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会喜欢妈系坏女人呢》 1、我愿意 “小燃,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了。”样貌勉强算清秀的青年小跑过来,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向郁燃挥手。 “快点走吧,和姬总约定的会议时间快到了。” 郁燃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上辈子害得她从“小郁总”一朝沦为金融罪犯的罪魁祸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心虚和伪装的证据。 “怎么了,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 见郁燃一反常态不言不语,只是站在原地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着他,郁骁说:“我知道了。你哥哥我今天是不是打扮得很帅?” 呵呵,心虚没看出来,油腻倒是已经满溢了。 不愿再给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找不痛快,郁燃微笑了一下,直接越过他让人厌烦的脸,甩下一句: “走吧,别让姬总久等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郁燃重生了。 她从六年后的今天重生而来。 闭眼前,还是阴暗闭塞的监狱,再一睁眼就是明亮豁然开朗的办公楼。 哪怕像这样,只是普通而自由地行走在阳光里,在前世的最后两年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而这一切都拜她的便宜哥哥郁骁和她的养父郁成华所赐。 怎么能不感慨,不恨呢? 在得知自己重生了的第一刻,郁燃甚至想过提着刀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找到这两个姓郁的男人砍了。 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就这么让他们死了可不是划算的买卖。 起码也要让他们像自己前世一样,在最得意的时候狠狠跌落谷底,身败名裂。 郁燃目不斜视地走在长廊上,郁骁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他莫名地觉得这刚满20岁的妹妹这几步竟走出了一种商界精英的风范。 郁骁没忍住,没话找话道:“小燃,你今天怎么了?一直不说话,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什么,昨晚做了个噩梦没睡好。” 郁燃在电梯前站定,按了上行键,凉凉道,“梦到自己被关进监狱了。” 郁骁纵容地笑了笑,“待会儿开会时可得打起精神,姬总那边可不好糊弄。” 电梯门一开,见到了另一张令人作呕的脸。 她的养父郁成华。 “小骁,小燃。”郁成华招呼道,“快来,会议室已经联系秘书开好了,我们先上去会议室里等着姬总。” 郁骁:“这次的合作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小燃,你一向聪明,到时候记得帮衬着点爸。” 郁燃应道:“那当然,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郁成华看着这一儿一女,满意得直点头。 这时候矛盾的地方就来了。 既然说到郁燃聪明,她又怎么会被这两个男的耍得团团转呢? 对此,郁燃只能说,实在这两人的段位比普通反派高太多。 普通反派对待养女都是吃剩饭穿破衣服,住家里最犄角旮旯的储藏室,闲得没事干送一顿骂,犯了点小错送一顿打,就差把“反派”两个大字写脑门上了。 如果说这些普通反派在第一层的话,郁家这两人起码在第五层。 自打从孤儿院被领养回来,郁家没在物质上亏待过她一点。每逢生日了过节了,各种漂亮衣服包包玩具更是直接送到位。 这样听来,郁家好像对她还挺好的? 嗯,是挺好。 如果没在她签下的合同里埋下阴阳条款,没在事件爆雷后伪造剪辑后的监控和签了假字的认罪书,没在事发后冻结她所有的银行卡和房产,没在她躲避警察追捕的过程中派人来追杀,没害得她为了安全不得不躲进监狱就更好了。 不过这些下作手段都是后话了。前世20岁的她是真被郁家“一视同仁”的行为感动得稀里哗啦,小小年纪就是一股使不完的牛劲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郁成华会把她领养回来估计也是相中了她的早慧和超越寻常孩童的谈吐。 老师好几次和郁父商量说,郁燃这孩子聪明,可以跳级或者上少年班,以后走科研路线。 郁父也没同意,只是搪塞说想让孩子轻松一点。到郁燃高中时,郁成华终于演不下去了,把她带去了公司里,借她的头脑谈下好几个合同。 刚刚还说让孩子轻松点,给孩子减负,这会直接亲自上阵给孩子增负了。 郁燃那时也没个牛马的概念,觉得有施展才华的舞台了,因此干得也挺起劲。 帮公司谈下一笔千万利润的项目,郁成华大手一挥,奖励一个五十万的包。 截了对家公司的资源,给对家造成数千万损失,郁成华又是大手一挥,奖励一百万零花钱。 后来郁燃回过味来了。郁成华这是在做投资呢。 虚假的投资:基金股票黄金。 真正的投资:单纯好骗的牛马养女。 要不怎么说郁成华是商人呢,这么一本万利的投资她就是重生了都难找。 最鸡贼的是,郁成华没对外隐瞒这些手段都是她的手笔,就大喇喇地告诉所有人:多亏了他聪明的宝贝女儿郁燃,公司才能越来越好。 给她无形中树了不少敌人。 大学还没毕业,郁成华直接破格提拔她做了公司的副总经理,人人见了都叫她一声小郁总。 但股份是一点没有的,就空有个牛马的头衔。 郁氏集团做的是古风网游。最离谱的时候,她游戏主创、项目经营和游戏直播三手抓,一天就睡四个小时。 她是八爪鱼吗? 后来郁家骗她签了阴阳合同,伪造了她的签名和剪辑过后的视频,她被郁家大义灭亲般的正义行为推上了舆论风口浪尖。 那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郁燃跟着郁成华在布置好的会议室里垂眸坐下,眉眼间都是冷意。 就像人们买股票喜欢抄底买入,高点抛出。 她也只不过是被郁家高点“抛售”了。 …… “各位,久等了。” 所有的思绪伴着若有若无的白檀的香味里散去了。 低沉柔和的嗓音,比寻常女声低一些,点缀着一点烟熏的尾调。 像有只勾子划过手心的软肉。 郁燃下意识地望向门外,正正好对上来人微挑的凤眼。 郁成华立马狗腿地站起来表示欢迎,“哪里哪里,能有幸和姬总谈合作是我们郁氏的荣幸啊。” 姬屿没有接下他的恭维,随意地坐在了郁燃正对面的位置上。 十年多来,郁氏的剑侠宇宙和姬家的lady&lady占据了s市数字游戏产业的大半江山。两家明争暗斗多年,一直是平分秋色,谁也胜不过谁的状态。 斗到了五年前,姬家现任家主姬屿上位,用一系列雷霆手段,一点一点吞并了s市剩余的数字娱乐市场,风头隐隐有超越郁氏的趋势。 而这位手段了得的女人此刻就坐在她的对面,美目半阖,有一搭没一搭随意地翻看着桌上的草案。 郁燃发现她根本无法移开目光,对面的女人举手投足,都是风华绝代的风情。 可这样一个风华无双的人在几年后却因车祸断了双腿,从此半身残疾,只能靠轮椅度日。 郁燃后来只偶然看过她一眼。 她瘦了很多。黑色的裙装几乎让她和轮椅融为一体。然后,远远地,隔着一条街的车水马龙,郁燃莫名觉得姬屿望向了她。 那时郁燃也深陷法律和舆论的风波里,日日身心俱疲。 她没多想就离开了。 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见。 …… 终于受够了合作案的无趣,姬屿从文件里抬起头,把注意落到了对面的郁燃上。 “郁小姐是对我很感兴趣吗?从我进来到落座,再到现在,郁小姐一直都用这种…”,她停顿了一下,“迫切的眼神,看着我。” “迫切”两字愣是被她说出了十分的玩味。 郁燃从物是人非的唏嘘里收拾好心情,没理会旁边郁成华郁骁的干瞪眼:“姬屿这样一个魅力的前辈,忍不住多看几眼的欣赏也是人之常情。” 这番话并没有取悦到姬屿。她合上合同案放到一边,一手支着下巴,“只是可惜,郁小姐再怎么欣赏我,也无益于合作的推进。” 郁成华立马急了,听出这言下之意就是要拒绝合作的意思。 郁燃翻了两眼合作方案稿,回想起了六年前的今天。 大致情况似乎是郁氏想联合姬氏推出游戏联名,两家都互相蹭一波对方的热度。但最终没有谈成。 其实郁成华想的没错。在生意上,对家归对家,在这时合作一下对两家都有好处。至于姬屿拒绝的原因嘛…… “三位怕不是忘了?就在去年有人买通营销号造谣lady&lady游戏抄袭,那次我们公关部可是灯火通明地忙了一周。再前年,我们一个大项目小半个美术组的人都被恶劣地撬走,搞得游戏差点没能按时发售。” 姬屿意有所指地睨了眼郁燃,语气凉凉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暗中作梗,害得公司前前后后损失了上千万。” 对面的始作俑者郁燃丝毫不见心虚,还给姬屿一个洗耳恭听的笑容,好像在说:诶,是谁干的,没听说过呢! 姬屿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没等她发作,郁骁就赶忙截过话头说:“姬总,这事啊也都怪我妹妹。小燃,你也来给姬总赔个不是吧!” 郁成华立马跟着说:“是啊,小燃,你当时怎么能这么做呢,快来!给姬总道个歉!” 旁边两人使眼色使得快眼抽筋了。郁燃也不想多理,迎上了姬屿的目光,她发现姬屿眼角有一颗小痣。 姬屿轻轻“呵”了一声,声音凉飕飕的,“我可不需要轻飘飘毫无诚意的口头道歉。更不需要这种躲在小姑娘背后懦夫行为。” 郁成华被她一句话说的不上不下,脸都快涨红了,但生意还得继续谈,“那依姬总看,郁家要怎么做姬总才能同意这次合作呢?” 会议室里四人心思各异。 姬屿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自然是要付出点实质性的好处。” “不知姬总口中这个实质性的好处具体是指?” 郁成华有点想擦汗了,他又怕姬屿狮子大开口报出一笔不菲的金额,又怕她异想天开要他做出什么丢人颜面的事。 郁骁也坐立不安,对面的美人美则美矣,性格实在是强势。 只听得姬屿好似漫不经心地幽幽说道:“郁家最宝贝的是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此话一出,对面三人都开始思考了。 最宝贝的是什么?地下室的古董和金条?郁氏的股份?公司里最大热的游戏? 郁燃似有所感地叹了口气,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敏锐的第六感在她逃避追捕的两年里救了她很多次,而此刻……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姬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尾音上扬,像是在逗弄人。 “就是你啊,小宝贝。” 果然。 其他两个男的还没反应过来,郁燃只觉被奇怪预感砸中的宿命感。 姬屿起座离身,不疾不徐地在郁燃身边站定,一字一句像是在诉说缱绻的情话。 “把你,你们家的郁燃赔给我,我就同意这次的合作。” 两个男的一听这话都愣住了。 郁成华快速在心中计算着得失:短期赚,长期可能亏。这个女儿身上他还想挖出更大的价值,就这么送给姬屿,反倒成了姬家的助力了。不过和姬家成了亲家,他是不是也能反过来利用姬家的势了。 “你说什么呢!”郁骁拍桌而起,“我们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个小合作就把小燃送给你!” “小骁说的是,”郁成华赞同道,“孰轻孰重我们都能分辨。这实在是不合适了。” 意思是给的够多就能把女儿送出去了? 一番试探,姬屿对这两人的品行有所了然,她心下不屑。 不过,把小女儿赔给她什么的,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她没想当真。 “不错的主意。” 在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时候,郁燃突然开口。 郁骁郁成华:啊? 姬屿俯视着身下的少女,只见她眉眼弯弯,一双狐狸眼里满是灵动。 “我愿意把自己赔给姬屿。” 2、为了让你还债 “喔?” 姬屿眼中一片玩味,她人本就比郁燃高不少,还是俯身站着,修长的身影在郁燃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在说什么?” “不是小燃,你认真的?没搞错吧?”郁骁没给郁燃讲话的机会,猛得站起身,便秘似的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还小,你知道姬总原话是什么意思吗?” 郁成华也坐不住了。 “小燃啊,婚姻不是儿戏,你说古代人结婚还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你这…这这,唉!”,他也是词穷,“这”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郁燃悠哉地看着郁家两人闹腾,极为享受因为她一句话把井然有序的会议室变成菜市场的效果。 这时候又知道她年纪小了? 当初使唤她替郁家跑前跑后的时候,怎么没人记得她年纪还小?不过是怕她攀上姬家这个高枝,翅膀硬了,再不受他们摆布罢了。 “我知道啊,不就是和姬屿结婚嘛。我说了我愿意啊。” 郁燃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放心吧,我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为了家族利益,我肯定会好好合作的。” “既然郁小姐都这么爽快了,我也不能让人扫兴。” 姬屿最先从失态里回过神,恢复了原本慵懒的样子,半个身子靠在郁燃身上,继而道,“以和郁小姐联姻为筹码,前尘旧账都一笔勾销,两家之间的合作也能照旧进行,如何?” 像是被白檀香气包围了。 郁燃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她乖乖坐着,充当着姬屿的人型靠垫,也不推她也不赶她。 郁成华目露惊疑地上下审视快公然贴在一起的两人。 这两人是之前就认识,想借着谈合同公费结婚? 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郁燃每天有多忙他是知道的,理应没空去发展感情,而且平时要见到这位姬家的家主也不是容易事,他自己也只是在生意场上打过几个照面。 郁骁则是觉得自己的风头都被郁燃抢了,差点维持不住自己“暖男”的人设。 郁成华也不说同意,谨慎道:“姬总,这事我们家三人内部还需要讨论一下。” 姬屿扬扬下巴,把会议室留给了他们三人。 闻不到白檀的味道了。 郁燃无意识地有些失落。 “小燃!”郁骁一把拽过椅子坐到她旁边,压低声音急道,“哥跟你说实话,姬家是风光,可你真嫁进去,他们能把你当自家人?到时候受了委屈,家里想给你撑腰都难!” “小骁说得在理。”郁成华抚着胡须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爸早就跟你说过,做人要脚踏实地。咱们郁家还没到要靠你联姻的地步,何必去攀那高枝?摔下来的时候,疼的可是你自己。” 郁燃也跟着他们一起演戏,“我也知道的。公司近两年发展不乐观,姬家和我们家都是做虚拟游戏的,人家发展得就比我们好。我这不是想着要是能联姻,就能把姬家的资源拉过来……。” 郁骁和郁成华对视一眼,神色稍霁。 郁成华面色缓了缓,“你这想得是挺好,就是太莽撞了点。” 郁骁却仍拧着眉头,心底那股不安愈发强烈。若是真让妹妹攀上姬家这棵大树,日后郁家还有他说话的份吗? 郁燃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然话锋一转,以退为进道:“其实,我也担心姬总会记恨我。”她状似无意地提起,“之前我买通营销号造谣她游戏抄袭,还挖走了她美术组的几个核心成员。” 郁骁眼睛一亮。他怎么就给忘了呢!姬总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妹妹这般得罪过她,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顿时松了口气,假意宽慰道:“小燃啊,再怎么说你们也是合法妻妻,她总得顾忌些颜面。” 郁燃掩去眼底的讥诮,是时候了。她决定再加最后一把猛料。 “其实我还有一点瞒着没说。”郁燃状似纠结搅着手指。 郁成华和郁骁立马表示,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都可以说。 “我喜欢姬屿很久了。”这句话像颗炸弹般掷出,紧接着是连珠炮似的溢美之词,“姬屿天人之姿倾国倾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见之难忘心中悸动暗下决心非她不可。” 郁成华郁骁嘴一脸状况之外地听着郁燃一口气不带喘着倒出一串文绉绉的赞美词。 啥玩意儿? 哦,合着还是觉得人姬总好看呢! 郁成华突然心中大定。要说他这个养女有多大的为家族牺牲的决心呢,他是不信的。但如果说是看上人家外表了,还能顺带着解决一点公司的麻烦,那他就能信了。 郁成华越看自己这个女儿越满意,眉开眼笑道,“小燃啊,既然你是真心喜欢人家,那爸爸也不好阻拦你了。这样吧!”他一挥手,“你之前想要的那辆阿斯顿马丁,爸送你当结婚礼物了!” 郁骁和他一唱一和地演双簧:“诶?爸你怎么还偏心呢?凭啥小燃有,我没有啊?” 郁燃佯装惊喜,实则内心已经开始冷笑了。 她看中不是什么限量的跑车,落地也就三百多万。 搁普通人家孩子结婚三百多万也就够s市的一套房的首付。郁成华这老不死的倒好,手里偌大产业,送了辆车就完了。既赚到了面子,又省下了钱。 郁成华心结解开,竟也放下了戒备说起了实话。 “小燃啊,不瞒你说,我之前有动过让小骁和姬总联姻的念头。他俩也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他顿了顿,略显遗憾道,“就是两人年纪差的大了点。” 郁燃:…… 笑不出来。 单这一句话给她造成的精神损失就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一辆跑车能赔的了。 郎才女貌? 是凭郁骁这张满分10分勉强能给个5分的脸?还是凭他这除了阴人想不出一点有建设性内容的猪脑子? 其实郁家的基因还不错。 郁父是个剑眉星目的,郁母在她被接到郁家前已经去世多年了,她只见过几眼照片,是个柔情似水的美人。 唯独郁骁像基因突变了,小眼睛小鼻子的,一张脸留白过多。 郁燃故作姿态地“咳”了两声:“是喔。我比姬屿年纪小那么多,她会不会因此就欺负我,我…我也没什么能抵抗的手段。” 郁燃和郁骁同龄,两人都刚满20岁。而姬屿则是刚好30岁。 郁骁和郁成华也犹豫了,说不出什么敢公然对抗姬家给她撑腰的大话。 郁成华讪讪道:“小燃,爸给你打笔零花钱,在外面别委屈了自己。” 郁燃低头一看手机短信。 到账五百万。 行吧,不枉她陪这俩癞蛤蟆做半天天鹅梦,当精神损失费了。 讨厌的人总算走了,还坑到了点小钱。郁燃美滋滋地小步蹦着去找姬屿。 隔壁总裁办公室,助理方叹正站在桌前汇报,姬屿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桌上的钢笔。 忽然门口冒出一只圆圆脑袋。 方叹:“郁小姐?您是?” 郁燃眨巴眼睛,“姬屿,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空气凝固了一秒。 好的,那么两个女的能领什么证呢? 郁燃:“喔,我指领结婚证。” 方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手头的文件上了,她问姬屿:“额,姬总,您…结婚了?” 下属对领导大多不满。方叹也是。郁小姐这么一个可爱干净的年轻女孩子,姬总也真下得去手。 “还没。”姬屿像是终于厌倦了把玩钢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巴巴盯着她的郁燃身上,“不过马上。” 方叹心里鄙视老板归鄙视,面上却是不能表现出来。 她“啪”地合上了文件夹,识趣地飞快说道:“那我就不在这当电灯泡打扰二位了,祝两位佳偶天成白头偕老。” 然后一溜烟地跑没影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郁燃片刻不委屈自己,在姬屿的大沙发的给自己找了个舒服位置窝下。 “郁小姐想好了,真的要和我结婚?” 郁燃其实并不那么确定。但她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继续在郁氏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了,一分钟都坚持不下去。 而要想快速脱离郁家的捆绑,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更有权势的人捆绑。姬屿正好就撞枪口上了。 郁燃正义凛然地昂首道:“我想好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家族的利益?” 姬屿“啧”了一声,像是不满,又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 她一步步靠近沙发上一小团的郁燃,像个接近猎物的猎人。“可我怎么听说郁小姐对我,嗯…见之难忘、心中悸动,又暗下决心,还非我不可呢?” 听到一半,郁燃才突然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骤然淡去,念到最后她几乎是烧红了脸。饶是重生了一次,她也没发厚脸皮地听本尊复述自己的激情告白。 “你!”郁燃惊慌地环视了一眼,刚才的会议室就紧挨着姬屿的办公室,“你建的这什么办公楼呀!隔音这么差!” “嗯?明明是郁小姐对我隔空告白时太激动,一点没收住声音,我才听得一清二楚。怎么还怪大楼呢?” “你不许再说了!也不许笑!”郁燃恨不得把姬屿扑到沙发上和她扭作一团。 姬屿不再闹她,收敛了神色挨着坐下,“选好日子了?” 郁燃也在翻着日历苦恼,“是不是得选个宜嫁娶的日子…可最近的就在明天,再往后就是半个多月后了。” 她忽然抬头。 自己是因为重生了一次,想要借着结婚快速摆脱郁家。姬屿有权有势,又有钱有颜,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可姬屿呢? 婚姻不是小事,她为什么会愿意? “姬屿又是怎么想的呢?你……真的愿意和我结婚吗?” 少女与她此时坐得极近,就这么信赖地挨着她。姬屿想起她院子里的一群流浪猫,喂熟了就是这样,翻着白花花的肚皮躺倒在她脚边。 作弄的心思忽的生起,她两指捏起少女脸上的软肉,使了几分力。手下的人吃疼,眼尾泛红,一副眼泪汪汪的可怜样。她皮肤娇嫩,稍微一拧,脸上就留下了暧昧又滑稽的红痕。 姬屿点了点郁燃的胸口,红唇一张一合道:“和你结婚自然是,为了让你,还债。” 3、狐狸大开口 还债。 郁燃还在神游天外,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含义。民政局窗口的工作人员已经递来了两个红本。 重生第二天,英年早婚。 不管怎么说,她很肯定自己在走着一条和前世完全不同的道路。 姬屿捏着她的身份证,似笑非笑,“原来我的小妻子昨天才刚过20岁的生日,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依照现在的规定,法定的女士结婚需年满20周岁。 郁燃面色寻常,但耳根酥麻一片,手里的结婚证像一张买身契,手里一使劲,就把这张证给弄皱了。 姬屿无奈地拍拍她的手腕,“攥这么紧做什么?可不是想反悔了?” 郁燃转移话题道:“我们要同居吗?” 两人并肩从民政局走出来。在路人眼里她们般配得扎眼,高挑明艳的女人微微低头,嘴角擒着笑,身侧清俊单薄的年轻女孩耳尖泛红。 “不同居怎么能叫‘把自己赔给我’,我可还等着你还债呢。” 谁能猜到两人谈论的竟是“赔偿”“还债”这种话题。 商量了一番,郁燃决定回一趟郁家,把所有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一股脑打包了,连夜搬去姬屿家里。 她目标明确地冲向自己的房间。 搬!能搬的全搬走! 衣服、首饰、包,带走! 玩具、电子产品,带走! 连带着那些带签名的作业本和文件,她原本想直接扔进垃圾桶,但犹豫了一秒,还是塞进了纸箱。 万一呢? 房间里很快如同被洗劫过一般,空了大半。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叫了搬家公司,打包送去姬屿家。 临走前,她的目光落在了郁成华的书房上。 前世就是在这书房里,她被骗着签下了动了手脚的合同。还有被剪辑的监控录像也是出自于此。 这一世,虽然闪婚的决定让她暂时破局得以远离了上一世的结局,但郁成华手里依然握着足够多的筹码。 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和他正面硬碰硬。 但没关系,来日方长。 “小姐,东西都装好了,您这就走了?”刘管家站在门口,从郁父那里听说了闪婚的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刘管家对她很好,一直把她当小辈疼爱。 前世,刘管家的孩子在国外出了车祸,急需一笔救命钱,可郁家一分都没给。 “是啊,刘阿姨。”她笑了下,语气轻快,“以后我就不住这儿了,您多保重。” 马达撕裂般的轰鸣声打破了郊区庄园的宁静。郁燃关上车门,银色的阿斯顿马丁在夜色下闪着冷冽的银光。 仇人送的车怎么了,不开白不开。不仅要开,她还要开够本。 来迎接她的是姬屿的助理方叹。 “郁小姐,请吧。姬总已经在楼上的书房里等了很久了。” 半山腰的夜风混杂着草木的清香。 郁燃跟着方叹亦步亦趋地走在庄园里。 偌大的别墅在夜里太安静,直到靠近书房,郁燃才感受到一点活人的气息。 和她闪婚的女人懒散地靠在电脑椅上,香槟色的丝质包臀裙如水般贴合曲线,勾勒出饱满的臀线与纤腰,高开衩处泄露出晃眼的雪白,微卷的栗色长发垂落肩头。鞋子随意勾在脚尖,随着她换姿势轻轻晃荡。连嘴角的小痣都透露出勾引的意味。 “总算来了。” 郁燃好奇地四处看,“姬屿,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坐累了电脑椅,姬屿踱着步经过,姿态懒散地半趴在沙发上,“也有热闹的时候。不过我更喜欢安静。” 郁燃直接进入正题,“姬屿,我要怎么向你还债呢?” 对方的回应是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她还没看清姬屿的表情,突然小腿被什么绊了一下,一时重心不稳跪坐在地,膝盖硌在木质地板上。她吃痛,没忍住“呜”了一声。 …… 究竟是谁绊了她一脚呢?好难猜啊! 郁燃跪坐在地,仰着脸对高坐在沙发上的姬屿怒目而视,“你!你绊我!”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还债就要摆出一个还债的人应有的诚意。” 姬屿踢掉了鞋子,赤着脚踩着郁燃的肩膀上。真皮沙发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是姬屿调整坐姿时皮革摩擦的声响。 郁燃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直到视线里只剩下姬屿的小腿腿弯和脚踝,“那好吧……就这样商量也不是不行。” 被这位大小姐意料之外的乖巧取悦到,姬屿微微偏头,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像被逗乐了。 “那我们就来清算一下账务吧。”微凉的足尖一下一下点着郁燃右侧的锁骨,“去年那次抄袭风波,公关上的人力,后台流失的营收和用户数,保守估计也有3000万的损失。前年的美术组员工大量跳槽,最终呈现出的游戏效果可是有好大一部分玩家不满意,也有2000万多损失。再往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我就不去计较了。” “打个折,就算5000万吧。” 5000万是不可能拿得出5000万的。 更何况5000万对郁燃是要了她的命,但对于姬屿就是洒洒水,真要给她她也不一定看得上。 郁燃也不说话,像只小兽跪坐在地板上。 “别动。”姬屿斜靠着沙发,双腿交叠着搭在郁燃的肩膀上,丝质裙摆随着抬腿自然滑落,“书房里正好缺个脚靠呢,拿你肩膀放一下。” “500万。” 郁燃抓住机会立马坐地起价,“如果我继续给姬屿当脚垫的话,就抵掉500万的债务。” 不愧是小小年纪就能名扬s市商业圈的大小姐。 好一个狐狸大开口。 姬屿简直要被气笑,“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500万的?我脚下踩的是黄金还是钻石?别说500万,就是500块都有的是人愿意干。” “我和别人能一样吗?”郁燃虽然被姬屿踩在脚上,但反驳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别人愿意被你踩,姬屿愿意把脚和腿靠着他们身上吗?这都不是付钱给别人了,应该是别人倒贴钱给你!再说500万已经是友情价了,哪里贵了!其他人不论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给他们当人肉脚垫的!” 都是歪理。 但姬屿没法昧着良心否认一句。 “行了。”脚背拍了拍郁燃的脸颊,姬屿烦躁道,“闭上嘴,好好当你的脚靠吧。” “噢。” 识时务的闭麦。 但安静了没多久。 “姬屿。” 