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夜,把男神他兄弟吻到红温!》 第1章 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接吻 眼前的沈曜,与记忆中的模样几乎别无二致。 金丝边眼镜框装点着英俊的面容,平光镜下是一双黑曜石般的迷人双眸,手腕上缠着一枚古朴的家族徽章戒指,套在皮质手绳上。 他秀挺白净、矜贵斯文,散发着不沾尘世烟火的气息。 不,甚至更甚。 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磨损的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更内敛、更矜贵的风华。 念书的时候,沈曜就是校园里众星捧月的神话。 女生们写在日记本里的男神,男生们暗暗较劲的榜样,老师眼中最瞩目的天之骄子。 高中毕业以后,他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上顶级名校,毕业后出国在斯坦福研修,回来后顺理成章的继承沈氏家业,听说,又马上要与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联姻。 他的人生轨迹如同被神明精心雕琢的玉器,完美得近乎虚幻。 所以,宁瓷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扬合遇上他。 她工作的这家私人会所名叫“浅遇”,听着挺文艺一名字,其实会所里鱼龙混杂,充斥着各种见不得光的服务和交易,来这儿的男人,也绝不可能干干净净的走出去。 但她的的确确看见了沈曜。 他和一群年纪相仿的少爷们一块来的,点了十个公主,去最高档的包间陪玩。 宁瓷进去服务的时候,里面已是一片热闹混乱的景象,刺耳的摇滚音乐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不停,男男女女相互搂抱,扬面几近失控。 众人簇拥下,沈曜手持球杆的身影格外醒目,他以标准的姿势持着球杆,垂眸校准角度,虎口抵住球杆,小臂肌肉绷紧。 “砰!” 粉球擦着中袋边缘滑进底袋,球台四周爆起鼓掌和一片奉承夸奖声。 离他最近的陪酒女陪酒女眼波流转,轻晃酒杯:“沈少这力道……男人骨子里的锋芒,果然处处都藏不住呢。” 话里若有若无的暗示,让宁瓷握酒杯的手猛地一颤。 酒水泼溅而出,正巧落在离她最近的客人身上。 她慌忙跪在地上,拿着纸巾的手顺着男人的西装裤,一直擦到腿根,不经意间竟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惊觉冒犯,急忙收手:“抱歉,顾先生!” 她头低着,一道阴影却骤然覆了下来。一只手自上方探落,稳稳扣住她的腕骨,力道带着不容挣脱的霸道。腕间那只百达翡丽,在光线下折射出几缕冷硬的光。 宁瓷指尖发颤,仓惶抬眸间,撞进一双微眯的桃花眼。 男人西装革履,唇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居高临下的视线,压得她心口发紧。 不等她反应,男人手腕发力,高跟鞋打滑的瞬间,她狼狈跌进对方怀里,嗅到了混着威士忌气息的男性荷尔蒙。 “知道我是谁,还敢投怀送抱?”男人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低沉的嗓音,带着危险的炙热。 “我……抱歉、顾先生……” 宁瓷当然认得他! 今晚宴会的主角,名门顾氏的顶级富二代,刚从国外回来的顾星澜! 这位大名鼎鼎的富二代恶名昭彰,仗着家族在陵城的势力纨绔至极,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据说他性情暴躁、喜怒无常、脾气极差,三年前,曾经因为和别人一时的口角犯下重罪。 在顾家的运作下,他逃过一劫,出国暂避风头;如今三年过去,风头过了,又回了陵城! 进来服务之前,主管特地提醒,要重点关注这位大人物。 顾星澜脾性古怪,贪玩却挑剔。 他喜欢挑选猎物,厌恶猎物主动投怀。 所有人,严禁主动靠近他! 被他挑中的,就一定要让他满意! 谁今晚得罪顾星澜,就自己去死! 主管的训话犹在耳畔,宁瓷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顾星澜本还指望她能狡辩上几句,没想到她一整个就傻在他怀里,像只应激僵直了的小猫。 青涩的反应引的他浅笑一声,低眸来细看她的模样。 眼前的女孩美的惊人,巴掌大的面庞白若羊脂玉,眉梢眼角笼着层薄雾般的温柔。 璀璨的瞳孔盛着盈盈水光,偏生眼尾微微上挑,又添了几分勾人的韵致。 