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长得凶》
1. 第 1 章
“还没入伏就热成这个鬼样,草!”
七月初,燕州市已经提前热起来了,以体感40度高温在北方城市一骑绝尘。
出租车司机边发牢骚边问后座的乘客:“给你开小区里?”
“谢谢。”
嗓音清冽而干净,如春日的山泉水。
老城区的路不好走,坑坑洼洼就算了,交通管制更是没有,一旦到上下班高峰期,出租车私家车甚至收废品的三蹦子一个挨一个,还有电瓶车见缝插针往里塞。好不容易疏通了,司机正要一脚油门,又有行人抢道,气的司机直骂草。
天热,人易燥。街上随便拎出来一个都面红耳赤,大汗淋漓跟水洗似的,可后座的年轻人清清冷冷,这么热的天还戴着口罩,话虽然不多,但主动抛话他也都接,就是有一点挺奇怪的。
明明是司机一直在问问题,可愣是连“年轻人几岁了,是读书还是工作”这点基本信息都没问出来,反而自己的家庭关系社会背景被人家套了个干干净净。
车子驶入小区,在8单元住户楼停下。
司机掐表道:“43块钱。”
林涧雪扫码付款,开门下车时,灼烈的热浪扑拥而来。
司机也下车,打开后备箱帮忙把行李箱拎出来,递交给林涧雪时,注意到他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皮肤白的都能看清极淡的青色血管。
司机忍不住抬头正视他,薄背细腰,身形颀长,九头身的绝美比例,一双腿笔直修长。
薄荷色的衬衫衬得他的面容格外素白,阳光下睫毛的阴影纤毫毕现,那是戴着口罩也遮挡不住分毫的惊心动魄的美。
过于清瘦了,细皮嫩肉。
司机眼珠子一转,大手按住行李箱,笑呵呵的说:“用不用我帮你拎上去?一百。”
林涧雪微愣,抬起微分刘海儿下晶亮的眸子:“什么?”
司机有点心虚,但看林涧雪含蓄羸弱脸皮薄不差钱的学生模样,心里又有了底气,严肃道:“你这箱子少说得有百十来斤,大热的天,我给你抗上去,一百还贵啊?”
“小朋友你不知道现在人工费多贵,你随便找个搬家工人,像这种重物都是二百起步。”
“我也是看你身板弱力气小,才寻思帮你一把,少于一百我可不干啊,耽误我拉活!”
司机作势要走,林涧雪刚开口一个“我”字,就被身后忽然传来的嘹亮嗓音淹没了:“一百?你还真他奶奶的敢说!”
林涧雪身体纹丝未动,仅用余光就能看到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人几个大步走到司机面前:“咋不去抢呢!”
男人个头很高,目测约有一米九以上,肩宽背阔,腰却很窄,军绿色短袖勾勒出胸前两块健硕的肌肉,从林涧雪的角度看去,男人肩膀到腰臀的线条干脆流畅,胸肌到骨盆的弧度透着野蛮的性感。
再往上就看不清了,正午阳光太刺眼。
林涧雪自己也有一米八的身高,愣是被对方衬托的小鸟依人,更衬托的司机娇小迷你。
娇小迷你的司机本想回怼关你屁事,硬生生被对方的体格震慑住,可转念一想,自己没偷没抢公平交易,怕个屁,仰着脖子道:“关你啥事?”
没敢说屁字。
“你漫天叫价就关我的事。”男人嚣张的目光扫向行李箱,“24寸行李箱能装出百十来斤,咋装的,装了金子?”
司机答不上来,红着脸嗨一声,朝林涧雪道:“我看你一学生也没啥钱,算你八十。”
八十,林涧雪有点想笑。
他没说什么,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冷不防被人一把夺走:“你——”
男人霸占他的手机,笑的猖狂:“一毛钱都没有,别耽误师傅拉活儿,走吧您!”
司机哼一声,撂下句“不用算了”,开车扬长而去。
林涧雪眼见劳动力丢了,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男人“啧”了声,说:“什么眼神?我帮你省一百块钱知不知道?”
边说边把手机抛还给林涧雪,然后一把拎起行李箱。
虽说没有一百斤但五十斤得有的行李箱,在男人手里轻盈的像棉花。
林涧雪说:“放下,不用你拎。”
男人:“甭客气。”
大刀阔斧的走进楼道。
谁跟你客气了?
林涧雪眸色微凉,忙追着男人进楼道,明明前后脚,却不见男人身影了,只能听见对方至少从二楼以上的高度传来的声音:“我要不来,你是不是真给他一百块钱搬行李?”
“现在的小孩被爹妈宠着惯着,对金钱没一点概念,人家看你年纪小不经世,可不狠狠宰你。”
“你住几楼啊?”
“不说我就往上走了。”
男人本就声音嘹亮,在空旷的楼梯间更加震荡人心,林涧雪朝上面看了眼,这人仗着人高腿长,一步仨台阶,两秒一层楼,说话的功夫已经窜上三层了。
林涧雪几乎用跑的才追上——还是对方看他跟不上,故意在半路等他。
林涧雪扶着栏杆喘气,半湿的刘海儿荡漾在眉间,显出几分虚弱。
男人先是一愣,然后皱眉,又“啧”了一声:“我说你这体格也太弱了吧?极度缺乏锻炼,我七岁的侄女都能一口气跑三层楼。”
站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林涧雪充耳不闻,仰头看向站在三楼的男人。
他留着清爽利落的三厘米寸头,肤色有些深,给人一种冷峻的压迫感,看起来有些凶。
五官周正,下颚线条硬朗流畅,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神采奕奕的桃花眼,偶有眼波闪烁,透着不怒自威的嚣张痞气。
“上来啊。”男人催道。
林涧雪没有动,目光警惕。
行李箱在男人手里都显得小一号,提着拉杆的手臂因为使力的关系,肌肉微微鼓起,强壮有力。
男人忽然意识到什么,皱起眉骨:“我不是啥可疑人士,我叫邢燃,开耳邢,燃烧的燃,住五楼,501室。”
林涧雪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就见男人往前挺了挺胯骨,晃动腰上挂着的一串钥匙,沉声道:“挺大老爷们儿,胆子这么小。诶你住几楼啊?”
林涧雪敛回视线:“五楼。”
邢燃愣了下:“你住我隔壁?”
景阳府8号楼1单元是一梯两户的,五楼东户是501,西户是502。
邢燃认识西边户的户主,一个勤劳善良的中年妇女,姓张,叫张春子,在一个有钱人家里当保姆。
张春子没结过婚,无儿无女,但有个拿她当ATM机的侄子,尤其是在张春子过世后,一门心思要继承姑姑的房产。
拿去吃喝嫖赌。
邢燃目光不善:“你跟原房主是什么关系?这房子是你买的吗?你怎么买的,跟谁买的?”
林涧雪缓步上楼,走到邢燃跟前时问他:“你是派出所的?”
邢燃莫名其妙:“不是,怎么了?”
林涧雪绕过邢燃往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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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那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邢燃呆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个健步冲到楼梯中间,宛如一堵墙死死封住前路,“我没别的意思,就想问你花了多少钱。”
林涧雪看了眼行李箱:“还帮拎吗?”
邢燃迈步上台阶:“行,我先给你拎上去,然后你回答我的问题。”
林涧雪慢条斯理的走上五楼,他的行李箱和邢燃一起待在502室门口。
邢燃靠墙站着,双臂抱胸,气息平稳,前胸汗湿了一小块。
林涧雪喘匀了气,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收款码给我。”
邢燃愣住:“干啥?”
“那我给你现金。”林涧雪拿出一百元钞票递过去,意图明显。
邢燃终于反应过来,火气蹭的上头:“靠,你埋汰谁呢?”
林涧雪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你的辛苦费,不然也是刚才那个司机的。”
邢燃瞬间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
不是因为被打赏伤了人格,而是这倒霉孩子居然真的心甘情愿被司机宰!
邢燃:“你钱多烧得慌?”
不对,真有钱谁住这老旧小区啊?
就算房价下跌,在燕州这个超一线大城市也得一万一平方,他小小年纪哪来的购房能力?只能靠爸妈出首付呗!
“你爸妈有多少钱经得起你这么霍霍?你这孩子是不是……”邢燃话说一半猛地噎住,这败家孩子左手夺过行李箱,右手摘了口罩。
口罩下的脸,宛如白玉雕琢而成,优越的骨相万中无一,精美的五官挑不出半点毛病。高挺的鼻梁,纤薄的朱唇,柳叶眉下是一双顾盼生姿的丹凤眼,而他的长相并没有攻击性,如同一片触之即融的霜花,几分清冷,几分怜弱,美丽,易碎。
饶是如此也并没有女气,只让人感到惊心动魄,漂亮的出尘绝俗。
林涧雪当然不会纵容司机狮子大开口,如果没有邢燃“路见不平”,他会跟司机一口价二十块钱爱要不要,虽说一百对林涧雪来说不值一提,但主动酬谢和被人宰,是两码事。
刚才邢燃一上来就把“劳动力”撵走,还不经同意抢他行李箱,长得又那么凶,确实让林涧雪吓一跳,但解释清楚是邻居后,该表示也得表示。
见邻居不收,林涧雪干脆把钞票像发小广告似的直接塞邢燃家门把手上。
邢燃顿时感觉不是被塞了钱,而是被泼了粪:“拿回去,别侮辱我!”
林涧雪:“放心,我没觉得你故意撵走司机是想自己赚这个钱。你乐于助人,活雷锋,但你付出劳动力了,我不想欠人情,这是你应得的。”
邢燃一下子给整懵了,不知该咋反应了。
好话赖话都让小屁孩说了,他说啥?他只想艹!
“你叫什么名字?”邢燃目光直视,“在上大学吗?”
林涧雪用钥匙开门锁,长眉几不可察的皱了皱:“我早毕业了。”
邢燃很意外,因为小屁孩看外表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模样:“做什么工作的?”
林涧雪充耳不闻,开门进屋。
要回手关门时,一只古铜色的大手从外扒住铁门,手背微微绷起的几条青筋看着野性而危险。
林涧雪心里一震:“干什么?”
邢燃右手发力,厚重的铁门在他手掌之下宛如纸糊的一般,门缝越敞越宽。
邢燃朝屋里粗略扫视一眼,意味难明的目光落到林涧雪身上:“你一个人住?”
2. 第 2 章
“单身独居要注意安全,关好门窗。”邢燃看向手里已经生锈的铁门,“这防盗门年久失修,锁头都不好用了,预算低就换把锁头,手头宽裕就连门一起换了。”
林涧雪愣愣的看着邢燃又对门的内侧指挥道:“你最好在这里弄个防盗链,这样接个外卖啥的也方便。”
邢燃又看向客厅的阳台:“还有窗户,趁早按个防盗窗,别觉得五楼就安全,那些小偷惯犯有多是阴招。看过新闻吗,一家住12层都被盗了,小偷咋上去的?踩空调外箱。”
林涧雪:“……”
邢燃把目光摘走,落到林涧雪脸上:“不是只有独居女性要注意安全,男人也是一样。”
尤其是这么漂亮的男人。
再说,就这位的体格,估计还不如女的呢!
邢燃又看向客厅的电表:“电路怎么样,这房子好久没人住了,你找工人来检查过没有?”
林涧雪动了动嘴唇。
邢燃严肃道:“别不当回事,电路老化问题不能忽视,引起火灾就完蛋了!”
林涧雪觉得自己不给出肯定回答的话,这位双臂抱胸目光仿佛在灼烧的热心的邻居,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检查过了。”林涧雪道。
“行了。”邢燃松开双臂,又转了转看起来不太牢固的门锁,最后说,“咱这小区没物业没保安,万事靠自己,反正你有事喊我,别不好意思,你给钱了。”
男人晃晃手里通红的百元钞票,帮林涧雪关上门。
午后两点钟,太阳依旧毒辣,屋里没有空调,林涧雪把窗户打开,空气流通起来好受很多。
虽然没咋出汗,但林涧雪还是冲了个暖水澡,幸好热水器有九成新,能用。
回到卧室,边擦头发边在网上购买空调时,有电话打进来,备注的姓名是“爸”。
林涧雪静默着不动,过了十几秒才滑屏接听。
话筒里传来久经商场的男人才拥有的沉冷嗓音:“我听你哥说你搬家了?”
林涧雪淡淡“嗯”了声,把手机放到一旁,打开笔电处理未完成的工作。
“怎么了,市中心的别墅住的不舒坦?”
林涧雪望着西边低垂的晚霞:“没有。”
“那你好端端的不回家,问你搬哪儿去你也不说,连你哥都不知道……跟你哥吵架了?”
林涧雪敲键盘的双手顿了顿,听到他爸问:“因为什么事啊?我说你也二十六岁了,怎么跟十六岁的小孩似的,气性这么大?也就你哥宠着你惯着你,什么都让着你,你还使性子。”
林涧雪:“爸,我现在有事忙,先不说了。”
挂断电话,林涧雪强迫自己将注意力给到工作上,可他心境乱了,平时滚瓜烂熟的专业术语变成了看不懂的马赛克,他是个在工作上认真到偏执的人,绝不允许自己出半点纰漏。
既然不在状态,只好暂且搁置。
躺到床上,右臂盖住额头,卧室被西晒笼罩,又闷又热,透不过气。
林涧雪本想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可能因为搬家有些认环境,睡不着。
看时钟已经五点多了,他把行李箱打开,把里面的衣物收纳入柜,再简单收拾下房屋卫生,不知不觉到了八点钟,随便吃点速食品,困意来袭,刚要躺下,手机响了。
林涧雪看到来电显示,急忙起身。
他这工作时间不固定,日夜颠倒,忙起来能一个星期不回家,随时随地一个电话就得到岗。
*
邢燃冲个凉水澡,滴水的头发也懒得管,大热的天在客厅转几圈就干了。
站阳台抽烟的时候,虎子发微信问他:“燃哥忙着不,过来喝点儿?”
邢燃回了个“马上到”,余光忽然看见楼下行色匆匆的身影,是隔壁那个邻居。
你别说,看着清瘦清瘦的,跑起来还挺快,长腿交错,步伐轻盈。
邢燃边抽烟边目送邻居,抽完烟,下了楼,走出小区直奔对面街的烧烤店。
店名叫“烤什么”,牌匾上非主流的底色和字体十分惹眼,是身为店主的虎子亲自设计的,虎子没继承家业前是学画画的,可惜画笔握着握着就握成了签子,颜料刷着刷着就刷成了孜然,偶尔追念自己早已逝去的毕加索梦,败给了吃不饱饭的现实,格外惆怅。
邢燃到的时候,虎子已经倒好酒,边把撒上厚厚一层辣椒面的烤腰子递给邢燃,边问:“下午我看见你帮一小孩拿行李,你亲戚啊?”
虎子不姓虎也不叫虎,只是生肖属虎,他大名孟书谦,相当有书卷气。
邢燃接过腰子咬一口,边嚼边说:“邻居,住我隔壁。”
虎子懵了一下,诧异道:“春婶家?”
邢燃嗯了声。
虎子嗓子拔高:“他租的还是买的?”
景阳府是老城区,距离市中心不算远但也不近,胜在交通便利,出小区三百米就有地铁。却因不是学区,离医院还远,加上房子老旧环境差,房价是半死不活的。
但不妨碍有些人膨胀自信,贪心不足,在中介那挂出四百万的高价售卖。
说的就是张春子的侄子张耀祖。
呵,这名起的真好!
耀祖整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在警察叔叔的执法记录仪上光宗耀祖。用着他的时候溜得比谁都快,他管你要钱的时候那叫一个死皮赖脸,讨人嫌的程度在这片儿老幼皆知。
张春子前脚刚死,张耀祖就嚷着他是他姑唯一的亲人,要继承所有财产,最先惦记的就是8号楼1单元502室的房子。
要价四百万,想赚笔大的,虎子当时都笑喷了,说也不怕闪了腰摔粪坑里,比他楼层好精装修带家具的才三百万,哪来的冤大头成全他的春秋大梦啊!
啧,谁说没有冤大头,这不就来了?
这冤大头还是周公转世,专门成全美梦。
邢燃又拿一串烤鸡翅吃,嘎嘣嘎嘣嚼着鸡脆骨:“不知道,我问了他没说。”
“必须是租的!”虎子心说他爷爷的那套房挂中介三年无人问津,张耀祖凭什么啊!
邢燃纠正道:“他不是小孩,已经工作了。”
打听新搬来的邻居的八卦是基操,虎子迫不及待的问:“干什么的?”
邢燃给他复制黏贴的回答:“不知道,我问了他没说。”
虎子瞪眼:“这孩子不合群啊!还是啥保密单位?”
这时,又有俩哥们儿过来,都是附近住的邻居,跟邢燃和虎子交情都不错。
“吃这么好不叫我们?聊啥呢?”哥们儿随手拿一串豆腐卷吃,转头朝两眼发直的田小蜜嚷道,“别看了,哈喇子都淌地上了!”
虎子笑问咋了,不等哥们儿解释,田小蜜激动欲狂的说:“看到一超级无敌爆炸好看的小哥哥!简直是白月光级别的!”
邢燃喝啤酒的动作一顿,鬼使神差的拿“不合群的小屁孩”对号入座,忍不住问:“什么时候?”
“就刚才,在公交站那,上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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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走啦。”田小蜜一脸遗憾,邢燃反问帅哥长什么模样,田小蜜形容的绘声绘色,听得虎子直咧嘴说“又犯病了”。
邢燃心说一点都不夸张,甚至被妹子词汇量匮乏而拖累,只形容到小屁孩风采的千分之一。
“如果你说的是我心目中那个人,那就没跑,咱的人。”邢燃翘着二郎腿说,这个“咱”,是邢燃的口癖,只要是住在景阳府的人,那就是一家人,有事招呼,咱燃哥罩你!
田小蜜失声尖叫,动作大的差点掀翻桌子,上下嘴皮一开一合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追问:“住哪栋楼,他叫什么呀,他今天刚搬过来吗,他是不是明星啊?”
像只小蜜蜂嗡嗡嗡的邢燃头都疼了。
虎子冷哼道:“好看有屁用,住这地方的都是穷逼。”
同住景阳村的邢燃田小蜜以及左邻右舍的街里街坊:“……”
邢燃拿一块烤馒头堵住小蜜蜂的嘴:“别犯花痴了,上班别迟到。”
邢燃喝了一瓶啤的,几串小烧烤,回家睡觉。
次日凌晨三点半,他在闹铃第五次响起时挣扎起身,凉水泼脸,顺势把头发也洗了,随便套件短袖出门。
小区对面街是包括“烤什么”在内的一排门市,店铺五花八门,有奶茶店理发店小卖店和水果店。而在楼头的位置,也就是把角的十字路口处是一家名叫“元气早餐”的早餐店。
邢燃是店老板。
把卷闸门推上去,双开门大玻璃敞开,邢燃直奔后厨,系上围裙开始和面做包子,肉馅是昨天晚上提前弄好的,等面醒发好直接包就行。同时,邢燃开始煮粥,磨豆浆,再熬一锅豆腐脑的卤汁。
厨房里四五台机器同时运作,忙碌的过程中,几个钟点工和服务员田小蜜也陆陆续续到了。
大家各司其职,熟练的包包子,做葱油饼和酱香饼,还有茶叶蛋和麻团等,种类十分丰富。
一直忙到五点半,所有食材新鲜出锅,客人也开始来了。
七点到九点钟是高峰期,趁着才六点钟,邢燃招呼大家先吃饭,忙碌一早上的牛马、就算是田小蜜这样的苗条妹子也胃口大开,秃噜着豆腐脑配上油滋滋的酱香饼,吃的津津有味。
虎子也哈气连天的来了,邢燃懒得伺候,让他自己拿。
田小蜜调侃道:“起这么早,相亲啊?”
虎子容光焕发的说:“没错,它已经洗白白等着跟我回家啦!”
虎子说的是车。
之前路过一家车行,虎子对一辆丰田一见钟情,思念到夜不能寐,逐下定决心省吃俭用,终于攒够钱能把梦中情车带回家了。
虎子兴奋的连今天的麻团都觉得特别甜,特别筋道,吃着吃着,麻团“啪叽”掉豆浆里,虎子都顾不得被溅起的豆浆烫到手,两眼聚光,呼吸急促:“卧槽?!这也太酷了吧!!”
众人被他嚎的转头看,只见一辆银灰色兰博基尼行驶而来,宛如从清晨薄雾中纵跃而出的一批猎豹。
晨光洒在它华丽的车身上,折射出耀眼的粼粼波光。
车子缓行,靠边停下,从驾驶座走出一个人。
剪裁整齐的衬衫勾勒出平直的肩,劲瘦的腰和单薄的蝴蝶背。
江诗丹顿的腕表,爱马仕的上衣,LV的长裤和迪奥的鞋。
田小蜜惊喜,虎子欲狂,走过路过的人们不由自主的侧目。
男的看车,女的看人,分工明确。
邢燃既看车也看人。
卧槽???
3. 第 3 章
林涧雪喉咙发痒,咳嗽几声,感觉好些了,从货架上拿一盒感冒灵去结账。
收银员正对着电视里的男神心花怒放,转头看见走到收银台前的客人,只一眼,扫码枪差点掉了:“不不不好意思……”
收银员面红耳赤的算好钱,再把药包好递给客人。
林涧雪:“谢谢。”
嗓音清澈,如灵泉溅玉。
目送客人离开,收银员再看向唱跳俱佳光芒万丈的男神,瞬间索然无味。
*
林涧雪坐回车里,顿时后悔买感冒颗粒了,还得冲,麻烦,该买胶囊的。
有电话打进来,正考虑把颗粒倒嘴里用水漱下去的林涧雪没注意,本能摁一下蓝牙耳机接听。
“涧雪。”
林涧雪心口一紧,猝不及防被水呛到:“咳——”
水混着尚未溶解的颗粒全糊在嗓子眼,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更有少许水呛进气管,林涧雪咳了个死去活来,险些把肋骨震碎。
耳机里传出年轻男人担忧的声音:“你怎么了,没事吧?”
林涧雪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肺部都隐隐作痛:“没事。”
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吃辣条呛着了。”
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你从小就不能吃辣,偏偏还总是不服气要挑战。”
因为他崇拜的哥哥很能吃辣,所以他也想学,不甘落后。
林涧雪整理好凌乱的呼吸,问:“有事吗?”
“涧雪,亲兄弟还记仇啊?”
林涧雪的哥哥比他大五岁,他学走路时,他哥已经在奥数赛场上崭露头角,凡是参加比赛,必得第一。
他哥在数学领域内极具天赋,一路跳级上大学,还擅长钢琴国标舞马术冲浪等等,多才多艺,天资过人,是爸妈用心栽培寄予厚望的家产继承人,更是林涧雪从小到大的榜样。
爸妈工作忙,林涧雪的童年都是保姆照顾,哥哥作伴。
比起粘爸妈,他更喜欢追着哥哥。而哥哥也宠着他惯着他,帮他偷懒,替他挨家庭教师骂。
哥哥是家中长子,毅然决然放弃了数学,念起了工商管理。可他精通数学,却在做生意方面逊色不少,在接连几次投资失败后,这个从小就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子大受打击,连续几天买醉,就在林涧雪担心哥哥身体去找时,哥哥猩红着眼大骂道:“你来看我笑话是不是?”
林涧雪从未见过这样的哥哥。
哥哥斯文,儒雅,是温柔的绅士,他酒量不好,所以很少喝酒,更没有耍过酒疯。重点是哥哥一向疼爱自己,宠惯自己,别说失态怒吼了,就连对自己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林涧雪无措的去牵哥哥的手,却被哥哥狠狠打开。
那一瞬间,林涧雪看清哥哥眼中浓烈的厌恶:“我带你逃课,让你不用太拼了,快乐就行,真以为我是宠你惯你心疼你啊?我是怕你学的太快,学的太多,会超过我!”
“我想把你养废,可你根本不废!我连跳两级,你就连跳三级,我25岁拿的博士,你23岁就拿到了,我会的你也会,我不会的你却会!”
“爸妈为什么生你,为什么派你来跟我作对啊!”
*
耳机里的嗓音充满无奈:“涧雪,你没站在我的角度不知道我的压力,有这样一个出类拔萃才貌双绝的弟弟,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多累吗?”
林涧雪冷笑一声:“所以是我的错吗?”
“哥那天喝多了……”
所以才酒后吐真言。
“我很忙,挂了。”林涧雪把耳机摘下来。
站在他哥的角度……
本该是家产唯一继承人,爸妈的独宠,却在一夜之间冒出个竞争对手。
所以什么兄弟齐心,血浓于水,不过是多出来个抢夺家产顺便瓜分父母宠爱的死强盗,臭小偷!
林涧雪嗤笑,可这是我的错吗?
他设身处地能理解哥哥的愤怒和焦虑,可如果哥哥能以真面目示他,把讨厌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他自然不会讨人嫌再去追着哥哥粘着哥哥。
可哥哥“疼爱他”、“宠溺他”、“主动照顾他”、“陪他吃陪他玩”,总是把“有哥在”三个字挂在嘴边,让他误以为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是远超爸妈最最爱的人。
——把你养废而已。
林涧雪闭了闭眼,感冒药里有镇静的成分,他头枕着椅背,意识模糊。
突然,有人敲车窗。
林涧雪睁眼,转头看向车窗外时,猛地吓一跳。
是那个邻居,邢燃。
邢燃本就体格壮硕,往车旁边一站,如同一堵墙,直接把所有阳光都遮挡住了。而他本就不善的面相全部处于阴影中,使得面部轮廓更为冷硬,漆黑的双眼更加凖利逼人,愈发的凶神恶煞。
“没睡着啊?那就好。”邢燃大手拍在车窗上,警告道,“困了要么回家去睡,要么把发动机关了,别搁车里开着空调打盹儿!”
林涧雪脑子有些懵,愣愣的点头,正要说什么,远处有人叫邢燃,邢燃应了声走了。
正巧林涧雪有工作电话:“江畔,什么?别卖关子。好,我晚上过去。”
邢燃往回走时,忍不住寻思自己刚才很凶吗?
把小少爷吓得脸都白了,还出虚汗呢!
但是这事事关生命安全,邢燃不后悔自己凶巴巴,必须严肃起来,以穷凶极恶的态度让小少爷知道厉害!
回到店里一直忙到快中午,田小蜜边扫地边说:“上衣是爱马仕,绝对是,你甭跟我犟。不信你问燃哥,燃哥距离近看得更清楚!”
邢燃翻了个白眼:“你说你连个“爱”字都买不起,你咋那么了解呢,离老远一眼就看出啥牌子了。”
田小蜜得意的哼了哼:“孟书谦连个“兰”字都买不起,他咋能一眼认出那是兰博基尼,而不是他的梦中情车小丰田呢?”
睚眦必报的田小蜜,故意挤兑敢质疑她眼光的虎子。
虎子果然心梗。
大中午的,正常人都热的脸通红,只有不正常的虎子脸色蕉绿蕉绿,隔几分钟就感叹一句“你说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邢燃知道,虎子这是自闭了。
且说早上九点后,店里客人不多了,有田小蜜坚守岗位就成,邢燃在虎子的拜托下和他一起去车行接“老婆”回家。
目睹兰博基尼前有多兴奋,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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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博基尼后就有多失落。
梦中情车还是那辆,连后视镜的角度都没变,可虎子再看它,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初见时的惊心动魄了,哪哪都差点意思,哪哪都不太顺眼。
田小蜜隔着电话骂:“渣男!”
这才几个小时啊,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省吃俭用也要“娶回家”的宝贝车,就成了昨日黄花糟糠之妻?呵呵,人生若如初见。
邢燃一巴掌捶愁眉苦脸的虎子身上:“差不多行了!过过眼瘾就算了,咱实际点,别觊觎那些你不配的。”
虎子万念俱灰的直接摆烂:“是是是我不配,我就是个穷逼,只能开最低档次的丰田,还是二手的呜呜呜……”
邢燃:“……”
虎子身受重伤:“你说他干嘛呀,那么有钱的富二代,不去市中心住海景大平层,跑来新手村虐咱们这些渣渣干啥?”
邢燃听得一乐:“你没毛病吧,人家咋虐你了?是你自己心里不平衡,净想那些有的没的。”
邢燃双臂抱胸,抬起脚照着虎子屁股来一下:“二手丰田咋了,不是车?不能上路吗?哥我还骑共享单车呢,从来不堵车还绿色环保,更是户外运动,强身健体!”
虎子没声了。
“燃哥,不愧是你。”
能把“不开昂贵舒服有空调的豪车不是我没钱是我压根儿不稀罕”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理直气壮。
在认清事实后,丰田还是买了。
刷卡的时候虎子说:“燃哥,你说他到底什么来头,就早上那一出,至少上亿吧?”
“谁知道。”邢燃也不理解有钱人的趣味,忽然想抽烟,想起这是室内,只得忍着。
虎子眼前一亮:“会不会是A货?”