郁燃拽了拽她的裙角,委屈道:“膝盖疼。” “忍着。” …… “姬屿…” 郁燃推了推她的小腿,更委屈地问:“姬屿还没看完方案吗?” “别吵。” …… “姬、屿…………” 下巴支在沙发边缘,郁燃像一条岸上垂死的鱼,“肚子饿了,胃疼,没吃晚饭。” 心里的火气在看到她抿着嘴泪汪汪地跪在地上时,也消散了,姬屿把工作平板放到一边。 时针逼近九点。今晚“脚垫”的角色扮演进行了快一个小时了。 把快碎掉的郁燃拉到沙发上,还帮她贴心地翻了个身,脸朝上放着,姬屿划了划手机,“烧饭的彩姨这个点早就回去睡下了,我让方叹买饭打包给你吃吧。” 郁燃可怜兮兮地揉着膝盖,跪了快一个小时,膝盖已经青紫了。 姬屿自顾自地用力按了按她膝盖上的淤青,引来一阵痛呼。 “你干嘛呀!”郁燃气鼓鼓地拍掉她捣乱的手。 “看来是真痛得厉害了。”姬屿即时地顺了两下毛,又打开手机打字,“我让方叹再买些跌打损伤的药送来。” 郁燃也不别扭,直接道:“嗯,谢谢姬屿。” 怎么这么乖? 膝盖都这样了也不哭闹还向她这个始作俑者道谢? 盛在沙发上小小软糯的一团,让人忍不住想搓扁揉圆。 姬屿戳了戳她的脸,软乎乎的,像汤圆皮,真可爱。 方叹端着一堆外卖和药风尘仆仆冲进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慈祥的画面。 她一低头,注意到郁燃青肿的膝盖,联系到那盒跌打损伤药,再看向姬屿的眼神里就带了几分谴责。 姬屿全然不觉,吩咐道:“东西放桌子上,你回家吧。” 好吧老板的命令不可违背。 郁燃熟练地擦药。这种小伤小碰在她逃亡的两年里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擦完药开始吃饭,姬屿订的是附近一家会员制的私房菜馆。郁燃埋头专心扒饭。 姬屿也不想处理工作了,关了电脑,给自己开了一支香槟,“慢点吃,你这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她好笑道,“郁家那些人是都不给你饭吃的吗?”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逃亡两年加上监狱半年,她都整整两年半没吃过一顿这么豪华的好饭了,可不就是饿死鬼投胎了吗? 郁家嘛……倒是不至于不给她饭吃,但不影响她背后偷偷告状。 “棕之他门都系坏仁……” 姬屿:…… “好了,吃着饭就别说话了。”一人喝酒也没意思,姬屿给郁燃倒了一支酒堵上她的嘴。 中餐配香槟其实有点怪,但是…… 好喝,真的太好喝了! 郁燃越发觉得这个婚她真是结对了。 吃饱喝足是人生一大美事。 郁燃饭量不大,只是太久没吃到好东西了,一口气便把将近两人份的食物都扫光了。 姬屿也没就饭量的事打趣她,只是说: “想什么呢?这么喜欢看着我?” 甜酒度数不算低,郁燃喝得又快又急,一时有点上头了,她软绵绵地开口:“我觉得姬屿很好看。” “你知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形容我了?”姬屿淡淡道,话语里不见有怒意。 无疑,姬屿是个好看的女人。 从来没有人否认姬屿是美女,但从来,也没有人用“美女”这个词去称呼她。 因为她拥有权力。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这个世界也很清楚,什么样的品质更能塑造和代表权力。 “坚毅、担当、自信、睿智”…这些品质就不错,“善良、优雅、包容”什么的也还算马马虎虎,至于“美丽”…那是最多余的东西。 “美丽”没有必要被刻意提起,也没有必要被刻意赞美。 郁燃不以为意:“我又不是别人,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郁燃晕乎乎的,没注意这个被她称为妻子的人眼里的戏谑,“那我的小妻子今晚是不是也该履行一下妻子的义务?” 迟钝的大脑花了整整两秒才想通什么是“妻子的义务”。 郁燃垂死病中惊坐起,急道:“我、我还小!而且这么突然,我、我也不会……” 姬屿克制着自己的笑意,佯装不满道:“不会?躺在床上不动有什么不会的?” 郁燃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无意识地绞着手指。 “既然不会,那就分床睡。去另一个房间打地铺。” 郁燃点头如捣蒜。打地铺好啊,睡睡硬地板,有益于身体健康。 等她推开房门,看到中间那个不明物体:蓬松的软垫,圆弧形的设计,边缘还绣着一行花体英文“mykitty”。 郁燃:…… 这什么?猫窝? 4、Q弹猫窝 小看姬屿这家伙了! 有一说一,这张猫窝真的很大,完全够郁燃这种一米六出头,体型瘦小的女生睡。 但怎么说呢,她盯着猫窝上的绣花,怎么就成了“你的小猫”了呢? 如汤姆猫收拾被窝般,她拍了拍这张q弹十分的猫窝。意外的舒适和柔软平息了她心底的不满,郁燃把自己卷到被窝里。 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九,郁燃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猫窝意外地好睡,膝盖的淤青也消去了点,没那么渗人了。 一打开手机,就是郁家那两个人旁敲侧击姬屿的消息,她反手就是一个消息免打扰。 宅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家政阿姨在忙活,姬屿已经先一步去公司了。 新婚的感觉,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搬出了讨厌的郁家,搬进了新家,还有了一个关系名为“老婆”的同居室友。 总之,重生也好,结婚也罢,日子照样还得接着过。重生第三天,郁燃决定久违地去上个学。 走在a大校园里,她才有了一丝重回青春的实感。 课已经上了一半了,郁燃猫猫祟祟地从后门钻进来,坐在了教室最后一排仅剩的空位上。 一旁的女同学哈欠连天地玩手机,视讲台上的老师为无物:“你这两天在干嘛啊,又在忙你家里的事啊?” 女同学叫傅铮,算是郁燃的发小,大她两岁。明明是大四老学姐了,却还在重修大二的必修课。 郁燃小声道:“没有,我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住了。” 傅家在上世纪末赶上了经商的潮头,又在千禧年的前二十年靠楼市快速发家,现在手上没什么实业,就做点投资。简单来说就是,傅家已经穷得只剩钱了。 傅铮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随口应道:“那你怎么会翘课?这不像你了都。” 郁燃:“没什么,就是去结了个婚。” 喔,原来是结婚啊。 …… 等等,结、婚。 傅铮一个激灵都不困了,骤然拍桌而起,激动得都破音了:“什么?!你结婚了!” 她喊出这句话的嗓门实在是有些太大了,比台上的老师都大得多。 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向她们两人投来惊讶的目光。 两人成了全班的焦点。 郁燃:…… 在郁燃杀气腾腾的眼神里,傅铮心虚地尬笑了两声,矫揉造作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哎哟,建号前就和你约好了,我们练到50级就去登记结婚的!你这个死鬼,怎么这样!销号!你赶紧给我去销号重练!” 同学们窃窃私语: “什么嘛,原来是玩游戏。” “你在想啥呢,大学里怎么可能有人这么早结婚?” 老师也收起了八卦之心,“咳”了两声,警告道:“某些同学注意一下课堂纪律,都重修了两次了,别把那些游戏的东西带到课堂上来!” 傅铮在老师的警告里和郁燃“算你反应快”的眼神里汗流浃背了。 她编辑了一大段话在手机上发送过去:我擦!对方是谁啊?男的女的?长得怎么样?身材好不好? 郁燃言简意赅回复:姬屿。 傅铮:?!!! 傅铮甚至在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眼睛了,没记错的话姬屿已经30了,而郁燃才刚满20……? 就算放着年龄问题不谈,她碰上姬屿这个老谋深算的,怎么想都是吃亏的啊。傅铮慈爱而同情地望向郁燃,把她看得一身鸡皮疙瘩。 像她们这种家族后代,联姻是常有的事。但你和谁联姻不好啊,偏偏挑姬屿。 燃宝,她可怜的燃宝,居然就被姬屿那个女人给吃干抹净了。 终于熬到了下课。 傅铮都快憋爆炸了,教室里不方便说话,她急急地拉郁燃去了附近一家常去的餐厅,开了间包厢。 望着对面乖乖吃饭的郁燃,傅铮颇有种老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家小白菜被拱的痛心,仿佛有着叹不完的气,郁燃简直怀疑她叹气能把自己叹饱了。 傅铮:“我知道的,是不是郁家逼迫你了,让你联姻换取对家族的价值?” 郁燃对她的心路历程兴致缺缺,只专心埋头扒拉饭。太好吃了,前两天在忙结婚的事情都没好好吃饭,重生后这还是第一次来饭店呢! 呜,多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了! 她把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含糊说:“煤有,窝自愿的……” “怎么会?你喜欢她?看上她哪里了?”傅铮不信。 郁燃继续埋头扒饭:“她豪看。” 傅铮表面鄙夷:“好看?你也太肤浅了,好看能当饭吃吗?”好吧,好看确实能当饭吃,但为了批判这段婚姻,她可不会说出来。 郁燃“嗯嗯好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嚼嚼嚼。好看当然不能当饭吃了,什么绝世美女能有眼前香喷喷的饭实在啊! 当然,没有重生那档子破事的话,她也不会主动提出结婚,但这又不能告诉傅铮。 傅铮又问:“所以你们处多久了?藏得够严实啊,连我都瞒着。” 郁燃吃完了半碗饭,站起来添了点汤,总算能口齿清晰地讲话了:“没瞒你,前天去谈合作认识的,昨天顺便去登记结婚了。” 傅铮黑人问号脸。 这是结婚还是去菜市场买大白菜?前天认识,昨天结婚,还是顺便??她立马扯着嗓门咆哮起来了,声音大得快把天花板顶穿了。 郁燃坐得离她远了点,心有所感地上下打量着包厢的墙壁。这里的隔音可以吗? “你好啰嗦啊,傅铮。” 郁燃实在烦了,塞了个不知道是面包还饼子的东西过去,堵住了她的嘴,“吃你的吧。” “唔。你居然嫌我烦。”傅铮一把扯下堵着她嘴的面包,“我这个老妈妈为你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你居然嫌我烦。” “傅妈妈你还是多操心自己能不能在被学校清退前拿到毕业证书吧。” 傅铮一下子熄了火。 她同级的朋友都在写毕设,申请答辩了,她还在重修低年级的专业课,“没事的,a大本科最长可以延到八年。还有四年,我一定可以的。” 被前途一片黑暗的学业打击到,傅铮付了两人的饭钱,先一步心灰意冷地走了,嘴上说着要去图书馆奋战,但谁知道呢…… 走之前,她不忘再三叮嘱:“绝对要小心姬屿那个老女人,别一个不留神被她吃干抹净了。” 郁燃一个人快乐地闷头大吃特吃,能重生真是太好了,再也不用过监狱里那种肉都吃不到的日子了。 她满怀感激走出包厢,却在出门的转角看到一抹熟悉的裙角。 姬屿斜倚在吸烟区露台的栏杆上,指间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眼角的痣在散落的卷曲长发下若隐若现。她突然偏头看过来,熄灭了香烟。 “姬屿?”郁燃僵着脖子回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妙的事,“姬屿就在隔壁的包厢?” 然后,像是在回应她的疑问,风过时,带来了姬屿似笑非笑的质问。 “老、女、人?” 郁燃后退一步。完了,都被姬屿听到了。 “为什么不说话?敢说不敢认了?”姬屿束起外套,向她走来。 “嗯?”她朝郁燃伸出一只手。 ……不、不会是要揪她耳朵吧! 郁燃当即吓得闭上了眼,捂住了自己的双耳,后退半步,磕磕绊绊道:“姬屿,我、昨天跪的膝盖上的青肿还没消呢……你、你不能再揪我耳朵了!而且这里还人来人往的……” 预想的疼痛迟迟没有来临,郁燃小心地睁开一条缝,只见姬屿还是站在原地,下巴点了点她,促狭道:“怕疼?” 郁燃缩着脖子点点头。 “昨天趾高气昂地和我谈判那500万时可不见你怕疼,现在背后说我老女人,被我发现了,怎么就怕疼了?”像打量猎物一样,嗓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声音仿若上好的绫罗锦缎。 还能有人不怕疼吗,况且! “我没有说!那都是傅铮说的!”郁燃出卖朋友卖得毫无负罪感。 “傅铮?是傅家那个女儿?” 郁燃“嗯”了一声,“姬屿认识吗?” 姬屿走到她身旁,说道:“没有见过女儿。不过她家里很厉害,合作的很多企业都有她家的投资。” “收起你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而动怒。” 还好,姬屿没有追责的意思。 郁燃松了一口气,把蓄势待发的眼泪憋了回去,仰头嗅了嗅对方身上,烟草味很淡,还是好闻的白檀香。她讨好性地勾勾姬屿的小拇指。 不知有没有被她笨拙的动作取悦,姬屿轻哼了一声,淡声道:“走吧,别愣在这儿了。” 5、小贼猫 回到姬屿家,家里只有做饭和打扫卫生的彩姨一个人。郁燃和她打了个招呼,决定把自己关房间里就当前的形势理一理思路。 那么当下的首要任务肯定是:她在小本本上写下“掰倒郁家”四个大字。 次要任务呢:她又在小本本上写下“赚钱”两个大字。 写完这六个字,郁燃感觉仿佛已经耗尽了全身力气。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就算她是重生者,想要凭借重来一次的信息差发家暴富手刃仇敌走上人生巅峰,谈何容易。 赚点小钱简单,但想咸鱼翻身可太难了。 要是能觉醒超能力就好了。郁燃把自己摔在沙发上,自暴自弃地看着天花板。 还有姬屿。 六年后姬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会遭遇车祸,是不是有人要暗算她?此刻的姬屿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会愿意和她这种人结婚呢? 表面说是让她还债,但肯定是借口啊,欠了姬家的人那么多,也不见姬屿和他们结婚。 郁燃绞尽脑汁。 首先排除是姬屿喜欢她。 那还是为什么呢?姬屿又看不上和郁家联姻能给她带来的那丁点好处。 郁燃眼睛一亮。 果然,姬屿还是看中了她的聪明脑袋瓜吧! 她顿时又有了干劲,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操纵鼠标点击贵金属交易市场买入黄金。 □□! 就在一个月后,久居低价的黄金将因国际形势变动而一飞冲天,短短几天就涨幅30多个点。 加上前天从郁成华那里坑来的500万,她手头可以投入在炒黄金上的资金一共是1200多万。搭上了这一波金价大涨的热潮,她手头的1200万就将升值成1600万! 交易完成后,她戴上全息游戏设备放纵地玩了半天游戏。 前世,被郁成华压榨成牛马的她在上任小郁总后,忙的连觉都没空睡,更别提玩游戏了。 周五下午、无课、无尿、空调、游戏,谁能比得上这一刻的含金量。 退出vr设备后,时针已指向数字七,窗外暮色四合,她吧嗒吧嗒踩着拖鞋去餐厅里吃彩姨烧的晚饭。 “彩姨,姬屿还没有回来吗?” 一个人吃白饭有点无聊,郁燃四处搜索着姬屿的人影。 彩姨:“夫人在后院游泳锻炼身体呢,我这份饭就是给夫人健身后准备的。”她指了指手里健康的高蛋白低脂低卡健身餐。 郁燃颇为嫌弃地瞄了两眼健身餐,里面的水煮鸡胸肉看着就难吃,不过…… 可以看到在游泳的姬屿诶! 郁燃那股新鲜劲又来了,三两口吃完了饭,跑去后院找姬屿。 暮春,月色似水。 而姬屿游曳在满池的银鳞中,银色的月光碎成细沙,寸寸滑落她的肩头。金发像散开的丝绸,随着有力的臂摆,在池水中律动。 郁燃其实不会游泳,但她喜欢这种能让人从心底安静下来的时刻,找了张岸边的躺椅躺下,旁边堆着姬屿换下的衣服。 “喵。” 水声中突兀地出现一声猫叫,引得她循声看去。 哇!是只金瞳黑猫! 只见一只黑猫抖抖毛发,伸了个蓬松的懒腰,甩甩尾巴,从树上轻盈地跳下。它黑色的尾巴尖上有一撮白毛。 自古以来,黑猫都被认为是不详、凶狠、贪婪的坏猫。郁燃倒是不以为然,都是猫咪,怎么还搞毛色歧视呢。 “咪咪,快来这里!”郁燃招招手,就差嘬嘬嘬地喊它了。 黑猫的一双金瞳半睁半寐它不屑地瞥了眼郁燃,猫耳抖了抖。 郁燃坚持不懈地喊它“咪咪”。 那黑猫大约是听懂了,迈着六亲不认的猫步来到了郁燃身边,舔了舔猫爪。 郁燃高兴地蹲下去,刚想伸手摸摸它锃亮的黑色猫头,然后: 就见那黑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起躺椅上扔着的内衣内裤就跑! 郁燃:? 我去,大sai眯? 衣服都被你这只色猫叼走了,那等会姬屿上岸穿什么呢? 郁燃当即就不同意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扑倒在了猫咪身上,和它扭打成一团。 “坏猫!你这个大坏猫!快把东西还过来!” 猫咪身手高强但嘴里叼了东西,一张嘴衣服就会掉,因此实力大减。 而郁燃打架手法稀巴烂,但能凭借体型优势不得要领地东一锤西一锤,还很有先见之明地穿了长袖长裤,猫爪甚至无法击溃她的防御。 两人有来有回地打了好几个回合,那黑猫终于受不了,扔下衣服,“呜喵”一声就跑了。 郁燃:哼哼,小猫咪,还想和我斗! 郁燃怀抱着从猫嘴里抢夺下来的姬屿的内衣内裤,犹如怀抱着胜利的果实。 斗败了的黑猫如丧家之犬般一溜烟地逃走了,身后游泳的水声越来越近,郁燃转过身,蹲在岸边,如献宝般地献上抱在怀里的内衣内裤。 “姬屿,你看!” 月下泳池里的女人犹如出水的海妖,湿透的长发紧贴她的肩膀和后背,不断低落的水珠随肌肉的线条蜿蜒流下。黑色的三点式泳衣湿漉漉地包裹着圆润的弧度,随着她因运动后的喘气而上下。 “你……?”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平息地运动后的心跳,“你这个小家伙拿着我的内衣内裤做什么?” 郁燃:……怎么感觉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还没绕过弯来,就听得姬屿说:“我还不知道你对我的内衣内裤这么感兴趣。……嗯,如果寂寞了,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郁燃惊觉她闹了好大一个误会,再不解释两句她马上要被姬屿当成变态了,她手忙脚乱地说道:“不是我,是一个猫感兴趣,一只可坏了的黑猫!” 郁燃正想把那只还没逃远的黑猫指给她看,可那黑猫一融入夜色里,便如同雨滴汇入大海,再也找不到一根猫毛。她茫然地虚空指了指,不吭声了。 姬屿撑着头伏在泳池边,听她这描述直接笑了出来,“嗯,可不就是一只偷衣服的小贼猫吗?还偷窃技术不过关地被我抓了个现行。” 她挠了挠郁燃下巴上的软肉,像逗弄一只不情不愿的猫,这处的肌肤格外好摸,细腻紧致,“是不是啊,坏坏的小黑猫?” 郁燃生气了,她真的生气了。都怪那只坏猫,那只大sai眯,姬屿才会觉得她是个会偷人内衣的变态。 可恨坏猫已经溜了,她有气没处撒。 她“啪”地一巴掌拍掉姬屿的手,很大声很生气地说:“才不是!我明明是从天而降从坏猫手里守护住了公主珍贵的内衣的骑士大人!姬屿你不夸我就算了,有你这么诬陷人的吗!” 眼前的少女一脸正色的怀揣着她的贴身衣物,运动过后的黑发乱糟糟的,脸颊因被诬陷是小偷而气得鼓起。说她可爱、机灵、娇气或者漂亮都合适,唯独与传统意义上的骑士气质全然背驰。 不愿与幼稚鬼一般计较,姬屿抬手替她撩起几缕凌乱的发丝到耳后,勾了勾垂下来的内衣带子,顺着她的话哄:“好吧,小骑士,把我的衣服先还给我好不好?” 姬屿终于松口,郁燃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相信有坏猫了?不是我偷的?”手却把衣服抱得更紧了,大有姬屿不说相信就不还的意思。 看到她点头了,郁燃这才把衣服递了出去。 从蹲坐的姿势站起来,不知是因为蹲了太久还是刚刚太激动,大脑一阵缺氧,眼前骤然一黑。 郁燃一个晃悠,“扑通”一声跌倒在泳池里。 完蛋。她不会游泳啊! 绝望的旱鸭子郁燃苦苦挣扎在一米二深的泳池里,她咕咚咕咚上下喝了好几口水都没能站稳身子,这池里的水像有弹力一样,把她推的东倒西歪。 忽然,她掉入了一具柔软而有力的怀抱里。池水好凉,但怀抱好温软,像魔法一样,水平静了下来。 她好不容易从水里站起身,眼睛鼻子都被呛红了,“咳咳”地呛着水。一身喜欢的漂亮衣服都被浸得湿透,这下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了落汤小狐。 姬屿轻轻拍着她的背,“水池是一米二深的,不会游泳也能站稳。” 湿了的衣裤紧紧贴合着少女的曲线,她想着那只黑猫和今晚的遭遇,太阳穴又针扎般地疼,竟委屈地把眼尾熬红了。 偏偏身边人非但不怜惜,还恣意又恶劣地缠了上来,在她耳边轻呼气:“我的小妻子竟然身段这么好,还露出这种好欺负的可怜表情,真想让人狠狠采撷一番。” 郁燃紧咬着唇,刚要推拒,“我不……”忽然头脑热血上涌,眼皮一沉,最后闪过的是那只黑猫在树上悠悠晃荡尾巴的画面。 可恶,要是能够提前预知到这一幕就好了,她绝对不会好奇心发作来找姬屿了。 郁燃两眼一翻,在彻底晕过去前听到脑海里“叮”的一声。 “您已觉醒超能力「给你一个锚点,你能翘起地球吗?」” 6、梅开二度 在医院睁开眼的第一瞬间,郁燃在心里喊出了那句经典台词:又是陌生的天花板。 “醒了?” 姬屿眼也不抬,躺在窗边的椅子里晒着太阳,手里端着一碟焦糖布丁一口一口送着。 “医生说你是长期操劳、过度疲劳外加饮食不规律导致的昏迷,没什么大碍,但也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重生第四天,光荣住院。 但醒来看来身边有人陪着自己的感觉还不赖。 郁燃坐起来,伸长了手讨要道:“姬屿,我也想要那个布丁。” 焦糖布丁是没有的,药倒是管够。 一粒粒胶囊经姬屿之手被强硬地塞进了她嘴里,手指纤长有力,慌乱中她差点一口咬上。还没喘过气来,又是被咕咚咕咚地灌下半杯白开水。 “等等,我喘不过气……” 没等郁燃抱怨完,姬屿又说:“吃完药就再来算一算账。” “之前我和你提到还欠我5000万的债务。你用给我当脚垫抵去了500万,那就是还剩4500万。” 郁燃轻咳了几声,委屈地窝在病床上,昏迷了刚醒,就被这么强硬地灌药,现在气还没喘匀,又和她说欠债的事。 她不情不愿地点头,姬屿骤然嘴角上扬,“昨天晚上你在泳池里意外晕倒,我连夜把你送来医院,一直到今天中午都没有处理任何工作。这一天时间对公司可是不小的损失,嗯…”姬屿故作苦恼,“就算你再增加个550万债务吧。” “小宝贝,你要加油了喔,你现在还欠我5050万呢。” 郁燃:? 不是,合着她忙活了这么一大圈欠的钱不减反增了? 哇塞!姬屿!放高利贷的都没你这么暴利吧。 奸商!绝对是奸商! 郁燃也不管自己还是病人了,转瞬拿出气势,气鼓鼓地和那“奸商”讲价:“姬屿要这么算的话,我还没计较昨晚和坏猫打架,帮你守卫内衣内裤的事情呢!” 姬屿若有所思,然后开出一个奸商价:“10万?” 10万?你打发小猫咪呢? “100万!”郁燃一拍被子,大胆报价,“那只黑猫可凶了,我昨晚好几次差点被它挠到。我付出这么大的风险,怎么可能只值10万!”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最后以50万的价格成交。 也就是说,郁燃还欠债5000万整。 姬屿满意地起身,要亲自给她病中的妻子削点水果。 郁燃真被她整怕了,反复确认了削水果不收费后,才半信半疑地目送姬屿去了旁边的豪华洗漱间。 受不了这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了,郁燃疲惫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说起来,在昏迷之前,脑子里那个古怪的声音是什么? 闭上双眼,脑海里如虚拟空间一般,虚空生出一个蓝色的光点,下面写着一行标题:给你一个锚点,你能翘起地球吗? 标题下还有很多小字构成的能力说明。 郁燃暗搓搓心痒,没等她看清楚,一个夸张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哇!我滴燃宝宝,你这日子过滴好苦啊!” 傅铮照例张扬地打扮了自己,不像来医院看病的,倒像要去开演唱会的。 “你怎么结婚没几天就把自己送进医院了!快说,是不是姬屿那个女人对你不好?” “你还有脸说,我都还没和你计较上次在饭店的事……”郁燃突然止住了话头,斜了眼旁边的洗漱间,这里还能听到姬屿清洗水果的声音。 事不过三,这次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尴尬! 傅铮:“饭店怎么了?诶?你这里还有人啊,是哪个朋友来看你?” 郁燃笑而不语。 傅铮继续大大咧咧地扯回了正题,“诶说正事呢,你怎么搞住院了,不会是姬屿那女人家暴你吧?” 郁燃露出一副隐忍不答的神情,假装不经意地露出了一截满是淤青的膝盖。 果然傅铮立马上钩了,指着膝盖就骂道:“哇靠,这是姬屿那个女人干的对不对!我就知道!还有哪里!那女人还干什么了?她晚上让你睡床吗?” 郁燃忧桑道:“不能睡床……只能睡猫窝qaq” “好哇,燃宝,姐这就帮你举证这女人的家暴……”傅铮也是一股气上头,说着说着就觉出不对味了。 那膝盖上的淤青明显是久跪之后压出来的,还有睡猫窝……? 不是,这什么家暴?这不人家小情侣闹着玩点刺激游戏呢嘛!哎哟这两新婚妻妻,玩得还挺花! “傅铮啊。”郁燃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手,“我送你四字箴言。” “谨言慎行。” 傅铮:啥玩意? 洗漱间里的水流声停了,从那房间里出来一个傅铮没见过的超级好看超级有韵味的大美女。她端着一个洗净切好了的果盘,郁燃接过果盘毫不客气地大吃特吃,一张小嘴还不忘告状道:“姬屿,刚刚就是傅铮说你家暴我呢!” 傅铮在几秒内经历了疑惑、恍然大悟、惊恐后怕、憋屈、美色沉迷、羡慕嫉妒恨……最后她麻了。 “哎哟,姬总~您别听燃宝这瞎说八道,什么家暴呀,那不都是忄青趣吗!啊哈哈哈,再说了能嫁给您,那是燃宝的福气!” 姬屿挑眉,挑了个漂亮的草莓送到郁燃嘴边,喂着她“嗷呜”一口吞下,“傅铮?昨天中午我妻子就是和你在a大旁边的餐厅吃饭?” 傅铮:……额 郁燃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傅铮不带犹豫地一秒滑跪:“姬总,都是小人有人不识泰山才犯下此等罪过。还望姬总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吧!” 郁燃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下饭,太下饭了! “行了,也没想真的为难你。搞得我好像欺负小朋友似的。还有你!”她掐了掐郁燃的腰,淡声威胁道,“你也别在旁边拱火了。不然,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的家暴。” 郁燃怕痒,无奈软肋被把持着又不能去推她,只能一点一点往旁边挪。 这下轮到傅铮看戏了:怎么家暴,这是可以说的吗? 她之前没见过姬屿,只是听得她凶名在外。看到了本人后她顿悟了,原来好看是真的能当饭吃。燃宝啊,你这吃的是真好啊! 她比较了一番两人之间的太过明显的攻受之势,扼腕叹息。 不对,燃宝好像是被吃的那个。不过有什么关系,反正吃和被吃都是血赚。 傅妈妈欣慰地同意了这门婚事。 三人聊了一会,姬屿又去旁边接公司的电话了。 傅铮终于有了和郁燃独处的机会,她贼眉鼠眼地说着悄悄话:“姐们,恭喜你了!你这是要迎来xing福生活了。” 郁燃觉得她这时有点猥琐,防备地退了退,“还好吧,比没结婚幸福。” 唉,孩子长大了。 傅铮决定给长大了的孩子送上一份她珍藏多年的绝密学习资料。 “这什么啊?你发来的这个压缩文件?” 郁燃嘴角抽了抽,指着聊天框里的文件包,只见那文件包名字叫:「秘」「□□」「黄心」给燃宝的学习汁源「水花」「水花」。 傅铮慈爱地笑,笑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但反正也用不到啊,她和姬屿根本就不是这种关系。 郁燃决定无视这个文件包。 没过一会,又有探病的人来了。不过是个讨厌的人,郁骁。 他一进来没先问别的,“小燃,我和爸给你发了那么多微信消息,你怎么也不回一条啊?” 哦,不说都忘了。消息免打扰太好用了。 郁燃胡话张嘴就来,“姬屿管得严……我不方便用手机。” 郁骁一听就信了。结婚没几天就把人折腾住院了,那管得可不严么?但随即他又纠结了,姬总一直折腾他妹妹,妹妹这联姻也没什么实质性好处啊。 又想妹妹过得比他差,又想妹妹给家族带来利益。 傅铮也没多嘴。她和郁燃感情好,和这郁骁可不熟,自然是无条件向着郁燃。 郁骁这一来可提醒郁燃了。最近郁氏的日子还是过得太一帆风顺了,得赶紧干点坏事。 郁骁:“小燃,这么说你在姬家过得不好?” 郁燃有气无力地点头:“身上都是淤青,晚上连床都不让我睡。” 傅铮差点没绷住,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吗?不过郁燃这是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支持朋友就是第一位的,在郁骁询问的眼神望过来时,她配合地叹了口气。 要他为了这个妹妹去找姬屿正面硬刚是不可能的,但背后说点漂亮话可不需要什么代价,他特意提高了几分声音,“小燃你放心,哥哥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之后姬总再这样,我就……” “就如何?”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姬屿慢条斯理地踱步而来,“我如果再这样,郁公子就打算如何?” 傅铮一下子坐直了:梅开二度啊这! 郁燃佯装乖巧,期待地看着他。 郁骁的脸涨得通红,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最终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姬、姬总说笑了,我是说,如果有什么误会,我一定好好调解……” 在姬屿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他很快找了个借口溜走了,背影堪称落荒而逃。 “哼,”郁燃失望地撇嘴,“就这么让他跑了,真没劲。” 可惜姬屿选的病房私密性太好,最好能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让大家都看看郁骁这模样。 傅铮一下子好奇心上来了,“你和你哥关系不好?” 郁燃也不会在这事上和她开玩笑,“就像你见到的这样咯,品行不端一人,记得离他远点。” 傅铮表示收到,随后也不继续在这当电灯泡碍着这两小情侣了,立马也离开了。 “不是都说了,别给我拱火了吗?”手指抚上郁燃的耳朵,没收力地用力一拧,病床上的少女痛得眼泪汪汪,姬屿没好气地说,“你倒好,我去接个电话的功夫又给我在这惹事。狐假虎威的小狐狸!” 小狐狸吃痛得嘤嘤叫了起来。 “姬屿,疼。”她歪着身子从病床上倒在姬屿胸口,耳朵红了一片。 “这也不能怪我,嘴长在他们身上嘛!傅铮就算了,是我想和她开玩笑。但郁骁人真的很烂,姬屿可别被他骗了!” 姬屿这种人精,早就在和郁家两人签合同时就看透了那两人的本质,哪还用得到这个蠢狐狸提醒。 郁燃下意识地在姬屿身前柔软的地方蹭了蹭她红肿的耳朵,身旁人笑了。 “昨晚还狡辩说什么不是小色猫,这下不原形毕露了?耳朵往哪蹭呢?”话语里不见被吃了豆腐的愤愤,反而满是戏谑。 郁燃一僵,立刻抽身离开。 她真的、真的不是色魔啊,实在是耳朵疼了想蹭蹭,谁知道下意识地就蹭到那里去了。 “还不是姬屿,把我耳朵都揪疼了!”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还不是你在背地里偷偷拱火还被我抓了个现行?” 好像是这样没错,而且她没经人同意就蹭姬屿胸口是有点不好。 “……对不起嘛。”这一句道歉比刚才的反驳声音不知小了多少倍,就怕被人听清楚了,但好歹有点诚意了。 姬屿睨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 “还疼吗?”微凉的手指抚上红肿的耳朵,缓解了几分疼痛。 郁燃闷声“嗯”了句。 “自作自受。”顿了顿,姬屿又问:“来点水果?” 一盘水果被她们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地分完了。 姬屿没对郁家的纠葛过多探究,郁燃却忍不住好奇了:“姬屿的家人知道我们俩结婚的事情吗?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家里人也就妈妈和妹妹,她们得知了我和你的婚事很高兴,恨不得马上飞回来看看你。不过她们一个在国外和朋友到处玩,一个四处出差,暂时没空赶回来。” “至于其他的亲戚,”她无所谓地笑了,“随便他们怎么想都好,左右不过是群没能力还认不清现实的老匹夫。” 7、万猫朝拜 姬屿终于离开去处理工作了! 反复确认过她不会再突然折返之后,郁燃兴奋地把自己关在了病房里,窗帘都拉得密密实实的,确保不会被人打扰。 超能力,启动! [给你一个锚点,你能翘起地球吗:每个自然日,你能对14日内见过一面的人设定一个锚点,锚点设定区间为往后48小时内的任意时间点。你将会预见到以锚点为始,3分钟内该人会发生的事。一天一次,锚点不可累积。] 蓝色锚点表面镀着一层诱人的金光。选中锚点后,14日内见过的人闪现在她面前。 第一次试用能力,保险起见,选傅铮好了,时间就定在三个小时后。 锚点定下,三分钟的小视频开始播放: 停车场,傅铮哼着快乐的小曲,车钥匙在指尖转圈圈。夕阳把她那台冷白色的跑车烤的暖融融的,像化了的芝士。 走到车旁,她动作忽然一僵,只见一道狰狞的划痕留在了她的芝士爱车上。 “卧槽!哪个不长眼的把姑奶奶的车给刮了!!” 郁燃:…… 依照她这么多年来对傅铮的了解,这个可以预见未来的锚点能力不仅准,还准的相当可靠。 出于人道主义,她拿起手机给傅铮发了条消息。 郁燃:傅妈妈,帮你算了一卦,今晚记得小心开车喔。 傅铮:嗯?怎么突然说这个?放心!姐姐我可是s市车神! 三个小时后。 傅铮:一代车神陨落了[哭]……我车好端端停在车位上,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把我车刮了就跑……我今天就要翻监控和这个人死磕到底! 傅铮:燃宝!是老奴糊涂了不听您的高见啊燃宝! 郁燃开心地伸了个懒腰。 离出院还有几天,在这几天里,她要测试一下这种能力的极限在哪。 与此同时,lady&lady大楼总裁办公室里。 清亮的茶水从壶嘴中倾泻而出,茶汤在骨瓷杯中荡漾出细密的波纹。 姬屿抚过温热的杯沿,袅袅茶雾模糊了对面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脸。 姬二叔声情并茂地继续他的演讲:“姬总,你真是糊涂啊,怎么就和郁家那女儿结婚了?那女儿是郁家的养女,郁成华那老不死的根本不看重女儿,她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姬家。你说说你,怎么就没和我一直和你说的周家那孩子结婚呢,周明明那孩子人又老实,家里条件又好,关键还不是外面随便领养的。” 姬屿抿了一口茶,松脂的香气和植物的清甜在茶汤里体现的恰到好处,就是有个聒噪的人碍眼。 周明明? 是挺老实的。人长一副肥头大耳小眼睛的样可不就显老实吗? 姬屿面上不显,反问:“看二叔这样子,这是喜欢这周明明?” 姬二叔:“是啊是啊,那孩子二叔我一看就打心眼里觉得好。” “既然这样我就不好夺人所好了。”姬屿轻笑了一声,“二叔喜欢那就把握住机会,和婶婶把婚离了,赶紧去和那叫周明明的结婚吧,反正现在的婚姻法也允许了。” 当代社会同性结婚已经合法多年了,但姬屿这番话仍然成功冒犯到了一个老直男。 姬二叔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 “你!”他怒斥道,“你这是什么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我自然是切身为二叔考虑了。”姬屿捧起茶杯,悠悠抿了一口,“和周家联姻,借点周家的势对二叔可是有好处。不然以二叔这脑子,你手上这点可怜的股份还能握多久?再加上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姬超凡,就他那点能力,如果不是我刻意施舍,他怕是连公司的大门都没资格迈进来,哪能够到如今这个总监的位置?” “姬总不听我好言相劝,那我只能祝姬总之后还能保持今天这股势头了。”姬二叔冷冷道。 姬屿打了个秘书室的内部电话:“方叹,来‘请''''二叔出去。” 方叹立马进来把骂骂咧咧的姬二叔赶出了办公室。 “姬总,他们一家人不需要去管管吗,还有那个叫姬超凡的,当个小领导也当不老实。”方叹去而复返。 姬屿从容地倒掉了半冷的茶汤,丝毫没让这个小插曲影响心情,“没能力又不肯接受现实的人就是这样。放心吧。短期内他们闹不出什么水花。” 郁燃在医院闭关苦修了三天。 大学的课已经拜托傅铮替自己请了一整周的假。这三天里,郁燃以小白鼠傅铮为对象反复设定锚点。 第一天是预见到了刮车事件。之后两天都是很普通的日常。 第二天早上十点,傅铮在视频里睡觉。 第三天下午两点,傅铮在衣柜前纠结半天,给自己挑了件皮衣配短裤。 这时候她突然想到,未来是既定不变的吗?她能否用自己的力量去干预和改变未来呢? 在第二天十点,她给睡梦中的傅铮打了个电话,催她起来学习。 这时候再点开锚点系统里储存的视频,画面上的内容也发生了相应的改变。 原本睡得昏死过去的傅铮突然坐了起来,接了个电话,嘴上说着好好好。挂掉电话后,她迷茫地呆坐了半分钟,还是败给了困意,又一次“扑通”一声昏睡过去。 第三天下午,郁燃和傅铮聊起衣服,话里话外,她都在怂恿傅铮今天穿一件裙装。于是,视频里的傅铮挑挑拣拣,挑出一件满是金属制品和破洞的黑色连衣裙。 傅铮的衣品还真是…… 郁燃看着视频忍不住扶额。 如果哪天傅铮突然宣布要组摇滚乐队出道,她作为朋友不会感到丝毫意外。 住院三天,终于刑满释放出院回家,郁燃又睡回了她软软的猫窝。 第二天一大早,郁燃被楼下咪咪喵喵的叫声吵醒。 她打着呵欠坐到餐桌边,端起桌上的红豆汤,“彩姨,一大早上什么声音这么吵啊?” 彩姨指着窗户示意道:“噢,小夫人你之前起得晚没看到,是夫人在楼下喂猫呢。” 郁燃闻言推开窗子。 晨雾吻上春风。 庭院里,女人披散着头发穿着最随意的睡衣拖鞋站在草坪中央,晨风拂过她的发梢和裙摆。她左手托着一大袋猫粮,右手轻抚过每一只凑上来的毛毛脑袋。 只见几十只花花绿绿,毛毛茸茸,吵吵闹闹的猫咪争先恐后簇拥在姬屿脚边。 一只黄色肥猫霸道地翻着肚皮四脚朝天躺倒在姬屿的拖鞋上;黑猫优雅地用尾巴去勾她的脚踝,三花猫急得直扒拉姬屿的小腿;还有的体弱小猫只能被坏猫们排挤到猫群外围,委屈地直叫唤。 “喵喵喵喵喵!” 郁燃:…… 她好像懂她睡的巨大的猫窝是哪来的了。 此起彼伏的喵呜声里,彩姨又给她添了一勺甜汤,像是早已习惯了这幅景象,“方圆几公里内的流浪猫都很喜欢夫人呢,大家都会大早上跑过来吃夫人投喂的猫粮。” 郁燃看着这万猫朝拜的奇景,叹道:“好夸张,古代后宫争宠也不过如此吧。” 彩姨:“哎呀,这哪是一回事呀,夫人啊就是喜欢可爱的小动物。来,多吃点,得把你这孩子养胖点。” 姬屿弯腰,揉了揉一只小花猫的脑袋,柔声说了什么,郁燃听不清,只是猜到她可能在对喵咪说,“乖~” 金色的晨光里,她整个人像是被猫咪簇拥的女神,慵懒、温柔,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统治力。 低头喝了口红豆汤,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完全不了解姬屿。 快速把早饭的红豆汤喝完,并拒绝了想添饭的彩姨,郁燃蹭蹭蹭地跑出去找姬屿。 “让让,让让。” 猫猫们把姬屿脚边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郁燃又是驱赶又是挤,才杀出一条路来。 猫咪们不满地喵喵大叫,不用想也知道是在骂她。 对猫咪的骂声视若无睹,郁燃问道:“姬屿,我睡的猫窝不会是你给流浪猫睡过后淘汰下来的吧!” 姬屿抓了一把猫粮,给猫碗添上,随口说:“嗯,是啊。” 看到郁燃犹如晴天霹雳般的表情,她才笑了笑改口,“骗你的,那只猫窝是新的,买来发现实在太大了,没有合适大小的猫呢。” “姬屿喜欢猫咪吗?” 郁燃随手抱起脚边一只奶牛猫,奶牛猫作赖皮蛇状朝她哈气,吓得她下一秒就把猫扔回了地上。 姬屿:“毛茸茸,挺可爱的。” 只是觉得可爱,没有说喜欢呢。 和姬屿一起投喂野猫,听猫咪们七嘴八舌的吵闹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本来是岁月静好的早晨,直到她注意到了猫群之后的一抹熟悉的黑影。 黑猫正慢条斯理地舔着前爪,一身皮毛油光水滑,金色的眼珠盛了三分凉薄三分讥诮四分漫不经心。 我去,坏猫,可让她找到了! “啊姬屿,你看,那只猫!”郁燃急得去拉姬屿的手,指尖直指着眼露不屑的黑猫,“就是我和你说的偷你内衣内裤的坏猫!” 坏猫一喵不喵,懒洋洋地舔着爪子,连个眼神都欠奉。 比起一只普通的小野猫……她睨了眼身旁紧张戒备的郁燃,该说她是记仇还是小心眼呢?“这都好几天前的事了吧,不和它一只猫咪计较了好不好?” 见她还是拽着自己的衣袖不撒手,姬屿又搬出撒手锏,温声道:“小骑士?” 被一句“小骑士”哄到了心坎上,郁燃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坏猫,妥协了,“唔……那好吧。” 姬屿像刚刚摸猫猫脑袋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乖孩子~” 郁燃可不买账,“姬屿,你别拿哄猫咪那套来哄我。” “嗯,你不是小猫咪,你是一只小狐狸。” 8、聪明脑袋 完全不懂姬屿在说什么。她既不是猫也不是狐狸,她明明是人类嘛。 早上的猫猫风波后,郁燃便往学校跑。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锚点周围又一次活跃着金光。 锚点能力更像是给她开启了一个短暂通往未来的上帝视角,她得以窥见未来的某个瞬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而未来本身,也会在她的干预下,因为因果关系随时更改。 郁燃从人物库里选择郁骁,设下一个今晚八点的锚点。 画面里:郁骁瘫在沙发上,捧着手机,一脸傻笑着刷着短视频。 三分钟有多长,郁骁手机上的短视频就反反复复放了多少遍。 郁燃在魔性的罐头笑声和他傻脸的双重攻击下差点要疯了。一段视频有必要反反复复看那么多遍吗? 忍不了一点,她右键反手从库里删除这段视频。 [提示:锚点视频一旦删除将无法恢复,本系统不设置有回收站功能。] 好吧,还是得忍,万一这些视频有什么用呢。 郁燃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把这段令人反感的视频拖了进来。文件夹取名:眼不见为净。 经过几天的摸索,郁燃已经摸清了这能力的边界。锚点的作用范围有限,但只要预见到关键节点,再辅以精心布局,她说不定真能借助锚点,撬动郁家命运的杠杆。 在锚点系统里沉迷了一上午,很快就下课了。 傅铮伸了个懒腰:“下课下课!今天没课了,一起走吗?” 郁燃应了声好。 “老娘我翻了整整三小时监控,总算把那个水平差又逃逸的男司机给抓出来了!就是可怜了我的爱车~” 傅铮绘声绘色地说起几天前车被刮了的事,一谈到车,又是愁云满布,“4s店说要修半个月,配件都要从国外调度。” 郁燃安慰她,“你的车只怕是每天换着开,都能连着一个月不重样吧?” 此时正值中午下课的高峰期,路上都是骑着电瓶车奔饭的学生,除了虚拟设计学院门口。 眉如远山含黛,目如长天秋水,身如苍翠青竹的女人被一圈同学亲昵地围在了中间。 江声远,a大著名的高岭之花,虚拟设计系的老师。她的全校选修课永远座无虚席,但针对虚拟设计系的专业课又永远让学生又爱又怕,无他,挂科率实在太高了。傅铮这个家伙重修了两次才终于过了。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里,郁燃很熟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幽幽打趣了一句,“江老师,你还真是受欢迎诶。” 江声远明显怔了半秒,在a大敢这么跟她搭话的学生可不多。转头见是郁燃,眉梢那点凌厉顿时化开,眼尾弯出个促狭的弧度。 “郁燃同学,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本学期我的专业课你已经连续缺课两次了,按照我这学期第一堂课说的规矩,连续三次缺课一律按直接挂科重修处理。” 傅铮贱兮兮地补充:“哎哟燃宝,你也不想你和我一样沦落到重修的地步吧~不过姐姐我可是已经修完了,到时候可没人陪你重修了。” 郁燃:…… 她只能瞬间切换成乖巧模式再三保证下节课会来。 江声远又擒起一点笑意,“嗯,等你。”转身时发梢留下一缕超级雪松的香味。 “下堂课我会记得点名的。或者,我也很欢迎明年在重修的名单里见到你。” 郁燃一句“其实倒也不用这么欢迎我”卡在嗓子里不敢说,苦着脸地目送着江声远离开。 傅铮看好戏地戳戳姬友,“怎么和我们系花老师勾搭上的,有实力诶~” 郁燃自动和她拉远了距离,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干嘛有时候这么猥琐,正经一点。” 顿了一下,她又说,“和江老师早就认识了,那时候我才刚入学没多久吧,看到她一个人在学校里搬很多插花的花材。因为是新生嘛,学院里谁也不认识,还以为她是旁边园林学院的老师或者学姐呢。” “而且那些插花也很好看,我看她一个人搬得很辛苦,就提出帮她一起搬咯。哇,我们两个柔弱的人搬那一大堆花搬得半死,她也很抱歉地要请我吃饭,我当然就同意了。后来才知道她是我们学院的老师,但参加了隔壁学院的插花大赛。” “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就混熟了。” 傅铮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她的话也悟了。有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就愿意帮助她,还有点狡猾,对好意照单全收的可爱直系学生,她也会青眼有加。 之后,郁燃依旧在家里和学校课业两头跑。 她每天在郁成华和郁骁两人身上投放锚点,分别获得了散步的郁成华、抽烟的郁成华、吃饭的郁骁和对镜自赏的郁骁…… 总之全是没用的垃圾,她一股脑都拖进了“眼不见为净”里。 这天早上,郁燃照例在快乐地喝她喜欢的酒酿小圆子。 姬屿推门进来时,身上还带着晨露的气息,衬衫扣子随意地解开,动作依然优雅散漫,可郁燃就是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姬屿不开心吗?” 姬屿微微挑眉,从餐盘里捻起一块舒芙蕾,“嗯?怎么看出来的?” 第一次共餐时郁燃就惊讶过,姬屿看上去像是苦咖啡爱好者,内在居然是个嗜甜的人。 “别管我是怎么发现了的。”她拽了拽姬屿的袖口,“说出来嘛,说不定我能解决呢。” 姬屿轻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有只喂了很久的小猫,已经连着三天没来吃饭了,我在想,会不会是碰上什么意外了。” 这一番话又刷新了她对姬屿的印象。 楼下那么多千奇百怪的流浪猫,她居然能记住每一只?!而且野猫本来就不服管束还爱乱跑,不说失踪三天,就是永远消失了郁燃都不会有什么波澜,而姬屿居然会因为这种事而牵动情绪。 姬屿抿了口甜巧克力奶,说:“也不是每只猫我都能记住的。那只小花猫特别漂亮,是只长毛的小三花。” 郁燃放下碗,“我可以帮姬屿找回花猫。” 当然不是免费的。 “但要抵掉200万的债务。” 事到如今,两人的奸商属性纷纷暴露。往来之间的物价尺度和普通市场价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姬屿没纠结价格,轻扬起柳眉,“这别墅坐落在半山腰,一整座山都可能是这小猫的藏身处,你可以找得到?” 总是准时来吃饭的流浪猫连着几天没见猫影,名侦探郁燃开始了她的推理: 可能一是遭遇了人为的意外事故,出了车祸,或者被好心人收养。但别墅区人流稀疏,且林林总总就是那些住户。一只稳定喂了很久的猫遭遇人为意外的概率很小,因此排除。 可能二是花猫自身原因,成熟期到了或是怀孕生产了,但看姬屿的意思,那只花猫并没有这一问题,因此排除。 可能三是碰上自然界的灾祸,极端天气或者天敌威胁。最近风和日丽,气候很好,至于天敌嘛…… 今天的锚点还没有用掉。她尝试着和那只完全没一点印象的小花猫建立锚点。 [锚点构建失败!] [锚点设定对象仅限人类!] [操作者须对设定对象外表有一定记忆!] 果然是失败了,不过也没关系。 “姬屿等着我回来就好了。”郁燃匆匆站起身,笑得像个狡猾的小狐狸,“不准赖账!” 她一路驾车,观察着天空里乌鸦飞行的方向,s市乌鸦数量在鸟类中排断层第一,而此刻它们成了最好的向导。 顺着乌鸦指引的方向,来到山顶的一处密林里,刺耳的鸦鸣里混杂着微弱的猫叫。 五六只乌鸦围成一圈,中央蜷缩着那只长毛三花,雪白的胸毛秃了几块,翡翠色的瞳孔因恐惧而紧缩。它虚弱地挥舞着猫爪,但显然已经精疲力竭。 猫在没有猛禽的城市中天敌并不多,硬要算的话,乌鸦喜鹊这类攻击力较强爱抱团的小型鸟类算一个,而s市又以乌鸦众多而闻名。 排除其他可能性后,剩下的往往就是真相。 猫虽然敏捷且爪利但喜单打独斗,如果是贪吃的笨猫碰上群居的鸟类,常常会像这样,落得下风。 “抱歉了,这只猫我要带走。” 郁燃抄起一根树枝,横档在小猫前,驱赶着蠢蠢欲动的鸟。乌鸦们只能扑棱着后退,贪婪的目光仍不甘心地锁定猎物。 脚边的小花猫还在呜咽。 郁燃脱下外套小心地把小猫包裹起来,小猫在她怀里轻轻颤抖,却信任地蹭了蹭她的手腕。 还挺可爱的。郁燃被毛绒绒的猫脸蹭得心软软。 小三花被成功带回家后立马交给了家庭医生,仔细检查后确认只是皮外伤。小猫被安置在大门口的小窝里,前爪缠着绷带,洗干净的肉垫又恢复了粉嫩。 姬屿似笑非笑地在受伤的小三花和郁燃之间来回打量。 “做得不错。” 在得到了姬屿的保证,不会因为给小猫请家庭医生而克扣那200万苦力费后,郁燃的笑彻底藏不住了,身后隐形的狐狸尾巴更是摇个不停。 “嘿嘿,毕竟我可是s市的福尔摩斯、大名鼎鼎的名侦探郁燃!” 还剩4800万债务。 总有一天,一定会还清这4800万的! 骄傲的小狐狸作态还是极大地取悦到了姬屿。 她熄灭了手头的烟,在风里吹散了点身上的烟味,唇角勾了勾,走过来,狠狠揉了把她的脑袋,哑声道:“乖孩子。” 郁燃眼睛亮了亮,像只被顺毛顺舒服的小狐狸。 她就知道,姬屿和她结婚一定是看上了她的聪明脑袋! 9、经常被请吃饭的漂亮妹妹 然而猫是找到了,早上的课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更要命的是今天早上是江声远的课。 郁燃一路狂飙到学校,又一口气不带歇地冲进教室。 换来了讲台上那人云淡风轻的一句:“郁燃同学,记一次迟到。” 郁燃:天塌了。 一次迟到算半次旷课,也就是说这学期她再迟到一次,江声远的这门课她就能直接原地重修了。 她不敢坐到后排,只挑了个讲台下的座位,手机也不偷玩了,就认真听讲,希望能唤起一点江声远的良知。 随着游戏产业的崛起,虚拟设计系应运而生,a大也是全国首个成立该学科的高校。 将传统抽象数字、艺术造型与前沿的虚拟视觉技术交互,构建游戏的多元生态,是这个专业的学习核心。 而江声远的专业方向就是人机交互学博士:将社会学家的洞察与艺术学家的感知,用程序员的方式表示出来。 她讲授的这门课就叫做《人机交互学基础》。 “郁燃,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她就知道! 江声远划了一下全息投影板,“当下前沿的技术中,常用的意识可视化接口有哪些?” 早已预感到会被提问,郁燃流畅地说出正确答案。 “嗯……回答正确。” 江声远点了点投影板,颇为遗憾地扫了她两眼。 郁燃:? 郁燃微笑。 江声远叹了口气,勉强道:“好吧,请坐吧。” 同学a:“感觉江老师今天也好温柔啊!” 同学b:“是啊,能来上她的课真是太幸福了,我也好想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同学c:“如果是江老师的话,哪怕重修我也是愿意的啊啊啊!” 被不情不愿地赏赐了坐下,郁燃面色古怪地听着后排的同学发花痴。 这叫温柔吗?这叫幸福吗?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上午的课对于其他同学是转瞬即逝,对于郁燃则是一节更比六节长。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也不急着走了,坐在位置上等江声远一起。 “别闷闷不乐了。只要你别再继续旷课,我就不会挂掉你。” 江声远收拾好教室的多媒体仪器,推了推那个趴在桌上郁闷的某人。 郁燃忙不迭地从桌上爬起来,跟上了她的脚步。 “外面那些你的学生小粉丝,万一知道了她们心里的高岭之花温柔女神其实一个腹黑角色,会不会滤镜碎一地?” 江声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把慢悠悠走路的郁燃拽出了教室,利落地关灯锁门。 “哪来的小粉丝?你别瞎讲了。” “才不是我瞎讲!上课坐我后排的同学abc就是!” 郁燃绘声绘色的讲起那三人的花痴发言,甚至还添油加醋地说得更夸张了点。 “居然还说为了上你的课,愿意一直重修!江老师,你快点停止散发魅力了!” “那你呢?”江声远撩了一下头发,点了点郁燃的肩膀,“你愿不愿意为了上我的课重修?” 完美无瑕的脸就凑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郁燃看了一眼,思考了0秒。 “真可惜,我完全不愿意呢。”说完把对方推远了。 被江声远评价了一句:“不懂欣赏。” 两人就这样开着玩笑走在a大的校园里。 时节已经过了立夏。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将云朵折成碎片,操场边的人声跃动,和青春笑语,举着鲜花告白的学生,意外地很有夏天的感觉。 “郁燃同学,你对于毕设导师的选择有什么想法吗?”聊着聊着话题又回到正事上,江声远也正敛了神色,试探着问了句。 “毕设?我总觉得毕设还早,毕竟我现在才大二。” “不早了。”江声远替她仔细算来,“你现在是大二下学期,大三上就可以确定导师,最晚大三下也要进实验室跟项目了。” 江声远递来橄榄枝:“我是说,要不要选我当你的毕业导师?” 毕设啊…… 郁燃曾经对毕设也是充满憧憬的。 可前世是怎样的呢? 江声远同样向她发来邀请,但郁家压在她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大学学业逐渐成为一个再也顾不上的领域。 最后,她为了郁家的公司,从a大肄业了。 没有毕业证也没有学位证,就好像她前世在a大的四年都化为了记忆里不可靠的泡影。 和江声远的关系,好像也在之后渐行渐远了。 郁燃盯着图书馆幕墙上的云朵发呆。 “你一直不说话会很打击我的自信心诶,难得我主动邀请别人。”江声远捂着胸口,扮演一个被郁燃的冷漠伤到了的女人。 “是有我的同届同学来找你指导毕设了吗?” 江声远:“嗯,客观来说还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呢。我的职称又还只有讲师,每年带本科生毕设只有一个名额。所以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把这个指导学生的名额留给你。” 郁燃知道江声远不会空穴来风,稍作思考便猜到了。 这一世会和上一世不同的。 从她和姬屿结婚开始,一切就走向了不同的未来。她会毕业,会有自己的事业,会有值得信赖的朋友。 当然,还会看到郁家彻底倒台。 郁燃很干脆地就答应了。 江声远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快了很多,“还好你同意了。要是被你拒绝了,还挺没有面子的。” 她神色不经意地舒展,眉头含笑。 然而这份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在看到面前几个拦路的男生之后,眼底的柔和彻底消散。 是青春期荷尔蒙躁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有拎不清的人要赶着上她面前,说些自以为是感动了天地的深情告白。 男学生大多像春天不发场合发忄青的动物,女学生要好得多,就是拘谨了点。 真正让人可心的学生其实也就身边这一个。 这时候江声远就又痛恨起自己老师的身份了,师德师风师表像几座大山压在她身上。 那几个拦路的学生还在死缠烂打。 吴壮壮:“老师,我们真的喜欢你很久了。请你收下这一束花吧,我们从没遇到过像你这么特别的女生!” 田阳阳:“是啊江老师,收下这一束花吧。如果你拒绝了我们,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爱情了。” 还有个男生躲在这两人后面一言不发。 烦人。 江声远扯出一个假笑,“几位同学,我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还请几位同学把花收回去吧。” 田阳阳一听就不服气了,抖着手里的花强调道:“江老师,这花可是我们三个用走路的跑了五公里才买到的呢!你就要这么辜负我们的好意吗?” 江声远彻底烦了这三人了。 正欲再说点什么,郁燃先她一步发出了一声哼笑。 声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是不是应该表扬一下几位的自我感动?这现在这个外卖跑腿和交通工具这么发达的时代徒步跑了五公里呢,这是想演戏给谁看?省省吧,偶像剧都不演你这种套路了。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去注册个饱了么骑手跑跑外卖。” “你们是不是觉得,只要死缠烂打,我们江老师就该感动地接受你们?不好意思,这种廉价套路,江老师只会觉得恶心!” 看热闹的学生窸窸窣窣地涌了上来,东一嘴西一嘴的。 “这三人谁啊,长成这样怎么好意思追求江老师的。” “我第一个就不同意好吗!” “不过人家也说了专门跑去买花的,这收下也没什么吧?” 这几个男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除了最后一个男生躲着不说话以外,前两个男的继续一唱一和。 吴壮壮:“我们和江老师表白关你什么事啊,你少来这横插一脚。” 田阳阳:“这可是我们专门为江老师买的花,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死缠烂打了?” “专门?” 郁燃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你们的表白是拼饭吗?刚刚才在操场那头和一个女生表白完,被拒绝了又立马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她斜了眼花束,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这是舍不得扔,想废物利用了?” 正好,马上就有围观的同学站出来,“我作证,这位同学说的是真的。我刚刚就看到了这几个渣男在纠缠我们系学妹呢!” 舆论瞬间变成了一边倒。 “我去,这几人也太不要脸了!” “丑人多作怪。” “还想追求江老师,吃屎去吧你们!” “你……你谁啊?”几个男生语塞了,没想到精心编造的痴心形象被当场戳穿。 郁燃气定神闲地站在众人的包围圈里,丝毫不介意成为人群的焦点与话题中心。 “我是谁?”郁燃闻言笑了,“赵永亮,你爸爸最近公司开得挺顺?” 她对着一直缩在两人身后的沉默男生道,“躲在别人背后当缩头乌龟我就看不到你了?” “如果还想你爸爸的公司继续开下去,就告诉他们,我是谁?” 郁家的企业和赵永亮家的小公司有些生意上的上下游往来。被父亲带去过商场生意局上,他自然也知道眼前这郁家大小姐的名头,因此在认出她的第一眼就选择了躲在后面不出声。 “郁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这俩朋友搞不清状况。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那田阳阳和吴壮壮还有点不服气,“哎,干嘛呢。” “别废话了,赶紧走。” 一个小插曲结束,看戏的人也很快散了。 “怎么了?” 郁燃注意到身边低垂着头的江声远。 要说江声远会因为这几个人而失落坏了心情,她是不信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江声远捂脸,声音有点小崩溃,“居然被学生后辈保护了,我这个老师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 郁燃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江声远难道还觉得她在自己面前有什么老师的威严吗? “既然如此,那还有一个机会。”郁燃难得严肃,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 江声远送来一个且信且疑的眼神。 郁燃清了清嗓子,“把我今天的迟到修改成正常考勤,我就会对你重新刮目相看。” 江声远:…… 江声远微笑:“那我还是继续不称职下去吧。” 又一次交锋,两人谁也没在谁那里讨到好。 “考勤的事情你就别幻想了。木已成舟,说出去的话怎么还能改。” 郁燃算盘落空。 江声远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外表看着温婉如水,内在实则坚如寒冰。性格比谁都倔,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郁燃不得不承认,会被她的这些特质吸引。 江声远:“请你吃饭吧,就在学校门口的小馆子里。” 10、坏脾气总裁 江声远选的小馆子就在学校门口隔了一条街的小弄堂里。 小馆子不好停车,郁燃就蹭上了江声远电动车后座。 小餐馆座位不多,饭点高峰期更是挤满了人。桌椅从室内铺展到了露天的室外,两人就随意选了个路边的地方坐下。 江声远:“想吃点什么,自己点。” 郁燃是个没大小姐架子的,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也过得。上辈子最惨的时候一天只能吃一碗榨菜配粥。 这家小餐馆还是老式的纸质点单,她拿着铅笔在餐单上写写画画。 “我要一个番茄牛肉面,一份脆脆泡菜,一份章鱼小丸子……” 郁燃喜酸又喜甜,点完这几道后,她快速算了一下价格,“这些一共是76元呢。” “就要这些了?” 上了一上午课,实在是饿了,江声远正欲拿过菜单给自己勾几道菜,旁边的人向她投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江老师的课时费是不是一节40块?” “那我再要一个冰镇乌龙茶!”郁燃凑过来戳了戳菜单的饮料区,“加起来一共81元。你早上的两节课白上咯!” 江声远:? 她没好气地把捣乱的人推远了点,“郁燃,你几岁了?这么幼稚。” 好不容易捉弄到了一把江声远,郁燃心满意足地坐在路边的塑料小板凳上晃荡着腿。 “总之我比你小呢。” 江声远姐姐家的小女儿刚上幼儿园,她有时嫌孩子太幼稚又吵闹,不愿意陪侄女玩。 现在一看,面前这还有个更幼稚的。 “我看最多三岁,幼儿园里小朋友都比你成熟。到时候吃不完我可不管你。”江声远吐槽道。 郁燃可爱是可爱,人品也好,就是性格是真记仇。就记了她迟到这件小事,她能一路记到现在。 “好了,就点这些了。三岁的小朋友,去把菜单给老板。” 两人拌着嘴享受着路边的美食,却没注意到街对面,一辆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停着。 “额,姬总,对面那是郁小姐和她……朋友吗?”方叹紧张地透过后视镜去看后座的女人。 姬屿交叠着双腿,眸光轻闪,神色不辨喜怒。 方叹试探着问:“姬总,您要和郁小姐她们打个招呼吗?” “就在这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发现。” 方叹:……行吧,反正生闷气的不是自己。 菜终于上来了。 番茄酱汁酸甜开胃,浓稠地挂在面条上。牛肉炖的烂熟,咬下去肉汁四溅。 腌制了的泡菜咬着咔嚓咔嚓响,还点缀了木耳和胡萝卜片,清爽不腻,好吃好看。 章鱼小丸子外焦里糯,每块里面都藏了一只大章鱼脚,照烧酱风味十足。 吃腻了再来一口冰块碰得杯壁叮当响的乌龙茶。 丝毫没有注意到街对面某个心情越来越差的女人,郁燃甚至还打包了剩下的半份章鱼烧打算回去吃。 方叹觉得是时候承担起身为助理维护这对妻妻未来幸福的责任了,打开车窗,往对面招呼:“郁小姐!这里!” 总算把差点坐上江声远电动车走人的总裁夫人给叫住了。 姬屿轻哼了一声,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爽,“谁让你叫住她的?让她坐别人车走了算了。” 口不对心的人谈恋爱真麻烦。 方叹只能为郁燃开脱了几句,“姬总,郁小姐也没见过您这辆车啊。而且您这车窗玻璃膜避光性这么好,从外头也看不见里面坐的是谁啊。” 江声远:“你朋友?” 郁燃:“应该不算朋友吧。” 郁燃也说不清和姬屿的关系。 姬屿性格有点坏,但对她还算不错。可她并不了解姬屿,连了解都做不到,实在是算不上朋友的范围。 “我们已经结婚了。” 江声远:啊? 在反复确认了此处的结婚就是世俗意义上的结婚后,她扶额,“先不说你的年龄了,还在上大学就跑去结婚。婚姻可是爱情的坟墓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我有好几个朋友,在恋爱阶段都相处得很好的,可一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有的朋友婚还没结,只是到了前期两家各自结婚该出多少钱这种事上就没谈拢,婚后呢,又是一地鸡毛。吵不完的家长里短,越来越邋遢本性暴露的伴侣,还有不想生孩子的在婚后不得不被哄骗着生了孩子。” “看了这么多糟糕的感情,我是肯定不会结婚的了。和男人和女人都不想结。” 看了眼不远处完全低调不起来的豪车,江声远又安慰了两句,“不过和女人结婚还是要好多了。一定要结婚的话,我只可能选择和女人结。而且你对象还是个富婆姐姐。” 郁燃拆台道:“江老师,你不是母胎solo吗?” “要你管,我是一个人乐得自在。” 江声远脸色完全不见被称呼是“母胎solo”的尴尬。 恋爱与否对于她只是人生的一种选择,并不是抗拒心动,只是不想太廉价地沉溺于随处可见的情感。“母胎solo”也不是什么让人抬不起头的标签,至少这个标签能告诉她,她随时都清醒地拥有着全部的自我。 “姬屿,你怎么会在这里?”郁燃蹦蹦跳跳地跑去找妻子了。 江声远也收起了悲观的想法,对新婚的后辈说丧气话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也许真有人能从婚姻里互相成就呢。 半降下的车窗后坐着一浓颜系的成熟女人。 “你好,江声远,a大的教师。” 女人相当有礼貌地握上了她的手,还感谢了她对郁燃的照顾:“你好,我是姬屿。我妻子劳烦你照顾了。” 正当江声远感慨她这学生的妻子人美多金性格好有礼貌时,就见姬屿迅速冷了脸,对郁燃甩下一句: “滚上来。” 江声远:…… 方叹:…… 太明显的低气压里,郁燃还在不知死活地发问:“姬屿,坐你的车应该不收费吧?” 姬屿的笑容越来越危险,郁燃也感到了一丝如芒在背的不适感。最终这股不适感还是压过了对还债的渴望,她乖乖爬上了后座。 江声远:“我学校里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不打扰姬总了。” 姬屿对江声远倒是态度好得很:“不耽误江老师工作了,我们有空再见。” 注视着开远的车,江声远微微一笑。 她这学生是招惹了什么坏脾气总裁啊。不过,若是两个人都能交出真心,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姬屿,你是不是在生气啊?”郁燃攥着打包了的章鱼烧,一点一点往姬屿身边挪蹭。 坏脾气总裁闭目养神,对郁燃的话置若罔闻。 方叹则是坐在副驾,给后座的两人暗暗打气。 总裁夫人加油,赶紧承认个自己的错误,以后不沾花惹草了,姬总这气也就能消了一半了。 郁燃:“姬屿你不会是知道了我旷了两节课又迟到了一节课险些要挂科重修所以生气了吧,是不是江声远偷偷告诉你的!” 姬屿闭了闭眼。 方叹感觉车里又变冷了。 大夏天的,都不用打空调了。 郁燃也被冷到,但她还是坚持不懈地往姬屿身边蹭,“那是不是因为我们吃饭的时候没注意到你,让你等久了?” 她委屈地摇摇姬屿肩膀,“可我又不认识你这辆车,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姬屿烦闷地拨开她的手,“别摇了,晃得我难受。”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发什么疯。 就像一只呆头呆脑的蠢狐狸撞上大树撞晕了,她作为守株待狐的猎人顺手就把这东西稍回家了。 领回家最初的想法不过是当个打发时间的小玩意。闲了逗一逗,见她烦了踹一脚赶走。 蠢狐狸其实并不蠢,大多数时候还挺合她心意。 她或许真的是一个人生活了太久,连这养来解闷的小东西也生出了占有欲。 “姬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这半份章鱼烧?” 章鱼烧还泛着热气,盛在纸盒子里,圆圆滚滚的四个。 是了。她养的小东西和她的老师在小餐馆门口言笑晏晏地吃饭,吃不完的还不忘宝贝地打包带走。 她明知道郁燃不可能会对其他人有别样的旖旎心思,却也忍不住占有欲翻滚。 怎么可能会吃。 她瞥了眼香气的来源,“不吃。” 一个拒绝,立刻被郁燃抓到了借题发挥的空间,她大声指控:“你嫌弃我!” “这才结婚没几天你就嫌弃我了。那再过几星期你是不是看到我的脸就要烦了?再过几个月你是不是就要领别的女人回家了?然后是不是就要和我离婚了?” 郁燃一张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总之就是一个理不直气也壮。 姬屿不语。 领别的女人回家?还没和她算账呢,反倒是被她恶人先告状地反将了一军。 心烦地踹了她一脚,在听到“呜”地一声痛呼后,又更心烦地挑起一个章鱼小丸子堵住她的嘴。 “闭上嘴,吃你的。” “唔。” 11、我真没空和你闹了 到家。 姬屿还是阴着一张脸,径自把自己关在了书房。 门口的小三花养了半天,倒是从惊吓中恢复过来了。她喵呜一声,翘高了尾巴,围绕着郁燃的腿蹭啊蹭。 介于她是一只花猫,郁燃决定叫她“花花”。 郁燃喂了她一粒章鱼小丸子,花花呼噜呼噜地吃了。 好听话好亲人的动物。郁燃摸着猫头,花花很配合的用脑袋蹭她手掌。 “花花,还想要继续吃吗?”郁燃跑远几步,在玄关门口蹲下,“花花,过来这里,就让你继续吃,好不好?” 花花看到食物,花花听懂了,花花迈起猫步,花花小步冲刺。 “砰!” 花花撞晕在了玄关的玻璃上。 郁燃:?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把撞晕了的花花揪着后颈皮拽回来,拎到眼前看了又看。 这猫也太笨了吧?连玻璃都不认识? 笨猫醒来,还第一时间念叨着章鱼小丸子,并用雪白的爪子去够:“喵呜~” 没救了,这猫又笨又贪吃。 作为一个守信的人类,她严厉打回了花花想讨食物的爪子。 讨不到吃的的花花只好去花园里追蝴蝶了。 郁燃又跑上楼去哄姬屿:“姬屿,不生气了,帮你按摩好不好?”还大方地补充道,“免费!不抵债!”她不等主人同意,就自说自话把爪子搭到肩膀上,这里按按,那里揉揉。 可郁大小姐活了两世,生意场上的手段学了不少,又何曾帮人按摩过?那双纤柔的手不知是天生绵软还是不敢使劲,这里一搭那里一搭,不像在按摩,倒像在捣乱。 姬屿被她按得不上不下的,本来消了一半的火气又是蹭蹭蹭地涨,捏过身旁人的下巴,“你这是在按摩还是在给我挠痒?” 郁燃被捏着脸也不慌,口齿含糊地狡辩道:“这可是金牌技师郁燃师傅的免费按摩,顾客你怎么还推推嚷嚷地嫌弃。” 姬屿语气凉凉地挑刺:“小师傅,你这是没吃饭?手上怎么没一点力道?回头我要和你们老板说说,你这个金牌技师的名头好像掺了水分啊。” 郁燃挣脱出来,甩甩脑袋,继续敲敲打打。 “我都是免费服务的了,便宜没好货的道理你不懂吗!除非……”她狡黠一笑,算盘打得噼啪响,“给我抵掉点债务嘛!” 这回多少用了点力,没那种猫咪挠痒的感觉了。 姬屿想给自己点支烟,又顾忌到郁燃还在,细烟拿起又放下。 占有欲就占有欲吧。左右是自己的东西,还难得的合心意,护着点也好。 “就不劳小师傅费心了。” 哄了这么久了,姬屿都不领情,郁燃也不乐意了,扬着脑袋当场宣布免费服务终止,“哼,小气,不给你捏了!” 回房间。 黄金价格近期一直在波动,1200万投进去基本没跌没赚。 反倒是郁氏的剑侠宇宙,凭借近期和lady&lady的联名,财报营收大幅增长。 不能再让郁成华那个老东西继续过好日子了。 郁燃有点急,但最近投下的锚点无一例外都没捕捉到任何有效的画面。 何以解忧,唯有游戏。 当即启动全息设备,投入了虚拟游戏世界的怀抱,一把子玩到了晚上,活动了一番僵硬的肩颈后,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不料此时,窗口却忽然钻进来一个黑乎乎又毛毛的东西。 一只熟悉的黑猫。 月色下的黑猫甩甩尾巴,不屑地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然后旁若无人地跳下了窗台,用金色的瞳孔巡视着房间内,俨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领地了。 我去,是那只坏猫!那只大sai眯! 好小子,你还有脸找上门来!这是你家吗你就进来? 她作为这房子的半个……好吧可能不到半个……作为这房子的小半个主人还没同意呢! 郁燃关了电脑,摩拳擦掌,准备给这不知人世险恶的坏猫一个深刻的教训。 也不管这黑猫听不听得懂人话,气势上不能输,郁燃先是放出了一波狠话:“坏猫!可算让你落到我手里了!虽然上次被你坑得我在姬屿面前差点抬不起头还进了医院,但是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只坏猫一般见识。” “识相的话,你就现在四脚朝上躺倒求饶,露出你的猫肚皮给我摸并且不准反抗!” 黑猫不为所动,甚至看上了她的豪华猫窝。 “等等!那是我的床!”郁燃一个箭步上前,把在猫窝上踩奶的黑猫赶走了,警告它,“你不准上我的床!” 黑猫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迈着从容而轻盈的猫步,不经意地回头瞄了眼郁燃。 为什么感觉被一只猫鄙视了!这坏猫不会在嘲笑她只能睡猫窝吧…… 郁燃:“猫窝怎么了?我就喜欢睡猫窝!”为了给自己的话找补,她还当场窝了进去,把猫窝占得满满当当的。 黑猫见它的梦中情窝已没了它的位置,跃到窗台上,也不纠结,嗖的一下跳走了。 郁燃以为今日和这猫的交锋就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几分钟后,黑猫又一次折返窗台,还把一块不知名的东西扔在了她手上。 这什么? 她可不信这坏猫会这么好心给她带战利品。 郁燃捻起那块丝滑轻软的布,在眼前徐徐展开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布料上似乎还带着一缕女人香。 好的,那么已知这个房子里常住的一共有两人,并且这条内裤不是自己的,求问这条内裤属于谁呢? …… 郁燃:死猫,我真没空和你闹了! 她杀气腾腾地看向那只不知死活的黑猫,恨不得把这块布团吧团吧塞进它的猫嘴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想偷就算了,还送到我这里来干嘛?想来栽赃给我?” 说你是大sai眯还真没错,偷了一次没成,还想偷第二次! 郁燃气得鼻子喷火,把这小块布团成一个布团子,用力朝猫扔过去。 结果当然是没有砸中。 那坏猫甚至尾巴盘着前爪,端坐在电脑桌上,就冷冷看着那块小布团没飞出几米就松散变形,然后软趴趴地飘下。 它抖了抖胡须,好像在说:就这? “死猫!你抖什么啊!长了几根胡子就觉得很了不起吗!” “你给我等着,看我抓你个人赃俱获然后去向姬屿告状!” 接住空气缓缓飘落的内裤,没让它落到地上吃灰。郁燃扭头就开始了和这黑猫的警察抓小偷游戏。 她追它逃,它插翅难…… 哦不,她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它连根猫毛都没被抓到。 又是一回合的扑空,突然一人一猫都警觉地望向了房门外。 “哒哒哒。” 不好,是脚步声在接近! 黑猫眸光一闪,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黑影一闪,就从窗缝里溜了。 只剩下绝望的,真正插翅难飞的郁燃,攥着姬屿的内裤,半个身子扒拉在窗台外面: “喂!你不准逃啊!!!你逃了我怎么办!” “啪嗒。” 姬屿推开门时,黑猫已经一溜烟逃了个没影,而郁燃还要死不死地保持着高举着她内裤的姿势。 郁燃:……完蛋。 她哆哆嗦嗦地开口:“姬、姬屿……你……” 姬屿显然是刚洗完澡。肩颈处还留着出浴后未擦干的水光,肌肤被热气熏蒸成粉红,香波和她本身的木质调体香交缠着氤氲,吊带睡衣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 她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举止怪异的郁燃身上,眸光闪动,“就是你这个小东西偷溜进浴室里,趁我洗澡的时候偷了我的内裤?” 郁燃在她玩味的眼神里颤颤巍巍,没了一点刚才和猫缠斗的气势:“……我,我说不是您信吗?” 被对方害怕到讲话带敬语的方式逗乐,姬屿扯开唇角,短促地笑了一下,声音里还带着点刚出浴的沙哑,“早就和你说了,如果寂寞了,可以来找我。何必每次都靠这些小玩意儿,聊以慰藉呢?” 郁燃有苦说不出,心里已经把那死猫问候了八百遍。 她要是真的寂寞到需要靠偷姬屿贴身衣物的方式来抚慰自己也就算了。可是事实是,根本就没有寂寞,也没有慰藉,更没有每次啊! “大老远的,就听见你在房间里叽里呱啦的。怎么?一个人,一块我的贴身衣物,也能玩得这么开心?”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是彼此的妻子,有些生理需求也很正常。你大可不用担心我会因此就歧视你。” 不是的! 郁燃很想大声宣告,她郁燃,哪怕饿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会对姬屿的贴身衣服产生龌龊的想法! 生理需求只是她人生效率的绊脚石,作为一个高级人类她怎么可能在这种低级的感官娱乐上浪费时间! 可现在猫跑没影了,她又被抓了个人赃俱获。就算再告状一次姬屿也只会觉得她在找理由。 郁燃理亏地低头。 她的目光无端滑向了姬屿睡裙包裹下的腰臀处,丝质的睡裙在小腹堆叠出微妙的折痕与紧绷的肉感。 如果说换洗的内裤被她偷走了的话,那不就相当于姬屿现在是真空的? 被这一现实冲击到,她害羞得几乎头晕目眩,攥着内裤,蒙头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怎么办? 这次真的要被当成变态了!!! 姬屿也是疑惑。 这算怎么回事?这个小贼猫为什么一直有胆做,没胆认? 她还没开始撩拨两句呢,这人就把自己缩进了猫窝里,变成了一团呜呜发抖的被子。 她只好蹲下去,戳了戳被子,幽幽叹了口气,“你倒是先把偷走的东西还给我呀,不能不让我穿了吧?还是说你还想继续藏着当传家宝?” 发抖的被子一怔,然后慢慢地露出了半张羞赧的脸,红红的耳朵尖,湿漉漉的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谁强迫了。 “给你。”细若蚊蝇的声音。 郁燃窘迫地把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的内裤递出去。 姬屿接过后,竟是弯腰抬起一只脚,卷发垂下,遮住了一部分锁骨下方要露不露的春光。 郁燃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两秒,像是受到了太大冲击,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又是“呜”的把自己裹成团子。 在不要脸这方面,姬屿自问还没输给过谁。 这就是所谓的,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好整以暇地俯身,抬脚,勾腿,再慢慢提拉。一个简单的日常穿衣愣是被她做出了电影慢镜头的感觉。 最后,指尖一勾,“啪”,腰带与皮肉弹跳贴和,在寂静无声的室内发出暧昧的声响。 那团被子还在抖啊抖的。 她留下一句: “年轻人,就是脸皮薄,容易沉不住气。” 便走了。 12、事前准备 二度内裤乌龙事件后,郁燃罕见地消停了几天,家里见着姬屿几乎都绕道走。 但她很快就没有心思顾及这件社死事了,无他,报复郁成华的第一个好时机来了。 两天之后,s市某上流圈子的晚宴,郁成华被邀请将于晚上8点半整,作晚宴的开场致辞。 这场晚宴不仅邀请了他,郁燃、姬屿、傅铮、郁骁,以及一些相熟的世家子弟也都在名单上。 如果能在他上台致辞、全场目光聚焦的那一刻,让他当众出丑,再让媒体拍下来,效果一定很精彩。 这一天,0点一过,郁燃就进入了锚点系统,选中郁成华,设定了一个一天之后晚上7点59分的锚点。 画面里,郁成华站在香槟塔前,聚光灯打在他抹了发胶的头发上。他平时戴眼镜,但今晚为了形象没戴。以他对隐形眼镜的排斥,也绝不会戴那东西。 他整了整领带,在掌声中微笑。一个端着酒盘的服务生恰好从他面前经过。郁成华顿了一下,大步迈向前。 看完视频后,郁燃松了一口气。 从郁成华的视角看来,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完美。 只是可惜。 这个视频已经留给了她足够多的操作余地。 她只需要轻轻一推,多米诺骨牌就会应声倒塌。 时间很紧张,从布置好一切到事件发生只有不到48小时。 郁燃直接不睡了,爬起来立马联系了一个s市靠谱的老牌掮客,让他给匿名牵线介绍了一个熟知灰色市场交易规则,只认钱又嘴严的人。 这里姑且称她为人脉姐。 她让人脉姐雇了一个人,在一天之内紧急应聘上晚宴的保洁人员,并干两件事,一是在郁成华所站的香槟塔前“一不小心”地泼上一点地板蜡,二是在会场的灯饰上加一些晃眼的反光饰品。 人脉姐没多久就给她找来了人,姑且先称这个人为保洁姐。 保洁姐来了,一张口就要价100万。 郁燃:让你去当扫地阿姨,不是让你去鲨人。10万,不能再多了。 保洁姐:虽然不是鲨人,但你肯定没安好心吧?这场子里来往的还都是权贵人物,万一查起来了,头一个查到的就是我。100万。 郁燃:你看我信你是个没点手段的普通保洁吗?都出来接单了,还连自己的身份都藏不好?10万。 保洁姐:好吧……这活看似轻松,实则不好干,你还要求得这么急。给点加急费总行吧?50万。 郁燃:10万。 保洁姐:……30万!你别告诉我你连30万都出不起! 郁燃:10万。 保洁姐:25万!这点钱都没有我直接撂担子不干了! 郁燃:10万。 保洁姐:你穷疯了吧?最低20万!我警告你,这是我的底线了!!! 郁燃:成交。合作愉快。 保洁姐:呵呵,愉快不了一点。 当然,以上全程对话都是通过郁燃转给掮客,掮客转给人脉姐,再转给保洁姐,重重加密。 郁燃麻利地转了10万块定金过去,还顺带支付了给人脉姐和掮客的辛苦费。 做完以上的所有准备,郁燃才安心睡下。 第二天下午,收到了保洁姐成功混入会场后勤的消息,她才安心下来。 “花花走了吗?” 郁燃开心地去花园里散了一圈步,没见到那只爱撒娇的笨猫花花,只见到了躺在藤椅里趁着最后的落日余晖晒太阳看书的姬屿。 “花花?噢……是那只受了伤的小甜点猫咪吧。”姬屿头也不抬,翻过一页书页。 “我对成为这些野猫的主人可没有兴趣,伤养好了就打发她走了,说到底也只是兴头上来了想随便喂喂流浪猫,没打算让它们把我这当家。” 郁燃心下鄙夷,原来姬屿是个随便喂喂的渣女! 再说郁成华那一边。 和姬家lady&lady推出的游戏联名,让郁家剑侠宇宙这个月的流水环比增长了好几十个百分点,郁成华最近走路都是带着点春风得意的劲。 要说他这个养女还是有点用,竟能攀上姬家这棵大树。不过,就是最近这消息…投下去总是石沉大海…… 他皱着眉打开了三人的家族群,满屏都是他一人的独角戏: 郁成华:小燃啊,去了姬家怎么样啊,姬总对你还好吗? 郁成华:小燃,最近lady&lady是不是有个新项目立案了?你帮爸探一下消息呢? 郁成华:小燃,姬总手下的助理,就是上次咱们见到的那个姓方的,你能想办法和她搞好关系吗? 众多消息发过去,要不没有回复,要不就是被拒绝了,说办不到。 他先前还疑心,好心好意养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女儿,该不会一和姬家结婚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吧?郁骁那边也是被他催着旁敲侧击地在问姬家的消息,但回音寥寥。 焦虑了几天后,郁骁告诉他:他这养女才结婚没几天,就被姬总弄进医院里去了,还连手机也限制着不让她碰? 郁成华一时又喜又悲。 喜的是郁燃没反水,再加上姬家对她这么差,这不一下子就凸现出郁家对她的好了?以后估计更是对郁家忠心耿耿。悲的是,姬家只把她当个玩物,一个玩物能让郁家在姬家那里多占几分价值? 不过悲喜与否,他这个白脸的慈父角色还是得继续唱下去。 他叹了口气,在家族群里苦口婆心道: 郁成华:小燃啊,你说你是不是糊涂,硬要嫁给姬总。现在好了,人家姬总根本不待见你。你看看,还是爸爸对你好吧![叹气] 出乎意料的是,郁燃那边居然回复了。 郁燃:可我就是喜欢姬屿,她是粗暴了点……[心碎]哎,没事,至少我这结婚为咱们家公司做了点贡献。 郁成华看到就笑了,觉得自己这女儿有时候也是天真。 小小年纪懂什么婚姻爱情。要说谈恋爱么,找个漂亮对象玩玩也就算了,结婚哪能光看外表?再说人姬总那外表是你一小姑娘能肖想的吗? 行吧。郁成华转了50万过去,备注: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这是他一贯的安抚手段。 转完钱,他又开始温习明晚的演讲稿。明晚的演讲如果表现好了,把郁氏的形象竖起来了,和鑫润那边的投资哪还愁拉不到。 这样一寻思着,他又开始给郁燃和姬屿两人发消息。 郁成华:小燃啊,明晚的宴会结束后,你和姬总一起回咱家来住一晚吧。好久没见到你了。 明晚这场面得好好利用起来。给姬总看到了,想必也会在增加她心里的分量,这以后源源不断的合作不就也有了。 郁成华发消息给郁燃两人时,她正在打游戏。 “姬屿?” “你的父亲邀请我们两个人在婚后首次回郁家住一住。”姬屿扬起眉毛,“奇怪,他没有通知你吗,消息都发到我这里了。” 暂停了游戏,郁燃点开和郁成华的聊天框,一堆消息框框地乱弹。 在晚宴结束后和姬屿一起回郁家?看戏的绝佳位置啊! 郁燃自然不愿错过。回老家之前,她决定大发慈悲一把,把郁成华和郁骁两个人从免打扰里临时放出来。 “姬屿,我们明晚一起回郁家住一晚好不好?” 姬屿没直接回答同意与否。 她靠着电脑桌,和郁燃离得极近,手扣着她的肩膀,“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坏事了?” 郁燃眼神飘忽,觑了眼那只如玉的手,心虚吹口哨。 “否则,就以往你对你家里两人的嫌弃,恨不得离那两人远远的,哪还有上赶着回家住的道理。” 郁燃死鸭子嘴硬,声音却不自觉地提高了:“我能干什么坏事!以往都只有郁成华来阴我的份嘛!” “噢?”危险的语气在喉头打了个弯,扣在肩膀的手更用力了,“所以是想干坏事,但还没发生吗?” “算、算是吧……” “就打算和郁成华开个小玩笑……”郁燃继续心虚,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微小的距离,“额,可能比小玩笑稍微激烈一点?” 姬屿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 郁燃汗流浃背了,直接反客为主,大声责怪起姬屿:“姬屿你轻一点,我肩膀都被你捏疼了!” 不能捏肩膀就换个地方捏,像母猫叼小猫一样捏住了她的后颈皮,“别给我打马虎眼,到底打算使什么坏?老实交代了。” 她的手凉凉的,郁燃被凉得难耐地动了动。 告诉姬屿应该没事吧。 “就想让他在晚会上被酒泼个落汤鸡……”郁燃超小声。说完,郁燃本是做好了姬屿惊叹着责问她的准备。 谁成想,姬屿听了她的话,完全没有生气,反而是红唇上扬,笑声明晃晃地荡漾开。 那带着温度的笑声,从眉梢浸润到唇角,滴落在郁燃的耳边,便成了春水里的碎水晶一样的涟漪。 “没想到,你这个小狐狸还挺厉害。” 她摸摸郁燃的头,话语里也满是开怀,感慨道,“多少年没在无聊的晚会上看到这种好玩的场面了。小狐狸导演,我等你看你导演的好戏了。” 和姬屿同住了这段时间,郁燃经常能在她脸上见到笑容。但那笑容不是社交场合的假面就是嘲讽的冷笑,笑意大多不达眼底。鲜少有这样畅快的时候。 郁燃回头看她,在触及到她眼底的笑意时,竟莫名害羞地移开了视线。 好特别。 再一次切真实地地感受到自己到底和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结了婚,郁燃开心地在电竞椅里打了个滚,一连串问题蹦了出来: “姬屿有没有讨厌的坏人?我可以帮忙对付!” “姬屿不好奇我是怎么办到的吗?” “姬屿愿意和我回郁家吗?” 姬屿红唇勾起一抹弧度,只回答了最后一个:“当然要回。怎么能错过这么一场看人栽跟头的大戏?” 13、小狐狸导演 “骗子!那是我们家两口子攒了一辈子的血汗钱!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吸血鬼!蛀虫!败类!靠吸我们的血一步一步登上去,活得人模狗样的!” “你等着遭报应吧!因为你我付不起女儿的看病钱,她现在只能在病房里等死!” 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几根指指点点的手指,她感觉自己像一个人群中的异类。 