帮人就不像好饼,所以也没敢拦着。 309包房门口。 “来,把家伙事儿都亮一亮!” 赵文斌说完,后退了一步,一只手在身后背着,另一只手比比划划,示意其中一个小弟上去给点压力。 “哗啦!” 两把锯断的五连发,从帆布袋子里掏了出来。 “砰!” 李晓明率先踹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艹你妈,别动!” “都给我趴下!” 跟着李尔玩的几个朋友,顿时吓傻在了原地。 而李尔的脑袋被人拿枪指着,动弹不得。 “拥乎点啥啊?” 李尔蒙了,完全没搞明白这帮家伙都是哪一路的。 “就特么你是跟向南和秦小璐玩的吧?” 李晓明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了李尔的脸上。 听到这句话,李尔瞬间就明白了。 秦小璐不止一次跟他抱怨过,这段时间,一直有只苍蝇围着她嗡嗡嗡转,追不成还打算下药密件她。 向南好心提醒了她一句,结果还被李晓明发现了,码了一帮人,却没打过向南。 显然,这比样的心中气不过,想要给自己找场子。 可向南这会儿已经回冰城了,所以李晓明才会拿自己身边的人开刀! 李尔越想越无语,自己成了特么倒霉蛋了。 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这可一点都不假! 就在这个时候,赵文斌背个手凑了上去:“小孩儿,认识赵文斌不?” “赵文斌?谁啊?” 作为一个八零后,赵文斌混社会的时候,他还在弹自己几把玩呢,上哪认识这道号人物去? “我这是过时了呗?你爹是李振东吧?他指定是认识我,让他过来吧!” 赵文斌眉头一柠,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将手机放在了李尔的脑袋边上。 第38章 生崩 听到眼前这个赵文斌,竟然认识自己的父亲李振东,李尔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意识到,今天自己爹来了,怕也是讨不到好! “儿子,你又要找我说那个事儿吧?你让我合计合计,这么大的活儿,咱们家一个人能不能吃得下啊?钢材厂那边供货还没谈拢呢!” 电话刚被接通,李振东的声音,就传入了李尔的耳朵里。 “……” 李尔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不说话你合计啥呢?” 就在这个时候,赵文斌突然照着李尔的脑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儿子?咋的了?” 电话另一边的李振东,立马就不淡定了。 赵文斌将电话拿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耳边,语气十分轻松:“东子,你儿子的声音,你听到了吧?” 虽然李振东的岁数比赵文斌大,但在那个社会大哥横行的年代,他混的确实不如赵文斌,每次见面都得规规矩矩的叫人家一声斌哥。 这时间久了,赵文斌的角色有些转换不回来了,依旧还沿用了之前的称呼。 “你对我儿子干啥了?” 李振东的声调顿时提高了一倍:“赵文斌!这些年我已经从事正经买卖了,不愿意跟你一样的,但不代表我好捏咕,你知道不?” “少说那些没用的,你的儿子在我的手里,想要人,你就过来,就在你会红KTV309包房!” 赵文斌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另一边的李晓明愣了:“斌哥,咱们吓唬吓唬,找找场子就得了,还真要跟人家死磕啊?” “晓明儿,就你这倒号的选手,你还想玩社会的路子啊?” 赵文斌不屑的看了李晓明一眼,双手背在了身后:“以前的人打打杀杀,是为了面儿,现在的人打打杀杀,是为了利益。收你这点钱,跟人家死磕不至于,但架不住他们的背后,有一个油水大的买卖啊!” “……” 听到赵文斌这话,李晓明立刻明白过来了:“不是,斌哥,你帮我是一方面,跟人家抢活儿,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诶,对咯!” 赵文斌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神情。 这些年,跟他同级别的大混子,甚至是不如他的小卡拉密,都已经做上了正八经的买卖,只有他还干着抡片刀的活儿。 要说他一点都不眼红,那是不可能的。 正巧,赵文斌最近认识了一个钢材厂的老板,生产出来的东西,达不到国标的效果,全都压在了手里。 只要从这个地方崩点钱,再将李振东的活儿抢过来,他也算是走上人生正轨了。 “不是,我跟向南有过,你不知道啊?” 李晓明的脸上露出了不爽的表情:“你给他干活儿,那不是跟我对着来吗?” “呵呵。” 赵文斌撇了李晓明一眼:“向南给李振东多少钱,我多要五成,不给就天天砸他的场子,你看行不行?” “……” 李晓明彻底无语。 这不就是生崩向南的钱吗? 看着赵文斌身后的几个大汉,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李晓明也不说话了。 他要是再表露出自己不满意的小情绪,这帮大汉的五连发,可就不止崩一个人了。 一旁的李尔,听到这番话,顿时挣扎了起来:“赵文斌!你有啥事儿冲我来,抢我家活儿算怎么回事儿?你给我松开,你看我干不干你就完了!” “现在的小生荒子,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毛躁!” 赵文斌依旧背着双手,给了旁边一个小弟自行理解的眼神。 后者点了点头,拿起酒瓶子,就狠狠地乖在了李尔的脑袋上! “啪——” 伴随着酒瓶子碎裂的声音,李尔顿时闷哼一声,鲜血顺着脑袋流淌而下。 可他却依旧带着恨意,看向了眼前的赵文斌。 “哟,这眼神不错啊!” 赵文斌冷笑了一声,给旁边的大汉一个脸色,大汉立刻带着两名小弟,对李尔疯狂的招呼了起来。 “赵文斌!我草你妈!” 刚打了几下子,一个怒吼声,就在包间里响了起来。 李振东带着几名工地上的工人,满脸怒色的站在包间的门口,看着不远处的赵文斌。 “你个比样的!” 李振东话都还没说,一把锯断了的五连发,就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来,你再动一个我看看?” 赵文斌身旁的那个大汉,态度极其嚣张的用枪口狠狠顶了一下李振东的脑袋。 “混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怎么,这两年起来了,不认识你斌哥了?” 赵文斌依旧逼格十足的背着双手。 “斌哥……” 李振东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那股血性早就已经被磨没了,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他也只能咬着牙答应了一声:“你有事儿就说事儿,打我儿子干什么?他惹你了?” “那没招啊,你儿子不认识我。” 赵文斌笑了笑:“给你活儿的那个向南,跟我兄弟有点恩怨。要不这活儿你撤出去,让哥来干,怎么样?” “你开什么玩笑?前期的地基我都打完了,材料、设备、工人,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吗?” 李振东脸色涨红:“是,你混的早,名也响!但不能不让人活了吧?你站在我家坟头撒尿我能忍!但撒完尿,还要拿着锄头刨我祖坟,那我还能忍吗?” “啪!” 赵文斌反手就是一个嘴巴子,抽在了李振东的脸上:“你是不是有点给脸不要脸?大哥我过来溜达一圈,让你上点贡,你还上不了是吧?” “这个活儿挺重要的,我要是违约了,以后都不好找活儿干了!” 李振东咬了咬牙:“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能不能给个台阶下?斌哥你要缺钱花,我给你一百个!” 赵文斌抄起一个酒瓶子,非常突兀的砸在了李振东的脑袋上! “爸——!” 李尔双眼血红,不停的挣扎,可却没有任何用。 李振东挨了一下,脑袋明显得往下一顿,随即双耳嗡嗡作响,玻璃碴子顺着后脑和脖子,直接掉到了衣服里。 “你要你妈了个比的台阶?这活儿你让不让?” 旁边的大汉用枪口狠狠的磕了李振东一下:“不让,我特么现在就开枪打死你!” 第39章 破碎的尊严,血性被激活! “问你话呢,你咋地?” 赵文斌没有说话,而他旁边持枪的青年,再次将单管喷子往李振东的脑袋上戳了戳。 “……行,我退出!” 看着自己满脑袋都是鲜血的儿子,再看看那黑洞洞的枪口,李振东终于服软了。 没办法,以前光着脚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怕,因为害怕,可能连口饭都吃不上。 但现在他穿上了鞋,顾虑的东西却变多了,因为失去一切,真的要比刚开始的一无所有更加可怕! “你确定你退出了,是不是?” 赵文斌点了点头:“行,明天咱们还在这个地方签工程转让合同。别跟我玩花样,你要是敢报警,我保证,只要我外面的兄弟没有全进去,有一个算一个,就盯着你家人干!” “我知道……” 李振东咬着牙,只觉得尊严已经被按在了地上狠狠摩擦。 “行,今天就这样。” 赵文斌点了点头,摸了摸李振东的脑袋:“你看,碰到我们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就老老实实的让一步就得了,真跟我们死磕,难受的也是你自己!” “呼啦啦!” 众人来的快,退的也快,瞬间走了个干净。 “爸……” 被松开的李尔,挣扎着来到了李振东的身旁,却看到李振东坐在地上,怔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李尔明显看到,李振东的眼神,跟先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目前在社会上混,虽然与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不同,它更注重人脉,钱,和一定的机遇。 但即使这些混子法则有所改变,可有一样却是永远不变的! 任何社会人士,只要已经确定了江湖地位,那在性格中就一定存在魄力和血性,只是这两样东西,可能会随着时间流逝,随着自己境遇的不同,而发生转变,也许会变淡,变薄。 但变淡,变薄之后,就真的意味着,这种血性和魄力不存在了吗? 不见得吧?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他李振东,在刚开始搞工程的时候,也是靠着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联系小五,就说我们老李家人,因为他向南挨揍了!” 李振东的语气阴沉到了极点:“要是他向南不敢出面,以后咱们也不用给他干活儿了!” …… 归拢完了李尔,赵文斌立刻就向李晓明邀功。 “怎么说?今天这事儿办的行吧?不但给李振东归拢了,而且还把他的活儿给抢来了。我听说你老爹正筹盖一座医院,要有人去闹事儿的话,咱赵文斌绝对能镇得住场子!” 赵文斌拍着自己的胸脯,办了三分的事儿,却吹了七分的牛逼。 可能很多人会嘲笑赵文斌的做法,可你细品一下,这是很多中上层,乃至顶层人物的缩影。 如果混体制的,可能会很清楚,某某某领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譬如下到村镇里去探望了一下孤寡老人,宣传口三天一个软文,五天一个报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干了一件好事儿。 再有某某某军事演习,反正炮火连天,打得很热闹,要真刀真枪的干一下嘛…… 有些话不能细说,真不能细说啊! 人,三十岁之前,如果太能装,那说明此人傻的可爱。 但三十岁之后,还没学会装,那不是家境太优越,就是智商余额明显不足。 因为真性情,普遍招人烦。 所以,适当伪装一下,它不一定是恶意的,也可能是大家融入社会的一种技能。 可李晓明不敢接话,只是矜持的回了一句:“行,我回头问问我爸,看看需不需要你镇场子。” 就算李晓明再四六不懂,可自己家里有当官的亲戚,耳濡目染,也知道一点规矩。 今天赵文斌绝对是装大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揍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生抢别人的项目,把人家的尊严按在地上踩,要李振东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在巴彦这么多年,真的白混了。 所以李晓明打算出去躲两天,他有种预感,作为一个挑事的人,李振东的这股火一定会烧到他的头上。 省成里有关系能咋的? 对付一个被仇恨冲昏头的亡命徒,一点几把用都没有! 顶级狗篮子李晓明,在惹下了事儿之后,选择了逃跑,成为了第一个坑爹的二代。 赵文斌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即将要为自己装下的逼,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 凌晨两点钟,刚刚躺下的向南,接到了小五的电话。 “咋了?” 向南迷迷糊糊的坐起了身子,有些茫然的向小五问道。 “南哥,出事儿了,你英雄救美救出麻烦了!” 小五的声音难得的十分严肃。 向南立刻就精神了:“不会是那个纨绔子弟又码人了吧?” 他知道李晓明肯定会报复自己,但他以为,上台球厅码两个人,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没有想到,这虎逼竟然还上门找茬来了。 听小五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说明了一遍,向南的表情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虽然起因是秦小璐,但再怎么说,自己还要用人家的关系。 一定程度上,县委书记的秘书,完全就可以当做半个县委书记来用。 人家也可以出面平事儿,但人家要出面了,那自己再用着人家的时候,可就说不上话了。 “我现在就往巴彦赶!这个场子,我必须要给他们找回去!” 向南一边穿衣服,一边凝重的向小五交代道:“把能叫上的人手全都叫上,再给王富贵那边通个气儿,过年咱们也没少送礼,该用就得用!” “知道了!” 这段时间,小五天天住在村子里,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吹牛逼侃大山,都快忘了自己还有抡片刀这个技能了。 一听向南这么说,小五瞬间就来了精神,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这才是他想要跟着的大哥,一碰到点事儿就往后缩缩,还拿什么笼络人心? 凌晨两点,向南开着车,朝着巴彦的方向疾驰而去。 李晓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跑路给自己老爹带来多大麻烦。 赵文斌也没意识到,自己装的逼,激活了一个他最惹不起的人! 第40章 摇滚起来的春节 当向南赶到巴彦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没有一点停顿,向南找到了李尔等人,询问了一下情况。 “逼养的,这小子因为你坏了他的好事,就找我跟我爸的麻烦……还有那个赵文斌,就是冲我爸这个活儿来的。” 李尔的嘴角依旧带着伤痕,头上缠着绷带,脸色有些难看的对向南说道:“我爸是来脾气了,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但这件事情,的确也跟你有关。赵文斌说了,如果这个活儿让他接手,人工费跟设备的钱,你都要给他加五个点。” “……草,他有啥过人之处啊?我给他加五个点!” 向南一脸的无语。 但他知道,这赵文斌给李晓明找场子,只能算是赚外快,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干的活儿,跟自己以前干的活儿是一个路子,专门抢别人买卖的刀枪炮子。 “既然他非要追忆一下往昔岁月,那咱们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时代的火车,一去不复返!” 向南说完,看向了小五:“跟王富贵谈的怎么样了?” “他被我凿房门凿醒的。” 小五咧嘴笑道:“放心吧,咱们不是给全村股份吗?这么大个业绩,要让赵文斌给搅黄了,他能干吗?明天早上八点钟之前,一百个稿把子,全村最顶尖的战备,时刻为你妩媚!” “……” 看着两个人在那拽词儿,李尔一脸无语。 但除了相信这两个人,他也是没啥招了。 …… 早上七点来钟,正幻想着去签合同的赵文斌,接到了朋友打来的电话。 “喂,林子,咋的了?” 赵文斌还特地穿了一身挺正式的唐装,毕竟以后也是做买卖的人了,不给自己捯饬立整的,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是不是给人家李振东整了?” 朋友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切入主题。 “啊!是发生点矛盾,不过都解决了,咋了?” “解决你妈啊!” 朋友直接炸庙了:“你给人父子俩全打了就算了,还逼着人家把活儿让给你,你特么一点活路都不给人家留啊?” “那咋了?” “呵呵,能咋?你怎么让人跪下的,人就怎么让你趴下呗!大家都道上混的,脸都让你踩土里了,还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啊?我告诉你,人家要从我这里搞枪,我说我没有,你自己看着办吧!” 对方直接挂掉了电话。 …… 赵文斌放下手机,廖武,也就是之前跟着赵文斌的大汉,好心劝了一句:“老哥,要不咱这活儿别要了呗,你昨天都给人家按土里踩了,他一点台阶都没有,能不往上蹦跶吗?明明他就想咋呼咋呼,但你要不躲,两伙碰上了,那他咋办?不干也得干了,你明白吗?” “你看,又急!” 赵文斌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逼格:“他如果真敢跟我干一下子,当时就不能缩缩,是不是这么个道理?他整这事儿,就是想吓退我,不行今天多带点人,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个事儿!” “草……” 廖武张嘴就要开骂。 他有些受不了这个装逼犯了。 “你先等会儿的,有电话进来了。” 赵文斌优雅的点上了一根孔塘烟,吐出了个烟圈,才优哉游哉的问道:“东子,你怎么个事儿啊?听说你码人码枪的要干我啊?” “草,你多牛逼逛篮子啊,谁敢惹你啊。今天不是要签合同吗?我寻思也别劳烦你老人家了,我亲自过去,把地方告诉我吧。” 电话里,李振东的语气非常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你来吧,我就在盛和天下小区外面的门帘,XX号,挺大的,你一眼就能看着!” “行,你等着吧。” 李振东直接挂掉了电话。 “你看,我就说,他能翻出啥浪花?顶天也就是那要死的鱼,扑腾两下都顶大天了!” 赵文斌气质这一块拿捏的死死地,看得一旁的廖武血压飙升。 “曹尼玛,装逼犯,你迟早挨干!” …… 与此同时,李振东看向了向南那边,发现他背后已经站着百十来号人,个个膀大腰圆,最小的也在二十岁往上,显然是柳峰村把村里的青壮年,全都给码来了。 王富贵的弟弟王大有,嘴上叼着烟,看着向南的语气里也多出了些许的恭敬之色:“南子,你一句话,这帮人嗷嗷往上干就完了!” 向南给村里分股份,更在喝酒的时候,跟王大有提过一嘴,只要冷库建成了,就让他来当保安队长,先前跟着他干活儿的,挑出一些板正利索,全都来当工人。 至于给工人开的工资抽不抽成,是他王大有自己的事情,前提是别让他们有情绪。 这一把事儿,直接折服了王大有,也让他成为了向南手头拥有的最强武装力量。 “叔,你看这队形到位不?” 向南看向了李振东:“昨天他怎么让你跪下的,今天你就怎么让他趴下,我说的!” “行,南子,叔不白认识你。你先前跟我说的那个活儿,我玩命了也得给你干明白!” 李振东拍了拍向南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 “五子,上面都怎么说的?” 向南又看向了小五。 “秦小璐他爹说了,事儿是他姑娘挑起来的,干就完了,多大他都给兜着。” 小五说完,又凑到了向南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而且人家也递话了,今年上面计划,要在柳峰村整一个污水处理厂。老贾要被调走了,上面那位要下来镀金了!” 听到这番话,向南的眉头一挑,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了起来。 “来,摆好队形,咱们得给道上的老前辈一点尊重!” 向南一挥手,上百号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小区杀了过去。 …… 十几台金杯,加上几台私家车,浩浩荡荡的停在了盛和天下外面,几乎将所有的主干道全部堵死。 将近七八年没扯犊子的李振东,一个急转弯,急匆匆的停在了赵文斌所在的门脸外边。 他拿着一把片刀下了车,朝着门脸里边就开始大喊:“曹尼玛的赵文斌,你爹我来跟你签合同了,你敢不敢出来?” 第41章 人呐,还是别太狂! “哎呀?楼下有人?” 