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姐堵门的我,靠捡垃圾成神》 第1章 借你一根龙血草 夜色如墨。 玄星阁丹堂的后院,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过墙头,落地没发出一丝声响。 来人正是楚行。 楚行拍了拍手上的灰,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他今晚的目标很明确,丹堂库房里那株百年份的龙血草。 整个玄星阁谁都知道,楚行是个不折不扣的庸才。入门三年,修为还卡在淬体三阶,迟迟无法凝聚元力,在外门弟子里,是出了名的吊车尾。 这么珍贵的灵药,按宗门规矩,绝不可能分配给他。 但楚行最近翻阅古籍,发现一个偏方。他这迟迟无法精进的经脉,并非天赋太差,而是某种天生沉寂的血脉,需要强大的阳刚药力去炸一下,才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能强行破关,凝聚元力! 龙血草,就是最合适的东西。 求,是肯定求不来的。所以,楚行决定自己动手,“借”一根来用用。 他熟门熟路地绕过几处巡夜的执法弟子,像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摸到了库房的窗下。 库房里亮着柔和的灯光。 楚行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辰,谁还会在里面?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窗边,用手指沾了点口水,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朝里望去。 只见库房之内,一个身穿淡紫长裙的少女,正背对着他,站在一排排药柜前,似乎在清点药材。 少女身段窈窕,即便只是个背影,也透着一股出尘的气质。 楚行眼珠一转,认出了她。 慕晚晴。 丹堂长老破格收录的亲传弟子,据说一手控火术玩得炉火纯青,是内门弟子里都赫赫有名的炼丹天才。人长得漂亮,就是性子太冷,整天板着个脸,好像谁都欠她灵石似的。 楚行暗暗咧嘴,心头咒骂,真是见了鬼了,这小妞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装什么勤奋? 眼看龙血草就在离她不远的那个玉盒里,楚行心里不由泛出丝丝警惕。 硬闯肯定不行。 那就只能…… 楚行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捏着嗓子模仿执法队长的沙哑口音:“慕师姐,这么晚了还没休息?阁主那边有请,说是青云宗的长老来了。” 库房内的少女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颤。 她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清冷如玉的俏脸,柳眉微蹙,古井无波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疑惑,朝门口望去。 “知道了。” 她应了一声,将手里的药材放回原位,迈步走向库房大门。 就是现在! 在慕晚晴转身开门的瞬间,楚行猛地发力,身形如箭,从敞开的窗口蹿了进去! 他的动作极快,目标直指那个装着龙血草的玉盒!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玉盒的刹那。 一股凌厉的劲风从侧面袭来! 楚行头皮一阵发麻,想也不想,腰身一拧,硬生生止住了前冲的势头,狼狈地朝旁边滚了一圈。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刚才所在位置的药柜,被一只纤细的玉手拍中,整个柜子都晃了三晃。 楚行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 慕晚晴不知何时已经折了回来,俏脸含霜,死死地盯着他。 “好你个楚行,好大的胆子!” 她怎么发现的?楚行心头微惊,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大大咧咧地站起来,“哎呀,这不是慕师姐吗?巧了,我梦游,一路就游到这来了。你忙,你忙,我接着游回去。” 说着,就要往窗口溜。 “站住!”慕晚晴冷声娇斥,身形一晃,就拦在了他的面前,“梦游?你这梦游,倒是挺有目的性啊。”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龙血草的玉盒上。 楚行心里暗骂一声,知道这事糊弄不过去了。 他干脆也不装了,双手一摊:“行吧,我承认,我看上这根草了。慕师姐,你就当没看见,行个方便?” “方便?”慕晚晴气得都笑了,那清冷的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讥讽,“楚行,你一个淬体三阶都徘徊了三年的庸才,要这等霸道的龙血草何用?凭你那淤塞的经脉,不怕被撑爆吗?真是暴殄天物!” “你管我撑不撑得爆,”楚行眼珠一转,语气轻佻地凑近一步,“说不定,我是想借花献佛,送给某位冰山美人,博她一笑呢?” 他说话时,故意朝慕晚晴扬了扬漂亮的眉毛,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慕晚晴俏脸涨红,既是气的,也是羞的。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满口胡言!”她恼怒地跺了跺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今天非要把你抓去执法堂,看你怎么交代!” 话音未落,她便探手朝楚行抓来。 别看她是个女子,但已是化海境的修为,出手带风,远非楚行这个淬体三阶能比。 楚行心中一紧,脚下连连后退,嘴上却不饶人:“哎哎哎,同门之间,动口不动手啊!你再过来我可要喊了!就喊内门天才慕师姐,夜闯丹堂库房,非礼我这个无辜的外门师弟!” “你……无耻!” 慕晚晴被他这番混账话气得娇躯微颤,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混乱中,楚行一个躲闪不及,手臂被慕晚晴抓住。而他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抓住了那个装有龙血草的玉盒。 两人一用力。 啪的一声脆响。 玉盒应声而裂! 一株通体赤红、仿佛有血液在其中流动的小草,从破碎的玉盒中掉了出来。 一股无比灼热、狂暴的能量,瞬间从龙血草上爆发开来! “不好!”慕晚晴花容失色。 龙血草的药力何其霸道,一旦离了玉盒的封印,就会迅速逸散,甚至会引燃周围的药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挂在楚行胸口,被衣物遮挡的一枚毫不起眼的黑色石珠,突然微微一热。 下一刻,那股从龙血草中爆发出来的、肉眼可见的赤红色狂暴药力,像是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化作一道红线,疯了似的钻进了楚行的胸口! 前后不过一息。 刚刚还狂暴无比的药力,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空气中,只剩下那株失去了所有精华,变得灰败枯萎的草根,飘然落地。 “呃啊……” 楚行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洪流在体内轰然炸开,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整个人僵在原地,双眼蓦然圆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暖流涌入他体内后,并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横冲直撞,而是被那枚黑色石珠转化成了一股无比精纯、温润的能量,狠狠地冲刷着他那淤塞已久的经脉! 轰! 仿佛有什么壁障被冲破了。 他那停滞了三年的修为瓶颈,应声而碎!丹田之内,原本散乱的气感,在这一刻迅速凝聚,化为一缕真实不虚的元力! 淬体境四阶! 成了! “怎么会……” 对面的慕晚晴,见鬼似的盯着楚行,小嘴微张,彻底呆住了。 她亲眼看到,那足以让淬体境九阶武者都手忙脚乱的龙血草药力,竟然被楚行……吸收了?而且,他还借助这股力量,当场突破了? 这怎么可能!一个庸才,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龙血草的药力! 就在两人都陷入震惊时,院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执法弟子的呼喊。 “什么声音!” “快,去库房看看!” 楚行猛地惊醒,心头咒骂一声。 他一把推开还在发愣的慕晚晴,想也不想,转身就朝窗口扑去。 “站住!”慕晚晴回过神来,又惊又怒,下意识地就要去抓他。 楚行已经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他回头,对着慕晚晴咧嘴一笑,压低声音道:“今天这事,你知我知。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说咱俩大半夜在库房里约会。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也不等慕晚晴反应,他双腿一蹬,整个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留下慕晚晴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呼呼地跺着脚,俏脸一阵红一阵白,心头更是莫名的烦乱。 这个无赖!这个流氓! 但更让她惊疑不定的,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2章 你来真的啊 丹堂库房内。 慕晚晴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俏脸冰冷。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火把的光芒从门外透了进来。 “什么人!” 执法队长张武带着人冲了进来,当他看清里面站着的是慕晚晴时,神情一愣,随即陪着笑脸道:“原来是慕师姐。刚才听到异响,还以为进了贼,您没受惊吧?” 慕晚晴是丹堂长老的亲传弟子,身份尊贵,他可不敢得罪。 慕晚晴悄悄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玉面含霜,淡淡地瞥了张武一眼,声音清冷:“无妨。我方才练习控火术,一时没控制好火候,引动了那株龙血草的药力,不慎将它毁了。 这里的损失,我会向丹堂长老说明,一力承担。”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以她在宗门的地位,加上天才炼丹师的身份,说自己练习控火,谁敢怀疑? 张武一听,恍然大悟,连忙摆手:“原来如此!慕师姐言重了,不过是一株灵药,您没伤到就好。”他识趣地一拱手,带着人退了出去。 …… 另一边。 楚行一头扎进自己那间破旧的杂役院,反手就把门关上,背靠着门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心跳得跟打鼓一样。 刺激!太他娘的刺激了! 历经外门三年的隐忍和白眼,楚行养成了远超同龄人的冷静。片刻后,他盘膝坐到床上,心神沉入体内。 丹田之内,原本散乱的气感彻底凝聚,化作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温润气流,正在静静地悬浮着。 元力! 楚行终于突破到了淬体四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缕元力! 心头振奋不已,楚行强忍着狂喜,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缕元力,在体内新开辟出的经脉中缓缓流转。 “淬体四阶!”楚行用力攥了攥拳头,稚嫩的脸颊上满是倔强和疯狂。 可这股狂喜没持续多久,一个严峻的问题涌上心头,楚行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 根据宗门规矩,外门弟子入门三年,若是还无法突破到淬体境七阶,便会被驱逐下山,取消弟子资格。 算算日子,距离三年之期,只剩下不到半个月了! 所以楚行才会铤而走险。 淬体四阶,根本不够!还差着三阶! 不行!必须尽快变强! 楚行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但楚行的野心,又岂是区区一个不被驱逐就能满足的? 脑海中闪过的,是那些被楚行翻烂了的蒙尘古籍。 古籍上记载的,才叫世界! 一剑断江,一拳碎山,遨游九天,摘星拿月! 过去,那只是遥不可及的梦,可如今却有了机会! 楚行将手伸进怀里,摸到了那枚温热的罪魁祸首,一枚黑色的石珠。 这枚石珠,是楚行一年前在后山溪水中无意间摸到的。当时只觉得入手冰凉,比寻常石头沉上几分,便随手系了根绳子挂在胸口,一年来从未有过异样。 谁能想到,这玩意儿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宝贝。 楚行将它从脖子上取下,放在手心。入手冰凉,质地非金非石,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楚行知道,这东西才是真正的逆天之物。 仔细回想刚才在库房里发生的一切,龙血草的药力何等狂暴,足以将他撑爆。 但那股力量在被石珠吸入的瞬间,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精纯、温润到极点的暖流,反哺给了自己。 “这东西……”楚行眼底闪过丝丝炙热,“它不是简单地吞噬,它是在……转化!” 它就像一个神秘的熔炉! 能将外界狂暴驳杂的能量吞噬进去,经过未知的提纯与转化,再反馈出最精纯、最温和的本源能量,供自己吸收。 这才是它真正的逆天之处! 心头狂跳,楚行试着将体内那唯一的一缕元力,缓缓注入石珠之中。 刚一接触,石珠就如同饿了千万年的凶兽,一口就将他那点可怜的元力吞得一干二净。 楚行吓了一跳。 可就在元力被吞噬的刹那,楚行感觉自己和石珠之间,建立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一个念头,鬼使神差般地在楚行脑海中浮现。 收! 心念一动,掌心的石珠竟化作一道乌光,咻的一下钻进了楚行的小腹。 楚行瞳孔骤然凝缩,整个人都僵住了。 急忙将心神沉入丹田,当看到那枚石珠正静静地悬浮在气海之中,与那缕元力遥相呼应时,楚行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玩意……竟然能收入体内?! 短暂的惊愕过后,一股巨大的狂喜才涌上心头。 “成了!”楚行用力攥了攥拳头,心里那块大石终于彻底落了地! 这东西藏在体内,就再也不怕被人发现了!这便是自己安身立命、搅动风云的最大底牌! 楚行咧嘴笑着,正盘算着下一步该去哪再“借”点好东西来喂饱这个无底洞。 “咚!咚!咚!” 院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楚行心里一惊,笑容僵在脸上。谁会这个时辰来找自己? 一个激灵,楚行从床上跳下,走到门边,压低声音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清冷又带着一丝压抑怒火的女子声音。 “我,慕晚晴。” 楚行眼角微微抽搐,大脑嗡的一声。 这小妞……阴魂不散啊! “慕师姐?有事吗?”楚行隔着门板,故作茫然地问道。 门外的慕晚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开门!我有话问你。”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楚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慢悠悠地拉开门,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半个脑袋,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慕师姐,这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内门天才,跑到我一个外门弟子的院子里……不合适吧?” 慕晚晴看着楚行那副无赖的样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了上来。 她根本不理会楚行的调侃,直接推开门闯了进来,反手就把院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月光下,少女一身紫裙,俏脸含霜,像是一只被惹怒了的……小猫。 “少废话!”她一双冰冷的眸子死死锁定着楚行,压低了声音质问,“那株龙血草的药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它安然无恙地吸收掉,还当场突破了?说清楚!” 楚行看着她这架势,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 “不是吧,慕师姐。” “你为了搞清楚这点破事,还真就……夜闯师弟门啊?” 第3章 贡献堂 楚行那句带着调侃的反问,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慕晚晴强撑起来的冰冷气场。 慕晚晴俏脸一僵,随即涨得通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不妥。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你少胡说八道!”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声音却不自觉地弱了三分,“我只是……我只是来问个清楚!” “问清楚?”楚行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眼神在她那微微起伏的胸口上扫过,“行啊,你问。” 他这副肆无忌惮的眼神,让慕晚晴更是恼怒。 “你!”她强压下羞愤,咬着牙问,“你停滞三年的经脉,根本不可能承受那股力量。那霸道的药力,究竟去哪了?” “药力?”楚行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哦,你说那个啊。可能是因为我天赋异禀,骨骼惊奇吧。” “说人话!”慕晚晴快要抓狂了。 楚行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三分痞气,七分神秘。他忽然朝慕晚晴凑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一尺。 他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几乎要喷到她的脸上。 “慕师姐,这是我的秘密。一个男人,总得有点秘密,才能吸引女孩子,不是吗?” 慕晚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硬了。她闻到楚行身上传来的气息,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脸颊瞬间烫得吓人。 她猛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娇斥道:“谁要被你吸引!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啧啧,”楚行摇了摇头,一脸的玩味,“你看你,明明对我好奇得要死,嘴上却这么硬。这么关心我,大半夜跑来我的院子,就不怕别人误会,说我们俩……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们才没有关系!”慕晚晴急得快要跳起来,她发现自己在口舌之争上,完全不是这个无赖的对手。 “是吗?”楚行挑了挑眉头,“可你现在就在我房里啊。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说,是信你的一面之词,还是信大家看到的事实?” “你……无耻!卑鄙!”慕晚晴气得娇躯微颤,她发现自己根本问不出任何东西,反而被对方三言两语逼到了绝境。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动手。 她恨恨地瞪了楚行一眼,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转身就想拉开院门离去。 可她的手刚碰到门锁,却又顿住了。 慕晚晴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猛地转过身来。刚才还气急败坏的俏脸上,此刻竟勾起一抹玩味。 “楚行,你说得对,口说无凭,大家只信事实。” 楚行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头莫名泛出丝丝警惕。 慕晚晴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你说,如果我明天一早去执法堂,把你在库房吸收龙血草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执法堂的弟子们,是会相信一个外门弟子,还是会相信我这个丹堂亲传弟子?” 楚行脸上的痞气瞬间褪去,眼神泛起一丝冷意。 这女人,在威胁他! 看到楚行吃瘪的模样,慕晚晴心头那股憋屈感一扫而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她扬了扬漂亮的眉毛,玩味地解释道:“不过你放心,今天执法堂的人来问话时,我帮你圆过去了,什么都没说。” 她顿了顿,看着楚行那张面沉如水的脸,轻笑一声,缓缓吐出两个字: “……暂时。” 说完,她不再给楚行任何反应的机会,拉开院门,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这一次,她的背影不再仓促,反而带着一丝胜利者的轻快。 楚行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嘴角的弧度重新勾起,却没了之前的轻佻。 “这小妞,还真有点手段。”他低声自语,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哪还有半分痞气,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深邃和算计。 他关上院门,插上门锁,刚才戏谑慕晚晴时的轻松荡然无存。 口舌之利,终究是虚的。 那句暂时,就像一把刀悬在楚行的头顶。 楚行自嘲地笑了笑,把自己的命脉交到一个女人手里,是最蠢的事。 他必须在她下一次发难之前,拥有真正能与她平等对话,甚至……让她忌惮的实力! 可实力从哪来? 元力!必须让丹田里的石珠去吃足够的能量来转化。 今晚一株龙血草,已经闹出这么大动静。再想从丹堂下手,无异于自投罗网。 必须得找一条更稳妥、更快速的途径。 楚行眉头紧锁,在脑中快速思索着玄星阁的宗门规矩。普通外门弟子的月例,给他这种常年垫底的,连塞牙缝都不够。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楚行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经过一夜的巩固,体内那缕新生的元力虽然没有增长,却变得更加凝练了一分。 但他知道,这点力量远远不够。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稳定、低调、且源源不断的能量来源。 经过一夜的思索,楚行已经有了主意。他没有去练功场,而是径直朝着宗门外门的贡献堂走去。 贡献堂,是宗门弟子用贡献点兑换修炼资源的地方,从药草、丹药、功法到兵器,应有尽有。 清晨的贡献堂已经有不少弟子进出,堂内柜台后,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眯着眼睛打盹。这老者姓白,大家都叫他白老,掌管贡献堂数十年,据说宗门里没有他不认识的弟子。 楚行走到柜台前,将自己的身份令牌恭敬地递了过去。 “白老,弟子想看看能兑换些什么。” 白老眼皮掀开一条缝,瞥了一眼令牌,又瞥了一眼楚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楚行?”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这小子,除了每月来领那一点月例,老夫都快半年没见你踏进这贡献堂的门了。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4章 百草沟 楚行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最近感觉修炼上好像有点开窍,就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 白老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将令牌往柜台上一块光滑的玉石上放去。那玉石微微一亮,白老瞥了一眼,便随手将令牌扔了回来。 他指了指柜台后方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架,懒洋洋地道:“你自己看吧。不过老夫先提醒你一句,你那五点贡献,也就够在最底下那层,换一张不管饱的止血草。” 周围几个正在挑选东西的弟子闻言,都忍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窃笑。 楚行对这些目光恍若未闻,他的眼睛,贪婪地扫过那些货架。 最底层的货架上,放着些疗伤散、止血草之类的杂物,标价大多在五点贡献左右。 往上一层,是各种基础丹药,一瓶最下品的淬体丹,明码标价十点贡献。 楚行目光扫过货架,最后落在了一个玉盒上。 他指着那个玉盒,直接问道:“白老,那株龙血草,需要多少贡献点?” 白老罕见地抬眼,第一次正眼看他,缓缓伸出五根干枯的手指。 “五百。” 楚行心中暗叹。果然,跟自己预想的一样,靠这点家底,什么都做不了。 “白老,那……如何才能快速获取贡献点?”楚行明知故问,姿态放得很低。 “三条路。”白老伸出三根干瘦的手指,“一是去妖兽山脉,拿命去拼。二是去做杂役,拿时间去熬。三是掠夺外门同门的贡献点。” 楚行心头一沉。妖兽山脉现在是龙潭虎穴,去不得。那掠夺同门贡献点……他还没成功过。那就只剩下…… “多谢白老指点。”楚行收回令牌,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白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他低声自语。 离开贡献堂,楚行直奔事务堂。 事务堂内,人声鼎沸。楚行没有去看那些砍柴、挑水之类的普通杂役,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石壁旁一个单独的柜台后。 柜台后坐着一个精瘦的中年人,八字胡,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个精明角色。 他叫孙老二,掌管着事务堂里一些有油水的特殊差事。 楚行径直走了过去,在柜台上轻轻敲了敲。 孙老二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问:“干嘛?” “二爷。”楚行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下品灵石,不着痕迹地推到柜台上,“师弟我最近手头紧,想跟您讨个好差事做做。” 叫孙师兄他可能爱答不理,叫声二爷,他才受用。 看到灵石,孙老二的眼睛才算有了一丝神采。他不动声色地将灵石扫进袖子里,这才抬眼打量了楚行一下。 “是你啊,楚行。”孙老二的语气缓和了些,“淬体三阶的修为,也干不了什么大事。想找个油水多的?” “二爷您给指条明路。”楚行继续陪着笑脸,“只要贡献点比砍柴挑水多点就行。” 孙老二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他从柜台下抽出一个老旧的册子,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条道:“这个,正缺人。去灵草园后头的百草沟,清理废弃的药渣和草料。一天三个贡献点,干不干?” 一天三个贡献点! 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偷听的弟子,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普通的杂役,一天能有一个贡献点就算不错了。 楚行眼神一动。 灵草园,是宗门种植各种灵草灵药的地方。那百草沟,顾名思义,就是倾倒那些枯萎的、或者修剪下来的灵草枝叶的地方。 “这活儿……有什么说道吗?”楚行不动声色地问。 “呵呵,”孙老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能有什么大事。就是那沟里什么烂叶子都有,混在一起发酵,又腥又臭,夏天还招蚊虫。上一个去的弟子,干了三天,回来就大病一场,说是中了瘴气。” 周围的弟子顿时恍然,看向楚行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怪不得贡献点这么高,原来是个又脏又臭还可能染病的活。 楚行心里却乐开了花。 枯萎的灵草?腐烂的药渣? 这些东西里面,不都蕴含着最纯粹的草木精华吗?虽然驳杂,但架不住量大啊! 对别人来说是瘴气冲天的垃圾沟,对他丹田内那枚饥肠辘辘的石珠来说,那简直就是灵气管饱的洞天福地! “干了!”楚行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孙老二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他从册子旁边抽出一枚黑色的铁牌,扔给楚行。 “拿着令牌去灵草园后山,找管事的报备一声就行。那地方没人跟你抢。” “多谢二爷!” 楚行拿着令牌,转身就要走。 “等等。”孙老二忽然又叫住了他。 楚行回头,看到孙老二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孙老二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小子,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二爷我再提点你一句。” 他指了指灵草园的方向。 “那沟里,除了烂叶子,偶尔还能有好东西。那些管事的师兄们修剪灵草的时候,手脚粗,有时候会把一些还没成熟的灵草种子一起剪下来扔了。” 楚行心头一动。 只听孙老二继续说道:“你要是运气好,能在泥里翻到一两颗饱满的种子,别声张。每天收工后,拿到附近的万宝市集,会有内门的师兄收。一颗蓝脉草的种子,就能换你十块下品灵石。” 拿着那枚冰凉的铁牌,楚行离开了事务堂。 他没有直接去灵草园,而是先回了一趟自己那间破旧的小院,又找出一个半旧的粗布袋子和一把破旧的铁铲,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宗门后山走去。 越往后山走,空气中精纯的元力就越发浓郁,道路两旁也渐渐出现了被人精心打理过的灵田。 不少外门弟子正在田间劳作,看到楚行孤身一人往更深处走,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灵草园,是宗门重地,由丹堂直接管辖。园内的灵草每一株都价值不菲,等闲弟子根本不许靠近。 楚行畅通无阻,因为他手里有事务堂的令牌。 在灵草园门口,一个身穿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正靠在一棵大树下闭目养神。他就是此地的管事之一。 楚行上前,恭恭敬敬地递上令牌。 那管事睁开眼,瞥了一眼令牌,又上下打量了楚行一番,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指了指旁边一条更偏僻的小路。 第5章 垃圾场里的苦修士 “顺着路一直走,看到那条发臭的沟就是了。将清理出来的杂草,扔到指定的火坑里烧掉就是了。” “记住,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看的东西别看。” “是,师兄。”楚行点头哈腰,态度谦卑。 等那管事重新闭上眼睛,楚行才转身走上那条小路。 小路越走越偏,空气中的药香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混杂着草木腐败和泥土发酵的气味。 当楚行绕过最后一片灌木丛,看清眼前景象时,饶是早有准备,眼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还没靠近,一股浓烈的酸腐恶臭就扑面而来。沟里堆满无数灵草的残枝烂叶,混合着泥土和药渣。 几只飞虫在沟上嗡嗡作响。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土沟上方,缭绕着一层淡绿色的雾气。 那雾气闻起来不只是恶臭,还夹杂着一丝甜腻,吸入一口,便觉头脑微微发昏。 “是腐毒。”楚行立刻屏住呼吸,想起孙老二那句“上一个弟子大病一场”的话。 无数灵草腐败后,药性混杂,经年累月,便会形成这种能侵蚀修士气血的毒雾。 怪不得这活儿没人干。 楚行观察着四周,发现沟边不远处,果然有一个半人高的石砌火坑。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把沟里的垃圾,一铲一铲地弄出来,运到火坑里烧掉。 工作量不小。 楚行小心翼翼地滑下了深沟。 脚下那股恶臭更是无孔不入地往他鼻子里钻。 强忍不适,蹲下身,将手掌贴在一片烂叶子上。 胸口那枚石珠,微微一热。 一股混杂着酸腐气息的能量冲入体内,让他感觉有些难受。 但仅仅一息之后,石珠便完成了转化,一股比发丝还细的精纯暖流,缓缓反哺而出,融入经脉。 丹田内那缕元力,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楚行愣了一下。 效果……这么差? 他又换了一处药渣堆,再次尝试。 结果还是一样。元力确实增长了,但幅度微乎其微。大概吸收上百次,才能抵得上昨晚那株龙血草百分之一的效果。 楚行靠在沟壁上,眉头紧锁。 之前的兴奋,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不对……方法不对。” 楚行低声自语,脑中猛地闪过偷取龙血草时的一幕。 当时,那股药力,是被石珠主动吸引,化作一道清晰的红线,钻入他体内的! 是精准的吞噬!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手掌大面积地接触,被动吸收。 “我一直在用手去喂它,可它明明有自己的嘴!” 楚行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的颓然一扫而空。 用手掌去贴,就像用网去捞水里的沙子,捞起来的九成九都是无用的泥水和杂质,真正有用的精华混在其中,被大大稀释了。 石珠需要花费大量的力气去提纯,效率自然低下。 他需要的不是埋头傻干,而是学会如何指挥石珠去吃! 想通了这一点,楚行心中狂跳,立刻开始尝试。 他不再傻乎乎地用手去摸。他深吸一口气,将心神沉入丹田,学着那晚的感觉,尝试用意念去命令那枚悬浮的石珠。 他从一堆烂泥里,挑出一根相对完整的枯萎根茎,捏在指尖。 然后,楚行将全部意念都集中在石珠上,对着指尖的根茎,在心中低喝一声: “吸!” 嗡…… 掌心的石珠微微一颤,一股无形的吸力从楚行指尖透出,精准地笼罩住那截根茎。 “滋啦!” 一声仿佛油脂被点燃的轻响! 那截灰败的根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干瘪,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 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十倍的淡绿色气流,被硬生生扯出,化作一道纤细的绿线,沿着楚行的手臂,闪电般钻入他胸口的皮肤之下! 如果说之前的暖流是浑浊的溪水,那此刻涌入体内的,就是一滴提纯过的甘露! 这股能量不大,但精纯无比,它没有在经脉里横冲直撞,而是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息,温润地滋养着他那略显脆弱的经脉壁垒。 