不是…… 明明不是她…… 她根本没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啊。 为什么没人愿意听她说一句? 为什么她突然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了? 好想哭。 侮辱性的唾骂像海啸一样崩塌着淹没了她。喘不过气来了。 有没有谁来救救她…… …… 像快要溺水的人终于破开水面,郁燃猛的睁开眼,后怕地喘息着。 怎么又梦到从前的事了? 喝了一半的可乐在她睡着时跑没气了,郁燃没滋没味地将就喝了一口。 去花园里霸占了姬屿的躺椅,静静地晒了会太阳,一直到灼热的暑气冲上脸庞,郁燃才从梦里走出来。 会梦到也很正常。比死了还难受的人生低谷,怎么可能会忘掉? 而酿成了这一切的郁成华郁骁,却在“大义灭亲”般地把她推出来当替罪羊后美美隐身,甚至绕过了法律的追责。 还好,激动人心的晚宴大戏马上要来了。 保洁姐那边通过人脉姐,再转给掮客,再转告郁燃,她在会场已经一切就绪。 “好了,该出发了。”姬屿也换上晚宴的裙装,卷发如水般滑落,“今晚的好戏,我可是期待已久了。” 两人乘着的加长轿车缓缓驶入宴会场地。门前豪车如织,衣香鬓影间尽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郁燃一身新的米色长裙,偏丝光质的面料在灯光下随着步伐微微摇曳。姬屿则是一身银色鱼尾裙。 车门开启的瞬间,周遭的窃窃私语便如潮水般涌来。 路人a:“哎,那不是郁家大小姐吗?怎么和姬家主一块从车上下来?” 路人b:“你背后议论声音能不能小点?别被姬屿那个小心眼的给听到了!不过我也挺好奇,她俩咋混一起去了?是朋友关系吗?” 路人a:“笑死,姬家主的朋友可不多,我宁愿信是郁大小姐被包养了也不相信她俩是朋友。” 郁燃礼貌微笑。 什么时候这些路人abc才能知道他们的大声议论其实全被正主听到了? 不过,虽然是正儿八经的结婚,但她并不介意别人把她们的婚姻视作是半胁迫的包养。 舆论境遇越糟糕,越有利于她暗中发育和报仇。 她顿时就演成一个婚内受气包小鹌鹑,缩在了姬屿身后,怯怯地牵着她的衣袖。 路人abc一看这还了得。但凡是个过去见过郁小姐的都知道,她往常可不是这个派头,立马又背后大声议论起来。 时不时飘来一句“包养”“玩坏”“权色交易”。 姬屿也不生气,仿佛浑然不觉自己已在无形之中成为了话题中心。 她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浅浅抿了一口。 身后的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戏瘾上来了,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艺术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罢了,念在今晚能看一场好戏的份上,饶了她吧。好戏就要开场了。 而郁成华端足了派头进场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名义上的好女儿,像是只受惊了的鹌鹑般瑟缩在姬总身后半步的地方。瓷白的小脸上满是不安,时不时地抬眼,怯生生地看向姬屿,活脱脱像个被豢养的金丝雀。 周围人不堪入耳的评论也钻进了他的耳朵。 郁成华顿时又觉恨铁不成钢。郁燃这样伏低做小,何尝又不是在败郁家的脸面! 改变不了姬总的行为和看法,郁成华只能退而求其次,抓住机会给郁燃雪中送炭,好言几句,刷一波好感度。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表情,带着郁骁上前,摆出一副慈父姿态:“小燃啊,结婚这么多天了,可算是见到你了。” 他又叹气又皱眉,“唉!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的?” 郁燃柔弱地笑了笑,说:“我没事,姬屿挺好的。” 今晚,这是句难得的真话,但在场0人相信。 “郁总这是在阴阳怪气什么?”姬屿眼皮都不抬地呵了口气,“我的妻子我自然有处置的权力,和郁总签合同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郁总既然已经为了家族企业抛弃了自己的女儿,那就别想再演什么父女情深了。一切都晚了。” 偷听的吃瓜路人一片哗然。 路人a:“原来是结婚了?怎么结婚了还下手这么狠?” 路人b:“嗨呀,你没抓住重点!那位姬总不一直是这个性格吗!重点是郁成华为了企业利益把女儿送出去了!” 路人c:“这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啊,这种人今晚还能发表开幕演讲啊!” 郁成华老脸有点挂不住了,姬屿攻击性太强,他只能转头对郁燃送温暖。 郁燃:“我没事的。等会的开场演讲,你好好发挥,让投资商满意了,我们郁家才能更好。” 两相对比之下,郁燃“体贴”的话让郁成华泪流满面了。 女儿真懂事啊! …… 一切都像视频上预见的那样。 郁成华抹了发蜡,没戴眼镜,站到了香槟塔前,静静地等待晚会开场。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保洁人员匆匆路过,她长了一张普通得没有一点特色的脸。如果不是郁燃一直在刻意关注,她甚至不会意识到路过了一个保洁。 郁燃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地砖,继续装鹌鹑。 一切布局都已做好。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7点59分。郁成华理了理领带。 8点整。主持人开幕。 “让我们掌声有请剑侠宇宙的郁总郁成华先生来为我们做今晚的开幕致辞。” 聚光灯打开。 郁成华得体微笑。 端着酒碟的服务生路过。 郁成华向前一步。 这一步的感觉很奇怪。 他为了美观,特意没有戴眼镜。而在迈出这一步时,头顶亮银色的灯饰闪的他眼前一片模糊,没注意踩在了什么东西上。 皮鞋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摩擦力,身体猛的向前倾倒,他于事无补地绷直了身体,想保持平衡。 “砰!” 服务员手里的红酒杯,身后高高的香槟塔,应声而倒。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响声,淡金的酒水如小瀑布般劈头盖脸地浇下。 不知是不是灯光师太惊讶,聚光灯依然照耀在他身上,大厅的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狼狈的样子。 宴会厅里安静得可怕,一时间唯有玻璃酒瓶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直到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是上台发表一番演讲,郁总何必激动成这样?还给我们行这么大的礼。”姬屿以手掩唇,笑得花枝乱颤,银色的高订裙装随着她腰肢的扭动泛着水波般的光泽。 在场也不乏有和郁成华不对付的人,也是想笑但憋着不敢笑。 不过姬屿不一样,想干嘛就干嘛,她从不看场合,也从不忍着。只有别人看她脸色的地步,哪轮得到她来看别人脸色。 姬屿走近几步,优雅鼓掌,“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但托郁总的福,在场所有人可是都享受了一番皇帝的待遇。” “咔嚓!”闪光灯骤然亮起。 郁成华差点两眼一番,晕死过去。 居然还混进来了记者! …… 郁燃指尖轻点手机,最后一笔十万的转账划入保洁姐的账户。 点开锚点系统。世界线已然重构。 视频画面里,曾经意气风发的郁成华被替换成了此刻在香槟酒液中挣扎的狼狈身影。 郁燃静静注视着,眼底无波无澜。 她将视频拖进“眼不见为净”的文件夹,就像丢弃一件不再需要的道具。 没有预想中的快意。 只有平静。 如今这点小场面,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我给今晚的戏五星好评噢,小狐狸导演。”温热的吐息突然贴上耳廓,姬屿不知何时已贴近身侧。她刻意拉长的尾音像羽毛般撩过耳尖,呵气如兰。 痒痒的。 郁燃挠挠耳朵,扭头,佯装恼怒地瞪了眼姬屿。 什么小狐狸,什么导演啊?姬屿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称呼。 但心里的阴霾却是因为这一句简单的话就消散了。 …… 换了身衣服,总算把自己收拾得体的郁成华瘫坐在真皮沙发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他一时眼花踩到的那坨滑溜溜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地板油?这种人来人往的关键场合怎么可能有一滩地板油?究竟是谁要害他! 他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串名单:公司里那些明争暗斗的高层、竞争对手,还有最近刚攀上关系但一直对他恶语相向的姬总。 再往深处想,那些和他表面称兄道弟的人,也逃不开嫌疑。 甚至是亲儿子郁骁,也有搞臭他的名声后尽快让自己上位的动机在。 至于郁燃,他略微想了一下就撇去了嫌疑。 这个女儿小气是小气了点,还爱贪小便宜,但对家里的坏心眼肯定是没有的。再说了,她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姑娘,把家里搞垮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14、睡衣风波 和郁骁去后台找郁成华时,看到的就是他面色铁青地和在负责人理论。 负责人:“郁总,今晚您这意外……” 郁成华急得吹胡子瞪眼睛:“我这可不是意外,绝对是有人要害我!地板上泼的那滩油,是谁干的?把你们保洁找出来给我问话!” 负责人一脸为难:“郁总,保洁怎么可能这么巧的预知到您就站在那位置上呢。况且会场里人来人往的,大家都有可能踩到。” 负责人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这就是个巧合,就差指着郁成华鼻子说他有被害妄想症了。 郁成华冷笑一声。 巧合?真有这么巧的事? 先是被灯饰闪花了眼,没看清脚下踩到了一滩油,还好巧不巧地面前刚好有个端酒杯的侍者路过,身后还正好是香槟塔。 最要命的是这一串巧合还发生在他上台前? 简直笑话!这背后必定有人操控! 既然这场馆的负责人不能给他一个交代,那他就自己查! 郁骁压低了嗓子对郁燃说:“我看爸是年纪上来,腿脚不便了,还嘴硬不愿意承认。” 笑死,这两个男的,一个蠢,一个坏。 说到郁骁,这个猪一样的恋爱脑上辈子可是同时和好几个男男女女纠缠不清。虽然同性婚姻早已合法了,但郁成华这个注重下一代的绝对不会允许他唯一的血脉去搞男同。 一直盯着郁成华迫害可不公平,有空还是得收集点消息。 #剑侠宇宙总裁郁成华晚宴狼狈酒水泼头# 今晚的事件已经在第一时间登上了热搜前排。 郁燃把热搜的事告诉了郁成华,对方欣慰地看了她一眼:“没事,有公关部门的人负责这块。” 亲儿子蠢笨,连带着他越看郁燃越满意。可注意到郁燃身后似笑非笑的张扬女人,郁成华又觉得脸疼了。 本想大出风头的晚宴,闹得不欢而散不说,偏偏还邀请了姬屿那个女人回家。 郁成华那叫一个后悔啊! 出了这么大一个糗,姬总那性格指不定要送来多少冷嘲热讽呢。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没等姬屿开口,郁成华就带着郁骁先一步溜回家了。 等着看热闹的郁燃只得悻悻作罢。 坐上姬屿的车,她先是用大号在这条热搜下发表了一些假惺惺的言论,而后立即切到小号,给所有落井下石的评论点了个赞。 一回到家,郁成华为了直接避免和姬屿的正面沟通,头也不回地就往书房里逃。 而身后的女人像是浑然看不懂气氛似的,眼眸半弯,说着事不关己的风凉话,“郁总今晚给我们演的这一出大戏可真是精彩,这是为了公司的前途,彻底拼了?” 这话精准踩雷。 郁成华木然陪笑,“呵呵,哪儿的话,都是意外。公司只怕……”心在滴血,这一出糗,影响他的面子和个人形象也就算了,连带着公司市值也会在短期内大幅下跌。 没想到又被姬屿抓住了可抨击的点,她语气冷淡道:“看来郁氏确实是没落了,说出去也让人笑话。” 郁成华敢怒不敢言,郁燃是想笑不敢笑。 按理说他郁成华也是姬屿的老丈人,是她的长辈了。这女人倒好,不称呼他一声“爸”也就算了,还在这阴阳怪气的。 最气的是他还不能还嘴。 一是公司形象确实崩盘了,二是他还巴望着以后姬家的资源,姬家吃肉他能喝口汤呢。 他只好把责任甩到郁燃身上:“也是小女太任性,偏要和姬总结婚。只是木已成舟,姬总若是对郁氏不满意也没有别的办法。”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们姬家联姻没发挥好商业价值可不能来怪他这个家主,都是郁燃性子太倔,要怪就去怪她吧! “郁总可别误会了我的意思。” 只听得一声低笑,郁燃腰一软,被姬屿展示似的拉到怀里,白檀的香味把她拥住了。 姬屿的身体软软的,但又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一点不抗拒,舒服地窝在这个怀抱里。 “我对我的妻子可是喜欢得很。妻子是妻子,郁氏是郁氏,我所不满的自始至终都只是郁氏罢了。”郁家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手指在郁燃掌心里暗示性地刮了一下。 痒痒的,但是被姬屿维护了呢! 一点面子没给郁成华留,他更觉脸上无光,直接闭麦了。 郁骁灵机一动,想着接着这个话题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姬总,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小燃可是和我们夸过,觉得你天人之姿倾国倾城,还说非你不嫁呢!” 姬屿:“噢——?”句末的疑问被她含在唇齿之间,尾音拖的很长。 本来舒舒服服倚着姬屿胸口的郁燃闻言,身体一僵。 ……社死过一次了还要再被拉出来鞭尸一次。郁骁,你这个脑子最忌讳的就是灵机一动。 郁成华强打精神,说了些体面话,“郁家和姬家虽然是商业联姻,但小燃对姬总也是有爱慕之情在的,不然我们这个做家长的也不可能答应把女儿嫁出去。” “噢?我都不知道。”背后的指尖从背脊一路滑下,惊起一串的颤栗。 姬屿比郁燃高了半个头,她微微俯身下去,往那白嫩的耳朵尖上蛊惑似的吹了一口气,耳朵上被她激得掀起一阵红潮。 “原来,我的小妻子这么喜欢我?” 她就凑在耳朵边上说了这句话,呼出的热气和烟嗓好像情人的挑逗,郁燃感到半侧身体都痒痒的,她微弱地挣扎了一下。 但是别装了姬屿!你明明都知道!郁燃转过头去对她怒目而视。 只可惜她这自以为凶狠的样子在其他三人眼里都毫无威慑力。 娇小的女孩子被高个子的成熟女人圈在怀里,红着眼睛张牙舞爪地挣扎。而女人稍微使了点力就治住了她,手轻抚在她的细腰上。 姬屿拍了两下她的腰,声音又低又柔,和哄家里的小猫似的:“既然我的小妻子都这么告白了,那我就不和两位再多叙旧了。”说完,搂着郁燃就去了她的房间。 郁成华和郁骁都表示没眼看。 但算了,孩子大了,把人姬总好好服侍好了才是她的当务之急。 …… 被半推半就地带进了房间里。住了几年的房间空荡荡的,所有的私人物品都伴随着她的重生和闪婚被搬走。保洁阿姨已经换上了陌生但干净的床品。 郁燃拍拍小枕头。 嗯,还是她睡惯了的那个牌子。 关上门,姬屿仍在继续刚才的话题:“既然你都这么喜欢我,到了非我不嫁的程度了,那我再继续冷淡下去,就显得不识趣了。” 从枕头上收回目光,郁燃心中警钟大作。 “正好,今天时间也晚了。”姬屿像回到了自己家里,自然地脱去外套,指节一屈,勾了勾裙子的肩带,“要一起洗澡吗?” 郁燃:? 这是什么变态痴女行为? 她一把子扑上去阻止了姬屿欲脱不脱的危险动作,贴心地帮对方把滑落的肩带穿上,板正地勾在肩膀中央,慌张道:“姬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还有,你别在这里就脱衣服!” “嗯?” “不是你亲口表达了对我的爱慕吗?我想,是时候做出一些回应来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了。正好……”姬屿低笑了一下,话语结尾处缠绵的字句像丝线,把郁燃缠得手足无措。 现在承认这句告白的话是骗人的,恐怕会发生难以承受的恐怖后果,她只能阿巴阿巴给自己找理由。 “不行!那个……那个浴缸不是双人浴缸,我们两个人躺进去会很挤啦!” 郁燃扫了眼她白皙饱满的胸口,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把外套也给她穿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嘴上说的好听,没想到,连浴缸的尺寸,这一微不足道的难题都无法克服。”眼尾一挑,眸光潋滟,显然不是真的失望,倒更像是在逗弄。 郁燃推着赶着把她塞进了浴室里,反手关上了门,“总之,姬屿就先一个人进去洗好了。” 害怕她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行举止,郁燃一直神经紧绷地守在门口。一直等到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停下,中途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她才松了一口气。 可她这一口气没松多久,浴室里的某人又开始作妖了。 “小宝贝,我的睡衣没有拿,帮我递一下睡衣好吗?” 郁燃:? 故意的,姬屿绝对是故意不拿睡衣的! 她憋足了一口气,背着身冲浴室里喊:“我才不给你拿呢!谁让你不记得带的!” “是吗?” “我刚刚可是都来不及反抗就被你强制地推了进来,自然也就顾不上去拿睡衣了。”隔着一道门,姬屿的声音听着闷闷的。 她幽幽叹了口气,“那我只好就这样出来了……” 郁燃:???!!! 虽说没拿睡衣是她一时心急失策了,但以姬屿不要脸的程度,她自然明白“就这样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郁燃一个猛子扑到浴室的门上,像是防备着洪水猛兽一样死死堵着门,惊恐道:“不行!姬屿,你、你不准出来!” 姬屿叹气:“可是,是你先拒绝了我呢,你不愿意帮我递一下睡衣。那我只好……” 郁燃真是怕了她了,“我帮你拿就是了,你、你闭嘴,不许再乱说话了!” 她火速冲去翻姬屿的行李,因为太着急,还得再分散出精力警惕浴室里的人破门而出,手里动作像捣乱的猫一样,把姬屿的行李翻得乱糟糟的。 而姬屿带的竟然是那条该死的丝质吊带睡裙……就是那只死猫陷害她去偷姬屿内裤时姬屿穿的那件…… 睡裙抱在怀里滑溜溜的,郁燃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往门里谨慎地伸手。 姬屿半躺在浴缸里,一池水还维持着舒适的温度,她瞧了眼门口只伸了一只抓着睡衣的手进来的郁燃,心下好笑。 “门口离浴缸那么远,只伸一只手进来,我可够不到呢。” 那只白净的手僵了一下,似乎是真的怕她会不穿衣服跑出去,郁燃竟然没有再反驳就抱着衣服进来了。 隔着迷蒙的水汽,少女死死闭着双眼,哆哆嗦嗦地抱着睡裙,像只误入了森林深处,迷路了的胆小兔子。 她迷茫地靠着身体向前探路,却还是笨手笨脚地又撞到了水池,又撞上了马桶,险些摔倒。 怎么这么胆小。 姬屿捧了把热水,把自己沉到了浴缸里,半哑声道:“要真没方向感就睁开眼睛看看,可别在浴室里把自己磕了碰了。” 郁燃支支吾吾,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意,“还是不了吧。” 还不禁逗,不过心里止不住在骂她呢。 好不容易磨蹭到浴缸前,伸在空中的手迟迟没有回应,郁燃无助地问:“姬屿?” 总算欣赏够了她这幅无措又羞愤的表情,姬屿起身,带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赤脚踩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 郁燃咬了咬唇,她几乎都能感觉到刚出浴的人肌肤蒸腾散发出的热气和零星的溅上她手臂的热水。 姬屿居然从水里出来了,还站到了她面前!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姬屿在干什么呀,为什么还不把睡衣拿走? 死手,快拿呀! “那么紧张做什么,我会吃了你?” 郁燃依然恪守着底线。只要她不睁眼,就是她什么都没看见,四舍五入就相当于她没进入浴室,再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无事发生。 她把双手往前送了送,无意中好像撞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吓得她又不敢动了。 “好了,睡衣,我拿到了。” 手上一轻。 几乎是下一秒郁燃就跌跌撞撞地转身,手脚并用地逃走了。 而姬屿把自己收拾得还算得体的走出浴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郁燃坐在床上,抱着一只软软的小枕头,人也是小小软软一只,像个小玩偶,微红的脸颊和眼角,墨发如瀑,显然是还没从刚刚的浴室风波中缓过来。 “不去洗澡?”姬屿贴着她在床上坐下,“还是说,已经想和我一起睡觉了?” 肌肤相贴,蔓散开密密麻麻的暖意。郁燃把脸埋在枕头里,后知后觉地闷声开价:“我给你送睡衣也是要收费的,就算一次10万……不,50万!” 看到姬屿没有异议,她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拿上睡衣去洗澡。 但随之,她想到一个更严肃的问题。这里可没有猫窝给她睡了。那似乎,就,只能和姬屿睡一张床了。 15、不准超线 根本不想出去面对即将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姬屿,郁燃龟速洗澡,泡得皮都皱巴巴了,才不情不愿地换上睡衣出去。 她本就偏瘦,白纱的睡衣在房间昏黄的灯光下,透过层层叠叠的纱裙,可隐约看到腰腿的轮廓。 拘谨地爬上床,只占据了床边沿窄窄一条的空间。 而反观身为客人,第一次来到郁燃房间的姬屿,则是舒适地仰面躺着,卷发散落在肩头,不偏不倚占满了半张大床,甚至还隐隐有要霸占大半张床的趋势。 郁燃瞥了一眼被单。 很好,扫地阿姨还挺贴心的,只给她们两人准备了一床被子。 虽然已经快入夏了,但被子还是不能不盖啊。 生怕姬屿再说什么奇怪的话,她捏住被子的一只被角,往自己身上扯了扯,就让这小被角轻轻盖住了肚子。 然而,这被子拉扯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姬屿。 她睨了眼僵硬地躺在床边沿甚至快掉下床的郁燃,笑了:“可真是个为我着想的乖孩子,是不是怕我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自己扒拉着睡一个床边,把大半张床都留给我。” 说就说了,姬屿不仅要说,还伸手恶作剧般地去推床边上摇摇欲坠的郁燃,差点把她推得一个跟头掉下床去,这样姬屿就能一人独占大床了。 和那只坏手抵抗的过程中,郁燃也突然悟了。 是噢!她明明才是这个房间这张床的主人!凭什么她睡自己的床要睡出一种偷感! 她当即就从床上起身反击了,扬言道:“姬屿,我才不会怕你呢!不仅如此,我还要在今晚和你划清界限!” 她抱着自己分到的那小小一块被子,跪坐在床上,在床铺正中间的位置,用手指在床单上划了一条分割线,“一张床一分为二,从现在开始到早上我们两人都不准越过这条线。要是越过一次,就……” “就罚50万!” 姬屿没说话,一双美目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立下规则的郁燃强势归来,又强势地从姬屿身上抢走了一半的被子。 “50万一次。”姬屿语气微妙地提醒道。 郁燃:? 她低头看着自己因抢被子而不小心越界的半个身子,默了默。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姬屿!居然这么小心眼又斤斤计较! 可这规则还是方才她自己定下的,郁燃就算再怎么厚脸皮也找不出理由推翻,只好憋着一口气躺回了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制定的50万一次的超线费震慑到了姬屿,之后两人就很规矩又安静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姬屿:“关灯,睡吧。时间也不早了。” 郁燃:“嗯。” 还没到十二点。其实不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郁燃都很少有这么早睡的时候。 房间里寂静又漆黑,只能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一点远处的城市灯火,她毫无困意地注视着天花板。 好像夜里人总是会变的感性。兜兜转转又一次躺在了熟悉的房间里,几个房间之外就是给她希望又让她痛恨的虚伪亲人,这一世会迎来怎么样的结局呢? 郁燃睡不着,熬到0点登进锚点系统给郁骁定了个锚点。视频里无事发生后,她又退出来继续想。 想着想着,就是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过了一会,又翻一个。 如此反复,姬屿也被她的动静波及,睁开了眼,朝她的方向侧了侧头,“怎么了?动来动去的,眼睛还瞪得那么大?睡不着?” “姬屿不会深夜emo吗?” 姬屿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我可不想浪费我宝贵的睡眠时间去想那些烦人的东西,理应让他们为我发愁到睡不着觉才好。” 姬屿:“少想些有的没的,不如多做一点。” 她最后命令道:“至少别再乱动了,睡觉!” 是呢。姬屿只可能让别人为她内耗,自己不可能为别人内耗一点。 不想了不想了!想那些糟心事干什么! 她闭上眼,用被子裹住头,睡觉。 …… 许久后。 为什么还没有睡着?!! 郁燃拉下被子,崩溃地看了眼时间,都快三点了。 是因为和姬屿睡在一起了吗? 身旁的女人早已呼吸平稳,进入熟睡状态。她睡相极好,不乱动,也不发出声音。郁燃闭了闭眼,白檀的香味充盈在她的鼻腔里。 难道是因为姬屿太香喷喷了她才睡不着吗? 又不敢乱动,怕吵醒姬屿,郁燃一整晚都在和自己的脑子做斗争。直到凌晨四点多了,窗外的傻鸟已经在叫早了,她才勉强浅睡了一会。 醒来的时候郁燃感觉整个人都是飘的,姬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坐在窗边,回头对着她无情宣判道:“50万,两次。” 虽然不知道是身体哪个部位超线了,但随便了。 100万就100万吧。 郁燃飘着去了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笑了。 挺好,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在郁成华面前连演都不用演了,一看就让人联想到是被姬屿折腾狠了。 洗漱出来,姬屿正拿着要穿的衣物,侧身对着她。一晃而过的雪白和红晕差点晃晕了她的视线。 郁燃一个激灵吓醒了,哪还有一点困意。“你怎么,就在这里,就,就换衣服!”简单的一句话愣是说也说不流畅。 “怎么都结巴了?” 姬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路过还顺手逗了逗她的脸,“小结巴,我不在这换,该去哪换?” “什么小结巴,姬屿你别乱取名!我说话好着呢!” 郁燃嘴上硬气,心里却是因方才旖旎的画面想入非非了一会,才捧着衣服左看右看找换衣服的地方。裹在被子里换不合适,背过身去换好像也不保险。还是去了卫生间,仔细穿戴整齐了才出来。 早餐桌上,郁成华打量着吃饱餍足精神焕发的姬屿和萎靡不振似被采撷狠了的郁燃,心下已有了决断。 看来姬总这凶名都是真的,住在别人家里都这样,那在自己家里不是更无法无天了。 这样也好,起码这个女儿对于姬总来说是有价值的。 说到价值,郁成华转念想到昨晚的狼狈,又开始忧郁了。 热搜被及时撤了下来,没在普通民众中传播得太广。但网民们是否知情关他什么事,最关键的是那场晚宴上相熟的人通通都看得一清二楚啊! 他昨晚几乎一夜没睡,试探了好几个关系不好的人,都没露出一点马脚。 至于面前的姬总。 昨晚虽是一上来就对自己冷嘲热讽了一段,但她性格一向如此,看热闹不嫌事大,反倒说明了她和背后指挥的人无关。 郁骁一双小眼睛在郁燃和姬屿之间来回打探。 郁燃真一点受不了他用那种眼神看着姬屿,好歹还是她有名无实的老婆呢! 看什么看,不准看! “哎呀,好累……”她端着牛奶燕麦粥,估算着距离,装作累极了的样子,趁烧饭阿姨没注意,“不慎”一个手抖撒了点滑溜溜的粥在地砖上。 “小燃,累了就吃完再去休息一下吧。”郁骁终于挪开了眼睛,关切了两句。 郁燃表面“嗯嗯嗯”,心里则注意着别处。 “鸡汤面来咯,一早吊的鲜汤~” 郁燃垂眸盯着烧饭阿姨的脚,一步,两步,三步。 “哗啦!”只见那碗鸡汤面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越过空中。 然后,泼在了郁骁脸上。 “啊啊啊!我超!什么鬼东西!烫死老子了!”郁骁被淋了一头滚烫的汤,烫的他又吼又叫,脸上的表情从扭曲到震惊到暴怒。 好球啊好球! 郁燃简直都想站起来鼓掌,烧饭阿姨可真是个名投手啊!她估算距离撒下的那滩粥也恰到好处! 什么叫兵不厌诈呀?一套计谋,她能同时用在郁家两人身上。 哼哼,谁让郁骁用那种眼神看姬屿的,自作自受。 “你这个人怎么干活的!一碗面都拿不稳,还想不想干了!不能干给我收拾了东西滚蛋!” 烧饭阿姨也是有苦难言,平时都走的很稳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就滑了一跤。