听到了叫骂声,赵文斌还觉得挺意外。 廖武撩开了一下窗帘,脸色瞬间就绿了:“我艹他妈的,李振东来了!还特么带了一百多号人!” “刷!” 这下子,赵文斌也不淡定了,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向了窗外:“我艹他妈的,他还真码人来了?他上哪整这么多人的?” 一辈子只活一个风雅的逼王,人生中第一次爆了粗口。 在他看来,李振东干了这么多年的工程,底下的民工,都是奔着挣钱来的,不是那扯犊子的选手。 毕竟都拖家带口的,少挣点钱,跟让自己受点啥伤比,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可他现在上哪整的这么些人? 就算是他赵文斌,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码到这么多能打的选手啊? “咋整?” 廖武有些慌了,这门脸里就十几个吃饭的弟兄,还是今天为了去签合同壮场子的。 短时间内想要拉一批可观的人数,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来都来了,你说咋整!” 赵文斌眉头紧皱,回头冲着众人喊道:“艹他妈的,他还真没缩缩!来,给我拿东西,昨天在你会红咋收拾他的,一会出去还咋收拾!” “哗啦啦——” 这些人都是跟着赵文斌多年的刀枪炮子,一个个生猛得很。 赵文斌话才说完,他们就已经亮出了军刺、稿把子,甚至还有三把五连发。 “走!干一下子!” 赵文斌也一挥手,一帮人乌央乌央的跟着他下了楼。 到了楼下,赵文斌看到了李振东,还不忘了装个逼,底气十足的大喊:“东子,我就站这儿了,你也别往前了,要磕头就搁这磕吧!” “我磕你奶奶搁逼!” 李振东红眼了,扔掉了片刀,抄起一把五连发,对着赵文斌就扣动了扳机。 “亢——” 一声枪响,赵文斌的肩膀上爆出一团血花。 后者吓得魂不附体,强忍着疼痛,朝着二楼跑了上去。 他本来还想着,仗着自己手里有几把枪,先把气势提一提,看看还有没有谈判的空间。 但他做梦也没想到,李振东已经彻底疯狂,根本就没有跟他谈的打算,见面就是干。 其他人也蒙了,不论是端着枪的,还是拎着器械的,都没敢动手。 你让他们打一打对等的刀枪炮,那指定是没毛病,但要让他们跟一帮亡命徒去打,那多少沾点强人所难了。 “给我往死整,出事儿我兜着!” 李振东意气风发,仿佛又找回了当年的自己。 他手指拿出在嘴里咬着的子弹,压在五连发里,撸动了一下枪栓,昂首阔步的就朝着里面走:“曹尼玛的,过时的老绑菜,还敢几把跟我嘚瑟?你昨天那么牛逼,今天咋知道跑了呢?” “逼样的,你没完了是吧……” 廖武下意识的对着冲上来的李振东,面前的地面上崩了一枪,想要将李振东给吓唬退。 可是李振东看到这一枪朝着地上打的,根本就没躲,对着廖武又是一枪干了过去。 “亢——” 李武的胳膊也窜出了血花,惨哼一声,手里的枪也掉在了地上。 就三枪的功夫,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七八米远。 再加上廖武这边开枪没唬住人家,人心顿时就散了,完全失去了战意。 他们意识到,这个一辈子没啥出彩战绩的李振东,今天算是彻底的摇滚了,他不在乎赵文斌背后有谁,也不在乎赵文斌是多少年的老大哥 今天,李振东只想告诉赵文斌,他今天是怎么没的! “艹你妈!” 小五最先冲进人群,抬手就是一刀。 一个小弟应声倒地。 “给老子往上顶!我看看是他们子弹多,还是咱们人多!” 小五举起片刀大喊了一声。 后面的热血小青年们,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嗷嗷往上整。 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帮人都是拉梭子的东西,真让他们开枪,比让他们杀了自己的妈都难! “东叔,你去楼后面堵着点,别回头那两个逼再跳窗户跑了。” 向南伸出手,拽住了李振东。 李振东瞪着血红的眼睛看了向南一眼,想想好像是这么个事儿,又朝着楼后包抄了过去。 来到了二楼,赵文斌整个人脸上冷汗横流,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因为他看完李振东的状态和眼神,瞬间意识到,如果此刻他再装逼,那李振东绝对能给他的逼都撕了……而且能撕稀碎! 从这件事儿上,就能看出来。 人呐千万别太嘚瑟,别太狂! 名声这东西,是用耳朵听的,因为谁也看不见。 它能让赵文斌装逼,但绝对不防弹。 李振东崩他一枪,肯定也冒血! “呼啦啦……” 越来越多的人冲进了门脸,外面还有挤不进来的,一个个只能站在门口干着急。 气氛都到这儿了,热血也冒上来了,不上去抡两下稿把子,就好比那打灰机马上要喷了,结果告诉你,让你生憋回去一样。 一群人进屋见到东西就砸,包括廖武在内的,赵文斌手底下的人,挨个被削了一遍,一个个蹲在地上都不敢起来。 赵文斌被迫从二楼跳了下去,不过下面有一台翻斗子车,他倒也没摔成啥样,连忙下了车,朝着前面的街口玩命的狂奔。 可刚没跑两步,赵文斌就感觉自己身后传来了风声,然后后背一凉! “赵文斌,我艹你妈!” 李振东的声音,在赵文斌的身后响了起来。 “嗷——” 一声杀猪般的号叫后,赵文斌肩膀和后脑已经各中一刀。 挨了两刀的赵文斌,拼了老命踹了李振东一脚,然后回身拔腿就跑。 被赵文斌踹了一脚的李振东怒火中烧,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穷追不舍。 然后,街道上的人们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一个手持片刀,体态肥胖的男子,双眼血红,跑得飞快,竟然比起前边那个瘦弱的赵文斌还要快上一些。 他只要追上了前面的赵文斌,就会砍上一刀,然后赵文斌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又变快了一些。 这情景,像极了当年的黄老邪跟刘海柱。 第42章 冲动的代价 那天,赵文斌前后一共被砍了十八刀,后背都被看得不成人样,一直到警察来了,李振东才收手。 李振东跟赵文斌,以及向南等人,同时被抓了进去。 赵文斌在当地的确认识点人,不过都是一些道上的,或者是曾经混道上的人,官方的他几乎两眼一抹黑,平时有事儿了,也都是关系托关系。 可这一次,没有人愿意为他装大发劲的逼买单。 人李振东都八百年不混社会了,老老实实的做点生意,非要在人坟头滋泡尿,然后把坟给刨了,这是个人也接受不了啊。 况且,还有向南这么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生荒子,竟然能调动一整个村子的青壮年,而且手上还有家伙事儿。 谁要是帮赵文斌说话,那摆明了就是在给自己惹麻烦。 最终,赵文斌因主动滋事、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六年零八个月。 而放了响,还打伤了人的李振东因为在巴彦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到位了,最终只被判了三年多点。 向南跟小五,作为主要的从犯,更是只被拘留了十五天,到日子就会被放出来。 没办法,陆望舒在事前就已经为向南准备好了口供,就一口咬死,赵文斌收拾李振东,影响了冷库的建立,而他事前已经承诺过,每个冷库给全村百分之五的股份。 赵文斌这把事儿,不光捅咕了李振东,也动了整个柳峰村的利益,众人群情激愤,找向南要一个说法,无奈之下,向南才做了这个领头羊。 县领导考虑柳峰村的舆情,加上赵文斌以及在逃的李晓明,是主动寻衅滋事方,最终才给出了如下判决。 其实,除了打打杀杀之外,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 既然有关系,就不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吗? 这就要提到一件事,那就是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一套行事逻辑,跟普通人的脑回路是截然不同的。 江湖本就是一个病态的圈子,它的作用就是用来警醒世人,而不是教化世人,不评价对错,只阐述他们带有争议的一生,或喜或悲,或如流星匆匆而过。 …… 看守所里,允许前来探望的李尔,看着自己憔悴的父亲,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说你咋就这么虎逼呢?有人帮你干这个活儿,你非得自己上去干人家,现在好了,你进去了,我特么咋整啊?” 说着,李尔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嗨!” 带着手铐,剃了光头,穿着号子服的李振东,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你爹窝囊了半辈子,以前觉得吧,让点就让点吧,亏点就亏点吧。可那天挨了一酒瓶子,就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啥道理啊?” “有些人吧,你捧着他,他不拿你当人看。你躲着他,他穷追猛打。你忍着他,他蹬鼻子上脸。那你说,除了干他,我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 听到李振东这么说,李尔直接沉默。 所以,当年的赵文斌没有拿李振东当人看,在多年以后,为自己装下的逼付出了代价。 “我这把进去了,也不一定是坏事儿。你也这么大了,身上该抗点担子了。向南说的那个活儿,你好好干着。整不明白的,就多问问哨子他爹,还有向南那个小子。” 李振东抓着李尔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该硬气的时候,一定要硬气,但该服软的时候也要服软。你爹我太极端,以前只学会了服软,现在只懂得跟别人硬刚,所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儿啊,千万别走你爹的老路昂!” “艹,谁特么像你那么彪。你在里面好好待着吧,出来之后,我给你提一台劳子!” “去你奶的吧,你咋比你爹还能吹牛逼呢?” …… 赵文斌没有关系,亲朋好友也都不愿意帮自己这个逼王,他也只能认命,老老实实的待在看守所等着转监狱。 第一天进看守所,自己几个还算过得去的朋友,给赵文斌存了几千块钱。 赵文斌直接被调到了槽子上吃饭,当上了号里边的一哥,日子过的还算滋润。 “斌哥,听说你把巴彦建筑商龙头李振东给干了?” 一个不明所以的小弟,给赵文斌拍上了马屁。 “那你看!” 进了看守所,找文斌依旧是“不忘初心”,张嘴就吹起了牛逼:“他是个什么品种的卡拉米?我要在外面,分分钟给他干窜稀,还能让他活着?” 铿锵有力的话还没说完,伴随着咣当一声,看守所的铁门被打开,向南跟小五穿着号子服弯腰走了进来。 “行政拘留那边没地方,临时整过来两个人,你们都别找事儿啊,所长打过招呼,他们是临时羁押,待十五天就走,坐班的你研究好他们两个,出去少一跟寄吧毛,我都找你!” 管教丢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我草泥马,我都进来了,他也没打算放过我?” 赵文斌身后,被简单处理过的伤口,又一次隐隐作痛了起来。 “砰!” 小五上了铺面,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狠狠的抽在了赵文斌的脸上:“他妈让你睡上面了吗?瞅你奶个逼啊,赶紧给我下去!” “哎我……” 赵文斌一句还没骂完,向南直接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裆部位置:“咋的?有情绪啊?再必吃一句篮子给你掐碎了!” 赵文斌:“……” 先前那个打算拍赵文斌马屁的小老弟,同样沉默震耳欲聋。 这也是李振东交代的,为了避免赵文斌在里面托付外面的人报复,找自己儿子的麻烦,所以让向南想办法在里面归拢一下赵文斌,让他别起刺。 于是向南带着小五亲自携手进了看守所,打算好好照顾照顾赵文斌,让他知道知道,躲在这里面,也一样是不安全的。 两个人进来的当天,秦小璐的堂哥,也就是县局一支队队长秦志勇,就给两个人支上了关系,两个人在看守所那基本是横着走。 再这样的情况下,可想而知,赵文斌这十五天,会有多么的难熬! 第43章 彻底归拢 “今天晚上,你负责值夜班,听见没?” 向南坐在便器上,斜愣个眼睛,看向赵文斌:“晚上敢打瞌睡,脑瓜子给你干放屁了!” “我特么……” “啪——” 赵文斌的国粹还没说完,一旁的小五直接拿起地上的拖鞋,狠狠的抽在了赵文斌的脸上! 这一下直接给赵文斌抽了个七荤八素,甚至打了个趔趄,但他也只是看着向南跟小五,没有再敢吱声。 “问你话呢,是特么没听明白,还是耳朵里塞B毛了?” 向南皱了皱眉,看向了这个比自己大一旬还多的男人。 “嗯……” 赵文斌咬着牙点了点头。 “啪!” 小五反手握着拖鞋,又给了赵文斌一下子,鞋底在赵文斌的侧脸上,荡起清脆的声响。 其他人都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就是冲着赵文斌来的。 他们禁不住在心里边揣摩,这赵文斌刨人家祖坟了是咋的,多大仇多大恨啊? 赵文斌攥着拳头,喘着粗气,眼神阴狠的盯着向南跟小五两个人。 他都快四十的人了,就算这把折了,就算道上的面儿不那么好使了,但好歹也是个长辈,被两个小屁孩这么针对,他心里指定是非常不爽的。 可这帮混江湖的,可个个不入孔孟之流,你长辈能咋的?岁数大能咋的?照别人多俩爹是咋的? “艹你妈的,嗯是啥意思?你就这么回答别人问题啊?什么寄吧态度?” 小五瞪着个眼神,看着赵文斌:“那眼神啥意思啊?要跟我俩干一下啊?” “听见了!” 赵文斌憋了足足五六秒,才大吼了一声。 “砰!” 向南一脚踹在了赵文斌的腰上,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听见就听见了呗,吼那么大声干嘛?显着你嗓门大了?” “我草泥马的,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被你们两个小崽子欺负?” 赵文斌忍无可忍,表面上的斯文也装不住了,大吼了一声,就朝着向南跟小五两个人冲了上去。 向南跟小五两个人同时露出了笑容,好像就等着这一刻呢。 小五按住了赵文斌的双手,向南按着赵文斌的脑袋,直接给他压进了便池里,然后照着赵文斌的身子就是噼里啪啦的猛踹。 看守所内,不允许穿皮鞋,不允许穿带有柳丁的鞋,因为害怕里面的犯人打起来,踢人的时候会造成重伤。 向南跟小五穿的都是黑色布料的懒汉鞋,这种鞋料子很硬,踹在人的身上时,那响声相当的吓人。 看着向南跟小五圈踢赵文斌,铺板上的几个犯人,没有一个插手的,但有几个劝架的,也无济于事。 踹了大概有三五分钟,赵文斌的脑袋杵在坐便器里,已经一动不动了。 向南踹人非常狠,专门往软肋上踢,譬如脖颈子,那大飞脚啪啪的踹上去,骨骼都能发出清脆的响声。 “诶诶诶,差不多就得了啊,别寄吧揍了。给人打坏了,特么我拿啥交代啊?” 监房外的管教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背个手揍了进来,眉头微皱的呵斥了一句。 “他不听话啊,我让他值夜班,他还要揍我!” 向南一脸无辜的看向了管教。 “秦队给你打过招呼,你也别让人家难做,本来身上就带着事儿,在里面把事儿闹大了,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管教善意的提醒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管教,我要换个监房!” 赵文斌被打得眼眶子却青,甚至眼睛里都开始充血,他就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一下子从坐便器里窜了出来,抓住了监拦就朝着管教大喊。 “你特么当这儿是你家呢,你想换就换,你咋那么牛逼呢?” 管教转过身子,一脸的不耐烦。 从这老小子来的第一天,他就一直搁那三吹六哨的,什么外面有啥关系,一张嘴能码来多少人的。 要不是碍于身份,他都想上去揍两下这个装逼犯。 “他们打我,再这么待下去,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赵文斌的心一凉,但还是打算挣扎一下,毕竟这两个小臂崽子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擦,号子里那么老些人,咋就可着你揍呢?啥事把别老寄吧赖别人,多从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昂!” 管教铿锵有力的丢下了这句话,转身就走。 赵文斌抓着监拦,只觉得人生寂寞如雪。 如果他穿越到十几年后,他一定会对离去的管教大喊一声—— “管教,求求你带我走吧,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 向南跟小五,就在进看守所的第一天,揍了赵文斌一顿。 剩下的十五天内,二人都没有再动过手,但赵文斌的日子可是一点都没好起来过。 有两个十八九的小孩,在向南的授意下,每天都要打赵文斌七八回。 吃饭的时候吧唧嘴,揍! 睡觉的时候打呼噜,揍! 放屁不喊打报告,揍! 便器擦不干净,揍! 总之,有点理由就开揍,没有理由硬编也要揍。 赵文斌在这十五天里,万事打报告,谢字不离口,走路扶墙根,吐痰带血丝,怎一个惨字了得。 刚开始,赵文斌恨不得给向南和小五的马都杀了,甚至想过晚上找个机会,勒死他们两个。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赵文斌被打得越来越恐惧,渐渐的没了脾气。 只要看到两个小崽子的眼神一交汇,赵文斌就非常“上道”的将脑袋插进便池里,两个人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顿踢。 这也就是号子里的人待的时间不长,对性别需求还没放宽,再加上他的岁数确实大了,也属实是没啥市场,要不然让他献身,他也不带犹豫一下的。 人呐,一旦被打得连自尊都没有了,被打的形成了习惯,那就没脾气了。 就好像学校里被欺负的怂包,碰到了蛮横的校霸,你说大家都是小孩,体格子能有多大差距?拿把刀能不能给他囊出血?那为什么不逼到最后一刻,就是不动手呢? 因为屈服,真的会形成习惯! 第44章 神人赵小刀 在这个过程中,向南还认识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犯的案子,在我国的近代史上,绝对是最冤的。 赵小刀,专门负责打赵文斌的其中一个小孩,今年二十岁出头,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蹲在地上的时候,大脸蛋子微微抬起,莫名透着一股傻憨傻憨的劲儿,整个人看着就很皮实。 “弟儿,你犯的啥事儿啊?” 一次打完赵文斌,向南放下了手中的金瓶梅,看向了赵小刀。 “违背被害人的意志,强行与其发生X关系。” 这逼样还挺有文艺范的。 “你知道这里面,啥犯人最容易挨揍嘛?” “我没进来之前,就是二所管教,我能不知道吗?” 赵小刀的一句话,直接给向南干懵逼了。 “不是,你一个管教,不在外面管犯人,跑进来溜达个得儿啊?体验生活来了?” 向南实在没憋住问了一句。 “我一哥们过生日,我过去捧场,完事儿去的KTV,不到四个点,整了两悠饭局。我就记得自己点了个小蜜蜂(陪唱),搂着她跟她唠嗑来着。” 赵小刀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后来,我朋友在旁边的酒店开了几个房间,我就给那娘们整过去了。进屋了之后,我俩躺了一会儿,完了……” “完了呢?咋不往下说了?” “艹他奶个腿的,她哼哼唧唧的就要推我,想给我从她身上整下去。我说能不能整,她也不说话,就在那啊啊啊的叫唤。” 赵小刀一脸的无语:“我这一合计,可能是第一次见面,多少有点矜持呗?象征性的推两下子,也就让整了。” “那也就是约一下子呗,咋还扯上强健了呢?” 向南更加摸不到头脑了。 “对啊,我他妈就是这么跟办案人说的啊,结果人家非说我是强健!” 赵小刀咬牙切齿:“结果办案人跟我说,那比老娘们是个哑巴,搁那跟我喊,意思就是不让干!艹,你说一个哑巴还干上陪唱了,上哪说理去啊?” 向南:“……无敌。” 除了无敌两个字,他也是真憋不出别的磕了。 …… 自从认识了赵小刀,向南跟小五在看守所的生活似乎也没那么枯燥了。 除了吃饭睡觉,看赵小刀打赵文斌,就是看赵小刀化身快乐的小二比。 这不,第十五天的早上,赵小刀灵感迸发,躺在床上唱起了《南山南》。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他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家,艹你妈,你这个喜欢说谎的哑巴……” “噗……” 喝牛奶的小五差点没被这逼人给呛死。 向南强憋着笑:“这哑巴亏命里该饶,你就认了吧。在里面好好改造昂,出来之后找我,没有你我的人生少了很多乐趣。” 是的,到今天为止,他们的刑拘生涯就算走到尽头了。 “赵文斌,你过来。” 逗吃完赵小刀,向南又朝着赵文斌喊了一句。 赵文斌放下盛着苞米面粥的饭盆,抱着脑袋就朝着便池走了过去。 “呵呵。” 向南看着熟练的赵文斌,只是笑了笑,来到他的身旁,轻轻的蹲下身子,拍了拍赵文斌的后背:“现在还恨我不?” 