邢燃看傻逼一样看向虎子:“你说呢?”
虎子又没声了。
走出车行,邢燃痛痛快快点根烟,虎子还有事,二人在此分开,一个去公交车站,一个去共享单车停放点。
今天无论日头还是气温都没有前几天霸气,骑车还有清风拂面,出一身汗,被风一吹,格外的神清气爽,舒服极了。
进入老城区,果不其然开始堵。
道路两旁横七竖八停放着私家车,也没个交警贴罚单。
这种时候就突出自行车的好了,别人困在铁壳子里龟速前行,邢燃头顶蓝天敞开式自由呼吸,一路畅通。
骑进小区,门卫大爷笑着招呼:“小邢回来啦!”
邢燃:“大爷吃了吗?”
大爷笑呵呵的:“吃了吃了,俺婆子早上在你家买的南瓜粥和牛肉包子,中午热热接着吃。”
邢燃说声“常来啊”,骑车路过,忽然看见前方迎面走来的富家小少爷。
小细胳膊小细腿,弱不禁风,还胆小如鼠。
邢燃本能放慢骑车的速度。
擦身而过时,堪比宝妈推婴儿车。
林涧雪远远看见那个面相凶悍的邻居过来,把共享单车骑出“都让开别挡道闪边去撞死活该”的气势,可经过他身边时骤然减速,轮胎摩擦石砖地面都悄无声息,连风都没带动分毫。
一秒的贴身经过后,邢燃猛踩脚蹬子,风驰电掣的嗷嗷嗷骑走了。
4. 第 4 章
入夜,林涧雪跟江畔约在酒吧。
到的时候,江畔正端着杯奶昔跟女生搭讪。
可惜小姐姐是萝莉的脸蛋御姐的性情,吸口烟温柔的吐在江畔脸上:“姐姐不要小学生哦!”
林涧雪听得没忍住笑,就见江畔面红耳赤的挽尊道:“我这是工作时间不能喝酒。你等着,等我放年假的,啤的白的红的三合一!”
御姐笑的花枝招展,去找成熟的大人玩了。
江畔灰头土脸的回来:“出师未捷啊!”
林涧雪举杯为江畔默哀。
江畔:“没关系,我的屡战屡败就当为你集福,只要好兄弟早日脱单,我光棍一辈子都成。”
林涧雪敛起笑意,目光正色:“出什么事了?”
他了解江畔,越是紧张越没个正行,贫嘴,抓耳挠腮还抖腿。
“就是,有个事儿求你帮忙……”江畔难以启齿的挠挠脸,又搓搓大腿,“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老李决定的,我极力反对但是……”
林涧雪敏锐的察觉出不是私事,道:“直说。”
江畔喝一口奶昔润润嗓子,说:“6.11案听说过吗?”
怎会不知,截止七月初已经有三位被害人了。凶手专挑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男生下手,在室外野战过后,活活掐死被害人,因情节恶劣,社会影响极坏,上面高度重视。
江畔顶着上头的压力,带着全队的人加班加点追查了半个月,虽然已经确定了嫌疑人八九不离十,但凶手阴险狡猾,每次作案都准备充分,始终未能有确凿的证据将其定罪。
江畔:“所以老李亲自指导工作,说势必在下一个被害人出现前,引蛇出洞。”
林涧雪:“我来当饵?”
江畔失笑,用手比划着林涧雪的身段:“你知道凶手的癖好,肤白,貌美,大长腿,年纪18岁以上27岁以下,这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林涧雪:“……”
“所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江畔尴尬的喝口奶昔,老李头自己不敢跟林涧雪讲,让他当说客,真愁人。
江畔道:“我就是奉命把这事告诉你,别的你甭管了,我帮你回绝老李,他纯粹是被上头逼得狗急跳墙,这才琢磨出这么个馊主意。”
以身为饵很危险,再说还是做这种诱饵,再再说林涧雪也根本没义务牺牲自己做这……
林涧雪:“什么时候?”
江畔:“啊?”
林涧雪从容的双腿交叠,又长又直的腿屈居在桌板下,无处安放:“今晚就开始?”
江畔一整个汗流浃背:“没没没那么快,你同意了?”
酒保经过,林涧雪从托盘里拿起高脚杯,杯中殷红的酒液衬得那只手冷白如瓷,手指纤细,骨节分明。他轻抿一口,眼眸深如夜,眸光亮如星,清冷的面容白的近乎透明。
有一点酒渍落到衬衫领口,如同溅在白玫瑰上的血滴,美的惊心动魄。
江畔炸开满脑瓜子的卧槽卧槽卧槽!
“放心吧,我绝对会保护好你!”江畔重任在肩,目光如炬。
*
林涧雪开车回家时,清晨八点钟。
从东门进入小区,看见门卫赵大爷正在跟人聊天,尽管那人背对着,林涧雪也一眼认出,是邢燃。
赵大爷年过七旬,但眼神很好,远远朝林涧雪打招呼:“嘿,呃……回来啦!”
林涧雪放慢车速,看着赵大爷说:“我姓林。”
赵大爷笑道:“好嘞,俺记住了。”
余光瞥向邢燃,发现邢燃眼神怪怪的瞪着自己。林涧雪莫名其妙,才不跟他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开车进小区。
邢燃啧一声,自己问那么多次姓名都没回答,赵大爷才一次卡壳就主动说姓啥了,切!
邢燃看兰博基尼在8号楼楼底下停好,慢悠悠的溜达过去,闲嘴问道:“刚下班?”
林涧雪点了点头。
邢燃顺势问:“你干什么工作的?每天玩出早归的。”
林涧雪没搭理,把车窗关上,发动机熄火,开门下车。
邢燃说道:“今天降温,你穿这么少不冷啊?”
燕州的气温没个定性,往往今天红焖,明天就成速冻了。
林涧雪没看天气预报,只穿了件单薄的T恤,在体感温度不到20度的清晨,确实有些凉飕飕的。
反观邢燃,下身是墨绿色工装裤,上身只穿一件白色背心,露出宽阔的肩膀、健硕的胸肌、坚实的手臂和紧致的腰线,每一寸肌肤都格外嚣张。
白背心的型男,放到健身房里能迷倒一大片。
二人先后脚走进楼道。
这个季节,典型的外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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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闷,林涧雪往楼上走,邢燃在后面问:“我很好奇一件事啊,你明明那么有钱,为啥住这儿?富家公子体验变形记?”
他们站在同一层台阶上,却是不同的高度。近距离站着,更能清晰的感受到邢燃在身高和体格上带来的强烈压迫感。
林涧雪需得稍微抬头才能注视上邢燃的眼睛。
邢燃长的很高,发顶还差一点就会碰到天花板,这样一个人站在面前,在气场上毫无悬念的压制,连周遭的空气都变稀薄了。
“当然这不重要。”邢燃说,“重要的是这房子是你租的还是买的?”
林涧雪:“你问这个做什么?”
邢燃:“它的原房主叫张春子,我们都叫她春婶,春婶有个败家侄子,成天吃喝嫖赌打群架,气死了自己爹妈又跑来吸咕咕的血。”
“春婶几个月前过世了,她侄子就想把这套房子变现,挂出超市场价两倍的价格。”
邢燃逼近一步,炯炯的盯着林涧雪:“小少爷,你千万别告诉我你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直接给了四百万巨款。”
林涧雪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是鸡蛋煎至焦黄的味道。
混合着火腿肠的肉香,酱料的香,以及葱花的香。
鸡蛋灌饼?
林涧雪忽然感到饿了。
邢燃也闻到来自林涧雪身上的气息,清冽淡雅,好像是香水味,前调是香柠檬,后调是雪松。还有一丝甜甜的味道,仔细再闻,是清甜之中蕴含着奶香。
这是什么鬼香水?
虽然奇葩,但是混在一起出奇的和谐,怪好闻的。
林涧雪突然说:“一分钱没花。”
本能在脑子里搜索这味道好熟悉的邢燃猝不及防:“啊?”
林涧雪垂下眼睫,伸手探进衣兜,从里面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邢燃当场呆住。
只见小少爷修长如玉的手指剥开糖衣,用糖衣垫着喂进嘴里,薄唇是淡淡的粉,牙齿白如贝。
还真是……肤白貌美,我见犹怜,奶香奶气的富家小少爷啊!
林涧雪察觉到邢燃直愣愣的视线,以为他也饿了,想吃,又从兜里拿出一颗递给他。
邢燃鬼使神差的接了。
接完就后悔了。
艹,他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吃个屁的大白兔奶糖!
5. 第 5 章
“哪来的奶糖啊?”田小蜜看柜台上放着颗大白兔奶糖,边问边剥开糖衣。
邢燃一把抢回来,揣兜里,“别乱吃,我得还回去。”
田小蜜莫名其妙,一颗破糖还什么?还谁?
被小少爷送糖已经过去两三天了,邢燃一直想还来着,但最近几天始终没碰上林涧雪。
邢燃又想起他吃糖的样子,长的那么清冷矜贵,吃起糖来娇娇软软的,尤其是一侧脸颊咀嚼糖块的时候一鼓一鼓,随着唾液的融合,空气中的奶香味愈发浓郁。
门外传来两声“滴滴”,田小蜜边嗑瓜子边说:“哟,孟书谦和他的老婆来了。”
“把地扫了。”邢燃起身往外走,鞋底踩在瓜子皮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
虎子坐在丰田车的驾驶座,打扮的相当骚包:“燃哥有空没,我带你兜风去!刚提的车,副驾驶还是处!”
扫瓜子皮的田小蜜摆出作呕脸。
邢燃调笑道:“万万不敢,兄弟妻不可欺。”
虎子哈哈笑道:“咱俩谁跟谁啊,燃哥就是我亲哥,我的就是你的!”
邢燃不跟他贫了,问他上哪儿去,虎子说新提的车必须上街兜一圈,又觉得自己兜风没意思,再三邀请邢燃作陪。
邢燃回头问田小蜜一起不,田小蜜摆手道:“不去不去,老娘追剧呢没空。”
邢燃坐进副驾驶,虎子戴上太阳镜:“坐好了,出发喽!”
虎子也想发动引擎帅气上路,可惜老城区,你往哪飙?开出不到十米远,尴尬的堵了。
活活给田小蜜看乐了。
好不容易出了胡同,前方大道宽阔,越往市中心开越是繁华,道路两侧一排的修剪整齐的香樟树,立交桥上花坛里的绣球花郁郁葱葱,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和老城区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燕州作为超一线大城市,人口超过千万,经济发展地汇聚在市中心以南,而北边逐渐没落,沦为穷人聚集地。
等红绿灯时,虎子指着远方巍峨的大厦嚷道:“快看,那是温莎总部!”
温莎集团,著名的轻奢品品牌,以香水发家,主营香水,后续加入高级珠宝,彩妆及护肤品。
集团董事长林磊白手起家,以一己之力带动燕州GDP,成为燕州首富。大厦总共七座,每座都有33层以上,中间的那座是本市最高建筑,可以俯瞰大半个燕州,就算进不去内部,仅仅是宏伟的外观也引来络绎不绝的网红打卡。
虎子非得跟风,找地方停车,打卡拍照,还奇思妙想让邢燃靠着车一起拍。
不得不说虎子还是有点艺术细胞的,照片拍出来特有氛围感。
虎子愁眉苦脸:“不对啊,为啥燃哥你拍出来像车模,我就像洗车的?”
邢燃语重心长的说:“不是车的问题,你猜?”
崭新的丰田车,车漆都闪闪发光,背后是温莎开创的商业帝国,邢燃一身沉稳大气的工装,倚靠车门目视远方,手中一支快要燃尽的烟,构成一幅惊为天人的荧幕大片,跟电影海报似的。
虎子:“温莎真该找你当代言人,牛逼普拉斯!”
逛了一圈,该继续回去做他们的底层社畜了。
邢燃自我感觉良好的往后座靠:“咱是个体户,高贵着呢!”
提起这茬,虎子忽然想到什么,欲言又止道:“诶,燃哥你最近有看见你那邻居吗?”
“有段时间没见着了,咋啦?”
“他是干什么的呀?”
“不知道,你问这干啥?”
虎子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道,“燃哥,你说他会不会是做那行的?”
邢燃:“啊?”
虎子神神秘秘:“就那个。”
“就哪个?”
虎子凑近邢燃耳边低声说:“就那个……”
邢燃清楚地听见两个字。
牛郎。
邢燃头皮一炸:“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虎子激动辩白,“来我跟你分析分析啊,他每天晚出早归,都是大清早的下班,对吧?赵大爷说,他有次回来穿的特风骚,身上还喷呛死人的香水,哪个正经人这样啊?还有我亲眼看见的,这两天有至少三个男人来找他,站楼底下说话,说话声贼小,神神秘秘的,鬼鬼祟祟的。”
邢燃皱着眉头嚷道:“人家上夜班不行?打扮新潮不行,他是坦胸露乳了还是下流低俗了?喷香水怎么了,照你这么说男士古龙水都别卖了呗?有男人来找他咋了,还不许人家有朋友?”
说别人没准邢燃还信上几分,说姓林的小少爷,咋可能?
“人家一身名牌,开兰博基尼,要颜有颜要钱有钱,他干这行?亏你想得出来。”邢燃觉得虎子八成是刷烧烤料刷脑袋里了,被火一燎,整个糊掉。
虎子也不急,信誓旦旦的说:“为了美人一笑,送车送包不是基操吗?你看那些高档会所的牛郎有穷的吗?就你邻居那质量,放新宿歌舞伎町得是天皇的级别!”
邢燃想再反驳,忽然想到小少爷的脸,的身段,的气质。如果真是干这行的,只怕不是砸钱买他为自己服务,而是砸大把大把的钱求他翻牌子宠幸自己。
虎子拿香烟出来,先含一根,再递给邢燃一根:“不然你问他职业,他为啥含糊其辞?连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敢说。”
邢燃把烟接着,一时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反驳。
虎子边点烟边说:“他身体不好是吧,总是小脸煞白,好像气血双亏似的,现在你想想,他从事的这门职业,懂得都懂。之前还纳闷他为啥那么有钱还住咱这小区,现在明白了,因为包养他的人只送车送衣服,没有送大别墅。”
虎子要给燃哥点烟,被邢燃扭身躲开:“你这么闲啊?不好好烤串,成天就盯着人家穿什么衣服开什么车和什么人来往,然后胡编乱造,你自己颅内高潮就算了,别几把往外瞎说知道吗?”
虎子没想到邢燃反应这么大:“燃哥,你生什么气啊?”
邢燃回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无名火,反正就是不乐意听这话。
对了,人家好好一小伙子,虽然白了点,瘦了点,不那么爷们儿点,但被虎子造谣成卖肉的,这就有点过分了!
再说了,就邢燃认识的他,衣着清冷淡雅,人矜贵又透着甜甜的奶香,咋可能是混迹酒吧夜店搔首弄姿到处赔笑的牛郎。
什么打扮风骚还喷斩男香水啊,绝对是虎子撒辣椒面撒眼睛里了,瞎了!
虎子看出邢燃是真生气了,燃哥天生正义感爆棚,扯一些不痛不痒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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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行,但拿这事“污蔑”别人,邢燃绝对翻脸。
虎子悻悻笑了笑,给燃哥点烟道:“放心吧哥,我自己瞎猜的,就跟你说了。”
之后虎子转移话题,这段插曲就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邢燃吃了两碗兰州拉面,往家走时看见两个男人站在8号楼底下徘徊,生面孔,不是咱小区的人。
邢燃盯着那俩人看,一高一矮,高个的还挺帅,仰头确认楼牌号,和矮个的走进楼道。
邢燃紧随其后,跟着他们上了五楼,又看着他们朝西边户走。
“喂。”邢燃没忍住出声道,“你们俩干啥的?”
矮个说:“跟你没关系。”
邢燃在心里一乐,抱起结实有力的双臂:“你们敲我邻居的门,就跟我有关系。”
矮个还要再说,被高个伸手拦住,与此同时,西户门开了。
林涧雪正要叫人,江畔笑着对邢燃说:“你这邻居真热心哈,我们是来……”
装监控的。
“安装宽带的!”
林涧雪:“……”
邢燃:“?”
“嗯。”林涧雪往边上让让,“进来吧。”
邢燃鬼使神差的跟过去,不等走近,林涧雪“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
刑技的同事把背包放下,将里面的设备拿出来,立即着手安装。
林涧雪看向放置在隐蔽位置的针孔摄像头,浑身毛孔都在拒绝:“有这个必要吗?”
没有一个被害人是在家里死的。
江畔一脸严肃:“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要是有个好歹,燕州整个刑警系统都得以死谢罪!”
林涧雪:“……”
江畔:“放心,只在客厅装八个,卧室卫生间给你留着隐私。”
八个……
林涧雪感觉四面八方至少八百双眼睛在窥视自己:“我……”
江畔:“不然你就搬进安全屋。”
林涧雪只好忍了。
江畔问正在调试电脑的刑技同事:“怎么样?”
“嗯,特别清晰。”
江畔笑道:“你那个邻居挺有意思,干什么的?”
林涧雪:“小区东门对街直行两百米把角早餐店老板。”
刑技的同事惊呼道:“真看不出来,我瞧他那体格和气场,还以为是健身教练,拳击运动员,或者……”
“美国大片里的超级英雄。”江畔饶有兴趣的说,“穿黑色皮衣、脚踏皮靴、脸上戴着墨镜、手持□□,骑着摩托炸金门大桥!”
林涧雪:“……”
居然很有画面感。
江畔:“我估摸着上学的时候八成是个校霸,你没听见他刚才说的,‘你们敲我邻居的门,就跟我有关系’。”
林涧雪想到至今为止所了解的邢燃,有些忍俊不禁,“他……挺热血的。”
江畔猛地上前,双手按住林涧雪的肩膀:“我好久没看到少爷笑得这么开心了!”
林涧雪:“?”
江畔一脸恍然大悟的卧槽卧槽卧槽,用力捏着林涧雪平直的肩骨,温馨提示道:“宝啊,咱客厅里有监控,所以有啥不方便我们听的看的,要么去卧室,要么提前发个暗号我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哈!”
6. 第 6 章
两天后的周末,早上八点。
难得的休息日,林涧雪也想睡个懒觉,但体内生物钟作祟,还是在清晨六点钟醒了。
冰箱里的物资忘记补充,唯一仅存的牛奶已经阵亡半个月,林涧雪只好下楼去便利超市买,出来时,一道微乎其微的快门声淹没在早高峰的车水马龙,偏偏没能逃过林涧雪灵敏的耳朵。
他神经一紧,猛地看向偷拍者。
田小蜜猝不及防,手机差点吓掉了。
“那个,我……对不起,你实在是太好看了,如果你不想被拍的话,我现在就删!”
阳光下的年轻人身形单薄,瘦弱,面容白皙,温润柔静,可方才那个眼神不怒自威,直看的田小蜜心底发怵,不敢造次。
林涧雪有些意外,原来偷拍者是个小姑娘,虽然没有正式打过交道,但他有印象,是邢燃店里的服务员。
说邢燃邢燃到:“店里都快忙死了,你上厕所上这么久……”
看到林涧雪,再看向掐着手机一脸不知所措的田小蜜,邢燃瞬间就猜到发生什么事。
“抱歉啊,我家妹子是个无药可救的花痴,你要不乐意我就让她删了,不过有一说一,你这张脸走到大街上就是给人拍的,你该骄傲!”邢燃说着,发现林涧雪胸口微微起伏,好像是受到惊吓后松了口气。
邢燃顿时傻眼。
不是吧不是吧?这也能吓着咱娇软的小朋友?
不就是被偷拍一下么,至于吗?那是快门响,不是核导弹!
这人简直弱的惊天动地啊!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胆子还小,稍微出点声就吓一激灵,多说几句话就吓得瑟瑟发抖。
邢燃觉得自己一个喷嚏都能给他全身震粉碎性骨折!
田小蜜把手机相册给林涧雪看,弱弱道:“我已经删了。”
林涧雪想说不用,毕竟他从懂事起就被人偷拍,开始是叔叔阿姨说小宝贝真可爱,后来是同龄的小女生,还有小男生。
把田小蜜吓到林涧雪挺过意不去的,实在是非常时期,他需得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突然有人偷拍,自然浑身警惕。
林涧雪有点犯低血糖的毛病,从购物袋里拿出牛奶,没等喝,就听见邢燃喊道:“你就吃这个?”
有盒装牛奶,有面包,还有两份速食品。
邢燃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林涧雪心说这个咋了,有毒?
邢燃沉着脸道:“跟我过来!”
林涧雪莫名其妙,自然不会跟着。
邢燃回头看他,也不吱声,大刀阔斧的一把掐住他手腕,拽着就走。
男人的掌心过于炽热,掐在手腕上,比最奢侈昂贵的运动护腕还亲肤。
走到元气早餐店,邢燃指着空位道:“坐这儿,等着。”
一分钟后,邢燃端来一碗小米粥,一笼荤素双拼的包子,一枚茶叶蛋,两碟小咸菜,分别是酱黄瓜和凉拌豆腐丝。
邢燃把方便筷子掰开,递给林涧雪:“都说你体弱多病气血不足,成天吃这种配料表比命都长的垃圾食品,哪来的营养?各种添加剂全是霍霍身体的玩意儿!”
邢燃人高马大,本就气场强劲,嘴皮子还利索,语速也快,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
十分擅长且热衷于说教!
好听了讲是乐于助人,难听了说是多管闲事。
林涧雪不是不知好赖的人,但邢燃太过“燃烧”,“热血”,让他这片过于“冷淡”的“冰雪”有些无所适从,难以招架。
不过,那小米粥色泽金黄,一看就是真材实料慢火熬制两个钟头以上,都熬出了米油,泛着醇厚的米香。
林涧雪本来没什么胃口,愣是被勾起了食欲,拿汤勺舀半勺,送进嘴里,软糯好喝。
包子皮薄馅大,用料扎实,满满的都是肉,稍微有点点咸,但是肉馅调淡了不好吃,沾点陈醋正正好。
林涧雪吃完一个包子,发现邢燃剥了颗茶叶蛋给自己。茶香味浓郁,咸淡正好,蛋清一点都不硬,软软弹弹的口感特别好。
温暖的食物进入胃袋,很舒服,肉包子又新鲜又饱腹,唇齿留香。
他好久没吃到这样热气腾腾的早饭了。
“你吃着吧,不够跟我说啊!”邢燃起身去了后厨。
把角商铺是极有力的位置,双门头十分醒目,铺面装修简约大方,以黄色绿色为主题色调,和早餐给人“阳光”“树荫”的感觉相得益彰。店内不算后厨约有五十来个平方,也不算太宽敞但也不拥挤,此时店里坐满了人。
早餐高峰,邢燃在店外支起摊子,方便走过路过的客人买。
邢燃从后厨端一个食品用不锈钢桶出来,那一桶至少一百多斤,从后厨走到店外四平八稳,气都不喘。
掀开桶盖,是整整一桶刚出锅的、冒着呼呼热气的八宝粥。
与此同时,两个小时工合力提着一个装豆腐脑的不锈钢桶,很吃力,不是里倒就是歪斜,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搬到外面,累的呼哧带喘。
邢燃毫不掩饰内心的不屑:“白长这么大块头,有空去健身房撸撸铁吧!”
林涧雪放下餐具,邢燃正好看过来:“这就吃完了?”
林涧雪很饱很撑,足足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量。
四个小笼包、一碗小米粥、一个茶叶蛋、两块酱黄瓜、一碟豆腐丝。邢燃看看剩的,再看看林涧雪,忍了又忍,没忍住:“你这饭量,属猫的?”
林涧雪看他一眼:“从养生学的角度来说,三餐不宜过饱,七分饱正好。”
邢燃嘴角抽了抽,还七分饱?这么点东西都不够小爷垫底儿的!
林涧雪:“多少钱?”
邢燃走过去坐下,用手拿剩包子塞嘴里,边说:“不用了,你之前不是给过我一百块钱么,扣除这顿饭还剩85,足够你再来六次的。”
邢燃强调道:“记得来啊,把账抵了,不然我找钱给你。”
看邢燃作势要掏兜,嫌麻烦的林涧雪只好说道:“明天再来。”
况且他做的早餐比想象中的好吃太多太多。
今天只吃了小米粥和牛肉包子,店里还有绿豆粥南瓜粥和紫米粥,包子还有猪肉和素三鲜的,还有豆浆油条酱香饼和麻团,要想一一尝过,最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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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都得每天来“打卡”了。
“行。”邢燃不由自主的勾起嘴唇。
林涧雪微微愣了下。
邢燃的面相并不粗狂,细看的话还很清秀,高颅顶,高额头,太阳穴饱满,颧骨适中,完美的瓜子脸,梳着寸头更显英朗利落。
他虽然长得有些凶,但毫无疑问是帅的,英俊的很直观。尤其是那双眼睛,浓重深邃,眼皮薄,眼窝凹,肃穆时威严凶悍,可一旦盛上几分笑意,如同夜尽天明时从海岸线攀升的朝阳,逐次照亮整座城市,满是欣欣向荣的热情与奔放。
林涧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盯着一个男人看了十秒。
邢燃吃完最后两口剩包子,问:“上班去?”
林涧雪:“回家。”
邢燃猛地噎了一下,想起他天天晚出早归,想起虎子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
“还有事?”
“没事。”
邢燃有点噎挺,倒一碗豆浆咕咚咕咚喝了。
在店里忙到下午两点,邢燃关门歇业,田小蜜说预约了做美甲,美美的走了。邢燃买了个西瓜回家,看向西边户502室的房门,思绪有些飘,想干什么,又不知道要干什么。
回家洗个澡,倒头就睡。
一觉到晚上七点,被虎子电话吵醒:“燃哥,今晚营业吗?”
元气早餐只早上和中午营业,周末偶尔会供应晚餐,但不经常。别人家不是夫妻店就是父子店,邢燃没老婆也没爹,有限的精力只能填饱大家早上和中午的胃。
邢燃说在家睡觉后,虎子兴冲冲的叫他:“出来玩啊,我遇上强子和刚子了,发定位给你。”
说起来,他们都是发小。
只不过强子和刚子在景阳区东城,而邢燃住在西城。至于虎子,家在西城,但上学在东城,和那俩人混熟后,十分中二的组成个“景阳三子”,学古惑仔横行霸道,吆五喝六,在东城耀武扬威还不算,又跑到西城跨区执法。
然后被邢燃一拳一个,收拾的服服帖帖。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燃哥!
酒吧卡座,众人交杯换盏,共同追忆逝去的傻逼的年少时光。
邢燃烟瘾犯了,让他们喝着,自己出去抽根烟。
刚子:“你就在这儿抽呗。”
邢燃挖他一眼:“抽个鸟蛋,室内不许吸烟!”
走到酒吧外面,邢燃站路灯底下点烟。
酒吧一条街,从街头到巷尾都姹紫嫣红的,俊男靓女三两成群,勾肩搭背,有男女搂搂抱抱,更有同性旁若无人的激情热吻。
邢燃无意间转头,当场一怔。
林涧雪站在暗巷口,背靠着坚硬的石砖,身前有个男人,笑容猥琐,单手撑在墙上,将单薄的林涧雪死死困在其中。
那男人好眼熟,是……是那个安装宽带的?!!
男人一点一点凑近林涧雪的脸,不知说了什么,林涧雪要走,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按回到墙上。
邢燃脑子轰的一下,大腿本能的横跨马路,抄起拳头挥了上去:“你他妈给老子松手!!”
7. 第 7 章
“整个刑侦支队都低估了你的魅力。”江畔忧愁的唉声叹气。
林涧雪亲自作为诱饵,在凶手频繁出入的酒吧一条街钓了半天,有用的嫌疑人迟迟不动手,无用的搭讪者前仆后继,接二连三,没完没了。
据江畔的不完全统计,从林涧雪进酒吧到坐下,总共19秒,这期间就有三个人来撩骚。林涧雪坐下到酒保端来鸡尾酒,总共5分钟,这期间足足有20多个来撩骚,平均十秒钟一个。
有的还他妈组团来!
林涧雪让江队长别薅头发了,日渐稀疏的毛毛经不起这么霍霍:“那我是拒绝还是不拒绝?”
江畔犯了难。
林涧雪扮演的人设是衣着骚气,放荡不羁,私生活混乱的夜店王子——狠狠踩在凶手的犯罪xp上。
人设是三天不跟人嘿咻嘿咻就屁股痒的小妖精,却连续在酒吧被不少于三百人搭讪还无一例外全都拒绝,确实太显眼太不正常了。
可若不拒绝……
江畔道:“适当挑几个,半路再甩。”
林涧雪忽然很想学邢燃“啧”一声。
说道:“歪瓜裂枣,没一个看的进去。”
江畔无奈:“大哥,咱又不是来真的。”
林涧雪直视他:“我点头的那一刻就是对我人格的全面侮辱,你懂吗?”