她也一把年纪了,膝盖都摔疼了。 但没办法,人家是大老板,她只是一个佣人。她只能不住地低头道歉:“小少爷,实在是对不起,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脚下不稳。对不起对不起!” 郁燃心里得意,但表面上的戏还是得演下去,“哎,没事吧!那汤是不是挺烫的。对不起噢,是不是我刚刚太困了,不小心泼了点粥在地上,所以才让阿姨脚滑了。” 这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把过错怪到郁燃身上。一个是把粥泼地上,一个是把汤泼人脸上,这能一样吗? 烧饭阿姨也连连自责:“唉,小姐,不是您的错,都是我没做好。小少爷,您没事吧?” 郁骁怒了,“你看我这样像是没事吗!小燃,你别来给她开脱!” 郁成华更是瞬间联想到了昨晚被泼了一头酒的自己。郁家怕不是被人下降头了,一个两人的都这么倒霉? 况且姬总这个客人还在这儿呢,给他出这么大一通洋相。 他“啧”了一声:“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把地上和桌上收拾干净,还有带少爷下去清理。” 这一番动静甚至惊动了刘管家。她带来了冰敷和烫伤的药膏,把吵着要开除烧饭阿姨的郁骁带走了。 郁燃用筷子搅拌着她那碗喝了一半的粥,低头看了眼愁眉苦脸打扫卫生的阿姨。 之后烧饭阿姨会被郁家辞退吗?因为她一时的报复心波及到了别人可不好,如果烧饭阿姨失业了,就由自己来继续雇佣她好了。 想通了这点,她又开始咕咚咕咚喝粥。 郁成华尬笑了两声,“呵呵,一大早的,让姬总见笑了。” “嗯,是挺有趣的。”姬屿不咸不淡地瞧了眼郁燃。 被姬屿看穿了! 郁成华适时谈起了公司上的事情,“姬总,我们两家公司游戏联动的事情也已经定下了,给我们都带来了不少的收益。您看,下一次的合作是什么时候合适?” 那殷红的唇一抿,姬屿明知故问道:“我为什么要和郁总合作?” 郁成华陪笑道:“瞧您这话说的,因为小燃的关系,咱们现在也是一家人了。和您签合同时也沟通过了,前尘旧事,联姻过后,一笔勾销。所以您看……” 姬屿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我和这小家伙是结婚了,但我和郁总可算不上一家人。” “是没错,前尘旧事一笔勾销。不过那只是意味着我不会再刻意针对郁总的公司,并不代表我就要和你合作。” 郁成华紧蹙着眉头:“姬总的意思是?” 从眼角斜斜睨去,姬屿嘴角擒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合作自然是要找有合作潜力的对象。郁氏的剑侠宇宙,在我眼里,可不符合这一要求。” 这话说的直接,就差没指着人老总鼻子说,你家做的都是腊鸡游戏了。 但事实也确实如此。 上辈子,如果不是郁燃成功谈下几个海外游戏的国内代理,又拿下了至关重要的全息二代操作引擎的委托权,郁氏仅凭那几个手上的老本游戏要不了几年就会沦为三流公司。 她津津有味地看戏,却也不忘进去浑水摸鱼掺和一脚。 学着电视剧里的狐狸精,摇了摇姬屿的手臂,撒娇道:“姬屿~” 姬屿眼风淡淡一扫。 郁燃低下头。 ok!演完了,杀青!继续看戏。 16、把我看得扁扁的 回郁家这一事件最终还是在早饭结束后不欢而散。 郁成华再怎么老狐狸加厚脸皮也还是比不过姬屿的犀利,递出去的合作邀请被打回,自己的糗样在s市的圈子里为人所乐道,家里的佣人在关键时候不靠谱,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扶不起。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现在是越看郁燃越顺眼。 可惜了,身上没自己的血脉。 郁成华:有空多给姬总吹点枕边风,多夸夸咱们家公司。 郁燃:好的一定! 郁成华:[玫瑰][玫瑰] 郁燃心里念叨着下次一定,还不忘二度把这两个姓郁的拉进消息免打扰。 出门。 姬屿的新时代仆人方叹在车里等着接上她去公司,郁燃这个没有仆人的就只能自己开车去学校。 “这两天谢谢姬屿了。我可以下午没课了来公司找姬屿吗?” 早上的户外很清爽,姬屿缕着被风带起的发尾,留下一声“好啊”。 时间进入六月中旬,再有一周就是惊心动魄的期末周了。 对于虚拟设计系的学生来说,平时可能也没多闲,课后小课设一堆,顶多算是能按时睡觉。但到了期末周那是真的能忙死人,又要熬大夜赶结课设计,又要见缝插针准备期末考。 至少今天的学院里已经有一点临近期末的惨淡氛围了。 郁燃甚至都没在老位置上看到傅铮,不知道她是又去哪花天酒地浪了,还是难得转性去图书馆学习了。 她打开手机,编辑消息。 郁燃:你又去哪里玩啦?工位上都积灰了耶![图片] 傅铮过了半个小时才回。 傅铮: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不能发奋涂墙了去图书馆了? 郁燃:我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你。你看我信吗? 傅铮:……好吧。你说对了。昨晚疯到太晚了,刚醒,现在还躺家里床上呢。 完全不对傅铮的上进心抱有什么期待了,郁燃坐在工位上,快速地进行着设计的勾画。 她本身就有天赋,加上前世那么多年的经验,效率和质量自然与普通学生不同,赶在上午结束前画完了。 中午,还顺带和江声远一起去食堂,自然又是江声远请客。 郁燃放下吃光了的餐盘,一拍手,郑重地对江声远宣布道:“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称呼你为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 江声远看上去食欲并不好,有气无力道:“谢谢,漂亮姐姐我接受,经常请吃饭就不必了。” 两人所在的是a大的教职工食堂,饭菜精致,价格不贵,工作日中午仅接受教职工饭卡付钱,其他时间才对广大学生开放。因此,周围难得没有围上来几个江老师的学生粉丝。 “江老师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江声远一摔筷子,自暴自弃道:“还不是因为你的漂亮姐姐我真的太穷了。啊!社会人好难,大学教师更难!下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 她抬头,神情严肃,“我绝对不会读博了,就算读博我也不会当大学老师了。” 郁燃算了算日子,歪着头:“今天不是才月中吗,a大教师是5号发工资……”她不解,“不会才过了十天,江老师就把工资花完了吧?” 江声远略有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默认了。 那张清湛又温润的脸上满是因没钱而生出的愁意,“2040年了,s市的博士居然每个月只有9500元的工资。到手后,光是还掉房贷就没了一半了,我买的还是那种便宜的小公寓诶。剩下的钱再还掉上个月的信用卡,能坚持我用十天都算我很节约了。” 郁燃也在惊叹世界的参差。自己身边的人,要么像傅铮和姬屿一样富得连几亿元都觉得是小孩子的零花钱,要么像江声远一样,干着看似超级体面的工作,但实际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当即,她拍拍胸脯,表示她将代替江声远成为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妹妹。 “不行!” 江声远的拒绝相当的坚决。 “怎么可以占学生后辈的便宜呢!哪有这样的老师啊!” 有时候郁燃真的搞不懂江声远在坚持些什么。换她这个爱占便宜的,不论有谁要请她吃饭她都肯定好好好要要要的凑上去了。 下午,她直奔姬家的lady&lady大楼总部。 大楼玻璃幕墙的蓝色是这座城市白天最有代表性的颜色。 郁燃熟门熟路地穿进了旋转门,径直往高层专用的电梯走,然后……被拦下了。 lady&lady公司的前台是个年轻女生,看着像刚大学毕业没多久,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女士您好,那一部是总裁专用的电梯。您是找姬总有事吗?” 郁燃点点头。 前台:“女士您怎么称呼,和姬总有提前预约吗?” 结果前台在今日的预约访客系统里找了一圈,没找到郁燃的名字。 前台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没有预约记录的话,我们是不给放行的,还请您在大厅里稍等。” 大厅里坐了几个等人的男男女女,都是西装革履的,三四十岁的职场人士打扮。 郁燃则是简单的半袖和裤装,像个误入公司的学生。 有人见她一副不懂事的愣头青做派,还想去乘总裁电梯,当场嫌弃地哼声出来。 郁燃也不生气,就安静地在大厅沙发上坐下了。 郁燃:姬屿,我到你公司了![猫头] 郁燃:唔……可是前台姐姐说我没有预约不能上来见你呢[猫猫大哭]姬屿你快来找我! 坐在郁燃旁边的也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女人 “是创业来拉投资的学妹?我叫洛月秋,是隔壁a大的研究生。” 好熟悉的名字。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郁燃和洛月秋握握手:“学姐好,不过我不是创业来谈生意的,是来找人玩的。” “哼!” 一声充满敌意的冷哼打破了她们的友好交流。只见一对男女,身上穿满各种眼花缭乱的奢侈品logo,把自己当商场里的移动货架似的。 两个大摇大摆地进来,结果也在前台那里碰了壁。 “不好意思,两位,我在今天姬总的访客预约记录里没有查到两位的信息。” 那男的鼻孔朝天说:“现在什么人都能来找总裁谈事情了吗?” 女人则是上下打量着郁燃一身看不出品牌的素淡衣服,笑道:“哎哟,这是土包子进城了,身上一股穷酸味~” 很多年没有被人这么评价过的郁燃震惊了。 她穷酸? “就是说你呢,身上连个牌子货都穿不起,还想来找姬总谈生意!” 一旁的男人附和着点头。 郁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对比了一下这两个找茬男女的。 不是,把自己穿成这种花花绿绿的品牌广告牌真的好看吗? 她正想反击,没料旁边还有比她更言辞激烈的。 洛月秋:“两位还是先管管好自己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穿的和个土暴发户似的,就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买不起几件奢侈品。你这种人最自卑也最空洞,居然需要靠几件衣服的品牌里寻找自身的价值。噢……” 她轻笑了一下,“不过以上都是最好的情况了。毕竟,谁知道你们身上的衣服是专柜买的还是出自某个不知名批发市场呢?” 啊? 郁燃震惊了。萍水相逢看似文静的学姐竟然战斗力这么强? 其他等待的客户纷纷开始窃窃私语了。一方是暴发户一样的男女,一方是看不出底细的年轻女学生,这应该站谁? 女人面露不屑:“嘿哟,你们这些假清高的。装什么上流社会呢,还以为自己有多时尚呢?我看是酸鸡跳脚吧!” 男人:“就是!少跟老子装高雅!” 吵架就在自己眼前,郁燃怎能在这种事上甘居人后! 快速地扫了这两个人一眼,香奈儿的项链、lv的连衣裙、爱马仕的手镯、迪奥的墨镜……都不是什么限定或高端品牌。 甚至,那只手镯…… 她一言难尽地收回了目光。好久没打过这么简单又富裕的仗了。 郁燃叹了口气,像是在替别人尴尬一样:“算我今天好心,就提醒你一下了。”指了指那女人手上的手镯,“爱马仕用的材料,可不会是这种廉价的反光钢材。下次可别把这种劣质假货带出来了。” “你、你意思是说我这是假的?你这种穷酸货穿过爱马仕吗?我凭什么信你的?”女人还在嘴硬,但飘忽不定的眼神已然暴露了她的一点心虚。 郁燃:“反正尴尬的是你自己,爱信不信。” 洛月秋嗓音清透,不紧不慢道:“果然被我猜对了。看来你们不仅品味差,经济实力也不怎么样。” 郁燃嘴上不饶人,手机上还不忘和姬屿告状。 郁燃:姬屿,你们公司的客户都把我看得扁扁的!说我是土包子呢![无助][变形]姬屿快来救我! 女人见状不由分说拉着男人冲到一边去理论了,那男人又心虚,又是回头瞪着郁燃。 是情侣间送的礼物啊。买不起就换个便宜的嘛,干嘛要打肿脸还买假货,真糟糕。 她绝对不会这样对待姬屿的!自诩为好女人的郁燃暗暗发誓。 “小学妹很厉害,还能一眼认出奢侈品的真伪。”洛月秋扶了下无框眼镜,灯光下的留着齐肩短发的她颇有种纤细文弱美人的气质。 光看外表完全想象不到洛月秋讲话这么直击要害。 不过,都被夸厉害了,郁燃当即翘起尾巴,甩啊甩,“嘿嘿,可算被你看出来了。” 两人交流一番,还顺带加了个好友。 另一边,外面办完事准备公司的姬屿快速地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乖,再等我一会。 “收购的事情都谈妥了,今天下午回公司后就只剩下和直播代言人崔照怀签约的事。不过圈里一直有她时间观念差爱迟到的风评,也不知道能不能准时。”方叹一顿,注意到姬屿的动作,“是郁小姐给您发消息了吗?” 姬屿:“说是她已经到公司了,但被前台拦住了上不去楼。” 方叹这会才知道她居然在工作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忙了半天,都忘了把郁小姐加进绿色通道里了。马上就是一个道歉,拿起手机就要联系前台。 “慢着。”姬屿却阻止了她,“既然事情发生了,就不急了,我们也过去现场看看热闹。” 不知道这个祖宗又在准备什么骚操作了。方叹叹气。 但是,行吧。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两人到达。下车。进门。 “姬总好!方助好!” 一路上被所有人尊敬地问好过来,担任总助的职位三年,方叹也早已习惯了这番阵仗。 大厅里,她稍一环视,就注意到了沙发上等着的郁燃。 郁燃自然也看到了她的救星。 终于把姬屿给盼来了!终于能咸鱼翻身,狠狠打脸这些看扁她的人了! 年轻的女孩子眼睛一亮,蹭蹭蹭地跑了过来,像是家里的留守宠物迎接回家的主人一样。 她仰着脸,叫道:“姬屿。” 但这位“坏主人”对宠物的热情可一点不买账。 “嗯?”姬屿微微低着头,喉咙里发出一声疑惑的低吟。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她轻笑一声:“你是哪家的小朋友,怎么跑到我们公司里来了?” 郁燃:? 怎么回事?她期待了很久的经典“总裁公司前台打脸”环节呢? 这个时候姬屿难道不应该亲密地称呼她“小妻子”,让那些所有围观的人都大跌眼镜,再严厉地把刚刚两个嘲笑她的人赶出公司,让她好好威风一把吗? 姬屿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里可不是给小朋友玩的地方,你家大人呢?”似乎是真把她当小朋友了,手还不忘抚上发顶,把她的头发都摸的乱糟糟的。 郁燃边生窝囊气边被揉脑袋。 什么小朋友…… 有你这样和“小朋友”结婚的吗?你是变态吗姬屿? 路人:“什么啊,原来她不认识姬总啊,那还上去凑什么热闹?” 郁燃又看向方叹,而方叹只爱莫能助地移开了目光。 可恶!被看得更扁了!!! 郁燃恨不得张开血盆大口,“嗷呜”一口,咬在揉她头的那只纤纤玉手上。 17、很会打脸的姬屿 虽然姬总说不认识郁燃,但在场的一部分人精早已看出了端倪。 姬总这种不近人情的人什么时候会对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这么温柔了?那讲话声音,温柔得都能挤出水了。还摸摸这小朋友的头,肯定是人家自己的情趣呢。要真是不认识,估计是眼睛都不斜一下就略过了。 前台和洛月秋就看出了一点名堂。 前台问:“额,姬总,那我录一下这位郁小姐的脸?” 但总有眼瞎的人。 刚刚那对暴发户男女这时候又来了。女人把被揭穿戴假货的尴尬抛到了九霄云外,对着郁燃挑刺道:“这小土包子还在这儿呢,还赶上凑着到人家总裁面前去,也不看看姬总认识她吗?” 姬屿忽然靠近,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呼吸之间,声音压得极低,是只说给郁燃一人听的悄悄话: “小土包子?” 郁燃:……! 呵呵,被这两个蠢人说土包子她都完全无所谓了,但被姬屿这样一说,她就好气!还不都怪姬屿! 男人窃窃私语:“这姬总怎么是个女人?” 女人:“是啊,不是个男的吗?” “两位,对我是女人有意见?”放下挑逗,姬屿的声音回归了寻常低柔的冷冽。 那两人看到姬屿是女的,心里下意识地轻视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真本事,还是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 顾念着还在人家的地盘上,没直接发疯,但脸上的笑容顿时没那么热切了,随意应付道:“啊哈哈,没。” 方叹和郁燃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 这两个人要领便当了。 在场认出姬屿的人里也没人去提醒这两人。大老板都亲自下场撕人,就这么默默看他们作死吧。 姬屿步伐款款地走到前台身边:“来公司找男的、姬总?两位不妨说说他叫什么名字,我这个‘女人’,总得问清楚了才好为二位引路。” 不含喜怒的声音,“我这个女人”五个字,字句间却是寒意渗人。 前台冷汗直流。她就是一个月薪几千块老老实实上班的小前台,造了什么孽呀,被搅进这纷争里。 哪怕郁燃听了姬屿这话都要夹着尾巴小心做人了,而这两个男女还把她的嘲讽当成了自降身段的讨好。 男人嗤笑一声,上下扫视着姬屿:“哎,那挺好。我找姬勇,我姓蒋,是蒋氏材料科技的,来谈个合作。” 女人也大度地说:“等你帮我联系上姬总了,我们也会为你在他面前说几句好话。” 这两人俨然是把姬屿当成了公司的一个小人物,把这个姬勇当成了公司的大领导。 虽然离谱,但也情有可原。 人总是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女人站不上高层,就算站上了也无法登上最高点。 会认为只有男人才是凭借真本事升职加薪,而女人都是走的旁门左道。 会把男人当作榜样和标准来要求女人。 哪怕是姬屿,她也从来没有听到有人说:让我们看看这个男人能不能像那些女领导一样做好他的工作。但男女对调过来的话,这些年,她却听过了太多太多。 姬屿扬眉:“那真是谢谢两位了。” 碰上两个不知死活的范本,郁燃短暂地不气姬屿了,大厅里的其他人也把焦点转移了。 这姬勇其实就是姬家二叔,姬屿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还贴心地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男性声音,他语气规矩道:“姬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暴发户两人一听不对了,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怎么回事?他们要找的姬总怎么对眼前这个花瓶这么尊敬? “姬勇。”姬屿直呼其名,“今天下午是有两个姓蒋的人来找你谈合作?” 电话那头的男人先是说对,而后一愣:“你这小辈,怎么连声二叔都不叫了?就直接称呼长辈大名?” “工作时间不分长幼,我只看人能否各司其职。考虑到我没有想与二叔多废话的意思。就直接说了吧。” 她眸光一转,落到那对不安的男女身上,无情地宣判道: “下午和你预约的蒋氏材料科技,合作终止,并且永久拉入集团黑名单。” 大厅里一片哗然。 就因为两人一时的态度和轻视,就失去了这一次的合作,不,应该说是连坐上谈判桌的资格都没有就被赶出来了。 那蒋氏科技的男女两人一听也慌了,男人的声音都变了调:“你说终止就终止?你算什么东西?我们找的是姬勇总经理,又不是你?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同行女人一巴掌拍过去,脸色惨白地低声说:“闭嘴!你还没看出来吗?” 方叹默默为这两人点蜡:一路走好了。 姬勇急了:“姬总啊,发生什么事了?有事好商量啊!” 有事好商量?那是弱者才会说的话。 “这是通知,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和二叔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姬屿凉凉道,“我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另外,我看二叔手里的这个项目也可以停一停了。总归是能力有限。拿不住的,不如交给其他有能力的人。”顿了顿,她冷笑了一声,“也别让别人说我这个做管理的,总是任人唯亲。” 话说到这份上了,那两人哪还能意识不到其实眼前这个女人才是公司能做主的一把手。当即想放下面子,扑着拉着姬屿的衣角也想把合作继续下去,被早已准备好的方叹指挥着保安把两人拉开。 姬屿好帅噢。 郁燃眨巴着眼睛。什么时候,她也能有这种权力就好了。 姬勇:“你!姬总,你不能这样!做下的决定说变就变?公司难道是你的一言堂吗?” 而姬屿直接“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坐了很多人的大厅里肃穆极了,很多人在一边偷偷默默打量姬屿,一边胆小地吞口水。 “姬总、姬总!是我们说错了话,您就放我们一马吧!” “姬总,求您高抬贵手啊!” 那男女两人还在保安手下挣扎,不愿被赶出公司大门。毕竟一旦被行业巨头lady&lady拉进黑名单了,他们这种小公司的未来也就堪忧了。 “我可担当不起你们两人的合作人。”姬屿背过身,把手里的文件当作扇子摇了摇:“毕竟,我只是个女人。” 眼风一扫,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围观的人看到这儿其实也都懂了。姬总和这个叫郁燃的肯定是私下认识,惩治了那闹事的男女两人说不定也是在为这小姑娘报仇呢。 洛月秋眼底暗芒闪过,要是能从姬屿这么强势的人手里谈下资金,她的小初创公司是不是就有救了? 闹也闹够了,碍着自己的人也解决了,姬屿向郁燃走来:“至于你这个小朋友……”。 却在这时。 “咔”、“咔”、“咔”。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自远而近响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深棕色卷发的高挑女人,一张脸被口罩大框墨镜和帽子遮了个严实。 “这里好热闹啊,我是不是来迟了?”她操着一口怪异的港普。 口罩、墨镜、帽子,被她一一摘下,露出里面那张几乎是家喻户晓的脸。 香港歌影双栖天后,崔照怀。 顿时大厅内因为她的容颜而蓬荜生辉众人为之倾倒——那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但她实在太出名了。 架着哭嚎的闹事两人的警卫也不禁停下来回头张望几眼,围观的成功人士激动地掏出手机偷拍,连一向淡定的洛月秋也有点坐不住了。 崔照怀对路人的视线和惊叹早已免疫,不在意地笑笑,向着人群里最突出的姬屿走过去。 “姬总?是吗?” “您好,崔女士。这位就是我们公司的姬屿姬总,我是她的助理方叹。”方叹端出了总助的派头,上前一步,邀请几人去办公室详谈。 lady&lady的发展也是越来越好起来了,竟然能请到崔照怀这种大明星给一个虚拟娱乐行业的做代言。 感叹着姬家近几年的势头,众人又在担忧自己手中的筹码能否在谈判上的博得姬家伸来的橄榄枝。 此时,角落里一直被所有人无视的郁燃突兀地走上前去,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里像个老熟人一样自然地问好:“好久不见照怀姐。” 方才还对郁燃有点改观的人心里又是鄙夷。 你算老几? 真以为看过几部崔照怀的电影去过她的演唱会就能上去和她攀关系了?还叫什么“照怀姐”,人家是你姐吗,你就叫? 做好了看郁燃套近乎不成被落面子的准备,一个个都幸灾乐祸的,却发现崔照怀勾搭上了郁燃的肩膀,用一种分外惊喜又熟稔的语气开口: “郁燃?”她掰手指算日子:“哪有好久,也才两月没见。” “等会有没有空?难得见面了,下午陪我进公司里签个合同,晚上一起找个好地方吃饭喝酒啊?” 一听到可以不用通过姬屿被带进公司,郁燃立马精神了:“有空的!照怀姐带上我吧!” 众人:??? 这个小姑娘还认识大明星?而且貌似关系还很熟? 在保安手下方才趾高气扬的那对男女面如土色,他们居然得罪了公司的负责人不说又得罪了崔照怀的朋友? 原本就只是想挑个好捏的软柿子,装逼装个大的,结果没装成还翻车了。谁知道这个土包子竟然这么有后台? 此时的郁燃也泪流满面了。 来了!她真正的救星终于来了!这公司里终于有认识她的人了! 哼哼,没想到吧姬屿!她的人脉可是遍天下呢! 18、你老婆很厉害 郁燃心里的小人在叉腰狂笑。崔照怀偶然见到了朋友也是高兴。 但显然,在场这么多人里只有她们两人心情不错。 姬屿眼中闪过一缕幽暗。 她是一脚把留守在家迎上来的宠物踢开了,可这不知死活的小东西居然扭头就去抱上了别的大腿。 她用力掐了一下手心。自家的宠物,可没有这个自由。 氛围太怪了。 方叹退了又退,快和前台退到一起了,而前台只想这场没有尽头的闹剧赶紧结束。同为打工人,两人相视一眼,都沉默了。 这能怪谁?还不都怪姬总自己想捉弄人。 崔照怀:“你们两位,认识?”她指了指郁燃和姬屿。 郁燃:“不认识。” 姬屿:“认识。” 郁燃对上那双暗沉沉的双瞳,缩了缩脖子,求生欲上来了。 郁燃:“认识。” 姬屿:“不认识。” 众人:…… 崔照怀忍俊不禁,摆摆手:“okay,okay!知道你们是没有默契的老熟人了。” …… 郁燃:“照怀姐怎么会来代言虚拟娱乐行业的产品呢?” 崔照怀:“代言比拍戏唱歌好赚咯,优质的代言嘛,总也不嫌多!” 崔照怀:“不说工作了,晚上想去哪里吃啊?” 郁燃:“我都可以。啊!不过我不吃火锅,照怀姐上次带我去吃的那家火锅辣的我上火了整整三天!” 崔照怀:“带你吃真是浪费啦!那家味道很正喔,我每次来s市都会打包它家的火锅底料回香港。” 姬屿一言不发,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危险。 方叹生平第一次觉得只站了四个女人的总裁电梯是如此的局促。她往电梯门口挪了挪,努力不让姬屿身上的黑气影响到自己。 于是电梯门一打开。秘书室里的众人看到的就是如下场景: 方叹步伐大而动作僵硬地走在最前面,似乎是欲与后面三个女人划清界限。 姬屿笑得优雅又自得,但不知为何能看到她周身散发的滚滚黑气。 最后是大明星崔照怀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孩子,两人一路欢声笑语。 众秘书虽然不知道姬屿的婚讯,但都是人精,一个个地上来把崔照怀和郁燃分开。让崔照怀去签合同,郁燃跟着姬屿去办公室。 总觉得姬屿心情不好。 郁燃在熟悉的沙发上窝着,一边偷看姬屿的表情,但没窝多久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姬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来势汹汹越过秘书的阻拦,姬勇闯进了办公室,“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就罢免了我的项目?有你这么做事的吗!” 姬屿头也不抬,从容道:“我是什么意思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德不配位的事,我不希望在我的公司里出现。” 面对姬勇,她声音淡淡:“还是说,二叔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需要我反复解释?”话外意思就是说姬勇蠢得都听不懂人话了。 见这事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姬勇话锋一转,矛头直指沙发上的郁燃。 “这就是郁家那个养女?”不客气地用手指头指着郁燃,他讥讽道,“姬总拒绝了我提议的和周明明的联姻,就选择了这样一个人?” 郁燃:? 你们两位吵架归吵架,怎么还波及到她身上了呢?骂姬屿无所谓,骂她可不行! 周明明?就是周家那个肥头大耳的小儿子? 她长得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比不过这种人! 郁燃不愿在口头上吃一点亏,当即就开喷了:“二叔这么看好周家那个周明明?那二叔可得去隔壁s市精神病院好好看看眼睛和脑子了,说不准是得了恋猪癖呢?” 姬屿以手背抵着唇角,轻笑着应和道:“说的没错。” 姬勇怒了:“一个养女也敢这么嚣张!周明明那小子再怎么样,也比你这野丫头强!” “再说了,男人嘛,胖一点丑一点又怎么了?” 郁燃恍然,郑重道:“看来二叔对男人才是真爱啊!婶婶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是赶紧别祸害人家了,早点离婚,去找个胖一点丑一点的男人一起过日子吧。” 姬勇几乎吐血。 这两个女人在某些地方莫名的有默契。上次,他被姬屿嘲讽了赶紧找个男人结婚,这次,又被这小丫头片子羞辱! 姬勇一声轻蔑的“野丫头”惹得姬屿也很不快。 她自己的妻子,自己逗弄两句就算了,旁人有什么置喙的资格? “姬勇,我的妻子是什么身份还不需要你来操心。况且,郁燃既然与我结婚,那划到姬家就是本家人。趁早拎清你自己的地位吧,郁燃在姬家的地位可远在你之上。” “你既然这么在意血脉,那我看,我与你这种旁支也可以划清界限了。”她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 姬勇跑了一趟,不仅工作上一点没讨到好,还被这一大一小牙尖嘴利的妻妻两个怼的体无完肤,灰头土脸地就走了。 烦人的家伙走了。 郁燃抱着双腿放松地团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姬屿。 原来姬屿虽权势在握,但公司和家族内部也并不那么风平浪静。 这次的姬勇是姬家的旁□□会不会在暗中还有其他更多看不惯姬屿作风的人呢? 