楚行甚至能感觉到,那条新开辟的经脉,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瞬间变得坚韧了一分!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这一口,仅仅是一口! 其效果,竟然就堪比他之前像老黄牛一样,埋头苦干一整个时辰的收获! 而且,这股能量带来的好处,不只是元力的增长,更是对根基的淬炼! “原来……这才是它真正的用法!” 楚行激动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低头,看着满沟的“垃圾”,眼神彻底变了。 这哪里是垃圾堆? 这分明是一座取之不尽的灵矿! 他调整好心态,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像一个耐心的寻宝人,开始了他的吸收。 表面上依旧在清理垃圾,一铲一铲地将废料扔进火坑。但在每一次弯腰时,他都会悄悄捏起一两根品相尚可的枯萎灵草,用指尖催动石珠,精准地吸走其中残存的精华。 时间就在这种劳作中缓缓流逝。 傍晚时分,楚行拖着疲惫的身体,扛着铁铲,来到灵草园门口。 那名管事师兄靠在树下,见他浑身污泥地走来,脸上带着一丝戏谑:“小子,还活着呢?” 楚行嘿嘿一笑,露出憨厚的表情:“托师兄的福,活干完了。” 管事师兄有些意外,跟着他去百草沟看了一眼。当看到那条长沟确实被清理出了一小段干净区域时,眼中的诧异更浓了。 “呵,倒是个能吃苦的。”他撇了撇嘴,没多说什么,在楚行的身份令牌上划了一下,算是确认了工作。 楚行道了声谢,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向贡献堂。 他将令牌递了过去。当白老那双浑浊的老眼,看到令牌上多出来的三点贡献时,只是眼皮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便将令牌扔了回来。 楚行捏着这枚沉甸甸的令牌,心中涌起的不是狂喜,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这是入门三年来,第一次,真正靠自己的双手和能力,换来的收获! 第6章 种子 楚行推开自己那破旧的院门,一股夹杂着汗水、污泥和草木腐败的浓烈馊味,跟着他一同涌了进去。 前脚刚要踏进院子,一道不善的身影便从不远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青年走了出来,他看到楚行的瞬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夸张地捏住了鼻子。 “哟,这不是我们的楚大天才吗?”青年怪声怪气地道,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这是掉哪个粪坑里了?我说怎么一股臭味飘过来,熏得小爷我晚饭都快吐出来了!” 此人名叫赵虎,淬体六阶的修为,在外门弟子中也算个小头目,平日里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嘲弄和欺负楚行这个万年吊车尾。 楚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向院角的水缸。 赵虎见他不理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上前一步挡住楚行的去路,声音也沉了下来:“怎么,小子,掏大粪掏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楚行舀水的动作没停,他头也不抬,淡淡地道:“有事?” “嘿,你这废物还敢跟小爷摆谱?”赵虎被他这副模样给气笑了,他一把按住楚行的水瓢,凑近了低声道,“别急,小爷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 “提醒你一句,再过三天,就是一月一度的掠夺日了。宗门规矩,外门弟子间,境界相差三阶之内,可以随意发起挑战。” 赵虎的拇指得意地指了指自己,“赢的人,能拿走输家五点贡献!楚行,你这三年的贡献点,可都是孝敬给我的。你说,我是不是继续找你这个老主顾呢?” 说完,他松开手,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低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楚行被他踩在脚下,屈辱地交出贡献点的模样。 楚行终于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以往的隐忍和躲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让赵虎的笑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说完了?”楚行问。 赵虎一愣。 “说完了就滚,别耽误我洗澡。” “你……!”赵虎面色铁青,拳头瞬间攥紧。他没想到这个废物居然敢如此跟他说话! 但看到楚行那无所谓的眼神,他心头的火气又被理智压了下去。为了一个废物动手,万一闹到执法堂,不值当。 “好!好得很!”赵虎怒极反笑,指着楚行的鼻子,“你就嘴硬吧!三天后,掠夺日上,我等你!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跟你这张嘴一样硬!” 他恨恨地一甩袖子,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楚行面无表情地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将一瓢冰凉的井水从头顶浇下。 冰冷的井水冲刷着身上的污泥,也让他那因为苦修而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下来。 掠夺日? 赵虎? 楚行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按照宗门规矩,外门弟子每月可以领取二十点贡献,作为基础的修炼资源。可这三年来,楚行每月的这点贡献,刚到手还没捂热,就会在掠夺日上被赵虎这个家伙名正言顺地抢走五点,剩下的也会被其他人瓜分干净。 可以说,楚行这三年,几乎是颗粒无收。 如今,他正愁没地方弄贡献点来喂饱石珠,这不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么。 将身上冲洗干净,楚行回到自己那狭小的房间,关上门,立刻盘膝坐下。 他没有急着修炼,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两件东西。 那是他今天下午在百草沟里,无意间翻出来的两颗种子。一颗通体漆黑,干枯得像块木炭;另一颗则呈灰褐色,通体干瘪,表面布满了细微裂纹。 楚行把那颗黑炭种子放在桌上,用手指轻轻拨弄着,眼珠一转。 “这样修炼还是太慢了。”他摸着下巴,暗暗嘀咕。 光靠在百草沟里吸那点烂叶子,能量转化效率低得可怜。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够资源? 必须想点办法才行。 他的目光,落回到那颗黑炭种子上。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等等……楚行眼睛微微一亮,我这石珠,能把烂叶子的能量提纯成精纯的生机,那……能不能把这股生机,再塞回到这颗已经嗝屁的种子里去?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靠谱。 如果能将这些废种救活,那价值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试试看。” 楚行立刻来了兴致,将那颗黑炭种子放在左手掌心,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他催动丹田内的黑色石珠,引导出一股温润的暖流,小心翼翼地接触到种子上。 然而,那颗黑炭种子就像一块真正的石头,无论楚行如何输送能量,都毫无反应,暖流触之即散,根本无法渗透。 楚行不信邪,加大了能量的输出。 可结果还是一样,那颗种子内部的生机已经彻底断绝,就像一个被堵死的瓶子,任凭你如何灌水,也装不进去一滴。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除了白白浪费了不少元力,楚行一无所获。 他有些泄气地把那颗黑炭种子扔到一旁,身体靠在墙上,眉头紧锁。 “不行么……果然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心头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无意间瞥到了桌上那第二颗种子,那颗还有一丝微弱生机的次品。 他心里微微一动。 刚才那个彻底死透了的不行,那这个……还喘着一口气的呢? 死马当活马医! 楚行重新坐直了身体,将那颗灰褐色的次品种子放在掌心。这一次,他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纯粹不想放弃这最后的一丝可能。 他再次催动石珠,引导出一股暖流。 就是现在! 这一次,有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那颗种子就像一个极度干渴的人,在接触到暖流的瞬间,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吸力! “有门!” 楚行双眼蓦然圆瞪,刚刚冷却下去的心思,瞬间又变得火热起来。 第7章 点石成金 楚行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种子的吸力太弱,自身的生机已濒临崩溃,根本无法主动吸收。而石珠转化的暖流又不够凝练,大部分都逸散在了空气中。 这样下去,等元力耗光,也救不活这颗种子。 “看来温柔点是不行了。”楚行眼神一凝,透出一丝果决。 他心一横,不再温和地输送,而是调动体内那缕好不容易修炼出的元力,将其全部灌注进石珠之中! 嗡…… 石珠微微一颤,仿佛被彻底激活。 其内部积攒的驳杂能量,在楚行自身元力的催动下,开始高效地提纯和压缩。 最终,化为一滴宛如水银般粘稠、散发着淡淡绿芒的能量液滴! “凝!” 楚行低喝一声,全神贯注,将这滴能量液滴,精准地刺向掌心的那颗种子!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无息。 “啵!”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嫩芽破土的轻响,从种子内部传来。 成了! 楚行只觉得体内的力量被瞬间抽空,一阵虚脱感涌来。他却毫不在意,双眼死死地盯着掌心的变化。 那颗灰褐色的种子上,细微的裂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原本死寂的色泽,也多了一丝光泽。 当楚行将它重新握在手里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不同了。 一种微弱但坚韧的生机,正在种子内部缓缓地搏动着,像一颗正在苏醒的心脏。 这颗种子,活了! 虽然还很虚弱,但它已经从死亡的边缘,被硬生生拉了回来。 “还真行啊……” 楚行长长吐出一口气,从极度的专注中回过神来,一阵喜悦涌上心头。他紧紧攥着那枚重获新生的种子,感受着其中那微弱真实的生机,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百草沟的方向。 那片别人眼中的垃圾堆,此刻在他看来,却像是一座宝山。 修炼资源的问题,似乎……有解决的办法了。 玄星阁,丹堂内一间雅致的静室中。 丹堂长老傅凌川,正拿着一枚玉简,眉头微皱。玉简上记录的,是近期丹堂库房的损耗清单。 他的手指,在“百年龙血草”那一行上,轻轻点了点。 “师尊。” 门口传来一声呼唤,慕晚晴端着一盘新炼制的丹药走了进来。 她见傅凌川盯着那份清单,不由得心头一紧。 “师尊,龙血草的贡献点,晚晴已经悉数补上了。”她轻声说道。 傅凌川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平静。 “贡献点是小事。”他放下玉简,拿起桌上那截已经彻底失去精华、形如枯槁的龙血草根茎,“老夫更好奇的是,你是如何做到的?” 慕晚晴心中一凛。 傅凌川将那截草根递到她面前:“老夫一生与灵草丹药为伍。灵草被火属元力焚毁,药力必然狂暴外泄,留下灼烧的痕迹。 可这一株……它的精华,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根茎本身,却连一点焦痕都没有。” 他的语气越是平静,慕晚晴的心跳就越快。 师尊没有发怒,却比发怒更让她感到压力。 “我……我只是……”慕晚晴的眼神有些躲闪,低下了头,“弟子也不清楚,当时情况紧急,或许是……意外。” 傅凌川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追问。 静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良久,他才收回那截草根,摆了摆手:“罢了,既然是意外,那便算了。你新炼的丹药成色不错,去吧。” “是,师尊。” 慕晚晴如蒙大赦,躬身行了一礼,快步退出了静室。 傅凌川没有看她离去的背影。 他的全部心神,都重新回到了手中那截枯萎的草根上。 他将草根凑到眼前,用指甲刮了刮,又放在鼻尖轻嗅,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困惑与惊疑。 “不是火烧,也不是冰封……这股气息,倒像是被某种东西,从根源上将生机……吞噬了。” 他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深。 “世间,竟有如此霸道,却又如此精纯的吞噬手法……” 他将草根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玉盒中,如同收藏一件稀世珍宝。 楚行并不知道,他无心之举,已在丹堂长老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他按捺不住心中那个念头,第二天一早,便再次直奔那片宝地。 两日下来,楚行彻底扎根在了百草沟。他体内的元力愈发充盈,那个破布袋里,也多出了十几颗重获生机的种子。 这日,当他再度吸收一截枯草的精华时,体内轰然一震! “啵!” 一声轻响,瓶颈应声而碎。 淬体境,五阶! 还未等他细细感受,下意识地再次催动石珠时,楚行猛地一愣。 对石珠的控制,变得得心应手!吸收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近一倍,转化的能量也更加精纯! 看向手中那截已经化为飞灰的草茎,再次催动石珠时,动作间多了几分游刃有余。 可即便如此,当他再次看向脚下的废料时,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效率是高了,但这些烂叶子里的能量,对他而言已是杯水车薪。外围这片区域,也被他这两日搜刮得差不多了。 修炼慢了下来,怀里的种子也没地方安置。 必须找到一个更隐蔽、元力更充沛的地方! 楚行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污泥,目光越过这片贫瘠的区域,投向了百草沟的深处。 那里,人迹罕至,杂草丛生,据说连巡山的弟子都懒得去。 不如去看看! 他不再犹豫,扛起铁铲,顺着土沟的边缘,朝里面走去。 越往里走,道路越是崎岖,空气中的腐臭味反而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潮湿的泥土气息。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楚行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被石壁角落里的一株植物吸引了。 那是一株半人高的植物,已经枯萎了大半,叶片焦黄,但就在顶端,竟还顽强地挂着几片翠绿的叶子,叶子上遍布着清晰可见的蓝色脉络! “蓝脉草!” 楚行心头一震,呼吸都漏了一拍。 第8章 月例 这可是炼制蓝脉丹的主药,价值不菲! 要知道丹药等级分为黄、玄、地、天等阶段,每个阶段各分为上中下三品,而这蓝脉丹可是黄阶上品的丹药! 对于淬体境的弟子而言,此丹能极大强韧经脉,让元力运转更加迅猛,是夯实根基的宝贝。 就算是一株枯萎的,丹堂也会回收利用,怎么会扔在这种鬼地方? 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拨开植物根部的泥土,只见几颗指甲盖大小、呈深蓝色的饱满种子,正挂在根须上! 不对劲! 楚行瞬间冷静下来,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蓝脉草,就像一个诱饵,扔在这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楚行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没有去碰那株草,而是顺着它歪倒的方向,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很快,他就在后方的石壁上,发现了一处异常。 那里,一片浓密的藤蔓之后,似乎……比别处的颜色更深一些。 楚行心中一动,走上前去,用铁铲轻轻拨开藤蔓。 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悄然出现在眼前。 一股比外界浓郁数倍的精纯元力,混杂着泥土的芬芳,从洞口扑面而来!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楚行的脑海! 有人发现了这个洞天福地,想偷偷地把灵草园的蓝脉草移植到这里来私自培育,结果不知为何失败了,蓝脉草枯死,那人一怒之下,才把草扔在了洞口! 会是谁? 管事师兄?他不过是内门弟子,有这个贼心,怕是没这个贼胆,敢动丹堂管理的灵草园。 能干出这种事,还能让管事师兄都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其实力与地位,恐怕远在管事师兄之上! 楚行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管事师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他第一天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记住,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看的东西别看。” 原来……那根本不是一句场面话,而是一句警告! 楚行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但紧接着,一股更加疯狂的兴奋,从心底涌了上来,压过了所有的恐惧。 怕?怕个球! 这个秘密洞穴的原主人,既然失败了一次,短时间内就不可能再来。而这空档期,就是自己的机会! 管他是谁,既然被小爷我撞见了,那就是我的! 刺激! 楚行咧嘴一笑,脸上哪还有半分恐惧,只剩下赌徒般的狂热。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钻进了洞里。 洞内别有洞天。 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一口不过半尺见方的泉眼,正冒着充满元力的泉水,旁边,是一小片被开垦出来的、无比肥沃的黑土。 “发了……这次是真的发了!” 楚行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的狂喜再也无法掩饰,他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在小小的洞穴里回荡,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疯狂。 他小心翼翼地将洞外那株半死不活的蓝脉草连带着种子,移栽进黑土里。然后又从怀里掏出那个破布袋,将里面十几颗视若珍宝、早已救活的种子,也全部种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用泉水将它们一一浇灌,看着那些种子在肥沃的黑土中焕发出新的生机,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最后,他退了出去,用青苔和藤蔓将洞口重新伪装得天衣无缝。 从外面看,谁也想不到,这片乱石藤蔓之后,藏着一个足以让某个宗门大人物暴跳如雷的秘密花园。 而楚行,现在就是这个花园的新主人。 将洞口完美地伪装好,楚行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长舒一口气。忙完了这件头等大事,他才猛地想起,算算日子,今天正好是宗门外门弟子每月发放月例的日子。 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也该去领点明面上的口粮了。 于是,他不再停留,径直朝着贡献堂走去。 贡献堂。 楚行将自己的身份令牌恭敬地递了过去。 白老头眼皮都没抬,接过令牌,习惯性地在柜台的玉石上一划。 “滴。” 令牌上,那个代表着楚行全部身家的数字五,开始跳动。 很快,一个新的数字,定格在了上面:三十四。 楚行心中一喜。 这个月的二十点月例,加上这几日在百草沟辛辛苦苦赚来的九点,再算上自己原本剩下的五点,正好是三十四点! 这是他入门三年来,最大的一笔财富。 “嘿!” 一直半靠在椅子上打盹的白老头,猛地坐直了身子,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睁圆,一把抓过令牌凑到眼前,啧啧称奇。 “小子,行啊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抬起头,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楚行。 楚行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运气好,接了个好差事。” “切。” 白老头撇了撇嘴,忽然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过来人的猥琐语气问道:“跟老头我说实话,是不是哪个内门的小师姐,眼瞎……啊不,慧眼识珠,看上你了?” 楚行脸一黑,干咳了两声:“白老,您想多了。” 白老头见问不出八卦,立马换上了奸商嘴脸,搓着手道:“小子,三十四点贡献,不少了。看看,要不要换点好东西?老夫这里新到了一批龙虎丹,吃了保证你夜里嗷嗷叫!看你第一次这么有钱,给你打个九九折!” 楚行眼角抽了抽,一把抢过自己的令牌,拱手道:“多谢白老,下次,下次一定!” 说完,楚行逃也似的溜出了贡献堂。 走出老远,才回头看了一眼贡献堂的方向,低声嘀咕。 “这老家伙,看起来一本正经,怎么骚里骚气的?” 将令牌揣进怀里,那温热的质感,让楚行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三十四点贡献,这是他入门三年来,最大的一笔财富。 走在回院的小路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楚行心里盘算着。 一枚最下品的淬体丹要十点贡献,三十四点,能换三枚。若是省着点用,足够他稳固淬体五阶了。或者,可以去换些疗伤的普通药草,以后去百草沟,也多一分准备。 第9章 一百零八次 三年来,楚行第一次有了选择的资格,第一次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他甚至在想,等攒够了贡献,是不是可以去换一本像样点的淬体功法。 这种感觉,很不错。 就在楚行即将拐进自己所住的那条巷子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巷口,三道壮硕的身影,将本就狭窄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巷子里一片阴影。 楚行脸上那丝笑意,缓缓收敛。 为首的,正是赵虎。此刻正用一种审视猎物的眼神,打量着走过来的楚行。 周围几间院子的门,几乎在同一时间,都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一道道幸灾乐祸目光,带着一丝怜悯,从门缝后投射出来。 赵虎的一个跟班,将嘴里的牙签吐在地上,正好落在楚行脚前半尺的地方。 “哟,楚大天才,”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领完月例了?看来这个月收获不小啊。” 楚行没说话,眼神古井无波。 见楚行不吭声,那跟班以为他还是老样子,便更来劲了,“正好,今天是掠夺日。虎哥说了,你的贡献点,他第一个收。” 另一个跟班得意扬扬地算道,“我帮你算算啊,算上今天这次,正好是第一百零八次。啧啧,楚行啊楚行,你可真是咱们虎哥最忠实的老主顾了!” 他特意顿了顿,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宗门规矩,一个月内,谁都可以找人比划比划,输了的,留下五点贡献。” 就在这时,赵虎的目光扫过楚行腰间的令牌,眼神微微一动。 一个跟班心领神会,探出头去,看清了楚行刚从贡献堂划过的令牌上那个崭新的数字。 那跟班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虎哥,这小子发财了啊!这个月竟然积攒到了三十四点贡献?” 此话一出,巷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火热。三十四点贡献,对他们这些外门杂役来说,可就能多掠夺几次了。 “哦?”赵虎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伸手向楚行索取。 “三十四点?正好,省得我再去找别人了。今天就拿你开张!” 楚行没有立刻回话。 目光扫过地上的牙签,掠过两名跟班的脸,最终定格在赵虎伸出的手上。 心里冷笑一声。三年的本金,今天,该连本带利地收回来了。 赵虎见楚行迟迟不语,有些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往常这个时候,这家伙早就把令牌交出来了,今天怎么跟根木头似的愣着不动? “怎么,还要我动手?”赵虎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自己拿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楚行看着那只手,忽然笑了。 “虎哥,”楚行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巷子,“你这手,昨晚是掏粪坑了吗?怎么一股味儿。” “……” 巷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赵虎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他那两个跟班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门缝后那些看热闹的眼睛,齐刷刷地眨了眨,充满了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赵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 “我说你手臭啊。”楚行一脸无辜,还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虎哥,你得注意个人卫生啊。不然以后哪个姑娘肯跟你?难道你要靠这双刚从茅房出来的手,去征服她们吗?” “噗嗤!” 终于,有道门缝后,传来了压抑不住的笑声。 这声笑,瞬间点燃了赵虎的怒火。他正要发作,楚行却抢先一步,话锋一转。 “要打也可以,只是每次都只有五点贡献,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也确实提不起劲。” 楚行目光扫过赵虎腰间的小瓷瓶,“不如,我们加点彩头。我输了,这三十四点贡献,全给你。你输了,除了那五点,你这瓶淬体丹,归我。敢不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楚行是疯了。 赵虎先是一愣,随即狂喜涌上心头,只觉得这是楚行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之举。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赵虎生怕楚行反悔,一口答应下来,“大家可都听见了!” 楚行看着他那副贪婪又自得的模样,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看把你给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赢了呢。别急,师弟我这就让你清醒清醒。” 巷子里的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赵虎刚才那压抑的爆笑声,彻底消失。所有看热闹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紧张。 那张脸上的狂喜和贪婪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这最后一句嘲讽,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你找死!” 两个字,几乎是从赵虎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爆吼一声,浑身的元力都朝着右拳汇聚,拳头上瞬间裹上了一层淡薄的光芒。 赵虎被彻底激怒,但骨子里的傲慢,依旧让他轻敌。 在他看来,这一拳,甚至无需用上全力。 饶是如此,这一拳裹挟的力道,也足以将之前的楚行打得筋断骨折,在床上躺个半个月! 脚下地面被蹬得微微一裂,整个人如同一头发怒的蛮牛,带着一股恶风,直奔楚行面门! 拳风扑面,吹得楚行衣衫猎猎作响。 面对这含怒一击,楚行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他的眼神,在一刹那间,变得如同寒潭般冷静。 就在那记重拳即将触及的瞬间,楚行的身体微微一晃,整个人像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轻飘飘地向侧后方滑出三尺。 呼! 那记重拳,带着千钧之力,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狠狠地砸在了空处。 赵虎一拳落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没想到这个废物居然能躲开!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一个前倾,中门大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楚行眼神一凝。 脚下发力,身体不退反进,肩膀携着力道,狠狠地撞在了赵虎还没来得及收回重心的胸膛上! “咚!”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撞击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 赵虎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柄大锤砸中,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连退了五六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一阵潮红。 第10章 第一场胜利 第一次交锋,他居然吃了亏! 巷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门缝后,那些原本幸灾乐祸的眼睛,此刻全都瞪得滚圆。 “他……他居然打中了赵虎!”一个弟子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赵虎被他一招逼退了?”另一个弟子揉了揉眼睛,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一个被他们嘲笑了三年的废物,怎么可能一招逼退淬体境六阶的赵虎?这不合常理! 赵虎稳住身形,看向楚行的眼神,终于变了。不再是轻蔑和戏谑,而是充满了惊疑和一丝忌惮。 “淬体五阶……你居然突破到了淬体五阶!”赵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眼神不错。”楚行甩了甩被震得有些发麻的肩膀,咧嘴一笑,“现在,还觉得五点贡献,够吗?” “够不够,打过才知道!”赵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他知道今天不可能善了,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五阶又如何?我照样打残你!” 赵虎低吼一声,这一次,不再是鲁莽的直拳,而是展开了拳法,双拳交错,如同一头猛虎,带着一股凶悍的气势,再次扑向楚行。 楚行瞬间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 赵虎的拳风,一拳重过一拳,带着淬体六阶特有的沉猛力道,让楚行神色微变,周身气机随之一沉。 楚行眼神一凛,也不再一味闪躲,同样沉下重心,将淬体五阶的力量灌注于双臂,与赵虎展开了正面交锋。 “砰!砰!砰!” 巷子里,拳脚碰撞的闷响声,不绝于耳。 两道身影,你来我往,兔起鹘落,速度快得让周围那些只有淬体三四阶的弟子,眼花缭乱。 楚行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实战,对力量的掌控还显得颇为生涩。 好几次,他都因为发力过猛,差点露出破绽,被赵虎抓住机会。 又一次硬拼,楚行被赵虎拳头上刚猛的力道震得气血翻涌,连退了数步。 心中一凛,不敢再大意。单纯比拼力量,淬体五阶的自己,终究还是比六阶的赵虎差了一筹。这样硬碰硬下去,对自己不利。 就在楚行感觉双臂微微发麻,有些吃力的时候,丹田内的那枚黑色石珠,似乎被激烈的气血流动所触动,微微一热。 一股股精纯的暖流从石珠中溢出,迅速流淌至四肢百骸,不仅瞬间驱散了他双臂的酸麻,也让他对元力的感应,变得越来越清晰。 楚行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开始放弃那些多余的动作,每一次出拳,每一次格挡,都变得更加简洁、高效。 手里的招式,没有赵虎那般大开大合,却更加刁钻。每一次出手,都直指赵虎的关节、软肋等薄弱之处。 十几招过后,场上的局势,已经悄然逆转。 赵虎越打越心惊。 他发现楚行就像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自己的重拳十次有八次都打在空处,反而好几次被对方的冷招逼得手忙脚乱。更可怕的是,这家伙像是不知疲倦一样,越战越勇! 又一次,赵虎一记势大力沉地摆拳挥出,想要逼退楚行。 可这一次,楚行却不闪不避。 就在拳头即将触及的瞬间,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下一沉,钻进了赵虎的怀里! 赵虎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楚行一记干脆利落地贴山靠,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胸口! “咚!” 赵虎只觉得胸口一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巷子的土墙上,震起一片烟尘。 赵虎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楚行,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他面前。 一只脚,精准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力道不大,却如同山岳般沉重,让他所有的挣扎,都成了徒劳。 