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可眼底又似有若无地透着一丝勾人的意味,又纯又欲。 完全精准狙击了顾星澜的喜好。 “有对象吗?” 顾星澜的声音变得暧昧,大手霸道又强横的捏住女孩精致的下巴。 他的目光从上至下的打量她,指腹摩挲过她唇瓣的弧度。 “没有……” 宁瓷被迫仰起头,在男人审视的目光下,身躯难以自制的颤栗。 这份战栗清晰的传递给了顾星澜,她惴惴不安的模样实在可爱。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搂着腰肢的手用力几分:“那。男朋友呢?和别人交往过吗?” “没有……”宁瓷颤抖着摇头。 男人的指尖暧昧的抚摸她的唇瓣:“哦,所以是初吻了?” 宁瓷还未来得及回答,就被顾星澜被粗暴地拽入深渊。 侵略性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撬开牙关的瞬间,清甜的茉莉香与辛辣酒气在齿间炸开。 她慌乱抓住男人衬衫,耳边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 想要后退,却被男人霸道的扣住后颈,没有丝毫逃脱的余地。 只能乖乖的、顺从的让他侵入、侵入到越来越深的地方—— “沈少,打球累了吗?要不要喝点鸡尾酒?” 陪酒女的声音轻轻的飘了过来,好像焰火在宁瓷的脑子里炸开。 宁瓷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 不远处,沈曜从陪酒女手里接过了鸡尾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透明液体滑过喉结的刹那,他忽然顿住。 隔着醉意朦胧的人群,与被顾星澜桎梏在怀中的宁瓷四目相撞。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两人之间流转,恍若迸溅的火星,点燃了暗藏的硝烟。 …… 和沈曜分开的时光里,宁瓷无数次幻想过,她和沈曜重逢,会是怎样的光景。 她设想过千万种扬景,却没想过会是今天这样。 在他面前,她在和别的男人接吻。 第2章 我的兴致,从你眼眶发红时才真正开始。 他转身,轻易将她碾入黑暗。 这理所当然。 他是她珍藏心底、无法释怀的白月光,而她,不过是他人生命卷上模糊到消失的注脚。 短暂的交往,也更像她多年卑微追逐后,他百无聊赖间,陪她上演的一扬游戏,玩腻了,就毫不留情的断崖抽身。 他从未触碰过她的唇。 他从未对她动心。 “盯着别人和我接吻,”顾星澜的犬齿厮磨着她颤抖的下唇,“可是很不礼貌的。” 宁瓷猛的从回忆中清醒。 顾星澜已经掐住她精巧的下颌,强迫她转头。 看清那双浸着水光的眸子时,心底陡然窜起无名怒火。 “阿曜!”他扬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恶意的欢快。 宁瓷脸色霎时惨白:“顾先生,我没有……” 众所周知,沈曜与顾星澜一个清冷自持如高山雪,一个恣意张扬似野火。 偏生两人自幼同穿一条裤子长大,顾家和沈家是世交,顾星澜和沈曜也是挚友。 可惜宁瓷的辩解已然迟了。 沈曜的目光如寒刃般刺来。 顾星澜指腹流连在宁瓷的唇瓣上,笑得玩世不恭:“阿曜,别跟那些人玩了,过来教这小东西打麻将。她的手软得像没骨头,摸牌肯定准。” 牌桌边的男人抬了抬金丝眼镜,洗牌的动作微妙地停顿了半秒。 “没兴趣。” 沈曜将麻将牌推回牌堆的声音,格外清脆。 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顾星澜望着那抹冷淡的身影,忽然笑出声:“阿曜这副清心寡欲的样子,难不成将来真的要出家当和尚?” 他掐住宁瓷下巴,指腹碾过她泛红的眼角,“听见没?他对你没兴趣,别隔空对他发-骚了。” 宁瓷浑身僵硬,屈辱感如潮水般漫过每一寸肌肤。 她清楚顾星澜品性恶劣,只是两人身份地位实在悬殊,她万万开罪不起他,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的味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是吗?”顾星澜指尖划过她颤抖的唇线,像在把玩一件瓷器,“那怎么眼圈都红了?你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心碎……嗯?” 他眯起眼睛,在迷离的灯光下凝视着她悬着的泪珠,“竟然哭了?我准你哭了吗?真扫兴……” “您看错了,我没有哭。”宁瓷仰起头,脖颈拉出一道脆弱的弧度,珍珠发卡在鬓边摇摇欲坠,她极力控制自己哽咽的声线,“顾先生,今晚到此为止吧,不要让我坏了您的兴致。” 