意料之外的没有挨揍,赵文斌有些意外的抬起头,看着向南,半晌说了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恨不起来,因为干不过你。” “天天揍你,你还能一点脾气都没有啊?” “生活就像强健,反抗不了就要学会享受。” “……” 向南注视了赵文斌几秒钟,然后掏出了两盒芙蓉王,丢在了地上。 “啥意思?” 赵文斌懵了。 “收拾你十五天,是为了告诉你,装逼不能当防弹衣用,镐把子抡到你身上,你也会疼。也是告诉李振东,他这个号子不能白进来。凭啥你上门找人家麻烦,老实人被逼急眼了,最后还要跟你一个下场,你说是不是?” 向南拍了拍赵文斌的肩膀。 “是。” 赵文斌点了点头。 “给你两盒烟,是想告诉你,咱们的过儿就算拉倒了。出来之后,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来找我。在这里面沉淀沉淀,琢磨琢磨怎么把逼装的更漂亮一点,别那么招人隔应。” 向南说完这句话,便带着小五,随着管教离开了监房。 赵文斌捡起了地上的烟,虽然档次比起自己的孔塘烟不知道差了多少,但对于已经半个月没碰烟的他,仍如无价之宝一般珍贵。 只是他的心中,却莫名的有些惆怅,感觉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 这并非是赵文斌被调教好了,有受虐倾向,而是这十五天,也给了他很大的警醒,让他明白装逼装大发了是什么下场。 他也就是一个一般炮,喝多了会吐,挨揍了会疼,给人惹急眼了,他平时三教九流的朋友也得躲着点走,帮不上他半分。 以后做人做事儿,低调点,给人留点余地,这就算没白挨揍,悟出了点人生哲理。 …… 出了看守所,陆望舒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领着两个人去了一家洗浴中心,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找了个地方大吃了一顿,这才说起了正事儿。 “李晓明还在外地,没有回来,不过他家里好像把他身上的事儿给摆了。” 陆望舒笑了笑:“他爸想找你谈谈,我的建议是,让李晓明出面解决问题,李尔原谅不原谅他的,咱们没权利帮人家做决定。” “是这个意思。” 向南认真的点了点头:“主要肇事人跑没影子了,让当爹的出面给点好处,就想把大家伙儿都打发了,没这么办事儿的。咱们的态度必须要强硬,李尔还看着呢。” “更重要的是,咱们还指着人家给咱盖冷库,还有另外两百亩地的开发。人家要是憋着一口气,认可违约也要撂挑子,就不好玩了。” 陆望舒说完,又笑了笑:“还有一个好消息,那个贾古文也想跟你谈谈,想来是经过这把事儿,见识到了你的关系,也不敢再跟你硬碰了。既然人家服软了,你也差不多就算了吧!” 第45章 不好意思,这事儿他说了算! 听到陆望舒这么说,向南自然答应了下来。 有些不必要的敌人,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的化解矛盾的方案。 他跟贾古文的仇,跟之前的王富贵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从此一拍两散。 念及此,向南拨通了贾古文的电话号码。 那边似乎也一直在等待着向南的电话,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起来。 “老弟,哥服了。” 贾古文跟王富贵是一模一样的格式,语气里也带着几分认输的无奈:“你的路子太野了,跟你我是真的斗不过。” 经历了这一把事儿,向南几乎将自己的底子全部露了出来。 秦小璐的父亲,县委书记的秘书。 哨子的父亲,县建设局局长。 就连自己手底下的王富贵,都站在了向南那边,村子里的青壮年,几乎成为了他的私人武装。 在向南进去的期间,县里的那位太爷自然也知道县城里发生的事情,给自己递了话,他的秘书是作为未来的接班人培养的,一直想要找个机会,下放到镇里当镇长镀金,想要给他平调到县里的气象局当局长。 这一手显然是明升暗降,别说体制内的人,哪怕是四六不懂的寻常老百姓,也知道气象局那个地方,跟提前养老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显然,那位大人敲打自己是真,想要给自己一个台阶,让自己急流勇退也是真。 他如果再不知道进退,那结局显而易见,向南跟他断然要分出一个公母,到那时候结果可能要比现在惨淡的多。 所以,贾古文选择了一个相对体面的退场方式。 身体抱恙,不得已平调到气象局,当一个闲云野鹤的局长。 “呵呵,贾镇长懂得壮士断腕,急流勇退,就算这辈子难有太大的机遇,至少也能趋吉避凶嘛!” 向南自然也给了贾古文一个台阶:“以前发生的不愉快都过去了,咱们握着当下的船票,没必要上过去的破船。有时间,咱们出来喝喝酒!” “好,那就这样,祝老弟未来的事业一帆风顺,畅通无阻。” 贾古文也是大方的给出了祝福。 两个人的交锋,就在这平淡似水的结局中落幕了。 生活就像迷宫,你永远也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就像你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走出迷宫,又或者这个迷宫根本没有出口。 命运就像一盘棋,如果已经走成死局,那么除了掷子认输,另起炉灶,那还能怎么办呢? 向南并不知道,在巴彦这个小小的县城里,新的棋局,很快便要展开。 …… 解决了贾古文的事情,接下来便是李晓明这件事情了。 李晓明的父亲李长河,巴彦长河建工集团的董事长,主攻道桥,最近才接手了一个建医院的活儿,跟李振东的方向并不一致,所以两个人之间也没有太大的矛盾。 也正因如此,他的心里才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以自己家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女人不行,非得盯着人家县委书记秘书的姑娘,还准备下药弄人家,弄不成了还整社会上的路子,结果自己被归拢到跑路。 这件事情,在巴彦都快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笑柄了。 但毕竟是他的儿子,他得出面解决问题。 于是李长河约见了向南以及李尔,三个人在一家茶馆里谈了起来。 “孩子,我知道你父亲进去了,你心里边憋屈。但人也已经进去了,就算你把我儿子揍一顿,他还是得在里面服刑,咱们考虑点实际的东西,我分给你几个路段的活儿给你,你看行不行?” 李长河这人根本没有废话,一张口就进入了主题。 只是双方年龄、地位、身份的差距,导致李长河心底多少有些轻视向南和李尔两个人。 他认为,只要拿出足够的利益,以李尔的心性跟社会阅历,说不准就答应了。 毕竟自己说的也是大实话,与其赌那一口气,不如捞点实在的利益。 说完,李长河又看向了向南:“老弟,听说县里边要给你一个排水的活儿,如果在设备上有啥困难,我都是可以帮忙的。” 他不光用利益打动李尔,也同样从向南这边下手。 毕竟现在李振东进了监狱,又将李尔托付给了向南,向南就相当于是李尔的半个大哥。 如果向南都被自己的利益所倾倒,那就算李尔赌气,也没有什么意义,他一个人独木难支。 面对李长河的糖衣炮弹,向南只是笑了笑:“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我出面的原因,是他们父子给我干活儿,他们出了问题,我再找别人,就会耽误工期。他们父子俩,是直接受害人,我无权替他们做决定。” 说完,向南看向了李尔:“几个路段,换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果行,那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不行,咱们再谈。” 这并非踢皮球,而是在向南看来,这件事情必须要由李尔自己做决定。 如果李尔本意是因为害怕得罪死李长河,或者贪图眼前的利益,想要息事宁人,那自己还要跟人家死磕,就会让李尔骑虎难下。 所以将选择权交给李尔,是对他的尊重。 在向南的注视下,李尔开口了。 “李叔,首先以我家的条件,真不差这几个活儿。其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最直接的责任人,是你的儿子李晓明。” 李尔的语气非常平静,但条理清晰:“如果他是一个如此没有担当的人,自己惹了事儿,连现身解决问题的勇气都没有,那以后你没能力帮他的时候,他该怎么办?李叔,给他培养出一遇事儿就跑的想法,对他,对你,都是一件不利的事情。” 他的一番话,直接让向南在心中拍案叫绝。 以利他的角度,不卑不亢的给予李长河回击,将利害关系阐述清楚,他李长河焉有拒绝的道理? 李长河的眼皮子也是一跳,没想到这个半大的小子,竟然这么难缠。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教育孩子这一块,完全不如李振东。 他儿子,照人家差远了! 第46章 象征决裂的棋局 眼看着这两个小孩不好对付,李长河也只能搬出自己最后的底牌。 自己在省城里的关系。 “老弟,我知道你跟徐总的关系也不错,今天我把他叫来了。” 李长河说完这番话,一个爽朗的笑声,就在向南的耳边响了起来:“向南,好久不见了!” 话音刚落,向南便感觉好像有一阵风吹了过来。 是的,就像是一阵风。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了李长河的身旁,向南的对面。 中年男人四十多岁,身材高大,大背头,穿着价格不菲的西装,西装的上口袋里还插着一根派克笔,风度翩翩,那种属于成功人士的气质扑面而来。 这个人,正是向南的引路人,也是导致向南进监狱的徐海生! 在看到徐海生的一瞬间,向南的眉头一挑,但又很快的平静了下来。 如果换作是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暴打徐海生一顿,但现在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光是个成年人,下面还管着百十来张嘴,隐忍是他的必修之课,不能因为一时之气,给自己带来无法承担的后果。 “徐总,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上。” “我也没想到啊!” 徐海生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老弟,你的运气不错,进了监狱,竟然别有一番机遇。原本我是打算在你出来之后,再带一带你的,但你既然已经跟了李老板,那我也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呵呵,人生起起落落本就是常态,有人说,当过兵,进过监狱,离过婚的男人,才能是真正的男人。虽然这话说起来有些偏激,其实也不无道理。男人要越挫越勇,不折不回,经历过挫折磨砺,才能真正变得强大而成熟。” 向南也同样面不改色,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自己的一个老朋友,而非自己的死敌一般。 他看着徐海生,继续侃侃而谈起来:“当年刘邦被人追的如同丧家之犬,宋太祖备受排挤,邓大人差点被饿死,这些大人物就不说了。就算是那些道上的人物,不也有装孙子的时候吗?新兵刚上战场不丢人,活过一场战斗,他便敢滚地雷堵枪眼,你说是不是?” 听着向南不冷不热的回击,徐海生眉头一挑,眼中微微泛起寒光。 徐海生来到这边,是想考察一下这边的绿化项目,即便没有向南在这里,他也不会放过这片还没怎么被开发过商机的土地。 况且,向南这段时间的进展有些可怕,体格子比在他手下的时候,要强壮了许多。他从不后悔当初陷害向南,家人肯定是要比外人重要,既然已经成了对手,那就全力以赴的消灭,所以,他徐海生来了! “老弟,我记得你在我手下的时候,我们闲暇时间总在一块下象棋。今天,咱们再来一局如何?” 徐海生说完,李长河竟然直接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副棋盘。 能让李长河这个体量的人,给徐海生打下手,足以见得他这些年有多么的风生水起。 向南旁边,李尔已经微微见汗。 两个人的对话看起来没什么营养,却又杀机四伏,好像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棋盘摆在了桌子上,向南面色依旧平静,向徐海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请长者先行!” “好!” 徐海生笑了笑,抬手就是一个当头炮。 他们之前下棋的时候,总是徐海生主动发起进攻,向南被动防守。 徐海生胜过,平常的习惯,跟一个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生计所迫,向南是绝对不会干刀枪炮这玩命的活儿的。 而性格决定命运,他也很想知道,向南在自己的面前,是不是永远都只能被动防守。 …… 恰巧,茶馆里响起了一段优美的旋律,轻松的乐曲中,还夹杂着一丝杀伐之气。 向南听出来了,是1996年吕颂贤版笑傲江湖的琴箫合奏。 在这段旋律中,向南抬起手,同样一个当头炮架了上去。 看到向南这一手,徐海生也是一愣。 对方竟然以攻对攻! 平常的习惯跟行为,和一个人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性格决定命运,向南竟然改变了自己的习惯和性格? “老弟,你擅长防守,舍弃了自己的长处,以短攻长,怎么可能胜得过我?” 徐海生惋惜的摇了摇头,跟向南激烈搏杀,眨眼之间,向南的棋盘上,就剩下一马数卒,看上去十分凄惨。 徐海生那边的棋盘上,车马炮样样俱全,这盘棋就算闭着眼睛下,输的也绝对是向南。 “还要继续吗?” “不用,我输了。” 向南并没有懊恼,而是慢慢的将棋盘上的棋摆回了原位,淡定自若的看着徐海生:“我不防守,是因为我很清楚,这套战术永远也赢不了,那就只能改变,突破。” “人生不是棋局,你输了,未必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徐海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杀伐之气。 虽然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提李长河的事情,但通过一盘棋,就已经心知肚明,李晓明跟李尔之间,已经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向南已经放出了信号,他会背靠李顺,跟自己硬刚到底。 “我想试试。” “你很自信。” “自信,来源于准确的判断。” 向南傲然的看着徐海生:“我败了,有人扶我,有人保我,有人随我跟我。而你呢?以前是孤家寡人,现在也是一样。因为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着的,永远都是把身边的人推出去为你挡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已经跟你那个喜欢惹事儿的堂弟,划清界限了吧?” 虽然向南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但凭着对徐海生的了解,他还是猜到,李顺的一手离间计,已经让徐德明跟他决裂了。 徐海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向南还真没猜错,他已经跟徐德明彻底划清界限,虽然他也清楚,这是李顺恶心人的手段,但他还是将计就计,借着这个机会,彻底跟徐德明这个惹事精划清了界限! 第47章 阿狗 “徐哥,既然你非要搀和李长河跟我们的事情,那就事儿上见吧。” 向南站起身子,平静的看向了徐海生:“说起来,我还是挺感谢你的。毕竟你也算是让我认清了这个社会的险恶,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仇人,而是我必须要战胜的一个对手。” “老弟,其实我并不隔应你,真心话。” 徐海生认真的看着向南:“只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让人无可奈何。一枚替你立下大功的棋子,下棋的人总是爱不释手,可如果局势逼迫他要抛弃这枚棋子,那他又能怎么办呢?” 向南看着徐海生,一言不发。 “我做事儿,喜欢力压千钧,我做人,喜欢横扫一切障碍。从你入狱的那天开始,我们就注定只能站在对立面,你这个马前卒会成为我的负累。可突然有一天,被我抛弃的马前卒,与我楚河汉界的对垒,那我也只能选择正面一战了!” 徐海生站起身子,他知道,自己已经跟向南没有了谈下去的必要。 向南也同样站起身子,两个人的目光对碰在了一起,火花四溅。 “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做我的对手。” 徐海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先把这边的水给趟平,才有跟我对垒的资格!” 说完这句话,徐海生便离开了向南和李尔的视线。 李长河叹了口气:“真没得谈?” “没得谈。” 向南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除非你让你的儿子回来,咱们才有解决问题的空间!” “行。” 李长河点了点头:“事儿上见!” 一边是巴彦的老炮,一边是从冰城来的小生荒子,两个人的碰撞,无疑会让巴彦道上的历史,又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 “那个徐海生是什么来头?” 离开了茶馆,李尔忍不住问道。 “他在冰城施工行业里,算是一个巨头。” 向南眯起了眼睛:“也算是我幕后老板的死对头。” “真没想到,明明是我跟李长河之间的矛盾,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人。” 李尔骤起眉头,突然又笑了笑:“南哥,看来我必须得跟你抱团了,我一个人,还真对付不了这样的庞然大物!” “日子还长,慢慢来吧。” 向南说完,看向了李尔:“我进号子的这段时间,工程进度没有耽误吧?” “那是自然。” 李尔点了点头:“虽然我爸进去了,但这些年,我也没少跟着他忙前忙后,该懂的东西,我都懂。” “那就好,那些厂房的进度也不能落下,我们老板应该很快就会把钱打给你们。” 向南刚说完,就看到不远处的桥洞下,有一个小孩儿。 桥洞上面,一个个倒垂的冰溜子,从上方的横梁上积累了一米多长,屋内水蒸气弥漫,那个小孩儿就坐在被铺盖的地上,围着蜂窝煤取暖。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想到了几个月前,被赶出家门的自己。 “怎么了南哥?” 李尔有些不解的看着向南。 “我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向南说完这句话,脸上又露出了一抹苦笑,下意识的走向了那个小孩儿:“你先回去吧,有啥事儿我再找你!” 李尔听到向南这么说,也没多想,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诶,这大冬天的不回家,搁这躺着干啥呢?” 小孩儿看了一眼向南,语气有些不善:“问那么多干啥,跟你有啥关系啊?” “诶我,脾气还挺冲!” 向南笑了,指着不远处的一家砂锅店:“走啊,整两瓶?” 一听喝酒,小孩儿来了精神,站起身子:“我给你说昂,你要偷摸跑路,让我留下来刷碗,我满巴彦找你,也得把你干了!” “哈哈哈……” 向南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以为眼前这个小崽子在吹牛逼,直到未来的某一天,李长河横尸街头,向南才知道,这小子真的有那个魄儿! 两个人去了旁边的砂锅店,半斤白酒在酒精灯上烫热,桌上摆着四个凉菜,两份坛肉,跟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柿子锅。 小孩儿也没客气,充分发挥了上桌旋风筷,下桌塑料袋的原则,先打包了两个凉菜,然后不客气的大吃大喝了起来。 “你整这么老些菜,咋不吃呢?” 小孩儿啃着一块酱骨,不解的看着向南。 “这才过完年十五没多久,就在这种地方看到你,估计你这年也没好好过,就当给你补一个了。” 向南说着,又把自己的砂锅推给了小孩儿:“两个月前,我也是被家里赶出来的,蹲了三年的大牢,让我之前对家里的付出,全都付之东流。不知道为啥,一看到你,就感觉咱们有点像。” “哦,那你把我当成了以前的你,把现在的你当成了帮过你的贵人呗?” 小孩儿还挺聪明。 “是,我帮你,就像帮当初的自己。” 向南点了点头。 小孩儿放下了酱骨,又喝了一口白酒,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口,但他浑然不在意的一抹嘴巴,语气活像个二皮脸:“那老哥,你都请我吃饭了,再给我安排个活儿干也没毛病吧?” “明天上工地干活儿,虽然累点,但至少能给你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能让你有吃有喝,一个月八百,干不干?” “那必须得干呢!我操,八百块,上网吧花不完的花啊!” 