楚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重新挂起了一抹笑容。 “虎哥,现在,我们来谈谈利息的事吧?” 赵虎躺在地上,胸口被楚行踩着,一张脸涨得又青又红,更多的却是无法理解的屈辱。 想不明白,一个被自己踩在脚下欺辱了整整三年的废物,一个连元力都凝聚不出的吊车尾,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强悍?这不合常理,这根本不可能! 他想挣扎,可楚行那只脚,却像生了根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你……你……”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行弯下腰,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人畜无害。 “虎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嘛。”楚行伸出手,在他那张沾满灰尘的脸上轻轻拍了拍,“我这个人,一向很公道。你抢了我整整三年,这笔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了?” 赵虎的瞳孔骤然一缩。 楚行好整以暇的直起身,目光扫过巷子两旁那些紧闭的院门。 “按照宗门的规矩,掠夺比试,赢家只能拿五点贡献。”楚行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呢,我们刚才可是有赌约的。大家,都听见了吧?” 门缝后,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楚行也不在意,低下头,重新看向赵虎,笑了笑。 “看来大家都很忙。没关系,我们自己算。” 说着,他毫不客气地伸手,从赵虎腰间解下那个精致的小瓷瓶,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打开瓶塞,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嗯,不错,是正品。”楚行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将瓷瓶揣进怀里。 做完这一切,楚行又从赵虎怀里,摸出了那枚属于他的身份令牌。 “按照赌约,这五点贡献,也是我的。”楚行将令牌在赵虎眼前晃了晃,然后扔给了站在一旁,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一个跟班。 “去,到贡献堂,划五点贡献过来。快去快回。”楚行吩咐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跟班如蒙大赦地接过令牌,连滚带爬地就往贡献堂跑去。 巷子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门缝后那些看热闹的弟子,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像是在做梦。 三年来,一直被当成废物和予取予求的钱袋子的楚行,今天,居然反过来,将外门一霸赵虎,踩在了脚下!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们的大脑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楚行看着脚下的赵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虎哥,你看,赌约我们履行完了。现在,我们来谈谈利息。” “你……你还想怎么样!”赵虎又惊又怒,他感觉今天的楚行,就像一头披着人皮的恶魔。 “别紧张嘛。”楚行笑嘻嘻地道,“我说了,我这个人很公道。你抢了我一百零八次,我也不多要,你再给我凑个一百零八次,这事就算两清了。怎么样,划算吧?” 第11章 怎么会是她? 赵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百零八次?一次五点,那就是五百四十点贡献! 这把他卖了也拿不出来啊! “你……你这是敲诈!宗门不允许!”赵虎色厉内荏地吼道,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话锋猛地一转,“楚行!我表哥是周垣!内门弟子周垣!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本以为,搬出内门弟子这四个字,至少能让楚行脸上露出一丝忌惮。 然而,楚行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了。 他抬起了踩在赵虎胸口的脚,然后,在赵虎惊愕的目光中,狠狠地跺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巷子里清晰可闻。 “啊!” 赵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冷汗唰的一下就湿透了后背。 他痛得浑身发抖,指着楚行,眼中充满了怨毒,“你敢……你竟然敢……” 楚行再次蹲下,看着他扭曲的脸,语气平淡。 “我这个人,不喜欢被威胁。” 他顿了顿,补充道:“从今天起,每日辰时,你,主动来我的院子。一次五点,直到还清为止。别迟到,我没什么耐心。”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再也没看地上如死狗般的赵虎一眼,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那个派去划贡献点的跟班刚好跑回来,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楚行路过他身边,脚步未停,随手取过自己的令牌揣进怀里。 “砰。” 院门,被轻轻关上。 只留下巷子里,一片死寂,和一个躺在地上,眼中燃烧着复仇火焰的赵虎。 楚行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直到这时,才感觉到后背传来一丝凉意,原来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咧嘴一笑,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与赵虎的一战,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凶险万分。若不是他仗着石珠带来的体魄和耐力,硬生生把淬体六阶的赵虎拖垮,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场真正的胜利。 楚行盘膝坐到床上,没有急着去清点战利品,而是立刻闭上眼睛,心神沉入体内,开始复盘刚才的战斗。 脑海中,与赵虎交手的一幕幕,如流水般划过。 一开始,自己对淬体五阶的力量掌控得还很生涩,好几次都差点被赵虎那刚猛的拳风抓住破绽。 那种被压着打的窒息感,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他心有余悸。 但随着战斗的进行,丹田内的那枚黑色石珠,就像被激烈的气血流动所触动,开始微微发热。 就是那种温热的感觉! 楚行清晰地记得,在自己气血翻涌,后力不济的时候,正是石珠中溢出的那股股精纯暖流,迅速修复着身体的疲惫,让他能瞬间缓过气来。 不仅如此,那股暖流似乎还能让他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赵虎每一次出拳的角度、发力的瞬间,在他眼中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能更快地预判,更快地做出反应。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实战中飞速成长,逐渐扳回劣势,并最终抓住赵虎的破绽,一击制胜。 “这石珠……”楚行心中震撼,“不仅能提纯能量,还能在战斗中提供辅助?”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片火热。 这简直就是为战斗而生的神物! 压下心头的激动,楚行将心神收回。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从赵虎身上得来的小瓷瓶,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黄阶下品,淬体丹。” 眼中闪过一丝炙热,没有丝毫犹豫,将那粒龙眼大小的丹药直接扔进了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灼热的洪流,顺着喉咙涌入腹中,随即猛地炸开! 一股狂暴的药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仿佛要将经脉撕裂。 楚行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立刻引导着这股力量,同时催动了丹田内的黑色石珠。 石珠微微一颤,仿佛一个无底的漩涡,开始疯狂地吞噬着那股狂暴的药力。 仅仅几息之后,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精纯的暖流,从石珠中反哺而出,如同奔腾的江河,狠狠地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楚行只觉得浑身一震,体内那属于淬体五阶的元力,在这股庞大能量的灌注下,飞速地壮大、凝练! 原本只是初入五阶的修为,开始节节攀升! 直到那股能量彻底耗尽,他的修为,才堪堪停在了淬体五阶的顶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迈入六阶的门槛! 楚行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他攥了攥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充盈到几乎要溢出来的力量,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狂喜。 淬体五阶巅峰! 要知道他才刚突破到淬体境五阶! 短短数日,他便从一个淬体三阶的吊车尾,一跃成为了足以打败赵虎之流的存在! 这一切,都拜那枚神秘的黑色石珠所赐。 他将那瓶还剩下两粒淬体丹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收好,这可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好东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夜色如墨,将整个玄星阁笼罩。 楚行巩固完修为,正准备休息,耳朵却微微一动。 一道极其微不可闻的破空声,从院外一闪而过,方向……正是后山! 楚行心中一凛。 这个时辰,谁会鬼鬼祟祟地去后山?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百草沟!那个神秘洞穴! 难道是洞穴的原主人回来了? 楚行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没有丝毫犹豫,悄无声息地推开院门,身形如同一道鬼魅,远远地跟了上去。 他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像一只黑夜中的狸猫,几个起落间,便来到了百草沟附近。 没有选择直接靠近,而是藏身在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个被藤蔓掩盖的洞口。 月光下,洞口的藤蔓,有被拨动过的痕迹。 楚行瞳孔一缩,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近,拨开一小片藤蔓,从缝隙中朝洞内望去。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洞穴之内,一道窈窕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那片他亲手开辟的药圃前。 柔和的月光从洞顶的缝隙中洒下,照亮了她那一身熟悉的淡紫色长裙。 是她! 慕晚晴! 第12章 师姐的秘密 洞内,月光清冷。 那道淡紫色的身影,不是慕晚晴又是谁? 楚行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咚咚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怎么会是她? 这个秘密洞穴……难道是她的? 一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穿过楚行的脑海,将之前所有的疑点瞬间串联了起来! 管事师兄那句意有所指的警告,洞口那株被当成诱饵的蓝脉草,还有这处元力浓郁的洞天福地……能让丹堂管事都得装聋作哑,有胆子和能力私下移植灵草的,除了她这个被丹堂长老视若珍宝的亲传弟子,还能有谁! 想通了这一点,楚行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自己这是……鸠占鹊巢,占了这小妞的秘密基地? 更要命的是,自己还把那些好不容易救活的宝贝种子,全都种在了她这块地里! 楚行大气都不敢出,透过藤蔓的缝隙,死死地盯着洞内的一切。 只见慕晚晴正蹲在他那片小药圃前,玉指轻轻拂过一株刚刚冒出嫩芽的幼苗,清冷的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 “不可能……” 她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安静的洞穴里响起,“这些种子的生机明明已经濒临断绝,怎么会……怎么会重新发芽?” 她又看向那株被楚行移植进来的蓝脉草,柳眉蹙得更紧了。 “还有这株蓝脉草,明明即将枯死,现在居然也焕发了一丝生机……怎么回事?” 听到她的低语,楚行悬着的心,反而落回了肚子里。 他眼中精光一闪。 原来如此,她只知道这处宝地,却对起死回生的奥秘一无所知。 那这事……就有趣了。 就在楚行脑中飞速盘算之时,洞内的慕晚晴,俏脸上的困惑渐渐被一丝痛苦所取代。 她站起身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缓缓走到那口冒着灵气的泉眼边。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紧紧咬着下唇。 一股灼热、混乱的感觉,正从她的丹田深处,如同潮水般涌起。 又是这种感觉! 慕晚晴的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无力。她天生丹心圣体,对丹火和药力的亲和力远超常人,这让她在炼丹一途上突飞猛进,被誉为天才。 但代价,只有她自己知道。 每一次高强度的炼丹,都会有无法被完全炼化的药力残渣,沉淀在她的经脉之中。这些驳杂的丹毒,日积月累,化作了缠绕经脉的枷锁。 起初,她只需每月来此地,利用这口灵泉至纯的元力,将丹毒强行排出体外。 可随着她炼丹的品阶越来越高,丹毒的积累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从一月一次,到半月一次……而现在,几乎每隔三五日,她就必须来此地承受一次刮骨般的痛苦。 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口灵泉也压制不住了。到那时,等待她的,便是丹毒彻底爆发,经脉尽毁的下场。 慕晚晴深吸一口气,那双颤抖的手,带着一丝决绝和无奈,伸向了腰间的丝带。 楚行心里咯噔一下,眼皮狂跳。 这小妞……她想干嘛? 下一刻,在楚行惊愕的注视下,慕晚晴伸出纤纤玉手,开始解自己腰间的丝带。 不好! 楚行脑子嗡的一声,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退走。可他刚一动,脚下就踩到了一根干枯的藤蔓,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声。 洞内的慕晚晴动作一顿,警惕地朝洞口方向看了一眼。 楚行瞬间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好在,慕晚晴似乎因为体内的痛苦而无暇多想,只是以为是风吹草动。她收回目光,继续解着自己的衣衫。 淡紫色的长裙,如同褪下的花瓣,顺着她窈窕的身姿滑落。 楚行整个人都麻了。 他现在是退也不是,留也不是。再动一下,肯定会被发现。可不动,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 他下意识地想别过头去,可那惊鸿一瞥的雪白,却像烙印一样,狠狠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得比刚才跟赵虎打架时还要厉害。 这叫什么事啊! 就在楚行脑中乱成一锅粥,快要憋出内伤的时候。 “哗啦……” 一声轻微的水响。 那道完美的酮体,已经没入了清澈的泉水之中。 泉水中的元力似乎让她很舒服,慕晚晴靠在池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吟,平日里那张冰冷的俏脸,此刻也染上了一抹动人的红晕。 她闭上双眼,似乎完全沉浸在了修炼之中。 楚行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机会! 趁她现在修炼,赶紧溜! 楚行刚要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 突然! 泉水中的慕晚晴,那双紧闭的凤目,毫无征兆地猛然睁开! 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剑,精准无比地射向楚行藏身的洞口方向! “谁在那里!” 一声清冷的娇斥,在洞穴中轰然炸响! 完了! 楚行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想也不想,转身就要跑。 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唰!” 一道水花溅起,一股凌厉的劲风已经到了身后! 楚行只觉得后颈一凉,一股冰冷的杀机将他彻底锁定。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动一下,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拧断! 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只见慕晚晴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一件单薄的内衫,湿透的衣物紧紧地贴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俏脸含煞,眼中的杀意,是楚行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决绝。 “是你?” 当看清是楚行时,慕晚晴眼中的杀意更浓,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羞愤和屈辱,“你都看到了?” 楚行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我……我是来……看看我的菜长得怎么样了。”楚行干巴巴地说道。 第13章 温香软玉入怀 “你的菜?”慕晚晴气得都笑了,那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楚行,你找死!” 话音未落,她便玉手一扬,一股磅礴的元力在掌心汇聚,毫不犹豫地就要拍向楚行的脑袋! 这一掌,她用了十成的力,是存了必杀之心! “等等!” 生死关头,楚行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爆喝一声。 “你想不想知道,那些种子是怎么活过来的!” 这一声吼,用尽了楚行全身的力气。 果然,那只即将落下的玉手,在离楚行额头不足三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 狂暴的掌风吹得楚行头发狂舞,脸颊生疼。 慕晚晴那张布满寒霜的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动容。 她死死地盯着楚行,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什么?” 楚行看着她,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说,我知道,怎么让濒死的种子,重新发芽。” “就像那株蓝脉草一样。” 洞穴内,死一般的寂静。 慕晚晴那双冰冷的凤眸,死死地锁定着楚行,眼中的杀意虽被震惊所撼动,却未曾消散分毫。那悬停的玉手,依旧是他颈上的一道催命符。 她没有再提蓝脉草,而是话锋一转,冷声问道:“库房里那株龙血草,又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问出了那个困扰了她数日的谜团,语气急切,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一个宗门天之骄女,此刻竟像个好奇宝宝,竟然刨根问底。这画面,让楚行觉得有些好笑。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楚行喉结滚动了一下,后背的冷汗依旧未干。他知道,现在是自己唯一的活命机会,说错一个字,就是万劫不复。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狂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慕师姐,龙血草那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些种子,确实是我救活的。” 他巧妙地将龙血草的谜团推开,把焦点拉回到自己唯一能掌控的事情上。 “你救活的?”慕晚晴的眼神愈发冰冷,向前逼近一步,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将楚行笼罩,“你的意思是,这几株幼苗,都是你的功劳?” 她的语气冰冷,目光如剑,仿佛能刺穿人心。她在试探,也在警告楚行,不要试图用谎言来蒙骗她。 强大的压力下,楚行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一味地退缩,只会死得更快。 “不然呢?”他挺直了腰杆,迎着慕晚晴的目光,脸上那副僵硬的笑容,终于收敛,转为一种故作镇定的平静,“慕师姐,你总不会以为,是这些种子自己想开了,决定再活一次吧?” 他将问题,重新抛回给了慕晚晴。 慕晚晴被他这句反问噎了一下,心头第一次涌起一股荒谬之感。 是啊,种子怎么会自己想开? 但正因如此,眼前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才更加挑战她的认知,让她那颗对丹道真理无比执着的心,无法抑制地产生了探究的渴望。 可理智告诉她,无论真相如何,此人撞破了她最大的秘密,绝不能留! 杀意与好奇心,在她心中剧烈交战。最终,丹道天才的本能,暂时压过了杀心。 “口说无凭。”慕晚晴收敛了部分气势,但语气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我凭什么信你?证明给我看。如果你做不到,或是敢耍花样……” 她没有说完,但那眼神中的警告,已经说明了一切。 “证明?”楚行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但紧接着,心又提了起来。 这起死回生的能力,是他最大的底牌,是那枚黑色石珠的功劳,本该是烂在肚子里的秘密。现在为了保命,不得不暴露一角,已是万不得已。 他目光一扫,落在了洞穴角落里一堆被慕晚晴丢弃的废料上。 “简单。” 他走了过去,顶着慕晚晴那审视的目光,从里面挑挑拣拣,找出了一株叶片枯黄,但根茎尚存一丝韧性的次品药草。 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拿着那株枯草,重新走回到慕晚晴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他不敢离得太远。 “慕师姐,看好了。”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慕晚晴冷哼一声,一双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掌心的枯草,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楚行缓缓闭上了眼睛,心神沉入丹田,催动了那枚黑色石珠。 一股精纯温润的暖流,顺着他的经脉,缓缓流淌至掌心。 这一次,楚行控制得极为小心。 在慕晚晴那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株半死不活的药草最中心的一片叶子,那枯黄的表面上,竟由内而外地,沁出了一点比针尖还要细小的翠绿! 那点绿意是如此的微弱,却又如此的真实,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线微弱的生机! “这……” 慕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这不是元力催生,这是……这是在弥补流逝的生机! 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而她这一动,心神剧震之下,那股对未知真理的强烈探求欲,彻底压倒了残存的杀意。 可也正是这剧烈的情绪波动,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引爆了她体内本就潜藏的药力沉珂! “嗯……” 慕晚晴发出一声比刚才更加痛苦的闷哼,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俏脸,瞬间白得像一张纸。 她娇躯猛地一晃,只觉得眼前一黑,丹田内有利针攒刺,一股无法抗拒的虚弱感,瞬间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不好!” 楚行脸色一变,他正全神贯注于维持那一丝生机,没想到这小妞的身体说垮就垮。 眼看她娇躯一软,就要朝着地面倒去。 楚行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将那具温软滑腻的娇躯,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入手一片惊人的滚烫,好似抱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而慕晚晴,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软倒在了他的怀中。 第14章 师姐,这可是你逼我的 温香软玉,满怀。 楚行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鼻尖萦绕着一股混合了药香和女子体香的奇特气息,心头只有一个念头。 麻烦大了。 这小妞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这个时候晕过去。现在怎么办? 扔下她自己跑路? 不行。楚行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这个念头。看她这情况,显然是体内的隐疾发作了。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她一个人昏死在这荒山野洞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宗门怪罪下来,自己绝对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那……送她回丹堂的住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楚行掐灭了。开什么玩笑,她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自己一个外门男弟子,三更半夜把她抱回去?那场景,比在这里被她抓住还要刺激。到时候,就算她不杀自己,宗门的唾沫星子也足以把自己淹死。 扔也不是,送也不是,楚行只觉得怀里像抱着个烫手的山芋。 入手那惊人的滚烫,提醒着他,慕晚晴此刻的情况非常不妙。那股热量,不是正常的体温,而是一种狂暴的、驳杂的药力在她体内乱窜的迹象。这股力量,正在灼烧她的经脉!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怀里的慕晚晴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呻吟,那紧蹙的眉头下,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抖,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楚行心里莫名地涌起一丝愧疚。 归根结底,若不是自己偷看在先,被她抓了个正着,她也不会被气得情绪失控,强行催动元力要杀人灭口,最终引得旧疾复发。 楚行一咬牙。 妈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打定主意,楚行不再犹豫。他小心翼翼地将慕晚晴平放在那片还算干净的草地上。因姿势的变换,她那件本就湿透的单薄内衫,愈发紧贴着身子,勾勒出的曼妙曲线,让楚行下意识地撇开了目光。 他蹲下身,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纷乱的心绪冷静下来。 “师姐,得罪了。” 楚行低语一声,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指如剑,缓缓地点向了慕晚晴的小腹。他没什么高深的医理知识,只是凭着本能,觉得那里是力量的源头。 他想做的,只是尝试用自己那股能赋予生机的、温和的暖流,看能不能帮她缓解一下痛苦。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慕晚晴肌肤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却极其霸道的护体元力,从慕晚晴体内自动激发,狠狠地弹在了他的手指上! “嘶……”楚行只觉得指尖一阵刺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好霸道的护体元力! 楚行甩了甩发麻的手指,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这女人即便是在昏迷中,身体的本能防御也如此强悍。不愧是内门天才! 寻常的元力导入,根本行不通。 怎么办?真要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楚行的目光,落回到慕晚晴那因痛苦而愈发苍白的脸上。他眼神一凝,脸上闪过一丝决断。 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却不是用手指,而是将整个手掌,都贴向了慕晚晴那滚烫的小腹! 同时,他心神沉入丹田,将自己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了那枚神秘的黑色石珠之上!他要借助石珠的力量,强行突破那层护体元力! “给小爷我……开!” 心中一声爆喝。 当他的手掌,与慕晚晴的肌肤接触的瞬间。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慕晚晴体内那股自动激发的护体元力,在接触到楚行掌心的瞬间,非但没有再次将他弹开,反而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微微一滞。 就是现在! 楚行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调动石珠转化出的那股温润暖流,小心翼翼地,试图将其注入慕晚晴的体内。 可就在他的暖流,与慕晚晴体内那股狂暴力量接触的刹那。 “嗡!” 异变陡生! 他掌心的黑色石珠,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猛地一颤,爆发出了一股它从未有过的、贪婪而霸道的吸力! 根本不给楚行任何反应的时间! 一股股驳杂、狂暴、混杂了上百种药性的热流,如同失控的洪流,被石珠强行从慕晚晴体内抽出,顺着楚行的手掌,疯了似的涌入他的体内! 楚行身体剧震,整个人如遭雷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东西? 这股力量,狂暴而鲜活!里面蕴含着赤阳花的灼热,冰凝草的阴寒,铁木枝的坚韧……上百种药力精华,没有经过丹炉的调和,就这么野蛮地、混乱地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比诡异的能量混合体! 这根本不是正常武者体内该有的东西!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妞的体质,绝对有问题!她就像一个无法完全消化的丹炉,将每一次炼丹的残余药力,都沉淀在了自己身体里! 这些东西,对她而言,是刮骨的剧毒,是催命的符咒。 可……可对他来说呢? 就在楚行震惊发懵的瞬间,那股涌入他体内的驳杂热流,已经被黑色石珠毫不客气地一口吞下! 石珠微微一颤。 下一刻,一股比之前吸收龙血草还要精纯、还要庞大的温润能量,轰然反哺而出,狠狠地冲刷着楚行的经脉! 淬体五阶巅峰的瓶颈,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连一丝涟漪都未能形成,便应声而碎! 轰! 淬体境,六阶! 竟然突破了! 楚行整个人都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贴在慕晚晴小腹上的手掌,感受着体内那股还在源源不断涌来的、被石珠转化后的精纯能量,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从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 这……这哪里是催命的毒药? 这分明是……行走的灵丹妙药!是天底下最顶级的大补之物啊! 楚行想要停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石珠的贪婪!那枚沉寂了许久的石珠,此刻就像一块久旱的灵田,疯狂地吸收着这突如其来的甘霖。 他只能眼睁地看着那股股热流涌入体内,被石珠疯狂吞噬、转化,再反哺出一股股无比精纯的能量,推动着他的修为节节攀升! 与此同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慕晚晴体内那股狂暴紊乱的气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平稳。 那些盘踞在她经脉深处,连灵泉都只能勉强压制、无法根除的顽固药力沉珂,此刻在石珠霸道的吞噬下,如同积雪遇上烈阳,被清理得七七八八! 随着这股驳杂药力的流失,他掌心下那片滚烫的肌肤,温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降,恢复了正常的温润。 慕晚晴那紧蹙的眉头,也彻底舒展开来,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苍白的俏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红润。 第15章 沉睡的种子 石珠的贪婪吞噬,终于缓缓停歇。 当最后一丝驳杂的药力被从慕晚晴体内抽出、转化、再反哺给自身后,楚行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让他心神激荡。 他第一时间收回手掌,指尖还残留着那惊人的滑腻与温热。 