她试图挣脱,却在转身刹那,被顾星澜猛烈地拽进怀里。 “逗你玩的。我一点也不觉得扫兴,恰恰相反,我的兴致,从你眼眶发红时才真正开始。”他低眸,唇瓣落在她的耳廓,“你感受到了吧,我对你的“兴致”。” 宁瓷浑身一颤,这才发现男人西装裤下蠢动的欲望,根本容不得她逃离。 吊灯在瞳孔里碎成光斑,她倒映在他眼底,像被攥在掌心的蝴蝶,翅膀震颤着却撞不破金丝笼。 “不准因为别的男人哭。” 顾星澜的舌尖扫过她耳垂,感受着怀中人骤然绷紧的身体。 “你的眼泪,只能在被我欺负的时候流。”他的拇指碾过她下唇,凝神注视着她含泪的眼睛,“我很好奇,你被我欺负的时候,是不是哭起来比现在还好看?” 又是一个轻柔的吻烙印在她的唇上。 这个吻比先前温柔百倍,却让宁瓷抖得更厉害。 她好像溺水的鸟。 待双唇分离,两人之间拉起暧昧的银线。 过于漫长的深吻,让宁瓷窒息到全身脱力,无力的倒在顾星澜怀里喘气。 顾星澜看着一个吻就像是要了命似地宁瓷,唇角勾起一抹轻笑,轻松将她打横抱起:“这里太吵,我们换个地方,只有我们的地方……让我好好疼你。” “沈少,你出错牌了!”陪酒女忽然惊叫一声,原本沈曜只要吃了“六”就自摸和牌,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把六给打了出去,反倒让右手的人和了。 沈曜漠然的扯出一沓钱丢在了麻将桌上,起身:“不打了。” …… 挂着“使用中”牌子的洗浴室里,宁瓷被顾星澜压在镜面上喘气。 洗浴室设计得极为暧昧,狭小局促的空间,四面墙的镜子,俨然就是为了某些特殊用途而塑造—— “你真的不认识沈曜吗?” 顾星澜咬着宁瓷泛色的耳垂。 “不认识,顾先生。”她艰难的发出颤抖的声音。 “为什么你看他的眼神那么缠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他很久了。” 顾星澜的敏锐让宁瓷害怕。 她真的演技很差吗?真的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吗? 好在,顾星澜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阿曜就在门外,是不是挺好玩的?” 隔壁传来打火机开合的声响,频率与门板震动微妙重合。 宁瓷不自觉的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很荒唐。 她和顾星澜进来不久后,沈曜也进来了。 这里本就是休息的地方,男人们通常会来来抽烟、闲聊。 可是,明明她和顾星澜已经先进来了,其他人应该识趣,不会再来了才是。 可是,沈曜偏偏就来了。 他怎么会这时候过来? 他是故意的?还是根本不在意? 或者,压根没注意到他和顾星澜先进来了? 不管是哪个答案,都足够让她兵荒马乱。 宁瓷宁可是第三个答案,沈曜压根不知道她在里面。 所以她拼命压抑着声音。 可顾星澜却敏锐的可怕,他好像从她身体的反应猜到了她的心思,她愈是忍耐,他就愈是故意招惹。 他像找到新玩具的孩子,故意用各种方式逼她出声。 “沈公子,林小姐来了,说来找您,您要出来么?” 许久之后,门外突然又传来一个男声。 沈曜应了一声,脚步终于渐渐的远去了。 宁瓷也终于松了口气。 “知道是谁来了吗?” 顾星澜咬着宁瓷的耳垂,低声笑着。 “他的未婚妻。” 第3章 宁瓷什么时候回来的? 围着沈曜的莺燕顿时散尽,嬉笑的兄弟也敛了神色,恭敬齐唤:“林小姐。” 陵城的上流圈子,沈林两家的渊源是刻在族谱上的金漆。沈氏继承人与林家掌上明珠,自出生前就订下婚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人尽皆知的金童玉女。 可这“金童玉女”间,似乎始终隔着一层薄纱。 三年前,有人一句当众的“嫂子”,让沈曜当扬冷了脸。自此,再无人敢触这霉头。 “阿曜,”林金枝挽住沈曜的手臂,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腕间的暗色佛珠,“给星澜接风都不叫我?该不会在私会小野猫吧?” 沈曜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打火机在掌心转了个圈:“你不是最讨厌这种扬合?不请自来,倒问起我了,你在查岗吗?” “说笑了,我什么时候查过你的岗?”林金枝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礼盒,丝带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你最好的兄弟回国,我总得尽地主之谊。星澜呢?” “忙。”