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狂徒？法内我还是狂徒！》 和尚强奸还贪钱？ “我方诉求如下：” “第一，被告对我方原告的妻子以胁迫的手段实施强奸罪，依据刑法应当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第二，被告通过诱导等思想控制手段剽窃我方钱财，前后共计二十一万余，申请被告全额赔偿我方当事人，另外赔偿我方当事人精神损失费十万元。” “第三，被告犯职务侵占罪，利用职务之便私自违规占有寺院公共财产，金额巨大，预估数以亿计，应当由寺院革除其职务，并依据挪用公款罪处罚。” “就是这些。” 作为原告律师，韩青读完申诉，抬头看向被告席上一个穿着禅衣披着袈裟的中年和尚。 和尚已经是一副铁青面色，毕竟不管这次官司胜负与否，自己作为一个和尚被以强奸罪告到法庭上已经很惊世骇俗了。 “卧槽，吃到大瓜了老铁们，和尚被告强奸，这剧情写小说里都没有人信啊。” “不说罪名了，这诉讼请求也够狮子大开口的，前后张口朝一个和尚要三十万，和尚能那么有钱吗？” “诶，朋友，不要瞧不起和尚，指不定和尚工资比你高呢。” “扎心了老铁。” 法院直播庭审上，弹幕议论纷纷。 这个案子确实离谱。 从韩青接到委托，第一印象就是离谱。 他的委托人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他的妻子是个佛教信徒，经常性去本地的寺院上香祈愿捐捐款，被告席上这个和尚就是寺院方丈。 本来他并不在意，但之前一段时间他怀疑妻子与寺院里的和尚出轨，事情就变得奇怪起来。 委托人与妻子因为猜忌争吵，妻子盛怒之下承认，并提出离婚，但就在其得知离婚因出轨会分的夫妻共同财产最多只有三成时又突然反悔。 妻子哭喊自己并非自愿，是受寺院方丈胁迫才不得已而为之。委托人又转而起诉了眼前这个和尚。 离谱。很离谱。非常离谱。 被告律师同样面色不是很好看，对方掌握力量什么关键证据他并不清楚，但自己的委托人确实有点问题，从闪烁其词的态度可见一斑。 但到了被告申诉，他还是站了起来。 “我方答辩意见如下。” “第一，在我方当事人与原告妻子发生性关系期间，对方是有意志自主权的，且对方并未反对，没有所谓的胁迫手段，所以不构成强奸罪。” “第二，原告妻子为我方捐款，同样不存在胁迫不存在诱导，不能够称之为剽窃，所捐钱财均已纳入寺院公共财产，我方当事人不需要归还。” “第三，我方当事人是寺院方丈，对寺院公共财产的收支有支配权，原告如果有怀疑公款私用，请列出证据来。” 咚！ 审判长敲响法槌。 “被告诉讼请求完毕，请原告方出示相关性的法律事实依据。” 韩青理了理衣领：“第一条罪名由我方委托人的妻子指认，这一点无论证词还是证人本身都表示肯定。” “关于被告律师讲的没有的胁迫手段，那我想请问，宗教思想的灌输算不算思想方面的胁迫。 “如果被告对受害人实施了思想层面的灌输，使其达到不知反抗的效果，被告就是在实际上形成胁迫，这自然构成强奸罪。 “当然了，第二条里我方委托人妻子所捐赠的钱财在同样条件下，那也算是诱导算是胁迫，要求归还及赔偿合情合理。 “至于最后一条，被告要怎么证明他收到的款项是纳入公共财产而不是自己的腰包了呢？” 被告席上的和尚听到这里面色一凝，显然韩青戳到他的要害处了。 “这个原告的律师有点东西啊，把和尚传教说成是思想控制。” “把对面的话里抓出来漏洞，与其自己拿出证据，不如让对方说明钱的去向，直接跳出自证陷阱。” “来个懂法律的讲一讲，律师平时都是在法庭上这么胡说八道的吗？” 被告律师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和尚的微表情，心里暗惊：坏了。 韩青没有结束陈诉，看到对方脸色变化，笑了笑：“证明不了是吗？我能证明。” 随后他拿出U盘交给法警，在大屏上展示证据。 “以上是我方当事人对被告转账的所有流水，其中部分是转入对公账户没错，但有很多次大额转入都是其他账户名，其中几张卡号不难查到是在被告名下。” “随后我们将证据移交监察部门，查到了其余卡号，也都是被告联系密切的相关人员。” “被告曾在三年前设立寺院无形资产管理公司，自己持股百分之八十，妄图以此将寺院资产合法私有化，虽然最终没有成功，但他以倒钱转账的方式多次大额用于私账，金额巨大，目前监察部门还在审查。” “审判长先生，这就是我方提供的事实依据，请裁量。”见对面和尚的脸一寸一寸黑下来，韩青明白已经达到效果。 “前面的，打脸不，和尚真的赚钱多啊，这账单上每一笔款都是五位数的啊。” “好家伙，这钱挣得佛祖来了也得称呼一声老总。” “不是哥们，挣大钱开豪车玩人妻？合着我去庙里许的愿都让这个和尚实现了？” “前面的孟德兄节制情绪，你着相了，阿弥陀佛。” 看过所有证据，审判长抬头看向被告：“被告方还有什么要申诉的吗？” 被告律师已经是一脸无奈，看了看坐着的和尚，只能心里暗骂一声，说：“我没有意见了。” 法官的法槌落下，进入休庭。 韩青面色轻松，自知已经胜券在握。 委托人探过头来：“秦律师，那我这，差不多就算赢了？” 韩青坐下来，一手转着笔：“对，赢得还很漂亮。至于定刑公布罪名，可能要等监察部门调查清楚后定夺，要回钱款应该是没跑了。” 看着对面合着两眼面色阴沉的和尚，韩青不觉心里感慨： 要说商人的话，眼前的和尚确实商业天赋极高，不过可惜，是寺院生意成就的他，并不算他成就的寺院生意，这个和尚还是犯了贪戒啊。 十多分钟后，不出韩青所料，书记员宣布保留庭审进展，延期开庭，等待审查结果再定罪。 齐活！韩青笑笑，这种案子，对韩大律师来说还是太轻松了。 穿越？狂徒律师系统！ 法庭外 委托人和韩青一起走出来，委托人喜形于色，紧握着韩青的手：“谢谢你呀韩大律师，要不你是金牌律师呢，赢得太漂亮了！” 韩青也挂着商业性的微笑：“应该的应该的，不用客气。” 当然韩青还不忘补充：“奥对了，你这个案子后面检察介入的话，就不是单纯的民事案件了，需要多收一笔委托费的。” 沉浸在喜悦中的委托人没有反对，道谢后就离开了。 嗯，看来他已经把老婆出轨要离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韩青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多说，也去地下车库要驾车离开。 韩青刚过一处拐角，一道柱子后面转出一道人影。 那个男的点起一根烟抽着，短夹克小皮鞋，眼角还有一道疤，实打实一副混混打扮。 他挡在韩青前面站定，抬眼看着韩青：“你就是告那个和尚的律师？” “如果你说的和尚是释某，那我是的。”韩青没有太多情绪，冷静地解释。 “那就没冤枉你，”混混看着韩青，“你知道你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吗？” 来找事儿的啊。韩青心里大概明了了，但并不慌张，毕竟这里是法院附近，这帮家伙应该不至于这么猖狂。 他不慌不忙解释：“律师这个职业就是这样，我们尽量做法律的拥护者，如果有什么碍到你的事，那我很抱歉。” 混混并没有在意他说什么，扔掉烟头用脚碾灭：“你现在跟我扯也没用，我们今天来是给你长个教训的。” 韩青摊手试图继续拖延：“诶诶诶？哥们，别着急嘛，有话好商量。等会儿，‘我们’？” 没等韩青再细想，就感受到后脑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一下踉跄趴在地上，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带来的窒息感，脑子已经麻木到难以思考。 “你怎么直接朝后脑勺下手，这很容易直接打死的。”韩青听到刚才对面混混的声音。 另一个偷袭者的声音：“你之前也没说朝哪儿打呀。” 艹，至于吗？直接就下黑手。 有事儿可以商量的啊！ 疼啊！不就是一个官司吗，不至于吧！ 韩青心里愤怒吐槽，一边抱着头疼地打滚，渐渐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过了好一会儿，韩青终于缓过神来，费力地睁开眼。 这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地下车库了，眼前是完全陌生的场景，自己正坐在这个称得上“家徒四壁”的屋子里。 “哎呀，你大爷呀，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吗？啊？”韩青不止一点懵逼。 坐在椅子上，随着好一会儿不知是刚才疼痛的余劲还是记忆涌进来的疼，韩青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他穿越了。 虽然有些草率，但他确实穿越到了这个好像平行宇宙的地方。法律条例和之前差不多，甚至原主也叫韩青，也是一名律师，还在这儿有一家自己的名叫“青空事务所”的小律所。 但这里与前世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像是治安相对差一些，当然差别最大的是：原主业务能力不行，事务所生意惨淡，也不知道原主是不是坐在这儿没饭吃饿死的。 “诶，可惜我拼搏那么多年攒下来的名气和钱啊，钱还没花完呢，又变成穷光蛋从头开始。”韩青扶额站起来，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韩青站在一面镜子前，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好在这张脸还是很俊俏啊的。” 这时韩青眼前的镜子上弹出一个面板，同时脑海里响起声音。 【“狂徒律师”系统激活成功，系统已安装！】 【当前状态：一般】 【当前名气；籍籍无名的律师】 【当前技能；律师（初始伴生）】 韩青的眼睛一亮，有系统！看来这个穿越还不算太磕掺。 仔细看完系统的机制，韩青大概有所明了。 系统会评估他的状态和名气，根据他的名气给出奖励或提升，完成系统的任务也会有奖励。 韩青看看自己的名气，看了一眼常驻任务：帮助咨询或接受委托，视情况获得奖励。 “嘶~新手教程没有，新手大礼包没有，连奖励都是‘视情况给’？真不靠谱啊。”韩青吐槽归吐槽，但只能开始操心怎么提升来获得奖励了。 只坐在这儿等着委托上门显然行不通，称得上犄角旮旯的门面又没有名气，一天不见得有人会上门。 不如开直播，看看直播咨询算不算咨询，如果账号做起来也可以提升名气。 敲定思路的韩青说做就做，在一个视频平台上注册“青空韩律师”的名字开始直播。 端端正正坐在镜头前的韩青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过零星几人进入直播间，好多都是进来看两眼就走了。 韩青只能一遍一遍的毛遂自荐：“进入直播间的各位你们好，我是青空事务所的韩律师，大家有什么法律疑问都可以免费咨询我。” “哎呀哪家的小白脸律师？长得倒是蛮俊俏的。” “小律师是哪里人啊？小律师你有对象吗？” “博主有什么副业吗？还是说律师是副业？” “人这么少，不是什么金牌律师。” 韩青脸上挂着商业微笑：“我是青空事务所的韩律师，刚做直播，大家捧捧场，有问题都可以咨询哦。” 实际上心里疯狂吐槽：我是律师啊！你们在这儿调上情了？我是王牌律师！只不过不是这个世界的啊！ 韩青也是相当无语，眼看回答这些问题都没有反应，他明白一定要接到正儿八经的咨询才算数了。 这是一个弹幕飘过：“博主不是个律师嘛，能力怎么样？我有问题想问。” 韩青连忙回答：“你请放心，我是专业的全能型律师，民事刑事都很擅长，如果你又问题想咨询请上麦。” 但对方并没有连麦，只是又发一条弹幕：“我想问一下，我老公出轨了该怎么起诉他。” 很常见的问题啊，说的也很笼统。不过总算是来活儿了！ 韩青有条不紊地回答：“首先合理地收集证据，然后注意立刻去清查并冻结共有财产，你可以考虑比较平和快捷的协议离婚。你要不详细说明你的情况呢？我来看情况给出详细的方案。” 一阵沉默，飘过一条弹幕：“不用了谢谢。” 韩青脸上挂着的笑容有那么两秒僵在脸上。无语。 虽然作为律师他知道，有些人对这种问题是没有勇气面对的，会拒绝连麦怕暴露自己身份，他表示理解。 但是，现在这意味着一次咨询戛然而止，到手的奖励飞掉了。 韩青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终于来委托了 叮咚~脑海里响起一个提示音。 【完成一次咨询，现金奖励发放中...】 这就算完成一次咨询？突如其来的系统提示让韩青喜出望外，更可喜的是系统直接发放现金奖励。 韩青瞥了一眼手机，期望看到现金转账的消息。 然而并没有见到。 正当他满脑子问号的时候，直播间哗哗冒出一串礼物特效。 “这个小律师真优秀，长得好看还会专业知识，支持你！”一条弹幕飘过。 好家伙，这么个现金奖励是吧。 韩青也不怠慢，立刻表示感谢：“感谢老板送来的礼物，感谢你们的支持。” 似乎是刚才一条咨询开了个好头，在一群搞怪调情的弹幕里，发信息咨询的渐渐多了起来，也有主动连麦的了。 “青律师啊，青空韩律师啊你好。” “我姓韩。” “哦哦韩空青律师。” “......没事儿你问吧。” 韩青凭借自身卓越的能力一一回答，还有连麦请韩青出谋划策的。 每完成一次咨询，系统都会给出不同程度的现金奖励，有的是榜上大姐支持的，有的是咨询号主刷的。 过了好一会儿，韩青有些疲惫了，看时间差不多了，韩青道谢后关掉直播。 韩青站起身来揉了揉颈椎，伸了个懒腰，心里盘算：直播是比想象中的要累啊。看来身体还是要锻炼的，体质弱不能高强度工作不说，主要是不防闷棍啊！ 对于一棒子送他穿越这件事，韩青耿耿于怀。 看了一眼直播间的礼物，金额总数大概有好几百块钱，但是礼物的钱平台博主五五分，提现就只有一两百了。 韩青吐槽：艹，真黑啊！ 一两百对一般人确实不算少，但对曾经是王牌律师的韩青来说难入法眼。况且目前他还有一个事务所要交房租水电，一百两百就是杯水车薪了。 挣钱难呐！ 即将退出视频平台的时候，韩青突然看到一条后台留言。好奇心驱使下他打开了聊天。 “韩律师你好，我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我爸爸是个赌徒，他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现在人也跑了。之前他拿我的身份去贷了一笔款，现在他们每天威胁我，我没有钱，也没有办法。你能不能帮帮我。” 韩青看着手机上的留言，沉默。 他发过去自己事务所的位置，回复消息：我会帮你的。如果可以，请到我的律所详细谈。 翌日晨 韩青正在事务所里打扫卫生倒腾资料，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韩青从杂物里抽出身，看见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秀丽的女孩。 女孩没做什么打扮，衬衫领卫衣，浅蓝色牛仔，不施粉黛的素颜正好透出青春的活力。马尾扎起，碎发散垂，浓眉明眸，眸中却藏着一点忧虑。 “韩律师您好，我是之前给您发消息求助的那个，您让我来律所详谈的。”女孩开口，声音不大，很有清韵。 韩青放下手里杂物迎了上去：“你好，不用那么客气，我叫韩青。” 女孩连忙回答：“我叫苏西。” “进来坐吧。”韩青让开路，引苏西进屋里坐下。 这个小事务所里两只小沙发座还是有的。韩青接了杯水递给苏西，在旁边坐下，苏西道谢后两手握着水杯，有点手足无措。 韩青见状开玩笑缓和气氛：“不要嫌弃，我这小律所就是陋室一个，惟吾德馨了。” 苏西轻轻笑了：“不嫌弃，这里挺好的。” “讲一讲吧，具体是什么情况。” 苏西斟酌着开口：“是这样的韩律师。我爸他是个赌鬼，我妈很久之前就不在了。家里没钱了之后他借钱还要赌，自己也经常是不见人影。” “前段时间他回来了一次。他毕竟是我爸，他还说对不起我，我一心软，就在家里照顾了几天，但是没两天他又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欠了很多钱，又拿我的身份贷完款跑了，催债的经常打电话，甚至还有找上门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韩青静静听着，到这里才问：“没有报警吗？” “报警了，但是警察只是说会立案调查，他们也没法总是及时赶过来。” 韩青又问：“贷款的合同呢？本金多少？利息怎么算的？” “本金利息我都不知道，他们之前上门的时候给我看了一眼那个合同，但是没给我，我就说那个字就不是我的字。”苏西说着说着，话里的委屈差点从眼泪里溢出来。 韩青只好先安抚她的情绪，等到稍微好转，说：“没关系的，我帮你收集证据，提起诉讼，这种情况很容易打赢的。” 苏西红着眼眶轻轻点头。 韩青笑笑：“那我拟定一个委托合同，我做你的律师，你看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 苏西低着头好一会儿没回答，小声呢喃：“可是......我没有钱，我给不起委托费......” 奥~在这儿等着我呢。韩青哭笑不得：“没事没事，我这个事务所刚开张，你就算是新店福利，不收费用。” 反正系统会给钱的。韩青心想。 “真的吗？”苏西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韩青。 韩青摊了摊手：“真的。你不放心我就起草一个合同，在上面标明嘛。” 苏西激动地无以复加，站起身来朝韩青鞠了一躬：“谢谢你韩律师！” 韩青吓了一惊，连忙扶起她：“没必要没必要。” 苏西眸中又含起水雾：“我之前还找过其他律师，但是他们一听没有钱给委托费，就打发我去找妇联和社服什么的，只有韩律师你接下了。” 韩青有点无奈：奥~~我说呢，怎么能找到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 但韩青只是笑笑没有说出口。有些话不说出口都开心，说出口了都尴尬。 韩青打印出一式两份的委托合同，与苏西签字，委托就算是生效了。 【成功签约一次委托！奖励发放中...】 【基本属性升级！当前状态：极佳】 【奖励已到帐！获得技能：优秀格斗术】 随着一连串悦耳的提示音响起，韩青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得到极大提升，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有强大的力量感。 虽然对于一个律师而言，格斗术并不是刚需技能，但对于不久前刚挨过闷棍的韩青而言，来的正是时候！ 韩青心中窃喜：好极了!说到底保命才是根本嘛。 不听讲理？韩某略懂拳脚 签完委托合同，韩青跟随苏西一起来到苏西家里收集证据。 老旧的小区，石砖砌的百叶窗，模糊阴暗的采光。显然是一个老城区里上了年代的旧小区。 苏西推开门，屋里的陈设一览无余，茶几椅子梳妆台，繁多但不显杂乱，红色的木家具不知道是因为采光还是时间的缘故显得发黑。 “韩律师你先坐。”苏西引出座位，然后在家里一阵翻找。 “这是那一天我在超市买东西的小票，就是你要我找的不在场不知情证明。”苏西又拿出手机：“这些通话记录都是催债的，有些我录音了的，还有短信。” 韩青简单看了一眼：“还是说没有完整的贷款合同和放款凭证是吗？” 苏西有些局促：“没有......而且款项流向也不在我的卡上。” 韩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苏西问：“那......现在要怎么办？” “你先把这些通话记录录音和短信截图发到邮箱里，这就是非法债务证明。这个小票就是不知情证明，后面也可以去超市让他们帮忙给个监控录像。至于高利贷证明......” 说到这儿，韩青一笑，话锋一转：“你说经常有人上门催债？他们手里拿着合同是吧。” 苏西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肯定：“啊对，是的。” “那就等他们送上门呗。”韩青靠在椅子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等着。 苏西：“可是他们每次来好几个人，还特别凶。” 韩青听了只是笑，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苏西只好照做。 一时无话。 哐哐哐！突然传来砸门的声音。 苏西脸色微变，韩青则是泰然自若，循声望去。 “嘿，你小心一点，这家就一个小妹妹，可别吓着人家了。”讲话是是一个染着黄毛的精神小伙，举手投足间看得出猥琐。 “管他什么弟弟妹妹的，人回来了，就记得还钱。”这是砸门一个有一米八出头的壮汉，皮肤黝黑，脸上写着净是满不在乎。 后面跟着一个带着墨镜叼着烟，面相没有什么特点，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你们好。”韩青站起身走上前去，礼貌性的打招呼。 黄毛上下打量，看是陌生的面孔：“你谁啊？这家还有其他人啊，诶呦，有人挣钱你不还钱，小妹妹不诚实啊。” “我是她的律师，来处理这个高利贷事件的。” “什么高利贷，老子最看不起你这种人五人六的。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暴躁的黑汉子喊。 “那这是欠了多少，合同呢？” “昂，合同，可别说我是空口无凭，这是白纸黑字的。”黄毛从叼烟的同伴手里拿过一张纸，在韩青脸前抖了抖。 韩青刚要伸手去接，那黄毛又把纸往后缩了缩：“干什么？这合同可金贵着呢。” 韩青倒觉得好笑：“放心，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不就是一复印件吗，给我仔细看看，又不影响你们。” 说着韩青劈手夺过合同，苏西也凑到跟前：“这就是我爸的字迹，我的字不是这样的。” 韩青淡定点头：“嗯，我知道。你把你的字迹和你爸能找到的字迹样本都找出来，这就是身份盗用证明。至于这合同，就是送上门的高利贷证明喽。” “你算哪个葱，高不高利贷你管得着吗？瞎JB管什么闲事儿，滚开！”黑汉子伸手要拿回合同。 韩青则身子一侧躲开了他，将合同递给了苏西：“收好。” “不是怎么的？意思不想还了是吧？”抽烟的墨镜男掐了烟开口说。 “对啊，不还。违法的为什么要还？”韩青看了看苏西手里的合同，“如果还了，哪怕是还一部分，相当于变相承认债务，这维权就难了。” “嗯，我记住了。”苏西明白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黑汉子撸起袖子作势：“呸，什么狗头律师，歪理真多！不还钱挨打！” “韩律师！”见来者气势汹汹，苏西惊叫出声，怕韩青挨打吃亏。 韩青站在原地不动：“寻衅滋事最低可判五年以下，并处罚金的，你们可想好了。” 黑汉子不管他的说教，一手抓住韩青的领子：“去你妈的狗屁罚金，老子给你长长记性！” “那你现在动手，我可就属于是，正当防卫了。”韩青嘴角微微扬起。 就等着这么个机会呢，韩青倒要试试，这个提升了的身体素质和格斗术究竟有多强。 韩青不再犹豫，左手穿掌而过格开黑汉子抓着自己领子的手，右手成掌正中黑汉子心窝，架势有如太极野马分鬃。 黑汉子还没反应过来，胸口巨大的推力让他整个人倒飞出去，结结实实地撞在过道护栏上不省人事。 苏西和其他两个混混被这一幕惊到了。 任谁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律师能一掌打飞一个一米八的大汉。 “正当防卫。”韩青摊手耸肩。 “你他妈......”黄毛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想给眼前这个律师一点教训，但想到一米八的大汉都飞起来了，只敢开口骂一句。 黄毛没动，后面的墨镜男不信邪，一记鞭腿又抽了上来。 韩青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迅速提膝挡住，又顺势垫步上前，虎爪卡在墨镜男喉咙上，一只手将他提起来。 黄毛赶紧从腰间掏出一柄小刀，但韩青动作比他快多了。 韩青一把钳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卸掉刀，也差点卸掉了他的胳膊。 “疼疼疼！大哥，大爷，错了错了！”黄毛跪在地上，吃痛大叫。 韩青冷哼一声，把这两个也撂了出去。 攥了攥拳头，韩青心想：“这个格斗术不是单一的散打，还有传武的模样，有点东西。气力也强了很多，系统还是挺靠谱的嘛。” 苏西连忙上前握住住韩青攥着的拳头：“韩律师，你没事吧，手有没有伤到。” 韩青看着慌乱的苏西翘起嘴角：“当然没事，我倒是看他们几个好像有事。” 苏西抬起头，正好与韩青的眼神对上，韩青的英俊的脸庞离自己不过咫尺，眼神里带着几分笑意。苏西又看着自己紧紧握着的对方的手，脸唰一下红了起来。 丢开韩青的手，苏西红着脸低下头，有点不知所措地攥着衣角。 没顾得上看这两人含情脉脉，地上三个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突然系统悦耳的提示音响起。 【系统任务：天网恢恢】 【彻底解决涉嫌的黑恶势力，拘捕相关头目】 如果只是完成委托，解决这个高利贷事件当然是拿到证据起诉就结束了，但现在系统的任务下达，韩青正好“顺便”收拾掉涉及的作案人员了。 不过这正和韩青本意，毕竟一个姑娘家孤苦伶仃的，好人要做做到底。 韩青拍了拍苏西的肩膀：“好了，他们近段时间应该是不会来找麻烦了。” “喔......” “去把你整理的材料收拾齐，我得回去整理诉状了。” “啊，好。”苏西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跑回屋里。 “钓鱼执法” 千港市公安 韩青联系了当时负责苏西案子的警察，来这儿等候。 不久后一名年轻的警官过来坐在他对面，来者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徐麟。” 韩青致意：“我是青空事务所韩青，是苏西的委托代理律师。” 徐麟以为对方是来了解案件进度，开口讲：“这个案子我们立案审查了，但是高利贷合同的另一方是个金融咨询公司，表面看起来很正常，后续......” 韩青摆手打断了对方：“查那个幌子公司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高利贷行为后面一定是一个黑社会组织负责。” 徐麟张了张口，随即苦笑：“我也知道，但是情况就是这样，流程向来是最大的时间成本。没有抓到过具体暴力行为的相关人员，连公诉都没法提起。”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我能帮你们抓到人。” 徐麟看着眼前的律师，满脸怀疑，只是一个律师哪儿来这么大能耐说出这句话。 韩青看着徐麟狐疑的眼神，说：“我以贷款人的身份联系他们，顺便探探情况，如果条件允许可以直接实行抓捕。” 徐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这属于是钓鱼执法，现在是禁止行为。” “什么钓鱼执法，这不过是接到群众举报，及时抵达制止了一场犯罪行为罢了。” 还能这么玩？律师就是干这种事儿的？你的职业道德呢？这纯纯是在钻制度的空子嘛！ 看徐麟惊疑不定的表情，韩青继续说：“你们去查这个公司，能封掉幌子公司的账户，施暴行为也不会停止，将这个黑手连根拔起才是一劳永逸。” 