江畔:“……”懂,特懂。
林涧雪要走,江畔忽然抓住他手腕:“对了。”
江畔力气不小,林涧雪没有防备,又被按回墙上。
江畔邪魅一笑:“我,江氏集团大少爷,品貌双全,看得下去不?”
林涧雪眨眨眼,想笑:“凑合。”
江畔一点一点靠近林涧雪的脸:“你说如果有人捷足先登,凶手会不会急?然后突然冲出来……”
“你他妈给老子松手!!”
烈拳卷着狰狞的风,撕裂空气咆哮而来——
那一瞬间,从警七年身经百战抓过流氓逮过du枭无数次冲锋陷阵的经验救了江畔。
他躲开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开他英俊非凡潇洒倜傥的脸蛋!
饶是如此,身形也有些踉跄,差一点点就要左脚踩右脚。
林涧雪:“?”
江畔:“??”
邢燃宛如一头丛林雄狮,一双眼闪烁着捍卫领地的兽性,不,是护佑崽崽的……父性?
“你没事吧?”邢燃狠狠看着林涧雪。
林涧雪目瞪口呆,语言系统短暂失灵。
江畔眨巴眨巴眼,好像想到什么,看着邢燃的眼神逐渐复杂,然后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认为是被自己吓退的燃哥,先冷哼一声在心里骂一句怂货,然后转头看向林涧雪,不由得一愣。
此时此刻的林涧雪,和他至今为止见过的相差太远,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上身穿着水粉色衬衫,系着骚包的绣蝴蝶彩色丝巾,腰上是一条非主流骷髅头做装饰的皮带,下身是破洞牛仔裤,破成什么样呢?膝盖以上露肉,膝盖以下也露肉,活脱脱两片半挂不挂的布,明晃晃两条又长又直的白腿,白的直晃眼睛。
邢燃皱眉,不忍直视的移开眼睛,多看一眼都是“臭不要脸的猥琐男”在犯罪。
“你怎么穿……”邢燃想说你怎么穿成这样,可忽然想到这里是酒吧夜店一条街,穿这样咋了?不然穿啥,穿校服?
邢燃感到气闷,前两天才跟虎子嚷嚷过穿衣自由,可真轮到林涧雪身上,邢燃发现自己有点难以接受。
实在是反差太大,太不应该了!
虽然连这邻居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但他给邢燃的印象就是很正派的,清冷,优雅,穿衣风格低调有内涵,色系虽丰富但都是偏淡雅的颜色,譬如薄荷,浅黄,淡丁香,不会捯饬的花里胡哨,就是那种出身富贵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你怎么在这里?”比起邢燃心里的惊涛骇浪,林涧雪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
邢燃正要回答,忽然闻到林涧雪身上的香水味,简直能呛死人,前调是百合,中调是香橙,后调是玫瑰,又浓又欲,又甜又腻,从鼻腔直冲天灵盖!
尼玛虎子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邢燃想骂艹。
“你是不是——”邢燃难以启齿的住嘴,在狭窄的巷口来回渡步,“你难道真的——”
林涧雪:“什么?”
邢燃憋了半天,决定先拿外人开刀:“刚才那个是谁?”
林涧雪:“他……”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上回去你家安宽带那个工人是不是?他刚才想干什么?”
邢燃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
林涧雪知道邢燃误会了:“没干什么。”
他的不方便解释在邢燃听来,就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不方便说,懂得都懂。
邢燃怒极反笑。
他本就长得凶,不说话盯着人看时就挺瘆得慌,何况真正板起脸,甚至气到发笑——
远处已经有路人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拨打妖妖灵。
邢燃说不清楚自己啥心情,明明跟林涧雪只是邻居,却有种自家孩子不学好不自爱自我放纵自我沉沦的气急败坏。
街对面有人喊,是虎子见他迟迟没回去,出来找了。
邢燃深吸口气,说道:“跟我回家!”
林涧雪猝不及防听到这四个字,人有点傻。
邢燃已然是一副“爹样”,要带失足少年回家家。
林涧雪:“我还有事,你别管。”
“什么事?”
“工作。”
邢燃被这两个字正中胸膛,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眼睁睁看着林涧雪穿着那条“裤衩”走了。
两条白腿白的发光。
邢燃终于憋不住这声:“艹!”
*
林涧雪往酒吧走时,耳道深处的微型无线耳机传出江畔的声音:“你那邻居……”
“你没事吧?”林涧雪问。
“没事没事好着呢!”江畔的声音有点兴奋,“真没想到他身手这么好,我都差点挂彩!叫邢燃是吧,跟他名一样,真热血。”
林涧雪有些无奈:“没想到会碰上他。”
江畔反而笑起来:“说真的,有这样一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邻居在,我放心多了。”
林涧雪不置可否。
江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家里那监控都没必要安了,你一嗓子,地表最强保镖一秒到岗。”
林涧雪左手拉开酒吧门,右手敲敲耳机:“等凶手被地表最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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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吓得不敢咬我这只饵,看江队长还笑不笑的出来。”
笑不出来了,江畔一秒严肃。
推门而入的刹那,酒吧内振奋人心的打击乐奔涌而来,频闪灯与激光束交织成五颜六色的光网,舞池中男男女女纵情狂舞,台上的乐手唱的陶醉忘我,嘶声力竭。
林涧雪刻意伪装出来的暧昧视线、雨露均沾的在每个走过路过的人身上停留。
看着看着,像是不经意间瞥向坐在吧台角落的青年,一触即分。
林涧雪端起威士忌喝,听见耳机里的江畔说:“‘老鼠’一直在看你。”
林涧雪气定神闲,余光瞥见有人来搭讪,正寻思怎么应对,头顶传来“老鼠”的声音:“他有人了。”
林涧雪的心跳因少许的紧张和更多的兴奋而加速跳动,他目视男人在对面坐下:“你的酒太烈,喝点伏特加或是朗姆,相较温和些。”
林涧雪高傲的扬了扬凤眸:“我喜欢烈的酒。”
“你多大了?”
“21。”
“这么小,还在上大学吧?”
酒吧里的便衣和酒吧外的江畔一阵狂喜,钓了这么多天,终于咬钩了!
不料男人微微一笑,温柔慈祥的说:“早点回家吧,别让你父母担心。”
说完就走了。
江畔让人跟上,过了三分钟后,确定男人出门就打车,回家了。
天蒙蒙亮,林涧雪坐进江畔的副驾驶,摘了微型耳机。又有两个队员钻进后座,吐槽那个死变态装什么矜持。
江畔:“别着急,能搭讪就是有那意思,他是酒吧一条街的常客,哪家都光顾,最近一周却只去“一人独醉”,你们猜为什么?”
队员茅塞顿开:“嗷,为了看林科长!”
江畔笑而不语,转头看向林涧雪,温声道:“我送你回家休息吧,你也挺累的。”
林涧雪让江畔把自己放小区外面就行,顺道去一趟便利店,发现货架上的大白兔奶糖售罄了,问店员什么时候有,店员说明天。
林涧雪想起家里还剩半袋,往回走时,迎面碰见邢燃。
林涧雪没精力闲聊,想笔直走过去回家,二人擦肩而过。
邢燃突然停步,朝他喊:“你等下。”
林涧雪白天上班,晚上加班,跟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狂斗智斗勇身心俱疲,上次进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胃里揪着疼,在七月中旬的盛夏愣是出了一身虚汗。
林涧雪胃疼,头也晕,没力气搭理邢燃,所以充耳不闻的继续走。
邢燃皱眉,这么高冷?
昨晚被安宽带那人壁咚的时候,咋一副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娇软样?
一夜过去已经充分冷静的邢燃,又猛地烧起了邪火,他调转方向大步追上林涧雪,堵住前路,正要说什么,忽然发现林涧雪脸色苍白,额间溢出薄汗,微微打湿了鬓发,水雾衬得那双凤眸愈发漆黑明亮,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轻轻震颤,美丽又脆弱。
邢燃一下子失去了言语功能:“你……”
下意识往林涧雪的腰部以下看,再下意识绕到后身,看被牛仔裤紧紧包裹着的,圆润挺翘的臀部。
邢燃的脸蹭一下变红,又刷一下变白:“你你,你没事吧?”
8. 第 8 章
林涧雪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不会好看,但是纳闷的是,为啥邢燃的脸色也糟糕起来,好像亲眼目睹了什么晴天霹雳的惨剧。
林涧雪本该一问究竟的,但实在没力气,胃部突然传来一阵要命的痉挛,他习以为常的咬住嘴唇强忍,愣是保持住了无懈可击的扑克脸。但他下意识捂住胃部的动作出卖了他。
他捂住兴风作浪的胃,邢燃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应该是要扶他。
邢燃知道林涧雪很瘦,却没想到这么瘦,腕骨上都没几两肉,简直就是皮包骨头,抓着都硌手!
再看脚腕,穿着鞋袜看不出尺寸,但邢燃百分百肯定绝对没有自己手腕粗!
还有那上衣领口下露出来的深陷锁骨,清瘦的都能养鱼了,还有最最直观的腰,邢燃估计自己一条胳膊就能环住,却根本不敢碰,生怕嘎嘣脆。
真是近距离一看哪哪都糟糕,整个人薄如纸片,轻如羽毛,邢燃觉得自己单手就能把他提起来并完成一整场铁人三项再格外附加越野五十公里!
太弱了。
弱的没眼看,弱的不吐不快!
“我说你一男的,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瘦成这样?”
这么清瘦,身体怎么可能好!
想起上次林涧雪展示的饭量,邢燃眼角直抽抽:“你看看你这身板,你这体格,难怪当初被司机宰!你就不能多吃点饭多撸撸铁?光白幼瘦有屁用啊,再像昨晚那样被猥琐男纠缠你怎么办?你得强壮起来才能保护自己——”
邢燃话没说完,手里的人突然脸色煞白,身子一软,直挺挺朝一侧栽倒。
“??!!!”
邢燃震惊失色,双手超过大脑的指令本能接住林涧雪,再往自己怀里一捞。
“喂,你怎么了?”邢燃手忙脚乱。
“姓林的,你别碰瓷啊!”
林涧雪轻飘飘的躺在邢燃怀里,脸色白的像张纸,呼吸清浅,气若游丝。
“靠,你别吓我啊!”邢燃脸色铁青,抬起林涧雪的胳膊搭在自己后颈,左手托住他单薄的肩胛骨,右手绕过他的腿弯,轻而易举把人横抱起来。
“坚持住!”邢燃大喝一声,拔腿就跑。
路过大门时吓得赵大爷一哆嗦:“诶,干啥呢?”
路过烧烤店前吓得虎子一激灵:“燃哥,咋回事??”
路过自家早餐店前吓得田小蜜一卧槽:“什么情况,咋了这是???”
一千米极限冲刺,抵达医院急诊部时,不到五分钟。
“快,快!”邢燃抱着林涧雪,难得气喘吁吁,“快救人!”
护士蹭的窜起:“他怎么了?”
“不,不知道。”邢燃脸色铁青,呼哧带喘的说,“可能是有心脏病?他被我吓晕了!”
护士:“啊?”
邢燃猛地想到什么,涨红着脸烦躁道:“又或者是累的……”
病床推过来,林涧雪躺上去,一起送进急救室。
邢燃心急如焚的来回渡步,隔几秒就朝被床帘围起来的方向张望,手心里全是汗。
没一会儿,田小蜜和虎子从外面匆匆赶来,问他出什么事了。
邢燃突然连骂艹的精气神都没有了,抬起一张茫然又无辜的脸,问道:“我很凶吗?”
田小蜜和虎子面面相觑。
“不了解你的人,会觉得你有点凶。”田小蜜说。
虎子心说是有点吗,简直能止小儿夜啼。
当年景阳三子第一次跟燃哥打照面,就吓得丢盔卸甲怂成三团。
邢燃抓了把头发,问田小蜜有没有镜子。
“带了带了。”田小蜜把化妆镜递给邢燃,邢燃拿着照了一眼,郁闷道:“他奶奶的,我不就是长得凶点么,至于吓成这样吗?”
就在这时,医生掀开帘子,边走出来边喊:“林涧雪家属。”
邢燃本能提步冲过去:“可能是我吧?”
护士记得邢燃:“对,就是你。”
邢燃殷切注视医生,医生道:“没什么事儿,就是低血糖导致的晕厥,休息休息就好了,人已经醒了,可以进去看他。对了,把费用交一下。”
邢燃从护士手里接过单据,下意识看向最上面的姓名。
林涧雪。
还挺好听。
邢燃又多看了几眼,拿着收费单说:“我先去交钱,你们看着点人。”
*
林涧雪刚醒不久,医生问他叫什么名字,今天是几月几号,以确定他意识是否清醒。
林涧雪首先看到的是刺眼的天花板吊灯,然后是吊瓶,下意识抬手,看见手背上的吊针。
随着彻底清醒,断片前的记忆也逐渐回笼。
他记得有人语气不善的训斥自己——“我说你一男的,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瘦成这样?”
还记得——“你就不能多吃点饭多撸撸铁?光白幼瘦有屁用啊,再像昨晚那样被猥琐男纠缠你怎么办?”
然后就突然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软倒,脑袋仿佛被按进水缸里,只能听见嗡嗡的杂音。
跟个娘们儿似的?
林涧雪皱眉,猛地坐起身,眼角在极度无语的境况下有些抽搐。
他是过于清瘦了些,但也是有骨感和有肌肉的完美身材,可到了邢燃嘴里生生变成了营养不良的白斩鸡?
呵呵。
行吧,严格来说也不怪邢燃吹毛求疵,毕竟体格这东西得看跟谁比,邢燃拿自己身材做例子去对标别人,当然全是弱鸡。
这时,有个梳丸子头的年轻姑娘钻进来,笑盈盈的说:“放心吧,你只是低血糖,我叫田小蜜,还记得我吗?”
林涧雪不仅记得,还早就察觉她跟邢燃的关系不一般,既非男女朋友,也不是单纯的老板和服务员那么简单。
“你在邢燃店里工作。”林涧雪说。
田小蜜笑着点头:“服务员只是我的第一层身份,第二层身份是邢燃最好的兄弟的妹妹。”
林涧雪恍然。
田小蜜放下羊皮小包,拽来陪护椅坐下,万分抱歉的说:“你别怕,邢燃只是长得凶,其实他人可好了。”
林涧雪愣住,怕?
田小蜜两眼聚光:“我第一次见他也被吓坏了,躲我哥怀里嗷嗷哭,但你放心,邢燃绝对是铁汉柔情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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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涧雪心说稍等,你给我科普这些作甚?
“他就是面相凶,这大概是他唯一的缺点了,至于优点,那简直多得数不过来!第一个就是仗义,重情重义,为兄弟两肋插刀;第二就是热血,好打抱不平,乐于助人,否则怎么成为景阳一哥?这个哥可不是□□那个哥,而是侠肝义胆,活雷锋的哥。还有第三,做饭好吃,你可以上全平台去搜,就我燃哥的店,全网无差评,拖后腿的都是骑手。”田小蜜口若悬河,自顾自的得啵得啵得,嘚啵得还挺激动。
邢燃在这个时候进来,田小蜜拿起包包,笑呵呵的说:“那你们聊吧!”
田小蜜离开,邢燃站在距离病床三米外,没有要靠近的意思,笨拙的张了张嘴,又阖上,好像在努力调整喉咙释放的分贝:“那个,你好点没有?”
林涧雪猝不及防,生生被邢燃这声掐着嗓子的“温言软语”搞得一身鸡皮疙瘩。
邢燃:“还哪里难受?”
邢燃:“头晕不晕?”
林涧雪实在忍不了了:“你好好说话。”
“我在好好说啊。”邢燃捏着嗓门,照葫芦画瓢学赵大爷哄孙子时的语气和神态,要笑,要露出八颗大牙。
林涧雪:“……”
他觉得自己跟邢燃的位置错了,该是邢燃躺病床上。
林涧雪一个姿势久了,骨头硌得皮肉有点疼,他才要活动一下,邢燃就如同闪现般窜到床前:“你要干什么,上厕所?”
说着就把输液架拔了出来。
林涧雪:“……谢谢,我不去。”
“那你想去了随时说。”邢燃又把输液架插回去。
林涧雪那会是晕了,但又没完全晕,意识处在迷糊和清醒的临界点,能听见邢燃大声叫他,也能感觉到邢燃抱着他狂奔时吹在身上的风,以及邢燃奔跑时沉重的呼吸洒在脸上的炽热。
明明跑得那么快,却丝毫没有颠簸,一双托着他后背和腿弯的臂膀结实有力,固若金汤。
林涧雪说:“谢谢。”
又说:“医药费多少,我转给你。”
“不用了,没几个钱。”邢燃潇洒摆手道,“你不追究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林涧雪莫名其妙:“跟你有什么关系?”
邢燃理直气壮:“你不是被我吓进医院的吗?”
林涧雪:“??”
足足目瞪口呆了五秒。
五秒不够,再来五秒。
林涧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给邢燃造成他“弱鸡到了一点经不起吓的脆皮”的印象?!
他只是太累了加上饿过头,平时也有低血糖的毛病,所以会随身携带奶糖。
“大夫说你低血糖,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给你买点啥,反正甜的东西就行呗?”邢燃从裤兜掏出一个四联包的旺仔牛奶。
“你不是爱吃大白兔奶糖吗?那你肯定能接受这个。”邢燃呲牙一笑,三分得意七分自信,“赵大爷的孙子一生病就喝这玩意儿,你也尝尝。”
在经历了白天上班晚上加班、跟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狂斗智斗勇身心俱疲、回家路上惨遭人身攻击晕倒送医、醒过来就被当孙子哄的林涧雪:“……”
9.第 9 章
旺仔牛奶插上吸管,递到面前。
能怎么办?喝呗!
邢燃见林涧雪喝了,莫名有种极度满足的开心。
他有点糊涂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就好像养一只猫,特意给猫买了它从未尝试过的猫罐头,殷切的盼望猫主子捧场,猫猫吃了,特给面子,你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心。
从里到外得到强大的满足,只希望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
这样才能长高高,长胖胖,对身体好。
邢燃已经插好第二盒旺仔牛奶的吸管了,等林涧雪喝完第一个,立即续杯。
他注意到林涧雪吸的时候两腮肉肉凹进去,吸出一大口时两腮肉肉鼓出来,莫名可爱。
凤眸亮亮的,面颊鼓鼓的,皮肤白白的,外表清清冷冷的,里面奶呼呼的,凑近一闻,全是甜味。
就像,就像……
邢燃绞尽脑汁,就像现在年轻人特爱吃的那个西点,很有名,叫什么来着,对了——
雪媚娘!!
又软又糯的皮包裹着冰冰凉凉的奶油,里面夹着清清爽爽的水果。
邢燃心里轰的一声,头皮发麻,艹艹艹,大老爷们儿想啥呢?
人家都是猫塑狗塑,自己可倒好,脑洞大开连女娲都卷铺盖跑路,把人家雪媚娘塑。
雪媚娘,雪……
哦对了,他叫林涧雪。
山涧的积雪。
*
林涧雪喝完第二盒,邢燃又分秒不差的续上第三盒,他摇头道:“不喝了。”
“这就饱了?”邢燃难以置信,“一盒才125毫升啊小朋友,我侄女一次都能炫一联!我说你能不能有点爷们儿样,别整那些白幼瘦,多吃饭才能身体好,身体强壮才能保护自己!”
林涧雪一不留神又被邢燃突突突机关枪,没听清:“什么幼?”
邢燃恨铁不成钢:“白、幼、瘦,不就是你们现在小年轻追求的病态审美吗?什么玩意儿,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
林涧雪似笑非笑道:“这话我赞成。”
邢燃有点惊奇。
只见林涧雪靠上枕头,长眉舒展,修长的双手随意搭在腿上,清闲而矜贵:“不过你误会了,我没有在节食,只是肠胃不好,三餐不宜过饱。而且,喝的胀胃,我想吃干的。”
邢燃精神一振:“早说啊!”
邢燃从另一裤兜掏出两袋旺仔小馒头:“我是想你先喝点液体润润嗓子。”
看着小馒头,林涧雪陷入了沉默:“……”
并且和包装袋上的大眼娃娃大眼瞪小眼。
邢燃见林涧雪半天不动,体贴的帮他“咔嚓”撕开包装:“吃吧。”
林涧雪伸出的手有些僵硬。
邢燃十分欣慰:“不是节食就行,你多吃点才能保护自己。”
保护两个字突然让林涧雪想起什么,在晕倒前最后听到的是……“再像昨晚那样被猥琐男纠缠你怎么办?”
林涧雪抬头看人:“什么猥琐男?”
邢燃心说你还有脸问:“还能有谁,那个安宽带的啊!”
林涧雪:“?”
邢燃愤愤不平,上门一次就动花花心思,图谋不轨,跟踪尾随,还在光天化日不对,是暗天化月之下强行壁咚动手动脚。
虽说不知详情不该单方面指责猥琐男,毕竟这人算是林涧雪的顾客……
等等,这人到底是不是宽带维修工?该不会“安装宽带”只是随便找的借口吧?靠靠靠,总不能直接说“上门找鸭”,“我是来嫖的”这种虎狼之词,所以难道真的可能或许确实……
那天在502室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不仅猥琐男一个,还有一个小矮人呢!
两个人去找林涧雪……
三个人共处一室……
邢燃脑子里轰隆隆,劈啪啪,炸了个血肉模糊昏天黑地。
“你简直——”邢燃一上头,瞬间把“要掐着嗓子温柔的说话不然脆弱宝宝会碎掉”这档子事给忘了,指着林涧雪愤怒的手抖。
林涧雪的表情一言难尽,对邢燃逐渐无语,这人一惊一乍,要么持续神操作,要么就在神操作的路上。
这又是闹的哪出?
林涧雪喝了旺仔牛奶又吃了旺仔小馒头,有力气聆听邢老板的神发言:“我什么?”
邢燃从上到下把林涧雪打量个遍,愤其不争的说:“你说你有手有脚,四肢健全,长得又不差,脑子也不傻,干什么非得做这行?!”
林涧雪有点听不懂了:“做哪行?”
邢燃眉头皱的更紧:“你非得让我说出来吗,有没有点羞耻心?”
林涧雪:“?”
邢燃都不忍直视了,看向一旁平稳的心电监控。
被他这样说,林涧雪还能保持每分钟80左右跳动的健康心率,不得不说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手,做这行的,脸皮薄哪行?
发了几秒火,邢燃迅速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人家自甘堕落,若非迫不得已走投无路,谁乐意干这行啊,肯定是有苦衷的。
邢燃这么一想,就从“自家孩子不学好”的气急败坏,变成了“自家孩子被猪给拱了”的痛心疾首!
邢燃顿时又一脸心如刀绞,看向林涧雪的眼神充满同情与怜惜。
林涧雪:“……”
又犯的什么毛病?
邢燃突然开口问:“你欠人钱吗?”
林涧雪始料未及:“啊?”
形容神色严肃:“你被人威胁吗?”
林涧雪逐渐迷惑:“啊?”
“都没有?很好。”邢燃摆正身姿,说,“我知道你最初干这行肯定是被逼无奈,但你回头是岸,从现在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邢燃冷峻的目光紧盯着林涧雪,沉稳的嗓音铿锵有力:“你来我店里端盘子吧!”
林涧雪瞪目结舌,含在口中的旺仔小馒头都不会吞咽了。
林涧雪终于明白了,并且感到深切的槽多无口。
他分明扮演的是家境很好但私生活放纵性情风骚三天不被那个啥就屁股痒的夜店小王子!
怎么到邢燃那里就成了卖弄美色搔首弄姿被一群富公富婆轮着玩坏的夜店小牛郎?
肩膀一沉,“劝风尘从良”的邢燃语重心长的说:“突然改行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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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适应,但万事开头难,相信自己!”
望着邢燃聚精会神的目光,以及邢燃那只拍在肩上的大手,林涧雪的沉默震耳欲聋。
好好好,不是上下嘴皮一碰让你从良,而是为你准备好了退路才劝你改行,很温柔,很体贴,很真情实感……
真情实感的邢燃真挚的说:“早四点到下午两点,包吃,你那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租的可以退租,你搬来我家住侧卧,算我包住。每个月休两天,月薪五千,满勤再加三百,帮缴纳五险一金。”
林涧雪张了张嘴,哑然了几秒,干巴巴的道:“谢谢,我……”
邢燃的眼神如火如荼,激情燃烧。
拒绝二字在嘴里生生一个急转弯,林涧雪扶额道:“我考虑考虑。”
邢燃心中一喜,没拒绝就是有门儿,能考虑就是有这意思。邢燃得给林涧雪时间,毕竟改行不是件容易的事,从一个熟悉的领域到另一个陌生的领域,需要足够的勇气和决心。
林涧雪耳根子总算清静了,明明吃饱喝足还趁着晕倒睡了一觉,更补充了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可怎么还是这么累呢!
吊瓶还剩一点点,林涧雪只是低血糖,输完液就能走了。
隔几分钟看一眼吊瓶,见底的时候,林涧雪想按床头铃,没想到邢燃也一直关注着吊瓶进度,先一步帮他叫护士。
护士拔完针说:“按五分钟,别揉。”
林涧雪正要伸手,邢燃直接从护士那接来他的右手,大拇指按住手背上的输液贴。
邢燃身体的肤色本就有些深,手的颜色更是具有惊人蓬勃力的古铜色,手骨照寻常人宽,手掌肉质较薄,手背线条粗犷,是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刚毅和锐利。
一个充满阳刚猛烈之气,一个略显阴柔细腻内敛,它们交叠在一起,彼此衬托得对方更白皙更纤长,更深沉更粗糙,造成强而有力的视觉冲击,满是张力与美感。
正出神时,听见邢燃说:“我知道这跟你原本的收入没法比,但这钱赚的踏实。这个踏实是安全放心的意思,至少不会再被猥琐男骚扰。”
邢燃苦口婆心的说:“而且赚的干净有尊严,不用牺牲自己去跟一些满口黄牙大腹便便的油腻男卖笑。重点是健康,你忙上半天顶多腰酸胳膊疼,不会让你气血不足好像身体被掏空。”
邢燃说着,下意识朝林涧雪的臀部看去。
林涧雪:“……”
果断瞪邢燃一眼。
林涧雪把手抽回来,下床,穿鞋。
邢燃:“这么着急去哪儿?”
“厕所。”
邢燃不由分说的架起林涧雪胳膊:“走。”
是真的架起来,仿佛对待偏瘫八年的中风患者。
林涧雪深吸口气道:“我自己能走。”
“你不能。”
“我……”
“是谁说晕就晕的?别逞强,快到了。”
邢燃架着林涧雪进卫生间,把人送到小便池前,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涧雪问:“你也解手?”
“我没尿。”邢燃道,“我看着你尿,尿吧。”
林涧雪:“……”
10.第 10 章
被撵出门外的邢燃相当郁闷。
都是大老爷们儿,看看鸟咋的了,有啥不好意思的?
脸皮这么薄,咋当牛郎的?
就在这时,有人进卫生间,站在门口的邢燃下意识拦道:“里面有人。”
那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神经病啊?”
邢燃觉得骂的没毛病。
这是公共卫生间。
艹,他也不知道自己咋就脑子一抽,说出那种蠢话。
几秒后,林涧雪出来了。
容颜清冷,肤色比旺仔牛奶还莹润白皙。
邢燃觉得有必要澄清下可能存在的误会:“我之所以留在边上看,不是有这方面的癖好啊!而是身为陪诊,得寸步不离跟着你,不然你滑倒摔一跤怎么办。”
再说了,他就算要看鸟,看自己的就行了。他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身材,最引以为傲的身体部件就是两腿中间的尺寸!
林涧雪想说自己没那么弱不禁风,但还是算了,挺累的,想回家睡觉。
走出医院,拦了辆出租车。
这么几步路邢燃肯定是要走回去的,打车很不划算。林涧雪转头问他回去吗,捎一程的小事儿。
有顺风车不坐是傻逼,邢燃恭敬不如从命。
林涧雪穿的还是昨晚那身衣裳,只不过摘了花蝴蝶围巾,水粉色的T恤领口微敞,露出下方精致的半截锁骨,在阳光下泛着冷白的玉色。
邢燃原本只是无意间瞄了眼,没想到会撞见这样的风景,有点发怔。
虽然他昨晚才批评过林涧雪的衣着打扮,可不得不说,这身妆容放在林涧雪身上非但不难看,反而是另一种限量版的惊艳,清冷疏离中透着钓人的欲。
皮相好的人,什么风格的服饰都能轻松驾驭,衣服其实很普通,是林涧雪本人衬出了衣服的质量。
回到景阳府,二人先后走上五楼,邢燃一直把林涧雪送到家门口,旧事重提道:“你考虑考虑吧,也别拖太久,我店里旺季正缺人呢!”
不等林涧雪开口,邢燃又说:“你要是嫌饭店油烟大不干净,我还有别的活介绍给你。地铁售票员、隔壁小区物业、游乐场捏气球的、还有离这儿两公里有家新开的温莎分店,温莎知道吧?它那也招人做柜员。”
邢燃越说越激动:“我看这个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挺适合你的,而且工资不低,试用期就七千,转正直接过万!机会不等人,咱现在就去应聘!”