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一股混杂了药香与女子体香的奇特气息,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让他心头莫名一荡。 楚行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慕晚晴的鼻息。 呼吸平稳,悠长有力。那张绝美的俏脸上,脸上的苍白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动人的红润。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为那张冰山般的脸庞,平添了几分静谧与柔弱。 显然,她已无大碍,只是身体在经历了一场大破大立后,陷入了深层次的沉睡。 楚行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靠着冰凉的石壁,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沉睡的女子,心头百感交集,有些恍惚。 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视自己如废物的内门天才吗? 那个在丹堂库房,一言不合就要将自己拿下,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的慕师姐? 此刻的她,卸下了一身冰冷的防备,就这般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面前,脆弱得像一朵风雨后沾着露珠的睡莲,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楚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滑落的紫裙,惊鸿一瞥的雪白,温香软玉入怀的触感,还有那掌心下惊人的滚烫与滑腻……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脸上甚至有些发烫。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与一个女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而且对方还是玄星阁无数弟子心目中遥不可及的冰山师姐。 “真是……要命。”楚行自嘲地低声苦笑,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试图将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他承认,慕晚晴很美,美得惊心动魄。但他也清楚,这份美丽,是带着锋芒的。这朵看似静谧的睡莲,醒来之后,随时可能再次变成一柄能将自己斩断的利剑。 感慨归感慨,短暂的心猿意马之后,楚行迅速将纷乱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虽年少,但三年的底层挣扎,让他比同龄人多了一份远超常人的冷静与理智。美色固然动人,但生存,才是他眼下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开始冷静地盘算自己未来的路。 淬体六阶,实力确实大涨,但修炼的消耗也随之倍增。 百草沟那些烂叶子里的能量,对他而言,已经如同杯水车薪,再待下去毫无意义。而贡献堂里,虽然现在开始好转,但是自己那点可怜的贡献,想换点什么有价值的宝贝都换不起。 唯一的稳定收入,除了每日在百草沟清理药渣能换来的三点贡献,大概就是从赵虎那里敲诈来的五点贡献了。 至于身旁这位…… 楚行再次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慕晚晴,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他立刻掐灭了把她当成长期饭票的念头。 这次是意外,是侥幸,下一次,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一个心思难测的女人身上,是天下最愚蠢的事。 修炼的资源,似乎又走到了一个瓶颈。 楚行眉头微蹙,心中并无太多焦躁,三年的蛰伏早已磨平了他的急切。他站起身,走到洞穴的另一边,目光落向了那片被他亲手开辟的药圃。 蹲下身,看着那些被他种下的种子。它们静静地躺在被灵泉水滋润过的黑土里,大部分种子虽然被他救活过,但其中的生机依旧晦暗不明,随时会再次沉寂下去。 灵药的生长需要时间,这是常识。就算有这口灵泉,想等到它们成熟,恐怕也得数月之后。时间,等不起。 楚行的目光在土壤和自己的手掌间来回移动,陷入了沉思。 石珠,能赋予枯萎种子生机…… 而如今,自己已是淬体六阶,体内的元力远比之前雄厚。如果用这股更强大的元力去催动石珠,是否能让这些种子产生质的改变? 一念及此,楚行心中微动,决定立刻验证。 他没有再迟疑,重新在药圃前蹲下,将手掌轻轻悬浮在一颗最普通的种子上方的土壤上。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心神完全沉入丹田。他调动起体内淬体六阶的元力,通过石珠进行转化,化作一股精纯的生机,小心翼翼地,如同一股无形的清泉,缓缓地注入下方的土壤之中。 嗡…… 土壤中,那颗本已毫无生气的铁线草种子,在接触到这股能量的瞬间,猛地一颤! 楚行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对生命的渴望,从种子内部传来。它干瘪的外壳,以一种微不可查的速度,悄然变得饱满了一丝。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却无比坚韧的生机,在其中彻底扎下了根! 有门! 楚行心中一喜,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这条路走得通! 他毫不犹豫,继续加大能量的输送。 那颗种子仿佛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生命能量,其内部的生机越来越旺盛,甚至连坚硬的外壳都开始微微泛起一层淡淡的绿光。 种子活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健康。楚行能感觉到,它充满了破土而出的渴望,仿佛下一刻就要钻出地面。 然而,就在他满怀期待,以为奇迹即将发生时,那股蓬勃的生机,却在达到某个顶点后,戛然而止。 种子,停止了吸收。 它就像一个吃饱了的孩子,虽然充满了活力,却安安静静地待在土壤里,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怎么回事?” 楚行愣住了。他尝试着再次输送能量,可那股精纯的生命力都只是萦绕在种子周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他不信邪,又换了一颗种子,结果一模一样。 体内的元力,逐一注入到药圃中的每一颗种子里。十几颗原本死气沉沉的种子,全都被他以同样的方式,救活到了生机勃勃的状态。 第16章 十日之约 尤其是那株蓝脉草,根茎上的蓝色脉络变得清晰可见,充满了灵性。 可它们,就是不发芽。 所有的种子,卡在了破土前的最后一步。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楚行停了下来,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他能感觉到,问题不在元力,也不在种子,可到底是缺了什么?他想不通。 尝试了许久,依旧毫无进展,体内的元力倒是消耗得七七八八。 楚行缓缓吐出一口气,将心头的失望和困惑压下。虽然没能成功催生,但至少,所有的种子生机都更浓郁了,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这总归不算全无收获。 他疲惫地走到洞穴的另一角,盘膝坐下,开始缓缓调息。 洞外,天色开始泛白。 楚行缓缓睁开双眼,一夜的调息,让他恢复到了最佳状态。他站起身,走到那株被他重点关照过的蓝脉草旁,目光在那几条晶莹剔透的根须上扫过。 略一沉吟,小心翼翼地从根须上,摘下了三颗最为饱满的蓝色种子,放入怀中贴身收好。 楚行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依旧在沉睡的慕晚晴,确认她周身气息平稳,并无危险后,才悄无声息地离去。 回到自己那座破旧的小院,楚行反手将院门轻轻带上。 一夜未眠,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疲惫。淬体六阶的修为让他的精力远比从前旺盛,浑身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他将怀中那三颗灵性十足的蓝色种子小心翼翼地取出,放在桌上,眼眸中闪过些许思索。 砰! 一声巨响,本就破旧的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粗暴地踹开。 “他妈的,这破屋还锁门。” 一个充满不屑的嘲讽声从门口传来。 楚行眼神一凝,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冽地望向门口。 只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堵在了门口。 走在前面的,正是赵虎。 他的一条胳膊用布条歪歪扭扭地吊在胸前,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充满了怨毒与快意。 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如铁塔,面容粗犷的青年。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充满了强悍的力量。那股气息,远比赵虎强大,赫然已是淬体境九阶。 “楚行,你没想到吧!”赵虎吼道,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扭曲,“昨天你不是很狂吗?今天,我让咱外门第一人来陪你玩玩!” 楚行没有理会叫嚣的赵虎,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眼前的青年身上。 “阁下是?”他淡淡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那青年上前一步,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充满了得意的意味。 “外门,王猛。” “奉周垣周师兄之命,来找你聊聊。” 当周垣二字从他口中说出,赵虎的腰杆都下意识地挺直了几分,看向楚行的眼神愈发得意。 楚行恍然大悟:“原来是周师兄的狗。” “我说怎么一股骚味,原来是闻着主人的味道找来了。有事?” “你找死!”赵虎被戳到痛处,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就要催动元力。 王猛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抬起手,按住了赵虎的肩膀。 他眼中凶光一闪而过,但随即又被一抹残忍的戏谑所取代。 “牙尖嘴利。” 王猛冷哼一声。 “我喜欢你这样的。骨头越硬,打断的时候,声音才越好听。” 他不再废话,直接说道:“我今天来,是替周师兄,通知你两件事。” “第一,从今天起,你每日的月例,都要上交给赵虎。”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服气,随时可以来找我。我这个人,很喜欢跟师弟们切磋。” 楚行笑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赵虎,又看向王猛,“昨天,他也说过类似的话,现在胳膊还吊着。怎么,周垣门下的狗,都是一个德性,只会叫,不会咬人?” “你!”王猛没想到楚行敢如此反唇相讥,气势为之一滞。 楚行却不给他发作的机会,继续道:“想让我交钱可以,让你主子周垣亲自来。你,还不够格。” “好!好!好!” 王猛怒极反笑,他攥了攥比楚行大腿还粗的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爆响。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跟你这张嘴一样硬!” “宗门规矩,境界差距过大确实不能发起挑战。不过,我作为师兄,看你修炼上似乎颇有天赋,每天来指点你几招,想必没人会说什么。” “万一我指点的时候没收住力,不小心把你打得半死不活,那也只能怪你学艺不精了。” 楚行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说到底,还是不敢光明正大地动手,只敢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行了,说第二件吧,我赶时间。” 王猛被楚行这副有恃无恐的态度气得怒火中烧,他强压下现在就动手的冲动,声音阴冷地说道:“第二件事。” “我刚从事务堂过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楚行的反应,见他神色不变,才继续道。 “你入门三年,快到期了?” 楚行终于有了反应,他抬了抬眼皮,似乎在等王猛的下文。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王猛以为抓住了楚行的痛脚,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 “根据宗门规矩,外门弟子入门三年,若是还无法突破到淬体境七阶,便会被驱逐下山。”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楚行面前晃了晃。 “算算日子,只剩下不到十天了。” 他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楚行。 “你现在不过淬体五阶的实力吧?就算昨天侥幸赢了赵虎。我很怀疑,你有没有资格站上考核台。” 赵虎在旁得意地附和:“就是!你连考核的资格都没有!” 王猛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慢悠悠地抛出最后的消息。 “不过没关系,周师兄已经帮你跟宗门打了个招呼。” “十天后,你的期满考核如期举行。” “到时候你的考核对手……” 他伸出粗壮的食指,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是我!” 第17章 灰色药雾 巷子里安静了一瞬。 赵虎脸上的笑容已经毫不掩饰。 王猛看着楚行,终于找回了场子,得意地笑了起来:“小子,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周师兄仁慈,给了你十天时间让你准备。”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当然,你如果现在跪下来,给赵虎磕头认错,我可以考虑跟周师兄求求情,让你在考核台上败得体面点。” 楚行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就这?” 他反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王猛的笑容僵在脸上。 “费了这么大劲,又是找关系,又是设圈套,”楚行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我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原来也就这点格局。派你这么个废物,真是让人提不起劲。” 他上前一步,直视着王猛的眼睛:“这个挑战,我接了。十天后,准备好足够的贡献点。” “你竟敢!”王猛被楚行这番话气得浑身颤抖,就要当场动手。 “滚。” 楚行只吐出一个字,便转身走回屋内,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连多看他们一眼都欠奉。 那极致的无视,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具侮辱性。 “楚行!你给我等着!”王猛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但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冲进去的念头。 在宗门里无故重伤同门,后果他承担不起。 “我们走!” 他羞怒交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狼狈地离去。 屋内,楚行背靠着门板,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已消失,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 十日。 王猛。 淬体境九阶。 这三个词,在楚行脑中清晰地排列着,构成了一道棘手的难题。 楚行如今是淬体六阶,而整个修炼体系,共分为淬体境、聚气境、化海境、凝源境、凌凡境等数个大境界,每个大境界又分为九个阶段。 淬体境,是所有修炼的根基。其中,一至三阶,是纯粹的打熬筋骨;突破到四阶,丹田内才会凝聚出第一缕元力,算是真正踏入了修炼的门槛。 而从六阶到七阶,则是另一道巨大的分水岭。 唯有达到淬体七阶,体内的元力才能积攒到足以支撑施展武技的程度。 也就是说,七阶以下的弟子,打架主要靠的还是蛮力;而七阶之上,一招一式,皆有元力加持,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十天,跨过这道门槛?不,甚至不止。是要以淬体七阶的修为,去战胜一个实打实的九阶。 这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楚行摸了摸下巴。若是资源管够,倒也不是不能拼一把。 可如今,百草沟那些废料提供的能量,对他而言已是杯水车薪。 “必须找到一条新的路子。”楚行心中暗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略显单薄的手臂上。 与赵虎一战,楚行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若非石珠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耐力,单拼力量,自己这副长年累月营养不良的身板,根本扛不住赵虎几拳。 体魄,是他眼下最大的短板。 宗门内倒是有不少淬炼体魄的武技,可最次的一本,也需要上百贡献点。眼下他这点家当,还不足以换个好点的武技。 想到了这一点,楚行不再纠结于元力的提升,而是像往常一样,抓起墙角的铁铲,推门而出。 百草沟那份差事,还得干。 每日的劳作,依旧枯燥。楚行沉默地挥舞着铁铲,动作机械,心神却前所未有地沉静。 这几日的吞噬下来,沟里那些还算有点油水的废料,几乎被楚行搜刮一空,剩下的都是些陈年旧渣,聊胜于无。 一个时辰后,楚行拿着身份令牌,从管事那里划走了属于自己的三个贡献点,径直回了小院。 院门被死死关上。 楚行盘膝坐在床榻上,心神完全沉入丹田。 随着修为达到淬体六阶,对丹田内那枚黑色石珠的感知,变得愈发清晰。 当他将心神完全沉浸其中时,竟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景象。 石珠的内部,并非一片混沌。 那些从百草沟吸收来的、驳杂的草木能量,被石珠分解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一种,是带着温润气息的淡绿色光点,充满了生命的气息。楚行知道,这就是他用来救活种子的生机。 而另一种……则是数量更多,被生机排斥在外,静静悬浮着的,一缕缕灰蒙蒙的、带着原始草木气息的雾气。 “这是……”楚行心中一动。 这些雾气,充满了各种不同的属性,有的燥热,有的阴寒,有的带着一丝锐气。它们混乱地纠缠在一起。 这是什么东西?被石珠判定为无用的废料,所以才被分离了出来? 楚行尝试着去感受这股雾气,却发现其中不带丝毫元力,也没有半点生机,就像是草木被榨干后剩下的残渣,冰冷且死寂。 楚行的心,微微一沉。 可……这东西毕竟是石珠分离出来的。 石珠从未出错过,难道这雾气,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门道?楚行心中泛起了嘀咕。 盯着那缕灰雾,楚行的好奇心压过了疑虑。与其干等着,不如亲自试试看。 心念一动,小心翼翼地,试图从石珠内,调动出一丝那灰蒙蒙的药雾。 随着楚行这个念头落下,石珠竟真的有了全新的反应。 嗡! 石珠微微一颤。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灰色药雾,竟真的被从石珠内硬生生剥离出来,顺着他的经脉逆行而上,最终从指尖溢出,悬浮在半空。 这股药雾不带丝毫元力波动,却让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凝重了几分,一股混杂着草木枯败的刺鼻气味,悄然弥漫。 楚行眯了眯眼,盯着这缕药雾,最终下定了决心。 凑上前,小心地将那缕药雾吸入口中。 药雾刚一入喉,一股尖锐的刺痛感瞬间炸开! “呃!” 楚行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了一下。 那股力量并不狂暴,却像无数根烧红的细针,钻进他的血肉,沿着筋骨的缝隙,一点点地往里刺。 牙关死死咬合,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楚行蜷缩在床榻上,身体如同筛糠般抖动,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第18章 白老的惊疑 就在楚行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的瞬间,丹田内的石珠,微微一颤,流出一丝极淡的清凉气息,勉强护住了他的心脉。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钻心刺骨的痛楚才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楚行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淡淡腥味的浊气,整个人虚脱地躺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 靠在床头大口喘息着,回想起刚才那股痛楚,心有余悸。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差一点,他就以为自己要被那股力量给活活撕碎了。 过了许久,楚行才缓过劲来,撑着身体坐起。 试探性地握了握拳头。 拳头缓缓握紧,楚行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同。那股力量感,似乎比之前要凝实了一分。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那依旧单薄的手臂,楚行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灰色的雾气,竟然能淬体? 楚行心中大喜,正愁没有贡献点兑换淬体武技,石珠竟然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这可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那股钻心的剧痛过后,四肢百骸竟意外地感到一丝舒畅。 楚行心中一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只见皮肤表面,竟渗出了一层黏糊糊、带着淡淡腥臭味的黑色杂质。 抬起手臂闻了闻,那股混杂着汗臭和药渣的酸腐气味,熏得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嫌恶地皱了皱眉,但紧接着,眼中的喜色却愈发浓郁。臭归臭,但这玩意儿,竟然是身体里排出来的杂质! 这个发现,让楚行心头一片火热。可一想到刚才那生不如死的折磨,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再来一次? 他有些犹豫。 可一想到十日后,王猛那张令人不爽的脸,楚行便咬了咬牙。 痛就痛吧!总比被人踩在脚下强! 楚行深吸一口气,不再迟疑,再次沉下心神,从石珠内调动出一缕比之前稍稍粗了一丝的灰色雾气,张口吸入。 “呃啊……” 压抑的低吼声,再一次在小小的房间内响起。 这一次的痛苦,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楚行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战栗,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烧红的铁匠炉,被一柄无形的大锤,反复地捶打、锻造。 汗水混杂着更多腥臭的黑色杂质,从毛孔中不断渗出,很快便将他身下的床单染得污秽不堪。 当剧痛稍稍平复,意识恢复清醒时,楚行便会毫不犹豫地进行下一次的淬炼。 他已经彻底豁出去了。 …… 天边泛白时,楚行终于停了下来。 丹田内,石珠里储存的灰色雾气,已经被他消耗得七七八八。而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床上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淬体的效果虽好,但这个过程也着实折磨人。若不是他这三年磨砺出的坚韧意志,恐怕吸上一次,就再也没胆子尝试第二次了。 直到日上三竿,楚行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一阵细微的轻响。身体的疲惫感依旧强烈,但那种深层次的酸痛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 站起身,随意地挥了一拳。 呼! 拳头破空,带起一声低沉的风响。这一拳,他没有动用元力,却感觉比之前纯靠蛮力时,要迅猛了不止一分。 楚行咧嘴一笑,推门而出,径直走向百草沟,拿到了今日份的三个贡献点。 这一次,他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转身,朝着贡献堂走去。 贡献堂内,依旧是那副冷清的模样。 须发皆白的白老,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听到脚步声,也只是眼皮动了动,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小子,想换点什么东西?”他懒洋洋地问道,显然已经听出了来人是谁。 “白老。”楚行恭敬地行了一礼,将自己的身份令牌递了过去,“想换九株止血草。” “止血草?” 白老终于睁开了一条眼缝,瞥了楚行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怎么,不攒着换你那宝贝龙血草了?你小子可是来这儿眼馋过好几回呢。” 楚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龙血草太遥远了,弟子还是觉得,先立足于眼前比较好。” “嗯,这个想法,倒比之前踏实多了。”白老点了点头,接过令牌,正要划去贡献点,手上的动作却忽然一顿。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罕见地睁大了几分,带着一丝讶异,重新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楚行。 “小子,几日不见,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一样了?” 眼前的楚行,还是那副瘦弱的身板,但站姿、眼神,都比之前沉稳了许多,少了几分浮躁。 楚行心中一动,脸上却露出憨厚的笑容:“可能是最近吃得好吧。” “吃得好?”白老撇了撇嘴,一股若有若无的神识在楚行身上一扫而过,随即,他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淬体境……六阶?” 他声音干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你小子,什么时候突破到六阶了?” 楚行挠了挠头:“就前两天,修炼的时候,突然感觉就通了。” 白老眯起了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楚行,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他清楚地记得,这小子前些天跑来问怎么赚贡献点时,还是个淬体四阶。没过多久来领月例,就蹦到了五阶。现在更离谱,直接窜到六阶了! 这他娘的是见了鬼了? “突然就通了?”白老重复了一遍,语气古怪至极,“你这突然一下,可比别人苦修一年都管用。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得有不少人眼红你这好运气。” 他将九株扎捆完的止血草扔到柜台上,又把令牌丢了回来。 “小子,你这四十五点贡献,就换这堆不值钱的破草?”白老忍不住问道,“留着换两颗淬体丹,不比这强?” “弟子有自己的用处。”楚行笑了笑,将止血草收入怀中,再次恭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白老。” 说完,转身便走。 第19章 药雾淬体 楚行回到小院,反手将那破旧的木门死死插上。 那九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止血草整齐地摆放在床头,楚行又从怀里摸出那个从赵虎身上得来的小瓷瓶,倒出最后两粒滚圆的淬体丹。 这几样东西,便是他眼下能动用的全部资源。 与王猛的约战已经定下,多想无益,唯有变强才是唯一的出路。 楚行站到房间中央那片小小的空地上,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缓缓沉下了重心。 一个再标准不过的马步。 这是宗门发放给所有外门弟子最基础的淬体身法,枯燥且乏味,没什么威力,入门之后就很少有人再练。 楚行却觉得,这简单的动作或许有奇效。昨夜静坐吸收时,那股药雾带来的痛苦太过分散,若是用马步将全身力量都绷紧,或许能让淬炼的效果更集中。 “来吧。” 楚行低语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拿起一株止血草,心神沉入丹田,全力催动石珠。 那株草药在他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一股精纯的能量被石珠吞噬,随即,一缕缕灰色的药雾从他掌心溢出,迅速将他整个人包裹。 一股浓郁且带着一丝辛辣的药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屋。 “嘶!” 药雾入体的瞬间,那股要将骨髓都碾碎的剧痛,如期而至。 楚行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青筋暴起。 剧痛让他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可他的意志却死死地钉住了双腿,马步的姿态没有丝毫动摇。 痛! 难以言喻的痛! 昨夜是静坐忍受,而此刻,他不仅要忍受药雾的侵蚀,更要维持扎马步的姿势,让全身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状态。 这使得那股撕裂般的痛楚,顺着紧绷的身躯,被放大了数倍,也变得更加集中! 豆大的汗珠,混杂着腥臭的黑色杂质,从他额角滑落。 楚行感觉自己的双腿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浑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当第一缕药雾带来的痛楚稍稍减弱,便毫不犹豫地拿起第二株止血草,再次催动石珠,补充新的药雾,让自己始终处于这种极限的淬炼之中。 一破一立,一伤一治。 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折磨中,楚行紧绷的身体,反而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三个时辰后,地上多了三根彻底失去精华的药草。而楚行,依旧保持着那个最基础的马步姿势,纹丝不动。 …… 白天,楚行依旧去百草沟干活,领取那雷打不动的三点贡献。 而一到夜晚,那间破旧的小屋,便成了楚行一个人的修罗场。 楚行将那些早已被其他弟子抛之脑后的基础动作,一遍又一遍的,在灰色药雾的笼罩下,反复演练。 第一个夜晚,他练得浑身抽搐,差点昏死过去。 第二个夜晚,他已经能在剧痛中,完整地打完一套直拳。 第三个夜晚,当最后一株止血草被他榨干精华,楚行一拳挥出,拳风竟带起一声清晰的低沉破空声。 缓缓收拳,站在原地。 此刻的楚行,赤着上身,原本瘦弱的身体框架未变,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比之前凝实了一分,透着一股内敛的紧实感。 “还不够。” 楚行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眉头却微微皱起。 体魄的增强,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九株止血草已经全部耗尽,无法再提供新的药雾。 而楚行体内的元力,依旧停留在淬体六阶,并无寸进。 楚行看向了桌上那个小瓷瓶。 是时候了。 这一夜,楚行先是静坐了一个时辰,将自己的精气神都调整到了巅峰。 随后,拔开瓶塞,将一粒淬体丹倒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精纯且灼热的药力,在他腹中轰然炸开! 就是现在! 楚行眼中精光爆射,心神沉入丹田,这一次,他竟是尝试同时催动石珠,去吞噬那在经脉中奔涌的药力! 内外夹攻! “呃啊啊啊!” 楚行终于没能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如果说之前是利刃刮骨,那此刻,就是一团烈火在五脏六腑中灼烧! 丹药的能量,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经脉。而石珠则霸道地从中截留一部分,将其转化为最精纯的灰色药雾,反过来撕扯着他的血肉! 楚行双目赤红,状若疯狂。 没有倒下,反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在那片狭小的空间里,一遍又一遍地,打出那套早已烂熟于心的基础拳法! 一拳,两拳…… 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痛苦,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变强!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体内那股属于淬体六阶的元力,在丹药的冲击下,猛地一凝。 那股精纯的药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如同百川归海,将他修为的最后一点空缺彻底填满。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传遍四肢百骸。 淬体境,六阶巅峰! 然而,肉体的剧痛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愈发猛烈。 楚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当时自己有现在这副身板,就算只有淬体五阶的修为,对付赵虎那种货色,哪还需要那般狼狈?怕是一拳就能让他趴下。 这念头让他精神一振,感觉身上的痛苦都轻了几分。 抓起最后一粒淬体丹,看也不看,直接扔进嘴里,在丹药与石珠的双重折磨下,继续着那怪物般的修炼。 夜,愈发深沉。 屋内,只有楚行粗重的喘息,和骨节被催发出的、细微的爆鸣。 就在他彻底沉浸在这种自虐般的修炼,对外界的感知降到最低时。 咚,咚,咚。 