又无端想起前世,她偶然看到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肃穆的背影。真的是意外吗? 两人一下午都没怎么说话。 感觉姬屿不开心的预感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原本和崔照怀的两人饭局莫名其妙变成了三人。 方叹帮忙订的是一家s市口碑极好的茶餐厅。 郁燃嚼着烧腊,嚼嚼嚼,但仍是想不通。 到底是哪里得罪姬屿了?明明该生气的是她才对嘛!在公司大厅里,那么众目睽睽的地方,姬屿居然装作不认识她,让她好没有面子。 伸长了筷子去夹菜时又瞥了眼姬屿,对面的女人今晚戴了一条宝蓝色的丝质项带,衬得肤色冷白。 崔照怀虽然是香港人,但对这种清淡的粤式风味菜兴致缺缺,筷子在碗里拨弄了两下,问道:“还没问你们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郁燃随口说:“我和姬屿已经结婚了喔。” 崔照怀:? “咩话?结婚?你咁细细就结婚咗喇?”说完,又不可置信地看向姬屿。 姬屿略一点头,“确实是在不久前结婚了。” 崔照怀以手捂脸,显然是对郁燃的婚讯大受打击,连说出口的话都变成广东话了,“哇,我大过你咁多都未结婚啊!” 郁燃忙着吃饭的同时不忘提醒这位崩溃的大明星:“不要突然讲粤语啦,我和姬屿都听不懂。” 崔照怀惨淡一笑,饭都不想吃了:“听不懂就听不懂好了,你们就当作是一个怨妇在自言自语吧。” 她自暴自弃地趴在桌上,“你才20岁就结婚了,我都过了30大关了,还没一点结婚的影子。” 姬屿:“崔小姐和之前的绯闻对象分手了?” 半年前,崔照怀被传和一个女网球运动员恋爱。一时间,各大八卦杂志和热搜都闹得沸沸扬扬。两家的粉丝也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天天吵架。 崔照怀倒是坦然,耸了耸肩:“早分啦,谈了不过三四个月。” “结婚不适合照怀姐啦。”郁燃无情戳破。 姬屿抿了抿唇:“与其说是不适合,不如说是崔小姐的明星身份在恋爱和婚姻中都会有很多桎梏,得是一个足够包容没有嫉妒心又不易变心的伴侣,才能和崔小姐长久地恋爱下去。” 崔照怀梳理着她过去的失败情史,叹气;“是啊,就像你说的这样。不论和男仔女仔恋爱,她们总是会自卑,觉得配不上我的身份,外界给的舆论压力又很重。” 这位大天后年少成名,出道十多年里一直绯闻缠身,恋情不断。每一段开始时全身心投入的恋情却都没有好结果,而且大部分挺不过半年。 郁燃是觉得她不仅不适合结婚,还不适合和活人恋爱。 眨眨眼,她开始出馊主意:“如果科技能再发达一点,推出智能机器人就好了。照怀姐很适合和机器人恋爱呢。” 她掰着手指头细数着和机器人恋爱的优点,“机器人包容又不会变心,大明星还是乞丐在她们眼里都是一个样,还事事有回音,不会被冷暴力。” 崔照怀夹菜的手一抖:“痴线啦!什么和机器人恋爱,我还没有恨嫁到那种地步。” 她摇摇头,喝了口茶水:“不说我了,你们豪门恋爱也不容易啊。做什么都脱离不了家族利益,找一颗真心很难的。” “既然有一个愿意和她走进婚姻关系的人就好好珍惜噢。不要像我,一段恋爱谈不了几个月就分手,最后弄得满身情伤。” 郁燃想说,她和姬屿才不是那种恋爱中的妻妻呢,她们完全就是被个人利益牵扯着结婚了。 但被肉堵住了嘴,没来得及说出口。 姬屿握着酒杯和她碰了下,“多谢崔小姐了。” 散场的时候,崔照怀神秘兮兮地凑到郁燃耳边说:“你老婆很厉害喔!你要当心了。” 郁燃:啊? 没懂崔照怀在说什么。 但爬上姬屿的车时,郁燃带着欣慰的笑容,漫长的24小时终于结束了,总算可以回去睡猫窝了。 车开进别墅庄园。郁燃亦步亦趋地跟着姬屿进门,在玄关换鞋。 就听那情绪古怪的女人冷不丁问了句:“你和崔小姐,关系很好?” “啊?还可以吧?”郁燃被问住,迷迷瞪瞪地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姬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纤白的手指勾住脖上的宝蓝色颈饰,指头在卡口处一抵,那条丝质的带子便柔柔地缠在了她的手上。 她不带温度地瞥了眼这个毫无危机感的小东西。 关系还可以,是吗? 姬屿微微一笑。 下一秒。 丝巾化作凌厉的掌风,毫不怜惜地抽上脸上娇嫩的皮肉。 “啪!” 留下一道暧昧的红痕。 19、其实并不想要这么厉害的老婆 那丝巾在与脖颈的摩擦和搓揉里,被带得攒入了一点女人身上的木质调香味。 被丝巾抽脸,先是扑面而来一阵姬屿身上的香风,然后是密密匝匝的酥麻,被抽到的地方像是火烧过一样灼热。并不疼,但…… 郁燃捂着脸上被抽到的地方,彻底懵了。姬屿为什么突然用丝巾扇她的脸? “姬屿?你怎么了?你生气了吗?” 明明脸上被她亲手留下了滑稽的红印子,还是凑着上来,语气软糯地问她,甚至带了点讨好的意思。 早点有这个态度该多好。 现在?晚了。 姬屿忽然伸手,微凉的指节掐住她的下巴,强势地把郁燃一个踉跄拽到面前,一寸一寸地欣赏她亲手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疼吗?”半哑的嗓音让这句话带上点奇怪的旖旎色彩。 软软的丝巾怎么可能会疼? 郁燃眨巴眨巴眼,老实说:“不疼啊。” 姬屿居高临下地盯着郁燃,眼底晦暗翻滚。 不疼?那她不介意让她更疼一点。 毕竟,分不清主人的小宠物不教训得狠一点,是学不乖的。 “姬屿,你到底在生气什么?”郁燃被掐着下巴也一点不害怕,拉着姬屿的袖子晃啊晃,“上次和江声远在外面吃饭碰到你,你也好生气!问你半天,你都不告诉我在气什么。” 姬屿红唇微动,只说:“你猜猜?” 郁燃绞尽脑汁。 这两次姬屿生气事件到底有什么共同点呢? 吃饭?和漂亮的女人?但是和傅铮吃饭那次,姬屿就不生气。……和聪明又年长的漂亮女人? 首先排除是姬屿吃醋了,毕竟她们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难道说? 郁燃灵光一闪:“姬屿,你不会是和江老师和照怀姐在雌竞吧!不准这样,雌竞是不好的喔!” 姬屿:…… 要不怎么说她是个蠢狐狸,想了这么久,就想出这么个离谱的答案。 姬屿耐心告罄,说了句:“不是。” 她问:“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郁燃抬着脸,“嗯嗯嗯”地点头。 “那也好。我把姬家的家法和你讲一遍,你想必就会懂了。”姬屿轻车熟路地谈起这个话题,就好像这些法则是祖上流传了几代的祖训。 “第一条——” 停停停!不是?郁燃被她一下子讲懵了,哪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家法”?没听说过啊? 郁燃立马就挥手叫停,提出了质疑。 姬屿眉头微挑,“姬家现任的家主就是我。这个家法的制定,当然也是由我说了算。” 哦。 郁燃懂了。中译中一下就是,这些家法都是姬屿现场瞎编的,至于为什么要编这些家法呢,那纯粹就是看她不爽。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她忍! 姬屿继续被打断的话题:“第一条,已婚的双方婚内均不得做出对她人举止亲密、越界、冷落伴侣的行为,违者家法处置。第二条,我还没想出来。以后再说。” 郁燃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不得对她人举止亲密? 她哪有和江声远崔照怀举止亲密了?而且她和姬屿明明什么都没有,还管得这么多! 郁燃不满地反驳道:“可是姬屿,我们婚后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这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顿了顿,她又改口,“不对,我不是说我是茅坑!反正我和崔照怀完全是友情关系,难道我以后还不能和其他女人讲话了吗!你这是独裁!” 头一次见上赶着把自己比作茅坑的蠢货,姬屿扯了扯嘴角:“友情关系我认可,那冷落伴侣呢?” 鼓足的气势一下子就瘪了,郁燃小声说:“好像没……额,可能有一点、点……” 低头踢了踢脚。白天在大厅里一下子见到崔照怀太激动,貌似是有点点冷落了姬屿了……上次和江声远吃饭也晾着姬屿在一旁等了半天。 郁燃突然注意到这条规则后面跟着的一句“违者家法处置”,又是一个激灵。 不对,家法处置是根本就是陷阱吧! 郁燃想到宅斗电视剧里可怕的折磨人的手段,不安地缩了缩肩膀。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她问道:“姬屿,这个家法处置是指被丝巾打脸吗?” “嗯哼。”姬屿好整以暇地抱臂,终于欣赏够了郁燃脸上的不安,“原本是这样的。可你说了不疼,家法怎么能不疼呢?” 充满气的气球被扎破,郁燃号气球彻底瘪了。 死嘴,让你乱说话。 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坐以待毙! “姬屿,我说错了嘛~其实好疼的~”郁燃使出毕生撒娇的功力,说话都带着小尾音,像极了古代话本子里的狐媚子角色,“你看嘛~人家被你打得脸上都留下印子了~你就手下留情一次,不要再追究了嘛~” 然而尴尬的是,皮肤娇嫩如郁燃,在经过了这么久你来我往的吹水后,脸上的红印也早消了。 她指着自己清清白白的小脸,话没一点说服力。 眼看着撒娇无效,姬屿一点都没被她说动,郁燃只能软的不行来硬的。 “姬屿!你不准打我!你又不是我妈妈!我妈妈都没有打过我呢!” 但在看到姬屿手上一根木制长条状物体后,她彻底吓软了,讲话也没了一点气势。 那就是传说中的戒尺吧!绝对是吧!姬屿的房间里为什么会藏这种东西啊啊啊! 握着有几分重量的木尺,无端甩了一下,凌厉的破风声让郁燃浑身一僵,几乎要留下几滴眼泪。 姬屿好可怕!!!她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结婚! 郁燃好像突然懂崔照怀临走前和她说,你老婆很厉害,要她当心一点,是什么意思了。 有没有可能她其实并不想要这么厉害的老婆。 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急! 还什么都没有做,光是一道声音就让郁燃两眼汪汪,像被欺负得狠了。 怎么忘了她又呆又胆小了。不过姬屿可不会因此而心软。 郁燃感觉自己像一条案板上的鱼。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那个东西打人一看就好痛! 她在案板上急得团团转,可不论什么办法似乎都无法破局。 姬屿不带情绪地命令道:“把手伸出来。” 伸出来肯定是不可能伸出来的。 郁燃紧张地把双手都藏在背后,竭尽全力为自己找借口:“不、不行!明天还要去上学呢,手疼的话就没法握鼠标了。” “右手不行,那就左手。” “左手也不行!因为、因为,被同学看见了影响不好!” 这种拙劣的借口当然难不倒姬屿,她支着下巴,仿佛很苦恼,“所以说,会露出来的地方不行?” 郁燃:“对!……额,不对……” 多年来小动物般地危机意识突然觉醒,郁燃心中顿时警钟大作。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面朝下趴在床上。 不妙。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是身后一凉。 郁燃:!!! “姬屿,你干嘛!你不能这样!我又不是小朋友了!你是我妈吗?!” 郁燃急了,彻底急了,一向软糯的嗓音都在惊恐里变形。 “虽然不是你的妈妈,但我想,身为妻子,我也同样拥有这个权力。” “十下,受着。” 哪有这样的?她还是姬屿的妻子呢,怎么就没有这种权力了?她要是敢把姬屿按在床上这样那样,只怕下一秒她就被姬屿踹出家门。 吐槽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第一下破风声响起。 呜,第一下时她在想姬屿应该有在坚持健身。 第二下疼得她已没有多余的心思胡想八想。 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哭成了一个皱巴巴的小海绵。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在说着事不关己的风凉话! “真可怜,怎么把自己哭成这样了?”姬屿歪头欣赏着郁燃哭花了的脸和倚靠在自己身上的不断地颤抖的躯干。 她的妻子半跪/趴着,脆弱的地方被迫着抬高,双手被她按住背在背后。起初还挣扎几下,后来疼的狠了居然下意识地扭着身子往她身上蹭。 郁燃哭着瞪了她一眼:“讨厌你!还不都怪你!” 两团白皙已被她染上了艳色。 真可爱,好想再狠狠地欺负她。 “有力气说这种话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姬屿凉凉道,“最后一下。怕了?怕了就求我。” 好女不吃眼前亏。咬了咬唇,郁燃权衡一番,还是决定口头求饶,少受点苦头,“姬屿……求姬屿。”带着哭腔的声音又软又糯。 最后一次落下,但力道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重。 郁燃疼得差点叫出来,却听见姬屿笑道:“晚了。” 郁燃:!!! 像被主人欺骗了的小兔子,带着哭得红红的眼睛和蔫巴的皮毛不敢置信的回头,想气又不敢气。 讨厌死了!最讨厌姬屿了!这个大骗子!暴力狂! 顾不上形象,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扑到姬屿身上给她来了一套毫无力道的喵喵拳。 环上她的腰,姬屿不忘调笑两句:“真是个好孩子,被罚了还想着给我按摩呢。”奖励似的摸摸郁燃的头,被她甩着脑袋抖开。 郁燃带着哭腔,超大声说:“姬屿!不准你摸我的头!不给你摸!哼!” 绵软的喵喵拳没有起到威慑敌人的作用,反倒是在给姬屿按摩。郁燃只能寻找新的能气到姬屿的方式,环视一圈,她盯上了姬屿的被子。 于是一边哭一边抢走了姬屿床上的全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今晚她不回猫窝睡了,就霸占着姬屿的床,并且绝对不会把被子分一个角给姬屿! 她要冻死这个坏女人! 20、变身流泪猫猫头 “你这是想干什么?” 戒尺的前端还残留着一点体温,姬屿把它收回柜子里,回头半是好笑地看着某个霸道地占了被子,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的某人。 “不给你盖被子,我要冻死姬屿。”郁燃闷闷地说。 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六月? 姬屿看了眼室温,开了中央空调后维持在了舒适的24度。她这是想热死自己? 戳了戳流泪蚕宝宝,姬屿哂笑一声:“你是想冻死我,还是想热死自己?不把被子分给我我就去把空调给关了。” 蚕宝宝大惊失色,一个激动又压到了身后的伤上,把自己疼得不轻。 郁燃还是越想越难过,连被子都不想抢了。 很小的时候,她妈妈还没去世,家里虽然穷,但妈妈对她一直很好,从来不打她骂她,毕竟她这么乖这么懂事! 可是姬屿!她才和姬屿结婚没多久,膝盖也是伤,后面也是伤。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女人? 明明她就只是和崔照怀聊了会天…… “瞧瞧你,把自己哭成一只红眼兔子了。”眼泪像流不停似的,姬屿拿了张湿巾要帮她擦脸。 那双擦脸的手一点都不温柔! 姬屿你是在帮别人擦脸,不是在用抹布擦桌子! 郁燃被湿巾粗鲁地在脸上抹了抹,更生气了:“姬屿你不会擦就别乱擦,还有!不用你事后装好心!” 握紧了拳头,郁燃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明目张胆地发誓:“下次我也要检举你和她人举止亲密还冷落伴侣!” “噢?” “我可不像你,从不和其他女人有什么越界行为。”说完,还报复似的,在她身后疼痛的软肉上给了一掌。 痛痛痛! 郁燃又被打趴回了床上,歇菜了。 她想了想,姬屿好像还真没和其他女人有什么越界行为,正常女人看到她都退避三舍了。关系最亲密的,除了自己,就是院子里养的野猫。 至于男人?男人根本不适合姬屿啦。 “这么疼?帮你上药?” 有多疼姬屿你自己还不清楚吗!郁燃不置可否地闷哼了声。 姬屿缓步走到书房里,找出一支跌打损伤的药膏。郁燃一看,就是上次她膝盖青了后让方叹买来的那支。 真要上药了,郁燃又开始推三阻四了。 “会不会不太好,这么隐私的地方……” “要不我自己来涂吧。” 在床边坐下,姬屿斜眼看她:“你看得到伤到哪里了?” 郁燃扑腾了两下又放弃了。一是因为确实看不太到,二是她害怕自己上药时姬屿就坐在旁边用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看。那更可怕了! 清凉的药膏沾上皮肤,惊起阵阵战栗,她时不时闷哼两声。 现在的姬屿比给她抹布擦脸时温柔多了,但还是好痛。姬屿温柔的时候还挺有魅力的,问题就是她压根不怎么温柔。 回头瞥了眼姬屿的手臂,明明不算粗壮,身体也很软,但却力气这么大,打人这么疼!郁燃不甘心地低头打量着自己纤细的小臂,对身后上药人的想法一无所知。 姬屿眸色一闪,俯视着“美景”,伤口旁边是显而易见的莹润水光。 真是不像话。被家法处置了还这样? 手指在那处上方悬停了片刻,一瞬间,晦暗的念头交织翻滚,几乎快把她的理智淹没。 “说说吧。”再开口时,她声音都哑了,“和崔小姐是怎么勾搭上的?”但最终还是没有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哪有勾搭?” 郁燃回想起她和崔照怀相识的经历。 大约是在两年前,刚高考完,梦想咸鱼翻身的她决定在暑假里好好锻炼运动一下,于是没有约朋友,一个人去了家附近的一个私人健身会所。在那里碰到了同样一个人来健身的崔照怀。郁燃大着胆子上前去和这位两岸的国民天后搭讪,聊着聊着,竟就聊成了朋友。 郁燃:“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 实在是一个毫无亮点的故事,但姬屿却挑眉:“崔小姐在全球这么多粉丝,怎么就你上去搭讪和她搭成朋友了?”手下还在暗暗使坏,用力按了按肿块。 “你懂什么!这自然就是我的人格魅力了!”郁燃本来平复下去的情绪又被刺激出了点生理泪水,“姬屿,能和我这种万人迷结婚是你的荣幸,你还这样对我!” 人为刀俎,郁燃为鱼肉。 脆弱的地方都摆在姬屿眼皮子底下了,还在分不清形势地说这种话。 姬屿手上用了几分劲,凉凉道:“希望我的万人迷好好遵守家规,不要再被我抓到下一次的把柄。” 指间屈起,替她抹掉了一点眼角的泪,“别再哭了,想用眼泪换我心疼,这招可没用。” 郁燃还在哇哇反抗着“才没人想让你心疼呢!”,她就去洗澡了。 偷偷把眼泪抹了点在姬屿的被子上,郁燃掏出手机,惨兮兮地给崔照怀发消息。 郁燃:[流泪猫猫头] 一个表情发过去,两人都懂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崔照怀:怎么样?就和你说你老婆很厉害,让你当心点的啊! 郁燃: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吗? 崔照怀:哇!你要死啊!被收拾了一通你还敢说这话!也不怕被你老婆看见。赶紧撤回啦! 郁燃撤回了一条消息。 崔照怀撤回了一条消息。 姬屿洗完澡出来,她已结束了和崔照怀的聊天,立着手机趴在床上随意地划拉着游戏的每日任务。也没有霸占全部的被子,而是乖乖地分出了一半给她。 算她识相。不然真到了抢被子那一步,姬屿不介意再来一趟回锅肉。 “玩什么呢?” 靠在床边,郁燃手机在空中投屏中逼真的全息互动影像,看着那花花绿绿的熟悉的游戏界面,姬屿问:“lady&lady新出的手游?” 郁燃点头。 新游戏流水还可以,但姬屿并不打算把它作为今年的主力。 全息游戏从爆红到席卷全球的游戏市场,几年时间过去,也许就在最近,就将迎来一个关键的技术革新节点。到时,拿下新技术的国内代理权,才是真正一本万利的生意。 晚上闹了这么大一通,都快到零点了。 关灯睡觉。 郁燃看了眼时间,在零点时登进锚点系统,给郁骁设下一个锚点。预见视频没什么特别的,她看完就退出了系统。 天哪,今晚这种情况她都不忘设置锚点。她这种人绝对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姬屿又一次早早睡着了。 习惯正躺的她只能侧着身子睡,翻身都不好翻。 房间里被姬屿身上的香味包围了。不仅身旁的人是香的,连被子都是香的。 她用鼻子拱了拱软乎乎的被子。 其实姬屿的体味并不像她本人性格那么张扬,反而很柔和,让人能静下来。她就着被子上的味道嗅啊嗅的,竟也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伤口的疼痛不但没有减轻,还变本加厉了。走路时皮肤和贴身衣裤摩擦都好疼,都不想穿了!可是不穿的话和外裤摩擦更疼。 郁燃一瘸一拐,姿势怪异地走到一楼。 连烧饭的彩姨也被她这副怪异的行走方式吸引,关心了句:“哎哟,小夫人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着了,要不要紧啊?” “没事彩姨。”郁燃含糊其辞,“就是摔了一跤,把屁股摔疼了。” 这时正好碰上了在院子里喂完猫进门来的姬屿。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郁燃腰部下方,评价了句:“看来摔得够狠的呢。” 说这话时郁燃正在小心翼翼地挨上餐厅硬面的椅子,被疼得都要没胃口吃饭了。 说到底这还不都怪姬屿! 生莫名其妙的气,订莫名其妙的家规,把她打痛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连张软垫都不帮自己准备! 放在小说里,姬屿这种一点事后关怀都没有的绝对就是会惨遭女主抛弃的反派前任! 还是彩姨看不过去,贴心地去橱柜里找张椅垫。 都这样了,今天的课肯定是不能去上了。给傅铮发了几条信息,让她帮自己请个假。 傅铮:燃宝,距离你上次请假还没过几天呢,怎么又要请假啊? 郁燃:只能说是一言难尽…… 傅铮:咋啦,姬屿把你按在床上〇〇〇〇太激烈甚至你都光荣负伤不能来上学了?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但为什么竟然和现实吻合了? 郁燃默了默。 郁燃:差不多吧…… 傅铮:?不是吧姐们 傅铮: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该同情你了,唉~ 傅铮:上次在医院我发给你的学习汁源你看了吧,很有用对不对! 郁燃简直懒得和傅铮多烦,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和姬屿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一边忍着痛,一边吃她最爱的红豆奶酪小圆子,连最爱的东西也少了几分风味。 姬屿:“不赶着去上学?” 郁燃:“请假几天。” 彩姨准备好了她们两人的午饭后就去别的地方忙活了,人一走,姬屿嘴里的话题立马画风一变。 “腰下面疼不方便坐着吃饭也有解决的办法。” 以为姬屿难得良心发现了,要给她一些可靠的帮助,郁燃眨眨眼睛,凑了上去,“什么办法?” 姬屿轻笑一声,“像外面的那些小猫一样,把碗放在地上,跪着吃不就行了。” 郁燃:? 真的被姬屿诱导着,往她说的方向想了一想: 碗放在地上,四肢着地,头低下去,然后腰塌下去…… 郁燃:@¥%&@¥#&# 她要真这样吃饭,那就不是在为了吃饭而吃饭了,纯粹就是在为了满足某个恶趣味的人的癖好顺带吃几口饭。 呼噜呼噜把甜汤喝完,郁燃鼓着脸,对姬屿留下一句脆生生的: “变态!” 21、祝你幸福 姬屿吃完早饭,休息了一会就去公司了。 郁燃一路恼火地瞪着她。都说收买人心的套路是要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为什么到了姬屿这里就只有巴掌了? 甜枣!她的甜枣呢?! 她一瘸一拐地来到电脑前,都没敢坐下,只能虚空跪坐着。 黄金高点,终于来了! 盯着交易屏幕,经历了将近一个月,金价曲线如期攀升至预期点位,她毫不犹豫地敲下卖出指令。 1600万到账! 加上账户里的零散资金,总额逼近1700万。这笔钱对普通人而言是天文数字,但在姬屿或傅铮眼里,恐怕不过是洒洒水的零花钱。 下一步的关键是让钱活动起来,投入到市场里,钱生钱。 可快速致富哪有那么容易?资产八位数的人里,能翻上九位数的凤毛麟角。总之是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 随手点进热搜榜,前天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剑侠宇宙总裁郁成华晚宴狼狈红酒泼头#事件早已被撤了下来。 郁氏的公关部也及时出面作了说明:在昨晚的行业晚会上,郁成华先生因场地员工失误倾倒地板油而不慎摔倒,所幸无碍。今天已精神饱满地回归到了工作岗位,感谢大家关心! 巴拉巴拉巴拉。 一些套路的场面话,郁燃甚至懒得看完。动态下还设置了评论精选,因此也没人说的太难听。 在话题里搜索也只能搜到寥寥几条动态。不过也是,要是这个话题现在还在公众舆论中恣意发酵,那郁成华这些年也算是白混了。 她转手又点进了郁氏剑侠宇宙的股票涨跌动态。 跌停了! 郁燃兴奋地原地蹦了蹦,腰下却磕到了椅子的扶手。 嘶,痛痛痛! 她痛得直抽气,差点又想抹眼泪了,原地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卫生间里看一看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昨晚姬屿一直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她都没好意思做出扭头看伤这种不雅的动作。 这一看郁燃又惊了。 本来是白白小馒头,现在是熟透了的红红小番茄。 天呐! 怎么会有姬屿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更致命的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是她的老婆? 她都想抱着自己哭了。 更不巧的是今天第一节又是江声远的课。 江声远:郁燃同学,又请假?很舍不得我的课想明年再重修一次? 郁燃面无表情地敲字:傅铮没有和你说我为什么请假吗? 江声远:啊? 网线那边沉默了很久很久,江声远才回复了一句:祝你幸福。 lady&lady公司。 方叹一如往常,将当日的行程安排递到姬屿面前,条理清晰地汇报完毕。 末了,她指尖在平板上轻划,调出一组数据,补充道: “另外,郁成华前晚在晚宴上的意外摔倒事件,叠加近期财报表现不佳的影响,郁氏股价在两天内下跌了5%。” 5%。 看似不多,但对于一家龙头企业而言,这样的跌幅已足够引起市场的警觉。 尽管郁氏公关部迅速控制了舆论,但资本市场的反应更为敏锐。市场显然地将这场意外视作为管理层混乱的信号,甚至有人开始质疑郁成华对公司的掌控力。 姬屿背对着办公室的落地窗,整个人陷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她连头都懒得抬一下:“看来郁总是真的老了,连路都走不稳,还指望他能把公司带到什么高度?” 方叹不置可否。 郁成华当然不至于老到在众目睽睽下失态,这其中的渊源只怕与面前这位祖宗脱不了干系,她也不想一探究竟。 但后半句话,她倒是认同的。郁成华精于人情世故,擅长权衡利弊,放在宫斗剧里或许是个狠角色,但作为一家科技时代公司的掌舵者,他的决断力和魄力确实差了些火候。 要论决策力,她还是看好自家总裁和总裁夫人。 方叹略一沉吟,又想起一件事:“还有姬勇和姬超凡那边……” 姬屿:“让他们闹去。权职都快革没了,我看他们还能激起什么水花。” 而郁燃虽然心里对姬屿骂骂咧咧个不停,但在身体力行地感受到了惹怒姬屿的后果之后老实了不少,骄傲的小狐狸变成了淋雨后蔫巴的小狐狸,只敢夹紧了尾巴做人。 不出去见朋友,就呆在家里。睡觉也老老实实,不吵不闹,不霸占床不霸占被子。 姬屿看在眼里,却也没有什么表示。 谁知道这小东西是不是打一次乖三天的样。若是打一次还给点甜头,指不定就要在家里无法无天狐狸称大王了。 养了三天的伤后郁燃总算缓过劲来,但一想到那根戒尺总觉得莫名不安。 趁着姬屿不在家,她蹑手蹑脚溜进姬屿的书房里。翻箱倒柜找出那把木尺的时候,郁燃双手都在颤抖。 这么长,这么厚,这么重! 一把结结实实散发着滚滚凶气的木头条条!这种东西怎么能打到她一个柔弱女子身上!这种凶器必须要扔掉! “对你的戒尺很感兴趣?” 她还沉浸在愤懑和悲痛之中,而当姬屿的声音阴魂不散从身后响起时,郁燃吓得手一抖,尺子直接是一个哐当,摔在了地上。 “怎么了?趁着我不在偷偷溜进来,就为了找这个东西?” 姬屿越过她,捡起地上的尺,弯腰时几缕金色的发尾还不小心扫过了她的肩膀。 “是前几天还没尝够味道,想再来一顿?”姬屿温声笑了,掂量着木尺的样子像个正经又温和的家庭教师,但说出来的话却是…… “你这个小家伙,表面装的正经乖巧,原来背地里还有这种癖好。真是的,那我这个做妻子的,当然要满足你的需求。” “不是……不是!才不是!” 姬屿越说越离谱,郁燃也不顾害怕了,涨红了脸大声硬气反驳。 什么癖好?什么需求?到底是谁在满足谁啊! 明明是姬屿自己暴力又变态,享受到了还要装作没享受到,还把锅甩到她身上。 “姬屿你别乱想,我可没有这种需求!” “那——”一句话拖长了十足的尾音,“你来这里偷偷翻出这把尺子,是想把它丢掉?”说话时,她用尺子轻拍掌心。 郁燃光是听到那声音就觉得某处又隐隐作痛了。 不过,很难说,这两个选项哪个更糟。 一个嘛,是被认为有特殊需求,那以后姬屿会做出什么大胆又离谱的行为她简直不敢想,指不定要被怎么“满足”。另一个嘛,是被揭穿她想使坏,就怕姬屿一个骚操作又当场多了一条家法。 郁燃难得地沉默以对,姬屿勾了勾嘴角,就当她默认了。 “真是天真的小朋友。” 戒尺的末端轻轻拍在郁燃脸上,惹得她茫然抬头。 “以为我没有了这把尺子便没有了其他工具了吗?” “你仔细看看。这房间里的遥控板、数据线,甚至……”姬屿慢条斯理地勾上腰带,金属扣“咔嗒”一声轻响,皮质的腰带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甚至是这根腰带,都可以成为我的工具。” 