“稍等稍等。”林涧雪头都大了。
看向这位时时刻刻都在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憨憨,林涧雪无奈道:“你冷静一下。”
邢燃冷静了,语重心长的道:“反正只要你肯干想干,怎么都能混口饭吃。”
说完,留给林涧雪深沉可靠的背影。
“……”林涧雪关上门,洗洗睡了。
现在中午十二点,正值饭口,邢燃回到饭店忙碌。
田小蜜正给客人打包牛肉馅饼,抽空问道:“林涧雪怎么样了?”
邢燃说没啥事,店里人多,不断涌入堂食的客人和外卖小哥,脚不沾地的忙到快两点钟,等客人走得差不多了,田小蜜才捏着肩膀抱怨道:“累死老娘了,燃哥你啥时候再招个服务员,别可我一人剥削啊!”
田小蜜每到旺季都会“斗胆进言”,每次都会被一毛不拔的邢公鸡以“工资你开?”怼的一声不吱。
田小蜜照例日进一言,压根不指望当老板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的邢燃能说句人话,岂料——
“行啊!”
田小蜜手一哆嗦,扫码枪砸桌上。
邢燃:“轻点,磕坏了从你工资里扣。”
“燃哥,你被脏东西附体了?”田小蜜一脸见鬼,难以置信道,“如果是的话,那我求“大仙”锁死在你体内,永远别出来!”
邢燃:“……”
田小蜜站到柜台前笑盈盈的卖萌:“燃哥,招工条件能不能多一条颜值要求呀,性别男,长得要帅,最好是单身……”
邢燃冷冷道:“我直接给你弄个擂台比武招亲呗?”
田小蜜笑出两个小酒窝:“那敢情好啊!”
邢燃给她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田小蜜讨个没趣,嘀咕了声铁公鸡,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柜台:“你别是糊弄我,拿我开涮呢!”
邢燃枕着胳膊说:“只要他点头,随时上岗。”
田小蜜眼睛一亮,又惊又奇道:“你都找到人了?谁啊?”
“秘密。”邢燃闭眼休息。
等客人都走光了,邢燃收拾好卫生,关店打烊。田小蜜拿着粉扑补妆,邢燃问她干什么去。
“我跟闺蜜约了去逛街,西城路新开的温莎,开业大促销,全场八折,这波羊毛不薅我就亏死了。”
邢燃愣了愣。
他人脉广,消息渠四通八达,手里的资源比中介还丰富,但那些工作仔细琢磨起来都不如温莎。
邢燃真觉得林涧雪适合去温莎。
他体质那么弱,就适合在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的温室里待着。
而且温莎是生产香水彩妆护肤品的名奢品牌,就林涧雪那形象,也算专业对口。虽说柜员得能说会道嘴皮子溜,但那都不是事,只要林涧雪往那一站,上至八十老太下至八个月幼崽,不分雌雄,都得被迷得嗷嗷叫为哥哥冲业绩!天生吃这碗饭的,高颜值就是能为所欲为。
邢燃想得出神,过一会看田小蜜打扮的花枝招展,邢燃这才想起来刚才要说什么:“你知道温莎的东西多贵吗,打五折都买不起,一个月挣多少钱啊?”
田小蜜高傲的说你别管,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两点半,邢燃打烊,回家睡觉。
他睡眠一向好,沾枕头就着,今天却翻来覆去快半个小时才睡着,还怪梦连篇。
邢燃先梦到他印象不深的爸,再梦到他素昧谋面的妈,然后是早已离世的爷爷和最爱吃的烤地瓜。
梦里的他边吹凉边剥皮,流着蜜的烤地瓜冒着浓郁的香甜,一口下去又软又糯,吃着吃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烤地瓜突然变成了冰冰凉凉甜甜糯糯的雪媚娘。
邢燃目瞪口呆,再一抬头,林涧雪就站在眼前。
邢燃吓一激灵,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羞耻感,惊慌失措的把雪媚娘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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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而嘴里含着的更是囫囵咽下,差点没噎死过去。
梦里的林涧雪眨了眨凤眸,勾唇笑问:“好吃吗?”
邢燃噎的答不上来。
只见林涧雪身穿艳紫色的露肩上衣,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侧直角肩,肩膀泛着清冷的光芒精美如瓷。
林涧雪低笑一声,用膝盖上床,伸出修长的玉指抵住他的嘴唇:“你何必吃这个呢,直接吃我不好吗?”
邢燃只觉浑身气血在刹那间沸腾,他就像一壶烧到顶盖的烧水壶,蒸腾的热气从他两只耳朵呼呼的冒。
活活烫醒。
邢燃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下意识摸了把脑袋,脑门上全是汗。
这几把做的什么梦?
邢燃忽然感觉身体不太对劲,目光下移,看向被那玩意顶起来一个小鼓包的被子。
草?!!
邢燃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草草草!!
邢燃口干舌燥的跑到厨房,慌不择路的用碗接自来水牛饮,一口气干了两大碗才好受些。
梦里林涧雪“婀娜多姿”的魅态再次浮现脑中,他面容白皙,透着健康的淡红,宛如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勾唇一笑,风情万种。
狭长的丹凤眼精致而妩媚,宛如妖孽。
挥之不去。
啊啊啊啊见鬼!
邢燃顿时觉得自己面目猥琐,面目可憎,和那个对林涧雪心怀不轨的安宽带猥琐男没啥区别。
不,还不如猥琐男呢。人家至少光明正大的猥琐,可他呢,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邻居好大哥的模样,回到家却鬼鬼祟祟的做人家春梦。
邢燃用力洗把脸。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也是有生理需求的,只不过需求并没那么旺盛,不像虎子刚子他们那类人,上初中就围在一起讨论黄色物料,还邀请他一起看片。
景阳三子看的热血沸腾,邢燃兴致缺缺,两片白花花的肉搁那儿纠缠,没啥意思,看这不如出去跑跑步打打篮球。
刚子还质疑过他是不是人类,男女都不爱,无性恋者?
邢燃答不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啊,母胎单身29年,初吻都没交代出去,纯洁的不行。
热心的居委会大妈给他介绍过姑娘,可约好了见面,没等他开口说声你好,就把人姑娘吓得小脸煞白嘤嘤嘤的跑了,那叫一个避之唯恐不及,生怕被野兽追似的。
在经历0胜3负8平后,大妈终于缴械投降表示爱莫能助。
3负是一拍两散直接不联系了,8平是交谈甚欢处成了朋友。
折腾十多次,归来仍是单身狗。
邢燃冲了十分钟的凉水澡,总算平复了体内的燥热,围一条浴巾去阳台上抽烟。
抽到一半,忽然看见林涧雪从楼道里出去,穿着亮红色斜肩衫,露出一侧白皙骨感的肩头,下身穿高腰紧身牛仔裤,完美勾勒出细窄的腰和修长笔直的两条腿。
邢燃下意识看表,傍晚六点半。
他想喊林涧雪一声,可林涧雪已经走远了,并出了小区门。
邢燃急忙掐了烟,换身衣服追了上去。
11.第 11 章
林涧雪看到后视镜里的邢燃,对出租车司机道:“师傅,走吧。”
这个点是道路交通高峰期,可不好打车,邢燃站在马路上左顾右盼,根本等不到空车。
看他急的团团转,林涧雪有点哭笑不得。
到了酒吧一条街,林涧雪先跟江畔汇合,把设备都戴好。
江畔跟同事反复检查信号问题,确认无误后,说道:“郑东十分钟前就来了,一直盯着西南角卡座。”
那是林涧雪每次来都会坐的地方。
凶手故作矜持这么多天,看来终于是憋不住了。
“注意安全,收工后请你吃涮羊肉。”
林涧雪瞥他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决战前夕别立这种flag好吗?”
江畔愣了愣,也笑了,但笑的有些勉强,又开始抓耳挠腮搓大腿。
林涧雪:“走了。”
“涧雪,这个拿着。”
江畔递来一把□□。
林涧雪笑了下说:“不用了,身上没处放。”
车门被“砰”的关上,江畔不方便喊他,只能在耳机里命令道:“各组注意了,雪媚娘进入酒吧,一切以雪媚娘的安全为首要!”
林涧雪听得一栽楞,差点崴到脚:“这什么代号?”
江畔得意的说:“我起的,然后全队人一致通过。”
林涧雪:“……”
江畔怕他紧张,插科打诨道:“想想吃什么吧,你以身犯险劳苦功高,我高低得整个烤全羊犒劳你。”
林涧雪道:“大家都辛苦,收工后我请吃饭。”
耳机里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谢谢林科长!”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从现在起连口水都不喝了,攒着肚子!”
晚上七点半,整条街上的酒吧和夜店灯火辉煌,正式进入狂欢时刻。
林涧雪余光看见嫌疑人,故作不知,走过摩肩擦踵的人群坐到属于他的卡座。
立即有人来搭讪:“帅哥,一个人呀,我请你喝杯酒怎么样?”
林涧雪扬起脸微笑:“好啊。”
与此同时,身边站过来一男人:“都说了威士忌太烈,不适合你。”
林涧雪心跳兴奋的加快,从容的抬起惑人的凤目:“你又不是我,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郑东笑了笑,挨着林涧雪坐下。
嘴角上扬,但动作快且不对称,眼周肌肉未参与运动,导致眼角平滑无鱼尾纹,面部肌肉僵硬,眼神游离无光彩,是假笑。林涧雪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听到郑东问:“我看你总是自己来,没朋友?”
林涧雪懒懒道:“你不也是么。”
“你一直在关注我?”
“五官端正的帅哥,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吧。”林涧雪喝一口威士忌。
郑东眼里有了光,好像被触及到某处开关,闪烁着近乎疯狂的锐光。
郑东缓缓凑近,贴着林涧雪的耳朵说:“你在钓我?”
林涧雪侧目看向他:“愿者上钩。”
郑东浑身血液加速流动,烧的两眼都泛起血丝,他的面部肌肉因极度的亢奋而微微抽搐,垂在膝上的手早已按耐不住,迫切的抓住林涧雪手腕:“这里太闷了,咱们出去透口气?”
这是出来玩的成年人都懂得的暗号。
这里不合适,咱出去开房吧。
包括江畔在内的所有人为之一振。
林涧雪放下长腿,任由郑东拉着他走。
三秒后,端酒的酒保、吧台里的调酒师、邻座的醉汉、舞池里的情侣、还有最开始搭讪的那个人——所有便衣立即追出去!
江畔快速下令:“老鼠叼着雪媚娘上了出租车,第一组跟上!”
“前方红绿灯换第二组跟!”
“老鼠和雪媚娘下车了,他们进了……西餐厅。”
根据死者尸检,他们死前都吃过牛排,喝过红酒。
西餐吃了半个钟头,郑东问了些个人信息,林涧雪就把早已准备好的剧本说给他听。
郑东买完单,说:“咱们散散步消消食吧,附近有个公园,环境不错的。”
来了!
野战过后活活掐死被害人。
林涧雪笑道:“好啊。”
*
公园很大,因为不靠近居民楼,所以到了晚上人很少,只有零星几个夜跑爱好者在跑道上健身。
若是穿过树林小道,往人工湖那边去的话,更加荒无人烟。
走着走着,郑东忽然停步,林涧雪心脏跟着高高悬起,面不改色的转头看他:“怎么了?”
郑东拿着手机说:“我突然有点事,先走了,不用我送你回去吧?”
这话让所有人猝不及防,从车里出来的江畔差点骂娘。
林涧雪露出明显失望的表情,挑起的长眉更是满满的不屑:“不用。”
郑东说了声抱歉,走了。
林涧雪百无聊赖的坐到长椅上,一个夜跑爱好者朝他跑来。
林涧雪低声道:“别过来。”
那人一愣,在经过林涧雪身边时步速不变,跑了过去,跑远了才在耳机里问:“怎么了林科长?”
林涧雪没说话,等了一分钟,看向远处去而复返的郑东:“你不是走了吗?”
郑东:“刚才又接到电话,他们自己搞定了。”
江畔顿时重燃希望,又胆战心惊,公园里夜深人静的,连只猫窜出来都会察觉,他们不能再跟了,会暴露。
林涧雪也用咳嗽声作为信号,让他们别跟了。
“哦。”林涧雪意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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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珊道,“我困了,想回家睡觉。”
四处无人,阴风习习。
郑东突然抓住林涧雪的手腕,一概平时温柔绅士的模样,目光阴鸷狠毒,“你不是一直想被人草吗,小骚货,装什么矜持!”
林涧雪嘶了声,叫道:“疼,你松手!”
这声疼更刺激到了郑东,他双眼猩红,大力拽着林涧雪不让他挣扎:“我对你那么好,不惜贪污公款给你买名牌,你却背着我去当交际花,你这个贱人!”
江畔通过耳机听得清清楚楚,急道:“涧雪,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心急如焚的往前跑,却听到耳机里传来两声“制止”的咳嗽。
林涧雪看着五官狰狞的郑东:“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放开!”
郑东:“你欺骗我的感情,你玩弄我,你该死!”
林涧雪想到什么,震惊失色,单薄的身体吓得瑟瑟发抖:“我看过新闻了,有三个男的在野外被人先奸后杀,是,是你杀的?”
郑东发出野兽般的笑:“像你们这种□□的贱人都该死!”
江畔瞳孔一缩!
郑东大手抓住林涧雪的衣领用力撕扯,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庞然大物从黑暗中咆哮窜出,一脚踹在郑东腰腹,把他整个人踢出托马斯全旋加空中转体三周半自由落地。
林涧雪:“?!”
远处躺着轱辘尚在旋转的共享单车,邢燃怒火中烧:“我草你大爷,你再动他一下试试!!”
郑东:“?”
警方:“??”
江畔:“???”
江畔冲着对讲机大喊:“收网!收网!”
邢燃在盛怒之下的胸口剧烈起伏,忍无可忍的朝林涧雪吼道:“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学点好,干点正经事,你偏不听!全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今晚要不是我跟着你,你非得——”
突然,四面八方跑出十多个人。
疼的快要晕过去的郑东狼狈爬起来,撒丫子朝反方向逃跑。
林涧雪一个箭步迈过去,抓住郑东左手腕,身体右转90度,左腿冲着郑东裆部一击,随着郑东嗷呜一声鬼嚎窝囊跪地,林涧雪反拧郑东左臂,以左膝跪压他的腰部,完成这套干脆利落并夹带私货的擒拿。
邢燃:“?!”
目瞪口呆的邢燃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撂倒,以同样尴尬的姿态被按在地上:“警察,不许动!”
邢燃:“?”
只见一个眼熟的矮个子从林涧雪手里接过郑东,边往外掏手铐边问:“林科长,你没事吧?”
有人问:“这什么情况,咋多出来一个。”
“这人谁?”
“是……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
江畔快跑赶来,啼笑皆非:“是中国好邻居。”
12.第 12 章
清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询问室内,周野隔着桌子说:“我记得你,你是住林科长隔壁的邻居,叫什么来着……”
“邢燃。”
“对对对。”周野两眼发光,心潮澎湃,“哥们儿,你那一脚真牛逼!你身手这么好,特意练的?”
邢燃不想说话。
他脑子里翻江倒海,万马奔腾。
周野兴致高昂的说:“咱俩见过,上回我跟我们支队长去林科长家,记得不?”
万马奔腾不够,是十万马奔腾。
邢燃看着桌上纸杯里飘浮的茶叶梗,再看向以蓝白相间为主题色调的室内装修,占据整面墙的锦旗,还有远处的电脑显示屏上警徽的桌面,方方面面,没有丝毫恶搞真人秀的破绽。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熟悉的说话声,邢燃急忙望过去,只见江畔和林涧雪一前一后出现在走廊上,江畔换了身警服,袖子挽着,飞扬不拘。林涧雪穿着过膝的白大褂,能看见他领口处露出来的蓝色警用衬衫。
二人说着话,先后走进询问室。
目光交汇,邢燃下意识坐正身体,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你——”
周野屁颠屁颠的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燕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队长江畔。这位就更牛逼了,是咱们燕州市大名鼎鼎的专家级瑰宝、法医科科长林涧雪。”
十万马奔腾也不够,邢燃脑子里炸出百万,千万,上亿的草泥马奔腾。
林涧雪朝邢燃说:“你可以走了。”
邢燃没动弹,捏着纸杯把冷茶一饮而尽后,起身,忍不住多问一句:“我没坏你们事儿吧?”
江畔笑着摆手:“没有没有。虽然郑东被你一脚踹进医院,但你属于见义勇为,放心吧,没事的。”
公园被按倒之后,那个吱哇乱叫的大概是某些案件凶手的玩意儿被救护车拉走,林涧雪和江畔也随车同行。说实话邢燃也想一起,但没人理会他的个人意愿,把他塞进警车直接送来刑警队。
三言两语就解释完前因后果,他就被迫听这个网警出身叫周野的矮个子叨叨叨。
素来健谈的邢燃心不在焉的等啊等啊,周野说十句话,他只能听见一句半,现在终于把想等的人等到了,结果人家压根儿没空理他。
周野送邢燃离开。
林涧雪又跟江畔聊了几句公事,江畔拍着林涧雪肩膀道:“你也先回家休息吧,累了一晚上了。”
林涧雪没问江畔干嘛去,当然是抓紧时间去医院审讯郑东,后续的工作就不是林涧雪的能力范围了,于是跟助手交代几句,往法医中心大楼走时,发现邢燃居然没走,就站在一楼接警处的前台。
林涧雪走过去问:“怎么还在这儿?”
邢燃把手里提的袋子往前递了递。
林涧雪看见里面装着豆浆和包子:“?”
“你上次不是没按时吃饭,低血糖晕了么!”邢燃把吃的塞给林涧雪。
原来他不是没走,而是用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去了又回,刨除老板给打包收钱的出餐时间,也就是说邢燃只用了四十秒在路上。
而距离警局最近的包子店在百米之外。
林涧雪:“谢谢。”
邢燃没吱声。
一向聒噪的邢老板变得沉默寡言,林涧雪还有点不适应。
包子和豆浆都是热的,隔着塑料袋有些烫手。林涧雪忍不住看向邢燃那双健硕有力的飞毛腿。
邢燃长得很高,据林涧雪解剖无数人体骨骼的经验目测,身高约有193公分,而九头身的完美比例更让这双腿长的惊奇,长的赏心悦目。
股骨和胫骨加起来至少112厘米,要是再算上足骨,可能要119厘米。
林涧雪又恰到好处的想起几个小时前、被扔在地上的共享单车,从它前后车轱辘旋转的速度不难推测,它的脚蹬子经历过怎样惨绝人寰的蹂躏。
林涧雪问:“你一直跟着我?”
邢燃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林涧雪:“说什么?”
邢燃下巴一扬,豁出去了:“嘲讽我笑话我反过来损我啊。”
林涧雪愣了愣,想起昨晚邢燃怒不可遏的激情开麦——让你学点好,干点正经事,你偏不听!今晚要不是我跟着你,你非得……
林涧雪拿出纸杯豆浆:“我没那么幼稚。”
邢燃想骂人,却又不知道该骂谁。
所以他不仅有眼无珠,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喽?
他忙忙糟糟半个月,又是说人家弱鸡又是劝风尘从良还一厢情愿的让人家来自己店里端盘子,更一厢情愿骑了大半宿共享单车来一出英雄救美,合着小丑竟是他自己!
而林涧雪摇身一变,搁这上演制服诱惑。
“耍我好玩吗?”邢燃斜着眼问。
“我什么时候耍你了?”林涧雪直视他兴师问罪的眼睛,“从始至今都是你判断失误,以为我是做牛郎的,不是吗?”
邢燃无言以对。
反正,反正幸好他天生皮糙肉厚,有一张比城墙都厚的二皮脸,不然就冲之前那对林涧雪品头论足咋咋呼呼的劲儿,怕是得连夜搬出燕州,这地方没法混了!
邢燃破罐子破摔:“是是是,在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居然把咱们燕州市大名鼎鼎的专家当成鸭,真是罪该万死罪无可恕。”
林涧雪心说挺大个人,吨位也不轻,咋还跟个小孩似的闹起脾气来了。
邢燃愤愤道:“可这怪我吗?谁知道你是乔装打扮在执行任务啊!再说你一个法医,是文人吧,不在解剖室里跟尸体相亲相爱,跑去荒郊野外跟变态杀手斗智斗勇干啥?这任务谁下的,脑子让驴踢了?!”
前面的挽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的,你甭管林涧雪是体弱多病还是深藏不露,让一个学医的冲锋陷阵就是不对。
林涧雪理所应当道:“我也是警察。”
邢燃找不到理由反驳。
林涧雪看着手里的豆浆,再看看空着手的邢燃,问:“你不给自己买点儿?”
邢燃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又累又饿,累还是其次,毕竟经常锻炼,这点运动量不算什么,关键是饿得难受。
“忘了。”邢燃当时只想着林涧雪必须补充血糖,拿了现成的俩包子和一杯豆浆连老板找零都没要、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哪有空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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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买吃的。
林涧雪看邢燃人高马大但头脑憨憨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喜感,更有些无奈,他把豆浆收起来,道:“跟我来。”
“去哪儿?”邢燃嘴上问着,身体本能跟着走。
林涧雪带邢燃到警局的食堂。
食堂的伙食不差,荤素均衡,主食多样化,从大锅炒到小锅炖,从早饭到晚餐,应有尽有。
林涧雪先问邢燃有没有忌口,邢燃朗声说:“百无禁忌,啥都吃!”
林涧雪不经常来这儿,但江畔是这儿的常客,于是生疏的根据江畔从前推荐的菜,任意挑选了几样。
邢燃早饿的前胸贴后背,看着摆满桌子的饭菜,也不跟林涧雪玩矜持,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虽然吃的很大口很迅速很猛烈,但吃相并不难看,反而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而且确实百无禁忌,荤的素的都津津有味,连配料用的葱姜蒜也全部消灭,代入食物视角是真的被“尊重”了,吃嘛嘛香。
林涧雪不由得想,还挺好养活。
邢燃风卷残云间吃了三个包子一碗汤——林涧雪还没动筷子呢。
他一颗一颗解开白大褂的扣子,纤长灵气的手指竟比白大褂还白皙几分,脱掉白大褂,露出蓝色的警服衬衫。
衣领下的脖颈清瘦修长,衬衫工整无褶皱,下摆一路收紧埋入裤腰,掐出一截儿细窄的腰线。
容颜俊美而清冷,恰好一道朝阳从窗外照耀而来。
晨曦的阳光照亮山涧的积雪。
邢燃咕噜一下咽了嘴里的咸鸭蛋,明明该齁咸齁咸的,他却因心猿意马啥味道都顾不上理。
邢燃看林涧雪餐盘里只有一碗粥,一个核桃包,忍不住说:“你就吃这么点儿?”
“够了。”林涧雪看着邢燃面前的饕餮盛宴,“不能浪费,你能吃完吧?”
邢燃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再多一倍都能!”
林涧雪预估邢燃的饭量,光是茶叶蛋就拿了四个,邢燃一口一个吃的贼香,对得起这一身腱子肉。
当然,邢燃强壮,但并非那种狰狞的肌肉男,而是健美英武的型男,这样的完美身材随便往街上一站,原相机无修图直接出片。
邢燃曾对他说“你这张脸走到大街上就是给人拍的,你该骄傲”,其实这话放在邢燃身上也合适,他就坐这几分钟,已经引来不少警员频频侧目,刚才打饭的阿姨还问林涧雪“你朋友是不是特警队的?”
林涧雪看向邢燃的臂膀,这双手如果用来扛QCQ-171型冲锋枪,想必会很性感。
不过抡铁勺也有抡铁勺的魅力!
老实说,这碗被江畔吹上天的红枣百合紫米粥,就远远没有邢燃做的好喝。
还有邢燃踹向郑东的那一脚,真的很勇猛,很飒。
林涧雪出神时,盘子里接二连三多出了一个剥好的茶叶蛋,两个玉米鲜肉烧麦,一块葱油饼,以及堆成一座小山的凉拌菜。
林涧雪好像一不注意就多吃了一个烧麦和好几口凉拌菜,后知后觉的看向逮着机会就投喂的邢燃。
邢燃又夹了一大筷子凉拌腐竹给林涧雪:“你吃着,吃不完给我。”
13.第 13 章
所有的食物全部光盘。
厨师亲自出来一睹“吃神”,说干餐饮业这么多年,终于见到活的大胃王了,感动的笑出满脸褶子让邢燃常来。
对于一个厨师而言,没有什么比客人把食物吃的干干净净更有成就感和满足感的了。
林涧雪也叹为观止,原来邢燃方才那句“再多一倍都能”不是吹牛。
林涧雪本身就饭量不大,患胃病之后更成了小鸟胃,所以很多时候不是他不想吃而是没有胃容量去装。这就导致每次吃东西只能选寥寥几样,其他感兴趣的只能等下回。
但因为今天有邢燃这个大胃王在,他居然吃到食堂里五分之四的食物,这个夹一口,那个尝一下,也不用担心浪费,因为邢燃会把剩下的全消灭,连一颗葱花都不带剩的。
这就是跟饭量大的人一起吃饭的好处吧!
食堂里不断有人进来觅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有的穿制服,有的穿便衣。
邢燃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里不对外吧?”
厨师长笑道:“你不是林科长带的家属嘛,家属是自己人啊!”
邢燃听得心里一触,有些微妙。
这时田小蜜打来电话,问他啥时候回去,店里忙不过来。
林涧雪道:“一起吧。”
走出食堂,林涧雪按车钥匙,远处的兰博基尼车灯闪了闪。
真相已经揭开,无论是爱马仕香奈儿还是豪车名表都是人家自己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么有钱,为啥住景阳府那种连物业都没有的破小区?
邢燃人已经麻了,小少爷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林涧雪坐进驾驶位,却见邢燃怵在那里不动,问:“愣着干什么?”
邢燃扯了扯自己汗湿的短袖,又看了眼沾着沙土的运动鞋:“这不是怕弄脏你车么。”
林涧雪恍然大悟,垂着眸子沉吟两秒,想到什么,从储物箱拿出医用一次性床单,铺到副驾驶座位上,又拿出一次性鞋套递给邢燃。
邢燃:“……”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要不你给我拿个解剖服我穿上?”邢燃只是调侃,林涧雪却认真的点头,“车里没有,下次一定。”
邢燃:“……”
得,这可是兰博基尼啊,能坐上这车别说戴鞋套了,就算把自己裹成木乃伊都值!
邢燃边开门上车边吐槽:“你都有洁癖了还当法医?”
林涧雪:“法医就非得邋里邋遢蓬头丐面?”
邢燃自诩能说会道,却总是在林涧雪面前哑口无言。他这人性子清冷不怎么爱说话,可一旦开口,不是怼人胜似怼人,言辞犀利的让你无从招架。
车里干净的一点灰都没有,空气中流淌着淡雅的栀子花香薰,没一个车载摆件,跟车主一样的清冷。
邢燃发现他这人挺有意思。
你说他娇气吧,他能干又脏又累的法医,能坐在塑料凳上吃最平民的早饭。可你说他接地气吧,他又对穿戴和出行极其讲究,穿名牌,开豪车,衣服永远是熨烫平整没褶子的,肩膀上干净利索的连一根头发茬都没有。
过的既精致又糙。
林涧雪把邢燃放在元气早餐店门口,邢燃从兰博基尼上下来时,田小蜜震惊的瞪大眼睛,下巴差点掉地上。
等兰博基尼开远,田小蜜蹬蹬蹬跑过去,诧异的不知该从何问起。
“燃哥,你跟他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能坐进他副驾驶的程度了吗?”在田小蜜心里,男人爱车的副驾驶有特殊的意义,“我错过了什么?!!”
邢燃:“你再废话,你就会错过这个月的工资。”
“切,吓唬谁呀。”田小蜜嘴上很高傲,身体很卑微的去当牛做马。
*
午后,邢燃扫干净地准备打烊了,虎子正好过来,嚷着肚子饿求给口吃的。
正好有中午没卖完的剩包子剩馅饼,虎子自行加热过后,就着蛋花汤边吃边侃大山,顺便挤兑冤家田小蜜。
田小蜜昨天跟姐妹去开业大促的温莎半日游,结果正如邢燃所说,打五折都是她高攀不起的价格。但田小蜜豁出去了,正要拿出老公本对自己好一点,结果被柜员一忽悠,对夏季上新的护肤品疯狂滤镜,超爱,想要,但没钱。
田小蜜边搓指甲边悲春伤秋。
“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邢燃扔一瓶大宝给她,“拿去涂,正宗国货物美价廉!”
田小蜜嫌弃的物归原主:“约了姐妹喝奶茶,走了。”
虎子喝完排骨汤,自己去厨房盛,回来时想起什么,说:“我又看见有有钱人来找你邻居了。”
邢燃抬头看他。
虎子:“那人开的迈巴赫Landaulet,人虽然没下车,但林涧雪上车了。”
邢燃:“后来呢?”