院门,突然被人敲响。 楚行的所有动作,瞬间僵住。 那双因痛苦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转向门口,所有的疯狂在刹那间褪去。 谁? 这个时辰,会是谁? 门外,慕晚晴静静地站着,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 她有些后悔,或许自己不该来。 就在方才,她刚走到这院外,便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压抑的、仿佛在承受巨大痛苦的低吼,还夹杂着粗重急促的喘息声。 那声音让她一个女孩子家听得面红耳赤,心头无端升起一股厌恶。 她本想就此离去,可一想到自己体内那消失的丹毒,她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第20章 师姐,你是不是有病 她清晰地记得,那日在后山洞穴,自己因心神激荡,引得丹毒反噬,最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张脸,是楚行那张带着惊慌的脸。可醒来时,自己那困扰许久的沉珂,竟奇迹般地痊愈了。 是他?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慕晚晴心底冒出。 这个在她眼中一直是废物的家伙,最近却变得神秘无比。吸干龙血草,复活濒死种子……甚至,她还听说,他当众击败了淬体六阶的赵虎。 她在后山洞穴等了三夜,那个家伙始终没有再出现。 他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股强烈的探究欲,最终还是压倒了那点犹豫。她必须问个清楚。 于是,她伸出手,敲响了门。 听到敲门声,屋内的喘息和低吼戛然而止。 楚行心中警惕,以为是王猛的人又来找麻烦,想也没想,直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当看清门外那道清冷的紫色身影时,楚行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慕晚晴,也愣住了。 眼前的楚行,赤着上身,浑身都是汗水和污垢,脸色因极致的消耗而有些苍白。 更要命的是,一股混杂了浓郁药气,还有某种说不出的腥臭的古怪味道,从门内扑面而来。 慕晚晴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怒,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用手在鼻尖轻轻扇了扇,好看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团。 那双原本还带着几分探究与复杂情绪的美眸,在看到这副场景的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冰冷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刚刚院里那奇怪的声音,配上眼前这副场景和味道…… 无耻!下流! 他果然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慕师姐?”楚行看清来人,也是一愣,随即脑子有些发懵,“三更半夜的,你……有事?” 慕晚晴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冰冷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没什么。” 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 “看来,师弟正忙,是我打扰了。” 说完,她甚至不给楚行再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过身,身姿清冷地融入了夜色之中,此刻多待一秒都让她难以忍受。 楚行一个人愣在门口,被晚风吹得一个激灵。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楚行嘟囔了一句,关上门,转身回到屋里。 那股子怪味在狭小的空间里愈发浓郁,他自己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打来一桶清水,用布巾擦拭着身体。冰凉的水接触到皮肤,让他因极限修炼而有些发懵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一边擦,一边回想刚才慕晚晴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她来干什么? 深更半夜,跑到自己这破院子来,敲了门,看了一眼,骂了句就走? 楚行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位高高在上的内门师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挠了挠头,最后只能归结于,这些所谓的天才,脑子可能都有点不正常。 算了,想不通,干脆不想。还是继续修炼吧。 夜风清冷,吹不散慕晚晴脸颊上的燥热。 一路从外门疾行回到内门丹堂,她那颗一向古井无波的心,此刻却跳得厉害。 “臭流氓!登徒子!” 她咬着银牙,在心中将楚行骂了千百遍。 脑海里,那副不堪入目的画面挥之不去:赤裸的上身,满身的污垢,还有那股让人作呕的古怪味道…… 自己真是疯了,才会相信那种家伙能有什么秘密!一想到上次在后山洞穴被他撞破沐浴的情景,慕晚晴的脸颊就烫得更厉害了。那已是奇耻大辱,今日,竟又撞见他这般不知廉耻的模样! 自己真是疯了,才会相信那种家伙能有什么秘密! 她越想越气,推开自己静舍的院门,正准备进去,却看见不远处师尊的丹房,竟还亮着灯火。 犹豫了一下,慕晚晴还是走了过去。 丹房内,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她的师尊,丹堂长老傅凌川,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品着。 而在他对面,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贡献堂那位终日打盹的白老,此刻正满脸神秘地凑在傅凌川身边,压低了声音,唾沫横飞。 “老傅,我跟你说,这事儿邪门得很!” “哪个小子?”傅凌川眼皮都没抬,小口吹着茶水,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就外门那个叫楚行的!就是三年前你还说过,根骨太差,不适合修行的那个!”白老说得眉飞色舞,“我跟你说,这小子最近跟开了窍一样!” “哦?” “前些天还是个淬体三阶,跑来问我怎么赚贡献点,结果没两天,你猜怎么着?淬体六阶了!” 白老一拍大腿,“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修炼的!你说,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宝贝?” 傅凌川终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你怎么不去把他叫来问问?” “嘿,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商量嘛。”白老搓着手,一脸的奸笑,“这小子,有点意思。” 听到这里,刚走到门口的慕晚晴,再也忍不住了。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师尊。”她先是对着傅凌川行了一礼,随即看也不看白老,冷冰冰的开口。 “白老,您怕是看走眼了。” “哦?”白老一愣,笑呵呵地看向她,“晚晴丫头,怎么说?” 慕晚晴俏脸含霜,一想到刚才那副场景,语气就更冷了几分:“有些人,修为或许能侥幸提升,但人品,却低劣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说完,她根本不给两人再问话的机会,便转身气冲冲地离去了,只留下一个清冷决绝的背影。 丹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傅凌川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 白老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困惑。 这丫头……什么情况? 傅凌川最了解自己这个徒弟,平日里清冷自持,心无外物,除了丹道,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更别说在背后如此评价一个外门弟子了。 还是个男弟子。 第21章 万宝集市 白老那双浑浊的老眼,滴溜溜一转,看看慕晚晴离去的方向,又咂摸了一下她话里的味道,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凑到傅凌川身边,压低了声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老傅,我怎么感觉……这事儿有内情啊。” 傅凌川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说。” “你看晚晴丫头刚才那又气又恼,还带着点羞愤的模样……”白老一脸笃定地分析,“这可不是单纯地看不上一个人。” “我猜,八成是那叫楚行的小子,不知道怎么着,把你这宝贝徒弟给得罪狠了。” 傅凌川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这个徒弟,天资绝艳,又是宗门里出了名的冰冷,平日里追求者能从丹堂排到山门外,其中不乏周垣那样的内门精英,可她何曾正眼瞧过谁? 怎么会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扯上关系? “胡说八道。”傅凌川嘴上斥了一句,端起茶杯,但那微蹙的眉头却没有松开。 “哎,你别不信啊!”白老见他不信,更来劲了。 “你想想,晚晴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肯定是那小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惹恼了她!不然她一个内门弟子,会无缘无故去评价一个外门弟子的品行?” 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忍不住嘿嘿一笑:“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胆子是真大啊,连你傅凌川的宝贝徒弟都敢招惹,有前途,有前途!” 傅凌川端着茶杯,沉默不语。 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敲打敲打那个叫楚行的小子了。敢惹我徒弟不快,管你得了什么机缘,都得让你吐出来。 楚行从床榻上坐起,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几夜的疯狂修炼,非但没有感到疲惫,反而精力充沛,身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站起身,随意地挥了一拳,拳风破空,带起一声低沉的闷响。 淬体七阶巅峰,体内的元力充盈鼓胀,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踏入八阶。体魄,也比之前强韧了不止一分。 楚行此刻还不知道,因为一场天大的误会,丹堂那位位高权重的长老,已经惦记上了他。 倘若知晓此事,恐怕也只会感到一头雾水,哭笑不得。 此刻唯一在想的,是昨晚那个突然跑来,又莫名其妙发火走掉的慕晚晴。 “这女人,真是奇怪。” 楚行摇了摇头,懒得再费神去想。 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的困境。 看了一眼桌上,那个装着淬体丹的小瓷瓶空空如也,床头的九株止血草,也只剩下了一堆失去精华的干尸。 弹尽粮绝。 想要突破到淬体八阶,光靠自己苦修是不可能了,必须要有新的资源。 去贡献堂换?自己那点贡献点,刚换了九株止血草就见了底。看来自己这修炼,消耗可不是个小数目。 楚行眉头微蹙,在屋内来回踱步。 突然,脚步一顿,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是几日前,事务堂那个管事孙老二,曾提点过自己的一句话。 万宝集市! 楚行眼中一亮,从怀里摸出那个一直贴身的破布袋,小心翼翼地倒出三颗种子。 这三颗种子,正是那日从后山洞穴那株蓝脉草上摘下的。经石珠的生机温养,此刻的种子通体饱满,外表隐隐有一层微光流转。 孙老二说过,一颗普通的蓝脉草种子,就能换十块下品灵石。 灵石,是九霄大陆的硬通货。其中蕴含着精纯的天地元力,不仅能辅助修炼,更是购买丹药、功法等一切资源的必需品。 自己手上这三颗,品质绝对远超寻常。 若是能换成灵石,再用灵石去购买淬体所需的药草,那修炼的资源,不就有了? 这个念头,让楚行心头一片火热。 将三颗种子重新用布袋包好,楚行推开院门,辨认了一下方向,径直朝着玄星阁山门外走去。 万宝集市,位于玄星阁等数个宗门之间的一处开阔地方,终年人声鼎沸。 这里不受任何宗门管辖,三教九流汇聚,是玄星阁、青云宗等宗门弟子私下交易、互通有无的场所。 青云宗与玄星阁实力相当,皆为永昌王朝北辰域的顶尖势力,门下弟子众多,灵宝功法层出不穷。 集市内,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的争吵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凡俗的烟火气,令楚行那颗因压力而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信步走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个拐角,几个身影鬼鬼祟祟。 一袭翠绿长裙的少女,正被两个气息沉稳的汉子簇拥着,压低了声音在交代什么。她身形曼妙,即便只是静静站着,也透着一股别样的灵动。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楚行心里嘀咕一句,只当没看见,便要移开目光。 可就在他转头的瞬间,那少女好像有所察觉,一双清亮的目光恰好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水润清亮,自有一股钟灵毓秀的神韵,纯净得仿佛能洗去尘世喧嚣,令人为之一滞。 那少女见他看过来,还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楚行心中微微一凛,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当务之急,是把手里的种子换成灵石。 在集市里转了一圈,楚行目光在各个摊位上扫过。 很快,一个挂着玄星阁徽记的摊位,吸引了楚行的注意。 摊主是个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内门师兄,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楚行想了想,同门之间,总归好说话一些。走了过去,清了清嗓子。 “师兄。” 那内门弟子睁开眼,瞥了他一眼。 “有事?” “请问师兄,收蓝脉草的种子吗?”楚行小心地问道。 “蓝脉草?”那师兄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楚行递过来的掌心上,眼神微微一凝,伸手捏起一颗端详片刻:“这色泽……倒是少见的极品。” 但话锋一转,将种子扔回楚行手中,“可惜了,丹堂那边好像出了什么变故,暂停收购了。你这东西,暂时砸手里了,过段时间再来问问吧。”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楚行。 楚行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心有不甘,又找了几个摊位询问,得到的答复都大同小异,玄星阁丹堂不知为何,突然下令,暂停收购一切蓝脉草相关的材料。 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楚行措手不及。 本来还指望着这几颗种子能换回点下品灵石,去买些淬体的药草,好多提升点实力。 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第22章 花钱买平安 郁闷地在集市里闲逛起来,盘算着还有没有别的路子,目光在两旁的摊位上随意扫过,大多是些他叫不上名字的玩意儿。 在集市里又转了一大圈,依旧没什么头绪。楚行心里有些烦躁,难道真要回去百草沟,再去扒拉一下? 要不……晚上再去丹堂库房转转,看看能不能借点什么?只是希望别再撞上慕晚晴那个女人了,不然到时候又麻烦。 这个念头让他精神一振,感觉前路又光明了起来。 当走到一个专门卖各种矿石的摊位前,正准备抬脚离开时。 丹田内的那枚黑色石珠,此刻却毫无征兆的,微微一热。 那股熟悉的悸动,让楚行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 只是股热意一闪而逝,若非楚行对石珠的感应极为敏锐,几乎都要以为是错觉。 这是什么情况?”心头微动,视线锁定在了边上那个专门卖各种矿石的摊位上。 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装作对矿石感兴趣的样子,在摊位前蹲了下来。 目光在那些五颜六色的矿石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角落里一块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的石头上。 那石头只有拳头大小,表面布满坑洼,扔在路边估计都没人会多看一眼。可石珠传来的那股温热感,却清晰地指向了它。 “老丈,这块怎么卖?” 摊主是个面容和善的老者,此刻正低头擦拭着一块黄色的矿石。听到问话,抬起头,顺着楚行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他停下了手里的活,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小兄弟,这东西是我从矿洞里挖出来的,黑不溜秋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老者实话实说,“你要是喜欢,一块下品灵石拿走就行。” 一块下品灵石。 楚行伸向石头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下意识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沉默了片刻,心中挣扎。 最终,楚行还是从怀里掏出那个破布袋,在手心倒出了一颗蓝脉草种子。 此刻石珠传来的热感,只好拿来换了。 他将那颗流转着微光的种子,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老丈,您看……我身上没带灵石。用这颗种子,跟您换行吗?” 老者先是一愣,目光落在那颗种子上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色泽,这饱满的灵性……可不是什么烂货。 可当他抬起头,看到楚行那身洗得发白的杂役服,和那略显单薄的身板时,不由得摇了摇头。 没有再多问,伸手接过了那颗种子。显然认为楚行是一个落魄的宗门弟子。 “行,换了。” 老者将那块黑色的石头递给楚行,随即又沉吟了一下,从腰间的钱袋里,摸出了九块下品灵石,一并塞到他手里。 “这颗种子,市价差不多能换十块灵石。我收你一块,剩下九块还给你。” 楚行拿着那九块下品灵石,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老者,张了张嘴。 “多谢老丈。”楚行最终只是将灵石和石头揣进怀里,郑重地道谢。 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再说句什么。 两道高大的身影便直接挤了过来,其中一人更是一把将楚行撞到了一边。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另一个瘦高个一脸刻薄相。 壮汉将两块碎裂的矿石往摊位上一扔,动作不重,但那眼神里的凶光,却让周围安静了不少。 “老东西。”壮汉开口了,透着一股压迫感,“你昨天卖给我的这块矿石,说是能清心明目,竟然是个假货!” 他指着那块石头,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亏我昨日还在师兄弟面前炫耀,结果屁用没有!这不是让我当众出丑吗!你这个江湖骗子,是不是活腻了!” 老者被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摆手:“这位客官,这……这不可能啊!我老李头在这里摆摊十几年,从不卖假货。” “不卖假货?”那瘦高个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碎石,“那这是什么?难道是我们自己弄坏了来讹你?” 老者急得满头是汗,上前一步辩解道:“客官,会不会是搞错了?我这里石头这么多,兴许……兴是您记错了?” 楚行被撞得退了两步,稳住身形,眉头皱了起来。 这老丈刚还坚持退还多余的九块灵石,如此实诚,怎会卖假货? 他眯起眼,总觉得这两人面孔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刚想替老丈开口,老者却抢先一步,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满是哀求,低声说道:“花钱买平安,忍一时风平浪静。” 老者转过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老朽的错,是老朽的眼花。我赔给二位十块下品灵石,这事就算了,行吗?” “谁他妈要你的几个臭灵石!” 壮汉一把推开老者伸过来的手,“我们今天要的,是个说法!你这老骗子,必须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你卖假货,然后从这集市里滚出去!” 另一个瘦高个的同伙,则将矛头指向了楚行。 “还有你!你小子是不是跟这人一伙的?” 楚行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老者那原本还带着一丝哀求的脸,瞬间变得一片茫然,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 不要钱? 这不是图财,这是要断了他的生路! “老丈,你最近,可有得罪过什么人?”楚行压低了声音,在老者耳边问道。 老者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苦着脸道:“没有啊,我一个买矿石的糟老头子,能得罪谁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 “这两人说得有板有眼的,难道李老头真卖假货?” “我看像,不然怎么连赔钱都愿意了?这不就是心虚吗?”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一道清脆悦耳女声,从旁边传了过来。 “我当是谁呢,这么大威风。”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一袭翠绿长裙的少女走了进来,她身形窈窕,容颜明艳,眼眸灵动,笑意盈盈。 那股子机灵劲儿和天然的气质,一看就知这丫头来头不小。 第23章 姑娘,你的戏还没演完 楚行看清来人,心中一动,突然想了起来。 怪不得觉得那两个汉子眼熟,来集市的路上,不正是这两人簇拥着这位少女吗? 楚行的目光在少女和那两个壮汉之间来回扫了扫。 难不成……他们是一伙的? 只见少女一出现,那两个耀武扬威的壮汉,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她先是环视一圈义愤填膺的群众,轻轻叹了口气,在为这世道的不公而感伤。 随后,才莲步轻移,走到摊前,捏起那两块所谓的假货,先是端详一番,又拿起老者摊上的一块矿石对比了一下。 “啧啧。” 一声轻啧,充满了惋惜。她摇了摇头,将石头扔回桌上,这才看向那两个壮汉。 “这位大哥,你这块石头上的泥,可是养元花圃才有的三色红土。可李老丈这些,都是从矿洞深处挖出来的。你这……是把花盆当矿洞了?” 她又指向另一块碎石,“还有你这块,断口平滑如镜,还带着元力切割的余温,可真是新鲜。你们这造假,也太不走心了些。” 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又带着几分俏皮的嘲讽。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原来是骗子!” “我就说李老头不像那种人!” 风向瞬间逆转。老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激动地上前道谢。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老朽……” 少女轻轻一抬手,止住了老者的话头,一股凛然正气油然而生:“老丈不必多礼!我辈修士,若是见到这等以强凌弱、颠倒黑白之事都视而不见,那这身修为,不要也罢!”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周围的摊主和路人纷纷叫好。少女迎着众人赞许的目光,脸上挂着淡然却难掩得意的笑容。 楚行在一旁看得差点要鼓掌。 演得真好,这台词,这身段,不去宗门大典上领诵门规都可惜了。 眼看那两个被当众揭穿的壮汉,怨毒地瞪了少女一眼,撂下一句狠话,准备按剧本退场。 “臭丫头,多管闲事!算你狠!我们走!” 说完,两人转身就要往人群外挤。 看到这一幕,楚行心中瞬间了然。 这就要收场了? 好一出唱双簧。先是派手下找茬,败坏老丈的名声,再亲自出面,扮演一个行侠仗义的角色。 只要让老丈欠下一个人情,再开口要这个摊位,就名正言顺了。 楚行瞥了一眼身旁的老者。老人家一脸的劫后余生和感激涕零,显然对少女的话深信不疑。 再看看那双布满老茧、因为常年敲打石头而有些变形的手,楚行心中微动。 他清了清嗓子:“等一下。” 从人群中走出,脸上挂着无比真诚的赞叹,对着那绿裙少女一抱拳。 “姑娘高义,在下佩服!只是……” 楚行话锋一转,痛心疾首地指向那两个正要开溜的汉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岂非太便宜了他们?” 此言一出,周围不少摊主立刻附和起来。 “对!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少女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那一双灵动的眸子看向楚行。 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宽宏大量的气度:“惩戒一番便可,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辈修士,不应滥用武力。” 说得滴水不漏,既显仁慈,又占着理。 周围人听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骚动渐渐平息。 楚行却像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反而再次抱拳,声音更大了几分。 “姑娘心胸,我更是佩服!但你只想着饶恕他们这一次,可曾想过,今天他们能骗李老丈,明天就能去骗王掌柜、张大叔!” 他环视一圈,朗声道:“若是今日不将他们送到宗门执法堂,以儆效尤,那姑娘的侠义之举,岂非只做了一半?这与妇人之仁,又有何异?” 妇人之仁四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少女心头。 她刚刚才树立起的高大形象,被这四个字瞬间拉低了一个档次。 周围刚刚平息下去的摊主们,再次被煽动起来,看向少女的目光,从单纯的敬佩,多了一丝期待和审视。 少女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 那一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像是结了一层薄冰,死死地盯着楚行。 她突然想起来了,这正是集市入口处被她瞪过一眼的家伙。 此刻竟然还用她自己的话来堵她的路! “这位公子,你这是何意?”她声音冷了下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如此咄咄逼人,未免太过。” “姑娘误会了。” 楚行摊开手,“我不是咄咄逼人,我只是……在帮你把这出行侠仗义的戏,演得更圆满一些。” 他故意把行侠仗义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少女心头猛地一跳! 他看穿了? 不可能! 感受到周围人群那一道道充满期待和赞许的目光,少女明白,自己已经被架在了火上,再退一步,人设就要彻底崩塌。 她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好!那就……拿下!” 那两个壮汉看到少女点头,脸都绿了。求助的目光望向少女,却只看到一个冰冷的眼神。 两人浑身一激灵,瞬间明白了! 这个戏,得接着演下去!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动手不成!” 两人立刻摆出一副虚张声势的架势,只是那底气,明显不足。 楚行心中冷笑,嘴上却道:“对付你们这种骗子,人人得而诛之!” 话音刚落,他却没动,反而对少女做了个请的手势,给足了她这位主角的面子。 少女恨得银牙紧咬,却不得不身形一晃,率先冲了上去。周围几个脾气火爆的汉子见状,也跟着大喝一声,围攻了过去。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那两个壮汉的修为本就不高,面对少女和群情激奋的众人,更是毫无还手之力,被众人打得节节败退。 楚行只是在旁边象征性地出了几脚,便看着两人鼻青脸肿地被众人按倒在地。 一脚踩在壮汉的背上,楚行心里愈发觉得好笑。 那两个汉子躺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不对啊,按照小姐的计划,被揭穿后他们就该走了,怎么还挨了一顿打? 就在这时,随着一人被推倒,一块青色的玉质令牌从他怀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老者离得最近,下意识地捡了起来。 只看了一眼,他便脸色大变,惊呼出声:“青云宗!你们……你们竟然是青云宗的人!”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第24章 我就想揍他一顿 “青云宗?那不是跟玄星阁齐名的宗门吗?” “哼,青云宗的弟子,跑到我们玄星阁的地界上撒野,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一个身穿玄星阁服饰的弟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楚行眼睛一亮,顺势加了一把火。 “原来如此!难怪如此嚣张!” 他对着少女提议:“姑娘,既然是青云宗的弟子,送去寻常地方怕是不妥。” “不如,你我二人辛苦一趟,亲自把他们送回青云宗,交给他们的长老处置,也好为李老丈讨回一个公道!” “送回宗门?” 那两个被按在地上的壮汉,听到这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以这种罪名被送回去,逐出宗门都是轻的! 两人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惧,下意识地看向那少女,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却死死咬着牙,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那少女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看着楚行,美眸中只剩下冰冷的寒意。她知道,自己的戏,被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家伙,彻底搅黄了。 眼见两个手下宁死也不敢出卖自己,少女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 “行了。” 她冷冷的开口,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随即踢了一脚地上的壮汉,脸上竟没有丝毫被揭穿的窘迫,反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骄傲。 “没错,我就是想让这老头走人。我看上他这个摊位了,不行吗?”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谁也没想到,这位行侠仗义的少女,会亲口承认这一切。 “你……你……”老者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楚行也故作惊讶地看着她:“姑娘,你这是何意?” “何意?”少女冷笑一声,“本来没什么事,就你,偏偏要多管闲事!” 她向前踏出一步,与楚行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楚行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任凭那恼怒的视线将自己笼罩,并未回答。 见他不说话,少女更是恼怒。她目光在楚行那身洗得发白的杂役服上一扫,冷哼一声。 “玄星阁的杂役弟子?很好,我记住你了。” 说完,她对着地上那两个手下喝道:“还躺在地上装死?滚起来,走了!” 两个壮汉闻言,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狼狈地跟在她身后。 少女走到楚行身边时,脚步一顿,冷冷地说道:“今天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算。” 话音落下,她便头也不回地带着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周遭的议论声这才敢像潮水般重新涌起,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似的恍然与后怕。 谁也没想到,前一刻还仗义执言的少女,转眼就成了强买强卖的幕后黑手。 好一手贼喊捉贼的计谋,这份算计,着实让人开了眼界。 然而,腹诽归腹诽,那少女一看就背景不凡,没人敢真去招惹。 眼看没热闹可瞧,众人交换了几个眼神,很快便心照不宣地各自散去。 摊位前的空地,很快又恢复了冷清。 最终,只剩下楚行和那摊主老者,还静静地站在原地。 “小兄弟……” 老者转过身,看着楚行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今天这事,多谢你了。只是……老朽也把你给连累了。” 老者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那丫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你以后可要千万小心。” 楚行浑不在意:“是她不讲道理在先,难不成咱们还得跪着让她把摊子给抢了?” 一边说,顺手将那块刚换来的黑色石头拿到眼前端详。几乎就在同时,丹田内的神秘石珠,正传来一阵阵愈发贪婪的悸动。 楚行心中一动,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老丈,我瞧着这石头挺别致。您这石头,是从哪儿弄来的?” 老者看了一眼那黑不溜秋的石头,回忆了一下。 “这个啊……就是我从北山矿区那挖出来的,黑不溜秋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北山矿区?”楚行追问。 “对。”老者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脸上浮现出一丝忌惮,“不过小兄弟,那地方最近不太平,你可别去。” “哦?