徐麟有点犹豫，韩青趁热打铁：“铲除黑社会组织，打绝高利贷违法行为，对年轻的警官先生你而言可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啊。” 徐麟略微思考，盯着韩青的眼睛：“你只是一个律师，为什么会对一个案子这么上心？还出这么激进的主意？” 韩青摊了摊手：“我只是觉得单单起诉那个公司没用，难解燃煤之急，不如找到最后的主。” 徐麟仔细思考了韩青的动机，场面这么安静了一会儿，徐麟松了口：“好，我会处理的，这个行动的话要联动扫黑办，等妥当了我联系你。” 韩青笑笑：“我等你的好消息。” 数日之后，得到徐麟肯定的回复后，韩青伪装成破产小老板的身份，拨通了贷款的电话。 对面简单确认了韩青的抵押资质，就提供了一个地址，让他到地方签合同。 循着对方的地址，韩青来一家棋牌店前。 看着逼仄的门户，就着阴暗的采光，韩青推开门上楼。 一个房间里，韩青敲了敲门，里面喊了一声：“进来。” 当打开门，韩青就看见屋内两个人，一个坐在对着门的上位，手边放着公文包，另一个男的坐在麻将桌前，正翘着二郎腿。 那人看见韩青进来，嗖的一下把腿收了下去，瞪大的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韩青此时也认出对面来了——这正是不久前刚挨了一顿打的墨镜男，只是没有戴墨镜。 “怎么是你？”墨镜男惊呼。 “怎么，你们这儿没有工伤休假吗？”韩青打趣道，同时关上了房间唯一的门，拧上了锁。 另一人看见两人对话，一头雾水：“怎么？你们认识？” 墨镜男有点尴尬一时没说，韩青倒是开口了：“算是认识，不打不相识嘛。” 那人看向墨镜男，墨镜男咬了咬牙问韩青：“你是来干什么的？” 韩青没有回答他：“你都不请我坐下来，连杯茶都没有，上来就是质问？”同时他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另一人更疑惑了：“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意思？” 墨镜男说：“他就是那天我们去收债，一下给我们三个人打伤的那个律师。” “他？你们三个怎么这么软？”同伴一脸难以置信，上下打量眼前的律师，看起来身材并不显得魁梧，加上律师这个身份，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 韩青并不在意对方的打量，靠着椅背放松地坐着，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意。 “就是他，那真不是我们三个人不行，这家伙很能打。” 那人看韩青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他站起来走到韩青旁边：“如果你是来借钱的，老老实实谈，如果你有其他打算，现在可以滚了。” “巧了，我还真不是来贷款的。” 那人指着韩青的鼻子下达最后通牒：“现在你要么滚，要么被我扔出去。” 韩青稳稳当当地坐着，丝毫不理会他的威胁：“你看你们，老是冲动。” 还没等墨镜男开口劝阻，那人就抡起了拳头。 不错所料地，韩青虽然坐着，却轻松摊掌接住了对方的拳头，借着借力一退站了起来，擒臂下砸肘卸掉了对方的胳膊。 一声凄烈的惨叫响起，在外面埋伏的徐麟等人也听见，吓了个一哆嗦。 另一名警察问徐麟：“你说的那个线人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徐麟也有点怀疑，但是看了看手机，还是说：“不像，应该不是，再等等。” 看着不听劝躺在地上嚎叫的同伙，墨镜男放弃了最后一点小算盘。 墨镜男笑不出来，但看着韩青的动作，他还是努力堆起尴尬的笑容：“大哥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韩青不慌不忙地踢开地上嚎叫的家伙，重新坐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梁龙二。” “放高利贷的，暴力催收的，你们的头是谁？” “......”梁龙二有点犹豫，一时间沉默住了。 韩青见梁龙二还是没开口，右手攥拳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你不说也白搭，我们知道娱乐城的事儿，今天不过是来取个证而已。” “不可能，娱乐城只有会员知道。” 韩青却冷不丁冒出一句：“原来真的有赌场啊。” 韩青当然不清楚赌场的信息，只不过是凭借以往案例的经验诈了一下，没想到他真招了。 梁龙二这才反应过来，但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闭嘴不再说活。 韩青看到梁龙二的反应，继续说：“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并处罚金或没收财产，知情隐瞒是包庇罪，作加刑裁量。你也不想蹲七年号子吧。” 梁龙二有些犹豫，韩青继续攻心：“况且，赌场的生意才是挣钱的大头，高利贷不过是顺水的生意，你在这儿就说明你们老大不在乎你，犯不上懂吗。” 暗自揣摩一番，梁龙二还是松了口：“我们老大叫杜崇威，就是杜家会的头儿。” 韩青：“杜家会？家族企业啊。” 梁龙二：“一开始是杜崇威他爹杜盛是老大，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姓的兄弟自己组建的，干的就是防其他地方的人来闹事儿，也收点保护费啥的。 后来杜盛死了，杜崇威嫌干的小挣得少，就什么都干。我就是个干活的，我就负责这么一小块。” 韩青挑了一下眉毛：“哦？那看来还有其他违法的勾当。” “洗钱，开赌场啥的，那些挣钱。”梁龙二说的有点愤恨，似乎是对分配不合理的埋怨。 “有手有脚的，怎么不干个正经工作。” 梁龙二哑然：“......我以前是跟着杜盛大哥干的，这是后来杜崇威当家之后才撂了挑子干这个。” 韩青点了点头，用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对梁龙二说：“哦，这样啊。那你积极配合，应该不会判太久。进去记得好好改造。” “？？！”梁龙二有一点懵逼。 韩青脸上浮现出笑容：“有条子在下面蹲着，你运气不太好。” 律师查案也“踩点” “不是，哥们儿？”梁龙二吓得噌站了起来，但只有一扇门在韩青身后，而且楼下杂乱的脚步正逼近来。 笃笃笃敲门声，韩青拧开了门锁，几名警察鱼贯而入。徐麟跟韩青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其他人则上前制服梁龙二。 梁龙二缩在墙角挥舞手臂大喊：“你们这是钓鱼执法，这是违规的！我要举报你们！” 梁龙二心有一万头羊驼奔驰而过，但警察和韩青根本不理会他，梁龙二也拗不过被架着走了。 徐麟看看被拖走的两人，又打量了韩青：“你没事吧。问到什么线索了？” 韩青：“也没多少信息，你催得太紧了。杜家会了解吗？” 徐麟略微思索了一下：“有点印象，回头问问扫黑办。” “着重审一下他们洗钱的路子，还有他们家头儿的消息，我去会会他。” 徐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韩青：“这个杜家会以前跟你有什么旧仇积怨吗？为了一个案子这么拼？” 韩青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徐麟叹了口气：“这次行动错不开你的影子，我回去写报告的时候会报上去，看上面的回复，如果可以我就通知你。” 接下来几天内，案件通过了检察院的审查，韩青理清了诉求，看法院敲定了庭审日，同时等着徐麟的信息。 闲来无事，韩青还跟苏西的父亲起了一个诉状，希望有可能的时候进行追偿。毕竟这个能对自己女儿做出这种事的人没必要留情面。 青空事务所 一个身影进来，敲响了事务所的门。 来者正是徐麟，非工作时间，也没有穿出勤警服。 看到韩青，徐麟开门见山：“大队里肯定你的帮助，默许我跟你公开进度。” 韩青笑笑，仿佛已经算到了。 徐麟坐下，没有过多寒暄，跟韩青讲到正题：“检察院的逮捕令开出来了，是刑警侦查大队负责。但是这个杜崇威不是一般的狡猾，目前我们还找不到人。” 韩青：“赌场啊，那应该算是他的老巢。从梁龙二那儿有什么情报？” 徐麟循着记忆讲情报的重点：“赌场是在城东的，具体位置梁龙二也不清楚，他经常见头目杜崇威是在金鼎茶楼。” “不过我知道那里以前有个地下人防设施，很久之前就是废弃的，可能就是被他们利用改成了娱乐城。” “预估赌场的规模不小，不是一个刑侦大队能单独包揽下来的，肯定要和其他部门乃至其他地区联合，目前不是动手的时候。” 韩青抬手打断了他：“需要人进去探探风吗？行动的时候里应外合。” 徐麟张了张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笑出来：“你怎么这么激进？” 韩青摊了摊手：“只是一个提议。” 说实话，韩青怕的是，如果行动没有他出力，不知道系统算不算完成任务。 徐麟接着讲：“这个赌场向来接待的都是大手子，要么就是有人引荐，不然的话想进去估计难。况且赌资也是一个问题。” 韩青点点头：“也是，那赌场就算了。” 徐麟瞥了他一眼：“没看出来，你倒是听劝。” “也没有，主要是没钱当赌资。” “.....”这一句话给徐麟整无语了。 韩青在心里算计一番，又问：“那茶楼的信息呢？” 徐麟想了想：“金鼎茶楼平时接散客，也有VIP包厢，杜崇威经常在的地方就是那儿。但是他要见什么贵客，还是会包场的。最近少见他出现。” “这个茶楼方面的信息确实少，我们只去例行侦查了一下，毕竟还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没有蹲守抓捕的必要。” 韩青说追问：“这个茶楼跟杜家会有关系吗？” 徐麟：“我们查了一下金鼎茶楼的信息，这个茶楼应该不是杜家会的产业。” “那应该不用担心眼线的问题，你们不蹲我去蹲。” 徐麟笑道：“我猜到了你肯定会这么干。我们也确实需要有人蹲。” 不等韩青反应，徐麟接着说：“我跟队长说明了，队长认同你线人的身份，如果有消息联系我们，我们会及时提供帮助。” 韩青并不反对，毕竟以自己一个人不可能完成任务。 送别徐麟，韩青不忘给苏西打电话，告知她最近小心可疑人员报复，让她有事联系自己或者徐麟，还告诉了她自己事务所门上的密码。 处理好这些琐事，韩青开始了金鼎茶楼的踩点行动。 韩青花了一些时间转遍金鼎茶楼周边，注意到从后面居民区进去，有个短巷子可以进去金鼎茶楼，足够隐蔽，应该就是梁龙二所说转移赌资的暗道。 到金鼎茶楼里，楼上多是包间，用来洽谈生意。只有一楼隔间比较多，韩青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能看到门口和电梯，方便观察来往顾客。 不过片刻，韩青借寻厕所的名义找到茶楼后面，对着方位找到了后门可能在的位置。门前并没有灰渍堆积，可能是有人经常出入。 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韩青将自己踩点收集的信息发给徐麟。 轻吐了一口气，韩青想起了前世还是小律师的时候，有些刁蛮的委托人把律师当侦探使，让他去蹲守捉奸。 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韩青打开徐麟发来的资料，目光在杜崇威的照片和金鼎茶楼的老板娘名字间来回扫视。 韩青暗自揣摩：“如果没有原因，这家店杜崇威没必要经常光顾，或许是联盟，或许是情妇。” 想到这里韩青抬头环顾四周，除了前台和几位走动的服务员，韩青并没有感觉到窥探打量的目光。 “我才来不久，应该不至于怀疑我，只是进店蹲守的法子不能经常用，况且后面还有个门，指不定是从后门溜进来的。”韩青淡定地抿了一口茶，心里想着对策。 这时门口传来呼喊的声音，在静谧的茶楼中格外突兀：“嘿！你们宋老板娘人呢？” 韩青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光头旁若无人地吆喝，旁边跟着一个头发略长的男人，两人的衣服下都是掩饰不住的魁梧身材。 “不要高声喧哗，茶楼里还有其他客人。”随着一声回应，前台后面的房间里，一名美丽妇人转将出来。 妇人穿着妩媚而富态，秀发盘起，紫色的齐胸襦裙垂至膝处，匀称的小腿，秀气的脚踝，踩着一双透明色高跟鞋——金鼎茶楼老板娘宋金琸。 光头讪笑两声：“我当老板娘你在楼上呢，我替杜老板给你打个招呼。” “呦？杜老板最近不是忙着呢吗？”宋金琸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四周，说：“有什么事上去说吧。” “不是吧？这么巧？”韩青有点无语，不过是来踩个点，难不成真的碰上杜崇威来了？ 实施抓捕 看着一行三人上楼，韩青没有犹豫，立刻给徐麟发了消息，让他调人监控茶楼后面的居民区。 韩青没有打草惊蛇，只是在原地待着看门口是否有杜崇威的影子。 徐麟收到信息不敢怠慢，立刻汇报队长，先联动交警部门，接通茶楼附近摄像头实施监控，然后收拢人员预备赶往金鼎茶楼。 韩青看似平静抿茶，实则左右琢磨：“杜崇威有逮捕令在身，而且还没过期，为什么要铤而走险来茶楼？难道是收到法院传票后看近两天风平浪静，觉得风头过了？” “应该不会，这家伙能经营起这么大个组织，不会是不够谨慎的人。” “那就是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得不做的。收拢赌资？交代事务然后潜逃？” 思绪纷呈之间，韩青收到了徐麟行动的消息，打算做些勘测证明自己的猜想。 趁着前台没有看到，韩青进了电梯，依据刚才看到的数字摁下了对应的楼层。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五楼，门缓缓打开。 韩青走出电梯左右看了一眼，楼里的走廊狭长，尽头有一处拐弯，视野内并没有看到宋金琸和刚才的光头两人，韩青猜测可能是在尽头拐弯的房间。 但韩青并没有贸然上前打探，只是走到尽头和电梯之间的厕所洗漱间，假装进去上洗手间。 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安静到能听到走廊的声音。 不多时候，高跟鞋咚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韩青猜测是宋金琸。 这时徐麟的电话打了过来。 刚一接通，徐麟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在哪儿？看见杜崇威人了吗？” “我在这一楼层，没有看到本人，但是我猜测在，可能是后门进来的。” “我们现在出动了，只有小队行动，估计难度大，需要有确切的信息才能联系交警帮忙卡路口。”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韩青笑笑：“那我去亲自看一眼不就行了，顺便拖延时间呗。” 电话另一头的徐麟被韩青的话惊得一愣，连忙说：“这个杜崇威可是穷凶极恶之徒，他身边的帮手都不是吃素的，你只是个线人，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没事儿，我对自己有信心。”说完，韩青挂断了电话。 听见电话挂断的忙音传出，徐麟心里暗骂一声，这个律师是真的不听劝。 韩青走出洗手间，往走廊尽头拐弯处去。 里面确实有一个房间，隐约能听见谈话声，韩青缓步上前，边走边细听，大概分辨出一个是光头粗犷的声线。 韩青站在门前，笃笃笃敲响了门。 屋里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稍微停顿，屋里喊了一声“进！”。 韩青推开了门。 这里应该是最高档的套房，屋里的装潢颇有讲究，进门先看到的是一个隔断组柜，玻璃的柜墙隐约能看见屋里的茶几。 茶几前有四道人影。 转过隔断，韩青快速打量了眼前四人，其中两个正是楼下出现过的光头和长发男。 另外两人，其中一个穿西装外套，头发梳了背头，戴眼镜，看起来相对斯文，坐在主位左手边。 主位上一个男的，短发，看起来还比较年轻，面相不显得凶狠，但眼神里藏着嚣张冷冽——杜家会头目杜崇威。 韩青进屋后，四人之间简单交换了眼神，都给出了不认识的反应。光头大大咧咧地喊了一声：“喂！兄弟，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韩青并无怵意，轻笑一声：“我是来找杜老板的，应该没有走错吧。” 光头和杜崇威对视一眼，又朝韩青喊：“哪个杜老板，这里常来的老板可多着呢。” 韩青做思考状，拿出手机看起来是确认身份，实则快速给徐麟发出了消息。 韩青抬头：“杜崇威杜先生，没有错吧。” 杜崇威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是梁龙二跟我说的。他说经常是在这里见你的。” “梁龙二？”杜崇威呢喃一句，看了看另外三个人。 长发的男子开口：“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是在阿伟公司外面干活的。”说着朝对面坐着的斯文眼镜男昂了下下巴。 杜崇威得到肯定的回答，稍微散了一点疑心，但还是摆手说：“你来得太不巧了，我现在没有空，我大哥马上回来了，一会儿我要走的。” “是吗？”韩青呵呵笑，“我来这儿的事儿也比较着急。” 眼见杜崇威有些不悦，戴眼镜的斯文男起来打圆场。 他走向韩青说：“兄弟，杜老板这边错不开时间。这样，这是我的名片，你加我的联系方式，有时间了我联系你，好不好。” 韩青接过名片，上面写着德坤金融有限公司，总经理郑伟。 韩青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家伙就是放贷的壳子公司总经理。 “郑伟？”韩青拿着名片，故作疑问。 “是我。”郑伟也没有多说什么。 “真是巧啊，那我找的人都在这儿了。” “什么？”郑伟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问了一句。 韩青将名片举在郑伟眼前：“我就是因为这个事儿来的。” 郑伟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那你的事情具体是？” 韩青绕开郑伟，能看到其他三人的神色，说：“郑先生的金融公司放贷审核不严，我的委托人身份被盗用并且在贵公司贷了款，所以我代理委托人来处理这件事。” 郑伟明白眼前来者不善，不着痕迹地退回到茶几前：“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 韩青没有管他，继续说到：“而后杜先生上门暴力催债，涉嫌催收非法债务罪，我是委托人的代理律师。” 杜崇威冷眼看着眼前的韩青，听着听着突然嗤笑一声：“奥呦，有这事儿吗？啊？石头？强子？” 被称为石头和强子的光头和长发男听见也轻笑了两声。 杜崇威止住笑接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还有法院的传票是吧，头两天送过来的。” “你说你，有什么事我就喜欢当面商量，这是我最近忙，没有亲自去，不好意思啊。”杜崇威转头自顾自酌了杯茶，“不过我有找朋友代表我去协商，就是你这种叫什么来着。” “对，律师。”放下茶杯，杜崇威讲。 韩青皱了下眉；“我是律师，但我没见过你的律师。” 杜崇威盯着韩青的眼睛：“没见过正常啊，我律师今天才去，现在应该到了。找那个叫什么？苏西，对，就是她。” 韩青的脑海里顿时嗡了一声。 落网 虽然苏西只是韩青的一个委托人，律师向来是只顾着自己生意。但毕竟是韩青在这儿的第一单委托，况且小姑娘家的孤苦伶仃一个人，就一个当爹的还是个人渣。 韩青也不可能听到杜崇威会去针对委托人而毫无波澜，自己系统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 韩青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深深吸了一口气：“杜家会杜崇威，有点东西。” 杜崇威靠在椅背上，看着韩青脸色逐渐冷了下来：“你也不赖呀，一个小小的律师，一个人敢找上门来我，这律师当的挺狂啊。” “可惜，你的好日子该到头了。”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打手光头和长发男纷纷起身，一左一右靠近韩青。 这时，杜崇威的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一时有点僵持的氛围。杜崇威看到这个电话号码时脸色一沉，拿起手机接通：“喂？” 通话音量很低，韩青没有听到，但看得见杜崇威的脸色剧变。 “艹，这个狗头律师，他是警察的蛇信子！”猛地把手机拍在桌面上，杜崇威暴跳如雷，站起来指着韩青大骂。 其他三个人听见韩青是“蛇信子”，是替警察探风的，也是脸色一变。 “石头开路！强子，把他腿给我卸了！”杜崇威咆哮，听到吩咐的两人也开始动手。 光头带着郑伟和杜崇威朝门口跑去，韩青刚想拦住他，就被长发男挡在身前。 “让开！”韩青不确定徐麟到哪里了，不知道路口有没有来得及封，急于拦下杜崇威。 被称为强子的长发男没有理会韩青的呵斥，横在韩青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韩青啧了一声，抬腿就是一脚。强子显然不是等闲之辈，他简单后撤一步就躲开了韩青的攻击，挥出右拳砸向韩青。 有着优秀格斗术的韩青恰到好处地闪身到攻击范围边缘，单掌抓住了强子的手，配合另一只手翻身擒拿，想拧下对手的胳膊。 强子反应极快，察觉到韩青的意图，立刻曲臂，用肩膀撞击。韩青及时侧身才躲过这一击。 瞬息之间两人交手三回合。 韩青之前对格斗毫无研究，这是获得了优秀格斗术之后凭借格斗的反应力才有的能力，但自己跟眼前这个家伙交手占不到便宜，显然他是精通格斗。 交手不成，韩青开始攻心：“你在这儿跟我纠缠毫无意义，警察马上就到，你不过是杜崇威留下来断后的弃子。” 强子人狠话不多，也对韩青的话并不动摇：“管好你自己。” “啧，真是难缠又固执。” 强子摇闪着逼近，抬手又是一组摆拳，韩青左右躲闪，瞄准时机一个太极云手推开对方，抓住空挡奔向门口。 “会的还不少。”几个回合韩青都是擒拿功夫，被突然的变换的太极惊到，强子明显来了点兴趣。 眼见韩青已经跑到隔断柜前，强子大步追上去，刚想伸手抓住韩青，没想到韩青直接转身打了个回马枪。 韩青蹬墙跃起，手里举着从柜子上拿下来的瓷器瓶子，强子只好收起架势用另一只手臂护头。 呯嗙！这瓶子结结实实地砸在强子身上，韩青接着一个顶肘撞在强子胸口，撞开了距离。 “我艹，你这家伙打架这么阴！”连着挨了两下，强子没忍住飙出了国粹。 眼前这个律师哪有一点律师的做派，孤身一人莽到黑老大脸上，格斗传武样样精通，打起架来敲黑棍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韩青这时也停了下来，喘气调整呼吸带着回复体力。 正当韩青盘算是脱离战斗去拦杜崇威还是继续刚，强子突然举起了双手：“别打了！别打了！你去抓杜崇威吧。” “？？？”韩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强子确实举起双手，还往后退到安全距离。看着韩青有点迟疑，他开口：“你是白道的蛇信子，我是黑道的鬼。” 假如杜崇威在场，必定会被气地跳起来爆出那句经典台词：“家里养了鬼你不知道！” 韩青稍作思索，觉得此时相信他，即使是假的也没有太大损失，毕竟主要目标是杜崇威。 最后瞪了强子一眼，韩青转身朝房间外面跑去。 此时已经隐约能听见楼下传来的警笛声，几个包间里也有人跑出来，还有几个男男女女衣衫不整，想必在屋里没干好事。 韩青掏出手机，有徐麟的一个未接电话。韩青赶快拨通过去，嘟嘟嘟几声忙音也没有回应。 看着电梯门前一群人挤着，韩青从紧急楼梯下楼。 来到一楼，韩青径直奔向茶楼后面的门，果不其然门已经被打开了。 往前追了一段，就是几个岔路口，当时侦查的时候韩青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并不知道这几个路口通向哪里。 暗骂一声，韩青又折返回来，茶楼里五楼已经被刑警控制，但是长发男强子已经不见踪影。 韩青见三两名刑警正忙，也没有打扰。 一名刑警胸前佩戴通话仪响起：“控制目标，所有人集合。”韩青又是心里一跳。 “收到收到。”这名刑警掐着通话仪回复，然后带领其他人下楼去了。 拿着手机思考一番，韩青没有打给徐麟，而是一边打给苏西，一边下楼拦车。 “喂？韩律师。”苏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苏西你在哪儿？是不是有人去你那儿了！”韩青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没有哇？我在家呢。” 听到这话，韩青才松了一口气：“那还好。你关好门，我正在往你那里赶，有人叫门不要应，实在不行报警处理。” “嗷，好。出什么事情了吗韩律师？” “没什么事，就是你的高利贷案子的余波，被告律师可能会去找你，不要怕。” “我不怕。” 听到苏西的回答，韩青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的笑了。 在车上，韩青收到了徐麟的消息：“杜崇威已落网，还有一个逃犯孙磊。” 叮咚~ 【系统任务：天网恢恢已完成】 系统提示音响起，韩青挭在喉咙的一口气终于也松了下来。 紧赶慢赶来到苏西家门口，韩青正好碰上杜崇威的代理律师。 不过代理律师只有一个人，得体的衬衫打着领带，看起来好像正常的律师。此时他正站在门口预备敲门。 韩青叫住了他：“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就是杜崇威的律师吧。” 对面律师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猜到你是来劝和解撤诉的。” 律师没有回答，也算是默认了。 韩青神色轻松写意，两手插兜：“回去吧，公诉传票都递到手里了，人都落网了，你现在应该回去准备无罪辩护了。” 律师目光闪烁，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一阵安静过后，律师收起来手机，盯着韩青看了两秒，然后转身离开了。 最后一个心头患解决掉，韩青彻底放松下来。 敲响了苏西家的门，看着苏西仰慕的目光，韩青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卧底？ 千港市公安 韩青来到门外一家咖啡店等候，不多时，下班的徐麟走了进来。 见到韩青，徐麟微笑打招呼，韩青微微颔首。 徐麟坐下，没有客套：“可以啊你，韩大律师，杜崇威落网你当据首功。” “当时你给的消息确认了杜崇威本人后，周围执勤的交警及时封锁了路口，还抓到了一个在逃凶犯，叫孙磊。” “只有这两个人？还有个郑伟和一个叫强子的长发男呢？” 徐麟摸了摸下巴，皱眉思索：“没有，这两个是谁？” “郑伟就是德坤金融公司的总经理，就是名义上放高利贷的那个；至于那个长发男......” 话到此处，韩青停顿住了。 如果这个长发男说的是真的，那作为卧底其真实身份应该只有少数人清楚，跟徐麟讲他也不一定知道，还有泄露信息的可能。 “嗯？长发男怎么？”徐麟打断了韩青的思考。 