虎子见邢燃感兴趣且没有生气,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他在车里待了五分钟,截止我离开前,还没下车。”
邢燃朝虎子勾勾手指,虎子屁颠屁颠的凑过去:“咋啦燃哥?”
邢燃把真相告诉虎子,这种瞎几把猜人家职业身份然后被当头一棒的灵魂出窍感,必须让虎子这个始作俑者也感受感受。
虎子瞪目结舌,脑瓜子嗡嗡的。
“这么戏剧性吗,跟拍电影似的。”虎子愣愣的坐在凳子上,灵魂出窍。
缓了半分钟,虎子纳闷道:“你说他那么有钱却做警察,还是法医?”
邢燃心说有钱没钱跟职业关系不大,不过像这种富家少爷却肯做这种又脏又累又有危险的活,确实值得刮目相看。
邢燃深沉的说:“人如果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虎子忧伤的想起他那毕加索之梦,放弃梦想的他,连咸鱼都不如了嘤嘤嘤。
邢燃自动接上后半句话:“梦想是给有钱人的,穷人首先得吃饭。”
顿时重燃希望的虎子:“燃哥,你真是个好人。”
虎子望着天花板叹息道:“林涧雪也就二十来岁,就已经是科长了啊,这么牛逼啊。”
邢燃被周野送出询问室的时候,不用他迫不及待的打听林涧雪,疑似林涧雪迷弟的周野就主动跟他科普。
“他牛逼的地方还多着呢!”邢燃把周野的话说给虎子听,“23岁就是法医学博士,巴黎第三大学毕业的。”
前面听得虎子叹为观止,后面就虎头蛇尾了:“怎么才第三啊,不是第一?”
邢燃懒得解释:“多百度。”
打烊后,邢燃在路边买了个西瓜,往家走时,看见虎子刚才说的那辆限量版迈巴赫,就停在小区外面。
这地方出了辆豪车,如同鸡窝里站着只凤凰,特别显眼。
邢燃心想千万起步的车就是酷炫啊,一边吃瓜一边走了。
*
“要不是听江畔说,我都不知道你搬张春子的家里来了。”林磊目不转睛的盯着笔电屏幕上的PPT,只能分出五分之一的精力给林涧雪。
“这哪是住人的地方,你看看这环境,像话吗?”
乱丢的垃圾,乌烟的空气,坑坑洼洼的砖地还有到处大小便的柯基。
林涧雪淡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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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您挺忙的,要不以后再说?”
林磊没吱声,PPT审阅到一半,皱着眉头发微信骂人。
林涧雪兴味索然的看向窗外,一个年轻爸爸领着大约六七岁的儿子过马路,儿子不想过,硬是拽着爸爸的手往卖西瓜的方向拖,爸爸笑着抱起儿子,一起去挑西瓜。
耳畔传来林磊训斥下属的声音,林涧雪烦闷的闭了闭眼,正要开门下车,林磊把手机放下说:“跟我回家。”
林涧雪:“然后呢?”
林磊:“什么然后?”
然后把他往家里一扔,自己去忙工作。
远离喧嚷市中心的临江大别墅,不算果园和高尔夫球场就有八百多平,可除了保姆,家里一个亲人都没有。
从前好歹有个哥哥,虽然现在想想还不如没有。
从前还有个春姨,现在却彻彻底底的没有了。
春姨是在林涧雪三岁时到林家工作的,主要负责衣物收纳和房间清洁,后来又学做一些糯叽叽的小点心,因为林涧雪爱吃。
春姨老是自嘲年纪大了记不住事,可管理起林涧雪的衣柜来却得心应手,不同款式颜色的衣服鞋子归纳的井井有条,出自哪个品牌甚至是出厂时间都滚瓜烂熟。还有林涧雪的口味,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记得清清楚楚,一次出错都没有。
林涧雪在国外读书那些年,春姨也跟了去,她说小少爷自己在异国他乡会孤单的,她不放心,重点是国外饮食差异,小少爷本就清瘦,再吃不好喝不好的,会生病的。
被春姨手把手照顾那些年,林涧雪半点没瘦,甚至还胖了五斤。
林磊又端起电脑,边打字边说:“那就回你自己家,你看看这的治安多差,车子乱停乱放,人员混杂,到了晚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小偷小摸拦路抢劫的,走个路睡个觉都不安心,你——”
迎上林涧雪似笑非笑的面容,林磊一下子噎住,仿佛突然想起来他这个温莎集团的二公子是个警察。
林磊有些恍惚,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忘了,没忍住思考上次跟林涧雪说话似乎是半个月前,至于见面就要追溯到三个月以上,可能更久。
他不知道也不好奇林涧雪的工作日常,不过问他跟同事相处的愉不愉快,也不关心他工作累不累,因为集团的事已经占满了他的24小时,还有就是,林磊始终对林涧雪选择的职业心存芥蒂。
“你从小追着你哥,他学什么你学什么,学的还挺好,我本来挺放心的。结果呢?你该学的不学,不跟你哥一样去学金融将来接管集团,却擅作主张跑去学医。”
“这也就算了,结果竟然学的还是法医,你还真会欺上瞒下先斩后奏。”林磊旧事重提,这些牢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拎出来发作发作。
林涧雪习以为常,已经能做到淡然自若,一笑而过。
因为活人太复杂太虚伪了,即便是骨肉至亲也一样。亲生父母也存在偏袒偏心,亲生哥哥也会算计背刺。
林涧雪展颜一笑:“还是尸体最乖了。”
林磊生生打个寒颤,估计是车里空调开的太低。
“没什么事我走了。”林涧雪开门下车。
远处那个年轻爸爸买到又大又圆的西瓜,儿子非要挑战不可能,结果才捧了不到两秒钟就摔地上,碎成跟他年龄一样的七八块。儿子伤心的哇哇哭,爸爸宠溺的哈哈笑,说反正也要切开吃,走回家找妈妈去。
林涧雪往小区里走,突然听见有人喊他:“林涧雪!”
邢燃从门卫室出来,两只手一左一右端着西瓜:“快接着,刚切的无籽麒麟瓜,老甜了!”
14.第 14 章
林涧雪上班时,江畔告诉他一桩好消息,郑东全招了,案件材料已经递交检察院。
江畔说话算话,要请大功臣林涧雪涮羊肉。林涧雪也言出必行,请通宵达旦辛苦破案的大家吃饭。
众人在群里热烈欢呼,“谢谢林科长”五个字排成长龙,疯狂刷屏。
今天不忙,林涧雪上午就解剖一具尸体,下午闲的在办公室喝咖啡,临下班前来了个做伤情鉴定的,受害者被丈夫家暴,身上的伤情触目惊心。林涧雪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格外仔细认真的进行鉴定,一直忙到九点钟,被助手提醒才想起来,晚饭没吃。
食堂早关门了,助手找遍抽屉只有一袋饼干:“您要不先垫吧垫吧,我去对面饭店买碗馄饨吧?”
林涧雪饿过头反而不饿了,让助手早些回家吧。
林涧雪开车回景阳府,把车停好后迟钝的胃部咕咕叫起来,正好有刚才助手送的小饼干,林涧雪边拆包边上楼,才送进嘴里一块,邢燃从楼上提着垃圾袋下来。
二人碰面,林涧雪往边上让了让,邢燃站在原地看他手里拿的小饼干:“零食?”
林涧雪“咔嚓咔嚓”的咀嚼,咽下去。
邢燃也不知道哪来的火:“你千万别告诉我这是晚饭。”
从林涧雪避而不谈,明显心虚的表情上来判断,邢燃觉得自己破案了,且没有任何可以上诉的冤情!
邢燃发号施令道:“你等我一会儿。”
林涧雪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啥,但也没想等。奈何邢燃有一双飞毛腿,他才从三楼上到四楼,邢燃已经下到一楼并扔完垃圾再重返四楼了,然后一起上到五楼,打开自家房门道:“进来。”
林涧雪莫名其妙:“干什么?”
邢燃明明能好好说话,但胸腔里一股邪火作祟,非得倚着门框一站,阴阳怪气道:“咋啦,林法医兼警官连邻居家都不敢进?”
抱在胸前的蓬勃手臂肌肉格外嚣张跋扈。
他站在门口,一半身子被客厅的灯光照亮,另一半和楼道一起埋在暗处,隐藏着看不见的未知,还真挺像悬疑惊悚电影的。
一分钟后,惊悚电影男主角系着小猪佩奇的围裙在厨房抡大勺。
五分钟后,一碗咖喱鸡肉炒饭端上桌。
邢燃冷着脸道:“看我干啥,能填饱肚子?”
林涧雪心说你可跟秀色可餐四个字搭不上边。
拿起勺,舀一口炒饭放嘴里。
鸡胸肉切成均匀的大小块,还有胡萝卜丁和土豆,浓郁的咖喱香包裹着软糯劲道的米饭造福鼻腔,不断刺激味蕾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就连胃也垂死病中惊坐起,抽搐抗议这才是本宫该吃的东西!
林涧雪本来只是有一点饿,结果越吃越饿,很快就吃下去大半碗。
邢燃明知故问道:“跟你那破饼干比起来怎么样?”
林涧雪忙着吃饭,没空回答邢燃的恶意调侃。
邢燃从冰箱里拿两听可乐出来,“啪啪”打开易拉罐,自己喝一罐,再推给林涧雪一罐:“你平时很忙吗?”
林涧雪吃了个半饱,进食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还好。”
邢燃:“上班下班都没个准点?”
林涧雪神色有些怔愣,不由得深深看邢燃一眼,淡色的薄唇略有生涩,一向口齿伶俐言辞犀利的他,变得不擅长回答了。
邢燃看出异色:“咋了?”
林涧雪没说话。
就连亲生父母也没有关心过他的工作日常,上班累不累,几点下班,有没有按时吃饭……
邢燃看林涧雪脸色苍白的憔悴模样,忽然有些心软。
“工作再忙也得吃饭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放到古代也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
“人这辈子也就两万多天,七万顿饭,不算婴儿吃奶和老了掉牙加三高,真正能享受美食的时间只有四十多年,折算下来也就一万多天,你自己寻思寻思还多吗?”
林涧雪欲言又止:“……”
邢燃继续嘚啵嘚:“你吃一顿少一顿,糊弄一顿亏一顿,就说这小饼干——”
小饼干是犯了天条么,一晚上惨遭邢燃的疯狂diss。
“饿急眼了拿来垫吧垫吧也就算了,你拿它当正餐吃,真是把你这嘎嘣脆的身子骨往死里作践啊!咋了,林法医是站在解剖台前面腻歪了,想换个视角,自己躺解剖台上体验体验?”邢燃越说越来气,又生气了。
林涧雪:“……”
邢燃冷着脸问:“够不够,冰箱里还有饺子。”
林涧雪说够了,然后道了声谢谢。
邢燃哼了声:“拉倒吧,你呵护点自己的身体比啥都强,可长点心吧!”
邢燃教训起人来没完没了,还头头是道,你想反驳都没底气。
林涧雪虽出身富贵,但对吃喝并不讲究,尤其是参加工作后融入集体,更是过的越来越糙了。
他可以穿着近百万的高定西装,吃着五块钱两个的韭菜盒子,江畔好几次调侃他,说若想跟林公子平起平坐很简单,变成瞎子就行了——看不见你穿的有多名贵,但能闻到你吃的有多廉价。
也因为忙起来日夜颠倒根本没空吃饭,饥一顿饱一顿几年下来,落下胃炎和低血糖的毛病。
对林涧雪来说,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食物只是用来供给营养,维持生命体征的。
“不饿就行了。”林涧雪口腹之欲很低,低到有时候都嫌吃饭很麻烦,耽误工作时间。
“你这话可不对!”邢燃突然拔高嗓门。
林涧雪心中暗道糟糕,跟一个开饭店的人说吃饭不重要,这不是跟世界首富说我对钱没有兴趣一样欠扁么!
邢燃拍桌子道:“甭管是吃喝拉撒还是吃喝嫖赌,吃字都排在第一,知道为什么吗?”
“甭管是人类还是畜生,说话要学,走路要学,什么都得慢慢学,但只有吃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不用任何人教就会吸奶,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民以食为天,吃好才能心情好,心情好才能身体好!所有的谷物肉禽蔬菜水果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人吃的,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享受美食是最容易得到的快乐了,人活着为了啥,除了实现自我价值外,不就是吃点好的……”
“打住打住打住!”林涧雪受不了了,如果有白旗他一定糊邢燃脸上。
邢燃心说自己明明讲的这么有道理,堪比清北的营养学教授,人生开导大师!
这要是出去兼个职开个班,一节课两百,还免费送鸡蛋,肯定座无虚席,他邢教授的大名火遍全国,不,全球。
林涧雪被聒噪的耳朵嗡嗡嗡,不得不喝口冰可乐清净清净。
可乐冰镇的很彻底,入口甚至有些冻牙,但回味是彻头彻尾的凉爽,无数气泡在口腔中炸开。
“爽吧?”邢燃笑道,“最爽的是烧烤配可乐,等你有时间了,我带你去虎子那儿尝尝味。”
他干早餐店生意的,来来往往看见的都是当牛做马的社畜,要么是着急上班哈气连天的早班党,要么是顶着一双黑眼圈身心俱疲的夜班党。反正无一例外地,全都让“生活”这只老妖精吸走了精气。
林涧雪一副单薄羸弱的病秧子模样,动不动就晕倒,跟林黛玉似的,邢燃觉得他天生身体没那么茁壮只占了十分之二的责任,余下八成全是上班加班上班加班给霍霍的。
像他这种不缺钱不缺颜,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本该在家里躺平当条快乐的咸鱼,平时跟狐朋狗友喝个酒飙个车,兴致上来再豪赌两把,做个没心没肺的纨绔。
邢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双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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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耀祖整天吃喝嫖赌,他和邻居街坊同仇敌忾,想起来就批斗,怎么到林涧雪这里了,就想他做个游手好闲的米虫。
虽然不清楚林涧雪的工作细节,但看电视剧也知道了,随时待命,随时加班。
明明是个吃喝不愁娇生惯养的富二代,却工作认真,吃苦耐劳。
邢燃不知不觉盯着林涧雪看了很久,直到林涧雪问他:“我脸上有东西?”
邢燃心里一乱,忙起身收拾碗筷,以掩饰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悸动:“吃饱了?回去早点睡觉吧。”
林涧雪感觉邢燃有事要忙:“你不休息?”
邢燃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得去进货。”
林涧雪回家洗了个澡,在客厅擦头发时,听见隔壁防盗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估计是邢燃出门了。
晨曦初露,林涧雪洗脸刷牙两分钟,洗手三分钟,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件T恤穿上,出门上班。
林涧雪没有开车,从小区东门出去,走到元气早餐店。
店外热热闹闹,为了方便,邢燃把塑料桌椅放到外面,此时几乎座无虚席,几个小时工忙忙碌碌。邢燃用勺子盛满满一碗南瓜粥,给的分量十足,提醒顾客小心烫手,还说不够了吱声,免费续。
顾客:“这怎么好意思。”
邢燃:“有啥不好意思的,多几粒米而已,你吃饱就成。”
早餐店人来人往,以至于林涧雪坐下半天了,无论是邢燃还是田小蜜都没发现他。
等给客人打包完豆浆,邢燃不经意间回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嘿,你怎么来了?”
邢燃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想吃啥?”
林涧雪暂时没想好,邢燃替他决定道:“饺子吧,今天入伏。”
林涧雪点头。
几分钟后,邢燃端来新鲜出锅热气腾腾的水饺:“头伏饺子,店里特供仅此一天,尝尝。”
皮很薄,滑溜又劲道。馅是素三鲜的,黄瓜鸡蛋和一整只虾仁,馅料满满,实实在在。
有人喊“老板来一笼肉包子带走”,邢燃应了一声去忙活。
早餐高峰期,包括景阳府在内的附近三个小区,近万的居民都会流动起来。蹬三轮车收旧货的、骑电瓶车送孩子上学的、赶地铁上班的、他们围在早餐店前买包子,五谷粥,酱香饼,豆浆油条茶叶蛋,被炊烟袅袅模糊了面容,一帧帧一幕幕,编织出熙来攘往的人间烟火。
林涧雪吃得慢,已经送走不少客人了,邢燃忙完这波,终于有空喝口水。
林涧雪忍不住问:“为什么做早餐?”
做早餐最辛苦,半夜就得出发去进货,新鲜的肉类蔬菜鸡蛋海鲜等等都得亲自把关,回家也才凌晨,如果时间还早可以短暂的睡半个小时,如果时间晚了,那就得立刻忙碌起来,和面、剁馅、煮粥、磨豆浆、直到晨光微熹迎接食客的到来。
邢燃说:“我就喜欢做早餐,因为一日之中最有朝气的就是早晨,早晨是一天的开始,早晨过得好了,一整天都活力满满了。”
林涧雪有点被逗笑:“所以叫元气早餐?”
邢燃也乐了:“专家不是说了吗,一日三餐最重要的就是早饭。我爷爷年轻时在火车站工作,他说他最喜欢那里的氛围感,尤其是看见好多好多追梦的年轻人满怀热情来到燕州,那股朝气和干劲儿,他看着就高兴。”
邢燃换了个姿势,朝繁忙的十字路口望去:“至于我呢,开这么个早餐店,让所有为生活奔波的人吃上健康有营养的早饭,元气满满的去学习去工作。至于那些下了夜班的人,也能让他们吃上新鲜热乎的饭,舒舒服服的回家睡觉。”
林涧雪心中触动,忽然觉得碗中的豆浆格外的温暖,桂花小米粥格外的清甜,肉包子格外的鲜香。
而邢燃这个人,格外的与众不同。
15.第 15 章
田小蜜看见林涧雪,眼睛刷的一下亮成灯泡。
对寻常老百姓来说,医生和警察都不难接触到,但法医就很稀罕了。
田小蜜有段时间看刑侦剧看得上头,特别迷恋法医这个行业,高冷,学霸,专业过硬,才华横溢,重点是长得嗷嗷帅!
林涧雪方方面面跟电视剧男主角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法医,你平时都干什么呀?是不是天天解剖,是不是得出现场勘察,那你出现场的时候开那辆兰博基尼吗?”
林涧雪看着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微微一笑:“吃饭的时候别谈论这个了,我怕吓着你们的客人。”
左右吃饭的人一脸懵逼的朝这边窥探。
田小蜜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邢燃过去把田小蜜拽走:“别耽误人家吃饭,诶,你等会儿。”
田小蜜回头:“干嘛?”
邢燃皱眉:“什么时候做的指甲?”
田小蜜心说燃哥你好迟钝啊,一早上都过去了才发现,兴冲冲的伸出十根手指:“好看吗好看吗?”
邢燃:“下班后去把指甲卸了。”
田小蜜瞪大杏眼:“为什么?”
邢燃冷笑道:“大姐,你是干餐饮业的,做个屁美甲。换做你到外面吃饭,给你打包的服务员留着大红指甲还贴钻的,你嫌不嫌埋汰?怕不怕指甲油有毒?”
田小蜜不服气道:“我没留多长,涂的都是好的指甲油,孕妇都能用,再说我戴手套啊!”
邢燃又指指点点:“还有你那耳朵,把耳环摘了,掉饭菜里怎么办,掉饭菜里还被客人误吞了怎么办,想漂亮下班以后去漂亮!”
“你!”田小蜜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说又说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没个帮手……有!
“林法医你看看他!”田小蜜蹬蹬蹬跑到林涧雪身后,气咻咻的求做主。
林涧雪:“?”
跟他有啥关系?
邢燃已经点火准备持续炮轰的嘴巴生生闭上了。
田小蜜难以置信,卧槽卧槽不会吧,真管用?立即乘胜追击,抱住林涧雪的大腿哭唧唧:“林法医你看他那么凶,就知道欺负我。”
林涧雪放下筷子,抽一张餐巾纸擦嘴道:“他说的没错,听话。”
田小蜜:“……”
邢燃噗嗤一下笑出声,浑身上下好舒畅啊!
田小蜜羞辱的摘掉了耳环,边揣兜里边吐槽道:“之前不是说招服务员吗,还说只要人家点头立马上岗,请问人呢?”
邢燃笑不出来了,哪好意思往林涧雪那边看,色厉内荏的朝田小蜜喊:“你个服务员少管老板的事儿,干活去!”
林涧雪难得忍笑忍得肚子疼。
林涧雪说:“你对她像妹妹一样。”
邢燃望着田小蜜的背影:“可不是,操老心了。”
林涧雪:“她跟我说过,她亲哥和你是好兄弟。”
邢燃:“嗯。”
林涧雪感觉邢燃不太想说这个话题,便没再多言。
老话说早上吃好,一整天都有干劲儿,林涧雪切实体会了把。一上午解剖两具尸体,出了一个意外事故的现场,中午去实验室盯着DNA检验结果,到了下午两点钟还精力旺盛。
林涧雪前脚回办公室,江畔后脚就不请自来,手里拿着食品袋,一脸殷勤:“涧雪,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当当当当!”
江畔一样一样往出拿,边拿边说,声色并茂:“看看,椰蓉糯米糍,草莓流心麻薯,血糯米红豆饼,还有你最爱吃的芒果和奥利奥的雪媚娘。”
无事献殷勤,因为做了亏心事。
林涧雪双臂抱胸,靠在办公椅上,对满桌子的糯叽叽视若无睹。
江畔悻悻的干笑一声:“宝啊,麻薯和红豆饼是刚出锅的,你摸摸还热着呢!雪媚娘也是新做的,冰冰凉凉可好吃了。”
林涧雪不动声色,清冷的眸底不染世俗的欲望。
江畔知道美食炮弹的策略惨败了,只得坦白从宽,积极承认错误:“我也是担心你啊,正好你爸来问我,我就顺嘴说了。”
江畔举手道:“我发誓,一切都是建立在关心你爱你的基础之上!绝对绝对不是迫于温莎集团董事长的淫威!”
林涧雪刮他一眼,江畔继续嬉皮笑脸道:“爱你爱你。”
林涧雪笑骂道:“滚。”
他跟江畔是十多年的朋友了,出国那阵子唯一在国内有联系的人就是江畔,从同学到同事,深知彼此性情。
江畔的目光柔和下来:“你跟林空谷翻脸,也没必要跟你亲爸生分啊!”
林涧雪容色浅淡,看不出是喜是怒还是哀,江畔说:“当年你哥说的那话,你怎么不跟你爸告状?”
虽然那老头是个偏心眼子,告状也没用。
况且这种是纯粹打嘴炮并没有对林涧雪造成实质伤害,就算告状又能如何,不过得到林磊一句“多体谅体谅你哥”的屁话。
江畔愤愤不平:“至少得让你爸清楚清楚林空谷的伪善,看看他优雅面具下的丑恶嘴脸。”
林涧雪只是虚弱了笑了一下,笑容很浅,几乎看不清。
在林磊眼中,林空谷是优秀的长子,完美的继承人,林家的骄傲,除非林空谷买凶杀人把林涧雪给嘎了,不然像这种小打小闹,林磊压根儿不带搭理的。
从小到大追逐的榜样原来对自己恨之入骨,所有的笑容关心与疼爱都是处心积虑的算计。林涧雪当时深受打击,整个人浑浑噩噩,事后也没想告状什么的,因为全无意义。
江畔是在父母宠爱下长大的,拥有惹人羡慕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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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家庭,却因为心思细腻,十分能共情旁人。
他后腰抵着办公桌,面朝林涧雪,伸手重重拍在林涧雪肩膀:“亲兄弟这玩意也就那么回事,咱干刑警的,什么毁三观的奇葩事没见过,那些兄弟俩为了争夺家产骨肉相残的还少吗,还有为女人撕破脸大打出手的,上月我还听隔壁市老王说起个案子,同卵双胞胎,亲不亲?哥哥是老师,弟弟是杀人犯,弟弟想洗白自己就做个局把哥哥杀了,试图顶替哥哥的身份开启新生活。”
江畔觉得扯远了,回归主题道:“这世上只有两种关系是最亲的,一个是生你的,一个是你生的,至于其他的么,拿得起放得下。”
林涧雪半笑不笑:“你怎么跟邢燃似的,说话一套一套,喋喋不休的讲大道理。”
江畔愣了愣,笑道:“你跟你那邻居相处的很愉快嘛!不仅莫名其妙提到他,一提到他你还唇角飞扬。”
林涧雪瞥他一眼,伸手拿雪媚娘:“没有的事。”
江畔屏住呼吸不敢吱声,直到亲眼目睹林涧雪咬一口奥利奥雪媚娘,才松开好大一口气,笑呵呵的说:“吃了吃了,不生气了宝。”
糖分会刺激多巴胺释放,促进内啡肽分泌,所以吃甜食会使人开心,本就没那么大气性的林涧雪脸色彻底放晴。
江畔见状笑问:“之前说请大家吃饭,没忘吧?”
林涧雪:“时间地点你们定。”
江畔立即道:“今晚就有时间,地点我们研究研究,发你微信。”
林涧雪总是独来独往,虽说跟警局上上下下的同事相处的都不错,但那都是点头之交,真正称得上交心的朋友只有江畔自己。
江畔不想他太孤单了,所以想借着这个契机,让林涧雪的朋友圈活泛起来。
“对了。”江畔临走前说,“把你那个邻居也叫上啊!他在郑东那事上见义勇为,虽说多此一举,但他正义的行为是切切实实的,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林涧雪用几秒钟琢磨江畔的话,似乎有点道理。
半个小时后,江畔发来微信,全队一致决定吃大排档。
生怕林涧雪忘了似的,督促道:【叫邢燃一起啊。】
林涧雪没有邢燃的联系方式,但他无数次经过邢燃店外,本能留意过牌匾下方小行的订餐电话。
林涧雪愣是凭借超强的记忆力拼凑出来,看眼时间,这个点儿邢燃该起了,但为防万一,林涧雪还是没有打电话过去,而是试着在微信上输入手机号,果真弹出“燃哥”的用户名。
头像是手握哑铃,露出力量感爆棚的肱二头肌。
林涧雪发送了个申请添加好友,把手机放到一旁,先复审验尸报告。
忽然,手机传来提示音。
林涧雪摁亮屏幕看消息。
“燃哥”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
16.第 16 章
邢燃睡得正香,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
田小蜜满头大汗,直接把手里提的大袋子扔给邢燃,踩着高跟鞋冲到客厅,拿茶几上的水咕咚咕咚喝,长长叹口气以表达解渴后的舒爽:“累死我了,那里面有桃和梨,快去洗了吃。”
“洗你妹,腿放下,小姑娘坐姿斯文点!”
其实邢燃虽然爱懒床,但没有起床气,只不过刚才做了个不顺心的梦,怒火就顺延下来了。
田小蜜跟邢燃认识这么久,能轻松分辨出邢燃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并且真生气时候的怒火值有几分,凭自己的功力能承受几分。
经初步观察,问题不大,所以田小蜜拿梨给邢燃吃:“超市大促销九毛九一斤买的,可多人抢了!”
邢燃瞪她:“你累成这个鸟样,就为了这三斤梨?”
“当然不是。”田小蜜用牙叼着梨,把手提包拿过来,挖呀挖呀挖,挖到后还故作神秘的一顿,然后公开亮相,“当当当当,你看!温莎的粉钻面霜!!”
邢燃只听到“温莎”这个震耳欲聋的名号,眼角抽搐道:“你想未来三个月每天都吃土蘸西北风吗?”
田小蜜:“诶呀这是二手的。”
邢燃:“?”
“有个女孩把它挂到二手平台上买,说是二手,其实是全新的,都没拆封呢!她说这是她前男友送的,不想用渣男的东西,扔了又可惜,所以便宜贱卖。啊啊啊我的梦中情霜,快让我亲亲。”田小蜜兴奋的躺在沙发上直蹬腿,邢燃记得她磕cp的时候,就是这副好像浑身触电的蛄蛹的德行。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邢燃看了眼微信消息,顶在最上头的是供货商群发的消息,说牛肉因运输问题要推迟一天。
下面挨着一条好友添加申请。
用户名叫“林”,头像是一个小清新的盆栽。
不认识,邢燃随手点拒绝,把手机一扔,看向还在蛄蛹的田小蜜:“至于吗你,跟中了五百万似的。”
田小蜜:“你懂个屁,这可是温莎啊!给你辆劳斯莱斯你兴不兴奋?”
邢燃孤傲的冷哼:“我用不着,共享单车骑着挺好。”
“因为就算给你豪车,你也没钱护理啊!”田小蜜觉得比喻的不对,重说道,“林法医软软的叫你燃哥,你晕不晕乎?”
邢燃顿时一愣,鬼使神差的顺着田小蜜的思路想象……
清清冷冷,白白净净的雪媚娘,软软糯糯的叫自己燃哥。
邢燃浑身一激灵。
又好死不死想起那个快要遗忘的梦——“好吃吗?你何必吃这个呢,直接吃我不好吗?”