怎么说?” “唉,说不清。”老者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就前些天,夜里总有古怪的动静。现在啊,听说玄星阁和青云宗都派了人过去勘察,把那一块都给封了,不让外人靠近。” 楚行眼神微凝,面上不动声色,却将老者的话语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 看来,这石头果然有古怪。 不动声色地将石头收回怀里,对着老者拱了拱手。 “多谢老丈提醒,我记下了。” 告别了老者,楚行转身汇入人流,缓缓离去。 集市的另一头,一处拐角。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洛书瑶气得直跺脚,那张俏脸此刻满是寒霜。 “要不是那个混蛋突然跳出来多管闲事,我今天非揍他一顿不可!” 她越想越气,一想到楚行把她架在火上烤的模样,就恨得牙痒痒。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洛书瑶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狠意,对着身旁两个手下命令道,“跟上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给我按住!” “小姐!”那高壮的汉子一脸为难,“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子,不值当啊。” “我不管!今天不把场子找回来,我念头都不通达!”洛书瑶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不容两人再劝。 两个手下对视一眼,满脸苦涩,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楚行没有走返回宗门的人流大道,反而在集市里不紧不慢地闲逛起来。 他一会儿在卖符纸的摊位前驻足,一会儿又拿起一串不知名的兽骨链看了半天,那悠闲的模样,哪里像是刚刚得罪了人,急着脱身的样子? “他在干什么?磨磨蹭蹭的。”瘦高个的汉子忍不住嘀咕。 洛书瑶也蹙起了眉头,心中升起一丝烦躁。 这家伙……是真不怕死,还是脑子有问题? 她本来想找个僻静处立刻动手,结果对方一直在人多的地方晃悠,让她有力无处使。 终于,楚行的行为变得更加诡异。 他竟真的拐上了一条幽静的林间小径。这条路荒僻得很,根本不是回玄星阁的路。 “哼,总算开窍了。” 洛书瑶心中冷笑,只当是对方终于要走,立刻对身旁两人使了个眼色。 “跟紧点,别让他跑了!” 三人立刻放轻了脚步,如同三道鬼影,悄然吊在后面。林间光线渐暗,树影斑驳。 这里,已是绝佳的动手之地。 洛书瑶心中愈发得意,已经开始盘算着待会儿是先打他左脸还是右脸了。 她正准备抬手,示意手下从两侧包抄。 走在前方小路中央的楚行,却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他就这样站在小路中央,背对着她们,一动不动。 三人心里咯噔一下,也立刻停下,闪身躲在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 第25章 后面那位朋友 “怎么回事?他发现了?”瘦高个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透着一丝紧张。 “不可能!”洛书瑶小嘴一撇,笃定地说道,“他那点修为,我们离这么远,他鼻子是狗鼻子不成?”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可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楚行依旧没有动静,就那么背对着他们,像是真的在欣赏林间风景,甚至还伸个懒腰。 瘦高个忍不住了,用气音说道:“小姐,他该不会……真的只是来这里踏青的吧?” “闭嘴!”洛书瑶的脸一黑。 被一个无名小卒搅了局不说,还被对方在这里晾了这么久,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傻瓜。 就在她耐心耗尽,准备直接冲出去的时候,楚行缓缓地转过了身。 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或慌乱,反而挂着一丝饶有兴致的、玩味的笑意,仿佛等了很久。 “跟了这么久,三位,脚不酸吗?”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哪里有半分被跟踪的惊慌,分明是早就了然于胸的戏谑。 楚行心中觉得好笑。这伙人演砸了戏,还沉不住气跟了上来,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了? 他之所以拐进这片密林,就是想看看这位骄横的少女,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洛书瑶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随即腾地一下,烧起两朵红云,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被耍了! 她索性不再躲藏,气冲冲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努力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楚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得洛书瑶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从你们那出双簧演砸了,气得在原地跺脚的时候。” 洛书瑶的脸更红了,既有被戳穿的窘迫,又有被人当猴看的羞恼。 “说吧,鬼鬼祟祟地跟着我,想干什么?”楚行看着她,“难道是良心发现,觉得今天的事做得不对,想请我吃顿饭赔罪?” “做梦!”洛书瑶被他一激,顿时忘了刚才的心虚,挺了挺胸脯,“你坏了我的好事,还敢在这里说风凉话!今天本小姐就是来教训你的,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她身后的壮汉也跟着上前一步,捏了捏拳头,“小子,识相的就赶紧跪下给我们小姐磕头认错,兴许还能少吃点苦头!” “哦?” 楚行闻言,非但没有害怕,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见楚行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洛书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敢笑?”她瞪大眼睛,气鼓鼓的。 她一袭翠绿长裙衬得肌肤雪白,别看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确实是个美人胚子。此刻这般模样,非但没有威慑力,反而有几分动人的娇憨。 “我可是聚气境,”她一字一顿,努力让自己显得很有气势,还特意将一丝元力波动释放出来,“你一个区区淬体七阶,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捏扁?” “那你可以试试看。” 楚行肆无忌惮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在她那因气愤而起伏不定的胸口,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不过,动手之前可要想清楚。” 目光扫过洛书瑶,又瞥了一眼她身后那两个壮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正经的调侃。 “这地方,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姑娘家,带着两个大男人堵我……万一待会儿拉拉扯扯的,衣衫不整的,传出去,对你名声可不好。” 洛书瑶的脸颊一下涨得通红,这次是纯粹羞的。 她堂堂洛家小姐,从小到大哪里听过这等无耻的市井浑话! “你……你无耻!流氓!”她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下意识就要催动元力。 “我说,姑娘。”楚行不紧不慢地开口,却让气氛为之一缓,“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洛书瑶一愣:“什么?” “你这出场,阵仗是不小。”楚行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目光越过她,投向她身后那片最深的阴影,“可后面那位朋友,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出来见见光了吧?” 此话一出,洛书瑶脸上的怒意瞬间凝固,猛地回头看去。 那两个手下也是脸色大变,立刻摆出了戒备的姿态,紧张地环视四周。 林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装神弄鬼!”洛书瑶柳眉倒竖,只当是楚行在虚张声势,想转移注意力。 可就在这时,一阵轻浮的鼓掌声,从林子深处传了出来。 “啪,啪,啪。” 一个身影,慢悠悠地从阴影中走出。 来人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身穿一袭招摇的锦袍,手里摇着一柄玉骨折扇,脸上敷着一层薄粉,眼下带着青黑,脚步虚浮,一看便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一双狭长的眼睛,落在洛书瑶身上时,毫不掩饰那股贪婪且占有的欲望。 “书瑶师妹,好久不见。师兄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啊。” 看到来人,洛书瑶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比雪还白,那双灵动的眸子里,瞬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警惕。 “陆明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陆明川收起折扇,用扇柄隔空点了点楚行,笑得一脸淫邪。 “我自然是跟着师妹你来的。本想看看师妹有什么急事,没想到……师妹口味这么独特,喜欢在这种荒山野岭,跟别的男人幽会啊。”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怨毒起来,声音压低了几分,凑到洛书瑶耳边,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透着一股扭曲的恨意说道: “一年前,我不过是碰了一个不长眼的女弟子,你爹,那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就敢当着众人的面,罚我去思过崖面壁!” “今天,我倒要看看,他宝贝女儿跟野男人私会,被我抓个正着,那张老脸往哪搁!” “你胡说八道什么!”洛书瑶气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身后的两个手下,更是如临大敌,死死地护在洛书瑶身前,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陆明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26章 千钧一发 他们当然认得此人,青云宗陆长老的宝贝孙子——陆明川,平日里仗着身份,横行无忌,最好女色。 虽然曾因此被宗主当众责罚过,却依旧死性不改,宗门里不知有多少女弟子遭了他的毒手。 这人此刻出现在荒山野岭,还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家小姐,两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陆明川,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陆明川的目光阴冷下来,在那两个手下身上扫过,“两条狗,也敢在我面前叫唤?” 话音未落,脚下微动,身形已带起一道残影,瞬间欺近。 那速度,远超淬体境! 那两个壮汉只觉眼前一花,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胸口传来一股沉闷的力道,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树上,闷哼一声便没了动静。 一招!仅仅一招! 洛书瑶心头巨震,下意识地便要运转元力,却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刺痛。 低头一看,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不知何时已经扎入了她的手腕。 一股麻痹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体内的元力仿佛被冻结,身子一软,竟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你这卑鄙小人,竟然下毒!”洛书瑶咬着牙,又急又怒。 “卑鄙?”陆明川缓步上前,笑得愈发得意,“对付师妹你……不用点手段怎么行?” 欣赏着洛书瑶那副无力的模样,陆明川轻笑道:“这叫酥骨香,是师兄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中了它,虽不致命,但一个时辰之内,你休想动用一丝元力。” “哦对了,你越是挣扎,这股酸麻的感觉就越是销魂,师妹可要好好享受啊。” 眼前那又羞又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让陆明川脑海中已经幻想听到了那让他血脉贲张的嘤咛声。 今天,终于可以亲手将她摘下,好好品尝一番了。 楚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姓陆的,赫然是聚气境一阶,实力不俗,出手狠辣,还用下三烂的毒针。 这少女虽然刁蛮,诡计多端,但楚行看得出来,她心底并不坏,只是平日里被娇惯惯了。 不过他跟这刁蛮少女素不相识,犯不着为了她去得罪一个一看就更不好惹的家伙。 何况陆明川刚才展现出的速度,着实让楚行颇为忌惮。 这浑水,楚行可没兴趣趟,脚下发力便准备悄悄溜走。 “看了这么久的戏,就想走吗?” 陆明川那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一枚淬了毒的铁钉破空而来,擦着楚行的脸颊,深深地钉在他身后的树干上。 楚行脚步一顿,转过身,摊了摊手,一脸无辜:“这位兄台,你们宗门内部的事,我一个外人,掺和不合适吧?” “现在想当外人了?”陆明川冷笑一声,“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给我老实待在那儿。等我办完事,再来收拾你。” 不再理会楚行,陆明川转而将目光重新投向洛书瑶,那眼神里的淫秽,几乎要溢出来。 “陆明川!你敢动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洛书瑶强撑着身子,厉声威胁道。 “你爹?” 陆明川笑得更开心了,随即伸出手,就要去摸洛书瑶那因中毒而泛起红晕的脸颊。 “等他找到这里的时候,只会发现你是被这个野小子玷污了清白,双双殉情。到时候,谁又能知道真相呢?” 洛书瑶听到这话,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那双原本还燃烧着怒火的眸子,第一次浮现出了真正的恐惧。 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发软,浑身没有力气,只有无尽的冰冷从心底蔓延开来。 “小姐!” “别碰我们小姐!” 那两个被重创的手下,此刻竟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挣扎着爬了过来,一人死死抱住陆明川的一条腿。 “滚开!” 陆明川眼中闪过一丝暴虐,抬脚便重重地踹在两人的身上。 两人被踹得口吐鲜血,却依旧死不松手。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犹不解气,又对着其中一人的手臂狠狠一脚,只听得一声清晰的骨裂声,那汉子的手臂顿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 剧痛让那汉子浑身抽搐,却依旧咬着牙,死不松手。 洛书瑶看着这一幕,心急如焚,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急声喊道:“你们快走!别管我!快走啊!” 楚行站在一旁,看着那两个被打得血肉模糊,却依旧死死护主的汉子,心中竟是莫名地触动了一下。 虽然不齿这少女之前的行径,但此刻,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两个手下的骨气和忠心。 陆明川彻底失去了耐心,眼中杀意暴涨,竟是抬起手掌,元力在掌心汇聚,对着那汉子的头颅,就要狠狠拍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死死抓住了陆明川的手腕。 陆明川那灌注了元力的一掌,竟是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他猛地转过头,眼中满是错愕。 抓住他的人,竟然是那个一直被他当成蝼蚁,准备事后随手捏死的家伙。 是楚行! 陆明川手腕一抖,便想将楚行震开。可令陆明川心头一惊的是,那只抓着自己的手,任凭如何发力,都纹丝不动。 这股力道,根本不该是一个淬体七阶能拥有的! 那两个一直苦苦支撑的人,在看到楚行出手,挡下陆明川的瞬间,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他们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当洛书瑶看清出手之人是楚行时,那双黯淡下去的眸子里,先是燃起一抹希望的亮光。 可这光亮,转瞬即逝,又被更深的绝望所取代。 这家伙怎么可能打得过陆明川? 这个笨蛋!怎么不趁机跑啊! 这股又气又急的念头刚一冒出,便被更汹涌的懊悔淹没。 都怪自己,非要跟过来找他麻烦,才把他拖进了这滩浑水里。 陆明川脸上的错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他竟没能第一时间挣脱这只蝼蚁的手! “我不管你是谁,”陆明川的语气阴冷下来,“现在放手,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楚行却没看他,反而将目光转向了瘫软在地的洛书瑶,脸上露出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 “姑娘,你看这事闹的。” 楚行慢悠悠的开口,完全没感受到陆明川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 “你刚才不是说要教训我吗?要不,你先跟这位师兄商量一下,看看谁先动手?” 第27章 黑石裂,血染残躯 这话一出,洛书瑶直接愣住了,连懊悔都忘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 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想到自己刚刚还要找他算账,她就觉得一阵羞耻。 而陆明川,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那点邪恶欲望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找死!” 陆明川彻底暴怒,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另一只手化掌为爪,带着一股阴冷的劲风,直取楚行的面门! 洛书瑶下意识地惊呼一声。她很清楚,陆明川虽然平日荒废修炼,但聚气境一阶的修为是实打实的。 这一爪,看似随意,却蕴含着寻常武者难以抵挡的元力,这个傻子,死定了。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那双灵动的眸子,猛地瞪圆了。 面对这凶狠的一爪,楚行竟不退反进,那副瘦弱的身板微微下沉,双脚如同钉子般扎在地上,竟以一个最标准不过的马步姿势,握紧拳头,一拳迎了上去! 没有花哨的招式,简单且直接! 陆明川心中冷笑,竟然想用这么简单的动作来与聚气境的元力相抗?找死! 他已经看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手骨尽碎的样子了。 砰! 拳爪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骨肉撞击声。 楚行的身子剧烈地晃了晃,向后连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一个清晰的浅坑,才堪堪稳住身形。那只出拳的手臂,不自然地垂下,微微颤抖着。 心中暗凛,不愧是聚气境一阶,这股力道,比当初赵虎之流还要强上不止数倍。若不是自己肉身经过淬炼,光是这一击,怕是整条手臂都要废了。 而陆明川,竟也被这一拳的力道,震得身形一滞。他只觉得自己的手爪,像是抓在了一块坚韧的牛皮上,一股古怪的力道反震回来,让他掌心都有些发麻。 “怎么可能!?”陆明川眼中的杀意,多了一丝惊疑。 这一招并未出全力,本以为一爪足以捏碎对方,没想到,竟被硬生生挡了下来。 这小子的力气,有古怪。 洛书瑶也看呆了。 他……他竟然接下了? 虽然明显吃了点亏,可那毕竟是陆明川的一击!他一个淬体七阶,怎么可能…… “有点意思。” 陆明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不再有丝毫轻视,脚下步伐一变,竟是施展出了一套身法武技! 整个人的身形变得飘忽不定,围绕着楚行急速游走,带起道道残影,让人眼花缭乱。 洛书瑶心中一沉,认出了这套身法。 幻影流风步!这在青云宗也算得上是不俗的武技了,没想到竟被陆明川这个家伙练成了。 一时间,楚行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攻击,那股刁钻的劲风,不断地在他身上留下浅浅的血痕。 眉头微凝,立刻收敛心神,楚行放弃了去追寻那飘忽不定的身影。心意一动,丹田内的黑色石珠微微一颤,一股精纯的暖流迅速流淌至周身。 楚行的感知,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而那被药雾千锤百炼过的身体,此刻也发挥出了作用。那看似瘦弱的身躯,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内敛且紧实的力量。 “砰!” 陆明川的一爪再次袭来,楚行这一次没有硬接,而是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侧身,用肩膀硬生生抗了一下。 那足以抓裂岩石的力道,落在楚行身上,竟只是让他身子微微一沉,发出一声闷响。 楚行只感觉一股气血翻涌,喉咙口泛起一丝腥甜,却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陆明川心中愈发震惊。这小子的身体,怎么跟个铁疙瘩一样! 久攻不下,耐心尽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终于抽出了腰间那柄华丽的长剑。 呛啷一声,剑光如水,一股森冷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能死在我的剑下,是你的荣幸!” 有了兵器在手,又有身法武技加持,陆明川的攻势瞬间凌厉了数倍。剑光闪烁,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楚行彻底笼罩。 赤手空拳的楚行,压力陡增。 完全无法近身,只能仗着强悍的肉身和敏锐的感知,不断躲闪格挡,但剑刃的锋利,终究不是血肉之躯能完全抵挡的。 噗! 一道血光闪过,楚行的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紧接着,是肩膀,是大腿。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楚行身上已经多了数道深浅不一的剑伤,狼狈不堪。 就在楚行被一剑扫中胸口,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踉跄跌去时,他怀里那个一直贴身放着的破布袋,也在这时掉了出来,滚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从布袋里滚了出来,因刚才的震荡,表面竟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陆明川见状,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像是踢一块路边的石子,随意地一脚踢了过去。 那块石头,翻滚着飞向楚行。 楚行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块布满裂纹的石头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吸力,猛地从掌心传来! 那块石头内部仿佛蕴藏着某种磅礴的能量,在此刻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楚行的体内,汇入丹田的石珠之中! 而他手中的那块石头,在能量被吸干的瞬间,便“咔”的一声,彻底碎裂,化作一捧毫无生气的灰色粉末,从指间滑落。 陆明川只当是自己那一脚的力道震碎了石头,并未察觉到任何不妥。 而楚行则清晰地听到,自己丹田之内,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嘀嗒”声。 紧接着,那股冰凉且霸道的能量在他丹田的石珠内,凝聚成了一滴液体! 见楚行已是强弩之末,陆明川眼中闪过一丝狞笑,手中长剑一抖,化作一道寒芒,直刺楚行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楚行心念电转,丹田内那滴冰凉的液体微微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瞬间涌动起来! 身体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了半分。 噗嗤! 长剑没能刺穿心脏,却也从他的左肩狠狠贯入,将他整个人死死地钉在了树上。 “结束了!”陆明川脸上露出胜利的狂笑,手上发力,便要搅碎楚行的五脏六腑。 可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楚行非但没有发出惨叫,反而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没有痛苦,只有一股让他心头发寒的疯狂。 “你……” 不等陆明川反应过来,楚行竟是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洞穿自己身体的剑刃,任由那锋利的剑锋割破掌心,鲜血淋漓。 第28章 他已经死了 楚行借着这股力道,嘶吼一声,竟是顶着长剑,猛地向前冲了一步!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陆明川大惊失色,想抽剑后退,可剑身被楚行死死抓住,他那引以为傲的身法武技,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 就在这咫尺之间,楚行的右手已经高高扬起,将丹田内那滴液体所化的霸道力量,尽数汇聚于右拳之上! 陆明川瞳孔骤缩,那股凝练的拳劲让他遍体生寒,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 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陆明川的胸口! 咔嚓! 那声音,像是有人用铁锤,猛地敲碎了一只密封的陶罐。 陆明川的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他低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塌陷的胸膛。 剧痛还未完全传来,一股冰冷且霸道的能量已经在他体内疯狂肆虐,摧毁着他的一切生机。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模糊的漏风声,眼中那点狂傲彻底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 眼中的生机,迅速消散。 可那只沾满鲜血的拳头,没有半分停顿,一拳,又一拳地,狠狠砸在陆明川的身上。 血肉飞溅,骨骼碎裂。 洛书瑶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顿时大感浑身冰冷。看着眼前化身疯魔的男人,巨大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用极其微弱的声音提醒道。 “喂……他已经死了。” 这声音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楚行狂热的脑子瞬间一清。 他动作一僵,眼中的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疲惫。 那股支撑着他的疯狂劲头,猛然退去。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从左肩涌来,瞬间席卷全身。 楚行硬是咬着牙,反手抓住还插在体内的剑柄,猛地向外一拔! 噗嗤! 一股血箭喷射而出。 靠着身后的树干,楚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的石珠,正源源不断地涌出一股股暖流,滋养着他受伤的身体,抵消着那撕裂般的剧痛。 一边是撕裂般的剧痛,一边是石珠带来的温润暖流,在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交织中,楚行竟是咧嘴,无声地笑了。 这次,终究是自己活了下来。 脑中闪过的不是后怕,而是陆明川临死前那不甘与恐惧的眼神。楚行眼神一冷,心中再无波澜。 这就是修行的世界,弱肉强食,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有丝毫的怜悯和犹豫。今天若不是自己够狠,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 只是……这个代价似乎有点高,自己还是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势。 靠着树干喘息了半炷香的功夫,强行平复下体内翻涌的气血,楚行这才拖着重伤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到陆明川那摊血肉旁,蹲下摸索。 洛书瑶就这么看着他,看着这个刚刚还如同疯魔的男人,此刻却一脸平静地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翻找着什么。 这股极致的反差,让她心底的寒意,比刚才更甚。 目光落在那摊血肉之上,楚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瞬间就被冷厉所取代。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死人身上的东西,才是最实在的。 很快,楚行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和一本线装的小册子。 打开布袋,一股精纯元力扑面而来。当看清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下品灵石时,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两百多块! 楚行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重伤的剧痛、杀人的冲击,在这一刻都被这笔横财带来的巨大喜悦所淹没! 方才还在为了一颗蓝脉草种子能不能换十块灵石而发愁,现在,这里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巨款!还有那几瓶丹药和叫不上名字的药草,任何一样都价值不菲! 拿起那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四个字:幻影流风步。 楚行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压抑的、不成调的低笑,那笑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诡异。 洛书瑶看着楚行这副失态的模样,一时竟有些无语。但紧接着,那人缓缓地站起身,将那双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转向了她,心头那丝无语瞬间被冰冷所取代。 这家伙……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这个念头,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脑中一片混乱。 楚行也在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 杀了她,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可他又想起了那两个被打得半死,却依旧死死护主的蠢货。自己虽然因为她卷入这场战斗,可若不是陆明川心怀不轨,自己也懒得插手。楚行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罢了。 他冲着洛书瑶,指了指地上那摊血肉。 “把他背上。” “啊?”洛书瑶以为自己听错了。 “快点,我受伤了,没力气。”楚行说得理所当然。 洛书瑶犹豫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模糊身影,可看着楚行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她终究还是咬着牙,强忍着恶心,将那具已经不成人形的破烂尸体背了起来。 领着她,楚行走进林子更深处,找了个偏僻的洼地。 “挖个坑,把他埋了。” “哦。”洛书瑶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带着一丝麻木。她走到洼地,刨着湿冷的泥土,将陆明川的尸体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那平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自己,竟然帮着他毁尸灭迹了?他这是要把我彻底绑在同一条船上?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恐惧,竟是莫名地消散了些许。 “本来,我是想连你一起杀了的。”楚行突然开口。 洛书瑶刚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 “不过现在嘛,”楚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们现在是同伙了。” 洛书瑶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你经常杀人吗?” “第一次。”楚行答得干脆。 “第一次?鬼才信你!”洛书瑶心里冷哼,这杀人埋尸的熟练劲,可不像第一次。 楚行并未理会她的心思,他正回味着刚才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恐惧,反而是一种……释放。一种将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的快感。 