韩青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长发男是个跟班，不过在金鼎茶楼跟他们在一起，一定不是个一般分子。” 徐麟点了点头：“有道理，现在杜崇威人在拘留所，还有很多情报待审，这个可以做个重点。” 韩青还有一件事：“按理说公诉案件，我作为委托方律师只需要督促审查，但是我觉得有必要会见嫌疑人，帮我提一下。” 徐麟没有反对：“这是你的权利。另外作为本案的关键线人，队长会理解你的诉求。” 确定好日期，徐麟和韩青告别。 韩青不紧不慢地喝完最后一口，起身出了咖啡店。 推开门，韩青习惯性地巡视四周，突然他瞳孔一缩——昨天跟他交手的长发男就在路对面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两秒，长发男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韩青留意了一下周围可能拍摄到的监控，理了理衣服，过马路跟了上去。 两人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在长发男在一个拐弯处进了巷子，韩青紧赶两步跟了上去。 来到巷子口前，韩青见到长发男，他正站在阴影里看着韩青。 “你来找我？干什么的？” 长发男先自我介绍：“我是王东强。你暂且可以这么称呼我。来找你当然是有事情。” 韩青见他没有攻击意图，慢慢踱步靠近：“什么事情？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这只是其中一件。”王东强默认了韩青对他身份的指认，“还有一个，是关于杜崇威的。” “说来听听。” “杜崇威是杜家会的头儿，这没错，但是这里的地下世界不是只有一个杜崇威，你们动手的太不是时候了。” “什么叫不是时候？” “杜家会前帮主杜盛有两个儿子，杜崇威是二儿子，大儿子叫杜崇武。之前两人是理念不合，杜崇威留下来改组了杜家会，杜崇武去了国外。现在他刚好要回来了。” “会有什么影响吗？” “杜崇威进去是不死也难出得来了，杜崇武会接手杜家会，你们做的不过是白费功夫。” 韩青回忆了一下，确实当时在金鼎茶楼杜崇威说什么大哥要回来的话，韩青当时并没有过多留意。但是那不关韩青的事，韩青只是想完成系统的任务罢了。 皱了皱眉头，韩青说：“你就是来指责我的？” 王东强没有说话，顿了一会儿才说：“当然不是。你是公诉案件原告的律师，但是，你不能推杜崇威上死刑。” 韩青作为前世专业的刑事律师，有丰富的经验，况且杜崇威的案子能拿到完整的证据链，基本就是铁案，韩青本来就打算送他死刑一步到位。 只是王东强这么一讲，韩青觉得还有猫腻：“为什么？他不死谁死？难道我还怕杜崇武报复？” “杜崇威牵涉很多，地下世界杜家会只占一席之地，他肚子里装的秘密很多，得撬出来才行。” 韩青又想起一个细节。当时杜崇威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和警方联动的，是一个电话打过来，他知道警方的行动，这就是有人知晓并报了信。 犹豫了一下，韩青说：“这要看法官具体怎么判定了，这些罪行累加起来怎么也是死缓起步。” “如果做不到，还有一个方案。”王东强看韩青略显为难，又补充道：“清除所有相关人员，控制杜崇武，再引诱其他人联系上来。” 叮咚~ 【系统任务：鸠占鹊巢】 【取缔并掌控杜家会，成为新势力代言人。】 突然听见系统任务的提示音，韩青心头一跳。 “这个系统这么活跃？这么快就发新任务了？一个任务没完成又接一个任务。这怎么有种欠债的感觉？” 仔细思考过系统的新任务，韩青不觉有点兴奋。 取缔代言人，掌控杜家会。好家伙，难怪叫“狂徒律师系统”，律师是面子，狂徒才是真生活啊。 “喂！发什么愣呢？你怎么打算的。”王东强喊醒了看起来好像出神了的韩青。 “就这么办吧。死刑，统统死刑。”韩青的嘴角笑出一个危险的弧度。既然系统都发话了，那为什么不干。 “不是都判死刑。”王东强有点无语，眼前这个律师比黑社会还黑社会，打架火拼尚且留一线，这家伙张口就是统统弄死。 盯着韩青的眼，王东强说：“是杜崇威尽量争取，不行就算了。其他人，像孙磊这些接触高层的清理，不要让他们出来坏事儿。” “听懂了听懂了。”韩青满不在乎地摆手。 王东强还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具体法庭上怎么处理还是你来安排，我不懂这些流程。” 韩青并不在意王东强的看法：“后面有需要怎么联系？” 王东强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后续联系你就打这个电话，最好不是用你本人的身份。” 确定相关事宜，韩青转身要走，王东强又叫住了他。 “我的身份......” 韩青头也不回：“我知道，不能泄密嘛。” “不是，我是说，你记住我的身份。警方与我是单线双向联系，我只有一个接头人。” 韩青转头，就看见了王东强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里仿佛藏着些话，仿佛藏着些思绪，但韩青没有看太懂。 郑重点了下头，韩青说：“我记得住。” 审讯 千港市公安拘留所 经过徐麟的安排，不多时候韩青就见到了杜崇威。 看着对面穿着黄马甲的杜崇威，眼里仿佛冒出愤怒的火焰，韩青但是淡定地露出礼貌的微笑。 “忙着呢杜老板，诶呀，现在想见你一面真难呢。” “我艹你玛！你这杀千刀的律师，我出去非得砍死你！”一句话就引爆了杜崇威的愤怒，他差点站起来破口大骂。 “你喊什么喊，老实点！”拘留所看守的警察提着警棍敲击铁栏杆呵斥杜崇威。 发泄情绪的杜崇威只好停了下来。 “你看你，一点就炸，没有一点做大哥的气派。”看着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的杜崇威，韩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难怪你被抛弃了。” “你说什么？”韩青后面一句话说的声音很轻，但在杜崇威耳朵里格外清晰。 “你在说一遍。”杜崇威死死盯着韩青低吼。 “你听见了，我再说一万遍也是这一句，杜老板呀～”韩青依旧话里带刺，持续挑拨杜崇威的情绪。 杜崇威目眦欲裂，瞪了一会儿眼睛，猛地闭眼低下头大喘气。 韩青就这样看着杜崇威，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现在韩青使用的是系统任务的奖励【狂徒审讯技巧（顶级）】 韩青是想通过刑骗诈出杜崇威身上的情报，但过犹不及，韩青没有火上浇油。 再抬头，杜崇威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你知道什么？谁告诉你的？” 韩青依旧两手抱胸，神态自得：“这不重要啊杜老板，你都身陷囹圄了，举目无亲，没有人操心捞你。你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有没有想拉的人一起下水？” “哼，你才举目无亲。”杜崇威冷哼一声，并没有掉进韩青的话术陷阱。 这会儿倒是有些理智在了。韩青心里暗想，但他并不急躁，审讯比的就是谁能熬得住。 作为一个律师，韩青循循善诱接着说：“怎么不是举目无亲，你兄弟分别这么多年了，现在回来，他正好执掌杜家会，捞你干什么？” “况且，杜家会崛起真的只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吗？还不是有人默许有人暗中帮衬，棋子而已，弃子而已，丢了就丢了不是吗？” 杜崇威的怒火又被一点点点燃：“你放屁！老子年轻有为，怎么可能是别人的棋子。” “你的律师来过了吧。”韩青没接他的话茬，依旧掌握自己的节奏，“他是不是说，‘你这个不好办，证据链很齐全，难度很大，要判死刑的’。” 杜崇威看着韩青绘声绘色地讲，只是眉毛一跳，闭着嘴没有说话，显然是被韩青上说中了。 韩青当然没有预知的能力，他说的只是自己的猜测，毕竟这个案子事实情况就是这样。 那个律师也不是杜崇威自己杜家会的人，杜家会一个黑社会组织，当然没有法务部。 对手律师的身份韩青简单查了一下，之前主要打的就是刑事官司，给很多人做无罪辩护，韩青依据前世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是个专业给人脱罪的黑律师。 那么综上所得，这个黑律师没有得到好处或者指示的情况下，这些话术很显然脱口而出。 杜崇威此时也在疯狂的头脑风暴，眼前这个律师说的处处在理，渐渐动摇了他的心思。 看着杜崇威面露犹豫神色，韩青就知道差不多生效了。 韩青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顶级审讯技能真好用啊！ “怎么样？还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韩青挑了挑眉毛，一脸戏谑地看着杜崇威。但杜崇威依旧没有交代的意思。 “这样吧，多的我也不说。我代理的案子是高利贷，你只要承认郑伟这个壳子公司是你交易的一环就行，多的我就不过问了。” 杜崇威看着韩青，韩青回以微笑：“真的，做完证我不找你麻烦了。话说你们三个人都被堵了，只有他以‘无罪之身’脱身，你不生气吗？我看着都来气。” 杜崇威叹了一口气：“是，郑伟的金融公司是我们放高利贷的门面，账上的事儿都是他负责的，其他打手是走在外面催债的。” 抬起头看着韩青，杜崇威问：“他判什么罪？” “就事论事，非法经营罪应该跑不掉的。” 韩青看着监控完整地录了下来，知道杜崇威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崩塌了。欲速则不达，审讯这件事就是要松弛有度，韩青见好就收。 出了提审室，徐麟正在外面等着，看见韩青走过来，他先是调侃了一句：“你超时间了知不知道，还是我替你讲好话才延长的提审时间。” 韩青接住了他的玩笑：“是吗？那可辛苦徐警官了。” “诶，你这审讯技艺真有一手啊，我们逼了那么久这家伙就是一个癞皮狗，你这几分钟就让他破防了。” 韩青摆手，表示不值一提：“偶尔有了兴趣，学了一点。” “你会的真不少，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副业，还是以前干过什么警察还是当过兵。” 两人打趣了几句，韩青辞别了徐麟，回去整理证据，准备庭审。 走出公安，韩青长吁一口气，这几天天天忙着侦查抓人，审讯取证，太久没有干本职工作，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律师了。 韩青离开后不久，另一人来到了拘留所，一个人见到了杜崇威。 来者站在杜崇威身前，脸背在灯的阴影里：“你说什么了？” 杜崇威大喇喇的坐着，一副无所谓的赖皮形象：“我说什么没说什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快死的人了。” 来者显然没有料到杜崇威这么放肆，一时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 顿了一会儿，他安抚杜崇威的情绪：“不是不管你，只是现在风头紧，稍等两天，委屈一下。” 杜崇威冷哼一声：“呵，最好是没有忘记我。” “不会忘记你，你现在有情绪，还是不要说错话为好。” “那我提个要求吧，我那个律师要是没有把我捞出来，让他给我陪葬怎么样。” “......我知道你生气，大家对不住你，但是小林是个好律师，你......” 杜崇威打断了他：“你看，我还不如一个律师重要。” “......好，我答应你。你也给我把嘴管好了。”那人还是答应了杜崇威，撂下一句不轻不重的威胁后转身离开。 杜崇威则是瞟了一眼他的背影，冷笑一声：“道貌岸然的老狗。” 开庭 千港市法院 双方通过法院的工作人员确定了身份，认证过后进场。 韩青在原告律师位置上坐定，看到苏西有些紧张地握紧手掌，他微笑示意苏西放轻松。 对面杜崇威的律师正是韩青见过一面的那个黑律师，名叫林禄和。被告人是杜崇威团伙，包括落网的孙磊和已经被警方传唤的郑伟 陪审团上坐着的人并不多，有很多闻风而来的记者，徐麟也来到现场。 韩青没想到王东强也在，旁边一群人看起来是杜家会的人。 审判长和两名审判员入场，法槌敲响，庭审正式开始。 “现在有请原告陈述事件事实和理由，以及上诉的诉求。”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韩青简单翻了一下手里的资料，站起身来口述诉状。 “我方诉求为：” “第一，被告杜崇威为首的犯罪组织违规放款催收债务，在我的委托人身份被盗用并且已经告知对方的情况下，依旧威胁迫使其交付高额利息等财物，构成敲诈勒索罪。” “第二，根据《刑法》第二百九十三条之一的规定，以暴力、胁迫方法，或者侵入他人住宅，或者恐吓骚扰他人，催收高利贷等产生的非法债务，构成催收非法债务罪。” “第三，被告组织黑社会成员实施放贷、暴力催收。被告杜崇威事实上构成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 韩青洋洋洒洒念完了对方的罪名，连同杜崇威和孙磊、郑伟一起定性，要求数罪并罚。 杜崇威坐在被告的位置，手上带着手铐，身边站着两名法警，依旧怒不可遏，死死瞪着韩青和苏西。 他的律师林禄和脸色也不是太好看，但依旧矜矜业业地听完控诉，整理自己的辩护辞。 案子基本是铁证如山难以撼动，林禄和可反驳的角度并不多，只能先挑罪行重而证据链比较松的方向辩护。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说：“接下来请被告方律师答辩和提交诉讼申请。” 林禄和也站起身来。 “我方辩护意见如下：” “第一，针对控诉方对我方杜崇威等人的控告，我有依据驳回。原告控诉敲诈勒索罪，是具体由德坤金融公司及其雇佣暴力催收人员完成，与我方委托人杜崇威并没有实质性的联系。” “第二，原告控诉我的委托人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应当有切实的证据，不是依据一两个证人证词可以妄下断定的。” 孙磊是个武将，没有听懂这些弯弯绕绕，但郑伟还明白一点，一听这个辩护词就是脸色一白。 坐在陪审团的王东强也听出了些猫腻。这个辩护词里只为杜崇威开脱，而把罪责全部推到了郑伟和孙磊头上，显然是别有用心。 韩青听了不由得一笑，眼前这个专业黑律师真的有点东西。 一般人以为的律师都是拿着法条一个个对轰，但真正的律师手段远比这些花哨实用且接地气。 林禄和就是这种辩护思路，直接上来就是“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的辩护思路，直接把杜崇威身上的联系断得一干二净。 一般人可能会疏忽这一方面证据的留存而让审判的天平倾斜，但韩青可是王牌律师，对手越强才显得自己赢得漂亮。 “辩护请求完毕，请原告方出示相关性的法律事实依据。”听林禄和讲完辩护，审判长宣布到韩青的回合。 韩青看着林禄和笑了笑：“林律师高明啊，不过我有视频证明。” 说着韩青将一个U盘拿出来递给法警，插在电脑上投放大屏。 视频正是韩青在公安提审杜崇威时，失魂落魄的杜崇威亲口承认自己和郑伟的关系。 韩青也很克制，他没有放前面追问杜崇威背后保护伞的事情，毕竟这部分放出来，可能会有不可预料的变故。 视频刚一放完，林禄和就是瞳孔一缩，他没想到杜崇威竟然背着自己就认罪了，况且这还是个脱罪的关键点。 要不是在法庭上，林禄和就破口大骂猪队友了，但他还是咬咬牙克制了下来，转头问杜崇威：“你怎么背着我认供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杜崇威心有芥蒂，也不完全相信眼前这个律师，也是冷笑一声：“林律师神通广大，这点事哪里需要跟你讲。” “你......”林禄和一听这带着火药味的话差点没骂出来，真是蠢货带不动，要不是自己受了指使当场就要摆烂。 郑伟一看视频也憋不住了，嚎的一声哭喊：“杜老大！你......你怎么能供......拖我下水呢？我这忠心耿耿啊，我......我冤枉啊！” 眼见法庭上顿时乱成一锅粥，陪审团也是一片嘘声。 “肃静！肃静！”审判长及时敲响法槌，法警也开始维护秩序。 韩青看着眼前这一番闹剧，明白计策生效，这个看似联系紧密的利益共同体开始分崩离析了。 好不容易维持好法庭的秩序，林禄和收拾情绪质疑韩青：“你这涉嫌诱供，我认为证据是无效的。” “诱供？”韩青摊手装作无辜，“我哪里诱供？那你拿出证据证明我诱供啊。这是经过警方公证的，你在质疑公证的效力吗？” 林禄和又是一阵牙酸，这视频里每一句话都包含着诱供的味道，但就是没法指明那句话确切存在诱供的把柄。况且他质疑变成他证明，韩青一招反客为主又让他没法反对。 “好，精彩！”陪审团上徐麟情不自禁地喝彩，其他人听懂其中逻辑的也是纷纷叫好，连审判长都高看了韩青一眼，目光里都是欣慰。 林禄和没有办法，眼见自己已经落入下风，只能抛弃这个辩论点，深吸一口气讲下一条：“还有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这里你并没有具体的证人和证据作证，你的证据链不成立。” 哪知韩青听见这话眼睛一亮，拍了一下手掌：“好！问得好！审判长先生，我申请证人入场。”仿佛就在等着林禄和这句话。 看到韩青这个反应，林禄和心头一跳，暗叫一声不好！这家伙还有后手。 证人 “原告律师申请证人入场，同意。”审判长敲下法槌。 法警带着一个人进入了庭审现场。 来者带着同样带着手铐，身穿黄色马甲，一只低着头，直到来到证人席，才抬起头来。 书记员诵读证人身份相关资料 “证人梁龙二，年龄三十二，身份是否属实。” “属实，法官大人，我就是梁龙二。”梁龙二畏首畏尾地站着，说话声音也很小。 杜崇威看到此人就明白了，他怒目圆瞪咬牙切齿，死死盯着梁龙二：“梁龙二，梁龙二，原来是你啊，我说呢......” 梁龙二是杜家会的老成员了，在杜崇威父亲杜盛是大哥的时候就在，只是后来杜崇威掌局，这些老一辈或者是保守人员不愿意干这些太脏的勾当，就被排挤到最边缘做事。 现在想来，当初梁龙二被排挤也算是守着了底线，杜崇威对他只有面熟，听名字不清楚，看见人就全明白了。 审判长点了点头：“证人身份属实，允许描述相关情况。” 梁龙二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先低眉扫视一圈，尤其在看到被告席上迅速移开了视线。 微微低着头，梁龙二开口：“我叫梁龙二，是杜家会的一个小弟。我在杜家会好些年了，杜盛大哥在的时候我就在杜家会了。 梁龙二刚开始讲，杜崇威就破口大骂：“去你个狗日的梁龙二！你个软骨头！你敢站在这儿检举老子。” 梁龙二被杜崇威这一声吼吓得一哆嗦，头伏得更低了。 “肃静！肃静！”审判长只好再敲法槌维持纪律，法警将差点跳起来的杜崇威摁了下来。 接着，审判长示意梁龙二继续。 梁龙二瞟了一眼，慢慢又开始讲：“我们是迁徙来的一个大村，在这儿落户了之后老是被本地人排挤，杜盛大哥就带着我们反抗，然后就慢慢儿组成了杜家会。那个时候我们不偷不抢的，就是想留下来混口饭吃。” “前两年杜盛大哥死了，就是杜崇威接管了把头的位置。他早就跟杜盛大哥不对付，老是劝杜盛大哥干大生意，这会可算如意了，就开始搞高利贷，开赌场。” 杜崇威没安分一会儿就又开始大喊大叫：“你还记得我爹的名字，你就敢站在这儿检举老子！你他妈真是狼心狗肺，你对得起我爹吗！你个混帐东西！” 两个法警也有点不耐烦了，只想给杜崇威两个大嘴巴子让他老实老实。 “你才是混账！” 一声爆喝惊起，声音大得如同平地惊雷炸响。 “我怎么对不起杜盛大哥了！杜盛大哥对我是知遇之恩我记得一清二楚，你现在把杜家会搞得乌烟瘴气，你才是对不起杜盛大哥的人！” 没想到梁龙二没有再低着头，而是红着眼厉声呵斥杜崇威，显然是被杜崇威那句话给刺激到了。 所有人都被他惊了一跳，场面一时死寂无声，只有梁龙二的声音仿佛在回荡。 韩青也挑了下眉毛，高看了梁龙二一眼。 梁龙二在称呼杜家会前任把头杜盛的时候一句一个大哥，而说其现任把头则是直呼其名，看得出来梁龙二对两人的看法截然不同。 韩青轻轻颔首，这才是道上混的人该有的血性。 审判长的法槌这时才姗姗来迟：“请双方控制情绪，不允许在法庭上有辱骂或威胁行为，予以警告。” 梁龙二呼哧呼哧大喘气，杜崇威被这么突如其来的呵斥也搞得有点懵了，两人也就都安静下来。 似乎是肾上腺素带来的影响，梁龙二的声音有点发抖：“对不起，法官大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嗯。”审判长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原告方出庭证人梁龙二，你的证词讲完了吗？” “回法官大人，我讲完了。” “请法警带证人离场。” 梁龙二在一名法警的带领下离开，走的时候也不再畏首畏尾，仿佛卸下了一副担子。 审判长看向被告律师林禄和：“针对原告证人提出的，对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的证词指控，被告律师是否要进行意见说明？” 林禄和握住拳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脑子思考起来。 现在这个场面已经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了，他是个身经百战的洗煤球老手，此时竟然被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压在头顶。 “审判长先生，刚才原告证人在法庭上有严重失态表现，我有理由怀疑其精神状态有问题，所以我认为该证人所说的话不足以作为呈堂证供。” 审判长听了林禄和的话，正在考虑要不要同意他的申请，林禄和就听见一声极具嘲讽意味的冷笑。 循声望过去，韩青正靠在椅背上，悠闲潇洒地坐着，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轻蔑地看着林禄和。 林禄和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 审判长也注意到了韩青的意思，随即开口问道：“原告律师有什么意见要表达吗？” “是的，审判长先生。”韩青摇了摇手里的资料：“我对被告方律师的指控不做反对意见，但是我这里还有十数位相关人员做证人，希望被告方律师仔细斟酌。” 林禄和：？！我艹？你他妈没完了？十几个证人？你要告到明天吗？ 林禄和有点遭不住了，他刚才还在指控证人精神有问题，现在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也快出问题了。 他就算现在成功否决了对方证人的证词有效性，也没有把握能应付得来接下来十多个证人的证词。 韩青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至有点铺张浪费了。 这十几个证人有的是梁龙二这样的“污点证人”，有的是韩青找来的曾经受过杜家会迫害的受害者，管他林禄和有多少花招，十几个证人十几份证词足够压倒胜利的天平了。 要知道，韩青之前可是王牌律师，现在有了系统，扮演起法外狂徒，但是在法庭上，韩青还可以是法内狂徒。 韩青挑衅的看着有些头疼的林禄和，用口型宣战：来呀！接着奏乐，接着舞！ 想骂娘，林禄和很想骂娘。但是在法庭上出格举动会被审判长警告，行径 严重的会被请离席位。 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林禄和只好闭了闭眼睛，费劲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审判！ 看着林禄和吃瘪，韩青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审判长先生，我方有足够的证据材料证明，杜崇威组织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成立，请继续庭审流程。” 审判长敲响了法槌：“驳回被告律师申请，保留意见参考。” 听到这话，反倒是林禄和松了一口气，韩青啧了一声嘴。 林禄和想的是不用陷入低质量耗时间的辩护循环了，韩青则是遗憾自己准备了这么多，没能够折磨到对方。 当然林禄和也不是完全地被动跟着韩青是节奏走，韩青的举证环节结束，到了林禄和辩护的回合，他也找来了几名证人。 这些证人是当初承蒙杜家会庇护的居民，是上了岁数的中老年人居多，他们举证的方向都是证明杜家会只是一个自我庇护性质的社团，不是黑社会性质组织。 韩青全程看着这些人作证，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相反，他很替这些人感到悲哀，他们还活在杜盛的时代，完全不知道他们曾经骄傲的杜家会现在已经是一个实打实的黑恶势力，正像当年他们抗争的那些人一样，迫害着另一群无辜的人。 相比之下，能拿得起放得下的梁龙二算是有为的了。 等到林禄和的证人呈堂证供完毕，韩青作为律师才开口提出意见：“杜家会历史上确实是一个平和的社会性组织，但随着时间的推演，如今变成黑社会性质组织也是不争的事实。” 韩青肯定了杜家会的曾经，但这可不是韩青的仁慈，而是他记得王东强的嘱托，给对方留了一线，不至于狗急跳墙。 因为是主要解决的事苏西高利贷的案件，郑伟和打手孙磊的罪名会在重新经过侦查阶段再公诉审判，庭审基本到这里双方意见都陈述完毕了。 “现在请原告、被告方律师依次进行最后的法庭陈述。”审判长敲响法槌，宣布庭审进入尾声环节。 韩青朝审判长方向点头致意，理了理衣领，缓缓站起身来：“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我方提起的诉讼和法庭证据已经陈述完毕。” “我想说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杜崇威等团伙作威作福多年，迫害普通人无数，我的委托人自幼丧母，被父亲盗用身份签下高额高利贷，生活一度陷入绝望。” “法律是无助者的最后的希冀，是万万人敬畏的底线，我相信会有一个公平合理的审判结果。” 陪审团上，不少记者听见苏西的遭遇都是一片嘘声，韩青就这样不着痕迹地完成了舆论引导。 审判长点了点头，看向林禄和：“原告方律师陈述完毕，接下来请被告方律师进行陈述。” 林禄和自知这次庭审怕是难有好结果，但还是铁青着脸站起来，尽力做最后的争取。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 “我方委托人杜崇威经营社团组织的威胁性并没有达到原告方所说的程度，他曾经也是个应现实要求而生的组织，希望审判能参考各方意见公平判决。” 听完林禄和是陈述，审判长最后看向了庭审台前的苏西：“请当事人最后的陈述。” 苏西匆匆抬头看了一眼庭审的高台，又看向她的韩律师。 韩青笑着给她打气，苏西这才定下神来，轻声说：“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我对于此次庭审没有任何意见，我愿意接受审判结果。” 审判长敲法槌宣布：“陈述完毕！现在休庭，休庭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重新开庭宣布审判结果。” 所有人员起立，目送审判长和两名审判员离开庭审高台。 在审判结果没有公布之前，所有人心中还是留有几分忐忑。 