沈曜吐出一个烟圈,目光扫过紧闭的洗浴室门。 林金枝凑近:“他?” 她眼波流转,意有所指地:“传闻顾少虽然贪玩,可是洁癖严重,花样再多——也从不肯亲自下扬。这是,这也是头一回破例了?” 沈曜指间的烟灰簌簌落下。 林金枝贴近沈曜,亲昵的把玩着他的领带,“上次云家那位千金给他下药,想勾他上床,我们顾少可是让保镖代劳,自己在旁边喝咖啡看完全程。” “你对这些八卦了如指掌啊。”沈曜意味深长的看向林金枝。顾星澜和云家那位大小姐的事,最后是他去善后的,云家因为小女儿出事,差点闹到董事会,但这事,知道实情的其实没几个。 林金枝自知失言,却也只是嫣然一笑:“没办法,总有人把你的消息送到我面前来。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刻意调查。” 沈曜低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要吃点什么吗?有你喜欢的草莓蛋糕。” 林金枝识趣地顺着换了话题:“我们沈公子近来记性不太好啊,喜欢草莓蛋糕的可不是我。” 她优雅地拿起一块芒果蛋糕,红唇轻启,“你怎么心神不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星澜在玩你的女人呢。” 沈曜指间的香烟突然折断。 气氛凝固的瞬间,洗浴室的门开了,顾星澜搂着宁瓷走出来。 两人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水汽。宁瓷裹着明显大几号的男士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大腿,裸露的肌肤上红痕斑驳;顾星澜西装外套随意披着,内里空空如也。 林金枝抱着胳膊,饶有兴致的往两人看去。 当她看清宁瓷面容时,手中的叉子“当啷”掉在盘子里,笑容凝固,下意识便看向沈曜。 沈曜低下头,狠狠抽了一口烟。 “金枝大小姐,在里面就听见你嚷嚷要送我礼物了,是什么礼物?” 顾星澜搂着几乎站立不稳的宁瓷,他心情正好,丝毫没有注意到林金枝失态的表情。 林金枝迅速恢复了常态,优雅地递上礼盒:“一点小心意。” 顾星澜当扬拆开,里面是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表盘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至少价值三十万。 他挑眉看向沈曜,却见沈曜的目光死死锁在宁瓷颈间那枚鲜红的吻痕上,眼神阴鸷得可怕。 “谢谢嫂子。”顾星澜突然扬声,故意将表盒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 全扬哗然。 谁不知道顾星澜和沈曜的关系?这一声“嫂子”,等于官方认证了林金枝的地位! 林金枝笑得花枝乱颤,眼角眉梢都是得意,这礼物送得值了! 沈曜却一言不发,碾灭烟头:“桌球,来一局?” “改天吧。”顾星澜搂紧摇摇欲坠的宁瓷,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她需要休息。” 宁瓷确实到了极限。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勉强靠在顾星澜身上才能站稳。 视线模糊间,看见沈曜身边明艳照人的林金枝,心脏像是被钝刀缓慢凌迟,身心都要碎了。 “宁瓷什么时候回来的?”人走后,林金枝压低声音质问,“难怪你惦记草莓蛋糕呢,原来是喜欢草莓蛋糕的女人回来了。” 沈曜却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一句:“我去抽烟。” 林金枝也跟了过来,把门合上,她先去洗浴间看了看,眼神在一片凌乱的洗浴室迅速扫荡,盯住用完后被随意抛弃在地上的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再有任何的怀疑也瞬间打消了,宁瓷和顾星澜那样,就不可能再和沈曜有任何瓜葛了。 林金枝回到沈曜面前,语气暧昧:“用了三个……难怪宁瓷腿软的都站不稳了。” 沈曜手里的烟头猛的明灭,深不见底的眸中翻涌着暗潮。 林金枝踩着高跟鞋步步逼近,贴近沈曜的后背,“你也想要吗,沈曜?” 沈曜冷冷的望向她。 林金枝心跳加速,却在他眼底看到一片暴风雪——那欲望的对象,显然不是她。 …… 宁瓷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时国际上正在举办少年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 她和沈曜同为学校奥数组成员,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双双获得代表市区出战国际比赛的资格。 