就在这时,楚行走到了洛书瑶面前,伸出了手。 “干……干什么?”洛书瑶紧张地护住了胸口。这家伙,不会是想见色起意吧? “打劫。”楚行言简意赅。 “什么?” “要不是你非要跟着我,我也不会遇到这家伙,更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楚行理直气壮地说道,“总得给点补偿吧?把你身上的灵石,都交出来。” 第29章 一个好差事 洛书瑶看着这个刚刚救了自己,现在却又一本正经打劫自己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她张了张嘴,发现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最终,在楚行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掏出了自己的钱袋。 一百三十块下品灵石。 楚行毫不客气地全部笑纳,沉甸甸的灵石袋入手的瞬间,他那因失血而有些苍白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合作愉快。” 说完,他不再看洛书瑶,而是转过身,拖着那条受伤的腿,一步一步向林子深处走去。 洛书瑶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那埋尸的平地,又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心中五味杂陈。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楚行那不要命的打法。一个淬体七阶,竟真的杀了一个聚气境一阶! 而她这个聚气境一阶,却像个废物一样,只能靠别人来救。 平日里那些小聪明,在真正的生死面前,一文不值。 她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懊悔,如果自己平日里不那么贪玩,好好修炼,又何至于此? 洛书瑶咬紧了银牙,想到自己的灵石,最后,还是忍不住对着楚行离去的方向,骂了一句。 “无耻的混蛋!” 骂完,她又是一愣。自己好像……连他叫什么名字都忘了问。 只是……玄星阁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了?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算了,只要是玄星阁的弟子,就跑不了。回头,定要将他查个底朝天! 回到宗门时,天已大亮。 左肩传来的阵阵刺痛,让楚行的头脑异常清醒。回想起利剑贯穿身体的瞬间,依旧心有余悸。 淬体七阶,对上聚气境一阶,哪怕是个根基不稳的对手,自己也赢得如此狼狈,几乎是拿命在换。 若是自己再强一点,达到淬体八阶,甚至九阶,何至于此? 说到底,还是境界低了。 此刻的模样确实狼狈,一身血迹斑驳,衣衫破烂。 但在石珠的温养下,那些狰狞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缓慢愈合着,疼痛感也随之消散,只剩下一阵阵温热的麻痒。 楚行刚走到自己院门口,脚步一顿。 事务堂的管事,孙老二,正背着手,在那破旧的木门前焦躁地打转。 楚行眼神微动,脸上换上了一副虚弱的苦笑,主动迎了上去。 “二爷,大清早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孙老二闻声一怔,缓缓回头,当看清楚行这副模样的瞬间,那双小眼睛顿时瞪圆了。 “小子,你这是犯了啥事,让人给追杀了?” 楚行有气无力地解释道:“让二爷见笑了。昨夜想进山碰碰运气,没成想,撞上一头不开眼的黑风猪,跟它热闹了一晚上。” “黑风猪?”孙老二倒吸一口凉气,满眼都是怀疑,但他也没多问,而是直接道出了来意。 “百草沟的管事今天跟我说,你小子没去干活。我还以为你小子翅膀硬了,撂挑子不干了呢。” 楚行心中了然,脸上却是一副恍然的表情:“哎呀,给忘了。我这就去,这就去。” 心里清楚,这百草沟这活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干不好,自己要是不去了,他们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人顶替。 “哎,不急不急!” 孙老二连忙拉住他,一脸关切地指了指他身上的伤,“看你这模样,还是先歇歇吧,身子要紧。” 楚行只是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不是嘛,差点就回不来了。这会儿骨头还疼呢,怕是得歇上好几天。” 说完,楚行便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孙老二。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孙老二搓了搓手,脸上堆着笑,却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神也有些躲闪。 楚行心里觉得好笑,这老狐狸平日里精明得很,今天怎么扭扭捏捏的? 也不催,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 孙老二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咳了两声,终于憋不住了。 “那个……楚行啊,二爷我这儿,还有个好差事,想问问你。” “哦?”楚行挑了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丹堂那边,最近缺个清理废丹药渣的。” 孙老二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那地方,可比百草沟干净多了!而且……每天五个贡献点!” 楚行听到丹堂二字,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即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默。 孙老二一看他这副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要糟。这小子,八成是听过丹堂废渣的厉害,被丹毒的名头给吓住了。 殊不知,楚行心里念头急转。 慕晚晴不也在那吗?一想到那个女人,楚行心里就有点发虚,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个机会? 丹堂废渣! 宗门人尽皆知,炼丹失败的药渣,其中药性冲突有可能会形成独特的丹毒,寻常弟子触之轻则元力错乱,重则修为倒退。 然而,胸口的石珠,却在此刻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灼热渴望。 如果说百草沟的腐烂药草只是残羹冷炙,那丹堂的废丹,对他而言,就是一顿真正的大餐! 更何况,那里可是宗门的炼丹重地,遍地都是宝。万一能捡到些被当成废料的高阶药草…… 这念头一起,楚行心里已经盘算开了,但脸上,那副为难的神色却更浓了。 “二爷,不是我不给您面子。您看我这伤……” 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再说了,我听说……里面的废渣,多少都带着点丹毒,一个不小心,可是会要人命的。” “哎呀,哪有那么玄乎!” 孙老二见他知道内情,急了,“就是些没用的药渣,你小心点就是了!你要是肯去,我……我再豁出这张老脸,去给你争取争取!” 见楚行还是一脸犹豫,孙老二一咬牙,一跺脚。 “八个!一天八个贡献点!这可是内门弟子才有的待遇了!小子,这回总行了吧?!” “八个?”楚行眼睛猛地一亮,像是被这个数字砸晕了头,脸上那点为难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连连点头。 “二爷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推辞,那还像话吗?这活我干了!” 孙老二见他答应,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笑开了花:“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是个识时务的!” 他得意地拍了拍楚行的肩膀,刚想说些让他好好养伤的话,却听楚行又补了一句。 “那二爷,这丹堂的活儿我接了。不过……百草沟那边的活儿,您看,是不是也给我留着?” 第30章 幻影流风步 孙老二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像是没听清。 “你说什么?” “我说,百草沟那活儿,我也想继续干着。”楚行摸了摸鼻子,一脸的理所当然,“反正时间不冲突。多赚点贡献点不是?” 孙老二神色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摇了摇头。 “行吧,随你!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句,丹堂那地方,需小心行事!到时候撑不住就赶紧滚蛋,别为了几个贡献点把小命都搭进去!”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先养好伤,丹堂那边我去打点。过几日我会通知你,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 楚行目送他离开,收起脸上的笑意,转身回了小屋。 回到小屋,楚行反手插上门,先是打来一桶清水,将身上黏腻的血污冲洗干净。 换上一身干净的杂役服,楚行想了想,还是先去了百草沟。在管事师兄惊讶的目光下,他像往常一样干完了活,领取了那雷打不动的三点贡献。 直到夜幕降临,楚行才回到那间破旧的小屋。 将房门死死抵住,楚行这才将所有的战利品,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三百多块下品灵石,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诱人的微光。 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波澜。 这还是第一次,拥有如此巨额的一笔财富。 要知道,宗门每月发放的五块下品灵石,仅仅够日常采买些米盐之类的用度,想要攒钱购买丹药,简直是天方夜谭。 目光从灵石上移开,最终落在了那几只瓷瓶上。 楚行没有细看,将三只瓷瓶里的丹药全部倒在了手心,足有七八颗,散发着各不相同的药香。有疗伤的回气丹,也有精进修为的淬体丹,药性各异。 看也不看,楚行直接将这七八颗丹药一股脑地全塞进了嘴里。 若是让任何一个炼丹师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当场惊掉下巴,破口大骂他是在找死! 不同药性的丹药混在一起服用,狂暴驳杂的药力会在体内相互冲突,轻则经脉寸断,重则当场爆体而亡。 但楚行自家人知自家事。 丹药刚一入腹,数股磅礴且属性各异的药力便轰然炸开,如同几头失控的野兽,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楚行立刻引导这股药力,可丹田内的石珠却微微一颤,主动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吸力,将这些狂暴的药力尽数吞噬,随即,一股前所未有、精纯无比的暖流,从中反馈而出,流向经脉四周。 闭上双眼,楚行心神完全沉浸在疗伤之中。 那股暖流如同有生命一般,精准地汇聚到左肩那个骇人的血洞。血肉模糊的创口,被这股力量温柔地包裹。 紧接着,一股钻心的酥麻痒意从伤口深处传来,那是新的血肉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重新生长。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 当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深夜。 楚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试探性地活动了一下左肩。原本还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口,此刻竟已恢复了七七八八,几乎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伸手摸去,原本深可见骨的血洞,此刻竟已完全愈合,只留下一片粉色的新肉,摸上去光滑无比。 “好快的恢复速度……” 楚行心中感慨。他很清楚,换做以前那副瘦弱的身板,哪怕有回气丹,也绝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这多半是那灰色药雾淬体,加上石珠温养的功效。 这让他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份全新的认知和信心。 平复下心绪,楚行心神沉入丹田,仔细地探查着石珠内部,寻找着那滴曾救过自己一命的液体。 然而,任凭如何感应,都再也捕捉不到那股霸道的气息。那滴液体,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一次性的东西吗?” 回想起自己挥出那致命一拳时,那滴液体所化的能量瞬间就被抽空的感觉,楚行心中了然。 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和后怕。若不是机缘巧合得到了那块神秘黑石,石珠凝聚出了那救命的液滴,此刻躺在林子里的,就是他自己了。 那块黑石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石珠能吸收它的能量,还产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 对于体内这枚神秘的石珠,楚行愈发感到好奇和敬畏。 看来,得找个时间再去一趟万宝集市,看看能不能再碰到那位卖矿石的老丈,打听一下那北山矿区的消息。 收回思绪,楚行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那本线装的册子。 身法武技,幻影流风步。 在九霄大陆中,武技的等级分为黄、玄、地、天四个等级,每阶分下、中、上三品。 将册子拿在手中,翻开第一页,当看清上面对武技的品阶标注时,楚行的呼吸都不由得放缓了几分。 玄阶上品! 竟然是玄阶上品的身法武技! 楚行不由得心头一震。 在玄星阁,大部分外门弟子,终其一生修炼的可能都只是不入流的基础武技。只有少数天赋出众的,攒够了海量贡献点,才能兑换一本黄阶武技。 至于玄阶,那是内门弟子的专属!寻常内门弟子,能修习一本玄阶下品武技,便足以自傲。而玄阶上品,这在整个玄星阁,都算得上是极为不凡的武技了。 怪不得! 楚行瞬间明悟,怪不得昨日对战时,那陆明川的身法如此诡异,仗着步法和兵器之利,逼得自己根本无法近身,身上被划了十几道口子。 要是没有这本身法,楚行相信,自己绝不至于赢得那般狼狈! 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涌上心头。压下激动,楚行继续往下看。 翻开册子,一行行小字映入眼帘。 “气行周天,意走八方。身如飘絮,步若流光。此法入门,可见残影。此法小成,幻影无踪。此法大成,风过无痕。” 短短几句话,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高深莫测。 楚行看得心神摇曳,脑海中竟是浮现出一道身影,在风中穿行,快到极致,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这等武技,竟然会出现在一个聚气境一阶的弟子身上?这陆明川的身份,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其背后的背景,绝非等闲。 修炼这本身法,就等于在身上打下了一个无法抹去的烙印。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眼神闪烁不定,楚行陷入了短暂的挣扎。 是放弃这烫手的山芋,还是…… 片刻之后,楚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富贵险中求!武道一途,本就是逆天行事,若是畏首畏尾,还修什么行,求什么道? 更何况,这还是一本玄阶上品的身法武技,此等机缘,若是错过,他定会抱憾终身。 第31章 外门考核 想通了这一点,楚行不再犹豫,将册子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记在心里。 初看时,只觉晦涩难懂,如同天书。 可当静下心来,再看第二遍时,楚行却惊奇地发现,那些原本毫无头绪的图谱和心法,竟有了一些模糊的轮廓。 隐隐觉得,这或许和自己体内的那枚石珠有关。自得到石珠后,自己的头脑似乎也变得比从前清明了不少。 一连看了数遍,直到将整本册子的内容都烂熟于心,楚行这才将册子小心地收了起来。 随后,站到房间中央那片小小的空地上,楚行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图谱上的法门,催动元力,迈出了第一步。 那一步,笨拙且僵硬,体内的元力运转也磕磕绊绊,如同被堵住的溪流,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不对,元力在涌泉穴的流转,慢了一分。” 楚行立刻停下,闭目沉思片刻,再次尝试。 这一次,比上次流畅了些许,但依旧僵硬无比。 没有气馁,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百次! 楚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在那片狭小的空间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几个看似简单的起手式。 摔倒,爬起,调整,再尝试。 汗水混着血水浸湿了衣衫,可那双眼神,却愈发明亮,愈发专注。 接连数日,楚行的小院都安静得有些过分。 白天去百草沟干活,在别人看来是催命符的差事,对他而言,却是绝佳的修炼宝地。石珠贪婪地吞噬着腐烂药草的能量,将其转化为最精纯的元力。 而一到夜晚,小屋内便会传出阵阵低沉的破空声,偶尔还夹杂着骨骼碰撞的闷响。 楚行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了修炼之中,几乎忘却了外界的一切。 那本身法武技幻影流风步,经过不懈努力与石珠的潜移默化,已经从最初的磕磕绊绊,变得逐渐流畅。虽还未至小成,却也可以粗略施展开了。 这一日清晨,当楚行再次从修炼中停下时,身上的气息,已然攀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淬体境,八阶! 经过数日的疯狂修炼,在将从陆明川那得来的丹药、药草消耗一空后,终于成功突破。 楚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股截然不同的感觉,传遍身体每一寸地方。 静静感受着丹田内的变化。如果说七阶的元力,还只是一缕缕飘忽不定的气流,那此刻,八阶的元力,已经凝聚成了一团缓缓旋转的气旋。 它更加凝练,更加厚重,也更加随心所欲。 楚行心念一动,丹田内的气旋便分出一股,顺着经脉,毫无阻碍地流淌至指尖。 并起食指和中指,对着前方的空处,轻轻一划。 嗤! 一道淡白色的元力,竟从指尖透体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尺长的微光,才缓缓消散。 元力外放! 这正是淬体八阶最显著的标志! “原来,这就是八阶的感觉……” 楚行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股充盈且凝实的力量。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原本的伤势早已痊愈,身形虽然依旧略显消瘦,但皮肤下的肌肉线条,却比之前更紧实了一分,透着一股内敛的力量感。 达到淬体八阶这个境界,体内的元力才能积攒到足以支撑施展武技的程度。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他才算真正拥有了催动幻影流风步的资格! 正当他沉浸在实力提升的喜悦中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快走快走!今天可是外门大比的日子,听说有好戏看!” “什么好戏?” “你还不知道?就是那个楚行,前些天打了赵虎的那个,今天要进行期满考核!对手可是王猛师兄!” 院内的楚行,听到这些议论,先是一愣,随即拍了拍脑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外门考核……今天吗?” 他这才想起来,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这些天光顾着修炼,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随即推开院门,外面已经有不少外门弟子,正三三两两地朝着演武场的方向赶去。 看到楚行出来,不少人还对着他指指点点。 楚行对这些目光充耳不闻,只是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也跟着人流,不紧不慢地朝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玄星阁的外门演武场,坐落在几座山峰之间的一片开阔地上,足以容纳数千人。 此刻,演武场四周的看台上,早已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绝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外门弟子,甚至还有一些内门弟子,也饶有兴致地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 在演武场的正北方,设有一座高台,几位负责此次考核的长老,正端坐其上,神色肃穆。 楚行不紧不慢地走进场中,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演武场的中央,一道身影早已等候多时。 那人身材高大,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充满了力量感。 正是外门第一人,王猛。 看到楚行真的出现,王猛那张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随即活动了一下筋骨,那股属于聚气境的强大气息,毫无保留地压向楚行。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王猛的声音雄浑有力,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楚行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赶时间,开始吧。” 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让王猛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化为更深的恼怒。 “好!够胆!” 他不再废话,转头看向高台之上。 高台上,执法堂的冯逸尘长老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他目光如鹰隼,扫过全场,清了清嗓子。 “今日,召集尔等前来,是为外门弟子楚行,举行入门三年的期满考核。” “宗门有规,外门弟子入门三年,若无法通过宗门考核,便会失去继续留在宗门的资格。” 冯长老的目光,平淡地扫过场中的楚行,话锋一转,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宽宏的意味。 “但宗门念你近期略有精进,特许你参加此次考核,给予最后一次机会。” “此次考核的对手,虽为聚气境的王猛,但规则对你已是格外开恩。”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你,无需获胜。只需在这演武台上,站满一炷香的时间,便算你通过!” 第32章 押注 此言一出,场下顿时响起一阵充满嘲讽的议论声。 “这哪里是开恩,分明是公开的羞辱!让一个淬体境的武者去挑战聚气境,这根本不可能成功。” “我听说了,这家伙得罪了周垣师兄。“有人压低声音说道。 王猛听到这规则,向前一步,对着高台朗声道:“长老,弟子王猛,愿作为楚行师弟的考核对手,对其进行指点,请长老恩准!” 冯长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准。” 随着这个字落下,旁边一名弟子立刻点燃了一柱手臂粗细的香,插在了演武台的边缘。 袅袅青烟,缓缓升起。考核,正式开始。 然而,王猛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走到楚行面前,用一种关切的口吻说道:“听师兄一句劝。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会拳脚无眼,实在是难确保不会失手。” “现在认输下台,还能保你个体面。” 楚行依旧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就好像没听见他的话。 这份无视,让王猛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的火气更盛。 眼中的戏谑更浓,他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对着楚行摇了摇。 “看来,不让你彻底死心,你是不会罢休的。这样吧,我站在这里不动,让你先出手,十招。” 随即摊开双手,一副任君施为的模样,挑衅地看着楚行:“用你最大的力气,让我看看,你这只蝼蚁,究竟有几分斤两。” 楚行依旧沉默,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场下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开始了!有好戏看了!” “你们猜,那楚行能在王猛师兄手下撑几招?” “几招?我猜一招!王猛师兄那一拳,怕是能直接把他打下台去!” “真是可怜,得罪了周垣师兄,这下连滚出宗门都成了奢望,怕是要被打个半死了。” 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看台几处不同的位置,还有几道目光,正同样聚焦在场中。 而在演武场最高处,一处视野绝佳的独立看台上。 周垣一袭锦衣,正殷勤地为身旁的紫衣女子沏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晚晴师妹,这云顶灵茶,是我特意托人寻来的,你尝尝。” 慕晚晴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碰那杯茶。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下方演武台中央,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 周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的阴霾。 心中不解,晚晴师妹平日里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今日为何会特意来观看一个外门废物的考核。 放下茶壶,周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傲气。 “晚晴师妹何须关注此人。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总要宗门的规矩来教他如何做人。” 他的语气淡然却暗藏锋芒,既点出楚行的无知,又将自己摆在宗门规矩的守护者之位,隐隐透着几分倨傲。 慕晚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份沉默,让周垣心头更加不快。 就在气氛有些凝滞之时,一道带着几分酒气的声音,伴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入口处传来。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火气就是大啊,动不动就要用规矩教训人。”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贡献堂那位终日打盹的白老,不知何时已经晃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酒葫芦,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周垣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但还是起身行了一礼:“白长老。” 慕晚晴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白老也不客气,自顾自地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下,灌了一大口酒,目光投向场下,咂了咂嘴:“一个淬体八阶,对上一个聚气境一阶。这考核,有意思。” 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周垣听。 周垣听出了话里的揶揄,脸色不变,淡淡道:“宗门自有宗门的规矩,优胜劣汰,本是常理。有些人,总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他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慕晚晴,心中一动,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要当着晚晴师妹的面,将那个叫楚行的家伙狠狠踩在脚下,让她彻底看清,此人是何等的不堪一击。 周垣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主动看向白老。 “白长老,既然您也觉得有意思,不如,我们来玩玩?” 白老哦了一声,来了兴致:“怎么玩?” “就赌下面那个叫楚行的小子,能不能撑过一炷香。”周垣语气轻松,“我赌他撑不过。赌注嘛……就我腰上这块青玉如何?” 随即故意将那块能静心凝神的青玉展示了一下,显得底气十足。 白老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嘿嘿一笑:“你这家伙倒是舍得下本钱。不过,我可没什么好东西,就拿我这葫芦里的百果酿跟你赌吧。” 周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百果酿可是白老的宝贝,由上百种灵果酿造而成,喝一口就能顶得上数日苦修,价值不菲。 他看向慕晚手,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期待,温声问道:“晚晴师妹,你觉得呢?” 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一个是自己,宗门内定的未来精英;另一个,是即将被废掉的外门废物。 慕晚晴终于收回了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没兴趣。” 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波澜,让场间的气氛瞬间一僵。 周垣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没想到慕晚晴会如此不给面子,这让他感觉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场好戏,直接演砸了一半。 周垣随即又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一丝自嘲,像是在替慕晚晴着想。 “也是,是我想得不周了。这楚行根本不可能撑过一炷香,此等必输的赌局,确实没什么意思,倒是我唐突了。” 这番话,看似是在认错,实则是在暗指慕晚晴不敢参与,是因为她也知道楚行必败无疑。 慕晚晴那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本不想参与这种无聊的赌局,可周垣这番自以为是的体贴,却让她心头无端升起一丝不快。 脑海中,那个家伙的身影一闪而过,神秘、古怪,却总能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她抬起眼,迎上周垣那志在必得的目光,红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我信他。”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周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几分。 英俊的面容微微扭曲,那双看向慕晚晴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受伤和嫉妒。 第33章 境界的差距 她……竟然为了一个外门的废物,直接反驳自己? 周垣强忍着怒意,转向白老,声音有些发紧:“那白长老呢?您压谁?” 白老又灌了一口酒,反问道:“一个赌他输,一个赌他赢。我要是也赌输,这戏还有什么看头?” 他根本不给周垣反驳的机会,直接伸出枯瘦的手指,遥遥指向场中。 “我跟晚晴丫头一样,也压这小子。” 周垣彻底愣住了。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慕晚晴也就算了,她或许是对那小子有几分好奇。可这白老,一向不问世事,今天是怎么回事?也跟着一起发疯? 那股强烈的嫉妒,混杂着被接连忤逆的愤怒,终于彻底爆发。 “好!好!好!” 周垣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冰冷刺骨,他死死地盯着场中那道在他看来无比碍眼的身影,心中怒火中烧。 “我倒要看看,他今天,是怎么赢的!” 高台上,楚行却像是没听到周围的嘲讽,只是看着王猛,终于开口。 “十招,此话当真?” 王猛以为他怕了,脸上的轻蔑更浓,甚至将一只手背到了身后。 “自然当真。对付你,我只用一只手。” 话音刚落。 楚行,动了。 前一刻还在问话,下一刻,脚下地面猛地一震,楚行整个人便如同一颗出膛的石子,瞬间欺近王猛身前! 太快了! 脸上的轻蔑甚至还未来得及褪去,那股扑面而来的劲风就让他心脏猛地一缩。来不及细想,仓促间抵挡。 可终究是慢了一瞬,也彻底低估了这一拳的重量。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楚行那看似瘦弱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在了王猛格挡的小臂上。 “唔!”王猛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蛮横的力道传来,整个人竟是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三大步。 不等他稳住身形,楚行已如影随形,抓住王猛因后退而露出的空隙,身形一矮,一记刁钻的肘击,狠狠地顶在了王猛的肋下! 砰!又是一声闷响。 王猛只觉得肋下一阵剧痛,身形一个踉跄,又惊又怒。堂堂外门第一人,竟被一个废物逼得如此狼狈? 不等他稳住心神,楚行已再次欺身而上。王猛彻底被打乱了节奏,被逼得只能用单手狼狈地格挡、后退。 那只背在身后的手,数次想要抬起,却都找不到时机。楚行的攻击太密集,太快,一环扣一环,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步,两步,五步!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他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从演武台的中央,硬生生打得节节败退,几乎退到了台子的边缘! “吼!” 极致的羞辱,终于化为疯狂的怒火。王猛发出一声怒吼,不再顾及什么十招之约。