苏西不自觉的攥着袖口，紧张焦急地等待着。 韩青看出来她的焦虑，走过来安抚她的情绪：“放心吧，马上审判结果就公布了，该判的肯定跑不了。” 有了韩青的陪伴，苏西的紧张缓和了不少。 说着韩青看向杜崇威和林禄和的方向，杜崇威和林禄和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林禄和还在为这个猪队友生气，杜崇威则是不信任林禄和。 孙磊没有什么表现，郑伟的嘴唇都发白了，还隐隐有些发抖。 经过漫长的三十分钟，审判长和审判员进入庭审台。 书记员：“全体起立！” 所有人起身，目光都聚焦在了审判长身上，等待审判结果宣读。 审判长手持判决材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口：“本案为千港市高级法院审理案件，原告苏西，被告杜崇威为代表的团伙。” “原告方提出针对杜崇威为代表的团伙犯罪行径指控均属实，其涉嫌敲诈勒索罪、催收非法债务罪以及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且情节严重。 判处杜崇威无期徒刑，不予缓刑，并没收全部财产。针对其对原告方产生的高利贷性质财务均无效力，原告方不予偿还。” 接着审判长又宣布了孙磊和郑伟的罪名，孙磊同样被判刑役，郑伟的违规公司则面临冻结账户，进行账目审查。 韩青看到对面几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们眼下的罪名还是韩青手下留情的结果，要不是时间紧迫，要不是王东强特意叮嘱，韩青高低再坐实他个死刑。 “针对被告方提出的诉讼请求，予以全部驳回。” “本庭将在闭庭十日内向各位当事人发放判决书。” 咚！ 法槌落下。 “闭庭！”伴随审判长声音落下，庭审到此结束。 苏西先是有点不知所措，仿佛在经历一场梦。消化了审判宣布的信息，她反应过来自己真的胜利了。 苏西缓缓低下头，有点哽咽，喜极而泣。 杜崇威脸色发白，眼里都是怨毒。 韩青则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嘴角扬起，拍了拍苏西的肩膀以示安慰。 “看吧，我说了，这种案子很简单的。轻轻松松全面胜利。” 看向陪审团，徐麟正拊掌称快，和韩青对视的时候竖起了大拇指。 杜家会的人表情各异，窃窃私语。韩青又瞟了一眼王东强，他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和韩青的目光刚一交汇就离开，似乎真的不认识。 叮咚~ 【委托完成！】 【上帝视角】 【系统奖励已到账！】 【获得现金奖励若干；获得技能：上帝视角】 上帝视角？名字起得挺狂的。对了，狂徒律师系统嘛。 韩青揉了揉眼睛，看向苏西。 一个面板突兀地跳了出来。 【姓名：苏西】 【属性：普通职业学生】 【经历：自幼丧母，父亲失踪，一名普通的大学生。前不久陷入高利贷风波，如今已经脱离纠纷。】 嗯，就像是系统里只有能看到自己状态的那个面板，只不过现在自己能发动技能看到其他人的面板了。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技能，下限低上限高，平时没有什么用，但关键是时刻用得好可能有奇效。 韩青看着上帝视角浮现出来的面板，心里暗自评价。 “韩......韩律师？”苏西弱弱的呼唤声将韩青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苏西耳尖都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韩青突然想起来，别人看不到面板，所以刚才苏西的眼里，韩青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韩青自觉有些冒犯，连忙找补：“咳......嗯，刚才在想事情，走神了。走吧，等你拿到判决书，事情就算结束了。” 说罢，韩青转身带着苏西走出了法庭。 徐麟正在外面等着，看见韩青和苏西出来，右手攥拳锤了锤韩青的胸脯：“可以啊你，有点东西，官司打得相当精彩。” 韩青笑着回应：“我主业是律师嘛，现在相信了？这都是稳赢的局，小意思。” 韩青身后的苏西见到徐麟，也是怯生生地点头问好：“警察叔叔好。” 徐麟刚才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脸上，他无奈地讲：“我才大你几岁啊，我和他差不多岁数，你叫哥哥叫我叔叔？” 笑容转移到了韩青脸上：“不要计较，谁让‘警察叔叔’是固定词组呢。” 徐麟轻轻叹了一口气。 千港市公安拘留所 此时监狱方面还没来得及提人，杜崇威还在这里等候。王东强经过检查，来到了杜崇威面前。 “大哥。”王东强面色凝重，看着一扇铁窗之隔的杜崇威。 杜崇威咬了咬牙关：“强子，我思来想去，大哥在外面靠得住的只有你了。” 要是韩青在这儿看着，估计当场能笑出声来，狠狠地嘲讽他。这个杜崇威所谓的“靠得住”的小弟其实是个卧底。 但王东强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大哥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我记着，等监狱里就难探视了。” 杜崇威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哥几号回来，知道他的航班，你到时候一定要接到他，杜家会让他接手，你来辅佐，我才放心。” 韩青：放心吧兄弟，已经盯上了，保证给你吃干抹净的。 王东强依旧一脸凝重，点了点头：“我都记着呢。” “扫黑的还没有全力清剿杜家会，我也没提你的名字，你回去让他们收敛一点。除了一件事。” “什么？”王东强竖起耳朵，听着杜崇威接下来的任务。 怒不可遏的杜崇威从喉咙里一字一句吼出来：“把那个狗日的律师给我做了！” “对手那个韩青吗？我知道。” “不只是这个律师。”杜崇威否决王东强的反问：“还有那个林禄和，他小子真是个窝囊废，一定是没有用劲捞我，那帮老狗估计是故意的。” 韩青：这你找谁说理去？林禄和就是吃奶的力气用上也捞不起你个猪队友啊。 王东强敏锐地察觉到了杜崇威提到了“老狗”，但他依旧没有多问，只是点头服从杜崇威的安排。 这点眼力见和定力王东强还是有的。 似乎是没有什么要讲的，似乎是在抉择要不要讲，杜崇威咬牙握拳陷入纠结，一会儿没说话。 终于，他还是开口了：“强子，我这些话你可记好了，管住了。” 不等王东强回答，杜崇威接着说：“杜家会是上面有人的，这些年来我得到他的默许，也按他的指使做过事，要是我没出去......” 说着杜崇威一顿，猛地抬头盯着王东强的眼睛，王东强表现出来几分犹豫，但还是肯定地回答：“放心，我心里有数。” “好！我就是没看错你！记住了，那人是......” “嘿！那个谁！探视时间到了！赶快出来！”探视间门口，一个警察提着警棍哐哐砸门，大喝着打断了杜崇威的话。 杜崇威和王东强看了一眼警察，杜崇威又拍击桌面喊王东强：“那个人是......” “起来！”王东强还没听见杜崇威那句话最后的名字，就被警察抓着肩膀一拽，话筒离开了耳边。 “淦霖娘！”好脾气的王东强这时也忍不住破口骂道。 但他没有还手，也没还嘴，被推搡着离开了探视间。 夜深时 杜崇威正在床榻上酣睡，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进了隔间内。 过了一会儿，杜崇威的呼吸越来越浅，最后彻底醒不过来了。 次日，难得睡着个安稳觉的韩青起床。 这些天先是在追凶扫黑搜寻线索，后是在搜集证据整理诉状，终于将事情靠一段落的韩青觉得身心愉悦。 习惯性拿起手机，他看见手机上几条消息。 一条是一则转账到账通知，金额是五万元整，想必这就是系统完成委托发放的现金奖励。韩青满足地点了点头。 第二条是徐麟发的消息：昨天夜里杜崇威自杀了。 这条消息让韩青心里一惊，但他仔细揣摩其中蹊跷，也明白了事情的因果逻辑。 韩青叹了一口气，心里暗叹可惜，刚获得的上帝视角技能，还想这能不能从杜崇威身上看到些情报呢。 第三条是一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事有变故，晚七点到浅水湾公园一叙。 韩青没有多做猜测，就想到了这是王东强的短信。 看来又有新的暗流要涌起来啊。 韩青给徐麟回复了一条信息，嘲讽杜崇威罪有应得，又将自己的猜测简单阐述了一下。 对于韩青而言，好处是杜崇威这么一死，韩青也不用操心对方提起二审，不用再准备诉讼材料了。 韩青还特意查了一下系统汇款的账户来源，账户名是德坤金融公司，其他并没有查到什么端倪。 看着汇款账户的名字，韩青一手肘支在桌上，边揉额角边思考。 “看来是系统有影响现实的能力，会让系统除技能之外的奖励以合理的方式实现。” 韩青又反思了一下最近自己的行事风格，和系统的“狂徒”越来越靠近，虽然前世韩青凭借自己实力成为的王牌律师，做事确实有点狂，但也没有这么张扬。 想到这里，韩青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来系统不止是影响现实，好像还会影响自己的行为性格。” 但眼下韩青也没有更多的了解，只能在依靠系统的同时慢慢探索了。 临危受命 浅水湾公园 韩青准时来到浅水湾，抬腕看了看表，来到一个偏仄的走廊，走廊左右都有绿植，只有前后出口。 不多时王东强从另一边来了。依旧是咖色夹克，精壮干练，略长的头发微微带卷，不知道是烫的还是自来卷。 韩青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我以为你们这些卧底都喜欢在天台见面。” 王东强没有接他的梗：“少看些电影。” “有什么变故？为什么找我？” 王东强看起来有点疲惫：“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起来了。记得法庭上你对手的那个律师吗？” “记得，名叫林禄和，是个黑律师。” 王东强点头肯定了他的信息，接着说：“昨天晚上他遇害了。” “？”韩青倒是没有料到：“为什么？” 王东强耸了耸肩膀：“我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庭审结束之后我去见了杜崇威，他让我去报复律师，就是林禄和。” “但是我和杜家会的人到了之后发现来晚了，有人已经把他做了。” 韩青还是疑惑：“还有其他人？还有利益相关的第三方？” 王东强说：“我只是有猜测，还不确定答案。” 韩青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那杜崇威的死因呢？” “嗯？”没想到王东强倒是愣了一下：“杜崇威也死了？” 韩青顿觉好笑：“你是杜崇威留在外面最后的亲信，你竟然不知道？” 王东强没好气回复：“在号子里蹲着我怎么知道。” 虽然有些诧异与林禄和和杜崇威都出事儿了，但结合自己知道的情报，王东强大概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王东强斟酌着说：“可能是杜崇威头顶的人动手了。” 接着王东强挑重点将昨天在看守所杜崇威说的消息都告诉了韩青。 韩青听完马上无情嘲笑了：“杜崇威这个蠢货。自己三个人一起先跑了的被抓，殿后的你倒是安然无恙，他竟然不起一点疑心，反倒是因为我两句挑拨就去针对林禄和。” 王东强也觉得好笑：“我是凭本事离开的。是你挑拨离间的，难怪他会仇视林禄和。” “能在看守所里悄无声息地除掉杜崇威，伪装成自杀，看来是有保护伞。他们怕暴露，就先除掉了他。” 王东强附和道：“这也是我的猜测，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韩青也没有头绪，他本来就知道的不多，也不可能用上帝视角一个一个去看。 摊了摊手，韩青说：“你今天找我不会就是讨论这些情报的吧？” “不是。”王东强收起思绪，看着韩青：“林禄和死了，杜家会肯定还会需要一个新的律师合伙。我觉得你是个好选择。” “是吗？”韩青有点意外。 虽然接下来他的任务就是把控杜家会，但王东强直接来邀请他，反倒是让他觉得有点顺利过头了。 也不排除是系统从中作祟，又影响了现实逻辑。但刚才猜到系统可能存在的效果，韩青就是想叛逆一下。 “为什么不问问你接头人的意见？” 王东强的眸中目光一闪，没有说话，气氛突然变得安静。 王东强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能胜任这个合作律师的身份。但这也很危险，如果你考虑后同意了，就联系我。” “不用思考了。我同意。”韩青看着王东强，仿佛只是决定了很小的事情。 “好。”王东强似乎不意外他的果断：“明天你我一起去机场，接杜崇武，然后去‘花院’。” 韩青疑惑：“‘花院’？是什么？” 王东强说：“‘花院’就是千港市地下世界的娱乐城。你不知道？” 韩青一脸无辜：“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律师。” 看着韩青这副表情，王东强心里吐槽：你无辜个鸡毛啊？你一个律师比黑帮还黑帮，要不是你说我都忘记了。 这时王东强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跟韩青讲地下世界的格局。 王东强好像时间不多了，说：“算了。明天接到杜崇武我还要跟他讲的，明天再说。” 韩青没有异议，点头服从他的安排：“好。” 离开浅水湾公园，韩青拿出手机看到了徐麟的消息。 “确实可疑，但是无从查起，现在需要等一个验尸报告。” 似乎今天是他值班，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离开，韩青也没有机会和他分享情报。 次日，千港市机场 王东强和韩青在接机的地方等候。 韩青问：“杜崇武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 王东强答：“没有。本来应该是杜崇威自己来的，没想到他先寄了。” “......” 韩青只好全神灌注地看着出来的人群，时不时开上帝视角观察。 不一会儿，韩青和王东强都看到了一个人影从里面走出来。 那人倒是和杜崇威长得有七分相似，只不过相貌明显更老，戴一副细框眼镜，但也恰好显出气质的沉稳。 韩青用上帝视角端详此人，正是杜崇武。 王东强举起手臂招呼。 那人确认了是在喊自己，才走了过来，伸出手：“我是杜崇武。” 王东强握着了杜崇武的手：“我是王东强，是杜崇威的副手。” 杜崇武点了点头：“我这个弟弟杜崇威呢？” 王东强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事情有点复杂，咱们边走边说。” 韩青开车，王东强坐在副驾驶上，杜崇武则很自然地坐在了右后尊座。 “杜崇武先生，我们大哥杜崇威前段时间出事，被警方拘捕了，就在昨天晚上，在看守所死了。” “......是吗。就他猖狂的那个样子，早晚的事情罢了。” 韩青在车内后视镜里看不全杜崇武的脸，所以没有看清楚他的表情。 “我们也很难受，但是现在千港市地下世界的格局很敏感，其他人应该多多少少都收到了消息，我们现在要去‘花院’。杜家会需要你来坐台。” 哪知杜崇武提出了反对：“我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 “......但是现在确实需要一个话事人。” “你不行吗？你叫什么来者？王东强。” 王东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有点不清楚杜崇武是真的不想管，还是在试探他。 依旧看不见脸，王东强猜不出来。 “我没有那么高的认可度，情况紧急。你才是最好的人选。” “诶——”杜崇武长叹一口气：“算了，先这样吧。跟我讲讲地下世界格局吧。” “花院” 王东强清了清嗓子：“千港市在杜家会之外，还有黑瞳会和鬣狗党。” “杜家会是三者中兴起最晚的，主要负责的生意就是金融行业，比如洗钱、金融诈骗和倒期货，赌场也是我们负责的，不过‘花院’特殊。” “‘花院’当初建设是杜家会操办的，但实际经营利润杜家会只占四成，黑瞳会和鬣狗党各占另外三成。” “里面的赌场生意是杜家会养出来的人负责，其他的情色产业是鬣狗党经手的，其他的比如安保都是黑瞳会负责。” 杜崇武问：“为什么会这么分配？” “其实现在这三方势力都是后来崛起的。之前只有一个叫三联帮的势力，掌控千港市所有的地下生意，但是后来他因为内部分裂和外部打击垮了，现在的三家各分得一部分好处。” “至于‘花院’为什么这么分，可能也就是最赚钱，加上意义特殊。” “啧，这么麻烦。”杜崇武吐槽：“那接下来我要去‘花院’做什么？” “杜崇威大哥在进去之后莫名其妙去世，让他们猜杜家会可能要被清算了，所以想分食掉杜家会的产业，杜家会需要你做话事人，让他们收起那些歪心思。” 杜崇武话锋一转：“我弟弟是怎么死的？” 王东强依旧知无不言：“他们放出来的消息是自杀，肯定不是，具体原因不清楚。但是在看守所里暴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韩青一边开车，听着王东强和杜崇武的交谈一言不发，实则脑子里暗自揣摩。 韩青根据前身的记忆只知道这个社会治安很差，没想到原来黑帮成群，各种利益纠纷错综复杂。 韩青根据王东强提供的地址，一路开到一个偏僻的小厂区。 厂区大门口的岗亭里不是大爷，而是两个穿着蓝制服的年轻力壮的青年人。 其中一个出来，随着车窗摇了下来，看到王东强的脸，赔上一个笑容，连忙示意另一个人出来，一起打开了双开的厂房大门。 韩青开车过去，最后看了一眼守门的年轻男子，脸上的笑容仿佛多了几分揶揄。 直到一处仓库里停了下来，杜崇武三人才下车。 王东强轻车熟路地带着杜崇武和韩青进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秘密车间的地方。 车间也里有三五个人把手，越过他们来到一处电梯前，王东强三人才终于进了“花院”。 电梯门一打开，韩青就被“花院”的富丽堂皇惊到了。 出了电梯门就有四名侍者站在门口，两名男侍者穿着考究的衬衫和马甲，皮鞋锃亮，两名女侍者则是旗袍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头发盘起露出细长的脖颈，一双大腿十分标致。 出了这不长的通道，“花院”的主体大厅完全映入眼帘。 缠绕着竖纹的罗马柱撑起一个宏伟的穹顶，鎏金的水晶灯错落而有规律地排列，碎钻般的光芒仿佛勾勒出一幅暖黄色的星空。 大厅里排布着很多赌桌，不管有没有人，都笔挺地站着一位荷官。韩青认不出那是什么名牌器具，但墨绿的天鹅绒桌面，镶嵌铜线的桌边无一不透露着昂贵。 韩青不由得心里腹诽：“好家伙，上辈子王牌律师好几年挣得也不够在这儿潇洒一夜吧。” 王东强自觉出声介绍：“这里是大厅，‘花院’还有其他设施，像酒店、斗兽场，还有自己的监狱。” 杜崇武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王东强带着杜崇武没有多做停留，韩青跟在两人后面落后一个身位。三个人穿过一个走廊来到一处包间。 包间门口两名侍者一左一右推开大门。 屋里居中的是一个圆形场地，三张席位成扇形排列，扇心处也有一个位置。 “呦，强子来了。怎么还带了两个外人来呢，快坐。”其中一个席位上，一名带着圆顶毡制礼帽，鼻梁上架一副圆眼镜，笑容轻松和煦。 王东强不卑不亢：“不是外人，这是杜家会把头杜崇武。” “是吗？这是杜老板的兄弟喽？”另一张席位上，一个短头发，面相刚毅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问。 王东强让开身位，将杜崇武置于全场视线焦点：“这是杜崇武，杜崇威的兄长，接任杜崇威的新任杜家会把头。” 接着王东强对杜崇武解释：“这个戴帽子的就是鬣狗党的魁首，名叫姜烈；另一个就是黑瞳会会长，詹宏图。” 杜崇武轻轻点头，并不在意其他人的注视，淡定自若地坐在空着的、属于杜家会的席位上。 姜烈看杜崇武不为所动，眯了眯眼：“不知道这个新杜先生才能如何？这个位置可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 杜崇武瞟了他一眼：“我有没有能力，也不需要向你证明吧。” 姜烈被呛了这么一下，虽然没有翻脸，但看似和蔼的笑容变得耐人寻味。 詹宏图及时出声打断了有点尴尬的局面：“不知道武兄弟接手杜家会，对接下来的麻烦怎么应对？” 刚才在车上王东强就提到杜崇武该讲的话术，杜崇武依着王东强的草稿回答。 杜崇武的指节在桌子上敲了敲：“杜崇威身死狱中，跟我杜崇武有什么关系。他有他的秘密，我又不知道，你们怎么觉得连坐杜家会？” “有人只是想清除可能泄密的风险，要是想清除这个秘密，在座各位可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姜烈和詹宏图看样子并不意外杜崇武的反驳，各有各的揣测。 姜烈笑着回应：“哈哈当然，我们不过是担心杜先生应接不暇，想帮帮忙罢了。” 杜崇依旧不理会他的笑里藏刀：“那就好好谈合作。” 姜烈不再言语，詹宏图接话了：“既然武先生也是自家朋友，那我们就说点关起门来的话。” 詹宏图对后面两人摆了摆手，接到信号的两人点头，旋即转身往门外去。 王东强也朝韩青使了个眼色，两人和其他两席背后候着的人都离开了议事厅。 出了议事厅，韩青低声问王东强：“里面这个杜崇武能应付得过来吗？” 王东强说：“应该可以，他也不是个普通的商人，他曾经或许比杜崇威在杜家会打拼的还早。” 跟其他两个帮派的副手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王东强说：“你还没有来过‘花院’，我带你转转吧，记着点路，别走丢了。” 韩青扭头看王东强，读懂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 苏西的父亲 “这里是宾馆，情色交易的地方。”王东强先带韩青穿过一条甬道，来到一处夜店装潢的地方。 灯红酒绿的舞池和迪厅，不少人在里面跟着节拍肆意扭动，不乏身材火辣穿着性感的女郎，彩色霓虹光映出的身体将诱惑无限放大。 就是看了两眼，王东强两人又往另一处通道。 “前面直走是斗兽场，但是不只是斗兽，他其实是那种老赌鬼小市民聚集的地方，德州扑克、百家乐或者轮盘，甚至有拳台。” 韩青有点意外：“我还以为‘花院’只接待上层人士。” “没有。其实斗兽场里所有人加起来都算是一个娱乐项目。斗‘兽’场，所有人都是‘兽’。” 这个解释有点出乎韩青意料，不过细想倒也合理。上层人眼里底下的人和动物没什么区别。 带着韩青来到一个向下的通道：“这里就是‘花院’的黑屋，跟安保系统一样，是黑瞳会负责的。” 狭小逼仄的空间，采光终于顶上的几盏灯泡，地下室的环境里阴暗潮湿，不少狭小的牢房里都蜷缩着一个人影。 王东强两手插兜，朝一间铁门里努努嘴：“这些就是赌场上一败涂地的老赌狗，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的。” 韩青往里面看，突然见到一个人影，莫名眼熟。 韩青眨了下眼，打开了上帝视角。 【姓名：苏振勋】 【属性：赌徒】 【经历：经朋友引路上了赌博的瘾，曾小赚后有亏损负债累累，变卖家财企图翻身，甚至不惜套用女儿身份，失败被非法拘禁。】 真巧啊。韩青心里猜测，这个家伙大概就是苏西的赌狗父亲了。 韩青问：“他们之后怎么处理？” “不知道，可能当人头卖去挖矿，可能卖零件吧。” 韩青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苏振勋牢笼前：“你！起来！” 里面蜷缩着的苏振勋吓得一激灵，抬头看向铁门外，他看不清来者，韩青的脸背着光源。 苏振勋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挪动了一下，又把头低下去了。 韩青看到了他的眼神。 那种眼神让他联想到屠宰场笼子里关着的鸡，那种蜷缩着不动，也不眨眼，直勾勾看着血在脚底下流淌的鸡的眼神。 “啧。”韩青又喊了他一声：“你是不是还有个女儿。” 苏振勋僵住了两秒，翻了个身，依旧不为所动。 “我能让你出去。” “......” “你家拆迁了，有一笔钱，出去好好待着别赌了。” “真的？”苏振勋真的有了动静。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生锈的贴片在摩擦，但掩盖不住情绪的起伏。 苏振勋蛄蛹着爬起来，挪到韩青面前，盯着韩青看，眼神仿佛活了过来。但活过来的是欲望，韩青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那些钱可能都用来还高利贷了，不剩多少可以赌。” 苏振勋变现出一点失望：“......让我先出去，大爷，我去看看。” “对了，还有件事情忘了说了。” 掐灭最后一点期望，韩青看着他嘴角一点一点翘起，停在一个冰冷的弧度：“刚才是骗你的，老赌狗。” 苏振勋听到这话顿住了，眼神里仿佛有些被耍了的恼怒，转瞬又变成了无奈，然后又死了过去。 韩青呵了一声，离开了铁门前。 王东强在边上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时才低声问：“他女儿就是你打个那个官司上那个女孩？” “是。”韩青简短地回答。然后又补充道：“老赌鬼，人渣，没有救的必要了。” 王东强没有多说，和韩青离开了黑屋。 见时间差不多，韩青和王东强回到了会议室门口。 不多时，杜崇武、姜烈和詹宏图走了出来。 杜崇武也没多说话，只是一手取下眼镜，一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走吧。” 王东强点头，带着三人离开了“花院”。 在离开的车上，王东强问起杜崇武谈判的结果。 “大差不差吧，照你说的大生意没有丢，割了几个商业区喂他们。商业谈判我都是擅长。” 按照王东强的指示，三人驱车来到了金鼎茶楼。 停好下了车，韩青瞟了两人一眼，并没有见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韩青只好跟上进去。 王东强招呼前台小姐：“去叫你们老板娘，我们还在508。” 前台小姐忙不迭上楼，王东强则和杜崇武和韩青来到五楼。 不出韩青所料，这就是当时他们在这里抓捕杜崇威的地方。 这让韩青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见王东强面不改色，他也悄悄按摁着情绪。 笃笃笃~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金鼎茶楼老板娘宋金琸紧随而来，她进门后迅速扫视三人。 上一次韩青只是远处看到了一眼宋金琸，这次近距离看见，韩青一下被她的美貌惊艳住了。 她乌黑发亮的头发用发簪盘起扎着，额前有几缕碎发，反倒突出气质的慵懒美貌。丹凤眼柳叶眉，红唇微翘，整张脸像是没有化妆，诱惑天成一般。 宋金琸着一身黑色长裙，肩上一条蕾丝边纱织披肩，衬得露出的一节皓白手腕如玉一般。 “呦，我当是杜老板回来了呢，这两位是？” 王东强分别介绍两人：“这是杜崇威的兄长，杜崇武，也是杜家会新任的把头。这是趁手的兄弟，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啊是吗，另一个杜老板。”宋金琸不甚在意：“杜崇威杜老板呢？” 