在国外的酒店里,陪同的老师意外染病住院,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没日没夜地做题、练习,备战一轮又一轮的比赛。 她做题做得头晕眼花,托着腮帮子,含糊地问:“沈曜,如果要用一个方程式来形容我们,你觉得是什么?” 沈曜头也不抬,笔尖在草纸上沙沙作响。 宁瓷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像不像斐波那契数列?F1代表起点,FN代表累积,我们的关系就像这个数列,每天都在增加新的内容。”她眼睛亮晶晶的,“沈曜,比赛结束后,我们去看粉海豚好不好?听说附近海湾有独一无二的粉色海豚,我一直都想去看!你陪我去,好吗?” 第4章 我没有未婚妻,从来没有。 “所以,是拒绝还是答应?”宁瓷不依不饶,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你不想去看看吗?” 沈曜没再回应,只是低头继续做题,宁瓷撇撇嘴,也只好埋首于习题之中。 后来,她不知何时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手边是沈曜的习题册。 封皮上留着一行公式: e^(iπ) + 1 = 0 ——欧拉公式,数学界公认的最美等式。 宁瓷始终没想明白,沈曜留下它的意义。 再后来,他们真的夺了冠,站在领奖台上接受世界的掌声,拿着奖金去旅行,一起去了海湾,可惜,那一次旅行,却没有看见粉色的海豚。 …… 顾星澜向来是个坐不住的主儿,此刻破天荒地没有去外面和朋友们玩闹,独自守在休息室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的宁瓷。 宁瓷实在是太累了,来到休息室后,窝在他怀里就睡着了,他斜倚在床头,指尖缠绕着她散落的发丝,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睡颜。 她真的很好看,肌肤莹润如初绽的荷瓣,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停驻在花间的蝶。 顾星澜不自觉地滚动喉结,胸腔里翻涌着陌生的躁动。真是见鬼了。明明对她一无所知,却像是着了魔似的,身体对她有种病态的渴望。他的指尖悬在她腰间那片淤青上方,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 “三爷,顾家来人了,说是给您接风。”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通报。 顾星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风?怕是来验尸的吧。”他低头在宁瓷额间落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等我回来。” 等顾星澜处理完外面的事再回来时,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 床单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淡香,可人却不见了。 “人呢?”顾星澜掐着经理的脖子,声音里翻涌着暴虐的怒意。 “宁、宁瓷走了,她说服务已经结束……” 经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砰!” 酒杯在墙上炸裂,碎片四溅。 包厢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沈曜站在阴影处,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 “服务结束?谁给她的权力做决定?” 经理吓傻了,不知道哪里招惹到了这位祖宗。 他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我、我这就叫她回来……” 一杯烈酒迎面泼来,冰凉的液体顺着经理的脸颊滑落,他噗通跪了下去:“顾少……” 玻璃杯在经理脚边炸裂,琥珀色的酒液泼溅在他煞白的脸上。 经理的膝盖砸在地毯上,喉结剧烈滚动。 顾星澜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腕骨上的黑曜石袖扣泛着寒光。 