邢燃猛地一个哆嗦,如遭雷轰:“瞎说什么!”
幸好沉溺在和面霜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田小蜜没察觉到邢燃的失态。
“贵有贵的道理,你是不知道它有多好用,深层滋养肌肤,改善肌肤暗沉。这样,你过来我给你试试。”
邢燃急忙躲开:“你自己留着吧!我那大宝挺好的。”
田小蜜眨了眨眼睛,从包里拿出另一个轻奢品牌的面霜:“别说当妹子的不知道心疼你。”
田小蜜看向邢燃,目光忽然柔和,但嫌弃也是真的:“你也多捯饬捯饬自己吧,又不是山里住的野人,皮肤护理做一做,还有你那洗发水,十年如一日的柠檬味,我都闻腻了。”
邢燃也嫌弃道:“大老爷们儿涂脂抹粉干啥,柠檬味咋了,哥长情。”
“难怪你快30了还是光棍一条。”田小蜜嗤之以鼻的叹气,燃哥底子好,骨相优越,但凡对自己的个人形象上点心,直接C位出道成为内娱无代餐的铁面硬汉。
但他偏偏不修边幅,活的要多糙有多糙,发型是永远不变的,脸是永远不护养的,衣服换来换去就那几套,款式颜色都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几天不换衣服。
田小蜜不忍直视道:“你跟林法医站一块,他是清冷矜贵的京圈少爷。”
邢燃兴致勃勃的问:“我呢?”
田小蜜:“凶神恶煞的保镖。”
邢燃被逗一乐:“保镖咋了,保镖威武雄壮有安全感。”
对牛弹琴,田小蜜翻了个身心俱疲的白眼后,回家跟她的梦中情霜相亲相爱去了。
邢燃困得打哈欠,隐约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事儿,还挺重要的,但一时想不起来。
邢燃干脆不想了,躺回床上玩手机。
突然,犹如一道闪电斜插着划过邢燃的大脑,他瞳孔骤缩,一个激灵坐起来。
点进微信通讯录,点进新的好友,用户名“林”后面赫然显现着三个字——“已拒绝”。
草??!!!
邢燃瞪目结舌,满脑子的卧槽。
林涧雪居然主动添加他好友,卧槽!
林涧雪居然有他微信号,卧槽!
而他居然拒绝了林涧雪的添加,卧槽卧槽卧槽!
邢燃急忙点进去,发送添加申请。
一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
邢燃又连续发好几条申请,全部石沉大海。
邢燃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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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这么记仇啊,他又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最近不知道咋回事,好多陌生人添加他好友,刚开始以为是客户,毕竟他做生意的,要来者不拒嘛。结果不等他说欢迎光临元气早餐,对方就发来一串卖萌表情包,嚷着哥哥好帅,好酷。
原来不是想吃他的早餐,而是想吃他的豆腐!
邢燃回了句“好好读书吧妹妹”,一边把人删除,一边把允许任何人添加的微信设置了验证的门槛。
邢燃着急问虎子:【不小心把加我好友的拒绝了,怎么快速加回来?】
虎子就乖多了,永远是秒回:【啊?谁加你了,真有人加你啊?】
邢燃感觉不对劲:【什么意思?】
重生之我是毕加索:【还记得我给你拍的那张照片吗,就在温莎集团前面,你靠车站着那张。我觉得太帅了,不能只我一人欣赏,我就给发网上去了,昨天发的,一夜之间几百条留言,全是问我要你联系方式的!】
燃哥:【??】
重生之我是毕加索:【那我能轻易给吗,我谁都没回。怎么,现在的网友都这么牛逼,仅凭一张照片就扒出你的微信号了?】
燃哥:【草!】
燃哥:【你坏了我的大事!】
重生之我是毕加索:【?】
就在这时,手机来电,经历了做噩梦被吵醒还不小心拒绝林涧雪的好友申请关键这人死记仇死记仇的邢燃,气冲冲的接听道:“喂,谁啊!”
“邢燃?”
清冷的嗓音如同一片单薄的雪花,却生生熄灭了他的八百里火焰山。
“是我是我。”邢燃迫不及待的,“在忙吗,我给你发了好几遍好友申请你没回啊。”
林涧雪不答反问:“今晚七点有时间吗?公园那次你见义勇为,江畔他们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邢燃下意识问:“你去吗?”
林涧雪:“我是请客那个。”
邢燃立即答应道:“成,我去。”
林涧雪说了个地址就把电话挂断了。
邢燃含在嘴里那句“你把好友通过一下”都没来得及说。
不过眼下要紧的不是这个,邢燃看时间差不多了,先去洗把脸,剃胡子。林涧雪说是江畔想跟他一起吃饭,他记得江畔这人,长得挺白,个头也高,五官清秀细皮嫩肉,颜值不输明星。
邢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把剃须刀一扔,穿上人字拖,直冲对面7号楼1单元301室,哐哐哐敲门:“田小蜜,把你那个死贵死贵的温莎借我用用!”
17.第 17 章
“你邻居来了。”江畔起身冲马路对面挥手,“邢燃!”
林涧雪回头看,凭借过高的身形和体貌、穿梭在拥挤人潮中的邢燃十分夺目。
他穿着军绿色的圆领短袖,下身是纯黑色的短裤,脚踩运动鞋,还是平常熟悉的打扮,但脸上似乎涂了东西,皮肤不像从前那样野蛮干燥,多了些水润细腻的光泽,而且色号白了不少。
邢燃这一来,本就火热的气氛更加火热,众人七嘴八舌的跟他打招呼,对邢燃的体格叹为观止。
男人么,本就服强,尤其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刑警,更钦佩有胆量有力气的猛男。
江畔热情的邀邢燃入座。
算上最后到的邢燃得有十多个人,桌子是两张拼到一起的,整体呈长方形,长的两侧都坐满了人,宽的那边有两个凳子,一个上面坐着林涧雪,一个刚才坐着江畔。
挨着江畔的周野起身让位置,喊邢燃快坐,自己和其他人往后顺移座位。
邢燃坐下后,左手边是周野,右手边是江畔,林涧雪在他斜对角。
江边大排档,坐在外场,有微风有满天星辰。桌上已经有各种小烧烤了,老板正往上端铁板鱿鱼,还说麻辣小龙虾马上就好。
在座的都是林涧雪相熟的同事,但对于邢燃来说,除了江畔周野和个别几个有过短暂的交流外,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不过林涧雪压根儿不担心邢燃怕生。
邢燃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社牛本牛。
坐下不到一分钟就跟所有人互通姓名,有说有笑;一瓶啤酒下肚后,已经称兄道弟相见恨晚。
林涧雪垂着眸子,啼笑皆非的摇摇头,他无论作为请客的人还是在场跟邢燃最亲密的人,都该尽到照顾邢燃的责任——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众人边吃边喝边聊,桌上很快攒一堆竹签子。
邢燃在这儿,周野自然旧事重提又说起逮捕郑东时候的惊心动魄,从布局到收网,说的精彩纷呈,被林涧雪夸奖不愧是专门写结案报告的小能手。
周野哈哈一笑,说:“咱江队还打算危急关头冲出去英雄救美,结果被邢燃抢了风头。”
众人哄笑一团,江畔听了这话,笑着伸出长臂搭在林涧雪的颈后:“可不是么,我这怀里都捂热乎了,你却没机会进来躺。”
邢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目光下意识盯着江畔的胳膊看。
周野喝的上头,又笑着调侃道:“对了,燃哥还误以为林法医是干那行的,还苦口婆心劝林法医从良来着对不对?”
邢燃本能看向林涧雪,这桩乌龙他们俩之间说说也就算了,闹到警队里人尽皆知,他怕林涧雪丢面子,再心里犯膈应什么的。
结果林涧雪面色如常,闻言更是轻描淡写的一笑,也是拿这桩乌龙当个笑话没放在心上。邢燃松了口气,这才笑着接周野的话茬。
老板吆喝着小龙虾来了,用不锈钢盆盛着,都冒尖儿了,分量十足。众人争先恐后的抢小龙虾,立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咔嚓咔嚓”解剖声。
只有林涧雪没拿,他不是不想吃,而是懒得剥。
忽然,一只完整的小龙虾肉掉进林涧雪的盘子。
林涧雪一愣,看见邢燃又剥了一只给他,金红的龙虾肉裹满诱人的佐料,泛着直冲鼻腔的麻辣味。
与此同时,邢燃拿一个空纸杯,往里倒上啤酒,放到林涧雪盘子边上:“怕辣就涮涮。”
林涧雪:“……”
幸好大家都沉迷小龙虾,没人看到这丢人现眼的一幕。
邢燃不知道林涧雪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他肯定会不以为然的嚷嚷:孩子不能吃辣,用水涮涮咋地了?大惊小怪,你小时候没这么吃过?
江畔跟邢燃干杯,等江畔喝完,林涧雪拿过酒瓶给自己满上,朝邢燃示意碰杯。
邢燃有点懵:“做什么?”
林涧雪说:“谢谢你的照顾。”
邢燃措手不及,心口一热。再想拦已经晚了,林涧雪一饮而尽。
邢燃屁股都抬起来了,随时准备搀扶醉倒的林涧雪,只是等了半天,林涧雪神色如常,白皙的面容连点红晕都没染上。
林涧雪其实酒量不差,只是很少喝,更没在大庭广众下“表演”过,所以除了江畔没人知道他酒量很好。再加上他性子清冷,既是一部门的科长又是一身名奢的富家子,警衔还摆在那儿,所以为数不多的几次聚会也没人敢灌他酒,也就没人知道这个惊天动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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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差。
连邢燃都大吃一惊,毕竟林涧雪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清冷斯文又柔弱易碎、喝一口就脸红喝三口就晕倒、不胜酒力的病美人。
众人这回大开眼界,周野更是夸张的说“我居然不知道林科长会喝酒”。
江畔也同样表情夸张,低声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二次敬人酒吧?”
离得这么近,邢燃想听不见都不行:“第一次是?”
“我啊。”江畔一脸骄傲,“只不过是用可乐敬的,那可是我跟涧雪深厚友谊的开始。”
林涧雪搞不懂江畔记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作甚。
敬邢燃一杯酒是应该的,从他搬到景阳府第一天起,就频频受到邢燃的照顾,理应表达感谢。
“你们……”邢燃想再问,江畔突然接电话,起身走远两步,看见活蹦乱跳的海鲜,招呼林涧雪过去加餐。
邢燃看着林涧雪的背影问:“他们俩关系很好?”
周野笑道:“那当然了,他们认识十多年了,还是高中同学呢!”
“咱林法医绝对是这个。”周野竖起大拇指,说,“学霸中的学霸,咱们小学还没毕业的年纪,人家一路跳级直接上高中。我们江队可是优等生,当年全市状元进的高中,结果遇到林法医这么个劲敌,年轻嘛,争强好胜,俩人就干起来了。”
“其实是江畔单方面较劲儿,不服自己挺大把年纪却被小上好几岁的林法医碾压呗!”
“不打不相识嘛,英雄惜英雄,渐渐的就成朋友了。哦对了,当时全学校的人都磕他俩的cp,连校长都在偷偷的磕。”
拜田小蜜所赐,邢燃知道磕cp是什么意思。
林涧雪在这个时候回来,和邢燃中间隔了一把凳子,是江畔的座位。
还真有种两个新人坐主位,大家全是来恭喜恭喜的亲朋好友的既视感。
双学霸,双初恋,双白月光,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俊男美男,年少时势均力敌的同窗,长大后并肩作战的同事,一个热血飞扬的刑警队长一个清冷矜贵的法医,简直是原耽照进现实,该死的般配!
我他奶奶的都想磕了。
邢燃“啧”一声,目光别别扭扭。
18.第 18 章
好像有人问他“燃哥,你是不是当过兵啊?”
邢燃心不在焉的说了句:“算是吧。”
“咋练的好身手,你那一脚飞踢酷毙了,我估摸着我们江队都够呛能遭住。”
这话可就引战了,正好回来的堂堂副支队长眉毛一扬,痞笑道:“有机会练练?”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纷纷起哄。
林涧雪正要呵令大家好好吃饭别玩太疯,邢燃忽然撸起袖子道:“现在就试试?”
众人直接嗷呜起来,热火朝天的喊口号。
“邢燃,邢燃!”
“江畔,江畔!”
林涧雪有点意外邢燃的挑衅行为。
虽说跟这邻居相处不深,但林涧雪觉得邢燃的为人是沉稳低调的,至少在“比力气”这方面不会争强好胜,因为他体格摆在那里,力量感一目了然,没必要放嘴上嚷嚷来壮大自己的气场。
这就是真的有钱人往往穿背心裤衩人字拖,不是装逼,而是真的不屑。
江畔也挽起袖口:“来!”
“别闹。”林涧雪拦住不知天高地厚的江畔,真不是瞧不起江队,而是明眼人一看邢燃那块头,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好歹是当领导的,等会儿输了多丢脸。
林涧雪道:“这是大排档不是竞技场,别耍酒疯耽误人家做生意。”
江畔思路活泛的道:“那就掰腕子吧?”
林涧雪心说真是好言难劝该丢脸的鬼,放下竹签,活动手腕。
江畔:“干啥?”
林涧雪:“准备一会儿给你接骨。”
“……”江畔不服,质问林涧雪凭啥认为他一定会输。
林涧雪认真注视着江畔,温柔道:“放心,我手法很快,不疼的。”
江畔愤愤不平的上了战场,林涧雪察觉到紧盯自己的视线,是邢燃在盯,那眼神凉飕飕的,有点凶。
林涧雪感到莫名其妙,周野等人全都围过来观战。
江畔看邢燃伸出手:“左撇子?”
江畔顿时又对邢燃好感倍增,真诚老实,尊重他人,没用不惯用手装逼。
比赛即将开始,林涧雪却见邢燃抬头朝自己看,是想让自己当裁判喊开始?
林涧雪:“开始。”
双方选手同时发力。
一秒结束,毫无悬念。
江畔傻眼了。
群众沸腾了。
支队长的手背牢牢贴在桌面上,压倒性的、不费吹灰之力的惨败。
“这不可能……”江队长瞳孔地震,怀疑人生。
周野兴冲冲:“我来我来!”
所有人抢着来,一掰一个不吱声。
大排档的气氛被彻底点燃,吸引周遭的食客一起加入掰手腕大赛,人群越围越多,盛况空前,连老板都被点燃激情,说只要能赢邢燃的,免费在他店里畅吃俩小时。
邢燃趁机说如果老子在两个小时内秒杀全场,你能给我们这桌免单吗?
老板飞快算了笔账,就这客流,这话题度,雇百万网红也不一定有这效果,果断答应。
夏日的夜,烧烤的炭火香和可乐的冰爽交织,澎湃的狂欢之声沿着长江传到对岸。
城市霓虹闪烁,万家灯火辉煌。
被热闹簇拥在中央的林涧雪,看着一手制造这场热闹的邢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笑的。
邢燃就像一团火,永远激情澎湃的熊熊燃烧,轻而易举的就能感染他人。
随着一个又一个选手信心满满的上台又毫无悬念的下台,原本对掰手腕大赛没兴趣的林涧雪也被感染,不可置信的看邢燃越战越勇,江畔等人也兴奋如狂,大叫着免单免单。
虽说这次免单的钱还不足林涧雪一条领带的十分之一,但这份情绪价值是截然不同的。
老板拿着喇叭喊话还剩最后五分钟,就在这时,来了个跟邢燃差不多块头的壮汉。
林涧雪一下子紧张起来。
邢燃已经卖力气快两个小时了,这时候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很不公平。
壮汉也颇为自觉:“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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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半个小时休息时间,咱俩再比?”
邢燃余光在林涧雪明显担忧的面容上划过:“用不着。”
最后的针锋对决,万众瞩目,林涧雪看着邢燃百战百胜的左手臂,不由自主的悬起了心。
开始后,邢燃和壮汉一时竟僵持不下,两个人都憋得脸通红,邢燃额头青筋暴起,连续奋战的汗珠顺着冷硬的下颚线滚过性感的喉结。
周遭响起震天动地的呐喊声,江畔等人嘶声力竭的加油助威,勾着浑身绷紧的林涧雪说:“快给邢燃加加油啊!”
林涧雪一时木楞,江畔催促道:“快快快,马上就要免单了!”
林涧雪有点不擅长,他无论看什么比赛都是安安静静的看,支持的队伍赢了也只是微微一笑,从来不会激情四射的乱喊乱叫。
林涧雪伸手轻轻搭在邢燃的肩头,轻声道:“加油。”
话落的刹那,他看见邢燃整条胳膊的肌肉都鼓起来,仿佛瞬间得到力量似的。
加油,只是抽象层面体现对个人或集体的精神鼓励,结果到邢燃身上变成了物理层面的添加燃料,整个人如同一辆超跑,油量加满,发动机复活,一骑绝尘!
现场的掌声和呐喊声震耳欲聋。
邢燃如同一名征战沙场凯旋而归的将军,被所有人簇拥在中间,敬服崇拜之词不绝于耳,而他的目光穿过人海,只落到林涧雪一个人身上。
林涧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高高端起,捧入云端,有些缺氧似的。
结束后,战无不胜的邢燃背靠着望江栏杆,点一支烟。
林涧雪走到邢燃身旁,给功臣递可乐:“老板送的。”
邢燃没接,吐出烟雾袅袅,神色深沉。这过程中瞥了一眼林涧雪,劲儿劲儿的。
林涧雪一阵莫名,搞不懂自己哪儿得罪他了,比赛前就被盯,现在又被瞪。
林涧雪直接问:“你到底……”
“你刚才拦着江畔不让他跟我比,是多怕我伤着他啊。”邢燃似笑非笑的掸了掸烟灰,啧一声,“挺会护食啊!”
19.第 19 章
江畔都没在乎脸,他倒是替江畔关心起脸皮来了,是多怕江畔输了丢面子哟!
邢燃心想老子真是个好人,不然真想整江畔的话,他就只秒杀江畔,其余选手慢慢的赢,如果再假装很吃力很费劲的样子,那效果就更绝了。
林涧雪听得一愣,一时没有分清邢燃是在调侃还是在阴阳怪气。
应该是调侃,毕竟他们没仇没怨的,阴阳怪气作甚?可邢燃的表情和语气又真的很不纯洁。
林涧雪淡淡道:“废话。”
邢燃心里顿时一堵,差点被烟呛到。
确实是废话,林涧雪跟江畔是什么交情,哪是他这个才认识没俩月的邻居能比的?
“是,你们是感天动地的cp,我是外人。”邢燃把烟头扔地上,狠狠踩一脚。
林涧雪:“?”
大概是这套动作十分解气,邢燃弯腰把烟头捡起来,放进随身携带的烟灰包里。
林涧雪有些意外,还挺环保。
文明吸烟的邢燃居高临下的撇着林涧雪,得意道:“免单大奖开心吗?”
林涧雪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就好像两兄弟,哥哥很优秀受爸妈宠爱,弟弟不甘示弱,凭自己的努力干了件让爸妈脸上增光的大事,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求夸。
这事儿林涧雪也干过,只不过邢燃是明目张胆的嘚瑟,而他小时候是暗戳戳的嘚瑟。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小时候是追逐哥哥的脚步,不想被哥哥甩的太远,那邢燃又是跟谁较劲呢?
邢燃颇有自知之明的说:“我知道这点钱还不够林少爷一双鞋的。”
“两码事。”林涧雪道,“喝饮料再来一瓶尚且会感到开心,更何况免单。”
邢燃心头一喜:“真的?”
林涧雪看他莫名其妙浑身是刺,又莫名其妙顺了毛,整个人都挺莫名其妙的。
林涧雪说的是实话,钱多钱少不要紧,要紧的是情绪价值。当众人欢呼着免单时,他能清楚感受到内心的惊喜和澎湃,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这么放松了。
邢燃递来一根烟:“档次低了点儿,凑合抽?”
林涧雪拒绝道:“不会。”
邢燃也不意外,边点烟边说:“你酒量可以,居然不会抽烟。”
刻板印象之一,能喝酒的人也肯定会抽烟。
邢燃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喝剩一半的可乐,一阵清凉的江风拂过,送来清淡的烟草香和馥郁的山茶花香洗发水。
林涧雪喝了口矿泉水,目光轻轻落在邢燃手上:“你右手臂有伤?”
邢燃一怔,诧异的看向林涧雪。
林涧雪也直视着他,目光清明。
邢燃想起林涧雪的职业,有点哭笑不得,抬了抬右手道:“肌肉拉伤,好几年了。”
林涧雪不是才发现,而是早就注意到了。
刚认识邢燃那天,邢燃抢他手机用右手,下意识的摆手动作也是右手,而拎行李箱的却是左手。
后来林涧雪更确信了,邢燃平时拿个杯子,打包外卖,拿笔写字会用右手,说明右手是他的惯用手。只有在提重物,需要使力的时候才会用左手。
林涧雪问:“很严重?”
这么多年还没好,必然是极其严重的肌肉拉伤,而且未能及时治疗,预后不良。
邢燃轻描淡写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现在提个三四十斤的东西没问题,大老爷们儿没那么矫情。”
故意证明力气似的,把可乐易拉罐捏扁。还转头觊觎林涧雪手里的矿泉水瓶,也想捏。
林涧雪保护好自己的小瓶瓶,要走。
邢燃叫住他:“诶,你好友还没通过呢!”
林涧雪:“什么?”
“微信好友。”邢燃掏出手机,现场监督,“加一下。”
林涧雪无动于衷:“你不是拒绝了吗?”
邢燃愣住。
虽然他想过林涧雪冷处理他的好友申请可能是生气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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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抱着七成的希望给林法医找补大概是工作太忙没看见,没想到人家是真的十成的记仇啊!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记仇啊?”
林涧雪半点不争辩,记仇的理直气壮。
邢燃一阵无语,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委屈:“这事怪我吗,其实都赖你,你昵称不写全名就算了,那申请理由倒是写上啊!明明白白写上“我是林涧雪”五个字,不就没这误会了么!”
林涧雪觉得邢燃说的有些道理,但也不全对。
那为什么他加技侦部情报部后勤部的同事时,也没写任何备注,咋就顺顺利利的加上了呢?加完对方就打招呼说“林科长您好”、也没认错人呢?
邢燃真是没想到林涧雪这么小气吧啦。
邢燃又发了个好友申请:“来,你拒绝我,还回来行不行?一次不够我再发一次,拒绝到你满意为止。”
林涧雪被这话哄的一愣。
拿出手机,看着邢燃发来的好友申请,他要是真这么干,那就不仅是小气鬼,还要被贴上幼稚的永久性标签。
“不用了。”林涧雪点击拒绝,“一次就行。”
邢燃:“……”
邢燃再发一遍。
林涧雪点击通过。
邢燃看着历经波折终于添加上的好友,再看向不远处的本尊,忍不住发笑。
看着清清冷冷又矜贵的人,好像多成熟似的,结果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邢燃一想到林涧雪发现被拒绝添加了,又恨又恼把自己气成一个超大超圆的雪媚娘太奶时,就又忍不住想笑。
实在是有点可爱。
林涧雪看着屏幕。
你已添加了A.元气早餐.主营包子豆浆各种粥类小菜免费.燃哥,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林涧雪:“你的昵称……”
邢燃:“这名清净。”
这名一看就让人没有搭讪的欲望,尤其是那个A,一看一个咯噔,邢燃改完这个之后清静多了。
20.第 20 章
进入三伏天,燕州的气温愈发的热,出去就是蒸笼,连墙根底下的狗尾巴草都晒弯了腰,唯有一声高过一声的蝉鸣在享受来之不易的桑拿天。
林涧雪坐在副驾,往嘴里送了块大白兔奶糖。
江畔从马路对面跑回来,钻进驾驶座,把其中一份凉皮和鸡蛋灌饼递给林涧雪。
从半夜出现场忙到今天中午,总算有时间歇下来吃口饭,江畔边掀开外卖塑料盒盖边问:“尸检结果什么时候出?明天之前?”
林涧雪咬一口热气腾腾的鸡蛋灌饼:“下班之前。”
江畔喜上眉梢:“瞧咱家林科长的工作效率,宝我爱死你了!”
江副支队才在外面蒸过桑拿,一身的汗热,林涧雪一脸嫌弃的让他离远点。
江畔委屈道:“你连尸臭都不怕,却嫌弃我这身活人的汗液,你……靠,咋这么难吃!”
江畔端着寄予厚望的凉皮,差点摔筷子。
林涧雪那一口鸡蛋灌饼含在嘴里,味道也是相当的一言难尽。
江畔不得不拿水漱口,勉强咽下去,说那么多人排队买,应该很好吃才对,合着全是托?
简直对不起这个品相啊!红油凉皮一看就有食欲,小料丰富,辣椒鲜亮油汪汪的,是很油,都快赶上喝油了。
凉皮看着也新鲜劲道,是劲道,能拿去上吊。
多半是商家怕天热凉皮会坏掉,放冰箱了,但温度没掌握好,凉皮有一半被冻住,梆硬。
至于那鸡蛋灌饼,不咸不淡没滋没味,面饼硬的如城墙,还很薄,不实惠,卷的小料太少,林涧雪都咬一半了才尝到一点鸡蛋的味道。江畔还说他特意加蛋加肠还加肉松了,于是林涧雪用筷子翻翻夹层,终于看见被剁稀碎的淀粉肠和不用显微镜都看不见的肉松。
林涧雪突然想起昨晚邢燃发的朋友圈——三伏烙饼摊鸡蛋,元气早餐限时特供鸡蛋灌饼。
江畔抱怨这简直不是人吃的,林涧雪心血来潮:“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人吃的地方。”
他们所在之地距离元气早餐不远,直行拐个弯就到了。
江畔下车时还挺困惑,林涧雪带他走进店里,这会儿正处在饭口,店里客人着实不少。
田小蜜最先看见林涧雪,喜出望外的喊人,又看见林涧雪身旁跟着的江畔,我嘞个娘,这就是帅脸后面还有一张帅脸的幸福?!
“燃哥,林医生带朋友来啦!”
邢燃从后厨探出头,先看向林涧雪,再看向江畔。
江畔眨眨眼睛,小声跟坐下桌旁的林涧雪说:“我怎么觉得邢燃看我的眼神……”
“什么?”
“不太友好。”
林涧雪闻言回头看,邢燃正好系着围裙出来:“他只是面相凶。”
江畔狐疑的嘀咕“是么”。
邢燃端来两杯水,问林涧雪:“才下班?”
“午休而已。”林涧雪想到停尸房那两具尸体,今晚大概要加班了。
林涧雪喝一口水,发现不是纯净水,味道甜滋滋的还有青柠味。
邢燃说:“你在外面奔波出汗,得随时补充电解质水,不然这大热的天该虚脱了。”
林涧雪心里一暖,点头道谢。
听到这话的江畔也赶紧尝尝自己的水,同样是电解质的,邢老板真有心啊!就是刚才为啥只说“你”,不说“你们”,被排除在外的江畔委屈巴巴。
邢燃:“想吃点什么?有粥有汤还有凉菜,吃鸡蛋灌饼吧,今天过节。”
林涧雪就是冲鸡蛋灌饼来的,邢燃问他要加什么不,林涧雪说不用那么复杂,标配就好。
“行,稍等两分钟。”邢燃回去厨房了,过一会儿,他端着托盘出来,放下两碗加冰加糖的绿豆汤。
邢燃先推给林涧雪:“趁凉喝,解暑。”
“谢谢。”林涧雪的体质怕冷抗热,但今年燕州的气温着实热的不正常,他忙一早上也出了一身薄汗,被火辣辣的太阳烤的口干舌燥。一口冰冰凉凉的绿豆汤喝下去,从嘴巴舒服到胃里,燥热的暑气瞬间消减了大半。
邢燃心想市局离这里挺远的,总不会特意开一个小时车带江畔来吃饭:“路过啊?”
江畔抢话道:“不是,涧雪特意带我来的。”
他身为刑警的敏锐观察力,感觉到邢燃似乎很开心。
证据就是,邢老板突然愿意搭理他了。
“江警官,绿豆汤够不够,咱这儿无限续。”
“我先去烙饼,小台有料,自己加。”
等了大约五分钟,田小蜜把两份鸡蛋灌饼端过来。
刚出炉的,外皮金黄焦香,洒满了香葱和芝麻,食物油烙面饼的独特香气每分每秒都在勾引人的胃口。
江畔迫不及待的吃,才咬一口就眼前一亮,快速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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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瞳孔夸张的震了震,等完全咽下去后,满脸的惊喜若狂难以置信:“他娘的,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
林涧雪知道江畔经常戏精上身,没当回事。直到自己吃一口,发现真是冤枉了江评委。
饼皮入口是酥脆的,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从牙齿间传出。而面饼是柔软的,微微劲道有嚼劲儿,口感层次分明,与鲜香滑嫩的鸡蛋完美融合,更有香肠和鸡柳肉,以及快要把它们淹死的肉松和沙拉酱,还有清爽解腻的生菜,满嘴全是料,再配上独特的酱料,味道丰富而满足,回味无穷。
江畔一口气吃下一大半,狼吞虎咽,边吃边夸。
店里挺忙的,客人络绎不绝,外卖小哥也进进出出,邢燃去了后厨就没出来过。
江畔:“不瞒你说,这是我最近三年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林涧雪冷冷瞥他:“前两天是谁吃了三斤小龙虾二十串烤猪腰还有面筋韭菜玉米金针菇的?”