王东强到这里沉默住了，稍作停顿，看着宋金琸说：“大哥在监狱遇害了。” 宋金琸那慵懒的模样似乎惊醒了，眼睛瞪大了起来：“你没骗我？” “没有。” 宋金琸轻笑一声：“呵，薄命啊。” 王东强没时间留给她感伤：“宋小姐，帮我们控下场，留意一下楼下周边。杜崇武大哥要在这儿见人。” 宋金琸看了他一眼：“当初杜崇威就是在这里被抓的呢，你心可真大。” 韩青差点笑出来：不止是地点，探风的信子和卧底的鬼也都在你眼前呢。 没有多说，宋金琸扭着款款细腰出门离开了。 “寻仇者” 帮会划分辖区，分配任务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韩青只是在这里站着旁听就差点打哈欠。 杜崇武坐着好像事不关己，只是看王东强和其他小头目协商，不发一言。 实在无聊，又担心后来的人可能认出自己，韩青确认自己是负责法务之后，就找理由开溜了。 终于摆脱了杜家会，进了电梯，韩青长舒一口气。 电梯门开，韩青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接着就看到了门外刚好候着电梯的宋金琸。 她眼圈似乎有点红，慵懒的气质变成了令人心碎的伤感，分外让人怜爱。 宋金琸看见电梯里的韩青，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与韩青擦肩进了电梯。 突然想起来，韩青出了电梯还连忙回头去看，但电梯门已经徐徐关上。 韩青之前猜测的杜崇威和宋金琸的关系大抵是情人没错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用上帝视角求证。 好一个黑道大哥大和铿锵夜玫瑰的爱情故事啊。韩青轻摇了摇头，离开了金鼎酒店。 回到律所，韩青没有想到门口正候着一道人影。 “苏西？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韩青的声音，苏西激动地转过身来，咧开了嘴角：“韩律师！” “韩律师，我的判决书下来了。”苏西拿出手机举在韩青面前，高兴地展示。 “挺快的啊，才两三天。”韩青这才想起来，杜崇威在看守所身死，后面不会有二审，案子结的倒是快。 估计检方和警察在为这个新幺蛾子焦头烂额呢。 “韩律师，我是专门来感谢你的，一收到消息我就过来了。” 韩青瞟到了信息送达的时间：“等了好一会儿了吧，进来坐。” “也没有很久。”苏西客气道。 韩青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不然还能追诉一笔赔偿。” “没关系，把这件事解决了我就很满足了。” 韩青是在感慨杜崇威死得太仓促了，而苏西并不知道这些，看着苏西眼里崇拜，韩青只是轻轻笑了笑。 又想到了“花院”里的苏振勋，韩青说：“对了，你去找徐麟徐警官，让他把你爸的身份挂着失踪人员吧。” “啊？”苏西有点疑惑，为什么韩青突然提起这个。 “一方面是后续再有什么这样的意外情况，这样安排可以省很多事；另一方面......”话及此处，韩青突然顿住了。 想起那个麻木不仁的苏振勋，看着面前眼睛里含着希望的苏西，韩青终于是把“他回不来了”这句话咽了下去。 苏西追问：“另一方面呢？怎么了？” “......另一方面，你的社会照顾身份就变了，对还在上学的你来说应该可以有更多补贴和帮助。” 尽管及时改口，这件事也很揪心。苏西从“单亲”变成“孤儿”了。 苏西听到这话，眸中一道异样的情绪闪过，韩青看得清楚。尽管他已经把话说得委婉，苏西听得出来。 不过苏西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笑道：“我知道了。” “你快开学了吧？” “是的，过两天我就去上学了，来跟你告个别。” 看着阳光青春、笑意盈盈的苏西，韩青摸了摸头：“好好学，好好玩，平平淡淡过完就行了。” “嗯。” 送别苏西，韩青的手机叮咚弹出一条消息。韩青拿出手机看，正巧是徐麟。 “忙完了吗韩大律师，给你介绍个生意。” “别揶揄我了，是小律师。” “那可不一定，这儿的人都知道，黑帮大头目杜崇威栽到了一个律师手里。你也算出名了一波。” 叮咚～系统提示音响起。 【姓名：韩青】 【状态：良好】 【名气：小有名气的律师】 【技能：律师、格斗术（优秀）、审讯（顶级）、上帝视角】 【名气提升，系统评估中......】 【评估完成，奖励发放：灵性直觉（顶级）】 【灵性直觉：在探索寻踪中直觉感应精准度提升，能在蛛丝马迹中准确发现线索。】 是个被动技能啊。 接着徐麟又发过来一个电话号码。 “就是这个号码，等会儿他应该会联系你。” “什么案子？你的熟人吗？” “不是，来报案的，这个其实不属于我们的事务范畴，但正巧你是律师。” 正巧，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韩青一看，就是徐麟推荐的电话。 “喂？” “是韩青韩律师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听起来虚浮无力。 “是我。” “这儿有个人给我推荐你，说你能帮我。” “我是律师，我能维护你的合法权益。”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行，我知道，我这是个医院的医疗事故。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去找你吧。” 韩青随即提供给了他事务所的地址，通过了他的联系人申请。 下午时分。 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青空事务所。 韩青请他进屋坐下，同时迅速打量此人：中年男性，头发凌乱不堪，气色很差，要么是身体憔悴，要么就是心气受损。 接着韩青开启了上帝视角。 【姓名：王大为】 【属性：寻仇者】 【经历：普通物流运输工人，近期陷入医疗事故纠纷。】 “寻仇者？什么意思？这个属性不止是看身份或者状态的？这个上帝视角能看到的经历也很敷衍，看来还有提升空间。” “韩律师。”来者开口说话，声音依旧是虚浮无力的感觉。 “嗯，说一下你的情况吧。”韩青打开备忘录准备记下重点。 他总结了一下，缓缓开口：“我叫王大为，今年四十五岁，就是千港本地人。” “我老婆前段时间去那个仁和医院去看病，在那儿做了个手术，然后手术出事故了，我老婆她就去世了。” 王大为说完这两句话就停了，好像已经说完了。 “嗯？”韩青也有点疑惑，怎么两句话就停了：“什么？能说详细一点吗？” 王大为的眼神同样飘忽，见韩青盯着自己问，才将视线焦点移了回来。 他用空洞的眼神看着韩青，顿了两秒后，问：“你说，这事儿是谁的责任？我该找谁算账？” 这个眼神和语调，仿佛是徘徊在阳间等待索命的鬼。 饶是韩青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这大白天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新的委托 “淦！该死的徐麟，你给我推荐的什么客户？” 韩青斟酌了一下语言，平和地开口沟通：“王先生，你跟我讲一下具体情况吧，我好帮你确定目标。” 王大为的眼神依旧直勾而空洞。 他摇了摇头：“我说够好多遍了，他们都说不好帮我。” 韩青说：“讲讲吧，没什么大碍，可能我不一样，能帮到你呢。” 王大为叹气：“行。” “我老婆三个星期之前，就经常性有上腹部肚子疼，皮肤也变差了，我们就去了仁和医院检查。” “医院的医生检查完出了一个诊断报告，说是胰头假性囊肿，伴随的胆道梗阻。” 韩青不是医生，听得不是很懂，但也及时记下了关键信息：“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开始手术了。当时是个下午，我签了一个字，她进了手术室。” “手术中间我在外面等，然后他们说，说手术大出血了，要止血，后来又说，没救过来。” 王大为神情越来越抽离，仿佛在回忆场景，又经历了一遍死亡的痛苦，情绪越来越激动。 韩青及时打断了他，将一杯水递到王大为眼前：“你家住哪儿啊？” “我？我家住华洲街道。”王大为的注意力很成功地被转移过来，韩青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韩青掌握着聊天的节奏，一边问，一边时不时转移注意力，避免王大为的精神状态出问题。 断断续续好一会儿，韩青在备忘录上记下所有重点消息。 看着这些信息，韩青渐渐蹙起了眉头。 医院的证明很齐全：病患李淑芬，年龄四十三。 临床诊断为胰头假性囊肿，并有压迫伴生的胆道梗阻；CT影像也显示胰头部占位性病变（直径约3cm），压迫胆总管导致胆汁淤积（解释黄疸）。 主刀医生称误伤肠系膜上静脉，引发的大出血，术后报告也清楚地写道：“术中血管损伤致不可控大出血，多器官功能衰竭死亡”。 这些韩青不是很懂，看起来没有问题，但是韩青的【灵性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简单，至少不是表面的原因。 在【灵性直觉】的作用下，韩青定定看着手术报告一栏。 突然想起来什么，韩青问：“你妻子的遗体现在在哪儿？” 王大为简短回答：“在医院，他们的太平间里冷存。” “验尸报告呢？” “还没有。” “没有？”韩青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手术报告的时间，确认似的再问：“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出吗？” 终于，韩青嗅到了一丝不简单的气息。 他深呼吸，问：“这个案子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是一个医生手术失误的问题。” “真的吗？”听到韩青的话，王大为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光。 “我就说，我就说。律师，韩律师，哪里出问题了，你帮帮我，帮我查一查。” 韩青及时安抚王大为：“不要激动，我只是个猜测，具体信息还需要找出端倪，最好是有警方立案审查。” “行，我听你的，都听你安排。” 叮咚~ 【你有一项新委托，是否签约？】 签！既然自己看出来了，韩青也不会就这么放掉自己的生意委托。 韩青起草了一份委托代理合同，成为了这件案子王大为的代理律师，王大为这才放下心来，离开时精神状态稍微好些。 韩青将王大为手里有的病历、手术报告和死亡通知书都封存起来，给徐麟打了个电话。 “喂？” 韩青毫不客气地讲：“徐警官呢，你身为刑警竟然看不穿案件有问题，真是白干了。” 徐麟还有点迷茫：“什么案件？难道刚给你推的这个人纠纷有问题？” “是，我怀疑这个手术有问题，这个委托人妻子的遗体还在医院，一个星期没有法医的验尸报告。” “一个星期吗？那确实有点久了。” “我申请证据封存，帮我找一个独立机构做病理复检。” “行。” “要快，还有，作为代理律师我也要去。” “行~~我现在申请立案审查，最迟明天行动。” 韩青将手里要封存的文件都整理好，挂断了电话。 翌日晨 韩青来到公安，将病历等医院开出的证据都给了徐麟做封存处理。 稍等了没一会儿，韩青和徐麟等人一起来到了仁和医院。 不多时徐麟联系的独立检查机构就到了现场，一行人没有停留，风风火火地直奔停尸房。 外面值守的小护士哪见过这幅排场，警察、白褂子还有西装革履的律师。 徐麟说明了情况，不管护士所谓的提前申请、预约排队，直接进去取走遗体。 离开停尸房，由独立机构和负责公证的警察带遗体拉开，韩青则提议徐麟一起去看一看监控。 十分钟后，韩青和徐麟都黑着脸站在电脑面前，看着满屏的闪烁加雪花点，机房负责人员也很无奈：监控录像存盘损坏了。 徐麟挠了挠头发：“我现在相信你的直觉了，或许是真的有问题。” 韩青没接话茬，指着电脑问：“你们警方有技术人员能修复这些存盘吗？” “能是能。”徐麟耸了耸肩：“只是很慢，耗时长，还可能不成功啊。” “不要紧，能修复就带走，既然有这个巧合，说明这里面可能有什么关键证据。” 拗不过固执的韩青，徐麟以公安执法办事的需要为由取走了存盘。 这时徐麟去找当事手术医生的同事也铩羽而归：“这个医生今天不在坐诊，护士站说是请假了，但她们也不清楚请假的截止日期。” 韩青和徐麟交换了一下眼神。 徐麟摆了摆手：“行了，就这样吧。” 三人也离开了医院，除了以雷霆手段取走的遗体，韩青这一趟算是扑了个空，没有抓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离开的路上，韩青收到了王东强的消息： “我们和宇博生物有一个合作项目，我把材料发给你，起草一个合作合同。” 韩青有点无语：“不是哥们儿？你真拿我当你们法务部使了？” “不可能挂职不干活的。放心，报酬又不会少。下午五点来金鼎茶楼，我把材料给你。” 韩青突然想起来，倒是可以用杜家会的能力查一查王大为这起蹊跷案子。 “行，正好我也有事。” “好。” 【迷途者】王东强 金鼎茶楼 韩青如约来到老地方，见到了王东强。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韩青打趣道：“稀罕，你当上杜家会独裁官了？杜崇武呢？这里的美女老板娘呢？” 王东强正忙着手里的东西，只是抬头瞟了一眼韩青：“你要是对宋老板娘有心思，我给你搭个线，正巧她是个未亡人，你可以趁虚而入。” “你很少开玩笑，看来忙是忙，心情不错。”韩青没有真的请教攻略宋金琸，在意起王东强的状态：“是不是杜崇武真当甩手掌柜，王把头独揽大权了？” 说着，韩青打开了上帝视角。 【姓名：王东强（现用名）】 【状态：卧底，迷途者】 【经历：毕业自千港市警察学院，现在卧底于杜家会，担任名义上的二把手，实权上的把头。】 真的当上杜家会把头了，卧底卧成黑老大，这情节不是在小说就是在电影里。 不过“迷途者”是什么？上帝视角定义的属性到底是什么东西？ 王东强放下手里活计，对韩青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待韩青坐下，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杜崇武是真的无心与杜家会的事务，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他甚至放心我一个不姓杜的人做二把手。” “那杜崇武人呢？” “他是实际接管了杜家会几个金融公司的董事会。说起来，相比于黑帮头目，他更像一个商人。” 韩青试探性地问：“那你接下来的打算呢？就这么坐下去？” “其实也行。” “嗯？”韩青看着王东强的眼睛，看得出来他这句话真的没有开玩笑。 “当然，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变质了。”王东强看出来韩青的心思。 王东强站起身来，斟了一杯茶递给韩青，接着说：“这是一个机会。你我都能猜出来千港市黑恶势力的存在是保护伞的原因，还有其他人不知道的秘辛。” “现在我是杜家会实际上的把头，我有机会接触到那个保护伞。” 说话间，韩青一直盯着王东强的眼睛，但他没看出来撒谎的可能。 王东强坦然面对韩青的审视。 韩青的支线任务是成为新代言人，将杜家会纳为己有，王东强现在的身份发展下去当然是对他有利，但他也不想看见王东强彻底背叛。 “我相信你。” 王东强点了点头，将一个文件袋交给了韩青：“这是宇博生物跟我们金融公司的合作材料，后天之前先拟出一个合同草案就行。” 韩青解开袋子上的绕绳，看了一眼问：“宇博生物科技公司？干什么的？” 王东强如数家珍：“表面上是个集研发和分销医药用品的公司，现在在盘算吃下千港市七成的渠道。” “实际上呢？” “实际上是鬣狗党的新行动，之前这一块儿的业务是空白的，他们估计是想扩张。我们的人猜测地下业务包括但不限于器官买卖。” “器官贩卖？”听到王东强这个字眼的时候，韩青的灵性直觉瞬间报了警。 “是，怎么了？” “我不是说我也有事需要你的帮助嘛，你刚才说的倒是提醒我了。”韩青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问王东强。 “华洲区有个仁和医院，那是鬣狗党的产业吗？” 王东强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具体不太清楚，不过那儿确实是他们的地盘，这医院也跟他们的医药业务相关。” “鬣狗党，仁和医院，器官贩卖......”灵性直觉告诉韩青，这其中确实有联系。 看着沉思的韩青，王东强问：“你又接到刑事案件了？” 韩青叹出一口气：“之前应该算是医疗事故纠纷，现在看，估计又是这样了。” “那你这里需要怎么帮？” 韩青先想起请假逃避的主治医师：“先帮我找个人吧，仁和医院有个内科医生，名叫张维，查一下他最近在哪儿藏着，先去问问他。” “行，找人人肉这一块儿还是很容易的，我找个人负责，有消息了联系你。” 拿上宇博生物的资料，韩青离开了金鼎茶楼，离开的时候依旧没有看到老板娘宋金琸。 杜家会和宇博生物的合作还在初步谈判阶段，宇博生物是想借助杜家会的金融财力，先建立起强大的现金流，杜家会无非就是想多收点好处。 回到事务所，韩青简单整理了诉求，很快就起草好了合同。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韩青打算去吃个晚饭。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喂？”韩青接通了电话。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是韩先生吗？我是徐三儿，王哥让我找到这个医生打你电话，这个医生叫什么来着？你！过来。” 另一个慌乱的声音响起：“我，我是张维。” “奥对，张维，韩先生，在景荷大道这个天水足浴，你过来吧。” 这就找到了？效率这么高。韩青回话：“好，麻烦各位，我马上过去。” 循着定位赶到足浴店门口，一个男子正在门口边抽烟边张望。 韩青用上帝视角确认了这就是杜家会的徐三，上前招呼：“我是韩青。” 徐三掐掉手里的烟头：“韩先生，来得真快啊。那个医生就在楼上，我带你过去。” 韩青点了点头，跟在徐三后面上楼，来到一间包间。 屋里地上正蹲着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另外两个应该是和徐三一起来的独家会打手，正坐着虎视眈眈。 徐三朝着医生张维大吼：“起来！韩先生有话要问你。” 韩青则是用上帝视角查看了医生的信息，确实只是仁和医院的一个主治医师，没有鬣狗党的身份。 韩青看着哆哆嗦嗦起身的张维，问：“你为什么不在医院？” 张维只是抬了眼皮看了一下韩青，低头嘀咕：“也......也不是，就是有人让我回去休两天假，我来这儿放松放松，我用的是自己挣的钱。” 韩青接着问：“病人李淑芬记不记得？” 张维听见这个名字，身躯一抖，一时间不说话。 徐三抄起边上一个水杯泼了上去：“问你话呢？记不记得？” 张维连忙回答：“记得，记得。” “好，她得的是什么病？做的什么手术？” “这......是囊肿，做的也是胰脏手术......” 韩青不听他编造，打断了他：“这只是幌子，其实是器官贩卖，是不是。” 张维浑身一颤，头低得更深，也不说话了。 见他这副模样，韩青心里有了底。 寻踪追迹 韩青拿出手机录音，同时坐了下来：“说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计划的？盗取的什么器官？买家是谁？” 张维哇的一声坐地上嚎起来了：“我，我是无辜的啊，我都是被周天雄，被副院长周天雄指示的。” 韩青挑了一下眉毛，他还以为要用审讯技能或者暴力逼供呢，这个家伙自己这就顶不住压力了？ 韩青简短的命令：“接着说。” 张维膝行到韩青身前：“他周天雄，他说这个病患肾源匹配，让我想办法给他取下来，我是被逼的，你们去找他，去找他好不好。” 韩青眯了眯眼睛。张维看起来害怕得不行，但句句话都在转移责任，反应也很夸张，明摆着是在表演。 韩青一脚将他踢开，站起身来，压抑着愤怒般低吼：“再推诿扯皮，你我可不是就这么谈话了，我看你的腰子是也不想要了。” 张维挨了这么一脚，这才老实下来，没有再夸张地表演和转移仇恨了。 “当时，病患李淑芬来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检查报告是第二天出的，当时晚上，周天雄给我传话，让我伪造她的诊断证明，要她的肾脏。” “我没有办法，我就照做了。后来在手术台上，我和麻醉一起，全麻之后摘取了肾脏。” 韩青听着，整理了思路：“细节呢？‘术中血管损伤致不可控大出血’，这手术报告是你写的吧。” 张维连连点头：“是我。这是当时故意的，还有麻醉，他注射的抗凝血剂，加速了失血性死亡。” 韩青追问：“器官是被谁转移走了？” “这......这我不知道......”支支吾吾的张维突然看见眼前的韩青转身，从桌子上抓起了一个烟灰缸，心里咯噔一声。 “我知道！我知道一点！”张维急忙喊：“是个男护士，我不认识他，他拎着低温箱走了，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医院里的护士女性远比男性多，如果同科室有男护士，医生就是见过说起来面生，也不至于完全不认识。 如果张维没有说谎，那这个人就是转移肾脏的关键人物了。 韩青理清了思绪，关掉了录音，转身向门口。 张维见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韩青身形一停，问：“你来洗脚用的是封口的赃款对吧。” 张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是工资。” 韩青不听他的狡辩：“借点钱花花。” 张维往后缩了缩：“你这是抢劫！” 韩青笑眯眯地看着张维：“抢劫？你的钱是不当得利，这怎么叫抢劫呢？” 不只是张维，徐三几人也是眼皮一跳：这家伙比自己这帮专业的黑帮打手还要狂。 片刻之后，韩青和徐三几人走出了足浴会所，抽着从张维那儿“借”来的钱买的烟。 不过韩青不急于这时候联系徐麟，晚上已经晚了，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次针对一个医生没有意义，韩青打算去针对这个医院。 回到律所的韩青通知了一声王大为，说作为代理律师，他将起诉法院。 王大为虽然很想寻仇，但这是也对韩青一个小事务所的律师将对抗整个仁和医院法务部感到不保险。 韩青只管让他放宽心，会帮他找到该惩戒的人。 次日晨 刚赶着来上班的徐麟就接到了韩青的电话。 不等韩青问，徐麟就开始汇报进程：“喂？技术部还没有修好存盘，独立机构的报告也还没出。” 韩青平静的语音传了出来：“不是这些，我抓到了一些新线索。” 这话让徐麟有些诧异：“啊？” 韩青将医生张维的口供简单讲了一遍，徐麟越听脸色越是阴沉。 韩青说：“我现在已经将材料递给法院了，等你腾出手来去仁和医院，去会会那个麻醉医生和副院长周天雄。” 尽管徐麟不是很满意韩青一大早上就叫他出勤行动， 但这件事情线索属实的话，事态严重，他也只能说这一个字：“行。” 挂断电话，徐麟尽快将手里的工作处理交接，来到了队长面前申请行动。 这边的韩青凭借过硬的本领和让负责的女接待人员为之动容的相貌，走完了整个流程，赶往仁和医院。 此时的徐麟还没有到，韩青自己来到了麻醉科，找到了负责李淑芬手术中的医生王明。 笃笃笃~ 王明抬起头，看见一个年轻又颇为英俊的年轻人站在门口。 皱了一下眉头，王明看了看自己的待诊名单，并没有眼前这人。 麻醉科在平时是很闲的一个科室，只有在手术中表现的作用才大，平时没有什么病人。 王明开口问：“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韩青笑了笑，进门后带上了门：“王医生，我有问题要咨询。” 王明放下摸鱼的手机，下意识将眼前的人当作病人：“什么事？是有手术要进行，担心隐患吗？” “是，我想问问，手术风险里要是有大出血事故要怎么办？” 王明有点疑惑，但还是仔细讲解。 “大出血啊，这个你不用担心，一般手术前都对患者的身体状况进行过评估，确保失血时有容错空间，另外术中还有医生及时止血，注射凝血之类的措施。” “那肝素是什么药物？” “肝素？那个一般是抗凝血药，跟手术大出血用药物恰好相反，不是这里用的。” 王明看见来者的嘴角微微翘起。 韩青说：“那，李淑芬的手术里，大出血的时候为什么你给她注射了过量的肝素？” 听见李淑芬这个名字，一股冷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王明遍体生寒。 他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突然造访的年轻人是来做什么的了。 他的报应来了。 王明顿时有难以喘息的感觉，头上流冷汗，他坐在凳子上往后挪，边退边说：“你是来做什么的？李淑芬是谁？我不记得了。” 韩青见王明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趁现在警察还没到，你有考虑的时间，这可不是个小案件，你要是坦白还有缓和的机会。” 王明不自觉地向外张望，站起身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让开，我现在要出去。” 就在王明将要越过这个年轻人出门时，韩青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啊，找到你挺不容易的，知道什么好好谈谈。” 王明想丢开这只压在肩膀上的手，却发现力气格外的大，还没挣脱，就被推了回来。 他又听见外面响起嘈杂的脚步，正由远及近。 一个念头充斥在他心中：完了！ 被灭口了 哐的一声，王明坐诊室的门被推开了。 徐麟带着同事涌了进来，因为事情紧急，他们来不及申请逮捕令，只是赶来控制住人实施拘留调查。 看见韩青和这个医生都在，徐麟松了一口气，至少今天这一趟没有扑空。 徐麟拿出证件：“王医生，我们在查一起医疗事故的案子，之前是你担任麻醉医师的，请你跟我们去配合调查。” 王明此时脸色煞白，四肢僵硬地被带走。 控制住一个，徐麟和韩青马不停蹄地赶去找副院长周天雄。 风风火火地赶到副院长办公室，徐麟推开门，却见屋里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徐麟皱眉：“啧，这个家伙还是溜了。” 韩青似乎是有所预料，平静地说：“去他家里找。” 徐麟也事先掌握了这人的信息，一队人又只好连忙转移战场。 周天雄家门口，徐麟站在门口，两名警员一左一右站在两边，韩青则站在他们侧后方。 笃笃笃~ 徐麟先是客气地敲门喊话：“你好，公安，请开一下门。” 屋里没有反应。徐麟又喊了两遍，依旧没人应声。 一名警员低声问：“破门吗？” 徐麟还没回答，这时韩青上前一步，用力推了推门锁一侧的上下，接着后退了两步。 哐的一声！ 韩青一脚踹在门上，连门带门框都震了一下。 徐麟和另外两人看得都是眼皮一跳，没想到这个律师这么猛，说干就干毫不犹豫。 韩青掂量了一下这个反应，摊了摊手：“喊开锁师傅吧，这个门不是单凭人力能破开的。” 徐麟抽了抽嘴角：“找一个备案的开锁师傅。” 另一人点头照做。 不一会儿开锁师傅就来到现场。 终于打开了门，徐麟几人推开门进屋。 屋子里入户玄关处鞋子还在随意地放着，仿佛屋里的人还在住。 徐麟提高了警惕，慢慢走进屋里，就看见一个人影趴在餐桌上。 跟在身后的韩青也看到这副场景，灵性直觉同时拉响了警报。 “喂，起来。”徐麟喊了一声，接着紧赶两步上前，走到人影前推了一把。 身体冰凉而僵硬，已经死了。 徐麟抓着肩膀拎了一把，对照着信息一看，正是仁和医院副院长周天雄。 韩青还掩住了鼻子，仿佛闻道了腐臭的味道。 徐麟招呼一名警员上前，记录周天雄的死状和环境。 徐麟看着地上初步给了个结论：“地上掉着一个杯子和瓶装安眠药，应该是服食过量苯巴比妥片死的。” 苯巴比妥片是抑制中枢神经来产生镇静、催眠效果的药物。 这甚至不是一般的安眠类药物，有呼吸抑制的风险，安全性低，在医院是管制类药物。 不过周天雄作为医院副院长，能搞到这种药物倒也合理。 韩青也上前一步，看见地上的玻璃水杯和拧着盖子的瓶装安眠药：“盖子是拧着的，他是吃下药之后自己拧上的？还是另外有人？” 徐麟摇了摇头：“自己嗑药后应该是有时间拧上瓶盖子的，但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韩青想起昨天自己才找过张维：“那他大概死多长时间了。” 徐麟扒开周天雄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端详起了死者的皮肤，仔细思考之后说：“大概就是昨天晚上。具体还是等法医鉴别后再说。” 韩青若有所思：昨天他刚去找了主刀医生张维，张维供出的他，事后得知消息的周天雄确实有畏罪自杀的可能。 但是韩青又觉得不对劲，仅仅只是一起案子，周天雄没必要做得这么决绝。 除非事态实际上很严重，这种情况经常有，或者就是这起事件牵扯到他不得不服药自杀的地步。 韩青揉了揉眉心：“比想象中的要棘手。” 徐麟附和他的判断：“可惜这里是独栋公寓，周围也难有拍的到的监控。” 韩青提议：“我们先回去，至少王明落网，我们还有个能审的活人。” 徐麟想来也是，让两名队员留守现场，等待后续法医和刑警后援处理，自己和韩青先回到了看守所。 此时的王明正坐在铁门里面惴惴不安，听见一阵脚步过来，目标明确地停在了他面前。 徐麟打开门，将他带到审讯室。 审讯室里的光线全是头顶明亮的白炽灯提供的，坐在椅子上的王明低着头眼神乱瞟，手里不知所措地扣手指。 徐麟和一名记录员坐在了他的对面，韩青在后面一点站着，脸藏在白炽灯照射不到的阴影里。 徐麟开始提问：“病人李淑芬，于八天前进行的胰脏内科手术，术中大出血，是不是真的。” 微低着头的王明选择闪烁其词：“......哪个李淑芬，我做的手术多啊，医院里麻醉的医生少，我们都是干的多的......” 负责书记的警员用笔在坚硬冰冷的桌面上铛铛敲了两声：“不要转移话题！” 看着身躯一抖的王明，徐麟拿出医院的手术报告记录：“这一个。” 徐麟还将记录举在王明眼前，让他看见麻醉一栏清楚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王明只好点头：“奥，我应该有印象，是我吧。” 徐麟说：“当时是不是有大出血的情况？” “我不知道啊，你们应该去找主刀的医生啊，我就是一个麻醉，注射完我就让开在一边了。” 刚说完，王明就听见一声淡淡的冷笑。 后面站着的韩青开口：“主刀医生张维？他已经招供了，你是其中作案的同伙。可惜啊，他这么没义气，你还替他遮掩。” 王明抬头，看见阴影处韩青的脸被手机上的光照亮。 接着他就听见了张维紧张的声音：“这是当时故意的，还有麻醉，他注射的抗凝血剂，加速了失血性死亡。” 王明脑子里嗡了一声，张了张嘴，却又低下了头。 但韩青可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还有张维透露出的副院长周天雄，已经在家里凉了，也可能是灭口的。你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王明继续伏着脑袋。韩青做了个手势，徐麟会意，知道是要红脸白脸一起唱戏。 他站起身来走到王明身边：“这个情况只要你坦白，是不算很严重的。周天雄已经被抛弃了，但在这里我们可以保护你，至少没有性命之虞。” 韩青倒是突然想起来在看守所里莫名身死的杜崇威，觉得徐麟这句话很讽刺。 杜家会的名义 徐麟和韩青联合施压下，王明也不再逞能。 “当时在里面取肾的时候，那个提着低温箱离开的男护士是谁？” 王明脸色微变，没想到连这张维都透露的清清楚楚；“我也不清楚，但是很多次盗取器官都有这人在。” “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但来的最多的只有这一个。” “其他又什么了解？这人姓名？盗取器官之后怎么离开的？” “我都不知道。” 韩青静静听着两人一问一答，总觉得这个王明说话隐瞒了一半，但灵性直觉没有响铃，他也无法判断。 胜在王明表面上比较配合，审讯也没有上狠活，记录完有效信息就结束了。 离开审讯室，徐麟带着王明回去关押，记录官警员则去将笔录保存起来。 韩青看了一眼手机，王大为发了一条消息，追问医院到底是谁又问题。 韩青想起来他“寻仇者”的属性，仔细权衡了一番，回复说还在调查中，没有确定具体对象。 刚回复完，韩青的电话响了，来电话的是王东强。 “喂？” “你这个案子不是跟宇博生物器官买卖的生意可能有关系嘛，我这儿又探到了一些新进展。” “什么？” “他们在谈判的时候无意透露的。本来我们是打算在资金链上留个绊子，以后可以做制衡，但他们根本不同意我们的合同细则。” 王东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韩青立刻环顾周围，确定没有可以听得见自己通话的人，嗯了一声示意王东强继续。 “他们说这桩生意是有人支持的，不是杜家会能惹的起的，前段时间还为人家做了一起买卖，我看和你案子的时间挺贴近。” 韩青问：“什么买卖？” “就是器官配型溯源，拿到买家需要的货。这个买家可能就是给他们支持的幕后手。” 韩青有点头疼，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能谈得上“支持”鬣狗党这么庞大招摇的一个宇博生物，一定是个不小的人物。 王东强见韩青不做声，自顾自接着讲。 “医院不过是他们‘进货’的地方，在其他地方应该是有一个买家交易的地方，但是这个他们守得比较严实，我们还没有查到具体地点，只有个大概范围。” 韩青点头：“我知道了。” 王东强补充：“这个合作条例现在肯定是要更改的，你有时间就来一趟金鼎茶楼，带上你拟的草案。” 韩青同意了王东强的安排。 挂断了电话，徐麟正好过来，他招呼韩青：“病理检验机构的结果出来了，这是报告。” 韩青接过，一眼就看到了报告结果上双肾缺失，至于“囊肿”组织，报告上表明死者胰腺正常。 死者腹腔确实有大出血的迹象，血钾浓度过高，推测是注射过量的肝素和氯化钾。 回忆了一下张维和王明的供词，韩青点头：“那就是口供一致，基本属实了。现在重点就是追查那个‘幽灵’护士了。” 徐麟会心一笑：“巧了，技术科把监控数据存盘恢复了。” 韩青挑了一下眉毛：“这倒是意外之喜，之前你说费时间而且成功率不高，我还以为这么一条重要线索要断。” 徐麟笑道：“我也意外，不过结果是好的，不白来嘛。” 两人来到技术科，徐麟和一名技术科人员打了个招呼，找到一个空暇的机子查看恢复的数据。 循着视频上带的时间，他们很快找到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在手术室里亮灯开始手术的时候，那名护士并不在，只是王明负责麻醉，张维负责手术，还有一个助手辅助，三人连同患者一起进入手术室。 不过五分钟，护手着急忙慌出门，不多时，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男护士进了手术室，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箱。 监控里一段很长的寂静没有变化，然后提着低温箱的男人离开了手术室，之后护士才托着一个盘子回来。 记住了提着低温箱的男子离开的时间，韩青和徐麟有经过监控视角的多次跳转，终于追踪到了隐匿男子的离开路线和所乘车辆。 直到这辆车离开可监控范围，徐麟叹了一口气：“诶，看来还得去找交警队帮忙。” 韩青笑笑：“起码比不知道找谁要好。” 徐麟看了一眼时间：“查车牌信息倒是很快，但是多半是个假牌套牌，追这个车的路线就很费时间了。” 韩青笑着开玩笑：“不用抱怨了，说不定这是你的一等功么。” 韩青也要回去修改杜家会的合作合同，随即告辞离开。 近傍晚时分 韩青来到了金鼎茶楼，王东强依旧是一个人在房间。 韩青也没打招呼，大大咧咧地进来坐下。 王东强只是瞟了他一眼，接过韩青拟的草案研究。 韩青直接问：“宇博生物器官买卖的交易地点大致在哪儿一片区域？” 王东强依旧是头也不抬：“林关镇方向吧，那儿可能在某一个疗养院里。” 韩青又问：“有可用的人吗？” 王东强停下来手里的活儿，抬起头来看着韩青。 韩青则是轻松随意的坐着，仿佛是在讨论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王东强坐直了身子说：“那儿既然是鬣狗党的新项目，肯定不是几个人能撼动的。况且他们还有保护伞。” 韩青只是嗯了一声，丝毫没有听劝进去的样子。 王东强有点头疼了：“现在也是和这个生物公司合作的关键时候，你不应该这时候以杜家会的名义去找事儿。” 坐着的韩青换了一个姿势：“因为杜家会的利益？” 王东强并不否认：“是，杜家会和鬣狗党的共同利益。” 韩青盯着他的眼睛，王东强也毫不避讳，坦然面对他的直视。 看着韩青一副不听劝的犟种姿态，王东强语重心长地讲： “经营一个黑帮可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而且现在杜家会是势弱危机多是时候，不能在这个时候爆发冲突。” 韩青问：“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杜家会的把头？” “对，我就是杜家会的把头。” 一时间无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维持着这奇妙的气氛平衡。 “幽灵”疗养院 韩青起身，缓慢踱步，将房间里的每个位置扫视一遍，没有见到其他藏人的地方。 回头看着王东强，他依旧是端坐着，漠然但坚决地看着韩青。 韩青深吸一口气吐出：“行，听你的。不过我的案子还是要查的，到时候撞上了，那可不赖我。” 王东强这句没有反驳，摆了摆手，意思韩青随意。 “合同看完了要改的条例跟我说一声，把新材料发我邮箱。”说着韩青转身就朝门外走去，不做停留。 王东强也没有挽留，看着韩青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韩青下楼，转过短廊，刚好看见前台一抹倩影。 金鼎茶楼老板娘宋金琸正独自一人倚在桌前，气质仿佛恢复了往日的慵懒和诱惑。 她的脸庞的皮肤像是光洁、细腻而晶莹的艺术品，眼眸似一汪秋水藏着万种风情。 她身上样式简单的浅色收腰长裙勾勒出比例优美又不失夸张的身材，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有着难言的魅力。 韩青打开上帝视角： 【姓名：宋金琸】 【属性：营业者】 【经历：曾经受杜家会杜盛恩泽，后追随杜家会杜崇威，经营金鼎茶楼，作为杜家会的情报中转和理事堂】 没有什么特殊属性。 韩青暗自思索：确实是和杜家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过明面上没有人看得出来。 不过现在杜崇威身死，杜家会已经接近易主，宋金琸何去何从？ 他正思索着，宋金琸眼角一抬，看见了踱步走过来的韩青。 宋金琸嫣然一笑：“韩先生，这是有时间来茶楼里喝茶了？” 韩青也自然地回应：“对啊，茶楼自有美人在，当然要多来嘛。” 宋金琸手背掩嘴轻笑：“是吗？那我能被年轻英俊又果敢有为的韩先生赏识，真是受宠若惊。” “宋小姐客气了。这么一家茶楼独立经营得这么好，也是很有魄力的。” “谈不上，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那今后，宋小姐打算怎么安排。”韩青平静地直视宋金琸，仿佛只是朋友之间随口一问。 宋金琸嘴角弧度不变，似乎是听出韩青刺探的疑问，也是波澜不惊，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去得了哪里嘛，喝喝茶过过日子，也就这样了。” 韩青中肯地评价了一句：“闲下来也有闲下来的好处。” 盘算着现在并不好多问，韩青只是混了个面熟就借故离开。 宋金琸也没那么些客套，维持着优美的微笑挥手送韩青离开了茶楼。 回到事务所，韩青收到王东强新整理的诉求，简单调整了合同上的条例就结束了工作。 手机提示音恰好响起，是徐麟发来的消息：“基本锁定了目标，明天行动。” 动作挺快的嘛，不用我再透露情报了。韩青长舒一口气，收尾工作准备离开。 当他踏出事务所的门，却见门外正徘徊着一个人影，韩青定睛看去，才发现是王大为。 韩青有点诧异：“王大为？你怎么在这儿？” 王大为正背对韩青，听见韩青喊自己的名字，激灵一下，扭过头来，带着一点不知所措。 他依旧看起来不修边幅，形象凌乱不堪，眼神里藏着疲惫，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韩律师，你上次说查到进展了，要起诉医院，我就是想知道查出什么了？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青眯了眯眼，悄然用上帝视角看王大为，他属性里的“寻仇者”依旧在。 韩青叹了一口气：“这个事情不是不告诉你，只是现在只是有了一些端倪，具体还要等警方调查完看结果。” 王大为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失望：“那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韩青安抚他的情绪，让他稍安勿躁：“很快，不要着急，明天警察就有所行动了，我也会跟上的，你放心。有结果我马上告诉你。” 连哄带骗地让王大为回去，韩青才关门离开。 次日，韩青一早来到公安，等徐麟的行动。 等到徐麟走完流程，立刻带一支小队一起出门，驱车前往。 不出韩青所料，于杜家会查出的位置基本相似，一路到达林关镇，又停在一家疗养院门前。 徐麟解释道：“林关镇是比较僻静而且基础设施比较完善的地方，这里就有很多疗养院、或是养老机构。” 接着徐麟拿出手机让韩青看了一个名单：“这里的派出所整理了一份名单，这些就是可疑目标。” 韩青点了点头，表面上没有反驳，然后四周环视有没有可疑人员。 “这里是宇博生物器官贩卖可能的交易地点，那鬣狗党不可能不在这里做手脚。” 徐麟和其他人已经进去巡查，韩青以碍于没有公职身份为理由，在外面等待。 突然一个灵感闪过韩青的脑海：“或者，派出所有没有可能被渗透，这份名单上并不存在真正的交易地点？” 拿出手机，韩青在地图上搜索疗养院、养老院甚至是医药店铺。 但是韩青并没有找到与名单上不一致的地方，挨个看名字的时候灵性直觉也没有反应。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韩青看见了地图上一个建筑群样式的图例，无论他放大缩小，都没有见到名字露出来。 想了想，韩青离开车位走到一家小零售店。 店里是个正在玩手机的中年男人，见到有人进店，放下手机站了起来。 韩青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提了一个烟的名字，让老板帮忙找找。 老板转身点数，又弯腰找柜子。韩青趁这个时间搭上了话：“前面那个十字街口往北，有个那么大的院子是干什么的？” 老板找到了韩青要的烟，放在玻璃柜台上：“不知道，应该是个疗养院吧，经常有车进出的。” 韩青没有立即去接烟，继续问：“咱们这儿没有人去看过吗？这离家门口这么近的。” 老板挠了挠头发，皱眉思索：“没有。至少我是没见人去，那儿门口保安挺势利眼的，看车下菜碟。” “是吗？”韩青拿起烟，扫码付了款，接着问：“什么时候开的？” “不清楚，反正不算早，周围都开几家了。”说着老板拿起手机，韩青见没有再问的机会，就自觉离开了。 回到车位边上，不一会儿徐麟几人就出来了。 徐麟摊手摇头，示意没有发现。 韩青倒是笑了笑：“我大概知道目标在哪儿了。” 市长 “嗯？”徐麟满脸问号：“你又知道了？” 韩青只是挂着笑，没有说话。 这笑容在徐麟眼里就显得很让人啼笑皆非：“你不是个律师吗？你怎么比我还能专业？你又是从哪儿来的消息？” 韩青一脸无辜：“我就是一个律师，没错啊。至于消息，你要学会利用群众的力量。” 徐麟很是无语，但这时候也没计较那么多：“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韩青拿出手机，指了指地图上面一个没有标明的灰色区域。 “这是个建筑群，但是在地图上没有名字，周围的人只知道是个疗养院，但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徐麟也是一点就通：“这个是最有可能有猫腻的？” 韩青默认了他的猜测。 徐麟也是执行力极强，一队人立刻驱车来到这个疗养院门口。 门口的拦车杆并没有立刻抬起来，只是门亭里出来了一名保安。 这个保安和韩青曾经在“花院”见过的保安相似，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还带着一点混社会的气质。 保安眯着眼出来，似乎还有点不确定这蓝白涂色的车是不是警车，确认之后紧赶两步上前，脸上陪着笑：“你们这是来做什么的？” 副驾上的徐麟出示证件：“公安，刑警队查案子，麻烦配合一下。” 保安俯身看了清楚，才慢腾腾直起身子往门亭里走：“奥，是这样啊，行，马上，稍等奥。” 嘴上应承的话不少，但这人脚上动作却不快，慢腾腾进了门亭，又是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门杆。 徐麟皱了皱眉毛，但也来得及没有说什么，车往疗养院里面开进去。 这疗养院占地面积不小，楼前广场也很宽阔，绿植面积覆盖率高，但没什么人经过，也没有园艺和保洁人员。 车停在了主栋大楼前，徐麟和韩青一行人迅速下了车。 进了门韩青才发现，这个地方与其说是疗养院，倒不如说像是个医院。 进了大门，这个大厅正中间的像是医院的分诊台和接待处，两侧各有扶梯和直达电梯上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后面的高楼像是住院部。 一名护理人员慌慌张张地走上前来，问徐麟：“你好，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徐麟拿出证件：“公安刑警队，我们查一个案子，这是来地毯排查的，不用惊慌。” 护理人员看了一眼证件，忙不迭点头侧身让出了路：“请随意，如果有需要，我跟着你们可以做介绍。” 徐麟收起证件问：“这里的楼层导览平面图呢？有没有？” “有的，这个显示屏上都有。”护理人员指了指大厅边上一个显示屏机器。 徐麟仔细看了这些平面图，和韩青一共八个人，分成了四组，分别去了不同的楼层。 韩青摆手，示意护理人员不用跟着他们，然后和徐麟来到了二楼。 这里是疗养院里的检查中心，所以放着很多备用的设备，韩青猜测，如果要将一个有手术条件的房间藏在这座疗养院，这里大概是最合适的地方。 韩青和徐麟转了一圈，并没有见到疑似手术室的地方。 徐麟有点郁闷：“难道这个也不是？” 韩青摇了摇头，没有作声。 韩青也觉得有点奇怪，这里应该是最有可能的存在。 不像疗养院反倒像是医院的布局，门口岗亭看起来和“花院”很像的保安，似乎寻常，但仔细琢磨又有不合理。 看着平面布局图，韩青突然想起：“去住院部看看？” 徐麟有点无奈，以为韩青是记错了：“住院部？这是疗养院，不是医院。你说的是养护中心吧。” 韩青轻轻摇头：“这里与其说是疗养院，我下意识觉得像是医院，能做内科手术的医院。” 徐麟想了想，未置可否，跟韩青往楼上去。 穿过长廊，后面是十层楼的养护中心，楼下是各种锻炼器材和康疗设备，楼上则是很多房间。 韩青也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查，只是凭着直觉来到这个地方。 一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见到穿警服的徐麟，走上前来：“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徐麟没有直接回答，含糊地说：“我看现在这里在住的人不是很多啊。” 工作人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因为是新建成，投入使用不久，没有什么知名度。不过我们的设施安全性一定是足够高的。” 站在徐麟身边的韩青开口：“来这里的人都是病证患者或者术后康复的吗？” “多数是的，这是我们占比最多的客户。”工作人员还想喋喋不休介绍这家疗养院，徐麟突然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韩青及时发现了徐麟震惊的模样，开口问。 “那不是千港市市长吗？”徐麟声音很小，仅限于韩青听见。连指向都只是抬了下下巴，动作幅度不大。 韩青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见一个中年男子。 那人头发不稀疏，但是发际线偏高，带着一个黑色半方框的眼镜。身上穿着一个深蓝色的翻领夹克，下身是黑色的运动裤。 这样的穿着很明显是公职人员，在人群中还算显眼。但韩青没什么印象，毕竟他不常关注市里的领导班子。 此时那人正侧身对着徐麟这边，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讲话，还没有注意到徐麟和韩青这里。 韩青摆了摆手，示意那名工作人员离开，谨慎地反问：“我不认识，你确定吗？” 徐麟点了点头：“应该没有认错。我是见过几次，千港市市长——金昊。” 韩青连忙拉着徐麟往走廊里退，不让市长金昊看见。 徐麟还有点疑惑：“怎么了？” 虽然在公共场合里，领导一般不喜欢被认出来，尤其是在场的群众都注意到，但是自己作为警察，认出来领导简单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此时的韩青则是头脑风暴。 鬣狗党、宇博生物、器官贩卖、大人物庇护，千丝万缕地联系此时在韩青的脑海里疯狂联系起来，他瞬间就理清了事件的脉络。 一个离谱但是最有可能的想法在韩青的脑海里浮现。 市长金昊是买家。 没有依据的事实 徐麟不明就里，他还不知道韩青和杜家会的交集，也不知道韩青从杜家会得到的消息。 徐麟看着韩青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忧心忡忡的？” 韩青抬起头，注视着徐麟的眼睛：“我们是在查什么来的？” 徐麟满脸疑惑，但还是回答了韩青的问题：“查王大为的案子啊，涉嫌器官买卖，追查器官最后流向来的。” “流向在这儿，买家就在这儿，是不是？” “理论上讲是的。” “好，你听着，我怀疑，市长金昊就是那个买家。” “啊？”徐麟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韩青，又说：“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但韩青的表情十分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也没有发神经。 徐麟摘下来帽子，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仔细思考一番，带上帽子，看着一脸凝重的韩青：“有什么证据吗？还是有什么值得推敲的线索？” 韩青说：“鬣狗党你知不知道？” 徐麟不假思索：“知道，千港市地下最活跃的黑帮，成员复杂而且数量极多。” “那你觉得鬣狗党能活跃这么久不被打击，是不是有保护伞？” 徐麟反问：“保护伞？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那能是市长金昊吗？他图什么？” 韩青很是实诚：“不知道，一般人要是知道，这就不是秘辛了。” 徐麟还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但是这事是需要证据的，不是一个猜测就能抓人的，而且只是市长金昊。” 韩青也清楚，徐麟只是一个普通的刑警，他没有再说话了，就这样沉默着。 此时市长金昊似乎是聊完了，从大厅来到走廊，韩青面对着他，而徐麟则是背对着金昊的。 金昊看见了穿警服的徐麟，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好像并不在意。 韩青叹了一口气：“他现在从你后面过去。” 徐麟扭头，金昊已经走过去了，他没看到脸。 徐麟见已经错过去了，又把头扭了回来，看着没有什么表情的韩青。 “算了，就这样吧。” “等一会儿。”韩青喊住了转身要走的徐麟。 “怎么？” “来都来了，去看一看他金昊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徐麟瞥了一眼韩青：“你这么相信你的直觉？” 至少目前为止我的直觉没有出错过。韩青心里暗自想，他说：“又没有什么碍事的，再说了，看了如果不是这个案子相关，你我不都死心了。” 徐麟知道韩青是个听不动劝的：“行。走。” 两人来到刚才金昊在的位置，循着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看。 这是个单人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只能看见刚才的医生在床尾站着，看不到病床上。 韩青拧下门把手，推开门进去。 床尾的医生看到徐麟和韩青进来，停下来正在讲的事，看着两人问：“有什么事？” 徐麟：“我们是刑警队的，在这里查一起案子，就是来看一眼。” 医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请便。” 韩青上前一步，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人。 这是一个妇人，看相貌没有很老。穿着条纹病号服，半靠在病床上。 韩青开启了【上帝视角】。 【姓名：褚丽玲】 【属性：局外人】 【经历：千港市市长金昊之妻，曾患肾衰竭，经过配型器官移植手术，现已好转。】 确实是市长金昊的人，难怪金昊会亲自来这里叮嘱。 肾衰竭，器官移植，这也对上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八九不离十了。 “局外人”？什么意思？这件事她不知道吗？金昊瞒着她完成的一系列操作但她并不知情？ 徐麟看了一眼床头的标记卡，问：“这是什么病症？” 医生说：“这是之前做了一个妇科手术，现在是做完了在修养。” 韩青看向医生，他面不改色，仿佛说的都是事实。 同伙？和金昊一起在瞒着褚丽玲？还是在糊弄我和徐麟？ 此时的韩青满脑子都是问号，没有反驳。 事件虽然有所眉目，却依旧疑点重重，最关键的是韩青找不到把柄。 单纯直说自己是用系统看到的信息发现的，谁也不会相信，只会认为韩青疯了。 