郁燃:???!!! 把成了木头人的郁燃紧紧搂到怀里,因为太震惊,对方甚至都没有反抗。 眸光里闪过一丝满意,姬屿把解下来的腰带当作项链环到了郁燃的脖子上。皮质的腰带不是凉的,甚至还留着透过腰间衣服传递来的余温。 郁燃感受到脖子上的异物感后才如梦初醒。 世界居然这么危险…… 人心居然如此险恶…… 尺子就算了,其他东西都是什么鬼啊!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把那些可疑的危险物品都推远了点,求得一个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殊不知这幅惊慌失措的模样更惹得人想欺负。 与郁燃的慌乱相对,姬屿则是悠哉游哉地看着她闹腾。 郁燃娇气皮嫩还胆小,要真用什么过分的东西罚的狠了,她好像也有点舍不得。 容易打坏了不说,真对她害怕了生疏了就不好玩了,像这样无伤大雅地逗一逗就刚刚好。 “那姬屿还是把尺子放回去吧。”郁燃闷闷不乐地妥协,终于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避无可避。 “不扔了?” 郁燃也恼了,不想和这个女人再谈这个话题,一把夺过尺子,扔进柜子里。 “你好啰嗦!别多问了,放回去就好了嘛!”小发雷霆一番,郁燃窝囊地走了。 22、发现肥羊了! 自从请了假没去上学后,郁燃开始感叹这姬家的庄园别墅还是太小了。 不然为什么除了早上喂猫晚上游泳以外,其他时候,她哪哪都能撞上姬屿,就潜入个书房悄悄偷把尺子都被当场抓获。 堂堂上市公司的总裁居然这么闲。 不过该说不说,这才是真正的资本运作之道啊。 那些真正的资本大鳄,从来不需要亲力亲为。只需要在关键节点做出精准判断,投入第一桶金,就可以美美看底下这一群人拼死拼活地帮她赚钱了。 郁燃盘算了一通,也想清楚了最好的发家方法:天使投资人。 利用前世的信息差,找准那几个日后会一飞冲天的潜力股,在它们估值最低时果断出手。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在这个时间节点,哪些企业会是未来的黑马?又要上哪去这么巧碰上一个潜力股呢? …… “您好,小姐,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于是,郁燃来到了s市最西面沿江区的一组新建写字楼。 这一片区域源于三年前市政规划的新“副级cbd”,旨在分担主城区的人口压力。到现在,一栋栋写字楼拔地而起,这片区域却仍不被投资和创业者看好。不论是位置区划,还是周边的配套设施,都和郁氏或姬家的公司没法比。 开发商为了吸引客源,只能把价格一降再降,同样的面积,租金甚至只需要市里价格的1/3,还免一年物业费。 就是这么个地方,愣是在前世养活了一大把小初创公司,其中不乏有几年内一飞冲天的。 且就在一年后,江滩突然通了一条地铁。几家大企业也跟着搬迁入驻,打工人们纷纷西迁,周边的房子租金一涨再涨。 郁燃朝穿着制服的销售小姐略一颔首,随口胡诌道:“你好,注册了家小公司,想来看看房子。” 随便租个办公室,隔三岔五地来这楼里逛上两圈,总能让她瞎猫碰上死老鼠地碰到商机。 不对,她才不是瞎猫呢! 销售小姐并没有因为郁燃年轻而轻视她。 “好的,我姓吴。这栋楼里还有一些待租售的房间,我带您去现场看一看吧。” “我们这栋楼出租政策是走灵活路线的,现在出租,价值只需要一平2元,并且……” 郁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楼具体是怎么租的她根本不关心,她只是想来看看有什么漏能捡的。 巧的是,逛着逛着,还碰到了一个熟人。 “又见面了,小学妹。” 洛月秋还是像上次在姬屿公司里见面时的那样。宽松的无袖亚麻上衣和大地色的阔腿裤难掩她纤细的骨架,修剪利落的短发贴着脖颈,发尾处挑染了一缕棕黄色,无框镜片后的眸子如宁静如水。 郁燃怎么看都觉得她像是文艺电影里的主角或是艺术行业从业者,惜字如金,一张口就是风花雪月的那种。谁能想到她吵起架来比她还厉害。 “噢!学姐好!” 想起来,之前碰面时,洛月秋也说自己是在拉投资。 “学姐的创业进行的怎么样了,上次去lady&lady有搞到钱吗?” 洛月秋摇头:“拉投资哪有那么容易,我做的项目并不是市场的主流,没点自己思想投资者一看就否决了。至于上次去lady&lady……我所能见到的也只是一个庸俗没眼界的小领导,不是你认识的那位姬屿女士,自然也没有获得我想要的结果。” 郁燃嘴角抽了抽。 还是那么犀利啊……不过小公司要混出头是真的很难啦。 那位销售吴小姐一看又多了位客户更加卖力地开始介绍,什么“精装”、“落地窗”、“庭院”…… 郁燃兴致缺缺,甚至想打哈欠。 听着听着她突然意识到,好像还没问洛月秋的公司是做什么的。应该不会那么巧,就碰上一个日后会爆的潜力黑马吧,哈哈。 于是她随口一问:“说起来学姐注册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呢?” 洛月秋也随口一说:“算不上规模化的公司,目前还只是一个学生团队工作室,名字叫量子矩阵,在开发一个叫双响回路的游戏。” 噢,原来是开发双响回路的量子矩阵啊。 郁燃懒懒地扫了眼工作区里的办公卡位。 …… 什么?!开发双响回路的量子矩阵?!!!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才没露出狐狸尾巴。 难怪她听洛月秋这个名字这么耳熟。 这不就是后世那款上架首月就狂揽千万流水的独立游戏的主创制作人吗? 郁燃前世对洛月秋工作室的财报收入也有所关注,在她重生的那一年,也就是六年后,洛月秋一共推出了两款游戏,然而就是凭借这两款游戏,公司每年的主营收入已突破了50亿。 原来她心心念念寻找的肥羊就在她眼前! 归根到底,还真是要感谢姬屿了。如果不是她拦着不给自己上楼的权限,她也不会认识洛月秋,自然也没有了今天这一番偶遇。 福星!姬屿真是她的福星啊! 基于此,郁燃决定大度地忘记姬屿前几天对她施加的暴力行为。 不过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自然又丝滑地提出要给洛月秋的游戏工作室投钱的事呢? 郁燃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走过阳光下走过落地窗的洛月秋。 这样一个聪明、犀利、又机警甚至有点神经质的女人,想要不引起她的怀疑,那就只能让洛月秋出动提出这件事。自己先露一手财是最简单的方式。 郁燃打断了吴小姐的介绍,指了指:“就这三套精装的房间,我想租下。” 吴小姐一愣。 写字楼是有精装有毛坯的,精装比毛坯贵不少,大多数小老板为了省一些初期的经费,通常会选择毛坯楼层。 而面前这位小姑娘一出手就是三间大套的精装办公室,还是在价格最贵的黄金楼层。即使不算物业费,一个月光租金就要近十万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多问了一句:“您确定要这几间精装的吗,简装或者毛坯的性价比会高不少。” 郁燃也是意外地看了眼销售,居然还有良心销售想帮她省钱? “我租下精装房,你手里的提成也会高不少吧?” 吴小姐抱歉地笑了一下,也是觉得自己太多嘴了,指不定是哪家的大小姐来创业体验生活的呢,“好的,那您跟我来,烦请您在休息区稍等我一会,我去拿合同过来。” 正要转身离开时,一个穿同款销售制服的啤酒肚男人过来了。 “小吴,谁让你把朋友带到工作场合来的!上班和朋友嘻嘻哈哈地偷懒,像什么样子!” 那啤酒肚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张口骂了起来,显然是把郁燃和洛月秋看作了这位销售吴小姐的朋友。 “叶经理,不是的……”吴小姐委屈解释道,“这两位是客户,来看房的。” “看房?”叶经理冷哼了一声,“两个小姑娘家家的能看什么房,是当老板的料吗?编谎话也编的像样一点。” 洛月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看人先看性别再看年龄?都作服务业了,还这么迂腐。我看混到经理职位也就是你人生的天花板了。” 啤酒肚经理一噎,对吴小姐怒斥道:“你朋友怎么回事?懂不懂规矩!赶紧带着你朋友给我走!” 吴小姐急道:“叶经理,她们真不是我朋友,是来租办公室的,而且都已谈好了。” 啤酒肚猜疑地瞄了眼郁燃和洛月秋,和小吴气质确实不像一路人,难道真是客户? 心里其实还是不信,但不妨碍他表面装一装,毕竟也不吃什么亏。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了领导的架子,微笑问郁燃两人:“两位是看中了哪一间房子啊?” 郁燃瘪着嘴地移开了目光,甚至还想默默后退半步。 刚刚还看扁她呢!现在又来装什么!还是个丑男人,她才不想理他! 洛月秋更是不可能接他的茬。 还是吴小姐摊手示意郁燃,解释道:“经理,是这位女士想租下这三间精装的办公室。” 叶经理捏了捏胡子,稍加盘算就变了一副脸孔:“行,那小美女你和我来吧,我们去签合同。” 此话一出,三个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这啤酒肚经理意思是想半路抢下吴小姐辛苦谈来的单子? 郁燃和洛月秋对视一眼,各自翻了个白眼。 像吴小姐这种房屋销售,每开一单都是有业绩提成的,还不少。 租房的话,提成能给到首月租金的10%。若是卖出一套写字楼的办公室,提成则是能拿到房屋全款的3%。郁燃这笔订单,月租金近10万,而吴小姐谈成这一单的到手提成就有小一万。 郁燃默默划算了一下,相当于江声远一个月的工资了。 也不难理解吴小姐的心情了。如果告诉江声远,她要在a大打一个月白工,不给工资,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吴小姐闻言白着一张脸,呆在原地,顺着他意思也不是,反驳也不是。 至于为什么吴小姐碰到这种领导还不离职?实在是职场上的逆天领导太多了,逃过了这个,说不定下一个更差,这份工作起码薪水待遇还是可观的,上头的总负责人舍得给员工发薪水。 她低头。 不公平的事太多了。 洛月秋幽幽道:“还是我高看你了。下属的业绩都要抢,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脸都不要了。看来经理职位不仅是你人生的天花板,还是你不要脸耍了心机才能够到的天花板。” 郁燃也无语地和他划清界限:“我是和这位吴小姐谈的,业绩我也想算在这位吴小姐头上,你不要自以为是地来横插一脚。” “你们!” 啤酒肚男很恼火,这两个小姑娘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自己这个经验丰富的经理亲自接待,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该不会是根本没打算租,在这消遣他吧? 23、吃到肥羊了! 他讥笑道:“我看你们是压根就出不起这个钱吧?搁这儿装什么呢?” 这一问把郁燃给问住了。 难道她真的看起来很穷吗?上次在姬屿的公司也是,这次出来看楼也是。 哼!下次她也要穿一身土名牌出来,吓死这些人! 洛月秋倒是真付不起每月10万的房租,她的游戏项目都穷得快做不下去了。本想来乡郊租个便宜的办公室的,算了一下价格后,发现乡下办公室也不便宜。 但钱包瘪瘪不妨碍她淡漠道:“庸俗。” “没事的,两位。” 郁燃和洛月秋还在坚持,而吴小姐却是最先放弃了。“你们就和叶经理去签合同吧,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他也是我的领导,业务能力也比我好……” 拍了拍她的肩膀,郁燃说:“我们当然可以和他去签合同,毕竟中间人是谁对我们来说都区别不大。但是,你要想清楚。” “退让了,然后呢?” 这话问得吴小姐身体一颤。 她当然知道退让后的结果。 明明是她接待的客户,陪着客户楼上楼下地跑,跑到穿高跟鞋的脚都磨出水泡磨破皮;是她一遍遍地和客户讲解楼盘,讲到口干舌燥嘴唇起皮了也不敢怠慢了客户,不敢去喝一口水。 凭什么叶经理就只是资历老,关系硬,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她手里抢走客户。 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要忍,忍一忍就过去了。打电话给家人吐苦水,母亲也只是让她忍,说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忍一忍真的过去了吗? 不断的忍气吞声只换来了同事领导的欺凌,和客户的不认可。 每一次忍让都换来了一道疤痕。这些疤痕会随着时间变淡,但却永远不会消失。 在公司的卫生间里她偷偷流过多少的眼泪? 她用力攥着掌心,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一味退让是不会有结果的。” 叶经理不耐烦地咂嘴:“在这唧唧歪歪什么呢,小吴,我告诉你!想干就继续忍,忍不了就给我收拾了东西滚蛋!这份工作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可她为什么要忍,忍不过又为什么要辞职?她又没做错什么! 难道世界上只有这两种选择了吗? “叶经理。”吴小姐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是我带来的客户,也是我凭本事谈下的单子,理应算在我的业绩里。如果叶经理羡慕完全可以自己去努力,而不是在这里截胡我的成果。” “你!”温顺的小绵羊突然会反抗了,叶经理用他肥胖的手指指着小吴,“反了你了!” 四人剑拔弩张之时。 只听电梯门“叮”的一声,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头发花花绿绿穿的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朋克风女子。 她四处张望了一番。在看到郁燃四人后。眼睛亮了亮,热情地扑了上来。 “哎呀,燃宝,你在这儿啊!” 郁燃警觉地想到了姬屿家规第一条:禁止和其他女人举止亲密!于是在最后一秒钟紧急抬起手臂,格挡住了想扑到她身上的傅铮。 “你注意一下,我是已婚人士了。”郁燃提醒道。 傅铮揉着被撞疼的半侧身体,小声吐槽她见色忘友。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 洛月秋捕捉到了重点:“小学妹结婚了?” 郁燃点头,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又问傅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傅铮道:“我在停车场看到你车了嘛,那辆你新买的阿斯顿马丁。” 傅铮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阿斯顿马丁可不是一般人家买得起的车子。 吴小姐干销售这行这么久,接触的小老板大多也只开奔驰宝马奥迪御三家的车。 叶经理更是一脸菜色。 倒不完全是因为一辆阿斯顿马丁…… 小吴是单位的新人,不了解也情有可原。但他已经是公司的老人了。 他紧张地瞧了眼傅铮:那杀马特的发色,那夸张的衣服,还有那不着调的说话语气。 绝对不会错的。 这吊儿郎当的女的就是公司的总负责人啊! 他又痛心疾首地偷偷看郁燃。怎么一个小姑娘还认识公司负责人?他今天真是不讨巧,啃到硬骨头了。 傅铮:“来这里干什么?想买间办公室开公司啊?” “是租,不是买。”郁燃强调道,“租下这三间。” 傅铮没心没肺地问:“租多麻烦啊,为啥不直接买呢?” 郁燃:“没钱。” 额,这话说的。其他三人都汗颜了。 傅铮比了个“五”,“姐们,500万。你拿不出来?” “500万是可以。”郁燃估算了一下,“但后续的贷款压力……” 这三间办公室全款大约在1500万可以拿下。分期的话,首付500万即可。 考虑到还需要留出投到洛月秋的游戏项目上的钱和必须的周转资金,如果近期没有可观收入入账的话,后续的还贷对于她还是有不小的经济压力。 “买嘛买嘛,我滴燃宝,就当支持一下我的生意了嘛!” 见郁燃犹豫了,傅铮一路撒泼打滚,一直缠到她烦了不得不买下这三套房。 听到这里吴小姐才恍然,原来这个姓傅的不着调女子,就是她们公司背后出手阔绰的大老板。 叶经理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个学生妹一样的人居然随手买下全款1500万的房?光是这笔订单的提成就高达45万! 他呼吸急促了起来,几乎都要忘了刚刚才得罪了郁燃的事,又想莽着争一争这笔单子了。 小吴嘛,到底是新人,上手处理这么大的生意,能做的好吗! 一会上去和郁燃认个错,再好言好语说两句,傅老板看在他是公司老人的面子上想必也不会为难他。 他腆着肚子上前一步,堆起谄媚的笑容,恭敬地问好:“傅总您好,原来这位美女是您朋友啊,刚刚是我们怠慢了……” 却见郁燃“哼”了一声,扭头对着傅铮小嘴叭叭地告状道:“傅妈妈,就是这个啤酒肚男的,他刚刚看扁我!他说我是穷鬼,出不起租房钱还来装大款!” 越说叶经理越汗流浃背了,连连摆手:“不……误会,这都是误会啊……” 怎么可能是误会,看扁她的人都不是误会! “傅妈妈,帮我出气嘛!” 郁燃一边撒娇,还一边谨记姬屿的家规,绝不与傅铮发生一点肢体接触。 傅铮一听这还了得。我擦!这男的谁啊?敢看扁她的朋友? 当即冷下脸,说了句:“回去办公室里收拾一下东西吧。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傅铮平时看着不着调,冷着脸的时候还挺像回事的,威慑力十足。 叶经理一听也慌了:“傅总,您这不符合规定啊,而且我都在您公司工作了十几年了,您不看规定也得看着情分啊!” 傅铮挠头,被他给说不明白了。这男的谁啊,她干嘛要看他的面子? 这时郁燃威风地挺起胸脯,抢过傅铮的话就说:“还有什么规定比你们公司总负责人的话还大!而且傅总根本就不认识你,还论什么和你的情分?傅铮只看和我的情分!” 嗯!没错! 傅铮放弃思考,点头肯定。 “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叫保安了,大家都闹得不好看。” 她下了最后的逐客令,叶经理再不甘心也只得走了。 “不过这样职位就空缺了啊。”傅铮继续挠头,眼一瞟,注意到旁边默不作声的吴小姐,随手点了点,“就由你来接替他经理的职位吧。” “我?!”被接二连三的好事砸中,吴小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反驳了讨厌的上司,又是谈成了一笔到手提成45万的单子,又是连升两级被提拔为经理。 她感激地看了眼郁燃。 而这一切的,还要多亏了这位女孩子。 正纠结抠手的郁燃倒是对吴小姐的心理一无所知。 她买下这几间办公室可不是为了自己,还不是为了安置洛月秋的游戏工作室嘛! 可她都这样露财了,洛月秋怎么还是无动于衷。 急。 也不敢给傅铮使眼色让她配合她里应外合,怕傅铮这个笨蛋没看懂反而被洛月秋发现了端倪。 在新买下的办公室沙发上打了个滚,郁燃拉着两人硬着头皮没话找话:“哎呀!现在办公室是有了,可惜创业的方向还一点没头绪呢。” 洛月秋:“小学妹这是还没想好创业的方向就先买了几间房子?” 傅铮也过来躺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还能有什么别的方向?你自己家里你老婆姬屿家里不都是做游戏的吗?” 洛月秋挑眉。 于是傅铮和她解释了一番郁燃的人际关系网。 她面色平静地听完,淡淡道:“没想到,原来小学妹和姬屿也会选择拥护婚姻这种古板的制度。” 郁燃被她说得讪笑了几声。 “不过我承认小学妹在我看来是个有思想不流俗的人。” 郁燃:“啊,谢谢。” 静默。 郁燃在这一片静默里急得脚趾扣地板。 快问啊,洛月秋快问她啊! “所以都这么巧了,那我也问一问小学妹。”似有所觉地和洛月秋对上目光。 “你有兴趣成为我工作室的投资人吗?” 郁燃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的小人抬手比了个大大的“耶”。 上钩了! 她化作狐狸,“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吃到洛月秋这只肥羊了! 24、嘘,悄悄溜走 竭力克制着,别让自己的尾巴翘得太高。郁燃佯装严肃,“还得等看了学姐的企划案之后才能做决定。” “那是自然。投资不是小事” 洛月秋也不磨蹭,直接传了份面对面的文件到她的账号里。 “这是我注册的工作室量子矩阵开发的第一款游戏的策划案,名字叫双响回路,是一款基于全息技术的双人共感合作游戏。” 傅铮也凑了只脑袋伸过去看。 郁燃飞快地扫过这份企划案,双人协作、科幻背景、镜像世界、共感枷锁…… 不得不说洛月秋是个天才。 人们常说科学是理性的,而艺术是浪漫的,但洛月秋的作品却是能立足于科学的浪漫和艺术的理性。 好棒的想法。 郁燃在看了这份企划案后就不想在和洛月秋耍心眼了,思忖了一下,说:“1000万可以吗,学姐?” 事实上,对于初创公司的单笔投资往往金额较小,几十万到数百万都有,直接砸出1000万的相当罕见。 投资初创公司,项目失败率极高。高风险高回报,一旦失败钱就都打了水漂,而一旦成功便能获得数百倍的回报。 全息游戏做起来有多烧钱她是清楚的。投100万固然也能缓解洛月秋的燃眉之急,但这1000万却能让她走得更快更远。 洛月秋也毫不谦让,笑了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小学妹确实很有品味。当然,我也不会让我的大股东学妹失望。” 两人商量了一下,洛月秋表示会尽快草拟一份合同出来发送给郁燃。 于是1000万就这样没了。 哦,再算上算上买房的500万首付,手头总共就只剩200万不到了,还得给傅铮还房贷。 傅铮一点也没看出她折腾这么一趟就是为了入股洛月秋的公司,还在那嘻嘻哈哈:“燃宝,随便一出手就是1000万呐!” 别的投资人都是身家数十亿,拿出几百万闲钱投点小公司玩玩。 郁燃直接倒反天罡。身上一共只有1700万,一股脑全砸进去了。 “可是我身边只剩200万了。”郁燃甚至还调出了她的银行app账户截图,亮给傅铮看。 傅铮定睛一看,神情难得严肃。 198万后面还跟着小数点,确实是太少了,出去玩几趟就要花完了。 郁燃闷闷道:“还要还你房子的房贷,我的经济压力好大。” 傅铮急了:“那怎么办?” 郁燃斜眼看向她,古灵精怪地笑了。 …… 她一通天花乱坠地游说,傅铮糊里糊涂就答应了帮她还房贷,还成了洛月秋公司的二股东。 傅铮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是来卖房子顺带赚个零花钱的,怎么到最后还搭进去了1000万呢? 傅铮包揽下了房贷的事虽然解决了她经济上的燃眉之急,但手头只有不到200万还是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怎么快速搞钱呢? 当然是当伸手党直接问别人要。 按理说在坑钱这方面,郁成华是她的不二人选。但她最近建锚点时看郁家那两人的脸真看吐了,若非必要实在不想见到他们,而且每次他给钱都跟打发叫花子似的,小气死了。 郁燃眼睛一转,决定把目标放在她心狠手辣的老婆姬屿上。 问了方叹,姬屿下午没去公司。郁燃直接开车回家。 “姬屿?” “彩姨,姬屿呢?” 花园里和楼下转了一圈都没见到姬屿的人,郁燃问正在客厅里清扫的彩姨。 “哦,小夫人您回来了。夫人她应该在楼上房间里吧。” 郁燃闻言又蹭蹭往楼上跑,边跑还边美滋滋地想,要问姬屿要多少零花钱好呢? 500万?1000万? 唔……虽然她还欠了姬屿4850万的口头债务没还,但一码归一码! 姬屿都这么有钱了,总得给她还在上学的没有赚钱能力的老婆一点零花钱吧! 房门虚阖着,隔着一道门还能听到女人的声音。 姬屿在打电话吗?郁燃不解。 但是!不管姬屿在干什么都阻挡不了她伸手要钱! 倏地推开门。 午后的房间里很昏暗。窗帘掩着,只留了一条缝,阳光被切割成线型洒在地板和床上。 窗外偶尔的一阵风,那窗帘便被掀起,又落下。光斑和光里的尘隙也随着晃动和游走,在女人的锁骨、腰际和小腿…… 姬屿面朝她侧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空调打到了舒适的24度,但她身上却蒙着一层薄汗。 鬓角金色的碎发在汗水里浸湿,散乱地卷曲在脸侧、脖颈,也很巧地遮住了锁骨下方的一点红。 她眼眸半阖,双唇微张,呼吸略微急促,双腿并拢摩擦,脚趾随着浪潮的韵律难耐地蜷起来。 嗓子里泄露的一声婉转的吟哦,敲醒了门口呆若木鸡的郁燃。 姬屿在干什么呀!!! 红云一瞬间漫上脸颊,“砰”的,在头顶炸开一朵害羞的蘑菇云。 哪怕郁燃两世都没有一点和别人或者和自己的经验,她也看懂了姬屿这是在做什么。 床上是一片令人心醉的雪中红,郁燃心惊胆战地移开了目光,踮起脚尖准备在姬屿从余味中缓过来,开口说话前开溜。 嘘,悄悄地,溜走…… 一步…… 两步…… 再来最后一…… “站住。” 呀!!!郁燃浑身的毛都像被这两个字电了一下,原地颤了颤,不动了。 她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两条腿。死腿,关键时候你们居然背叛我! “过来。”姬屿说。 当她傻吗,像叫小狗一样手都不用招一下她就屁颠屁颠地过去了?现在的气氛这么危险,她才不会主动过去。 郁燃:“不要。” 空气里是颓靡的味道,咸淡的海水和高山的枝叶碰撞在了一起。姬屿背对着她坐在了床沿,一头金发垂下来,遮住了小半雪白的背脊。 姬屿好好看。 郁燃害怕地原地两股颤颤,还间或偷偷瞄两眼,分出心思欣赏姬屿漂亮的裸背,并生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赞美。 “那就帮我去倒杯水。”姬屿的嗓子还带着忄青潮过后的沙哑。 郁燃这次很听话地咚咚咚跑到二楼客厅里,又咚咚咚端着一杯温水跑回来。 “姬屿。” 姬屿单手撑着床,不在意地仰头喝下半杯水。明明被撞破了那种事,此刻又不着一物的是她,但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慢条斯理地小口喝水。 反观几步之外的郁燃却像是脚底板长了刺,难受极了。想跑又不敢跑,眼睛睁着也不是闭着也不是,看姬屿的脸时总忍不住往下瞄,只好低着头盯着她的脚看。 她的脚生得修长,指甲圆润,做了珠光粉的美甲,皮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脉络。郁燃甚至还能想起这双脚在刚刚情动时,足弓蜷起的…… 不对不对!想什么呢?! 打住,不要再想这种失礼的事! 郁燃晃晃脑袋,企图把那些奇怪的想法都晃出去。 “楼下就听到你在吵吵闹闹的,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姬屿润了润嗓子,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就大大方方撑床看着郁燃。 撞破了姬屿的好事,郁燃哪还敢提要零花钱的事,推门前的一番雄心壮志都被忘了个干净。 她脊背僵直,头都不敢抬一下,像犯了错被拎到教室后面罚站的学生,头顶如有实质的目光好像要把她灼伤。 “没有……没什么事……”她嗫嚅道,无意识地抬眼,又羞红了脸迅速把头埋得更低了。 呜呜,姬屿的眼神好吓人,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没事?”姬屿挑眉。 她揉了揉尚在酸软中的腰肢,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步上前靠近了郁燃。 郁燃本是好好地站着,就因为她的突然靠近,脸差点埋进她锁骨下方的某处柔软里,激得她口不择言地开始胡说。 “我、我回房间躺着休息一下不行吗!” “说到底这还不是都怪你!”郁燃下意识地把责任推走,给自己找理由,“姬屿干嘛白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这种事!”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里做,要在哪里做?” 郁燃抠手。 好像有点道理。 “为什么要在白天做?那是因为晚上你就躺在我旁边,我总不能堂而皇之当着你的面做吧?” 郁燃继续抠手。 好像挺有道理的。 “至于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姬屿意味不明地凑到她耳边轻笑了一声,惹得郁燃紧张地闭上了眼,“实在是我的小妻子没有办法帮我缓解欲望,那我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虽然说的每句都很有道理,但是姬屿你能不能先穿件衣服啊! 郁燃别扭地扭着头,催促道:“姬屿你先穿件衣服!” “热得很。”姬屿言简意赅道,“过会再穿。” 姬屿怎么这么、怎么这么不要脸!! 自己又这样,还不让她走! 郁燃内心又开始骂起来了。没骂上几句,身子一倒,被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郁燃:!!! 像被蜘蛛精怪织的丝网缠得手脚打结了,她不敢动也不敢推,稍微扭扭身体都感觉像在什么柔软的地方蹭,干脆闭上眼直接装死。 手点了点她的胸口,姬屿问:“心跳得这么快?怕我会吃了你?” 怀里的小东西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睁开眼睛都不敢。 结婚了这么久,还是那么胆小。 姬屿闭了闭眼。 郁燃一直在说姬屿身上很香,其实她自身的体味也很好闻,是清淡的木系香。 她命令道:“睁眼。” 郁燃抖了抖,说:“不要!” 姬屿觉得好笑,分明被看光了的是她,这个小东西害羞的样子倒好像是她被强迫了一样。 但是,算了。 她垂眸,揉了揉怀里人软乎乎的身体。 如果郁燃只是个和她萍水相逢毫不在意的路人,她不介意遵从自己的内心,随心施与一番欲望。 但现在,郁燃已被她视作了一个可心的所有物,对方不愿意的话,她也不想强来。 那种事情,小说里写着有趣,但实际发生了,只会彼此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