江畔笑道:“不是一回事,烧烤火锅麻辣烫那些不吃想,吃了腻,而这种家常菜吃多少都不会腻。之前在食堂吃的过桥米线,真鲜真香,吃完疯狂口渴,连尿尿都是那味儿。”
林涧雪失笑道:“少吃外卖吧,高油高盐高糖,还有比元素周期表都丰富的添加剂。你看你现在吃的,真材实料,没有科技与狠活。”
江畔:“邢燃真是良心老板,可惜我住的远,不然天天来吃!涧雪,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这话听着有点怪怪的,但林涧雪并不否认,毕竟他家离邢燃饭店这么近,以后吃早饭都能来,也算是捡到宝了。
林涧雪不由自主的道:“他这的粥和包子都很好,皮薄馅大没有香精味,我吃过牛肉的和素三鲜的,明天带给你尝尝。”
林涧雪又想到什么:“他这的茶叶蛋不老不硬,咸淡适中,比食堂的好吃很多。还有酱香饼和葱油饼,油条和麻团,最近新出了个核桃包,我还没尝过,你……”
林涧雪抬眼看见江畔跟死机了似的,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干什么?”
“没什么。”江畔笑容有些诡异,忽然转了话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上次在大排档的掰手腕大赛火了。”
林涧雪知道,大赛全程被发到网上,在两天后爬上了本地热搜,更被燕州大大小小的媒体相继报道,还上了晚间新闻。
江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俩火了。”
21.第 21 章
林涧雪没反应过来,谁俩?
拿手机戳进这么多天过去了依旧还挂在热搜上的词条。
网友热评:【人在现场,堪比世界杯狂欢,错过亏一亿。】
现场的视频太多了,各个角度都有,还有拿专业设备拍摄的一小时长视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当时如火如荼的气氛,尤其是最后跟壮汉的较量,简直热血沸腾激动人心。
【求扒手腕王是谁,从前只喜欢白幼瘦小哥哥的我要转战圆寸黑皮的肌肉猛男了。】
【是不是特种兵出身,太帅啦!】
【快看手腕王发力时候的肌肉线条,啊啊啊啊我好可!】
【虽然长得有点凶,但是好男人啊,力量感绝绝子,我爱了。】
【已看完全部视频,手腕王不愧是king,他轻轻松松一拳一个秒杀的模样,让我觉得我也行?】
【楼上冷静,手腕王在力战110个炮灰后,还有力气捏可乐罐呢,看图吧。】
【卧槽,你们快看手腕王边上那个帅哥!!】
【楼上才发现啊?我们都讨论一整晚了哈哈哈。】
【靠,这张脸是什么人间极品女娲毕设啊,晋江男主有脸了。】
【夜幕,江边,吸烟的硬汉和清冷美人的深情对望,谁懂啊呜呜呜!】
【攻受都齐了,给太太递笔。】
林涧雪终于明白“你俩火了”是啥意思。
在网友的笔下,他们眼神拉丝,含情脉脉,欲语还休,天造地设,斯哈斯哈。
什么最美肤色差,最具张力体型差,什么软敷敷配硬邦邦,什么他结实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的掐住他不盈一握的细腰,越说越离谱。
林涧雪有点懵,大排档这出戏的绝对主角是邢燃,最出风头的也是邢燃,关自己什么事呀?
【你们注意到了吗,手腕王全程都在盯着病美人看,真.盯妻狂魔!】
【早发现了,还有一点啊,手腕王最后迎战那个大块头的时候,好像有点没力气了,但病美人在后面说了声加油对不对,手腕王瞬间得到力量,直接秒杀大块头结束比赛。】
【这是什么男主走火入魔性命垂危的关键时刻女主深情呼唤他的名字男主为爱满血复活的偶像剧既视感。】
【重点是病美人那声加油堪比蚊子音,我把话筒调到最大才勉强听到。而现场那么乱,手腕王却能听见呢,你品,你细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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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出全靠老婆哄,哈哈哈。】
【糙汉配病美人,kswl】
【我要爆料,手腕王之所以这么拼,是为了给老婆赢免单大奖!!勤俭持家行动力满分的十项全能大猛攻,我哭死!】
这条评论之后,下面是刷屏的【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林涧雪再往下滑,看见有网友说:【我知道手腕王是谁!】【链接】
林涧雪下意识点进去。
是一个名叫周加索发的动态,一张照片,配字是:【看我燃哥酷不酷?】
林涧雪点进照片。
邢燃一身军绿色工装,粗粝的手指间掐着根将息未息的烟,野性而刚猛,背后华丽壮观的温莎帝国竟成了他的陪衬。
就在这时,林涧雪的手机来电,是助手的电话,江畔也接到周野关于案件进展的电话。
正好饭吃完了,林涧雪让江畔先去发动车,邢燃从厨房出来:“要走了?”
“嗯。”林涧雪要扫码付款,把手机解锁,露出他接电话前停留的画面——
邢燃倚车而站的氛围感大片。
面庞,喉结和胸肌被局部放大了。
邢燃瞠目结舌的看向林涧雪。
22.第 22 章
邢燃喉结滚了滚,吞咽一口唾沫。
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那张自认为超帅也确实超帅的照片。
而林涧雪刚刚正在看这张照片,并且还把细节放大了看,仔细的观察,如果不是突然有工作,说不定会看的更久更入迷。
“你……”
“过去了。”在邢燃发懵之际,林涧雪已经完成扫码付款,同一时间,蓝牙收款音箱传来播报。
看林涧雪这样从容不迫,气定神闲,明明被当场抓包“偷看型男腹肌照”,却不见丝毫心虚跟窘迫,邢燃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于是故作随意的说道:“哥身材好吧?”
林涧雪目光忽然一凉:“别说哥。”
邢燃心说他自尊心还挺强,早知道林涧雪好面子,加个微信被拒绝都要闹上一闹,被当弟弟肯定不爽了。
邢燃故意逗他:“那我岁数比你大啊,总不能自称叔吧,差辈儿了。”
林涧雪起身道:“我,俺,侬,小生,在下,不才,老子,随便你在我面前用。”
邢燃听得一愣一愣的,想吐槽都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开始吐槽,最后归结于真是难伺候的奇怪小少爷啊。
不乐意听“哥”,却能接受“老子”。
林涧雪要走,邢燃叫住他:“这个拿上。”
一杯外带的绿豆汤,还做了保温处理。
邢燃说:“留着下午喝,今天最低温都31度,你别中暑了。”
林涧雪想说他出外勤是少数,多数时间要么在26度的办公室吹着空调写验尸报告,要么就是在16度的解剖室解剖尸体,想中暑着实有点难度。
被邢燃硬塞进怀里,林涧雪道了谢,毕竟他做的绿豆汤太好喝了,清爽解腻解燥。
和江畔一起回到警局,江畔把车停到法医中心楼下,小眼神从开车起就一直盯着那杯绿豆汤,现在终于忍不住要下手了:“反正你在空调楼里待着也喝不上。”
林涧雪虎爪夺汤,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林涧雪回办公室换了身衣服,就去了解剖室工作,一直忙到傍晚,言出必行的在“下班前”整理出验尸报告,发送给江畔。
江畔那边正忙着抓嫌疑人,在电话里让林涧雪先回家吧,明早再开案情分析会。
准时下班是不可能的,因为又来两个做伤情鉴定的,结束时已经晚上十点了。林涧雪揉着酸疼的肩走回办公室,又一次饿过头加上天热,没什么胃口,只是喉咙干。
林涧雪立即想起那杯绿豆汤,还原封不动放在办公桌上,保温的冰袋早化了,但因为一直放在空调环境下,绿豆汤没有坏,而且入口的温度不冰不热,刚刚好。
简单的一杯绿豆汤,扫除半身疲惫。
快十二点了,林涧雪也懒得回家,左右明天早上要开会,他直接去了休息室。
市局的法医科工作繁忙,配备的休息室条件极好,留下值班的法医看见科长大驾光临吓一激灵,抱着薯片规规矩矩的站好,等待训话。
林涧雪:“你吃你的。”
小法医不敢吃,根本不敢吃。快速收好小零食,把手洗干净,一副随时待命为人民为正义不辞辛苦不惧牺牲的专业模样。
林涧雪有些无奈,心说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严肃那么吓人吗?
能比邢燃还吓人?
真怪,怎么又想到邢燃了,最近好像总是想起他。
林涧雪想着想着睡着了,还梦见了春姨。
春姨是个温柔朴实的人,生在农民之家,因为父母重男轻女,仅小学毕业就被迫出去打工贴补家用,抚养弟弟。
春姨年轻时吃了不少苦,饶是如此她依旧乐观积极的活好每一天,常把“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挂在嘴边,林涧雪不止一次调侃她港剧看多了。
跟林空谷决裂后,林涧雪谁也没告诉,只在江畔那“一问三不答”的待了两天,整理好自己的所有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
连亲生父母都没察觉出林涧雪的不对,却没能逃过春姨的眼睛。
他在江畔家住了两天,被江畔问了34遍出了什么事,他都闭口不言。却在春姨仅仅问到第二遍后,就溃不成军的和盘托出。
平时妙语连珠的春姨沉默了,没有多余的追问,没有讲任何大道理,她只是温柔的轻抚林涧雪的脊背,说:“没事,有春姨在呢!”
已经是成年人的林涧雪偏偏就信了“春姨永远都会在”。
一个学医的,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世事无常,却天真的、任性的、像一个孩子般深信不疑。
春姨是急性心肌梗死,病发突然,来不及见任何人就病逝了。
她早就查出心血管方面的疾病,原本还想瞒着林涧雪,但林涧雪是何许人也,把证据摆在春姨面前,春姨只得坦白从宽。
林涧雪给她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特效药,不让春姨再劳作,就让她种种花养养狗,白天追个剧,晚上跳个广场舞什么的,还给春姨雇了个保姆专门照顾她。
可春姨勤快一辈子了,闲不住,这样无所事事的养猪生活让她浑身难受,还好几次求林涧雪把保姆辞了,说她自己就是保姆,还雇个保姆照顾保姆?
林涧雪一方面不想逆着春姨的意思,一方面又不放心春姨没人照顾。
春姨就说:“我只是心脏有点点毛病,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这么快就嫌弃我老胳膊老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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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中用了?”
春姨的心脏做了手术,医生一口气说了好多注意事项,比起林涧雪的忧心忡忡,春姨本人从确诊到现在都不见愁眉苦脸,她一如既往地开朗,脸上的笑容甚至比过去更多。
她还反过来安慰林涧雪,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生死有命,活一天就赚一天。
那天是春姨的65岁生日,林涧雪特别恩赦她可以喝点酒助兴。
春姨一边喝酒,一边跟林涧雪聊天,因为有点醉了,说的话颠三倒四。
她先说自己的初恋,她很喜欢那个男孩,对方也很中意她,可惜男孩家里反对。去年回老家,她时隔半辈子又遇见男孩了,对方已经变成了老头子,孙子都上高中了。
春姨说,活到这把年纪,爸妈早没了,唯一的弟弟也死了,要说还牵挂谁,只能是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吧。
林涧雪早知道春姨有个吸血鬼侄子,但从没听春姨亲口说过。
“耀祖啊,算了,不提他。”春姨一笑而过,反手握住林涧雪的手。
“其实我唯一惦记的,还得是小少爷您。”
成年后就没哭过的林涧雪鼻尖酸涩,几乎要被惹出泪来。
林涧雪生性内敛,父母都忙于工作,一周也见不上几回,只有同吃同住的哥哥林空谷作伴。
曾经的林涧雪也是个活泼开朗,虽然不太爱讲话,但却十分爱笑的可爱男孩儿。
而那件事发生之后,林涧雪性情大变,沉默寡言,待人待物都冷冷清清。
他就像一只蜗牛,把自己牢牢保护在坚硬的壳里,自我封闭。
这何尝不是一种畏惧呢?
*
林涧雪一夜梦醒,清晨六点半。
他起床洗漱时,接到江畔说大家都已就位的消息,林涧雪收拾好心情,投身工作。
结束时不到九点,林涧雪今日轮休,跟助手交代些工作细节后,回到景阳府。
开车进小区时碰见田小蜜,田小蜜笑盈盈的打招呼:“才下班呀?”
林涧雪点头,看向田小蜜牵着的柯基。
黄橙橙胖墩墩的小短腿,还挺可爱。
田小蜜说这是邻居家的狗,她帮忙溜溜,简单说几句话,田小蜜牵着柯基去对面买水果。出小区时看见一人,田小蜜以为眼花,转头瞪大眼球仔细一看,差点惊的跳起来。
张耀祖?!
他不是消失好段时间了吗,怎么突然诈尸了?
田小蜜抱起柯基往回走,小跑跟踪,只见张耀祖冲到8号楼,凶神恶煞的吼道:“姓林的,你给老子站住!!”
田小蜜瞳孔巨震,抱着柯基一步三回头的跑:“出大事了,快找燃哥去!”
23.第 23 章
林涧雪和张耀祖只见过一次。
当时张春子还在世,林涧雪下班路上看见春姨被一个男的纠缠,立即过去询问怎么回事。那男的可能是达到目的,掐着几张钱头也不回的跑了,而春姨自觉家丑不可外扬,又不想拿个人私事烦小少爷,就笑着说没什么,那是我侄子,手头有点紧。
只是一面,甚至连全部长相都没看清。
但林涧雪过目不忘,愣是将面前这家伙和记忆里的男人对号入座。
春姨的侄子,张耀祖。
穿黑色背心和洗的掉色的牛仔裤,上面沾着不知是什么污渍,油腻腻黑黝黝的。剃了光头,满脸戾气,长的矮小但精壮,两只胳膊都有纹身,还是左青龙右白虎的标配,一身地痞流氓样。
地痞流氓冷笑着道:“没想到我还会来找你吧?”
林涧雪回想三秒钟,是有这么回事。
准确来说不是张耀祖找,而是张耀祖在见证人那里发疯,见证人给林涧雪打的电话,说有个叫张耀祖的男人,自称是张春子的侄子,对遗产分配有质疑。
林涧雪就让见证人转告,让张耀祖去公证处。
然后就没消息了,一晃三个多月,直到现在。
林涧雪早在知道春姨有这么个侄子的时候,就暗中调查过张耀祖。吃喝嫖赌正事不干,小学没毕业就跟社会青年一起鬼混,上了初中开始偷东西,因为未成年只能批评教育。后来打架斗殴,当小混混到处收保护费,三天两头进派出所,成年后染上赌瘾,越输越多,被高利贷追的屁滚尿流,气死了自己爹妈,再逮着姑姑往死里吸血。
林涧雪不知道他销声匿迹这三个月,是不是躲高利贷去了。
“是没想到。”林涧雪说,“没想到你这么厚脸皮,还敢来找我。”
张耀祖顿时怒火中烧的骂了句脏话:“姓林的,你别他妈以为你有钱有势,老子就怕你!公道自在人心!”
呵?
林涧雪差点被这六个字逗笑。
这得是多么多么厚颜无耻的奇葩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六个字!
“这房子是我姑的,我姑死了自然留给我。”张耀祖目光狰狞,“她就我一个亲人了,怎么可能把房子过户给你这个外人?!”
张耀祖狠狠指着林涧雪的鼻子,伸手要抓:“肯定是你搞的鬼,是你逼她签的字对不对!!”
说时迟那时快,身后迸发出一声怒喝:“张耀祖!!”
不等林涧雪反应,只见一拳撞出,快出残影,在张耀祖的爪子即将碰到林涧雪身体之前,重重的落在张耀祖肩上——
“啊!!”张耀祖发出一声猪嚎。
林涧雪被人拽的一个踉跄,“弱不禁风”的狠狠跌入一个结实炽热的胸膛。
邢燃右手搂着林涧雪的肩,把体弱多病的小少爷紧紧呵护在怀里,左手怒指张耀祖,带着雷霆万钧的威戾警告:“别他奶奶动手动脚的,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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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涧雪欲言,被张耀祖就地一滚嗷嗷直叫的模样弄得无语。
江畔是个戏精,而这位耀祖好大孙儿,表演起来的功力跟江畔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可以原地起跳实现空中转体两周半自由落地后再平移三米,不知道的还以为邢燃是巨型大货车,把他撞飞之后再来回重复碾压。
他躺在地上直抽抽,用最虚弱的身体喊出最铿锵有力的嗓门:“啊啊啊我骨头断了,快来看啊杀人啦,杀人啦!”
这一嗓门嚷嚷的,凡是能听见的全过来了。
附近几栋住户楼,凡是在家的全打开窗户往下张望,遇到角度不好的,急忙穿鞋爬下楼围观热闹。
结果这一看,众人顿时一脸晦气:“草,这不是张姐那吸血鬼侄子吗?”
“我还以为死外面了呢!”
“小瘪犊子鬼嚎什么,打扰老子睡觉!”
门卫的赵大爷喊道:“快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傻德行,又想去派出所啊?”
张耀祖跟石砖地面亲密接触:“我要去医院,我要叫救护车!他们打人,他们打人啊!”
张耀祖突然想起什么,眼底划过一丝阴险:“我还要记者,对,我要曝光你林涧雪!堂堂温莎集团二少爷为富不仁,欺男霸女,你仗着有权有势侵吞我姑姑的房子!”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向林涧雪。
邢燃当场脑子一懵,秒变痴呆。
24.第 24 章
有人问:“什么温莎,是我知道的那个温莎吗?”
“是市中心那片大厦的温莎吗?”
“小林……呃,林,林……”赵大爷瞬间不知道咋称呼了。
全小区的人都知道8号楼1单元搬进来个富家少爷,贼有钱,光是那辆频繁进出的兰博基尼就好几千万。
但知道有钱,和顶着某个头衔的有钱是两码事。前者只知道你有钱,后者能知道你多有钱。
打个比方就是,一个出手阔绰挥金如土的富二代,嗯,真有钱。
一个出手阔绰挥金如土的富二代是比尔盖茨的儿子,嗯?卧槽!!!
整个小区的居民平时过着乏味可陈无聊至极的重复日常,现在突然爆出这种猛料,没见过世面的大家面面相觑,安静如鸡。
平日看起来清冷瘦弱的“五楼小林”,好像一瞬间变得伟岸了,不怒自威了,那被日头晃得格外白皙的面容都仿佛染上滤镜,散发着尊贵无双的灼灼圣光。
“发光”的林涧雪无视吃瓜群众,看向地上目光坚毅,不屈不挠的张耀祖。
耀祖好大孙在脑补什么呢?
平凡的小屌丝虽穷但志气冲天,遭遇不平等待遇后丝毫不忍气吞声,而是勇敢的、坚决的对抗强权。尽管对方是足以在燕州一手遮天的财阀,是小老百姓惹不起的资本!
草,无脑热血漫看多了吧?
林涧雪双臂抱胸的靠在车门旁,想笑。
还有刚才那口号,什么欺男霸女,为富不仁,别看张耀祖没读几年书,口号喊得真漂亮。
邢燃迈步走近张耀祖,用鞋尖踢了踢他:“张耀祖,□□嗑多了吧?还是被催债的把脑子打坏了?”
“我要曝光,我要找电视台,找记者!”张耀祖又想到什么,从裤兜里拿手机对着林涧雪拍,“我要在网上曝光你的恶行!还有你邢燃,你就是资本的走狗,是他林涧雪的狗!你帮他堵我的嘴是吧,我不怕你们!!”
邢燃:“……”
林涧雪:“……”
这个脑子吧,是真的有点自我意识过剩,自我高潮。
邢燃:“行,你慢慢躺着,但我先说好,等会儿你被地面烫的脱层皮可不关我事。”
情绪激动的张耀祖才反应过来皮肤火烧火燎的刺痛。
这可是三伏天被太阳烘烤了一上午的地面!
打定主意碰瓷的张耀祖呲溜一下窜起来,被烫的上蹿下跳,哎呦直叫。
意识到计划落空的张耀祖脸色铁青,但他本身就是个无赖,理直气壮地喊:“他打我!大家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
众人:“啊?没看见啊。”
“……”张耀祖气的喷火:“你们都是资本的走狗!!”
张耀祖本就臭名昭著,这下地图炮把所有人轰个遍,众人别说帮他了,不上去同仇敌忾都是他们有教养。
邢燃不想搭理傻逼,但张耀祖鬼嚎起来也扰民,说道:“想去医院是吧,行,该检查检查,如果拍了片子证明你屁事没有,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
张耀祖:“你想干嘛?”
邢燃笑而不语。
张耀祖比林涧雪还矮上一个头,站在邢燃面前更衬托的宛如小学生。一双走南闯北壮无数次气场的花臂,也变成了左青虫右白猫。
将近四十度的高温天气,生生给张耀祖吓出一身冷汗。
估计是“人以群分”,算是“同行”的张耀祖瞬间脑补出□□收拾人的残暴手段。
邢燃不知道张耀祖在想什么,否则会比现在的表情更吓人——□□你奶奶,老子是良民!
“……你打我,我受伤了。”张耀祖声若蚊吟。
林涧雪长眉挑起凌厉的弧度:“想验伤?”
他唇角甚至勾起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就是这个微笑,让张耀祖再次打个激灵,三伏天,体验了把畅快的透心凉。
邢燃没憋住笑,走近张耀祖半步,居高临下的说:“要么跟我去医院拍片子,要么跟林涧雪去警局验伤,一个急诊大楼,一个法医中心,你选吧。”
张耀祖汗流浃背。
选什么?跟邢燃走,要么半路失踪第二天在江上漂着,要么看完医生发现他恶意碰瓷第二天在江上漂着。跟林涧雪走,这他妈的不是自投罗网么!
邢燃:“当然还有第三个选择,就是有点逼数,别干让自己后悔的蠢事。”
张耀祖后跌几步,汗如雨下。
林涧雪看张耀祖在邢燃面前气势全无,像只瘟鸡,未免瘟鸡当场嘎过去听不见,他先说道:“张春子生前在公证机构将房产过户给我,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这套房子早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别再纠缠,记住了吗?”
言简意赅。
张耀祖恨恨咬牙:“你等着,你们给我等着!”
扔下这句底气不足的狠话,张耀祖走了。
人群也随之散了,邢燃转头看向林涧雪:“别怕,他蹦跶不起来。”
林涧雪诧异的眨眨眼,别怕??
邢燃也反应过来,纯粹是本能说出这句话,咋说呢,实在是林涧雪的长相太具欺骗性,我见犹怜的娇花似的,天生就让人有种保护欲。
邢燃笑了声,调侃道:“俗话说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你这又有钱又是官的,谁干得过你啊。”
林涧雪看着他:“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你这又硬又横的,看把他吓得。”
邢燃心说还挺押韵:“你唱rap呢?”
林涧雪回想了下自己说的,也忍俊不禁。
邢燃想起之前问林涧雪时,林涧雪说这房子一分钱没花,现在终于明白咋回事了。
“张春子把房子过户给你,这么简单的事儿,我问你那么多遍你都不说?”
林涧雪:“跟你不熟。”
邢燃哑然。
自己琢磨一下,确实只在林涧雪刚搬来那几天追问过这个,那时确实不熟。
邢燃再看林涧雪,他穿着薄荷色的衬衫和浅色西装裤,从头到脚的线条美好到连最吹毛求疵的艺术家都挑不出毛病来。他倚着兰博基尼而立,背景是墙体都脱皮的老破小居民楼,连地砖都是裂开的,但并不妨碍这是一幅无需修图的时尚大片。
衬得整个小区都富丽堂皇了起来!
邢燃莫名有些呼吸困难,干咳一声,想到林涧雪突然揭露的身份,还真有点惊心动魄的恍惚感。
毕竟田小蜜天天温莎前温莎后的吹捧,结果温莎太子爷就生活在身边。
这就是扫地僧的感觉?
邢燃:“你爸是林磊?”
林涧雪过了几秒才嗯了声。
邢燃也没有问你那么有钱干嘛搬来这里,你爸妈不管你吗这些话。
邢燃一直是个好奇宝宝,追着粘着你问这问那,现在突然情商上线尊重隐私,反倒让林涧雪不习惯了。
不过,邢燃的这份体贴让林涧雪很受用。
林涧雪从兜里拿出颗大白兔奶糖,正要吃,邢燃猛地问:“又没吃饭?”
林涧雪:“吃过了。”
“吃的什么?”
邢燃问的可顺溜,带着大人审讯小孩的气势。
向来凌厉到一个眼神就让整个法医鉴定中心鸦雀无声的林科长,莫名心虚:“面条。”
警队常年储备的红烧牛肉方便面,也算是面条吧!
邢燃:“你这是下班回来?”
“嗯。”
邢燃拿手机看时间:“十二点了,跟我来。”
林涧雪被邢燃不由分说的带到元气早餐店。
田小蜜站门口翘首以盼,远远看见领头的邢燃和全须全尾的林涧雪,终于松了口气。
她当时心急火燎跑回来通风报信,邢燃撂下句“你看着店”,就摔了扫码枪夺门而出。
田小蜜急的来回渡步薅狗毛,蹂躏的柯基嗷嗷直叫,等啊等啊,幸好有惊无险。
得知是田小蜜搬来救兵,虽说根本用不着,但林涧雪还是真心的跟田小蜜道谢。
田小蜜小脸一红:“不客气,应该的哈哈。”
邢燃进厨房忙了十来分钟,出来时端着盘炒饭,还有一碗熟悉的绿豆汤。
绿豆汤里两块冰,一勺半的糖,是林涧雪刚刚喜欢的凉度和甜度。而那盘炒饭,一眼望去是惊为天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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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度——大颗的焦黄鸡蛋粒,不含淀粉的纯火腿肉,煎至滋滋冒油的培根,颗粒均匀的黄瓜丁和胡萝卜丁,还有满满一层的大虾仁。
至尊级豪华炒饭!
邢燃:“早上吃面条了,中午吃米饭吧,趁热。”
林涧雪吃过不少炒饭,中餐西餐都有,却头一回吃这么配料满满的炒饭。
简直是在配菜里面找米饭!
林涧雪拿勺子吃进一口,每一样配菜都有其独特的味道,米饭更是筋道适口,颗粒分明。
再次被勾起胃口的林涧雪一勺接着一勺,吃的急了有点噎挺,正好有冰冰凉凉清清甜甜的绿豆汤解渴。
看林涧雪吃了又吃,邢燃再次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就和第一次在医院送他旺仔牛奶和旺仔小馒头时一样,后来的几次投喂也是一样。
邢燃发现林涧雪比较爱吃面食,包子饺子面条什么的,水煮爆炒或者油煎都可以,对鸡蛋灌饼更是情有独钟。因为按照克数来算,上次的鸡蛋灌饼林涧雪吃得最多。
林涧雪吃完最后一口炒饭,有点惊叹于邢燃的掌握量,给他准备的炒饭分量不多不少刚刚好。再配上一小碗绿豆汤,健康的八分饱。
林涧雪问多少钱,邢燃随口道:“18。”
几秒钟后,收款音箱传来“微信支付到账48元”。
邢燃回头叫人时,林涧雪已经走远了。
邢燃再一回头,发现田小蜜站收银台里盯着他看,笑得一脸猥琐。
“燃哥,你拿林医生当傻子糊弄呢?”
邢燃心说炒饭就是18一盘,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只不过他擅作主张的加了那么一点点小料而已……
“邻居住着,多给点料很奇怪吗?”邢燃撇大惊小怪的田小蜜一眼,说你总去买的那家凉皮,就因为去的多了,小贩照顾老顾客,每次都多给。
田小蜜随手拿个桃子啃:“你是多给点吗?那大虾仁都快把米饭淹了,夹带私货还不敢承认?还有啊燃哥,扫码枪有点不好使了,可不是我摔坏的嗷!”
邢燃想起自己两个小时前对扫码枪粗暴的对待:“知道了。”
田小蜜又是一笑,用胳膊肘撞了撞邢燃:“燃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赶去英雄救美的样子有多帅?”
邢燃心里猛地一跳,均速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让他呼吸都跟着乱起来。
这会儿店里没客人,邢燃站在门口点了支烟。
这些不易察觉的细微表情,却被混迹各大cp圈十年之久的田小蜜看了个一清二楚:“燃哥,你别不好意思,老实讲,是不是对林医生有想法?”