徐麟又简单问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自觉没有什么问题，看向韩青，他依旧是愁眉不展。 徐麟见到的姓名年龄倒也都是真的，只是他不认识眼前的夫人是金昊的配偶，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徐麟微微颔首：“行，打扰了。”说着他示意韩青该走了。 韩青再停留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进展，只好跟着徐麟离开了病房。 出来之后顺手带上门，走远了几步，徐麟才开口：“哪里不对了？韩大侦探？” 韩青问：“她是谁你认得么？” 徐麟摇头：“不认得，是金昊的妻子？还是他的亲友？” “是金昊的妻子。做的是肾脏移植手术。” “是他妻子我能猜出来，不过医生说了是妇科手术，你怎么看出来是肾脏移植？你还懂临床医学？” 韩青不再言语。这个时候他觉得再说徐麟也不会相信。 关键他没有证据，就那对方没有办法。 法律上讲究“疑罪从无”的原则，怀疑在没有证据支撑的情况下一文不值。 徐麟看韩青不说话，也不在搭理，传呼其他队员汇合汇报情况。 韩青一路上皱着眉头，落后半步跟上徐麟下楼。 走到大厅，其他几人已经在等着了。韩青微低着头过去，突然余光瞥见一个人影。 王大为。他怎么在这儿？ 韩青看过去，喊了一声王大为的名字。 王大为听见韩青的声音，猛地一激灵，循着声音望过来。 他还是邋里邋遢的形象，脸上写满了疲惫，被韩青认出来，还有一点手足无措。 “你怎么在这儿？”韩青走进过去，询问王大为。 王大为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汗：“我，我是来逛到这儿了，我就顺便进来看一眼。” 韩青当然不相信。 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养老院，说进来就进来的，况且门口还有保安，王大为显然不是随随便便找到这里。 一个念头蹦到韩青脑海里：“你跟着我们来的？” “没有，我不是......”王大为辩解，但声音渐小，嘟嘟哝哝听不清，明显就是狡辩了。 韩青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王大为跟着他，是想知道查到了什么。 被人跟踪的感觉很不好，但是看着王大为这副模样他也不好说什么了。 异变陡生 王大为也看见了韩青脸上的不悦，连忙找补：“韩律师，我也不是真的那啥，我就是等得太煎熬了。” “行了行了。”韩青摆手打断了他的解释。 韩青现在有点烦躁。 王大为看着韩青，小心翼翼地问：“那......韩律师，能跟我说说查到什么了不？” 韩青揉了揉眉心：“可以，先出去吧，等一会儿。” 徐麟那里已经集合完毕，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 王大为连连点头，跟在韩青后面。 徐麟看见了韩青身后的王大为，也是一脸诧异：“这是？” 韩青也不避讳王大为，直接说：“委托人王大为，是跟着咱们过来的。” 徐麟深深看了王大为一眼，也没有多说：“上车吧，走。” 两辆车开出了这个疗养院，门亭的保安抬起门杆，站在门亭外抄报双臂，表情似乎还有些嘲笑。 韩青看见了，但是没说什么，就这样在沉默中到了下一个地点。 这一次韩青和王大为都没有进去，两人就在门外等着。 王大为几次想开口，想了想又忍了下来。 韩青注意到他的微表情，主动开口来了：“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王大为有点无奈：“我等得久了，找过很多人，他们都说不归他们管。” 韩青笑了：“怎么？怕我是敷衍你？来督工的？” 王大为摆手：“哪敢，不是的，你误会了。韩律师你是真的在做实事的，我就是等得久了。” 韩青解释：“查案子、告官司就是这样，一缠半年的都大有人在。” 王大为很低落：“是，我知道，但是这头七都过了，事情还没个头儿。” 听了这话，韩青心里一堵，不知道说什么。 王大为打破了僵住的气氛：“那韩律师，你们查到这儿是查到什么了？” 韩青说掂量了王大为的情绪状态，开口说： “我一开始觉得不对，就去让独立的病理机构验尸，发现不只是有大出血的迹象，肾脏还缺失了，所以我们就猜测可能存在器官买卖。” “我们找到了医院里手术的主刀医生和麻醉医生，两个人经过审讯都招供了，事实就是这样，但是他们供出的指示者副院长周天雄，他服药自杀了。” “循着监控我们查到了一个转移器官的可疑人员，就一路追查到这里来。” 王大为听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到这儿呢？有没有查出来什么？” “有是有。”韩青有点为难，没有证据让这怀疑无法构成指控。 王大为没有在意韩青的表情，迫不及待追问：“什么？” 韩青没有看王大为，看着远处说：“我们发现了市长金昊在那个疗养院里。” “市长？金昊？他在怎么了？” “这个器官贩卖肯定不是一个医院能完成的事情，还有黑帮，和他们的保护伞。” 王大为听到这里也是觉得难以置信：“金昊就是那个保护伞？！” 韩青伸出手掌向下压了压：“我是说怀疑。如果没有什么利益的话，他确实没必要搞这个，除非......” 韩青扭过头，看着王大为：“除非，他有需求，他是器官贩卖的受益者。” 王大为愕然，停下来思考韩青的说法。 韩青看着他，没发现有什么过激的情绪，松了一口气：“都是猜测，还要拿到证据，就是证词或者证人。” 王大为没有接话。 后续的排查韩青偶有也进去看过了的，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徐麟只能收队打道回府，韩青则是和王大为一起，坐上了王大为的车。 王大为突然问起一句：“金昊那个在疗养院的人是谁啊？” 韩青回答：“应该是他妻子，名叫褚丽玲。” “在哪个房间？” “二楼一个单间，是过来走廊往右手边走的。” “那不是做器官手术的吗？” 韩青愣了一下，看向王大为：“医生说不是。” 王大为反问，也扭头看韩青：“医生说？哪个医生？” 这时候的王大为眼神看起来并不空洞，似乎是有所盘算，就像是曾经失去的灵魂又回来了。 韩青看得出王大为的状态，说：“就是当时在病房里的医生，可能是主治医师。” 王大为又将头偏了回去，不再言语。 案子查到这个时候阻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奈何的了的。黑道不能管，白道不敢查。韩青一时也有些迷茫。 王大为开车将韩青送到事务所，也忘了打招呼，就开车走了。 回到事务所的韩青坐下，看着电脑的屏幕发呆。 铃声响起～一条消息进了韩青的手机。 韩青拿起手机，上面是王东强的来信：“明天是杜崇威头七，杜家会葬礼集会，你也过来。” 呵，有够离谱的，葬礼请仇人去，让杜崇威知道气的当场能坐起来。 王东强应该是想让韩青去混个脸熟，后续好有所动作。 韩青简单回复了个“行”，就将手机撂在桌子上。坐了一会儿，韩青收拾了东西，回去睡觉。 深夜 正在睡觉的韩青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喂？” 电话里传来徐麟焦急的喊声：“韩青你在哪儿呢？出事儿了！” 半梦半醒的韩青有点恼：“出什么事儿了？” “王大为，你那个委托人，他去挟持市长夫人了！” “啊？”一句话把迷迷糊糊的韩青敲醒了。 “别啊了，赶快来这个疗养院！” “行，我现在过去。”韩青翻身起来，迅速穿着好，驱车来到疗养院。 此时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辆闪着灯的警车停在那儿，警察取代了保安的位置。 徐麟也在门口，看见韩青疾步上前，边走边喊：“他这是在搞什么幺蛾子？搞绑架勒索这一套？” 韩青也是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从我这儿知道的位置，但是我又不知道他的想法。” “淦！等会儿市长金昊就来了，我们先过去。”说着徐麟领着韩青往楼里走。 走到大楼里，已经有不少人聚在那个房间外面，有警察、有护理人员、还有周围过来看热闹的。 徐麟朝房间撇了撇头：“你去安抚两句，我们讲话他都不好使。” 韩青做了个深呼吸：“好。” 绑架案？ 房间的隔音很好，韩青站在门口，加上周边环境嘈杂，听不清楚里面的动静。 笃笃笃~ 韩青敲响了房间的门。 “王大为，我是韩青，你的代理律师韩青。方便的话开门，我们聊聊。”韩青贴着门喊，尽力让里面听清楚。 喊完韩青伏在门边，侧耳听屋里的动静。 “韩律师，你是好人，我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都是我自作主张，你不要管了。” 听见王大为的声音，韩青有点哭笑不得。 什么叫“你是好人”？听起来像是发好人卡。你这多说一句不管我的事，好像我指示你，又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韩青接着又喊，但屋里的王大为已经没有再回话了。 韩青扭头朝徐麟摊了摊手，表示没有作用。徐麟也是苦皱着眉头，招呼韩青过来。 韩青问：“王大为的诉求是什么？” 徐麟深深地看了韩青一眼，带着一点猜忌：“你不知道？” 韩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这眼神好像是我指使他干的一样。” 徐麟又盯了他几秒，确认从韩青脸上看不到撒谎的迹象，才说：“我们不知道，他现在只让市长金昊来谈话。” “那屋里有什么人？” “市长夫人褚丽玲，还有一个她的专职医师，大概就是白天咱们见过的那一个。” 韩青问：“为什么不破门？这个门突破没有什么难度吧。” 徐麟叹了一口气：“这里面不是市长夫人嘛。她一开始打电话给市长金昊，金昊报了警，还特别说不要刺激他，一定保证他夫人的安全。” 韩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徐麟带着一点怨气：“本来这个事不是我们大队负责的，因为白天刚来过，这会儿就又给我揪过来了。” 韩青哑然失笑：“所以你又把我揪过来了？” 徐麟呵了一声，没理会韩青的质问，接着说：“没想到金昊挺在乎他老婆的，连破门都不让。” 他可能还因为在乎老婆才一手策划的器官买卖呢。韩青心里吐槽，撇了撇嘴没说出口。 这时金昊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拨开人群往里走。 他和韩青、徐麟两个人擦肩而过，并没有认出来他们两个是白天来过的。 金昊着急忙慌地赶到门前，哐哐敲门：“开门！我是金昊，你不是找我吗，我来了！” 站在稍远处的韩青听不见屋里的王大为说什么，他只看得见金昊脸色很是难看。 韩青大概猜得出来，王大为在质问他妻子褚丽玲到底做的是什么手术。 金昊朝门里喊：“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们静下来好好谈，好不好？” 房间的门被从里向外撞击了一下，吓得金昊往后退了两步。 几名旁边待命伺机而动的警察赶紧凑近两步，预备应付突发情况。 金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接通。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金昊铁青着脸，让刚才靠近的警察往后退远一点，然后说：“我照你说的做了。” 电话里猛地喝斥一声，金昊都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然后他挥手，让警察再退。 隔了一会儿，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影被推了出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 没等其他人有什么动作，门又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韩青看清楚了，那就是白天和金昊说话，后来在房间里的那个医师。 他的形象很是狼狈，脸上仿佛有淤青，显然是挨了打的。 韩青看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王大为从这个医生嘴里有没有审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就这样把他丢出来了。 如果没有什么结果的话，现在这个医师和金昊碰头，恰好方便他们串供。 诶，还是吃了没有经验的亏。 金昊扶了一把那个医师，简单说了两句话，警察就走上前帮忙搀扶，金昊又住了口，把目光投向屋里。 韩青眯了眯眼，用【上帝视角】看刚被扔出来的医师。 【姓名：肖文宁】 【属性：医生】 【经历：曾是古阳市中心医院优秀内科临床医生，因违反院纪律被辞退，后被宇博生物科技公司吸纳，做起黑医师。】 确实是内科医生，大概率是做肾脏移植手术的那一个。可以追查他的身份，说不定能查出来可作为证据的信息。 韩青在心里暗自揣测。 医师肖文宁交谈两句之后，就往人群外走去，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韩青和徐麟就这么站在稍远处，看着金昊拿着电话，压着声音讲什么。 徐麟打了个哈欠，偏头问韩青：“你给他讲了你的猜测，他直接就信了？自己就来这儿干起绑架勒索的活儿了？” 韩青说：“是。” “真是荒唐啊。” 韩青不认可徐麟的评价：“他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有一丁点苗头也不想放弃。” 场面又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直到肖文宁拿着一沓像是报告的文件回来。 金昊将文件拿到手后对手机喊话，隔了一会儿，金昊皱起了眉头。 他转身朝人群里喊：“谁是韩青？律师韩青在哪儿？” 韩青听到金昊喊自己的名字，心里咯噔了一声，接着就是腹诽：王大为啊王大为，你非要带上我干什么啊。 韩青往前走了一步：“我就是。” 金昊朝他招手，让他过去。韩青照做，没做多余的表情。 “来，你来看一看这些诊断报告，你看完了告诉他，这是什么病症。”金昊将手里的文件递给韩青。 然后他隔着电话喊：“你要找的律师，这个韩青已经在这儿了，让他看，让他告诉你。” 韩青先看了金昊一眼，他还是脸上写满了焦虑，情绪看起来有点烦躁。 但金昊对着手机讲完，和韩青对视了一眼，韩青从他的眼神里察觉一丝阴翳。 韩青不动声色地低头，仔细看这些肖文宁拿过来的文件。 这是千港市中心医院的检查报告单，上面的诊断报告分明的写着妇科疾病，宫腔内壁异常肉瘤，还有医生的描述和签名。 往下翻，是转院出院的证明。 再往后就是宇博内科医院的诊断和手术报告，这正是宇博生物科技旗下的医院。 韩青心里大概明白了。 金昊看见韩青将视线从翻阅的报告里移出来，焦急地说：“怎么样？是不是妇科手术” 韩青点了点头。 金昊焦急地将手机递在韩青面前：“快跟他说，跟他解释清楚。” 韩青没有接，反而伸出手掌将手机推了回去。 金昊正要发作，却看见韩青嘴角轻轻翘了起来：“领导，我有些问题想问。” 金昊眉头紧锁，盯着韩青：“什么问题？” 【局】 还没等金昊说话，边上的肖文宁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多事儿。这是市长！” 韩青看向金昊，他没有说话，默许了肖文宁的指责。 他并不犯怵，坦然地说：“这不是问清楚了才好交代嘛。” 金昊微微颔首：“行，你问。” 韩青指了指千港市中心医院的诊断报告：“这在中心医院检查过了，怎么没有在这儿治疗呢？” 金昊回答：“当时在中心医院技术最好的那个主任不在，另外我想着保险起见，又去了另一家医院。” 韩青看着他的反应揣测：看来之前是有拟好措辞了，现在这种情况能应付得这么从容。 “这个宇博生物，这个医院之前没听说过啊？” 金昊依旧面不改色：“是个私立医疗公司，之前就小有名气了，他们也是最近才在千港建起总部。” “他们那儿有什么比较专业的专家吗？” “是，所以我才去的那儿。” 韩青突然瞟了一眼肖文宁，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诶？你不是之前在古阳市中心医院的那个可有名气的医生吗？叫什么，肖文宁？” 肖文宁和金昊听见这句话，脸色都是陡然一变。 他们都没想到韩青竟然精准地认出来肖文宁的身份。 肖文宁勉强地扯着嘴角：“呵呵，你认识我？” “认得，之前我有个朋友就在你们那儿治病，我就对你有点印象。你不是内科主刀医生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肖文宁支支吾吾：“我......之前古阳待着不是很如意嘛，跳槽了来缓一段时间。” “那在这儿干的什么职务？营养师？康复主任？” 肖文宁立刻顺坡下驴：“对，对，是在这儿当主任。” 韩青没有接着追问，反而将话头一转问金昊：“对了，你刚才说的在宇博生物的医院，那个主治的医生是谁？” 金昊一时间梗住了。 他本来是想说主治医生是眼前这个肖文宁的，但他们没料到这个律师竟然认得医生。 而且刚才肖文宁情急之下自己把身份说死了，现在说他是主治医生不合适。可金昊又不认得其他医生。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金昊和肖文宁脸上表情变换，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韩青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他翻了一下手里的报告，然后指了指金昊手里的手机：“我来跟他说吧。” 金昊将手机递给韩青，和肖文宁交换了一下眼神。 韩青接过手机开始讲话：“喂？我是韩青，是我本人。” “是妇科手术没错，宫腔内壁异常肉瘤。” “行，好，我可以拿进去给你看，你开门。” “你放松，不要伤害到病患，我也可以进去给你做质。” 金昊听不见电话里面说话，只听见韩青三句两句话就讲到进屋谈判了。 他一把抓上韩青的肩膀，给他使眼色。 哪知韩青就斜眼看了他一眼，忙着应付电话，又移开了视线。 韩青放下电话，金昊立刻压着声音低吼：“你在干什么？” 韩青很是无辜：“你让我跟他说这个报告啊，我跟他说了，他还是不相信，要我拿给他看。” 金昊表现得有些愠怒，但是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青对金昊的表情熟视无睹，将手机塞到金昊手里，拿着报告站在房间门口。 他挥手让两边的人撤开一点：“让开一些，不要刺激到他！” 接着他敲了敲门，稍等一会儿，门锁咔嗒一声开了，韩青推门进去之后，门又锁上了。 金昊铁青着脸，表情复杂地看着房间门。 屋里 韩青一进来，就看见王大为一只手里攥着一柄厨用切骨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谨慎地张望。 病床上市长夫人褚丽玲还在坐着，还是条纹病号服装，眼周通红，仿佛哭过一场。 刚才韩青和他的通话，韩青没有管王大为说什么，他就像是自顾自说台词，让王大为放他进来。 韩青朝褚丽玲昂了一下头，算是安抚她不要慌张。 王大为问起来：“韩律师，你非要进来是做什么的？” 韩青嗤笑了一声：“进来阻止你？进来帮助你？你猜猜？” 王大为面色变化，没有真的去猜。 韩青收敛起笑容，看着王大为：“行了，我是来查案子的。你这样僵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等王大为回复，韩青走到褚丽玲病床前：“这位姐，你不用慌，我也没有恶意。” 褚丽玲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 韩青还记得她【局外人】的属性，问：“关于你的病症，你知道多少？” 褚丽玲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也有点哑：“我就知道是妇科病，然后我老公说不严重，很快就能治好。后来做了个手术就好转了啊，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肾移植。” 说着又要哭，韩青连忙叫停了她。 接着韩青以一句一问的方式探情报：“你的病症状对得上这个妇科病的症状吗？” 褚丽玲摇头：“什么症状？我不记得了？” “你在哪儿做的手术？” 褚丽玲还是摇头：“我......我不记得了，手术也是全麻的。” “医生是谁？” “不记得了......应该是这个在照顾我的医生。”褚丽玲本来想摇头否定，看见王大为的表情愈发不和善，马上改口。 韩青的疑问越来越多：因为是【局外人】，所以什么都不知道？那这个【局】到底是什么局？ 韩青看向王大为：“你给金昊打电话，让他把那个叫肖文宁的医生之前在古阳市的资料拿来，还有这个人现在在哪儿就职，干的什么职位，让他拿出有效力的证明。” 王大为不明白：“不是查这个市长吗？查是不是害了我老婆，是不是偷走了肾。” 韩青翻了个白眼：“犯罪还分个主犯、从犯、教唆犯呢。这个金昊查不通，就该换个方向找突破口了。” 王大为云里雾里，但他相信韩青，照着韩青的话给金昊打电话。 “那个......先生，”褚丽玲小声地喊韩青，“我老公他，他真的，盗取别人的肾脏了吗？” 韩青和蔼的笑笑：“你比我岁数大，叫我韩律师就行。” 因为知道褚丽玲是【局外人】，而且看起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韩青的态度要好很多。 “他确实是嫌疑最重的，具体证据还在追查。但是这个事情疑点很多，很多细节待确认。当然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褚丽玲有点恍惚：“这......诶......” 在褚丽玲的印象里，老公谈不上天地良心的清正廉洁，那也算得上是个好官、好老公，不可能干得出害人姓名，盗取器官的事情。 所以王大为来质问自己的时候属实是吓到她了，恐惧无助充斥内心，却不知道能做什么，只会不停地哭。 本来她一直心存念想，想配合王大为查出真相，但韩青也是偏向金昊是凶手的观点，实在是摧垮了她的世界观。 偏偏自己还没法怪金昊，毕竟她是这场凶害的最终受益人；她也没法补偿王大为，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病号。 韩青将褚丽玲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他也只能轻叹一口气，等着事件进展。 时间就这样在这种奇妙的气氛里静静流逝。 韩青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他抬起手机，是徐麟来信。 “一定要让王大为去接资料。” 韩青疑惑，打字回复：“为什么？” 笃笃笃~ 有人敲门，示意资料到了。 王大为站起身了，小心翼翼地去开门。 没由来地，韩青的心脏突然狂跳！ 【灵性直觉】正在疯狂报警！ 叮咚~ 徐麟回信： “要动手了。” 愤怒的韩青 韩青立刻抬头，想去喊住王大为。 但是已经晚了。 王大为刚挪开挡门的床头柜，拧开门锁，摁下门把手开出一条缝，一沓资料就伸进门缝来。 跟资料一起伸进来的还有一条黑色的警棍，这棍子刚才在资料背后藏着，王大为没有看到。 等他意识到不对，想关上门的时候已经晚了。 警棍卡在门缝里，王大为关不上门，他急忙顶着门想拦住外面的人，但门外传来更强大的冲击力。 哐！哐！哐！ 仅仅是三声。一声比一声响，一下比一下猛，门就被撞开了。 王大为连带抵着门的床头柜都被撞翻在地。 一面防暴盾首当其冲，顶在最前面冲了进来，接着就是一手搭在前一人持盾者的肩膀，一手提着半长警棍的特警。 两人进来之后立刻面对持刀的王大为，横跨步挪到韩青和褚丽玲两人面前，优先保护人质。 另外一组特警进来，打前方的一人还是防暴盾，但后面的人没有手搭在他肩膀上，他双手端着一把霰弹枪。 霰弹枪！ 正常防止暴行，出动特警一般都配备防暴盾、甩棍、“Y”型分叉警棍和辣椒喷雾，抵挡和控制优先，辣椒喷雾都是比较狠辣的道具了。 两百万苏高纯度的辣椒喷雾对着人脸一喷，瞬间就能令人失明，伴随着呼吸困难和意识迷失。 韩青察觉到事情已经失控了，王大为现在有危险。 王大为看不到藏着的霰弹枪，他一个翻身站起来，握着刀指向防暴盾。 特警开始例行警告：“立刻停止你手上的行动！” 韩青也大声喊：“王大为！快放下刀！” 但王大为此时情绪已经十分激动，没有管韩青和特警的喊话，还在吼着威慑特警。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特警又喝斥了几句警告后，一名特警按住耳麦：“对方持有刀械！情绪偏激，不听从劝阻，请指示！” 韩青知道这是最后的底线了。 他少见的情绪爆炸，厉声大喝：“蠢货！王大为！停下！” 王大为听见了，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特警按着耳麦的手放了下来，端住了枪管。 韩青喊：“停！” 砰—— 特警不会听从韩青的喊话，霰弹枪瞄准之后开了火。 霰弹枪的声音其实没有很大，但就是这一声之后，场面一下子趋向平静。 韩青觉得脑子有点懵，还伴随着嗡嗡的耳鸣音。 王大为被强大的冲击力掀飞起来，踉跄几下一头倒了下去。 他的侧腰肋骨还有胯部受击，衣服被撕裂，殷殷红色渗出。他侧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用手捂住伤口。 韩青看不见王大为的脸，但他能想象到，疼痛到极致脸上的表情很扭曲。 特警继续手里的行动，将“Y”型分叉警棍指着王大为，确认他没有抵抗能力后，把他架上拖了出去。 韩青依旧看不到王大为的脸。 金昊进来了，他急急忙忙来到病床前，推开韩青，拉着褚丽玲的手，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金昊，是金昊！ 韩青仿佛是刚回过神来，他侧身后仰，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踹结结实实地踹在金昊身上。 金昊正拉着褚丽玲的手准备寒暄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地撞在了墙上，看起来还有点滑稽。 “去你妈的金昊！”韩青爆了粗口。 “领导！” “金昊！” 褚丽玲和金昊的其他追随者也惊呼出声，想上前搀扶他。 韩青比他们动作都快。他两只手一把抓住金昊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 韩青对着金昊的脸怒吼：“谁让你用枪的？谁让你开枪的！” 其他刑警特警挤着上前想要制止韩青，又被韩青喝斥一声“滚”，不得已停在原地。 金昊被这么一踹一吼震得才缓过神来。 他的视线聚焦在韩青的脸上，看着韩青，张了张嘴，但话没有说出声。 韩青怒不可遏，像一个狰狞的鬼在索命：“说话，说话！你是市长就可以草菅人命了？” 金昊不说话，不辩解，只是扶了一下眼睛，然后沉默地看着。 韩青顿觉此人面目可憎，恨不得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行了，韩青。”徐麟拨开人群站出来劝韩青。 刚才特警接管现场，作为刑警的他已经无权干涉了，况且还是市长金昊的授意，他只能给韩青提个醒。 