小孩儿的眼睛泛起了光:“这发工资了,我不得搞把裁决,逮谁砍谁啊?” “你叫啥?” 向南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他不砍传奇,但没事儿在县城里吃个饭啥的,时不时就会听到一些学生,或者是附近的上班族,谈论什么裁决、屠龙之类的东西。 听说屠龙那玩应,一把能换一套房,还挺邪乎的。 “何纪中。” “行,今天你跟我住着,明天我送你上工地。” “那个,哥,你能借我五千块钱吗?这钱,我一定会慢慢还的!” 何纪中在短暂的犹豫后,突然开口说道:“我想把这钱给我妈,也算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了!” 第48章 一条人命值多少钱? 五千块,在当时的巴彦工薪阶层,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数字了,杀个人完全不过分。 但向南屁都没有多放一个,直接掏出手包,抽出了五千块,递给了何纪中。 他只是劝了一句:“再怎么,也是一家人,没到那一步,别闹得那么绝吧?” “谁也不想闹到这一步,你说呢?向南哥?” 听到何继中这么说,向南心中立刻了然,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驱车,在何继中的指引下,来到了一间平房附近。 从外面看,屋内灯光明亮,白雪皑皑的房檐上堆着积雪,挂着冻菜,看着温馨无比。 何继中徘徊了很久很久,才下了车,揣着钱进了屋子。 一个男人坐在床边,床边搭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些我蘸酱菜之类的东西,他喝的是两块钱一瓶的黄马褂。 不远处,一个浓妆艳抹,相貌却十分普通的女人,正在灶台前面忙活着。 “小中?” 妇女回头看向了门口,她见到何继中脑袋上顶着积雪走了进来。 “你来干啥?小野种!” 男人斜楞个眼睛,看了何纪中一眼,语气不善。 “我说句话就走,耽误不了你啥。” 何继中的语气同样冰冷,但看向妇人的时候,眼中却又多出了一抹复杂的情绪,好像有些温柔,又有些怨恨。 他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开口:“虽然你生了我,又改了嫁,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让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给你磕个头吧!” 说完,何继中也不管妇人是什么反应,跪在地上,“咣咣咣”连续三个响头,把兜里的五千块拿了出来,放在了地上:“以后你也别做那个行业了,岁数那么大了,身体也经不起折腾了!” “小中!” 妇人完全呆愣在了原地。 “她没养我,但养了你,你要有点良心,就对她好点。” 何继中扫了一眼那个男主人,随后推门就走。 “小中!” 妇女反应过来,拔腿就追。 房屋外面,天地苍茫,何继中快跑着离开了这个地方,而妇女跌倒在雪堆上,再也没看见儿子的身影。 …… 其实,在这个社会上,是有很多事情,值得我们去反思的。 就好比人命这个东西,到底是有价格,还是没有价格。 哈医大二院,那些身价不菲的老人,躺在病床上,可能已经没有救治的必要,但他们一天的花销,可能是数万,也可能是数十万。 他们的生命,有没有价格呢? 没有! 因为他们的家人,不论面对何等的天价,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来上一句: “救!只要能把人救回来,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呢,那生命价格就有了千奇百怪的数字。 有的因为二百块钱抢劫杀人,被判了死刑。 有的为了省一百块钱找小姐,侵犯了女性,有的恼羞成怒将人杀死。 更有那些小倒腾粉的不法分子,因为三万五万的利润,走上了安乐死的执行台。 这些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明确的价码,只要达到了这个价码,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而那五千块,就是何继中给他母亲的价格,生出一个孩子的价格。 同样,他也知道,自己在向南的心中,也有一个价格,他必须要对得起自己的这个价格。 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身处社会底层的他,肯定跟谁都没仇,但是他要报恩。 就算他在巴彦是最底层的存在,可他也清楚,向南跟那些社会大哥的恩怨。 他已经做好了为其卖命的准备。 …… 由于向南他们已经在这里常驻,所以陆望舒早就在这里租下了对门的房子,供向南跟小五、谭冲等人居住。 看到向南将何继中带了回来,只是说将其送到工地,陆望舒并没有多问,给何继中买了几身新衣服,又带着他去洗浴中心洗了个澡,算是安顿了下来。 “向南,咱们手头的预算不太够用了,工地又缺失一批钢材。” 陆望舒的脸色有些凝重:“事情不太好办,不过这两天,我通过一些渠道,认识了一个在冰城卖建材的老板,他手头积压了一批货,你要去看看吗?” “看看呗。” 向南点了点头。 “行,这两天我安排,他手头的货来路不正,但李尔考察过,质量还可以,做成冷库没有什么问题。” 陆望舒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那个老总的枕边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要这样……” …… 冰城最精彩的时间,当属于夜晚。 当然,那些游荡在大街小巷的普通人,是体会不到这种精彩的。 当夜色笼罩了整座城市,无数的霓虹灯就开始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演绎起一场声色的迷幻来。 夜色是迷幻的,灯光是迷幻的,当然最迷幻的,还是那些出没在灯光夜色下的女人,出没在各种KTV、夜总会、私人会所等商业场合。 只要你有钱有权,就能成为这里的常客,成为那些美艳女子的座上客。 风华国际酒店,距离市委大院不过两里路,规模宏大,气势招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幕后老板背景不一般。 今天卓新就在这里招待向南,曾几何时,向南都是主动宴请别人,现在一些所谓的大老板,也不得不巴结他了。 他是八十年代第一批富起来的商人,别说向南,就算是徐海生或者李顺,起来的时候,也已经在他的后面了。 卓新最风光的时候,手头的资产高达八千万,但近两年以来的经营颇为不顺,财产严重缩水,在认清了现实之后,也不得不向他的后生晚辈低头了。 他有些烦躁的用手指戳着桌子,一边等着向南光顾,一边盘算着自己的处境。 实在不行,自己先把奔驰卖了,多少还能挤出一点流动资金,家里那辆公爵王虽然破了点,但好歹也能凑合着用,这批建材占用的流动资金必须尽快回本,否则再压下去就只能血本无归了! 第49章 风水轮流转,翻身农奴把歌唱 在卓新的旁边,相貌温婉的女秘书,抱着卓新的胳膊,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前几天看上了某款高档的手提包。 卓新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不耐烦三个字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他这些年包过许多女人,但是在身边留着时间最长的,还是这个叫做可可的女孩。 也没别的原因,单纯就是这个姑娘的形象气质都属于上乘,能给自己装装门脸儿。她身高一米七,肤白貌美,长相可人,而且是英语系毕业的高材生。 跟现在的博研遍地走,本科不如狗不同,那个时候谁家里边能整出个大学生,那都是祖坟冒青烟了,所以外在内在都还不错的“挂件”,卓新自然是非常得意的。 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女人开始变得愈发贪得无厌,自从跟他发生了关系之后,就开始不断的索要东西。 一开始,卓新的生意还挺顺,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对可可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名贵腕表,手机住房,各种高档化妆品,那是应有尽有。 可这个女人不知足,只要跟她在床上,她哼哼唧唧的时候,总能跟你要点东西,这个漂亮,那个相中了,央求卓新下次一定给她买之类的,搞得卓老板那叫一个性致缺缺。 如今生意是越来越难做,她开始觉得这辆“专车”有点“耗油”了。 而且时间久了,新鲜感自然就会消失,这是每一个男人的通病。 这不,卓新又在自家的公司,研究到了一个新的姑娘,虽然说跟着他的女人,大多都是图他有钱,但是这个女人才刚刚接触没多久,多少还有那么一些矜持,要东西还有些扭扭捏捏的。 这让卓新非常中意,打算找个机会,就把这个可可踹南天门去,哪里还有心思给她买东西。 “不好意思,卓老板,久等了。” 就在卓新神游太虚的时候,向南带着陆望舒来了,面带歉意的坐在了卓新的对面,向卓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落魄了的卓新,自然也认清了自己的处境跟定位,脸上也同样堆着笑容,站起身子,握住了向南伸过来的手:“向老板,你总算是来了,见你一面可有点费劲了啊!”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生意上的人,那酒喝起来,还能有时有晌的吗?” 向南不卑不亢,不过脸上的笑容,倒是有那么几分亲切。 陆望舒早就已经把这个卓新的情况,跟向南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所以向南此番起来,也是胸有成竹,自然稳如泰山。 今天答应赴宴,是觉得把这个卓新晾得差不多了,消磨一下他的优越感,让他端正自己的态度,火候差不多,自己就可以狮子搏兔,亮出底牌了。 接过了卓新递来的一根香烟,顺手点着,向南看向了他身边的可可,便笑着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我女秘书,可可。来,你也跟向老板喝一杯,人家可是背靠着李总的,前途无量着呢!” 卓新笑着将可可介绍给了向南。 自打向南跟陆望舒一进屋,两个女人之间,就擦起了火花,互相评估审视了一番。 美丽的女人,对上美丽的女人,无论相貌,身材,气质,总是喜欢拿出来对比一下。 但是她们彼此打量了一眼,陆望舒就若无其事的挪开了目光,闲的没把她当成对手似的。 可可原本还有些愠怒,一听卓新介绍,立刻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看向了向南。。 可可陪了卓新一年多,主要工作就是跟他参加各种应酬,脑满肠肥的人见多了,身价亿万的大老板她也见识过,三千多一瓶的酒她喝过,一千多一份的鱼翅她也吃过,言谈举止这一块自然是落落大方。 “向总,我叫宁可可,还请多多关照我们卓总的生意!” 可可握住了向南的手,对向南嫣然一笑,不经意间抛去了一个媚眼,跳槽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卓老板,可可小姐风采照人,挺正点的!” 不光是女人对女人,两个老板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对方的女人身上。 看到向南点评了一下可可,本来就打算出手的卓新,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抹暧昧的笑容。 当他看向了向南身旁的陆望舒时,眼中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一抹惊艳之色。 “彼此彼此,之前只是通过电话联系过,想不到见到了陆小姐真人,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啊。” 听到卓新这么说,陆望舒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如果换成两个月前,也许她对于卓新的话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因为那个时候,她的确是下三滥一样的存在。 但现在,她陪在向南的身边,没日没夜的跑着冷库的业务,为向南出谋划策,不管多累都没有一丝怨言,就是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花瓶,而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 所以她心底,多多少少有些反感,别人把自己跟别的男人的附属品化作等号的。 但是在那个时代,在大多数人的眼里,秘书跟暧昧是不分家的。 如果是漂亮的女秘书,基本上都会被人打成是情妇的标签,她想要解释,却无力反驳,只能选择了沉默。 向南又跟卓新客套了两句,四个人一起落座,服务员很快递上了菜单,杯筹交错之间,这顿各怀心思的酒局就开始了。 卓新是经营建材的,目前仓库里积压了一大批没有经过国检的建材,压在那根本出不了手,他的处境是非常被动的。 其实前两年,老卓的生意做的非常顺,在商场历练了很多年,他有自己的一套经营方式,那就是买东西要便宜,一定要找私企,私企的成本低,买的便宜。 至于卖东西呢,一定要找国企,跟国企做生意,只要搞定了单位负责人,那就什么都好说。 什么交货的时间晚两天,结算的时候多上报点运费,那都是小意思。 在对付这些单位负责人上面,老卓也是有自己一套手段的。 爱钱的,就用钱击倒他。 不爱钱的,就给他送女人。 又不爱钱又不好色的,可以安排对方的子女出国读书。 既不爱钱,又不好色,家里边还没有子女的国企领导,那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至少卓新是闻所未闻的。 这么做生意非常容易,因为只要是个人,就一定会有弱点。 所以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卓新还真就没碰到自己搞不定的人。 但是这一两年,卓新在经营生意上,出现了非常大的失误,赔了不少钱。 这次进了一批建材,就是想利用巴彦大刀阔斧搞开发的时机,狠狠赚一笔钱回本的。 所以这批建材的投入,几乎占据了卓新一大半的资金。 可天有不测风云,这批货刚刚运到,就出了一件大事,东北某一座城市的体育馆塌了,钢筋水泥砸的那叫一塌糊涂,叫人看了不寒而栗。 幸好当天没有比赛项目,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否则其后果自然是无法想象的。 相关人员的处理,那就不用多说了,下课的,进笆篱子的,那都是一连串的。 这件事情最大的副作用,就是建筑市场开启了大规模的严打,一时间风声鹤唳。 在甚嚣尘上的打击豆腐渣工程的呼声中,根本没有人敢胆大包天顶着掉脑袋的风险,买他这些不太符合规格的建材了。 如此一来,一切都本末倒置,国企的生意不好做,反而是民营企业的生意好做了。 私营老板所得都是个人利益,他敢卖非标建材,自然就有人敢买他的东西。 可是找了一溜十三遭,目前除了向南,还这没有人能一口气吃下他这么大的数目。 老卓今天要做的,就是攻下向南这道难关,在酒局上就把这批货甩给向南,否则这些东西一直压在自己手里,他老卓早晚得赔得血本无归。 正因如此,卓新才屈尊降贵的再三邀请向南,希望向南能够吃下自己的这批货。 为此,老卓还不惜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找到了一个大洋马,她的消费一晚上是两万块,但老卓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论如何,一定要把向南陪好。 卓新白手起家,像做梦似的拥有了今天这份基业,这一路上他见过太多比他还成功的老板一一倒下去。 虽然说人生比小说还要荒唐,可能你今天签下了一个百万的合同,明天就会穷的一文不名,但从一天只吃一个盒饭的穷鬼,到挥金如土的豪绅容易,从家财万贯的豪绅再变回一贫如洗的穷人,这个轮回实在太过残酷。 人生不是电视剧,一旦倒下,东山再起那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不想成为其中一个,而向南便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卓新一边劝酒,一边观察着向南的表情,揣摩着向南的心理,以便于在合适的时候,把买卖给提出来。 他的秘书宁可可非常的合格,巧笑倩兮,笑脸相迎,把向南哄得那叫一个五迷三道。 卓新总是能看见,两个人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却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陆望舒根本无动于衷,就好像早已经习惯了似的。 “向南似乎非常喜欢可可,如果把可可送给这小子,事儿会不会更好办一点?” 卓老板想到这里,脸上禁不住有些火辣辣的。 虽然说他厌烦了宁可可的贪得无厌,但他本身是一个占有欲非常强烈的人,哪怕是自己用过了,又打算扔掉的东西,也不愿意让别人共享。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曾经的成功人士,这样低声下气,是不是太侮辱自己的尊严了? 可形势已经将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容不得他不低头。 他也想开了,戴上一顶绿帽子,就当给自己冲冲晦气了,那个大洋马他都买了,也不差这个想要甩掉的二手货了。 …… 似曾相识的场面,再次出现在了向南的面前。 向南眯着眼睛,眼前是一片烟雾缭绕,耳边恭维的话就像不值钱一样。 这一切,自己都曾看到过,只是当初那个低三下四的人是自己。 他周旋在贾古文跟各个乡官之间,摆出了一副有求于人的模样,暮然回首,他的位置已经发生了转变,他成了那个被求的人。 “做生意,讲的是诚信。我老卓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信誉这一块那是不用多说的,关于建材的质量,你尽管放心,价钱方面……咱也保证比其他厂家厚道!” 卓新搓着自己的双手,嘿嘿笑了一声。 向南喝的不多,眼神还很亮,并没有被卓新这番话所打动。 卖东西的有几个不吹牛逼?恨不得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卓老板,我现在摊子铺得很大,的确很需要建材。而且由于资金紧张,需要便宜一些的建材。不过自从那个东风体育馆出了事儿,现在检验相当严格,你的质检报告……我也就不多说了,你明白的!” 向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反将了卓新一军。 “是是是……” 卓新陪着笑脸,心里已经接连冒出了好几个在验货时鱼目混珠、偷梁换柱的馊主意。 他亲热的搂住了向南的肩膀,暧昧的说道:“向老弟,今天我给你安排了一个饭后运动的节目,她一会儿就到位,你们好好的个别切磋一下……对了,你那个女秘书,方便不方便,总不能双宿双飞吧?” “她?没关系!” 向南似笑非笑的看了陆望舒一眼,后者别过了自己的目光。 卓新立刻心领神会。 看来他跟陆望舒之间的关系,就跟自己和宁可可的关系,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卓新的话里,可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 “嘿嘿,向老弟,咱该说不说的,眼光这一块,你可真没得说,这娘们可带劲得很哪!不过,老哥我给你介绍的,也不是一般的炮儿,可是个舞蹈演员哪!” 第50章 层层布局,心理博弈 “演员?” 向南有些奇怪的看向了卓新。 “不错,就是演员!” 卓新的语气,变得愈发暧昧了起来:“对,演员,还是舞蹈演员,那个身体的柔韧度啊,哎呀老弟,你就慢慢体会去吧!” 宁可可看着向南跟卓新咬着耳朵,便在另一边,挽住了向南的胳膊,软绵绵的靠在了向南的身上,声音都快掐出水来:“向总,你跟我们老板在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哦,没什么,你们老板在跟我说他的创业史,真是一把心酸一把泪,真不容易啊!来,宁小姐,就冲着卓总这些年的艰辛,咱们也得周一个不是?” 说完,向南将手中的杯,伸向了宁可可。 宁可可嫣然一笑,一点也不扭捏,举起酒杯就跟向南碰了一个,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宁小姐一点都不夹咕(做作),这酒量可太行了!” 向南哈哈一笑,显然心情十分不错。 卓新眼看着向南的状态上来了,于是趁热打铁:“向总,那一批建材的事情怎么说?” 向南见宁可可把酒杯干了,也举杯饮酒,卓新见状,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向南把酒喝完,然后又一次接上了话茬:“价格这一块……?” “卓老板,不瞒你说啊,别看我们公司红红火火,可是需要花钱的地方一点都不少,这批货量还大,一次性付清,那肯定是办不到的。” “那是,那是,在我这里买东西的,有几个不是分期付款,这太正常了。