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他体内猛地涨起! 那不是聚气境一阶的元力,而是更加凝练、更加灵动的……二阶! “给我滚开!” 王猛周身元力鼓荡,终于挣脱了那狂风暴雨般的压制,一拳轰出。 面对这裹挟着聚气境雄浑元力的一拳,楚行眼神一凝,同样不闪不避,握拳迎上。 双拳在半空中悍然相撞! 砰! 楚行只觉得一股沛然大力从拳锋处传来,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脚下踉跄,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整条手臂都有些发麻。 直到此时,场下才如同炸开的油锅,爆发出一片山呼海啸般的议论。 “这是外门吊车尾?真的是那个楚行吗!我没眼花吧?” “那个入门三年,连每月月例都保不住的宗门第一庸才,怎么可能把王猛师兄逼成这样?” “都别吵了!你们没感觉到吗?王猛师兄已经是聚气境二阶了!他竟然突破了!” 此起彼伏的惊呼与议论声中,高台之上,却是另一番光景。 周垣看到楚行被一拳震退,脸上的错愕终于化为浓浓的快意,优雅地端起茶杯,目光却状似无意地瞥向慕晚晴。 “晚晴师妹,现在你看到了?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指点的意味,“有些人,靠些蛮力侥幸占了点上风,就以为自己能挑战规矩。可笑,太可笑了。” 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周垣为这场闹剧宣判了结局。 “任他有些手段,在真正的境界压制面前,终究不过是蹦跶的高一点罢了。” 白老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淬体八阶……确实是个好苗子。” “可惜啊,这道坎,终究是天堑。这小子,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慕晚晴依旧端坐,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波动。 演武台上,楚行缓缓直起身,强行压下喉头涌上的一股腥甜,眼睛里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燃起了一丝真正的战意。 看着找回自信的王猛,楚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是说让十招吗?”楚行斜睨着他,嗤笑一声,“我这才打了五招,你就忍不住了?” 这话一出,本就喧闹的场下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议论! 王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伶牙俐齿的东西!我会先撕烂你的嘴,再捏碎你全身的骨头!” 楚行挑了挑眉,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看来,外门第一人,说话也不怎么算数啊。” 楚行上前一步,与暴怒的王猛距离更近,笑容里带上了几分嘲弄。 “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狂妄!” 王猛彻底暴怒,一声咆哮在演武场上空炸响。 聚气境二阶的元力再无保留,从他体内疯狂涌出,脚下的石台,似乎都因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淬体与聚气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话音未落,王猛的身形已经暴射而出! 这一次,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原地只留下一个残影,人已经裹挟着一股凶悍劲风,冲到了楚行面前。 没有花哨的招式,就是一记冲拳! 然而,这一拳与之前已截然不同。拳锋之上,淡青色的元力高速流转,带起了尖锐的破空声。 面对这威势骇人的一拳,楚行瞳孔骤缩。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将淬体八阶的元力运转到极致,奋力抵挡。 砰! 拳头与手臂的碰撞,发出了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的闷响。 楚行只觉得一股山洪般的巨力传来,瞬间冲垮了所有防御。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撞飞,重重地摔在了七八步外的地上,一口血翻涌上来。 第34章 激战 两条手臂火辣辣地疼,酸麻不已。 “不愧是聚气境二阶。”楚行心中暗凛,迅速从地上翻身而起。 这股力道,比陆明川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若非自己突破到了八阶,怕是这一下就得重伤。 “看到了吗?”王猛脸上满是快意,“这就是差距!在我的元力面前,你那点蛮力,就是个笑话!” 他没有给楚行任何喘息的机会,再次欺身而上。 “虎咆拳!” 王猛低喝一声,拳势再变。一拳挥出,淡青色的元力竟隐隐化作一个模糊的虎头虚影,带着若有若无的咆哮,当头砸下! 黄阶上品武技! 场下有识货的弟子,已经惊呼出声。 楚行眉头微皱,心头一沉。 心念一动,一股精纯的暖流迅速流淌至周身。感知,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王猛那快若奔雷的拳头,在楚行眼中,竟是慢了一丝。那拳风的轨迹,元力的流向,都变得有迹可循。 脚下步伐一变,一股截然不同的气韵,从楚行身上散发出来。 幻影流风步! 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他的身形险之又险地向左侧横移了半尺。 轰! 那记虎咆拳擦着他的衣角,重重地轰在了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坚硬的石台,竟被轰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浅坑,碎石四溅! 场下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一拳要是打在人身上,怕是当场就要筋骨寸断! 躲开了? 王猛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没想到在自己聚气境的气机锁定下,这个家伙竟然还能躲开。 “我看你能躲几次!” 怒意更盛,王猛双拳齐出,一时间,拳影翻飞,形成一片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将楚行周身数尺之地完全笼罩。 每一拳都带着虎咆之势,拳风呼啸,声势骇人。 而楚行,则是一叶在狂风骇浪中飘摇的小舟。 幻影流风步被催动到了极致。 这本身法武技,楚行才刚刚入门,远未到小成之境,步法之间还略显生涩。但在石珠带来的超凡感知和那被灰色药雾千锤百炼过的身体支持下,潜力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他的身影,在密不透风的拳影中,不断地闪转腾挪。 时而如飘絮,轻盈地向后滑开;时而如鬼魅,诡异地向侧方平移。好几次,那刚猛的拳风都几乎是贴着脸颊、擦着肋骨扫过,惊险到了极点。 高台上,一直面带微笑的周垣,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他死死地盯着楚行那飘忽不定的身影,眼中满是嫉妒与不解。 这套身法,精妙绝伦,绝非寻常货色!这个废物,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等机缘? “好精妙的步法。”白老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亮得惊人,他放下了酒葫芦,第一次坐直了身子,“这小子,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啊。” 慕晚晴那双清冷的眸子中,异彩连连。 她没想到,这个在她印象中有些油嘴滑舌的家伙,竟有如此坚韧的一面。 面对聚气境二阶的碾压,还能施展出这等精妙的身法,一次次在不可能的间隙中求得生机。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演武台上,久攻不下的王猛,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聚气境的元力虽然较淬体境雄浑,但如此高强度的催动武技,消耗同样巨大。 反观楚行,虽然狼狈,身上被拳风割开了好几道血口,但眼神却始终冷静得可怕。 “你就只会像只老鼠一样躲来躲去吗!”王猛气急败坏地咆哮道。 “没办法。”楚行的声音,从一道残影中飘忽传来,“谁让你拳头太慢,打不着人呢?” “你!” 王猛被这句话气得暴跳,理智几乎被怒火吞噬。 就在这一瞬间的分神,楚行抓住了机会。 在避开一记重拳的同时,身影瞬间切入王猛的怀中。 王猛心中一惊,想变招回防,却已然来不及。 一记掌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切王猛的喉咙! 王猛心中大骇,暴怒之下也顾不得反击,只能仓促抬臂,险险将这记掌刀格开。 可还不等喘息,楚行身形一矮,一记刁钻的扫堂腿已经攻向他的下盘。王猛只得狼狈地提膝格挡,步法顿时一乱。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楚行竟是借着他重心不稳的空隙,一记重拳,在他眼前轻轻一晃,带起一阵微风。 王猛只觉得浑身难受,有力使不出,一身雄浑的元力,全部打在了棉花上。 对方的每一次攻击都逼得他必须全力防御,根本找不到反击的机会,这正是在戏耍一只笼中的困兽。 “这就是聚气境?”楚行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戏谑,“怎么催动了武技,感觉比刚才还要弱了?”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王猛彻底疯狂了。周身的元力变得狂暴无比,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祥的暗色。这已经不是切磋,而是搏命的架势! 一股冰冷的寒意掠过看台,让所有人的议论声都瞬间凝固。 有眼尖的弟子脸色一白,失声喊道:“不好!他这架势,元力暴走,这是要下杀手了!” “疯了!王猛师兄疯了!一场考核而已,他竟敢当众行凶?” 在全场骇然的目光中,王猛放弃了所有防御,将体内剩余的元力,毫无保留地全部逼出! “山崩!” 双臂猛地张开,一股气浪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轰然炸开! 这是不分敌我的范围攻击!宁愿自己受伤,也要将楚行这个滑不溜手的苍蝇给震飞出去! 面对这股扑面而来的狂暴气浪,楚行眼神一凝。 他也感受到了王猛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是王猛最后的疯狂,也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疯狂催动体内的石珠,那因极限闪避而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充满了力量! 双脚钉在地上,楚行硬生生顶着那股狂暴的气浪,不退反进! 噗! 胸口如遭重锤,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喷了出来。 但借着这股冲击力,速度不减反增,化作一颗炮弹冲破了气浪的封锁,出现在了已经力竭的王停面前! 王猛的瞳孔剧烈收缩,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真正的恐惧。 他看到了楚行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痛苦,只有一片冰冷。 “你想杀我?” 楚行轻声说道,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右手握拳,拳锋之上覆盖着一层远比之前更加凝练的元力,狠狠地印在了王猛那因力竭而毫无防备的胸口!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响彻全场。 第35章 欲加之罪 王猛只觉得一股霸道的力道在胸腔内炸开,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出。 不等身体落地,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已追至身前,狂风骤雨般的重拳尽数砸落! 砰!砰!砰! 胸膛与肩膀的防御被瞬间击溃,身体彻底失控。就在下坠的刹那,最后一声沉重的闷响,自小腹丹田处轰然炸开! 他的惨叫被扼杀在喉中,脸上血色褪尽,只余骇然。 苦修多年的元力,如同决堤的洪水,正从小腹处疯狂地逸散开来。 高大的身躯随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下演武台,当场昏死。 全场,死寂。 只剩下那炷香还在袅袅地燃烧着,青烟升腾。 那炷香,才刚刚燃过一半。 秋风卷过高台,带来几分独属于这个季节的凉意,吹得那缕青烟微微摇曳。 演武台上,楚行微喘着气,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上面,还沾着一丝不属于自己的血迹。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清晨的空气中化作一缕白雾。 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在反复回响。 赢了。 全场死寂。 数千名外门弟子,呆呆地看着台上台下。 这幅画面,是如此的荒诞,又是如此的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声音干涩。 “我……没看错吧?” 这一声,点燃了引线。 “赢了……他真的赢了?” “我的天……那可是聚气境二阶的王猛师兄啊!”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汹涌开来,但和之前不同,这一次,所有人的声音里都多了一丝……忌惮。 众人投向楚行的目光里,再无半点嘲讽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敬畏。 就在这片嘈杂之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猛地在演武场上空炸响! “放肆!” 主高台之上,冯长老豁然起身,双目如电,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楚行。 这一声怒喝,瞬间将所有议论声都压了下去。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宗门考核,旨在切磋,点到为止!” 冯长老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声音如同寒冰。 “你却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最后更是废了王猛的丹田,断其武道之路!此等行径,与魔道何异?” 楚行缓缓抬起头,眼神冷得吓人。 “弟子不服!”沙哑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冯长老的话,“是他先对我动了杀心,招招要取我性命,我不过是正当防卫!” “好一个正当防卫!” 冯长老怒极反笑,“那你告诉老夫,你入门三年,修为不进反退!为何短短数日,便能连破数阶,甚至重创聚气境?你这身修为,从何而来?” “我如何修炼,是我的事。”楚行直视着冯长老,没有半分退让,“还是说,在玄星阁,弟子有所精进,也是一种罪过?” “巧言令色!死不悔改!” 冯长老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一股属于通玄境强者的威压,如同山岳般朝着楚行碾压而去。 楚行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再也站立不住,单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老夫严重怀疑,你修炼了邪门功法!” 冯长老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为这场闹剧宣判了结局。 “来人!” “将此子拿下!打入执法堂地牢,严加审问!” “若有反抗……”冯长老眼中杀机一闪。 “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高台两侧立刻冲出四名身穿执法堂服饰的内门弟子。 他们都是聚气境的修为,此刻四人联手,一步步朝着跪在地上的楚行逼近,彻底封死了这名少年所有的退路。 最高处的看台上,周垣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晚晴师妹,闹剧该结束了。”周垣瞥了一眼身旁的慕晚晴,“有些人,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慕晚晴放在膝上的纤手微微一紧,看向周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以势压人,这就是你的手段?” 周垣脸上的笑容不变,轻轻放下茶杯:“晚晴师妹,此言差矣。冯长老只是在维护宗门规矩,与我何干?莫非在你眼中,此等杀害同门狂徒也值得同情?” 慕晚晴清冷的眸子,看向主高台上的冯长老,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宗门规矩,还是你师尊冯长老的规矩?” 周垣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晚晴师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用余光瞥见慕晚晴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席,眼底的阴郁一闪而过。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师妹无能为力的赌气罢了,改变不了任何事。 周垣目光转回场中,准备欣赏那场早已注定结局的处刑。 场内,四名执法弟子步步紧逼,将楚行围困中央。 为首的执法队长张武,神情凝重。他排开众人,独自上前一步。 “楚行,事已至此。”他沉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莫要再错上加错。”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楚行,感受着膝下冰冷的石板,和身上那股依旧未散的山岳威压。 “错?” 这个字眼在他脑海中回响,带着无尽的嘲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顺着这句话低下头,或许就能留得一命。 但那颗刚刚于绝境中重燃的武道之心,将彻底蒙尘,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屈辱的活,还是站着死? 答案,从未如此清晰。 楚行缓缓抬起了头,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竟是咧开一个冰冷自嘲的笑容。 “好一个……错上加错。” 笑声一敛,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主高台上的冯长老! 而后,在全场死寂的注视下,顶着那如山般的威压,他将弯下的脊梁,一寸一寸地,重新挺直。 脊梁挺直,如一柄出鞘的利剑,虽染血,却锋芒不减。 沙哑的声音带着血腥气,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就这么急着要给我定罪,是怕我活到明天,碍了某些人的眼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玄星阁,不是谁有理谁就能活,而是谁的靠山硬,谁就能为所欲为!” “既然如此,这破宗门,不待也罢!” 这番话,字字扎心。连刚刚开口劝说的张武,脚步都下意识地微微一顿。 台下数千弟子,更是死一般的寂静,无数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却又在宗门威压下无力地松开。 那一道道投向台上孤傲身影的目光里,敬畏、惭愧、向往,所有人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第36章 丹堂之主 冯长老气得须发皆张,正要下令格杀。 一股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高台,场中那几名执法弟子感受到了长老的决意,手中长剑发出微鸣,只待一声令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带着几分酒气的声音,却不紧不慢地从入口处响了起来。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动不动就要叛出宗门,像什么话。”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有着某种奇特的力量,瞬间传遍了整个嘈杂的演武场,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四名正要动手的执法弟子,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瞬间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演武场的入口处,贡献堂那位终日打盹的白老,正提着一个酒葫芦,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这位老人的出现,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低低的骚动。 “是白长老!” “他老人家怎么会来这里?” 主高台上,冯长老的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和疑惑。 白老?怎么会来? 这老家伙终日守在贡献堂,除了宗门大典,几乎从不踏足此地,对各派纷争更是向来不闻不问,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不知为何,看着白老那副醉眼惺忪的模样,冯长老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完全看不透这老家伙的深浅,只觉得此人的修为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白老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楚行身前。 低头,视线在少年那挺的笔直的脊梁上停留了一瞬,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小子,骨头还挺硬。”嘟囔了一句,随手将腰间的酒葫芦抛了过去,“喝口,润润嗓子。” 楚行下意识地接住,冰凉的葫身带着淡淡的酒香,滚烫的思绪也为之微微一凝。 做完这一切,白老才缓缓转身,面向高台,那双看似随时都会睡过去的眼睛里,此刻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 “冯长老,跟个小辈置什么气。不就是打赢了一场比试吗?至于喊打喊杀的?” 冯长老脸色一沉:“白老!此子心性狠毒,重创同门!而且修为来路不明,我身为执法长老,也只是按规矩办事。” “规矩?”白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要是真讲规矩,就该问问王猛那小子,是不是他先动了杀心。” 顿了顿,浑浊的老眼扫过冯长老,那眼神,让后者心中猛地一凛。 “至于这修为嘛……” “老夫前些日子,见这小子骨骼清奇,便顺手指点两句,又给了几颗不成器的药草当糖豆吃。没想到这小子悟性还行,一不小心就突破了。” 话音落下,白老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冯长老。 “怎么,我指点个外门弟子,也得先向你执法堂报备一声不成?” 演武场上,白老那句反问,让冯长老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身为执法长老,通玄境的强者,冯长老在宗门内地位尊崇,何曾被人如此当众质问。 但心里更清楚,眼前这个老家伙,是整个玄星阁最不能招惹的存在之一。 冯长老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压下怒火,迅速转换了话锋。 “好!白老,我敬你为宗门前辈,他修为的来路,暂且不论!” “但其心性狠毒,废掉同门丹田,断其武道之路,此乃事实!” 伸手指着台下昏死的王猛,冯长老声色俱厉,“白老,你莫非要包庇一个视宗规如无物的狂徒?” 这个问题,刁钻至极。 一句话便将皮球又踢了回去,直接把包庇这顶大帽子,扣在了白老的头上。 最高处的看台上,周垣眼中重新燃起火光。师尊老人家这一手,实在是高! 白老眯了眯眼,像是被问住了,没再说话。 就在冯长老以为自己扳回一城,准备乘胜追击之时,一个冰冷而沙哑的声音,从脚下的演武台上传来。 “弟子不服!” 演武台上,楚行缓缓抬起了头。 硬顶着那股威压,任凭嘴角鲜血淋漓,眼神却亮得吓人。 “冯长老,你说我废了王猛” “那他对我下死手的时候,你在哪?” “他招招致命,要取我性命的时候,你又在哪?” “现在我侥幸活下来,你倒出来讲规矩了?” 楚行咧嘴一笑,那笑容带着血,显得格外狰狞。 “你的规矩,就是只许他杀我,不许我赢他吗?” 这番话,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冯长老的脸上。 场下数千名外门弟子,瞬间炸开了锅。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 “对啊,刚才王猛师兄下死手的时候,冯长老可一句话都没说!” 议论声如针,刺得冯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位执法长老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在他看来随手就能捏死的弟子,竟敢当着全宗门弟子的面,如此顶撞自己! “放肆!” 冯长老恼羞成怒,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那股通玄境的威压再次提升,就要不顾一切地强行动手! “住手!” 就在此时,一声蕴含着怒意的威严喝声,如同平地惊雷,从最高处的看台上传来。 一股挥之不去的独特丹药清香从最高处的看台传来,瞬间压下了全场所有的嘈杂。 比冯长老威压更深沉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众人骇然循声望去。 当看清来人时,全场数千弟子,无论内外门,几乎是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 就连主高台上的冯长老,那股滔天的怒火都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瞳孔猛地一缩。 来者,一袭灰袍,面容清俊,神情间带着一丝久居高位、被人打扰清净的不悦。 玄星阁丹堂堂主,傅凌川! 这可不是普通的长老! 在玄星阁,丹堂便是宗门的心脏!而傅凌川,就是执掌这颗心脏的人! 他的身份何其尊贵?就算是其他长老,想求他炼制一枚高阶丹药,也得备上厚礼,客客气气地等着。 得罪执法堂,可能会被罚。 但得罪丹堂,那今后的修炼之路,都可能与丹药无缘! 所以,当傅凌川出现的那一刻,整个演武场的气氛,都变了。 第37章 早就是丹堂预定的人了 最高处的看台上,周垣脸上的那最后一丝自得,瞬间僵住了。 整个人像是被冰封一般,一动不动。 傅长老…… 目光不受控制地越过了傅凌川的肩膀,死死地定格在了后面那道让他魂牵梦绕,却又遥不可及的淡紫色身影上。 慕晚晴! 为什么? 自己费尽心思,百般讨好,换来的永远是她冷淡的背影。可现在,她竟然为了一个淬体境的废物,请动了自己的师尊! 这一刻,周垣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黄连,苦涩的嫉妒几乎要从胸膛里满溢出来。 傅凌川并未理会场中任何人,只是皱着眉,目光直接落在了冯长老身上。 “冯师弟,你这执法堂,动静闹得不小。” 傅凌川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冯长老刚升起的滔天怒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瞬间哑火。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忙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傅师兄,您误会了,我是在处理一个……” “行了。” 傅凌川有些不耐烦地一抬手,直接打断了他。 “前因后果,我都看见了。” 这位丹堂之主将视线转向了演武台,语气里带着一丝审视。 “一个仗着自己是聚气境二阶的弟子,就想对淬体境师弟下死手,结果被人家废了,只能说他自己学艺不精。” 傅凌川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冷了几分。 “就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一个长老亲自下场,又是威压又是喊打喊杀?” “丢人。” 最后这两个字,像是两记闷锤,砸在冯长老心口。 本已放低的姿态,瞬间被这毫不留情的斥责击得粉碎。 周围数千弟子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冯长老的脸,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就在冯长老进退两难之际,一道身影从高台上快步走下,直接站到了他的身侧。 正是周垣。 来人先是恭敬地对冯长老和傅长老一拜,随即转身面向全场,声音朗朗,带着一股大义凛然。 “诸位同门,傅长老、冯长老在上!弟子周垣有话要说!” 随即伸手指着一旁的楚行,眼中闪着寒光。 “此人,在考核中废掉王猛师弟丹田,手段狠毒!后又当众顶撞执法长老,咆哮公堂,目无尊长!此等狂徒,若不严惩,宗门规矩何在?” 周垣转向傅凌川,不卑不亢地躬身道:“傅师叔,此事关乎宗门法度,并非小辈争斗,还请您明察!” 这番话,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冯长老心中的屈辱和怒意。 他可以敬傅凌川,可以怕丹堂,但他不能丢了执法堂的脸面! “傅师兄!” 冯长老猛的抬起头,那股属于执法长老的铁血煞气重新升腾而起,“此言差矣!” 转而伸手指着台上的楚行,声色俱厉。 “桩桩件件,皆是触犯宗规!我身为执法长老,若不将他拿下,执法堂威严何在?宗门规矩何在?” “此事,是我执法堂分内之事!还请傅师兄,不要插手!” 面对冯长老的强硬,傅凌川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那份不耐烦的神色更浓了几分。 他刚要开口。 一个清冷,却无比清晰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冯师叔,此言差矣。” 慕晚晴缓步上前,与自己的师尊并肩而立。 她一出现,场中瞬间安静了许多。 女子一袭淡紫长裙,身段婀娜,容颜更是清丽绝尘。只是那双眸里透出的冷意,便足以让场中温度都降下几分。 无数道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内门仙子的身上,场中连呼吸声都为之一滞。 周垣的呼吸,也在这一刻也屏住了。 慕晚晴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平静地迎向冯长老的目光。 “或许,冯师叔还不知道。” 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却像一颗巨石砸入湖心。 “楚行,早就是我丹堂预定的人了。” 此话一出,全场死寂! 冯长老更是猛地一愣,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地反问:“慕师侄,你这是何意?此子明明是外门……” 话还没说完,便自己卡住了。 台下数千弟子,也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交头接耳,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丹堂的弟子?楚行?这怎么可能? 周垣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可置信地盯着慕晚晴,又猛地转向台上的楚行,那眼神,像是要将人给生吞活剥! 她竟然……为了这个废物,亲自下场了? 地上的楚行,此刻也满脸的错愕与不解。 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丹堂那份要命的差事,从一开始,就是她的安排? 傅凌川看着自己徒弟的表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接过了话头,直接对着人群喊道:“事务堂的孙管事呢?死了没?给老夫滚出来!” 人群里,孙老二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满脸谄笑:“傅长老,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傅凌川瞥了他一眼:“前几日,我让你给丹堂废丹房找个不怕死的杂役,人呢?” 孙老二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台上的楚行,支支吾吾的:“傅长老……人是找到了,可……” 傅凌川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楚行。 “就是他吧。” 孙老二头点得像捣蒜:“是!是!就是这小子!” 得到肯定的答复,傅凌川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到脸色已经开始剧烈变化的冯长老身上。 神情平淡,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却让冯长老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冯师弟,现在听清了?” “此人,早在几日前,就已由事务堂登记在册,划归我丹堂调用。换句话说……” 傅凌川的语气陡然转冷,“他早就是我丹堂的人。” 冯长老的瞳孔猛地一缩! 傅凌川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步步紧逼。 “现在,我倒想问问你。” “我丹堂的人,还没正式上任,就被你执法堂安排的弟子挑衅,欲下杀手。他不过自卫还击,废了个废物,何罪之有?” 往前踏出一步,那股属于丹堂之主的气势,再无保留! “还是说,你执法堂的规矩,已经大到可以随意处置我丹堂的人了?” “你!” 冯长老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紫色,被这番话顶得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所有的强硬,所有搬出的宗规大义,在“他早就是我丹堂的人”这句话面前,瞬间崩塌,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傅凌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沉,最后才缓缓开口。 “冯师弟,我丹堂要保下自己的人。” “你身为执法长老,深明大义……” “应该,没什么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