韩青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他将金昊丢了开来：“你等着，姓金的，看我治不治得了你。” 说罢，韩青推开人群，往屋外走去。 金昊自始至终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淡淡的看着韩青，一直到他离开。 出了门的韩青依旧难以遏制怒火，胸膛随着深呼吸起伏。徐麟追了出来，缀在韩青后面跟着。 缓了一会儿，韩青开口问：“那个医师的资料呢？” “啊？”徐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跟着金昊的那个医生，开始被王大为挟持的那个。” 徐麟想了想，说：“不知道，混乱中应该是丢哪儿了。应该不是真的，这大晚上的调出来没有这么快。” 韩青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让自己恢复理智。 “你帮我联系一下古阳市医院，拿到他们那儿的资料，要快，在金昊串通之前拿到。” “......那，这你还要查？你委托人现在是涉嫌违法犯罪的恶人，你的对手可是市长金昊。” “查。”因为是在韩青侧后方，徐麟看不到他的表情。 “一个金昊，我看看他多大能耐。” 徐麟不觉感叹，这个韩青只是一个律师，但狂的不像个律师。 而徐麟是个警察。警察是做什么的？守护正义？实则不然，多数情况下，警察只是维护秩序的。 太多时候，即使是警察也不得不对现实条件低头。渐渐地，警龄越长，心气越平了。 这也是为什么有句话说：“新警最像警，老兵最像兵”。 金昊这种级别的是一般居民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领导了，在自己的地界里称得上是能量巨大，韩青都丝毫不怵。 徐麟有点被韩青的精神感染了，他笑出声音：“行啊，舍命陪君子了。” 韩青侧过身来，似乎也对徐麟答应这么爽快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徐麟又要劝自己。 “好。” 至于肖文宁现在在宇博生物科技的身份，因为涉及鬣狗党，韩青通过杜家会去查当然更方便。 杜家会新“把头” 事情已经是尘埃落定，韩青重新收拾了心境，回去稍作休息。 今天他还要去杜家会的集会，参见杜崇威的头七日葬礼，以杜家会新任法务合伙人的身份。 天亮了。 韩青收拾好形象，来到了王东强提供好的地址。 这个叫杜营的地方，如今已经是模范村落。 家家建起三层带院小别墅，如同整齐的棋盘分布。道路笔直平整，环境整洁干净。 这里是杜家会最早发家的地方，曾经的杜盛就是在这里建立起杜家会，杜崇威也是在这里让杜家会做大做强。 后来的杜崇威自掏腰包建设旧村，以前的杜家人都十分敬仰他，建成了一个以杜盛一家为中心的宗族势力。 韩青循着指引来到一家院子。 这里在场的基本都是杜家会的骨干人物了，杜崇武在、王东强在、连金鼎茶楼老板娘宋金琸也在。 她今天画着淡妆，穿着很沉重的黑色短衫和到脚踝的长裙，头发整齐地盘起来，用简单的簪子固定。 她的气质又变成了忧伤沉郁的感觉。 虽然是葬礼，但没有限制披麻戴孝，只是穿着肃穆就行了。 可惜杜崇威做了这么些年似乎有点过于专心事业，连个妻儿都没有。 宋金琸似乎最多是个情妇，但没有什么明确的结果。 但其中鲜有认识韩青的，更可笑的是没人认出来这就是送杜崇威进去的律师。 王东强看见韩青，走上前来打招呼：“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韩青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昨天晚上出了一点状况，熬了很长时间。” “有什么意外吗？”王东强知道韩青在查鬣狗党和宇博生物的案子，这句话也是隐晦地问起这件事。 韩青点了点头：“有点难办，后面再详细说吧。” 王东强不再多问，给韩青一一介绍在场的重要人物。 韩青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或者提问。 在场的不仅有现在杜家会各部分负责的干部，有杜崇威的宗族亲戚，还有鬣狗党和黑瞳会派来的代表。 葬礼的程序走得很简单，默哀、献礼到讲话，韩青在意的也就是杜崇武和王东强的态度。 杜崇武是杜崇威血缘最近的人，也是杜家会最合乎情理的新任把头。 王东强则是曾经的杜崇威中心集团的一员，也是现在最有实权的掌舵人。 这场葬礼人员到得齐，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杜家会将正式公布新的把头。 葬礼执行完，无关人员、宗族亲戚就退场了，剩下的坐着都清楚流程，等待接下来的环节。 杜崇武站上了厅堂的正上位，清了一下嗓子。 周围刚才的窃窃私语趋于平息，所有视线聚焦到了杜崇武身上。 杜崇武环视了一圈，淡淡地开口：“各位杜家会的干部们，想必你们之前多少都打听过我。我就是杜盛的长子、杜崇威的大哥——我是杜崇武。” 厅堂里没有多少声音，看来确实或多或少都听过见过杜崇武。 杜崇武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接着讲：“我之前没有选择经营杜家会，而是去了国外从事金融生意，在场的可能只有资历老的知道这事儿。” “我退出这件事是因为我个人的价值取向和他冲突，没想到最近杜崇威他去世，我又恰好这时候回来。” “所以，我想说，现在我还是不会自己接手经营杜家会，一切事务让强子处理。” 话音落，厅堂里又是一片哗然，谈论声音此起彼伏。 韩青看向王东强，他坐着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似乎是早有预料。 “确实是强哥在的时间久，能力也很出色，这是理所当然的了。” “可是这杜家会真让强哥做了把头，那还叫杜家会吗？” “我反对！杜崇武不是在这儿吗，我们杜家人也有这么些元老级都在这儿，为什么非要让王东强上？” “这个新任把头的位置就不该是只有两个人选。” 韩青一言不发，静静地观察。 这里似乎是分成了两派，杜家的和外姓的。 利益纠纷也很明显：如果王东强如愿成为把头，那么今后杜家会把头必须是姓杜的这个隐性规定就没有了。 这对其他人来说当然是好事，毕竟至少是有机会坐上那把交椅了。 而对于杜家人而言，这相当于是将杜家会拱手让人，以后自己在杜家会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杜崇武站在厅堂上，讲完之后就没有说话，听着下面众说纷纭。 王东强就坐在他的左手位置，同样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似乎这与自己无关。 “强哥不说两句吗？”一个响亮的喊声响起，循声望去，是个寸头壮年男子。 韩青在听王东强介绍的时候对他有印象，这人名叫孟泰，是杜家会的“炮头”人物。 “炮头”就是匪帮里的黑话，指的是武力值高、胆识过人，凭实力坐上栋梁位置的人。 其他人听着这一声，也都看向王东强，想听听他是什么态度。 王东强这才站起身，但没有往厅堂中间杜崇武的位置去，没表现出对把头位置的欲望。 他喊：“我能有什么话说。你们选就选，不选我接着干我的二把手，我之前挺杜崇威，现在也听大哥杜崇武的。” 杜崇武侧身看着他，听他这话，也只是用手推了一下眼睛，没有表态。 “强子，我们也不是提防你，就是这杜家会，他一直带了个姓，你说话可一定要慎重啊。” 说话的这个面相很老的家伙名叫杜田，是保守势力最资历老、职务重的人了。这个杜家会的很多关系都是他负责联络。 王东强完全不带一点反骨：“我知道，田叔。” 杜崇武出声打破火药味十足的气氛：“行了，这也不是外姓争权夺势，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之前也和强子沟通过了。” “既然都有意见，不如折中。现在我做把头，强子负责二把手事务，待观察之后在做决定。” 韩青揉了揉眉头若有所思。 这个杜崇武是真的不想继任杜家会把头职务，但也不想将冲突引爆，这才提出了缓兵之计。 但是长久来看怎么办？ 自己的任务该怎么循着变化处理？ 秘辛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双方也都不好说什么，这件事就这样算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趁着人齐，平时见不到的人互相亮个像插个眼，气氛就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韩青没有过多地表现自己，只有王东强介绍的时候站起来致意，其他时间就安静待着。 偶尔有人上来搭话，韩青会简单平和地应付过去，遇到值得注意的人，用【上帝视角】观察一下。 突然背后有人喊了他一声：“韩青。” 韩青回头，是王东强。 此时韩青的【上帝视角】还没有关闭。 他看到了王东强的信息，看到了王东强的【属性】。 之前见过的王东强的【迷途者】属性没有了。 为什么没有了？ 什么时候没有的？ 发生了什么变化？ 虽然韩青没有搞懂这个莫名其妙的属性栏是什么意思，但是基本上可以视为对目标的概括。 现在属性发生了变化，大概就是人发生了什么变化。 “韩青。” 王东强又喊了一声，将还在思考中的韩青拉了回来。 韩青抬手按了一下太阳穴：“不好意思，刚才出神了。” 王东强没有在意，还关心道：“还是太疲惫的原因。你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韩青左右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谈话。 韩青说： “我的案子涉及的器官买卖，受害者是我的委托人，加害者兼卖家是宇博生物的医院，而买家......” 顿了一下，韩青压低了声音：“是市长金昊。” 即使是卧底这么多年，情绪控制非常拿手的王东强脸上也浮现出惊讶。 沉吟了一阵，王东强问：“怎么确定的？” 韩青旋即将去疗养院巡查到王大为挟持逼供的事件捡重点给王东强讲了一遍。 王东强静静地听着，没有多问，直到最后才总结似的说： “所以说鬣狗党背后的保护伞就是金昊？” 韩青点了下头：“有可能。” 两人正在讨论，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强子。” 韩青和王东强同时侧头，来者是杜崇武。 杜崇武偏了一下头看韩青：“韩青也在啊。” “是。”韩青微笑回应，接着就找借口离开：“我这里一会儿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你们聊。” 杜崇武却拦住了他：“不急，正好你在，这些事情可以一起说。” 韩青和王东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出一些疑惑。 杜崇武没有在意两人的反应，转身往另一间屋里走，示意两人跟上。 进来里屋，杜崇武让最后进来的韩青带上了门。 杜崇武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视一遍，开口说：“我有些问题想咨询一下，” 王东强毫不含糊：“你说。” 杜崇武的视线聚焦在他脸上：“是关于杜崇威的。” 尽管两人表面是面不改色，但是心里都瞬间绷紧了一根弦。 他们明白杜崇武为什么叫他们两个来了。 杜崇武接着讲：“杜崇威呢，确实是在看守所里丢了性命，但是他在此之前缠上了一场官司。” 他看向韩青：“你是原告律师。” “是。”韩青没有反驳。 他早有预料杜崇武会去查自己弟弟的死，而苏西的官司是绕不过去的，自己作为律师被查到是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韩青做了准备的时候，杜崇武没有一点相关的动作，好像没有查过。 这个时候韩青没有多少心力，杜崇武倒是谈起这件事情来了。 杜崇武又看向王东强：“再往前，当时警方实施抓捕的时候，一行四人只有你逃脱了。” 王东强双手插兜站着，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韩青开始四下打量，评估当前局势。 气氛变得紧张，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杜崇武倒是挑了一下眉毛：“你们两个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王东强先开口：“这是事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杜崇武点了点头：“然后呢？” 王东强不答反问：“不知道杜大哥是怎么想的？” 杜崇武换了一个坐着的姿势：“放轻松，我其实没有很在意替兄弟报仇的事情。” “虽然整个杜家会是老爹留下来的，但是变成一个暴力组织肯定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崇威的下场呢，是可以预料得到的，我痛心他的死，但是也觉得他死的不怨。” 话及此处，杜崇武顿了一下，问：“所以，你们对是谁动的手有猜测吗？” 王东强瞟了一眼韩青，他还在思索。于是他开口说：“是白道的人？” “确实是。” 韩青恰在这时候开口：“是市长金昊？” 杜崇武和王东强看向韩青，都是诧异的表情。 杜崇武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王东强又看向了杜崇武，表情更诧异了。 他之前在杜家会，从没听说过金昊和帮会里有什么瓜葛，为什么会是金昊的人杀的杜崇威？ 韩青摇了摇头：“不是知道，是猜的，根据一些内幕猜的。” 杜崇武深深地看了韩青一眼，对这个律师有些改观了。 他说：“这些秘密是各帮会的把头，或者是最核心的人才清楚的。 杜崇武看着两人说：“我是不想做这个杜家会的把头，所以把这个事情告诉你们，下次‘花院’集会我就不去了。” 韩青没有表态。 王东强斟酌着开口：“有必要这么急吗？” “于我而言，确实如此。” 王东强和韩青都不再说话，杜崇武就开始将秘辛和盘托出。 “当初的三联帮是官方势力打击，加上内部矛盾激化，分裂成了三个部分，这你我都知道。” “但是，那一任的市长在当时行动结束之后就退位了，不是升官，不是退休，是因为经营黑恶势力被制裁了。” “对，地上世界他是最大的，地下世界还是他最大。” 韩青的眼睛微微放大，表现出一点震惊。 “后来就任的金昊是引以为戒，没再干这样的事，就是干点贪污的活儿，整个外快。” “但是在千港这个地方，挣钱的企业都是三家帮会的，他绕不开，一来二去还是惹上了腥。” “他害怕这件事情暴露，跟上一任一样没有好下场，所以就除掉了可能知情的人。” 王东强这才意识到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狱中的孙磊。 杜崇武看见王东强表情，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没错，孙磊和郑伟也被处理了。” “至于最近他们鬣狗党，不过是深化合作罢了。” 原来杜崇武还知道鬣狗党的事情。 他藏得这深啊。 招安？免谈！ 韩青还以为杜崇武是真的无心，没想到他背后已经查了这么多。 王东强问：“鬣狗党？宇博生物科技公司？” “是。医药这种明显是限制的生意鬣狗党也敢碰，当然是有人授意。” 这些事大多是王东强的汇报，杜崇武偶尔指示两句，他都以为杜崇武都没有记住。 韩青补充：“肯定还有其他联系的原因。” 杜崇武表示疑惑，看向韩青，等着他补充。 韩青说起王大为的案子，将金昊的所作所为讲了一遍， 杜崇武思索：“就是因为这件事牵上的线？” 韩青说：“也可能这件事是交易的条件。” “本来千港地下三足鼎立，他金昊现在的行为，相当于下场偏袒支持其中一个，事情就棘手了。” 想了一会儿，杜崇武还是拜了拜手：“这些事我多数还是猜测，具体什么东西你们操心去吧。” “至于你们的身份，是内鬼还是篡位我都不关心，我有自己的生意要处理。” “崇威的烂摊子，就这样吧。” 杜崇武站起身，对王东强说：“还是之前说，你去办事儿，我就当个门面就行了。” 这是在今天之前，王东强和杜崇武就商量好的处理模式， 王东强就是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杜崇武点了下头，就离开了房间。 “对了。”韩青想起让王东强帮忙查身份的事情。 这次王东强没有拒绝，毕竟现在韩青查得越清楚，情报越多，对应付鬣狗党扩张的行为就越有利。 集会将近结束，韩青告辞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律所。 徐麟的办事效率很高，已经将肖文宁在古阳医院的信息发了过来。 青空事务所 韩青站在门口，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圈。 他担心金昊或者鬣狗党的人来过做了手脚。 确认过没有什么变化，韩青才开门进屋。 打开电脑，韩青将已有的信息都记录下来，理清思绪。 等拿到肖文宁实际的身份证明，就能证明金昊妻子褚丽玲做的是器官移植手术，检查和王王大为妻子的适配度，就能完成完成逻辑链。 韩青的目光落在金昊的名字上。 从信息上看，这家伙的证词和信息基本上没有漏洞，足看得出为人做事的谨慎。 “金昊之前是单纯的权钱交易，没有明确下场与其中一个合作。” “低调程度甚至于这件事多少人很多帮会高层都不知道。” “那为什么金昊这一次会明确地表现出来支持鬣狗党？按之前他的谨慎程度不应该啊。” “是鬣狗党以器官买卖为条件要挟的？” “可是这种大张旗鼓的行为不就引发杜家会和黑瞳会的合力敌视了吗？” 笃笃笃~ 事务所的门响了。 韩青侧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男人看相貌三四十岁，眼睛微微眯着，穿着黑色翻领夹克。 韩青大概猜到这是来的那方“贵客”了。 “是韩青韩先生吗？” 韩青甚至没有站起身迎接：“是我。什么事？” 男人笑眯眯的进来：“是这样，我是余成阳，是来跟韩先生交个朋友的。不知道韩先生现在有没有时间，” 韩青依旧没有好脸色：“应该没有，忙着呢。” 余成阳心理素质倒是好，热脸贴了冷屁股也没表现出来一点不悦。 他走近来，端正地站在韩青面前：“韩先生似乎是有点误会，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韩青带上了一点攻击性：“你这话怎么一股‘队长，别开枪’的汉奸味儿？” 余成阳抽了一下嘴角，但笑意不减：“你如果现在比较忙，我可以等会儿。” 说完，他在韩青对面的小沙发坐了下来。 韩青斜了他一眼，不说话，也没有赶他走，啪啪敲键盘。 场面就这样冷了好一会儿，那余成阳就这么坐着，左右环视。等着韩青。 韩青也算是乐得清闲，继续在备忘录上整理可用的材料证据。 坐了一会儿，余成阳站起来四处走动，时而在窗边远眺，时而在屋里端详。 绕着绕着他靠近了韩青，仿佛是想伸头看韩青在忙什么东西。 韩青直接退回桌面，并啧了一声。 余成阳笑了笑：“韩先生忙完了啊。” 韩青哭笑不得：艹，好不要脸啊这人。 余成阳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信封，走近放在韩青的桌子上，往前推了推。 信封很薄，里面装的应该是支票。 “韩先生可以看看我们的诚意，这是见面礼。” 韩青跳了一下眉毛：“送我的？” “当然。” 韩青扭过身子去拿了一支笔，放在余成阳面前： “来，写。写上‘自愿的无条件的不可撤销的赠与’，再签上姓名和日期。” ？？？ 你的法律知识就是这么用的吗？ 他是替市长金昊办事的，平日里哪儿见过这么颐指气使的态度。 余成阳已经挤不出笑容了。 他没有接笔，说：“韩先生，算不上条件，就是一个要求。” 韩青抬起手打断了他，摊开手掌做出“不”的手势： “免谈。” 余成阳有点遭不住了。 他将信封抽走，看了韩青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就走了。 虽然他收到的指示是尽量和谈解决问题，但是他现在不打算接着谈了。 他想让眼前这个狂妄的律师吃点教训。 “记得把门关上。”韩青不甚在意，对付这种人没必要留情面。 拿到王东强得到的肖文宁的资料，韩青开始整理可疑点，将重点标注出来。 过了一会儿，事务所的门又被推开了。 韩青皱了一下眉头。 门外进来了一帮人，穿着打扮明显就是混混。 鬣狗党的？金昊和他们的合作已经深化到共享打手力量的程度了？ “Oi！这屋里的人呢？”最前面的一个泼皮喊叫。 “出去奥，我这里只接待客人，接待人，懂吗？” 进屋的五个人看见了屋里坐着的韩青。 “怎么？我就不是客人了？你这嘴臭难怪店里没有生意。” “呵。” 韩青站起身来，指了指屋里的监控：“寻衅滋事判得可不轻，你们几个想好了。” 混混笑笑，皆是无人在意。 敲下回车发送消息，韩青才绕过来看着面前一群人，扬起了嘴角：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你们寻衅滋事，我就不会出医药费了。” 金昊巧施连环计 最前面的一个混混染着一头黄毛，摇头晃脑： “诶呀，哥们，你就是惹到你不该惹的人了。我们是谁你知道吗？” “鬣狗党吗？” 其中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有点意外：“呦！你还懂得挺多的，那你知不知道，这一块儿我们说了算。” “纠正你一下：这里是杜家会的地盘。”韩青打断了他： “你们现在执意要在这里找事儿，我有不止一种方法让你们长长记性。” 韩青已经和这帮家伙懒得废话，三步跨到他面前：“我很忙，现在，滚。” “这个律师很狂嘛。” 黄毛指着韩青嬉笑，下一秒，韩青的手就抓住了他伸出的手指。 韩青用力一压，钳制得黄毛直接跪了下来，接着就是一脚将他踹开。 后面的几个打手扑了上来，想要撞到韩青。 街头斗殴最忌讳的就是被控制后围殴，显然此人的想法就是先点炮。 韩青察觉到他的意图，没有缠斗，侧身一个四两拨千斤将他撂了出去。 虽然躲过这个飞扑，但接下来韩青前后都有人。 经过一轮试探，混混也对他有了些提防，放下了轻视。 韩青脸上看不到一点压力，即使是腹背受敌也毫不在意。 扶起来倒地的黄毛，先前试图扑到韩青的家伙也站了起来，包围着韩青等待一个机会。 其中体型最大的一个站在前面：“我点炮，你们抓住了！” 说罢他就朝韩青熊抱过来。 韩青一脚后撤步站稳，蓄意一拳锤在他的膻中穴。 那人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两眼猛地一黑，前扑的力量就卸掉了。 韩青接着擒臂过肩摔，将他扔了出去。 弯着腰的韩青仿佛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蹲下身子就轻松躲过了一个横扫过来的棍子。 提着甩棍的混混一脸吃惊，没想到韩青应对得如此干脆利落，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然后重心一轻，摔了个四仰八叉。 韩青蹲下的瞬间完成转身扫腿，放倒了第二个。 起身的韩青左右闪躲，没有恋战抓住机会输出，即使是这样，五个人也奈何他不得。 “喂！干什么的！打群架是吧！” 门外传来一声大喝，循声望去，是两名巡警。 韩青挑了一下眉毛： 巡警怎么会这么巧到这里来？这里又不是商业街又不是什么机关所在地。 韩青侧头，瞟到了刚才还一副要弄死自己的混混这会儿都老实了。 韩青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看起来并不慌乱： “他们闯进来我的店寻衅滋事，我情急之下做了简单的正当防卫。” 巡警一手按在腰间，往前想要揪住他们： “什么防卫不防卫的，刚才你们不是在打架吗，聚众斗殴，都跟我走！” 韩青后退一步，摆手说： “诶～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打他们了？” “他们身上哪一处伤是我打的？” 韩青刚才动手的时候有所保留，都是躲闪摔擒的功夫，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点疤痕，要检查这些甚至算不上轻伤。 可这两个巡警根本不管韩青的说辞： “我就是看不起你这种张嘴就是狡辩的人，跟我们走！还有你们几个。” 看见这两个巡警的态度，韩青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余成阳谈判无果，走了之后就招呼的鬣狗党的打手来施压。 如果能在暴力手段下让韩青屈服，事情就这样简单结束了； 但如果没有奈何的了韩青，就让巡警介入，以聚众斗殴的名义将韩青带走，到了看守所再说如何处置。 看守所里的杜崇威甚至能“被”自杀，跟这两个家伙走肯定没有好结果。 金昊个老阴比做的局，好家伙，一环套一环啊。 可惜韩青不是一般人。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对巡警说：“我刚才已经报警了，以他们寻衅滋事为由。你们现在要等刑警过来。” 韩青在动手之前，就给徐麟发了一条消息，让他赶过来应对突发情况。 本来是想让徐麟给这几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带走处理，这时候却起到了另外的作用。 两个巡警对视了一眼，没有想到韩青还有这么一手安排。 但他们没有被唬住，依旧不依不饶：“这儿是我们派出所的辖区，你现在要和我们走，再说其他的，” 韩青一笑，昂了下下巴：“但是他们已经到了。” 两名巡警扭头，后面正是徐麟带队的公安本部刑警。 徐麟的脸色很是凝重，他走向两名巡警，伸手拿出证件： “千港公安刑警三大队徐麟，请配合我们工作。” 然而，徐麟的刑警根本不在意巡警的回答，后面的刑警摘下腰间的手铐，将几个混混一一控制。 巡警即使是面色难堪也没有办法，刑警不是他们两个能抗衡的。 徐麟也不在乎两个巡警的眼光，直接光明正大地截胡。 将这几个闹事的鬣狗党打手提走，徐麟才跟两个巡警说两句场面话，让他们离开。 收场结束的徐麟看向韩青：“你小子是真能惹事儿啊。” 韩青一脸无辜：“这怎么又是我惹事儿了？” 徐麟带着些怨气：“我在警察局每天都是因为你才出的勤，怎么不是你惹的。” “你这还是来得及时的结果呢，要是晚来一会儿，我就进看守所里了。” 徐麟习惯性地怼道：“说不定你只有进了看守所才能安生两天。” “得了，说不定我进去就和杜崇威一个下场，被金昊弄死了。” 徐麟有点意外：“金昊？怎么又跟他扯上了？” 韩青将自己的猜测讲述了一边。 徐麟还是疑惑：“为什么说是金昊弄死的杜崇威？” “因为金昊和黑帮有交易的消息，这个杜崇威是其中不多知道这件事的人，金昊怕他透露出来。” 徐麟现在对韩青的信任度要高过金昊，毕竟这个家伙干什么事两人有目共睹。 徐麟脸色更凝重了：“连环计，好家伙，这个金昊真是歹毒啊。” 忽然反应过来，徐麟狐疑地看着韩青：“你又是从哪儿来的消息？” 韩青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猜。” 徐麟一直不知道韩青已经打入杜家会内部了，韩青这些从杜家会来的消息一直没有和徐麟说明出处。 徐麟上下打量韩青。 要不是见过他打官司，自己实在是怀疑他的身份。 “又是你猜的？” 看着徐麟神情复杂，韩青笑意不减：“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