关于这个价格?” 卓新刚说到这儿,宁可可又趴在了向南的耳边,轻声低语了什么。 于是向南又凑了过去,看那架势,他的肩膀都快顶到宁可可的前胸里了。 也正因如此,向南对卓新的话不理不睬,后者的眼中,也闪过嗯一丝怒意。 自己的位置都摆的这么低了,诚意也给足了,这小子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卓新的心中愤愤不平的想着。 可就在向南笑眯眯的把目光,放在卓新的身上时,卓新的脸上瞬间又多云转晴。 没办法,形势比人大,容不得卓新不低头。 卓新见向南似乎没有意向,把生意给谈妥,心中愈发的焦急。 眼见向南跟宁可可聊的十分开心,他把心一横,靠近了向南:“老弟,看来你对我们可可也很感兴趣啊,如果你一个人能捂吃那匹大洋马,那可可老哥也送给你了!” “诶诶诶,我哪能这么办事儿啊,那不是给我哥带绿帽呢吗?” “此言差矣,所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况且她也只是我的小蜜。你要喜欢,老哥借你玩几天都行,什么时候腻了,你什么时候再还给我就行了!” 为了谈妥这笔生意,不论是脸面还是人伦,卓新全部都舍弃了。 所以说,那些上流社会人士,也不见得比普通老百姓素质高到哪里去,被逼上了绝路,什么事情也都能干的出来。 向南还没开口,一边的宁可可在歌声中,隐约听到了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于是立刻笑着说道:“怎么还提到我了呢?是不是在后面蛐蛐我呢?” “哪能说你的坏话呢?向总说,跟你相处的很愉快,有时间想带你去一趟西双版纳,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双人游,你想不想去?” “那必须的必啊!我还没去过西双版纳呢,向总,你说真事儿呢啊?” 一听到向南这么说,宁可可的眼睛里都直放光,语气十分雀跃。 向南顿时感到一丝好笑,旁边的陆望舒想了想,神色瞬间变得不悦,一边用眼睛剽着向南跟宁可可两个人,一边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向南又笑了笑,对着陆望舒举起了酒杯,后者又一次别过了头,但脸上却已经露出了绷不住的表情。 显然,演技这一块,陆望舒确实不太擅长。 “好啊,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就带宁小姐去西双版纳溜达一圈儿,卓总,你不会不乐意吧?”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你们都是年轻人嘛!玩到一块去,见见世面,这不挺好的嘛?老弟,我这可可相当会伺候人了,试过了你就知道了……” 接下来,卓新又三番五次的跟向南提起了生意上的事情,可都被向南不阴不阳的推开了,弄的卓新一点脾气都没有。 如今他的斗志被消磨没了,枕边人也已经搭上了,步步退守,心防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关,想着女人是男人最津津乐道的话题,本想以此为突破口,却发现向南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的存在。 这也给了卓新一种,蛇咬王八,无处下口的感觉。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低声下气的对着向南说道:“向总,你看这批建材的价格,咱们是不是先给个大概的价格,细节咱们过两天商量也行。咱们都是生意人,没必要玩那些弯弯绕绕是不是?” 向南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也见好就收:“行,那咱们就谈谈,这批货,卓总能给什么样的价格?” “建材商品,目前有的紧俏,有的过剩,如果老弟愿意都从我这儿进货,总价我直接压低一成半,你看如何?” 因为东风体育馆那一把事儿,现在的建材跟建筑市场都查的特别严,大多来路不正的建材都在降价,市场价格已经跌落谷底。 卓新能在这个基础上,再降低一成半的价格,其实已经很接近成本价了。 可向南还是摇了摇头:“卓老板,这价格有点高了!” 卓新一愣,咬了咬牙,非常肉痛的伸出了两根手指:“行,那我降两成!” 向南想也不想,又一次摇了摇头。 卓新目瞪口呆。 这批货,他原本是趁着巴彦建设开发区的时候捞一把的,可体育场的塌陷,连带着建材的市场价也低了两成,他再降两成,扣去运费跟保管费,他已经走成本价了,却没有想到,向南对这个价格仍然不满意。 他有些急了,直接单刀直入:“向老弟,那你是什么想法?” “卓老板,我不喜欢讨价还价,所以咱们直接开诚布公的聊,你这批货我不管成本是多少,我全都要了,价格是行价的三成,你看怎么样?” “三成?你逗我玩呢?” 卓新那屁股就跟装了弹簧似的,蹭一下就窜了起来:“向总,谈生意有你这么事儿谈的吗?压价哪有这么压的?根本就不靠谱!” “卓老板,你也别激动,这价格不靠谱吗?可不太好说吧?你应该很清楚,自从体育馆出事儿以后,现在建材市场查的有多严,房产验收有多严,一半的建筑企业哪个敢用你的材料?那可是豆腐渣中的豆腐渣,一旦落实了,笆篱子猴年马月你都出不来!” 向南的语气变了,变得杀伐果决:“可我敢!我那是盖楼啊,这风险我一个人都承担了,高风险没有高收益,我凭什么要拼呢?” 话是这么个话,事儿是什么个事儿,但卓新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妥协呢? 他脸色铁青,愤愤不平的展开了回击:“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一口气给我砍掉七成的价格吧?老弟,没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眼看着自己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向南虚怀若谷,稳坐钓鱼台,犹如装神弄鬼的姜尚:“卓老板,我又不是强买强卖,你要觉得不合适,可以找别人家,东西是你的,我不可能生抢,你说是不是?” 卓新哑口无言。 如果当年,向南干的还是刀枪炮的活儿,可能就真抢了。 但现在,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他已经把卓新给吃死了,动刀动枪,反而显得有些低级。 一旁的陆望舒也笑着开口了:“卓老板,你要是零敲碎打,我相信你这批建材也一样能卖出去,但那就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在这个过程中,钢材出现风化、生锈等情况,价格就只能继续下跌。其他短时效性的东西呢?那就更不用我说了吧?” 卓新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陆望舒的这番话,无疑是一把刀,狠狠的扎进了卓新的心口。 水泥,油漆,隔热材料,石灰,石膏,涂料等这些东西,每放在仓库里一点,都会造成损耗,如果继续拖下去,能不能卖出去都是个问题。 在两个人的联合攻势之下,卓新的脸上已经冷汗密布,心理防线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 “老弟,你们不能这样……我要是按这个价格出手,那我就赔的血本无归了!” 卓新的语气都已经开始哆嗦,快要哭出来了。 “卓老板,不论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年龄,老弟我都得叫你一声哥。有些事情,应该也不需要我教你,做生意赔了赚了,那都是常态。如果做什么都没有风险,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打工吗?还有穷鬼吗?我出这个价格,是因为我要担的风险足够大,你不同意,谁也不会勉强你卖给我!” 向南的言辞虽然客客气气,但已经多出了一抹杀伐之意。 卓新听了,面容惨淡,脸色灰败,整个人都像是放了气的皮球一般瘪了下来。 他扶着椅背,摇摇晃晃的坐了下去。 在向南给的心理压力之下,他已经连站都站不住了。 向南一鼓作气,继续循循善诱。 “卓老板,我背后的李老板,是我的贵人,他曾经告诉我,做生意,一定要有壮士断腕的勇气。一旦发现错了,就要及时的取舍,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将错就错。 你能白手起家,有了今日的局面,就算这笔生意赔了,也不至于让你一文不名,难不成连再搏一次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这样吧,我只等你三天,三天之后,如果你还是没有下定决心,那我就只能找别人家了。虽然价格会高出很多,但至少我用着踏实!” 说完这番话,向南站起身子,朝着宁可可点了点头,便带着陆望舒准备离开。 卓新连忙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挽留道:“向总……” 向南停住了脚步,卓新的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收回伸出的手,失魂落魄的注视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看着卓新仍然纠结,向南也不再说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商务夹克,便带着陆望舒离开了两个人的视线。 “卓总……” 宁可可看到自己老板的情况不太对劲,眨眨眼睛,想说些安慰人的话。 “啪——” 一只酒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吓得宁可可花容失色。 “滚!给我滚!马上滚!” 卓新歇斯底里的大喊了一声。 宁可可看到卓新大发雷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包厢。 …… “虽然他的那批建材质量不怎么样,但盖不了楼,不代表盖不了冷库跟水产大棚。” 出了夜总会,陆望舒长出了一口气:“尤其是水产大棚,那一屋子的鱼腥味,满地脏水跟鱼鳞的批发市场,根本就不需要用那么好的建材。而且李尔的业务水平并不差,相信他能够利用好这批货。现在,就看卓老板会不会松口了。” “他会松的,由奢入俭难这句话不是盖的。他现在把东西卖给我,至少还能保一半的成本,仍旧比普通人富裕许多,他不敢冒着血本无归的风险继续拖下去。” 向南的眼中流露着自信的光芒。 随即,他看到了一个身影,朝着陆望舒笑了笑:“哟,你联系的暗线来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宁可可已经走了过来:“向总,你谈判的其实太足了,老卓这把可是彻底的栽了。” “你也不差,给的情报很准确,让我们有了攻克对方心理防线的方向。” 陆望舒直接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张支票,放在了宁可可的手里。 宁可可喜上眉梢:“向总,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方!” 说完,她又试探着对向南问道:“向总,人家打算离开老卓,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被向总收留?” “哈哈哈,我可没有走出国门的雄心,你可是英语系毕业的高材生,比我好的平台有的是!” 向南哈哈一笑,婉拒了宁可可的提议:“先给你一半,事成之后,另外一半会打到你的账户上的!” 第51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那好,祝向总一路顺风。” 宁可可笑了笑,落落大方的朝着向南伸出了自己的手:“如果向总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都可以电话联系,包括做内应的事情。” 成功女性从来都不怕丢人,宁可可也不吝啬于在傍大款的时候,再多赚一笔外快。 当然,比起这个,她更想让向南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功成名就的,拥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大多数都是中年男性,难得有一个向南这样年纪轻轻,就坐拥失业的金主儿,宁可可从跟他搭上线开始,就已经动了良禽择木而栖的念头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宁可可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维系自己这条“暗线”的生意渠道。 陆望舒已经上了车,看了一眼向南,后者也直接坐了上去。 在宁可可恋恋不舍的目光中,两个人驱车离开了。 “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搭上宁可可这条线。” 向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感叹之色:“幸亏,我把你从大歌星给带了出来,也幸亏,你没有成为我的敌人。” “其实也只是因缘际会而已,建材现在是紧俏货,东风体育馆出事儿了之后,按理说那些手续健全,能经过国检的建材,肯定是不缺销售通道的。” 陆望舒点了根烟:“在这种情况下,急着找人脱手,只能说明这批货的质量存在问题。偏偏秦小璐是这位可可的高中同学,我就通过秦小璐,了解到了卓新手中的这批货,已经是孤注一掷,完全没有拖下去的资本,这才提议让你来跟他谈。 而且卓新如果不能将手头积压的货出手,他的两笔流动资金贷款也将马上到期,一旦到期了没钱还贷,这批货就会被封存。到时候,他可能连渣都剩不下,彻底的一文不名。” “小璐吗?” 向南叹了口气:“听说他的父亲,已经把她送到了辽省那边避难,显然是不希望这里的恩怨,给她带来麻烦。李振东进去了,她的心里指定也挺难受的。” “其实,这件事情于她,于你,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最大的问题是李晓明。” 陆望舒说到这里,柳眉微蹙,显然想起了那段不太光彩的过去。 徐海生。 跟李长河发生冲突,那最终要面对的,必然是那个曾经伤害过他们两个人的男人。 “李晓明,我早晚要他现身。不论是李振东还是李尔,我都必须要他给出一个交代。” 这就是零几年的江湖,大家都注重面儿上的事情。 是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跟向南其实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根本就不需要他站出来给个说法。 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理念,放在当时的那个时期,还是太超前了,至少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接受,哪怕放在现在,也有一些倚老卖老的老顽固,总是张口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但自己却未必践行。 为了维系好李尔,跟李长河真刀真枪的干一把,是迟早的事情。 “嗯,对了,我建议你继续留着宁可可,说不准哪一天,她就会成为你手中的一支奇兵,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陆望舒对向南提出了建议。 “你说的没错,这个女人,绝对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庸俗、势力,那层表象不过是跟卓新这种人在一起待久了,形成的一种保护色。她很清楚,卓新已经厌倦了她的贪得无厌,正在物色新的女人,便利用了他最后的价值,在我这里捞了一笔。” 向南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凝重之色:“这个女人很危险,用好了,她会是我的一把刀。用不好,她就是反噬我的毒药!” “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她跟老卓说,你要大兴土木盖房,却没想到咱们只是要搞冷库。知己而不知彼,他不可能不败。” 陆望舒笑了笑,随即又提出了建议:“不过三成压的有点太狠了,毕竟严打的情况下,整体的行价都已经压了两成,你在这个基础上压七成,他最后怕不是连贷款都还不上。” “我知道,到时候我再松松口,把整体价格提升到四成,这一来比他的心理预期高,他也就松口了。有时候,得把对方逼迫到绝境,再给予一点恩惠,对方才知道什么叫难能可贵嘛!” 向南哈哈一笑,眼中尽是充满侵略性的光芒。 下饵,钓鱼,溜鱼,加上宁可可的煽风点火,最终导致卓新一门心思认准了向南这颗歪脖子树。 不光如此,陆望舒跟宁可可联合做局,利用老卓对宁可可的信任,堵死了他其他出货的渠道,甚至还故意走漏了风声,引起相关部门的关注,逼的他狗急跳墙。 也许向南的一番所作所为令人不齿,但商场如战场,本就是优胜劣汰的生态环境。 卓新是好人吗? 如果他是好人,他就不会想着在这个风口,搞一批劣质的建材,大赚特赚一笔。 毕竟他不知道,向南用这批建材的目的,是为了盖一座冷库。 在他的眼中,向南用这批货,是为了盖房。 那也就意味着,东风体育馆的事情,有一定可能,会在这批钢材上再次复刻。 既然如此,谁的心理素质过硬,谁能打出信息差,谁占据主动权,谁就能笑到最后! …… 包厢内,老卓两眼直不愣登的坐在沙发上。 他并不是被打击的失去了知觉,相反,现在的他非常的清醒,大脑转的非常快。 利益的得失,贪婪跟割舍,悲伤和愤怒,种种情绪五味杂陈,萦绕在他的心头。 忽然,老卓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白兰地,猛地一口灌了下去。 “哈加一,哈拉少!” 一个甜甜的声音,在老卓的耳边响了起来,就像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脆生生的,又带着几分空灵。 卓新有些狰狞的抬起头,那是自己找来的大洋马,拉莉莎。 她就像是轻盈的海燕般,施施然的走进了包厢,轻轻扣好房门,巧笑嫣然的向卓新打好了招呼。 拉莉莎最拿手的绝活儿就是肚皮舞,一条起来,眼花缭乱的舞姿,使劲摇摆的前胸,水蛇班起伏的腰部,波澜起伏的臀部,赤裸伸展的玉足,能立刻把无尽的性感眼花缭乱的送进你的心里。 卓新看过拉莉莎的舞蹈,此刻再看她那勾魂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有些燥热,一股夹杂着愤怒跟屈辱的兽性,在他的心中奔腾。 就在这个时候,拉莉莎似乎也察觉到了房间内的气氛,有那么点不对劲,于是带着异国他乡味道的中文问道:“卓老板,你让我陪的客人呢?” “客人?” 卓新踉踉跄跄的起身,红着眼睛走向了拉莉莎,后者眼看着卓新要摔倒,连忙伸手扶了一下。 “飞了,全他妈的飞了!” “什么?” 听着卓新的怒吼,拉莉莎有些莫名其妙:“什么飞了?” 卓新拖着拉莉莎一路踉跄,直接摔在了沙发上:“点儿真背啊,人特么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艹他妈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先他妈把你给日了!” 他怒吼着,突然一把搂过拉莉莎,大嘴唇子啃在了她的脸上跟唇上。 之前宁可可用的麦克风还没来得及关,两个人撕扯的动作,不断的碰到麦克发,发出一阵嗡嗡的声音。 “不要,不要在这个地方,唔……” 卓新喘着粗气,压在了拉莉莎的身上,可后者是跳肚皮舞的,腰力十分惊人,她不敢动手打这个花钱的主儿,就只能向上挺腰,挺得卓新就像趴在大客车后座上,疾驰而过一条颠簸不停的公路,被颠的里倒外斜。 “麻痹的,大洋马还来劲儿的,你看我今天给不给你干废了就完了!” 卓新一边嘶吼,一边喷着酒气,顺手还给了拉莉莎两个大耳刮子。 这两嘴巴子,直接给拉莉莎打懵逼了,不敢再反抗下去了。 “艹他妈的,两万块,今天我必须玩够本了!你们这些臭婊子,是不是就喜欢别人这么玩儿啊?” 卓新一边准备进入正题,一边又抽了拉莉莎两个大嘴巴子,后者也忍无可忍,右手摸到了一支麦克风,狠狠的砸在了卓新的脑袋上! 顿时,卓老板两眼一翻白,颓然滑落在了地面上,靠着沙发像死猪一样的昏迷了过去。 …… “放心吧,老卓这条刺儿鱼,指定会就范的。” 向南一边开着车,一边铿锵有力的说道。 陆望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向南。 迷幻的灯光,照在向南的脸上,让他的面容充满了自信的光彩。 不知道为什么,陆望舒的眼神,一时间竟然挪不开了。 从男孩到男人,是从生涩到成熟的一个过程。 纯真的男孩儿眼神清明,带着满满的少年感,但是成熟的男人会随着岁月的沉淀,更加的有味道,那是只有会品男人的女人,才能嗅出的芬芳。 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日渐的成熟,可不知道为什么,陆望舒的心中又有那么一些失落。 她又开始怀念,在水泥厂的时候,那个朝着沙袋奋勇挥拳,见到自己会脸红心跳,那个质朴的,纯真的,傻傻的大男孩儿了。 “怎么了?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面对陆望舒的眼神,向南十分不解。 “没什么。” 陆望舒有些神经质的点上了一根烟,向南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摸出18K纯黄金,镶着祖母绿的都彭打火机,轻轻的给陆望舒点燃了烟。 陆望舒长长的吸了一口,整根烟顿时下去了五分之一。 “现在的他,已经渐渐有了徐海生的影子,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只是他踏进了生意圈,拥有了入场券,在这名利场中,会变成一个怎么样的人呢?会不会跟徐海生一样,变得唯利是图?” …… 卓新被人掐住七寸,走投无路之下,终于在第三天,顶着鹌鹑蛋大小的肉瘤,来跟向南谈判了。 他来了,就意味着一切都已经妥协了。 向南胸有成竹,在跟卓新交锋了几个回合之后,终于是出于“人道主义”,让了一步,将价格提升到了四成。 给了一个在预期之上的心里价位,卓新总算是选择了妥协,双方签订了合同。 “前两天卓老板花大价钱安排了我,老弟我也得投桃报李。我知道,你这两天指定是没心情,这样,一个星期之后,我请你去我们纯K,再好好的消费一下!” 向南的语气十分真诚,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安排卓新。 占了人家的便宜,怎么也得给人家留个体面。 这么大个老板,真要彻底栽了,其实也挺不落忍的。 “老弟,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一把,我彻底的服了。我打算去丹江市那边,开一个五金店,以后应该也没啥见面的机会了,就这样吧!” 说完,卓新拿着陆望舒递过来的支票,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 回都回到冰城了,向南自然是要见见钟情的。 失联的十五天,他一直都在让陆望舒代他跟钟情联系,说向南临时有事儿,出国谈了个业务。 钟情自然认识陆望舒,听说陆望舒成了向南的秘书,天真烂漫的她自然也没有多想多问,还真以为向南出国去了。 为了见钟情,向南决心想要捉弄她一番,整了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里面却套着一个大红衬衫,衬衫开着三个扣子,领口里露着一个金灿灿的黄金链,看起来跟手指头差不多粗。 他的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脚上喘着锃黑瓦亮的皮鞋,头上还带着一顶微微歪着的礼帽,不知道还特么以为许文强从上海滩里干现实来了呢。 弄好了这一身儿,向南差点照碎了镜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钟情家走去。 …… 钟情锁好她的飞鸽,脚步轻快的朝着宿舍楼走去。 今天回来的很晚,但她非常开心,因为老板准备去南方找她的儿子养老,这花店打算兑出去。 她的手头,也攒了一些钱,多少有些心动。 如果把这个花店盘下来,那自己大小也是个老板了,是不是就不会比向南矮一头了? 门洞里很黑,估计是走廊的灯又坏了。 钟情眉头一蹙,正打算快步走上楼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突然闪出,拦住了钟情的去路! 第52章 受刺激的张琴 突如其来的身影,让钟情被吓了一跳。 对方高高的个子,还歪戴着一顶礼帽,活像是电影里面的黑社会,钟情有些惊恐,生怕面前的这个人会伤害到自己。 等了片刻,那个人却并没有走出来,就好像一直站在那等着她,等了很久一般。 这让钟情十分的惊恐,她左右看了一眼,不见有其他人路过,心里更加的慌张,眼见那个人动也不动,钟情禁不住悄悄的攥紧了车钥匙,壮着胆子向那个黑影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没有理会钟情的话,反而慢慢的将手伸进了怀中。 看到那个人的动作,钟情立刻紧张的举起了家门钥匙,钥匙尖对着那个人,虽然没有什么用,但这也是她手中唯一可以拿来“搏斗”的东西,至少可以为自己平添几分勇气。 那个人摸出来的东西,可比钟情手中的钥匙长了不少,难道是匕首? 钟情的心中惴惴不安的想着。 可随着“啪”的一声传来,一道火光亮起,原来是一支雪茄。 火光映红了那个人的脸庞,那个人低着头,眉眼被礼帽盖着,还带着一副流里流气的蛤蟆镜,嘴里使劲的裹着雪茄,脸颊稍稍有些内陷。 拇指粗的大金链子,嘴里还叼着一根雪茄,刀削一样的下巴,上翘的嘴角,再配上邪气十足的笑容……钟情禁不住毛骨悚然了起来。 这不会是哪个精神病,从医院里跑出来,蹲点了自己一段时间,打算对自己下手了吧? 想到这里,钟情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救命啊!有人要耍流氓啊!” 高分贝的叫喊声,仿佛要穿透向南的耳膜,在楼道里生生不息的回荡。 向南哭笑不得,他感觉自己还打扮得挺光鲜,本来是想给心爱的女孩一个惊喜,结果她非但没能认出来自己,还把自己当成了臭流氓,此刻他可别提自己有多闹心了。 生怕自己被整个楼的朝阳群众围殴,向南大步上前,一把揽住了钟情的腰,空出的一只手捂住了钟情的嘴:“别喊了,是我,你认不出我来了?” 被突然的袭击,让钟情差点打算用手中的钥匙,去划向南的脸。 可听到了向南的喊声,钟情一愣,仔细的端详了向南一番,这才发现准备对自己“耍流氓”的,竟然是自己的男朋友向南! “向南?不是,你咋跟个鬼似的,吓人唬道的啊?” 钟情一脸的嗔怒,狠狠给了向南一杵子。 哪怕是再文静的钟情,此刻也禁不住有些失态。 “你还我女朋友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亏我还一直在这里等你!” 看着钟情宛若受惊的小鹿,向南禁不住在心中偷笑,故作难过的同时,又用眼睛偷摸剽向了钟情。 “你打扮得跟上世纪黑帮流氓似的,谁能认出来你啊?” 钟情心有余悸的瞪了向南一眼,同时拍着自己的胸口。 刚刚这家伙差点没给自己吓出心脏病来。 “流氓?” 向南看向了自己的这一身:“这不纯纯的许文强吗?” “许文强不就是大流氓吗?” 钟情白了向南一眼:“以后买衣服,我带着你去,这都穿的什么东西?不伦不类的!都千禧年了,能不能有点品位?” 向南苦笑着挠了挠头,正准备说话。 一个凄厉的喊叫声,突然在楼道里响彻起来。 “快来人啊!小琴出事儿了!有没有人啊?救命啊!要死人了!” “小琴?是张琴姐?” 钟情听到了楼上的叫喊声,立刻拽着向南,就朝着楼上走去。 向南偶然间想起,以前水泥厂的确有个同事叫张琴,而且跟钟情住在同一栋楼。 两个人急忙朝着对方叫喊的方向跑了过去,各个屋子的邻居们,听到了声音也都跑了出来。 其中也自然有兰瑾,在看到向南跟钟情在一起,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跟向南说道:“小琴好像出事儿了,去帮帮忙吧!” “哎!” 向南答应了一声,迅速的来到了出事儿的那个房间。带着钟情推开了围观的群众,进入了那个传出叫喊声的屋子,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人,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姑娘,长相还有些秀气,只是身材略微偏胖。 “也不知道小琴这孩子咋了,在床上看了一条短信,忽然又哭又叫的,然后一头撞在了墙上……这孩子,有啥事儿这么想不开啊!” 张琴的母亲,语气里都多出了一丝哭腔。 兰瑾这个时候也到了,看着地上的张琴,表现得十分冷静:“刘姐,孩子有啥心事儿咱们回头再说,现在先把人弄医院去,要是错过了治疗时间,后果不堪设想啊!” “对,对……送医院,送医院!” 张琴的母亲语无伦次的答应着。 兰瑾说完,又看向了向南。 向南人却已经抱起了地上的张琴,一行人匆匆下了楼,向南将张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后座,让钟情照看着,张琴的母亲坐在了副驾驶,向南驱车赶往了医院。 路上,张琴就已经醒了过来。 可她醒来过后,依旧是大喊大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钟情在后面一顿哄,加上张琴的母亲,也不停的安慰着张琴,这才让其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 到了医院,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脑袋碰了一下,倒是没有啥太大问题,轻微的脑震荡。 不过医生却把张琴的母亲叫到了一边,小声询问道:“你好,你是张琴的母亲对吗?她的脑袋没有什么严重的伤,稍稍修养几天就好了。不过她在精神上,已经出现了十分严重的问题。” “怎么可能?我姑娘平时挺文静的,神经上怎么能出现问题呢?” 张琴的母亲,显然也没受过太高等的教育,问的问题驴头不对马嘴。 “不是精神,是神经。平时平静,不代表精神方面,就没有问题。她平时跟正常人没有区别,可一旦受到了刺激,就会变成发病的诱因。阿姨,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带她去精神类的专科医院,做一个细致点的检查。不然病情再严重下去,别说正常生活,甚至容易产生轻生的念头啊!” 第53章 懂事儿的钟情 听到医生这么说,张琴的母亲跌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我姑娘好好的,精神上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不就是对象黄了吗?至于吗?” 所以说,很多时候,人与人是不可能共情的。 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才能弄清楚自身的渴求,以及痛苦的根源。 别人永远无法共情你的痛苦,多数时候,都只会笑着和你说:“你没事儿,你是个正常人,你就是想太多,你就是太闲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痛苦跟烦恼呢? 说不清,真的说不清。 张琴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带着张琴去了冰城的第一神经专科医院。 临走之前,向南看那姑娘伤的其实并不怎么重,能跑能跳的,只是精神上出现了不小的问题,有时哭,有时笑的跟别人说她前男友怎么对她好,怎么海誓山盟绝不分手,现在却绝情绝义,拔吊无情。 事情解决,向南跟钟情也不愿在这个破地方多作停留,便去了附近的小公园散步。 向南坐在长椅上,搂着钟情柔软纤细的腰肢说着悄悄话。 钟情十分乖巧的依偎在了向南的怀中,很惬意的闭着眼睛,享受着向南带给自己的温柔。 “对了,向南,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钟情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看向了向南:“我已经打算把我工作的那个花店盘下来了!以后,我大小也是个老板了!” “是吗?” 向南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钟情眉头一蹙,歪着头看着向南,语气略微不悦:“怎么?你不替我高兴?” 向南笑了笑:“高兴,高兴……你很喜欢在花店上班是吗?” “那还用问吗?我可是自己当老板诶,以后想晚点来就晚点来,赚多赚少的,全凭自己心情,这不是很好嘛?” 向南将钟情搂紧了一些,语气十分认真:“我并不是不高兴,而是我那个冷库马上就要开业了,我希望你能去我那边上班,咱们小两口做夫妻工坊,这不是很好嘛?” “你搞得是水产批发跟冷库,我跟着凑什么热闹?” 钟情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没说让你下场去搞什么批发零售啊,我希望你能帮我管账,一家企业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财权,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没有一个我能绝对信任的人帮我管账,我这生意也做的不踏实,是吧?” 听到向南这么说,钟情摇了摇头,语气也同样变得认真了起来:“向南,我根本就不懂这方面的业务。去了帮不了你啥,就是白拿工资。而且,我也并不赞成你任人唯亲,很多企业都是倒在了这一点上。” 向南哑然。 他不得不承认,钟情的这番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很多的企业,都喜欢把自己家的人安插在内部,多数都只是为了亲朋好友之间的情面,但那些人吃空饷已经算是有素质的了,甚至还有人偷偷摸摸的蒯(捞)钱,最终从内部挖空了整个企业。 “照理说,我不该搬弄是非,但我觉得,你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要用能干活儿的人。不能干活儿的,不论跟你关系多好,你都不能用,包括我在内!” 钟情的一番话,让向南的心头一热。 有这么一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女人,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以前徐德明被徐海生安排在了政法委开车,挺好的一个工作,可是他一点都不珍惜。结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天天就是扯淡。” 向南想起一件趣事,禁不住乐了出来:“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政法委书记打电话让他去接,他把车借给朋友玩来不及回来,就让书记自己打车上下班,你说我这干的什么事儿?后来车子被撞了,又私下修好,压根就没告诉单位,直到单位检查,才发现内部换了一些零件。” 也正是因为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才导致徐海生的一些人脉关系,已经不能再随随便便的用了。 这也是李顺从监狱中走出来,依旧能跟他抗衡的原因。 当然这些话,向南都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有些事情,他不想让钟情知道。 “嗯,这种品行不端的自然不用多说,就算肯干活儿的,你说都是你的亲戚朋友,你好意思让人家当工人,被外人指指点点的吗?就算让指指点点,可真的有人敢指点他们吗?” 钟情滔滔不绝的说着:“正因如此,你那里我绝对不能去。一来,我学的东西压根就跟你的公司不适配。第二,你要不用你的亲朋好友,我过去了,那你还不被人戳脊梁骨?” 向南听到这里,禁不住乐了出来,伸出手轻轻的刮了一下钟情的鼻子:“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娶妻当娶你这样的好姑娘,多亏你提醒了我,要不然我就得玩人情社会那一套啦!” “我啥时候成你贤内助了,我自己也是个大老板,可不用你给我发工资!” 钟情皱了皱鼻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你还需要发工资?我都是你的人了,其他的不也都是你的?” 向南充分发挥了自己厚脸皮的精神,舔个脸就是笑。 风徐徐吹来,带着花的芬芳,过了许久,向南才幽幽的说道:“明天一早,我就该回巴彦那边了,冷库马上就要盖好了,这几天筹备的事情又很多,恐怕不能及时回来见你,你会不会怨我?” “想你干啥?你又不是出省了,况且你也是在忙正事儿啊,我就老老实实的干好自己分内的工作,然后乖乖的等你就是了!” “星期天也不去看我?” 向南眯着眼睛看向了钟情,故作愠怒状。 “哼,星期天你要是有空,自然会多回来的。你要是没空,我去了不也是吃闭门羹?有那闲心,我不如多赚两个钱,说不定哪天你破产了,还得靠我养呢!” 第54章 开业 虽然这些日子,向南一直都很忙,甚至元宵节都没有陪自己过,但钟情的心里边,却一点埋怨都没有。 她觉得作为一个好女人,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在男人干事业的时候,自己应该本分一点,就算不能成为向南的助力,但至少自己也不应该给向南添麻烦,让他把本就不多的精力,放在解决跟自己的矛盾之上。 听到钟情这么说,向南的心中柔情无限,灼热的眼神,盯着钟情那娇嫩的脸蛋,目光灼灼。 钟情被向南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的避开了向南的眼神。 可她刚想逃开,向南就俯下身子,狠狠的吻在了钟情的唇上! 钟情瞪大了眼睛,抗议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吻着吻着,向南的右手就不老实了起来,在钟情的翘臀上摸了一把。 可惜,今天钟情穿的依旧是牛仔裤,布料有那么点厚,手感并不是很好。 正当向南打算乘胜追击,右手向上移动的时候,害羞的钟情终于是抵挡不住,推开了向南的手,后退了一步,嗫嚅的说了一声:“太晚了,我得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 向南虽然心里边痒痒的,可他也很清楚,有些东西要浅尝辄止,在没有明确法律的承认跟保证之前,钟情总有那么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因此自己也不该再逼迫她。 装作很不情愿的松开了钟情,后者立刻讨好的挽住了向南的胳膊,显然是以为向南生气了。 向南这才轻哼了一声,伸出手在钟情的屁股上狠狠的捏了一把,惹来钟情的一声痛呼,这才心满意足的牵住了钟情的手。 …… 第二天一早,向南准备离开冰城返回巴彦,在临走之前,他还是找到钟情,打算请她吃一顿饭再走。 钟情想的是在街上随便找一家,把早饭加午饭对付了就行。 可向南却不同意。 在他看来,自己好容易回一趟冰城,此次回到巴彦,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来,所以他必须要请钟情好好吃一顿。 “那这样吧,咱们就一直向前走,走到第十家,不论是什么,咱们直接进去吃,好不好?” 眼看着争执不下,钟情提出了一个可行性很强的主意:“不过,咱们事先说好,既然制定了规则,就一定要遵守,可不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吃,就耍赖。“ “放心吧,我是个特别有契约意识的人,就算待会儿选的是一家做鱼翅海参的大酒店,我也把单买了。” 向南拍了拍胸口保证。 现在的他,的确是有这样的自信跟底气。 可他却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钟情在听到向南的保证之后,狡黠的笑了笑。 …… 向南就这么跟钟情沿着长长的街走着,这条街上有五金店、有卖家电的,也有理发店,可偏偏饭店很少。 所以向南跟钟情两个人,快要走到街尾的时候,也没能数满十个。 于是,两个人只能转头又走向了另外一条街。 这条街远比之前那条街要繁华的多,好似集中了整个市区最高档的饭店,只是站在远处,便已经被闪耀的霓虹给逼的不敢直视了。 钟情朝着向南笑了笑,好像是在提醒向南自求多福,却让向南看到了她可爱的一面,好似那些金碧辉煌,用黄金跟钻石堆砌起来的饭店,也没那么让人肉疼了。 如果不是自己要急着回巴彦,向南真的希望,自己能跟钟情再有一个夜晚,坐在一个有音乐,有喷泉的酒店里,好好吃个饭,再聊那么几句日常,然后扫掉这一身的疲惫。 往前走了一百米,向南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先前的海龙舟。 向南笑了笑,正准备进去,可不远处的钟情,却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的米线摊子上。 “喂喂喂,对街的也算啊?” 看着钟情抬起手臂,作出了一个衡量距离的手势,向南的脸上露出了不满之色。 “那咋了?不都是一条街道上的吗?没毛病啊!” 钟情耸了耸肩,露出了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然后,她不由分说的拽着向南,走向了那家米线摊子:“正是吃饭的点儿,人家老大爷一桌吃饭的都没有,咱们还不过去捧捧场?” 听到钟情这么说,向南这才看向了那个米线摊子。 果然,摊主是一个大爷,他没有生意,一直缩在锅炉的后面。 对比不远处的海龙舟,向南看到了一个底层人的辛酸,也觉得自己是应该去老大爷那里,吃上一碗米线。 一张低矮的桌子旁,向南跟钟情面对面坐着,凳子很小,向南坐着非常的不舒服,身材高挑的钟情也一样,她甚至没有地方放自己的手提包,只能放在两腿之间。 向南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钟情:“挺冷的,你快穿上!” “你不冷吗?” “我一个糙老爷们,抗造着呢!” 向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钟情这才点了点头,穿上了向南的外套,然后又搓了搓手。 