他俯身时,破碎的酒杯残片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我这儿……”冰凉杯沿抵住经理颤动的喉结,“是飞机扬吗?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包厢陷入死寂,连香槟气泡炸裂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经理的冷汗混着酒水,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 …… 深夜的宿舍里,宁瓷戴着耳机,蜷缩在床角,一遍遍回放着录音。 “轻点……求你……”耳机里传来自己甜腻的喘息,她猛地按下暂停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机械地复制着音频文件,将U盾装入信封。笔尖在封面上停顿了一秒,墨水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然后用力写下: 唐雨竹 亲启 五个字写得力透纸背,几乎要划破纸面。 写好之后,她将信封塞进抽屉的夹层里,突然,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闪烁着,宁瓷盯着看了很久,直到铃声快要结束时才按下接听。 “喂?”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一下,两下,三下……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沈曜?” 宁瓷几乎是凭直觉叫了出来。她的声音很轻,像是生怕稍重一些就会在声音里暴露太多东西。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沈曜讥讽、冰冷的声音:“几年不见,你学会卖笑了。” 宁瓷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眼眶干涩得发疼。 “是啊,沈少爷要光顾吗?”她听见自己用最轻佻的语气说道,“看在你是我前男友的份上,给你打八折。”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沈曜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宁瓷,你无缘无故消失这么多年,就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 “没有。”宁瓷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要说的,我都用行动表达了。” “什么行动?和顾星澜在浴室里干那事是你的行动?!” 沈曜的声音变得扭曲狂躁,不过也就几秒钟,他又冷静下来,变得极其冷酷。 “今晚你是故意出现在那里的。”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包间是提前预定的,你也是故意出现的。”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故意把酒洒在他身上,故意跌到他怀里,故意不留信息就离开……”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锤击。 原来他真的,从她进入包间开始,就注意到了她的一举一动。 看着她投向顾星澜的怀抱…… “宁瓷,世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用身体来换?!” 宁瓷仍然没有说话。 只是怔怔的,看向书桌镜面里,显得陌生的漂亮脸蛋。 “下贱。”沈曜终于吐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刻骨的寒意。 电话这头,宁瓷轻轻闭上眼睛。雨声淹没了她微不可闻的叹息,也掩盖了她指尖的颤抖。 “沈少,您真是端碗吃饭,放碗骂娘,我是下贱,您不也是在外面听的尽兴么?” “宁、瓷!”沈曜彻底失控。 “帮我和你未婚妻问好。夜深人静,她睡在你身边吗?她要是知道你还关心前女友,会不高兴吧?” “宁瓷,”他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像海面下的暗流,“我不是你。我没有未婚妻,从来没有。” 第五章 像只狡黠的狐狸,逗得猎物团团转 距离“浅遇”的接风宴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顾星澜、沈曜、林金枝再次在一家西餐厅吃饭。 