邢燃手一抖,烟灰烫到了指腹。
田小蜜偷偷打量他,伸手郑重的拍拍老哥的肩:“我也知道贫富差距有点大哈,但燃哥你是谁啊,出了名的铜皮铁骨自我膨胀,论自信心和洒脱,你称第二没人敢喊第一。”
邢燃斜眼看田小蜜:“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田小蜜把桃子咽了:“当然是夸了,我没有说你脸皮厚没有自知之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邢燃:“……”
“燃哥,虽然你是个长得凶神恶煞穿的随随便便生活一塌糊涂爱多管闲事总是唠唠叨叨不解风情不懂幽默难怪活到快三十还是单身狗的糙老爷们儿。”
田小蜜转眸看向邢燃,敛起所有轻浮的玩笑,认真的说:“但是燃哥,你值得最好的。”
邢燃一愣。
田小蜜是个疯丫头,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整天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像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想不到孩子也会说出这么挖心窝子的话来。
田小蜜只正经一秒,下一秒就原形毕露:“知道什么叫缘分吗?茫茫人海中,两个阶层处在天壤之别的人能成为邻居,并且相处的越来越亲密。知道什么叫天造地设吗?就是成为邻居还相处亲密的两个人,连名字都这么有cp感。”
“邢燃,林涧雪,燃,雪,懂?”
邢燃:“……”
他不太懂。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是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好像是有点配啊!
25.第 25 章
邢燃朝地上掸了掸烟灰,嘴唇勾起似笑非笑:“你知道林涧雪什么出身吗?”
田小蜜:“什么?”
邢燃:“燕州的首富有两个儿子,长子林空谷经常出席各大宴会,还在微博上有账号,粉丝不少呢,目前在集团做事。但次子就非常低调,几乎没再公众前露过脸,有记者采访过首富关于二少爷的信息,首富说他没有接管家业的意思,去干自己喜欢干的事了。”
田小蜜:“啊?”
邢燃低头看田小蜜:“林涧雪,就是你整天朝思暮想魂牵梦萦求而不得望眼欲穿的温莎品牌小少爷。”
“?!!”田小蜜下巴一塌,嘴里的水蜜桃噼里啪啦的落地。
*
林涧雪听同事闲聊才记起来,今天出伏。难怪气温下降,不如前几日燥热难受了。
在解剖室工作一整晚,临时接到通知要出差,燕州下辖的小县城发生命案,当地设备简陋人手不足,需要市局领导亲临指导。
林涧雪到的时候,王局长亲自夹道欢迎,笑呵呵的说久仰大名,终于把您盼来了。
负责这桩案件的刑警队长看林涧雪细皮嫩肉的,长的清瘦不说还是开兰博基尼来的,而且有洁癖,下车时鞋跟蹭到淤泥立即着手去擦,这么爱干净还当法医?
这印象分不禁一跌再跌。
就这?燕州的传奇人物?
力破3.12灭门惨案、7.18聚众吸//毒案、9.23连环强、奸案、凭细致入微的侦查能力和惊为天人的学识,在关键时刻从尸体上找到最有力证据的鬼手法医?
队长很怀疑,队长充满保留意见,甚至怀疑是不是林科长没空,上头派了个宛宛类卿过来。
结果到案发现场,这位有洁癖的富家子突然像被鬼附体,穿上鞋套就往泥潭里踩,又腥又臭的淤泥点子蹦的他LV的裤子上到处都是,他理都没理,全神贯注的在现场搜证。
经过林涧雪带头的努力,众人成功搜到被分尸的受害人的骨盆,还有其他身体组织。
然后队长就看见,这位脸色苍白好像气血不足随时都会晕倒的富家子,二话不说亲自把尸袋扛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山。
队长刮目相看,队长心悦诚服。
两天后,林涧雪在王局长和刘队长依依不舍含情脉脉的送别下返回市局。
林涧雪人才回到科长办公室,屁股都没坐热就被拉去出现场,路上,坐副驾驶的江畔递面包给他:“先吃点东西,听报案人描述的现场,咱们有的忙了。”
林涧雪胡乱垫吧一口,半个小时后抵达案发现场,叫上助手一起投身工作。
忙起来没个时间,等再回到警局,解剖完尸体,再把尸检报告交给江畔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一点钟了。
趁着清闲时间来之不易,林涧雪去休息室睡了会儿,醒来时助手买了馄饨回来。
师徒俩一边吃馄饨一边聊案情。
馄饨的汤底儿很清澈,上面飘着少许葱花香菜和紫菜,馄饨的个头很小,隔着面皮能看出肉馅瘪瘪的,面皮也泡的发白,看着叫人食欲大减。
林涧雪心说自己多半是被邢燃惯坏了,觉得馄饨就该皮薄馅大,上面还得飘着厚厚的紫菜和硬币大小的虾仁。
其实这才是饭店的正常水平。
林涧雪咬一口,有些愣住,卖相不怎么样,味道还不如卖相。
皮的口感像糊糊,肉馅少得可怜,而且齁咸齁咸的,一个都吃完了愣是没尝出什么馅,还是仅凭面皮的褶皱里幸存的红色颗粒,猜测可能是鸡肉胡萝卜的。
林涧雪本想凑合吃得了,但一言难尽的口感和满嘴齁咸加香精味的肉馅,每分每秒都在折磨他的味蕾,实在难以下咽。
助手问他怎么不吃了,林涧雪只说不太饿,去倒了杯水漱口。
边清洗口腔,边想起邢燃店里的包子和馄饨,包子皮暄软可口,肉馅鲜美多汁;馄饨皮晶莹透亮,隔着皮就能看清又大又饱满的肉馅。
这么一想,竟一发不可收拾。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鬼使神差的下载了外卖APP。
活这么大,他第一次下载这个,第一次注册用户……
页面刷新的刹那,林涧雪恍然想起这个时间,邢燃不营业。
更让林涧雪当场傻眼的是——元气早餐,不在外卖配送范围!
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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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府距离市公安局,太太太太远了。
顷刻间,林涧雪有种巨大希望落空的恍惚感,从舌根一路堵到胃底,不透气,憋得慌。
林涧雪落寞的放下手机,忽然,他意识到不对劲。
自己何时变得这么挑三拣四了?
记得有次忙到深夜,终于腾出时间泡碗方便面,没等吃就临时通知出现场,回来后泡面早坨成一团糊糊,他愣是稀里糊涂的吃下大半,匆忙洗洗手穿上解剖服继续工作。
即便是休假在家,他也很少有闲心吃顿好的,往往是被胃提醒该进食了,才临时搜罗搜罗有什么能果腹的。
他不是对吃吃喝喝随意到“叫花子”的程度吗?
甭管什么东西,管饱就行,对他而言,吃饭只是用来供给能量,维持生命体征的。
林涧雪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吃。
临下班前,也不知道是连日奔波辛苦,身体终于遭不住了。还是方才吃的小馄饨不新鲜,林涧雪有些胃疼。
他心想忍一忍,等到下班路上买点胃药就行了。
回到小区时,记得家里还有两袋胃泰,林涧雪就懒得下车,直接回家了。
他没记错,确实有两袋药,多一袋都没有。
但两袋全是过期的。
要他下五楼去小区外面买药再上五楼……
林涧雪突然想到可以点外卖!
立即下一单。
*
外卖小哥停好摩托,朝路边卖爆米花的小贩喊:“给我留一袋!”
正在买爆米花的邢燃回头一看,打招呼。
外卖小哥经常在这片活动,几乎天天往元气早餐跑,早跟邢燃混熟了。
邢燃顺口慰问:“还不下班?”
“马上了,最后一单你们小区8号楼的,送完我就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去!”
邢燃愣了下,本能问:“8号楼谁啊?”
外卖小哥:“1单元502,就你家隔壁吧?”
邢燃看到外卖小哥手里拿的袋子,是药品包装袋。
“不说了,我先去了。”外卖小哥一脚油门。
邢燃看着那方向,若有所思。
26.第 26 章
林涧雪拿到药,立刻吃了。
过了半个小时,药效非但没奏效,反而更难受了。
他捂着丝丝钝痛的胃,拿来胃药说明书看,上面清楚写着饭后服用。
林涧雪无奈,只得翻箱倒柜暗中祈祷家里能有应急食物,终于,在抽屉最深最深的角落里,找到一包被遗忘多时、但坚强不屈尚在保质期内的燕麦。
林涧雪如获至宝,立即倒进碗里,烧一壶热水冲开。
他胃里难受的厉害,除了疼还有些恶心感,强忍着吃了两口燕麦粥,胃里灼烧的刺痛更加明显,一阵一阵的反胃。
有电话响起,林涧雪看一眼来电显示,缓了几秒疼痛才接听,嗓音清凉淡漠,不露痕迹。
“妈。”
“在忙吗?”
“在家。”
林涧雪以为妈妈下句话会问“吃饭了吗”,因为江畔他妈每次来电话都是这些套路话,下班了吗,吃饭了吗,吃的什么呀,早些休息别太累了……
“中秋节快到了,能有时间吗?”
林涧雪没听到自己以为的话,一边无所谓的在心里笑笑,一边忍着胃里更强烈的抽痛,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
逢年过节,林氏免不得要家庭聚会,他得见爸爸,妈妈,还有林空谷。
林涧雪那句“我不知道”不是推诿,但也是相当好用的挡箭牌。
他工作特殊,随时都会出任务,罪犯可不会管你是中秋还是国庆,大年三十晚上照样杀人放火。
林母没再多说什么,在临挂电话前说道:“早点睡,别熬夜。”
最简单不过的六个字,却让林涧雪心里一涩。
胃很难受,像刀子割一样疼。
林涧雪想回卧室床上躺会儿,突然听见敲门声。
林涧雪深吸一口气道:“谁?”
“我。”邢燃的声音。
林涧雪有些意外,扶着桌子起身问:“有事吗?”
“你怎么了?”
“什么?”
“我听你声音不太对,你没事吧?”
林涧雪怔了怔。
他的愣神,换来邢燃大力的敲门,语气染上担忧和急躁:“林涧雪,你没事吧?你开开门。”
林涧雪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的邢燃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
林涧雪被他风风火火的架势弄得有点晕:“我没事。”
邢燃不信,因为林涧雪脸色白的厉害,嗓音沙哑虚弱,看起来累极了。
邢燃本能问:“吃饭了吗?”
林涧雪有些啼笑皆非,怎么每次跟邢燃接触,三句话不离吃。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毕竟邢燃的职业就是围绕着吃。
林涧雪正想着,就看见邢燃锐利的视线在客厅一扫,精准无误的落到茶几上吃剩一多半的燕麦粥。
林涧雪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糟糕。
邢燃:“你就吃这个?”
来了,他来了!
邢燃脸色阴沉:“你千万别告诉我这是你累了一天之后的晚饭。”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熟悉的唠叨开始了!
林涧雪掀了掀嘴唇,莫名心虚:“燕麦很健康,是优质谷物。”
邢燃立即反驳:“但它营养单调,没有动物蛋白,你是干体力活的,不吃肉哪行?”
林涧雪哪有精力跟他探讨营养学,敷衍道:“知道了,你回家……”
突然一阵难以忍受的胃部绞痛,来势汹汹,疼的林涧雪没忍住呻//吟出声。
邢燃脸色大变,一把搀住他胳膊:“怎么了,哪里疼?肚子?”
邢燃立即抬头寻找,在餐桌上看到胃药。
林涧雪咬牙忍住,额头溢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脸色更加煞白的惊人。他借着邢燃胳膊的力道勉强站着,这条胳膊坚固稳定,如同公交车的扶手杆,还是“智能”的,让林涧雪放心的把自身重量交托给它,偷享片刻轻松。
突然,他全身一轻,双脚离地。
邢燃左手托着他的肩胛骨,右手托着他的腿弯,将他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沉着脸往外走。
林涧雪惊呼:“干什么?”
几个呼吸间,邢燃抱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已经冲到一楼:“去医院!”
*
二十分钟后,林涧雪躺在医院急诊观察室,打吊瓶。
邢燃坐在陪护椅上,双腿微分,挺胸直背,一副威严的军官坐姿。
那眼神如刀锋似的戳在身上一秒不停,林涧雪浑身不自在,不得不说:“只是胃痉挛,你别大惊小怪的。”
“只是?”邢燃冷笑,“胃痉挛不管就会胃出血,然后胃穿孔,然后癌前病变,然后癌了,然后死了!死了你明白吗,有请天天接触死人的林科长发言讲解。”
林涧雪:“……”
邢燃再次冷笑:“医生说你太久没吃东西,胃酸都快把胃粘膜烧烂了,你可真行啊林科长,你跟自己有仇吗?就说说我遇上这几次,第一次是面包,第二次是小饼干,第三次速食燕麦,啥好身体经得起你这么作践?”
林涧雪:“……”
邢燃持续冷笑:“你甭用那眼神看我,胃病全是作出来的!长期饮食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你才二十来岁就胃病这么严重,到老了咋办?”
林涧雪本就病的难受,再被邢燃喋喋不休的叨叨叨,精神一度有些崩溃。
恰好耳边传来小孩的哭声,他看向隔壁床,小孩因为急性肠胃炎入院,又哭又闹,父母围在他身边心疼的又亲又哄。
林涧雪垂下眼睫,自嘲的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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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你跟我什么关系,凭什么管我?”
邢燃一怔。
林涧雪抬起眸子直视他。
邢燃冷峻的眉峰拧起:“就凭我是纳税人!”
林涧雪:“?”
邢燃理直气壮地说:“我花钱养着你们,当然有权关心你们的身体健康了!”
林涧雪目瞪口呆,大感震惊,居然无从反驳。
邢燃自己也没想到还有这个思路,草,老子简直太牛逼了。
有了合理的理由和坚定地立场,邢燃教训起“熊孩子”来更加振振有词:“为什么不吃东西?说!”
林涧雪没吱声。
总不好意思说他是因为挑食才……
邢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招!”
林涧雪:“……”
邢燃继续诱供:“你们市局不是有食堂吗,你还带我去吃过,味道不算好吃但也没那么难吃,离你法医中心楼也不远,为啥不去?”
林涧雪:“食堂晚上关门早。”
“那就到外面买啊,24小时营业的饭店有多是!要是你懒得走,不会点外卖吗?”
“麻烦。”
“……”邢燃感到一阵无话可说的无语,他几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但看着林涧雪愈发苍白的脸,还有那气若游丝的胸口起伏,生生将满肚子牢骚咽了下去。
林涧雪再看向邢燃,目光染上柔和之色:“你回去吧,再不睡觉明早怎么营业?”
“用不着你管。”邢燃态度恶劣,凶巴巴的道,“领工资的还管起我们纳税人来了。”
林涧雪:“……”
药物起效,胃已经没感觉了,可能有助眠的成分在,林涧雪有些昏昏欲睡。
意识朦胧间,依稀感觉身旁的邢燃起身走了。
他心里忽的空了一下。
不到两分钟,邢燃又回来了。
虽然这些全都是感觉,但他确信那就是邢燃,模糊的高大身影,熟悉的柠檬味洗发水。
与此同时,他感觉药水推进血管的温度不凉了,暖暖的,滋润着血管很舒服。
心脏稳稳的落下,前所未有的踏实,不到三秒就坠入梦乡。
再醒来时,凌晨四点钟。
林涧雪看向依旧守在床边的邢燃,他闭着眼睛打盹儿,不可能睡熟,脑袋一点一点的。
顺着邢燃身体往下看,看见他的右手拿着一个热水袋,而热水袋底下垫着输液管。
林涧雪才一动,邢燃就醒了。
“怎么样,还难受吗?”邢燃看一眼接近尾声的吊瓶,朝外叫护士来拔针。
护士拔完针,自然而然的递给家属:“按五分钟。”
邢燃接过来,粗粝的指腹贴着输液贴,传递给血管温热的温度。
27.第 27 章
走出急诊大楼时,林涧雪对邢燃说:“谢谢。”
邢燃问:“不回家?”
林涧雪看了眼腕表:“我直接去上班了。”
邢燃欲言又止。
为了工作辛苦劳碌,尽责尽职,兢兢业业,他没资格说什么,也没法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目送林涧雪坐进出租车。
“你……”
林涧雪等他说话。
邢燃有些笨嘴拙舌,想了半天,还是说出他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照顾好自己,有事打给我。”
有事,打给我?说的什么几把话啊!
打给你干啥,你能干啥?邢燃暗自恼怒,后悔不迭的给林涧雪甩上车门。
出租车开往市公安局,林涧雪坐在后座,下意识抬起右手,手背上的输液贴还没撕掉。
输液贴被邢燃严谨的按了五分钟。
上面好似还存着邢燃指腹的温度。
林涧雪用手指轻轻摩挲,直到回科长办公室也没摘掉。
助手:“师傅,你感冒了?”
“没有。”林涧雪按了按输液贴,让它粘牢一点,然后戴上一次性手套,走向解剖室。
“眼结膜有典型的针尖样出血点,嘴唇紫绀,初步判定是窒息……”
助手正记录着:“怎么了师傅?”
林涧雪:“今天空调开的高吗?”
“没有呀师傅,还是平时那个温度,你热了?”
确实是平时的温度,可也不知怎么了,很暖,连一向冰冷的掌心都暖洋洋的。
捂的解剖刀都热乎乎的。
今天的工作不繁重,下午很清闲,只做了一个伤情鉴定。
傍晚,他跟江畔在走廊上遇到,江畔才出外勤回来,问他是不是要下班了。
林涧雪:“我今晚值班。”
江畔说:“趁着食堂有饭,先去吃点。”
在窗口随便要了份盖饭,江畔边吃边吐槽。
食堂大厨水平发挥极不稳定,除了个别几样江畔推荐的,其他全是开盲盒。
江畔不止一次跟领导反映过,说咱平时风里来雨里去的,一日三餐至少得吃点好的吧,能不能招些靠谱的承包商?结果被领导说人均五块钱的食堂还要啥自行车。话是这么个话,可江畔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江畔正义凛然的道:“比起昨晚那个入室抢劫杀人案,我现在更迫切的想查一查食堂承包商,是不是市局哪个领导的亲戚。”
林涧雪:“……”
炒饭油太大了,也就上面薄薄一层勉强能吃,下面简直是油泡饭。
林涧雪艰难吃两口垫垫胃底,宁可回办公室跟助手啃小饼干。
市局位于商业中心,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八大菜系可供选择,但林涧雪兴致缺缺,连点进外卖平台的冲动都没有。
毕竟他最想吃的那家店不在配送范围内……
还不如啃小饼干。
夜深了,同事们陆陆续续的下班,林涧雪本想冲杯咖啡提提神,但想到昨晚才因胃病进医院,还是乖乖的喝起白开水。
突然有电话打进来,林涧雪注意力全在电脑屏上,随手接听,里面传来邢燃的声音:“还没下班?”
林涧雪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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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紧张了下,纸杯里的清水溅出来几滴。
“我值班。”
“吃饭了吗?”又是这四个字,但是并不烦,还很好听。
林涧雪:“吃过了。”
邢燃:“我要听实话。”
“……还没。”
“那正好,你现在下来,我想上去他们不让啊!”
林涧雪猝不及防,本能起身走到窗前往下看。
邢燃就站在法医中心楼楼下,仿佛知道他会看似的,正仰着脸朝他挥手。
他看见邢燃嘴唇一开一合,听见耳边近在咫尺的声音:“你慢点走,别着急。”
林涧雪根本不慢,双腿不由自主的加快步幅,下楼梯,走出一楼大厅,迎上等待他的邢燃。
林涧雪:“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邢燃呲牙一笑,带着些未卜先知的得意,猖狂的晃了晃手里提的食物:“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吃饭,让你照顾好自己,你全当耳旁风,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你爱吃的鸡蛋灌饼,双蛋双肠加鸡柳加肉松加海苔加沙拉酱加双倍芝士的全家福,我刚烙的,助你横扫饥饿,火力全开!”
“还有这杯豆浆,刚磨出来的,加了三大勺糖,保你从这正步走到西藏,再也不会低血糖。”
邢燃高大的身体被路灯照亮,影子印在地上,拖的又长又伟岸。
他头发湿了,晶莹的汗水挂在坚硬的发茬上,一双黑瞳如同夜幕下逐次点亮的霓虹灯,梦幻而耀眼。
林涧雪感觉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跳的格外的快,也格外的软。
28.第 28 章
中秋节,林涧雪还是回家了。
兰博基尼驶入老宅,管家远远瞧见就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说了声:“小少爷,欢迎回家。”
车停好,林涧雪跟着管家走进别墅,先在玄关处换鞋,然后脱去外套,临进客厅前刻意放慢步速,深吸了口气,做足准备才迈步进客厅。
他爸林磊正跟唐伯聊天,他妈施静也在和两个表姑说话。
富丽堂皇的客厅都是自家人,七大姑八大姨的,有些经常来往的亲近,也有平时见不到面的远亲。
既是亲戚,也是股东。
“涧雪回来了。”表姑笑着打招呼。
姨妈问道:“从哪儿来的?”
林涧雪如实说道:“警局。”
姨妈雍容华贵的面色微变,往沙发里挪了挪,别扭道:“是么,诶你记得洗手呀。”
林涧雪轻笑一声,大步走近道:“是得洗手,我刚才才碰过高度腐败已经生蛆的尸体,多谢姨母提醒。”
姨妈顿时花容失色,捂着胸口几度作呕。
“涧雪!”施静低喝一声,转头安抚亲姐姐,“这孩子就爱胡闹,他开玩笑的。”
林涧雪:“蛆虫白白胖胖肉肉的,看着恶心,但其实蕴含丰富的蛋白质。”
“呕!”姨妈成功吐了,捂着嘴巴落荒而逃。
客厅里的上流精英贵族们全都目瞪口呆,没吃过东西的还好,但凡短期内进过食的,均是一脸菜色。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青年男人英朗的声音:“爸,妈。”
众人为之一喜,林磊更是起身亲自迎过去:“空谷回来了。”
林涧雪眉心一紧,心脏排斥的加快跳动。
林空谷被林磊推进客厅。
他长相英俊,气质斯文儒雅,穿着纯手工定制的西装,戴着金边眼镜,坐着轮椅。
林空谷从小品学兼优,是同龄孩子中毋庸置疑的榜样。
可遗憾的是早几年出了意外,伤了神经,下半辈子要坐轮椅了。
林涧雪移走视线,看向窗外阳台上生机勃勃的君子兰。
林空谷笑着说:“公司有点事忙,我回来晚了,真是抱歉啊。”
众人怎会跟温莎集团未来掌舵人计较,纷纷说着好话。
林涧雪没什么可说的,他无论性格还是职业都跟所有人毫不相干,因为话不投机,自然无话可说。
偏偏亲戚们没有这份默契,老生常谈道:“涧雪,你倒是学学你哥,趁早辞了你那份苦差事,回集团帮忙才对。”
“就是,当警察能赚几个钱?还是法医,你堂堂温莎集团二少爷,干什么不好跑去摆弄尸体?你不嫌脏,我们还嫌恶心呢!”
“你也不小了,懂点事,你爸爸岁数大了,你哥哥一人也忙不过来,你该学着为家里分担分担。”
“舅舅说什么?我爸身体很好,才五十多岁而已,至少还能打拼四十年。”林涧雪看向脸色发沉的林磊。
舅舅猛然意识到说错话:“姐夫,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涧雪:“还有,我如果真的辞职,怕有些人会不高兴,会焦虑的彻夜难眠。”
端着酒杯的林空谷手一僵,面部肌肉不自然的抽动。
林涧雪又看向刚才那位姨妈:“无论你多么光鲜亮丽,有权有势,到最后都会变成一具尸体,所以何必提前嫌弃自己,恶心自己呢?”
姨妈顿时脸上挂不住,想说什么又没词,最后只能憋红着脸倚老卖老:“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扒拉了施静一下,指望亲妹妹给她做主。
然而施静一句话没说,只让保姆通知厨房准备开宴。
林涧雪半笑不笑。
无论如何,他是温莎集团的二少爷,是施静的亲儿子。
姨妈只是姐妹,还是依附温莎的股票才享受荣华富贵的姐妹,却没个自知之明搞不清谁亲谁疏。
况且林涧雪方才“无礼”过一回,施静也训斥过了,给过亲姐妹面子了。
一顿家宴吃的味同嚼蜡,林涧雪一直盼着来通电话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提前离席,可惜没有。
林涧雪干脆随便扒拉几口,等桌上最年长的老人们撂筷子,再等林磊和施静吃完,他一秒都不耽搁,起身告辞。
从繁荣昌盛的市中心返回吵杂混乱的老城区,从富人区到贫民巷,宛如两个世界。
街上拥挤着摆摊卖水果的小贩,人行道上有小孩在玩滑轮鞋,树荫底下有成群的大爷在下棋,还有两个环卫工人因琐事当街对骂起来。
吵吵嚷嚷,喧嚣不停。
但是,堵在林涧雪心口让他呼吸不畅的那团气在不知不觉间散了。
他降下车窗,深深吸一口秋季的晚风,格外清凉舒适。
这里是春姨生活的地方,有着和春姨一样的气息,是那种温柔,宁静,淡泊的气息。
往小区东门走时,林涧雪下意识看了眼把角的门店,发现那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居然是营业状态。
林涧雪把车停好,走过去,田小蜜最先看见他,笑着打招呼:“林医生。”
林涧雪问:“你们晚上也营业?”
田小蜜:“今天不是中秋嘛,过节的时候客流多,林医生吃饭了吗?咱这有蒸饺子和煮饺子,还有刚出锅的糖醋排骨和毛血旺,啊忘了,燃哥说过你不能吃辣。”
林涧雪心里微动:“邢燃不在?”
“他去送餐了。”田小蜜忽然想到什么,把手机里的两组球鞋照片拿给林涧雪看,“林医生我相信你的审美,帮我出出主意,哪个好看?”
球鞋是男款。
林涧雪严谨道:“那我得先知道你要送给谁,才好综合分析。”
田小蜜被学霸一丝不苟的脑回路弄一愣,不过嘛,她眼底闪过急速的狡黠,顺着这话就坡下驴:“送给燃哥的,他下个月十一号过生日。”
林涧雪反应了下:“光棍节?”
“没错没错。”田小蜜点头如鸡啄米。
林涧雪认真对比两双球鞋的照片,说:“灰色这个吧,耐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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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田小蜜余光看见邢燃,“他回来了!”
林涧雪转头,邢燃看见他在这儿也吃了一惊,问:“才下班?吃了吗?”
林涧雪:“法定假日,我……”
他确实吃过了,但没吃多少东西。
家宴的厨师都是享誉中外的名厨所做,食材都是顶尖的,但因为心不在焉也没尝出什么滋味。
“等着。”邢燃去了厨房,过一会儿,端了糖醋排骨和一盘饺子出来。
林涧雪原本是五分饱,生生被食物的香味勾起了馋虫。
饺子是西葫芦鸡蛋馅的,配上荤菜糖醋排骨刚刚好。
回想他两个小时前吃的东西,无论食材的卖相还是价值都天壤之别。
可林涧雪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偏偏对那些味同嚼蜡,而对这盘水饺津津有味。
其实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自己舒服的环境下,以放松的心情去吃。
正如田小蜜所说,今天过节客流多,邢燃又去忙了,没家的打工人会来店里吃顿好的,从手工水饺寻找妈妈的味道。
林涧雪看着忙进忙出的小时工,和忙的没空出来的邢燃,大堂基本都是田小蜜在招呼,收银,端盘子,陪客人闲聊。
等邢燃从厨房出来,林涧雪的座位空了,盘子也是空的。
吃得干干净净,这些分量的食物吃完,应该能美美的睡一个好觉。
邢燃露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满足微笑,端盘子回去,被田小蜜叫住。
“干嘛?”
田小蜜为了给邢燃一个惊喜,特意把球鞋换成同款女鞋:“哪个好看?”
邢燃想都不想就说:“灰色的,耐脏。”
田小蜜:“……”
田小蜜偷笑:“夫唱夫随。”
*
光棍节的前夕,虎子就特意打电话问邢燃,生日怎么庆祝,有啥安排。
邢燃没啥讲究:“就像往年那样,去你店里吃点喝点就行了。”
虎子:“那不行,你今年三十整岁,得隆重一点啊。”
田小蜜在边上听见,忙帮腔道:“就是就是,再说今年会多一位重量级嘉宾,去虎子那小破店,好意思么?”
邢燃诧异道:“什么重量级嘉宾?”
田小蜜扬着下巴说:“你跟林医生都那么熟了,过生日不邀请人家,好意思么?”
邢燃一愣,他居然没想到这个,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的心潮澎湃,面上不显,心里却充满期待。
虎子:“你们说谁,林涧雪吗?恐怕不太行吧。”
邢燃脱口而出:“怎么不行?”
虎子陷入深深的自卑:“人家可是温莎集团的二少爷,能稀罕来咱这穷鬼局吗?”
邢燃不以为然的笑道:“这就是你狭隘了,人家林少爷亲民着呢!”
若非足够了解林涧雪,邢燃也不敢夸这个海口。
总之打烊时,田小蜜扫地擦桌子,邢燃就站在外面给林涧雪发微信:【周日晚上六点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