老大爷效率很快,没五分钟,就端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米线。 他似乎也不是一个非常喜欢说话的人,所以扩散的热气中,是三个同样沉默的人,两个坐着,一个站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老大爷又端着一盘卤煮,放在了向南跟钟情的桌子上。 “明天我这儿就关门了,你们又是我的第一批客人,就算是一点心意吧。明天,这个地方就要被拆了,所以也没有人愿意来吃饭了。” 老大爷说到这里,语气带着一丝惆怅。 向南这才想起,李顺似乎要在这个地方修筑一个喷泉,然后做一做绿化工程,这个米线店占了地方,不得不拆。 向南看着不远处的平房,主动跟老大爷攀谈了起来:“大爷,你这房子拆了之后,能得到多少赔偿?” “十万块,在红旗小区那边又送了我一套房子,八十多平那样。” 向南点了点头,照理说,这个赔偿已经是非常之合理了。 “在这个地方守了一辈子,也是该歇歇了。我大儿子在国企上班,去年提的正科级,小儿子开了个宾馆,经济条件这一块,完全供得上。他们也劝我别干了,怕我的身体累出问题。可我们心里就是放不下,要说我们这代人,什么苦都吃过,反而更怕闲下来……现在好了,想不放都不行……我跟老伴商量了一下,关了这个米线店,我们就上周边旅旅游,不也挺好的吗?” 老大爷说完,用烟叶卷了一根烟。 这个时候,太阳也正好照在了他的米线店上,也照亮了不远处的松花江,于是波光粼粼的江面,好像成为了画卷里的产物。 米线店老板就那么坐着,看着松花江,背对着向南跟钟情吸着烟……向南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却好似感觉到他在抹眼泪。 向南跟钟情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这个老大爷挺矫情,明明多了一套更好的房子,明明银行卡里多出了一串冰冷的数字,但却还是表现出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不否认,那些仍旧为了衣食住行苦苦挣扎的人们这么想,的确可以理解。 但痛苦这个东西,真的不能拿来比较。 一个看上去快七十岁的老大爷,手里有再多的钱,可吃了一辈子苦,认知低下的他,又能有多少消费能力呢? 不管怎么美化,拆迁这件事情也是无情的,而物质所能补偿的也终究只是生活里的一面,却不能补偿失去心灵家园的痛苦。 更何况,断了的,是一份经营了大半辈子的营生,以及活着的动力。 …… 告别了钟情,向南回到了巴彦。 虽然李长河的态度,跟宣战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但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 冷库建造的速度很快,预计三月中旬就可以开始营业,所以跑各方面的手续,办理营业执照,就成了他们当下的重中之重。 拥有冷库经营经验的谭冲,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他带着向南一起跑工商、税务、银行,忙得脚底冒烟,但在秦小璐父亲的帮衬下,向南跟谭冲几乎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办理营业执照时,向南又效仿起了李顺,用土地抵押贷款,拿到了二百万。 向南立刻着手,准备盖办公楼,投建标准厂房。 关于办公大楼,向南本来想请本市工程设计院的人,进行工程设计之后,再进行修建。 可李顺听到向南的想法,立刻表示不同意,认为办公楼不过是表面光鲜的事情,一点都不实用。公司初期运营,需要钱的地方还有很多,犯不着搞这些面子上的工程,毕竟冷库也好,水产批发也罢,面向的都是低端市场。 最终,向南跟李顺敲定了方案,就修一层楼,这样节省下来的钱,还能用在装修上。 这个活儿,自然也落在了李尔的身上。 李尔带着自己招聘来的工人,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反正那是一片空地,加上柳峰村的人,自己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完全可以日夜兼程的施工,不需要担忧扰民的问题,办公大楼盖得快捷无比,几乎可以做到跟冷库同步。 向南这些天忙得,整个人都将近瘦了一圈,不过看着自己心中的蓝图一天天化作现实,他的内心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在股权分配上,向南按照先前的承诺,给了谭冲百分之二十。 毕竟谭冲是实打实的投资,而且事后的经营,也是需要他来出大力的。 小五跟陆望舒两个人,各拿百分之十。 李顺那边,向南也给了百分之三十,毕竟他是主要出资人。 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向南留给了自己。 一切顺遂,在三月份的中旬,向南拿到了营业执照,将公司命名为顺通实业有限公司,正式成为这家新成立的公司的董事长。 同时办公楼,库房都已经修建完成,公司已经可以开始正常营业。 厂房、办公大楼都已经建好,向南接下来要进行的工作,自然是要招商引资,并且招聘库房内的工作人员。 招商引资这件事情,向南自然交给了刘浩升跟谭冲,毕竟他们两家的进货渠道,远远要比向南自己去跑要更有效率。 果然,在两个人的努力下,向南的水产批发市场,已经初步形成规模,固定商铺二十八个区,流动商铺八个区,配备建设了水产品专用运输线,三个制冷保鲜仓库,此外还有大型停车场,市场管理办公室等设施也是一应俱全。 目前,陆望舒兼任财务部长及会计,王大有担任保安队队长,谭冲跟小五一个常务副总,一个挂牌副总。 毕竟小五的经营能力还是欠缺了一些,所以他的工作重心,更多体现在道儿上的事情。 向南非常清楚,李长空为了自己儿子的安全,断然要想办法打掉自己,所以他也一直在培养自己的武装力量,就是王大有手下的那些人。 一切准备就绪,向南转而开始招聘其他工作人员。 李顺给向南介绍来一个很有经验的出纳,又给陆望舒配了个助手,财务部的板子就支棱起来了。 电工则是由李尔解决,毕竟做施工单位的,手上不可能没有这样的人才。 剩下的岗位便不是很多了,眼看着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想想自己真正需要招聘的,不过寥寥数人,向南其实能够体会那些求职者的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个的女人推开了门,先是礼貌的向两位主考官笑了笑,这才姗姗坐下。 这已经是第一百零四个应聘者了。 向南从早上坐到现在,接待的人形形色色,也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耐心跟期待。 不过这个女孩身材出众,相貌也颇为艳丽,倒是让其他路过的职工心存期待,希望向南能够把这个女人给留下来,就算得不到,能养养眼也是好的呀! “唇膏太红,妆容太妖艳,完全没有陆望舒那种气质。” 向南在心中默默地给出了评价。 第55章 坑蒙拐骗方轻愁 “你打算应聘什么岗位?” 向南打了个哈欠,显得兴致缺缺。 “我打算应聘文秘!” 女孩展颜一笑,看上去落落大方。 看到向南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女孩十分自信的挺了挺自己的酥胸,意味深长的瞟了向南一眼。 “哦,那你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吗?” “当然拉,老板!” 女孩朝着向南炸了眨眼,语气变得暧昧了起来:“唱歌,跳舞,处理文案,我都非常在行。而且我还是外地人,一个人住,不需要天天回家,单位如果需要加班的话,我随叫随到!” 旁边的小五正喝着茶,一听这话差点没喷出来,强憋着喝下茶水,然后满脸通红的咳嗽起来。 “好,履历表上留下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把材料放下,你先回去,我们先研究一下。等研究结果出来了,我们会通知你的。” 向南给出了一个十分官方的回应。 这也意味着,这个女孩已经被淘汰了。 女孩自然也听出了向南的话外音,脸上露出了哀求之色,娇滴滴的说道:“老板……” “回去等电话吧,不论是否聘用你,三天之内,我们都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向南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一番话,直接把女孩所有想说的全部堵死。 她也只能蹬了向南一眼,气鼓鼓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女孩性感的背影,向南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一上午,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这个女孩简直是在闹着玩,搞得自己好像公然招嫖一样,还唱歌跳舞……咋不直接说自己就是来卖的呢? 一想到这里,向南的语气都开始变得有气无力:“下一……” 话还没说完,一个瘦削的男子,跟风一样的走了进来。 向南一愣:“额,我还没招呼,你就进来了?” 那男子傲然一笑:“虽然你没有招呼,但上一位应聘者已经离开了,时间就是金钱,不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如此。所以我来了,我可以坐下来说话吗?” “好大的口气!” 向南禁不住在心中感叹了一句。 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四十出头,短发,瘦脸,双眼有神,打扮的也非常得体,只是神情略微倨傲,一副放不下身段的模样。 “难不成,我这刚刚开的公司,来了个大手子?带着南方人的思维来的?” 向南禁不住在心中嘀咕,点了点头,说话也变得客气了一些:“好,那咱们就好好聊聊,请坐,说一下你的简历,以及你想要应聘的岗位!” 那个人在对面的椅子上,慢慢的坐了下来,依旧从容不迫的开口:“我来,是打算应聘公司的高层管理职位,我的工作经历比较丰富,三言两语怕是说不清楚,我的履历都在材料上,希望你能抽出一点时间看一下。” 向南点了点头,打开了他递过来的文件袋,抽出了履历表。 该说不说,这字儿写的龙飞凤舞,十分漂亮,但简介部分竟然洋洋洒洒的写了六页,这是辗转了多少个工作单位啊? 向南粗略了看了一下。 “方轻愁,1955年6月生人,华州管理学院毕业,本科四年制。工作经历,1980年7月到1983年2月,在新大陆食品厂工作,历任车间技术员,科研员,车间主任等职位。开发罐头新品三十多中,实际投产七种……” 再往下,全是他在这个厂房里,起到的一些骨干作用,对厂房作出的巨大贡献。 最后他十分严厉的给出了批评,新任厂长上任后,任人唯亲,管理不善,导致企业眼中亏损,于是他愤而转到了第二个工作单位。 在新的企业,他又继续发挥自己的骨干作用,继续作出巨大的贡献,为厂子创造了几千万的产值,受到企业领导的高度重视,并被选派进修。 可写到这里,他又笔锋一转,说什么晋升机会少,工资偏低,于是…… 向南皱了皱眉,他着实想不通,受到领导高度重视,并被选派进修的人,晋升的空间小,工资偏低,这其中的逻辑关系,有点给他绕懵逼了。 用现在的话说,这不就是纯纯的左右小脑互搏吗? 但向南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下去。 这个人又辗转来到了一家新厂,依旧是先前的那一套,各种卓越的贡献,老板高度重视,就好像没了他厂子就会黄似的。 甚至这次,他直接说因为自己的作用,让公司成了行业里的领头羊。再然后又说主管领导素质低下,黑白不分,刚愎自用,导致工作失误,企业损失惨重,于是又一次被迫离职…… 看到后面,向南属实看不下去了。 这位老哥以平均两年到四年的速度跳槽一次,每到一个工作单位,他都能起到起死回生的巨大作用,每次都因为领导者的昏庸无能,让他壮志未酬。 且不说他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简介,单说他工作的几家企业,都是非常有名的龙头企业,哪怕到现在,都经营的好好的,根本就没他说的那么凄惨。 其中一家鲁省的电冰箱厂,1984年成立的时候,还是个街道小厂,从1992年开始突飞猛进,目前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全国第一家电器企业。 可这哥们辞职的年份恰巧是1991年,他前脚离开,后脚企业就好起来了,很说明问题啊。 向南似笑非笑的看了方轻愁一眼,显然还想看看,这位老哥要怎么继续表演下去。 方轻愁也没个眉眼高低,依旧是那副非常自信的语气:“本人在国营,私营,合资跟外资的工作中,积累了丰富的工作经验,熟悉生产系统,营销系统各个部门的工作,具备组织协调能力跟管理能力,具备领导能力。我相信,我的加盟一定能让咱们顺通实业有限公司,创造巨大的效益,希望能受到贵公司的赏识。” 向南敲了半天桌子,依旧没有说话。 他根本就没有跟方轻愁谈下去的打算,他已经大概摸清楚了这个老登的路子。 这个方轻愁,应该是通过某些关系,在国企单位混了个小领导,然后辗转各大企业开始忽悠人,官方那一套画饼的路子,他玩的很溜。 但可惜,他的业务能力经不起时间的检验,往往在一家企业干不到两年多,就会被人强行辞退。 眼看着向南不表态,方轻愁也有些坐不住了:“向总,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资料,你可以直接问我!” 向南干咳了两声,这才指着那份简历,敲打了一句:“方先生的工作能力我并不是很了解,但我能够察觉到,方先生的为人处世,属实不咋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地方失礼了吗?” 方轻愁顿时不悦,话里也多了几分怒气。 向南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你的工作能力可能真的很强,可是一个企业,一个团队,最重要的就是合作精神。从你的简历上看,我很怀疑你能跟我的员工相处愉快,老板各个都这么没用,你怎么不自立门户单干?我们这家公司才刚刚成立,应该无法给你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方轻愁一听向南这话,立刻没了先前从容不迫的态度,指着向南的鼻子:“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有了两个臭钱,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你有我这样的工作经验吗?你有我这样的高学历职称吗?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小五,送这位先生离开!” 向南转过身子,看向窗外,懒得再跟这老东西多说一句。 小五一把抓住了方轻愁的肩膀,推着他向外走:“行了行了,你牛逼,你天下第一,你自己开一家公司,直接冲刺世界五百强得了。我要有你这两下子,我还打工,脑袋不纯纯被驴踢了吗?” 听到小五这阴阳怪气的话,方轻愁顿时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指着向南,愤怒的大骂了起来。 “这他妈的什么世道?从小到大,人人告诉我读书能够成才,结果呢?别人上初中的时候,你们这些垃圾旷课搞对象;别人上高中的时候,你们批发电子表打火机沿街兜售;别人上大学的时候,你们倒买倒卖尽是假冒伪劣;别人毕业了想找份工作的时候,你们这些垃圾连本科学历都看不上了!读书人为生意人卖命,文人为文盲打工,我他妈的天天过愚人节,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啊?” “行行行,愚人节快乐昂,抓紧走吧,别耽误了自己大好前程!” 小五给方轻愁硬推了出去,一脸的不耐烦:“麻痹的,这就是咱们这儿干部的素质,离了公家单位除了坑蒙拐骗还会啥?艹,不知道还以为下乡当过知青呢,一天愤世嫉俗的!” …… 方轻愁走后,向南终于憋不住,笑了两声,然后又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过了半天,他才停止了笑声,转而看向了小五:“人招得咋样了?” “一个门房,仓储部跟冷库部一共三十个人,保安是现成的,柳峰村那边就能提供人,现在似乎就差个司机加文秘了。” “嗯,就先到这儿吧,咱们下馆子去,犒劳犒劳自己的五脏庙。” 向南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去换个衣服,比样的,这老破西装我是真不爱穿,整那人模狗样给谁看呢?” “呵呵,谁说不是?我先跟外面的人说一声!” 小五说着,推开了门,朝着外面大喊:“上午就到这儿了,想要继续应聘的,下午一点半再来!” 很多应聘者,都担心到了下午一点半根本排不上号,都没有走开。 有人大声喊:“经理,没有几个人了,面试完得了呗?” “呵呵,如果这点耐心都没有,我还指望你们能对工作负责吗?八成来了,也是混水摸鱼,吃着空饷的酒囊饭袋!” 小五的一番话,直接给对方撅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如土色。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小五的耳边响了起来:“小五哥,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小五定睛一看,那个女生扎着丸子头,满脸的胶原蛋白,穿着一身休闲羽绒服,看上去青春无敌。 “小璐?” 小五一愣,这丫头不是被她爹安排到辽省亲戚家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我就是秘书专业毕业的,年前刚拿了驾照,我想一个企业,比起学历,应该更重视实际的工作能力才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贵公司能给我一个试用期,如果我的工作表现不够好,随时都可以离开!” “哎哟喂,我的祖宗诶!” 小五一脸苦相,拽着秦小璐就进了屋子。 开玩笑,让县委书记秘书的女儿屈尊降贵,来到他们公司上班,那不开玩笑呢吗? 外面的人看到了这副景象,立刻阴阳怪气了起来:“哎哟喂,什么耐心,什么负责任,说到底不还是有关系,有人脉才能进嘛!” “你有资源你不用啊?你不是讨厌特权,你是讨厌特权没有落到你头上。你要心里不平衡,你就去一家绝对公平的企业上班,我看看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企业!” 对方又被小五一通怒怼,悻悻然的离开了。 进了屋,小五跟秦小璐说道:“小璐,你这不瞎胡闹吗?你爹可是我们的财神爷,排污的活儿都是他给的,我们哪敢……” “我是通过正常渠道来求职的,只要工作能力足够,我就有应聘的资格。如果不能通过试用期,随时都可以把我清退,不是吗?” 秦小璐直视着小五:“我爸是我爸,我是我。因为我给你们添了麻烦,所以我想用我的工作,弥补自己的过失,这有错吗?” “……” 小五无奈的扶额。 好歹也是领导家的大小姐,怎么说话一点都不过脑子的啊? 但就在这个时候,换好衣服的向南,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向了面前的秦小璐:“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那我就任用你做我的秘书。但既然你放出了这样的豪言壮语,吃苦受累了,可千万别找你的父亲诉苦!” 第56章 陆望舒的车技 听到向南这么说,秦小璐点了点头:“可以,我不需要照顾,我本就是抱着赎罪的心态来的。如果你照顾我,才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不是,你真打算留下她啊?让她爹知道了……” 小五刚准备说话,却被向南给打断了:“她爹那边,我回头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听到向南这么说,小五也只能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多言无用了。 秦小璐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向南,我再最后这么叫你一次。既然这是你的企业,我是你招聘来的员工,那原来的称呼自然要改变。你可以直接叫我秦小璐,我叫你向总,不能没大没小坏了规矩。” “好好,依你的,咱们一块吃饭去吧,下午还要进行招聘会。” 向南苦笑了一声。 这丫头,不好摆愣啊。 …… 三个人在兴隆镇里找了一家酒店,随便喝了一点。 酒桌上,不论是向南还是小五,都显得有些拘谨,毕竟秦小璐背后的关系就在那放着。 不过,美人如玉,芳香扑鼻,听听秦小璐说话的声音,看看她的笑脸,一顿饭倒也吃得有滋有味。 向南假装去上厕所,绕到饭店后面,借机给秦郑国,也就是秦小璐的父亲打了一个电话。 “领导,是你安排小璐来我这儿上班的?” “没有啊,我让她去辽省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电话里的秦郑国,也非常的诧异。 “今天我们公司有招聘会,她来排队了,应聘的是秘书职位。” 向南没有丝毫隐瞒,如实告诉了秦郑国。 “嗯……” 秦郑国沉吟了一声,苦笑了一下:“看来,她对老李的那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她不好意思去小尔那边,就来到了你这里。毕竟,你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之一。罢了,这孩子爱憎分明,你随她去吧,该让她干活儿就让她干活儿!” “领导,我有数的。” 向南苦笑了一声。 人家跟你说这话,是客气客气。 你要真拿人当牛马用,那可就是你不懂事儿了。 就这样,一顿饭的功夫,秦小璐正式入职顺通实业有限公司,向南自己开车开惯了,再加上陆望舒已经考下来驾照,也能开车,便只让秦小璐做了文秘的工作。 目前公司即将开业,筹备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中,倒也十分繁忙。 招聘会结束之后,向南带着所有的聘用人员,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开了一个动员誓师大会。 会上,向南热情洋溢的描绘了公司的未来规划,发展蓝图,以及员工福利等等。 同时,向南也并没有胡吹法螺的说自己的公司硬实力如何如何,而是坦然的描述了创业之初,公司会面临怎样的困境和挑战。 他强调大家来到这里,是共同创业,共同创造属于自己的美好明天,也共同分享冷库跟水产品批发这两块市场的蛋糕。 一席话,直接说的员工们热血沸腾,公司里的所有成员,仿佛在一瞬间就进入了蜜月期,人人都怀着热切的希望,斗志昂扬的准备迎接后续的工作。 …… 站在粉饰一新的办公大楼楼顶,向南的内心非常的复杂。 明天,公司就要正式的对外营业了。 从四个月之前的劳改犯,摇身一变成了一家企业的董事长,世事千变万化,也莫过于此了。 当初自己也只是想着一刀一枪,给自己杀出一片天地,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成果,以后的路又会怎么样呢? 向南想了想,自己也莫名觉得好笑。 本是沿路打劫,不想弄假成真 这句话是朱元璋当上皇帝后,对刘伯温说的。 想必这位洪武大帝明太祖,站在当时的金銮殿上,跟自己的心情也差不太多吧? 向南又把客人的名单,仔细翻阅了一下,又复盘了一下明天庆典的过程,忽然想起哨子,还有刘浩升几个人没有通知。 他在商界的地位,尚且还无法惊动这几位公子哥的父亲,邀请他们来,也没有攀龙附凤的意思,只是因为彼此情投意合,希望他们也能分享自己的快乐。 还有李尔,也不知道秦小璐对于他来说,是不是也成了一块心病。 虽然说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李晓明,但说到底,李振东也是因为他们才遭遇了无妄之灾,李尔会一码归一码,看得是非分明吗? 向南下了楼,正好看到小五、陆望舒跟已经荣升保安队队长的王大有,在门口比比划划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王大有穿着一身保安服,腰带上还挂了一根电棍,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旁边还有两个保安,时不时的就会插上一嘴,显然是在安排典礼的具体事宜。 看到向南下了楼,几个人连忙跟他打了声招呼。 “我们的向总,开业庆典已经安排好了,还有啥不放心的地方吗?你这么大个领导,这点逼事儿还能让你操心吗?” 小五拦住了向南的肩膀,换来的是向南笑骂中的一个脑瓢子。 “有你们在,我当然放心,只是我想回一趟冰城,见我一个老朋友。” 马上就要开业了,而且也已经跟钟情分别了将近一个月,虽然两个人经常通电话什么的,但总比不上见面。 于是,向南想要回到冰城,亲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钟情,让她高兴高兴。 “哟哟哟,老朋友?我看是女朋友吧?那小电话打的呀,恨不得早中晚一天汇报三次!” 办公大楼还没有完成的时候,小五天天跟向南住在酒店的套间里,时不常就能听到他跟钟情打电话,当场也是揶揄了一句。 向南干咳了一声:“典礼安排明白了吧?” “向总,你尽管放心,乐队司仪都定好了,礼仪公司大包大揽,都给咱安排完了。我下午又过去了一趟,把他们跟整个庆典过程,又重新敲定了一遍,不会出岔劈的。” 陆望舒总是那么的让人安心。 “那就好,我回冰城了,晚上应该能赶回来。” “你中午没少喝酒,我送你回去吧。” 陆望舒说着,拿出了刚刚提来的奥迪A4的车钥匙。 至于那辆帕萨特,向南已经将它交给了公司,就当作单位用车。 “我自己开吧,估计也没啥人查酒驾,查到了也不是不能摆。” 在那个年代,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拿钱开道的,所以向南说话也十分的硬气。 “我们站在这儿也只是闲磕牙,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按步骤走就行,留在这也想不出个子卯丁丑来,还是我送你吧。真让交警掏了,耽误了明天的庆典,也犯不着不是?” 陆望舒的一番话,让向南再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陆望舒去车库里取了车,向南上车,直接离开了柳峰村,奔着冰城而去。 这几条主要干道都已经修好了,道路又平又阔,有些驾校还把这个地方,当成了了免费的训练场,这个地方画个圈,那个地方立上一根竹竿的,形形色色的车辆跟蜗牛似的不停蠕动。 但陆望舒的车开的非常稳,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向南劳累了一天,加上中午喝了酒,身子多少有些疲乏,便想点上一根烟。 可刚刚掏出烟,侧面的车窗户就已经降了下去,向南转过头,却发现陆望舒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已经点着了打火机,一副要给自己点烟的架势。 似曾相识的场景浮现,让向南笑了笑,点着了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草味的味道,缓缓沁入向南的身体,让他的疲乏消散了不少。 晚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向南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平坦宽阔的道路,跟道路旁边平地而起的一栋栋厂房,悠悠的吐了一个眼圈。 这一刻,成就感跟满足感,充斥在了他的心间。 车子上了环城高速,出奇的畅通。 向南扭头看了陆望舒一眼,她穿着黑白线条相间的女装短裙,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裙裾上卷,露出了一截浑圆的大腿,上面没有一丝赘肉,却也不失丰满。 透明裤袜显得大腿粉嫩细致,圆润的膝盖处闪耀着两道柔和的弧线,她身上穿着一件乳白色的职业套装,没有扣上扣子,里面低胸束腰的胸衣,衬托出一大片春光。 这样成熟美艳的一个少妇,坐在主驾驶给自己开车,虽然跟钟情报备过,但万一让钟情看到……总归不太好吧? 向南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一些欠考虑。 两个人之间本就有一夜露水的情分,此刻更衬得他有那么一点做贼心虚。 陆望舒专注的把着方向盘,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看到了向南的凝视,禁不住扭头瞟了向南一眼,神情非常之疑惑。 向南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张嘴说话,难免会被打上偷窥的标签,连忙开口:“车技不错!” 陆望舒一愣,随即默默的叹了口气。 “在考驾照之前,他就一直教我开车。” 向南沉默。 陆望舒嘴里的他,一定是徐海生了。 一时间,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一个专注开车,一个抽着烟,谁也没有再张口。 过了一阵,向南突然感觉身边有些异样,他转过头,迎面而来的车灯,映照着陆望舒的脸,她的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 向南禁不住吓了一跳,举手无措:“我,我不是故意让你想起他……” 陆望舒一直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被向南看到了自己的眼泪,她也就没有再继续掩饰下去。 她突然一打手中的方向盘,车子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在路边戛然而止。 停下车子之后,陆望舒直接趴在了方向盘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面对陆望舒这副模样,向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手帕递了过去。 陆望舒从向南的手中接过了手帕,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启动了车子。 向南看着陆望舒:“要不,我开?” “你酒劲下去了?” 向南无言以对。 陆望舒看了向南一眼,抿着嘴角,猛地一脚油门,车子蹭的一下,就跟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 向南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推力,重重的砸在了椅子靠座上,奔驰破风而行,发出呼啸的声音,沿着环城高速,如同流星一般疾驰起来,车窗徐徐的关上,直到这一刻,向南也没来得及扣好自己的安全带。 车子开进市区的时候,发泄过后的陆望舒,神色已经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坐在副驾驶的向南,却已经汗流浃背,脸色发白,眼神呆滞,显然被陆望舒这彪悍的车技吓得不轻。 车子在陆望舒的手中,就等同于向南将自己的命,亲手放在了陆望舒的手里。 这一路上,他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刺激到陆望舒的情绪。屏住了呼吸,比开车的人还要紧张。 如今车速降了下来,向南的这颗心,也总算是收回到了肚子里。 …… 钟情的花店已经盘了下来,这个时间点,店里已经没什么生意,她便收拾好了店铺,关灯拽下卷帘门,检查了一番之后,这才提着小坤包,一边哼哼歌一边朝家走,略显欢脱。 车子刚好停在了钟情的身后不远处,向南下了车,突然就萌生了捉弄钟情一番的念头。 向南悄悄来到了钟情的身后,伸出手,打算拍一下钟情的脑袋,然后趁着她回身的时候,再卡着她的视线,继续绕到她的身后。 却不想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钟情就已经转过了身子,然后看到了半蹲在她面前的向南。 向南讪讪的笑了笑,钟情惊喜之余,翻了翻白眼:“向南小学生,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无聊!” 三月份,已经过了立春许久,树上已经长了一些叶子,只是仍旧脆弱,晚风一吹,又纷纷扬扬的向下落着,落在了向南的肩膀上,也落在了钟情的围巾上。 钟情笑了笑,先是伸出手帮向南拿掉了树叶,又拿掉了自己围巾上的两片,三片叶子被钟情捏在了手中,在这个已经不怎么寒冷的春夜里,充满了画意。 第57章 陆望舒跟徐海生的二三事儿 “最近花店的客人多不多啊?” 向南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钟情的头。 “还行吧,不过有个富二代,总是上我的花店里买花,然后又送给我。搞得我没有办法,只能把那些花,都送给了张琴,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吧。” 钟情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嗯?” 一听这话,向南瞬间警觉:“谁天天追你?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吗?” “我跟他说了啊,人家说,只要我没有结婚,他就有竞争的权利。” 钟情耸了耸肩:“再怎么说,我这花店也是对外营业的,总不能给他赶走吧?” 向南冷哼了一声:“哼,我要是再出去两天,我的女朋友,怕不是就要被人给拐走了!” 听到向南这么说,钟情伸出手,狠狠打了向南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顿了顿,钟情看着向南那一副赌气的模样,又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吃醋啦?” “你觉得我不该吃醋吗?” 向南反将了钟情一军:“我要是不吃醋,你肯定又会觉得我不在乎你了!” “嗯嗯!” 钟情连忙点着头:“好了好了,向南哥哥,笑一个呗!好不容易回来看我一眼,还拉个大长脸,真是的。常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不让人家看了?这说明你的女朋友漂亮啊!” 说到这里,钟情又板起脸,故作愠怒状:“哦对了,上回咱俩去江边的时候,你还盯着一姑娘瞅半天呢!” 向南一听,连忙朝天竖起了手:“天地良心啊!我什么时候一直盯着人家瞅了?” “且——撒谎都不会,我随便一提,你就能想起这个人,这印象也太深了吧?” 钟情的语气酸溜溜的,直接让向南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声:“哪有?” “就有!” 钟情乘胜追击,语气十分笃定:“我掐着表算的,你盯着人家一分二十七秒,直到人家拐到十二道街,你才把眼睛收回来。要不是不顺路,你都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放人家身上了!” 向南哑口无言,看着钟情开朗的模样,心中却颇感安慰。 他一直都希望,钟情能够走出当年的那段阴影,能够走出来多见识一些市面,而不是约束在某一个圈子里,当一个笼中鸟。 现在由于工作环境的改变,钟情的谈吐明显从容了许多,与之前截然不同,这就是增长了见识的结果,向南也非常乐意看到秦小璐这样的进步。 女人的美貌能靠青春维系的,不过区区几年,年过三十的知性女人仍然可以心素如简,人淡如菊,一个年过三十的村姑,绝对不会温婉如水,气质脱尘。 这就是有内涵,跟没有内涵的区别。 只有让她跳出原来的生活圈子,离开韩冬带给她的影响,让她见识到更多的人和事,她才会真正的成熟和有内涵。 未曾见过世面的乖纯,不代表她的心就是纯真,只是不在那个环境里,她没有接受过考验而已。 正如一句话所说,女人无所谓纯洁不纯洁,纯洁只是因为在这个社会上,受到的诱惑还远远不够。 男人也无所谓忠诚,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触摸不到他人性的底线。 如果让女人见证了真正的繁华与诱惑,仍然还能保持自己的初心不变,那才是真正的纯净如水。 想到这里,向南点了点头:“行吧,你也有被人看的权利。不过,我是你的男朋友,不论如何你都要记住这一点!” 钟情嗯嗯的点着头,笑眯眯的听着向南对自己传达圣旨。 不远处的奔驰里,突然闪烁出一道火光,映出一个姿容妩媚的女人。 她点着一根女士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很优雅的把手探出了车窗,钟情也在短暂的火光亮起瞬间,看到了一个姿色出众,气质绰绰的女人。 下一刻,钟情的眼中就只剩下了一个朦胧的剪影,可也让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向南完全没有注意到钟情的异样,依旧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男人跟女人,整天腻歪在一起,尤其是只有两个人的小空间,哪怕原来不想发生什么事情,到后来也会水到渠成的发生。俗话说暗室可欺,男女共处,容易出轨啊!” “嗯,向老师说的很有道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车里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 向南正滔滔不绝的吹着牛逼,一听这话,立刻窘在了原地,心中警铃大作。 “向南哥?” 钟情本来没有多想,只是抱着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想法,反将向南一军。 可看到向南这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她反倒开始疑惑。 这两个人,不会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吧? “哦,她啊……” 向南的大脑以每秒数千万的次数,开始了疯狂的运转,在钟情气鼓鼓的准备三堂会审的时候,向南已经想到了一个非常完美的答案。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用很深沉的语调说道:“她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陆姐不?她现在就在我这儿上班,你应该能看出来的啊!” “陆姐?陆望舒?她跟徐海生……” 钟情一愣,下意识的想起了当初,两个人在水泥厂事情败露的画面。 那天,她正在饭堂里吃饭,看着菜盆里的四喜丸子,跟六味地黄丸似的,正琢磨要不要出去吃的时候,就听到广播喇叭,响起了陆望舒含糊不清的声音。 先是陆望舒的埋怨:“你轻点,我后背起红印儿了,我今天穿的衣服短,回头大家看到了怎么说啊?” 然后是徐海生的淫笑:“我就喜欢你这能占大半个炕的屁股!” 紧接着,广播里又穿出一阵清脆的“噼啪”声,用脚丫子想,都能知道广播室里现在是个什么情景。 这个时候,厂区里兴冲冲赶来看实况直播的员工,也变得越来越多。 来这个地方打工的,本来都是性格粗犷的大哥大嫂,平时开点荤笑话,说点荤段子,那都不带脸红的。 听着广播里的污言秽语,他们嘻嘻哈哈,笑得前仰后合。 还有许多员工,甚至从车间,办公室和食堂往外跑,加入了听众大军。 “哦,好烫……今天怎么这么多啊?” 喇叭里穿出陆望舒含糊不清的声音,特别销魂。 可怜的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播音室是徐海生任厂长期间,亲自监督改造的,那时候他刚刚勾引了陆望舒,说自己一定会离婚,骗她和自己在一起,正是热情无比的时候。 一方面,他是为了讨好情人,另一方面,他也是为了有个隐蔽的地方,可以跟陆望舒偷情。 这播音室简直是按照专业录音房的标准改造的,隔音效果非常的好,可碰到了播音设备,声音传出去之后,他们两个人根本察觉不到,反而成了作茧自缚。 房间里的两个人还在打情骂俏,外面的人听着现场直播,别提多刺激了。 此时许多职工一改往日的温顺劲儿,恢复了昔日的粗俗随便,他们笑着,吹着口哨,甚至还编起了打油歌。 “汤是什么汤?真精大补汤!” “鱼是什么样的鱼?望舒大黄鱼!” “人是什么样的人?小潘爱西门!” “情是什么样的情?奸夫淫妇的情!” “枪是什么样的枪?跑马闪电枪!” 厂子里的一帮大哥大嫂,笑得更加放肆了。 后来,徐海生被上面约谈了。 可他根本不在意,甚至还正面硬刚,在辱骂了一通组织部的领导之后,他大摇大摆的踹开了门,潇洒的离开了。 事后,有人传言,陆望舒找过徐海生,却被徐海生给无情拒绝。 他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拔吊无情。 想到这里,钟情也禁不住为陆望舒惋惜:“哎,望舒姐也挺惨的。她是真的想跟徐海生在一起,结果被徐海生给欺骗了啊……” “哎,所以你也知道,陆望舒这些年过得挺不容易。” 向南小声的跟钟情说道:“我平时都不给她安排什么活儿,再怎么说,她当宣传科科长的时候,对咱们也是很照顾的。我压根就没给她安排工作,可她觉得自己啥也不干,白拿工资不好意思,这不就开车送我过来了嘛!” 原本,钟情就是一个喜欢为别人考虑的人,而且也不愿意把人性想得太过于丑陋。 一听向南这么说,她立刻开口说道:“我跟你说,你可不要把人望舒姐想得跟花瓶一样,她的业务能力可强着呢。在她离开厂子之后,我还曾接手过她一部分的工作,人家不但擅长播音业务,公关、文秘这一块,她也是手拿把掐,现在还有很多客户,都对望舒姐念念不忘的。所以我觉得吧,你该给她分配工作,就给她分配工作,这才是对她最大的照顾。一个女人最渴望的,不还是男人认可自己的工作能力嘛?” 向南本来还有些担心,事情糊弄不过去,可一听钟情这么说,立刻就放下心来。 他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钟情的鼻子,满含笑意的看着钟情:“死丫头,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