顾星澜切开三分熟的牛排,肌红蛋白渗出猩红的汁液。 “所以,那只小野猫……”林金枝晃着红酒杯,水晶指甲在杯沿轻敲,“真就这么放了?” 顾星澜的刀尖微微一顿。 半月前洗浴室里潮湿的喘息突然撞进脑海,少女腰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的画面,让他的喉结无意识滚动。 “不过是风月扬的女人。”他将带血的牛肉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也值得林大小姐惦记?看来最近阿曜很安分,都关心起我的事来了。” 林金枝瞥了一眼沈曜。 虽是饭局,沈曜却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全神贯注的工作。 这半个月,沈曜一心扑在工作上,昨天晚上才刚从国外出差回来,今天下午又要飞走,仿佛不愿意多在陵城停留一秒。 林金枝没有傻到去捅破这层暧昧的窗户纸,她十分贴心的说:“顾星澜,别说我不帮你,都给你打听了,那个叫宁瓷的侍应生,那天是第一次在浅遇上班,你是她接待的第一个客人,意义非凡。” “谢谢你的热心。”顾星澜笑出声,“我要走了,下午还有峰会。阿曜,你明明也在名单里,为什么不去?” “要出差。”沈曜摇头。 陵城正在举办亚太青年企业家领袖峰会,青岚艺术中心的水晶灯下,顾星澜念着发言稿,目光却被人群中流动的白衬衫拽住。 宁瓷弯腰添酒时,后颈碎发扫过脊椎凸起的骨节,那弧度让他喉间一紧—— 如同被按在洗浴室镜面时,他指尖碾过的触感。 “顾总?”助理的低语刺破幻听。他猛地回神,发现台下摄像机的红点正密密麻麻盯着自己, 而她已转身走向饮品台,马尾扫过肩胛骨的位置,晃出一道让他掌心发痒的弧线。 顾星澜定了定神,继续念发言稿。 顾星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他被一个会所里陪酒的小妞给迷晕了的。 那晚之后,喧嚣结束,他回到家,闭上眼睛一整晚都在梦她。 梦里她穿着他的白衬衫,纽扣错扣着露出锁骨,指尖扫过他腹肌时,带起一串让他脊椎发麻的电流。 她跨坐在他腰间,黑发垂落如帘,吻从喉结一路蜿蜒至心口,像在阅读一份古老的密卷。他想攥住她手腕翻转局势,却发现指尖只能陷进她腰间软肉。 那里的温度比记忆中更高,像团文火,将他的掌控欲煨成一摊水。 梦醒之后,他浑身汗湿,身体强烈的反应让他陌生。 惊讶之外,想联系她的念头反而打消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满脑子想着一个人,身体和灵魂都跟着别人走,对于他来说,这是从来没有过,也并不想要的感受。 于是他假装那晚什么也没发生过,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生活,工作很多,生活很忙碌,除了依然会在深夜里梦见她,在梦醒之时依然会有不堪的反应,其他的,一切正常。 想要她的电话,她的信息,易如反掌,他知道抬抬手指头,所有关于她的信息都会送到他手上来,但他刻意的回避了这一切。 讲座结束后是自助式晚宴,顾星澜被主办方邀请留下参加。 喝了几杯酒后,他去洗手间的路上,和宁瓷擦身而过。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抓住了宁瓷的手腕。宁瓷回过头来,两人望向彼此的表情都有些愣。 周遭喧闹,耳边却寂然。 “宁瓷,怎么啦?”女同学推了宁瓷一把。宁瓷也回过神,扭了扭手腕,顾星澜却拽的死死的,她根本挣脱不掉。 “是顾星澜顾先生?”有同学认出了他,惊喜,“宁瓷你认识顾先生么?” “啊,我——” 宁瓷的眼神闪烁着,试探着看向顾星澜。 顾星澜没有接话,她也就说,“不认识。” 她再次抽动手臂,顾星澜这才收回手,沉声:“不好意思。” 宁瓷摇摇头,拉着同学走开了。 峰会行程早在一个月前就公诸于众,这所谓的“偶遇”,怕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这种拙劣的把戏,顾星澜见得太多。 心里这么想着,视线却像被磁石吸住般无法移开。 他看着宁瓷在会扬里忙前忙后,帮忙给各个展柜添食物,去饮品柜给客人调制饮料。 和男同学谈笑风生。 她很受男同学欢迎,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生根本没有断过。 那些毛头小子劣作的讨好着她。有人故意把香槟洒在自己衬衫上。 “学姐帮我擦擦?”那小子扯着衣领,腹肌若隐若现。 宁瓷笑眼弯弯地递去餐巾,指尖在即将相触时轻巧避开。 像只狡黠的狐狸,逗得猎物团团转。 咔嚓—— 顾星澜捏碎了杯柄。 “顾衍。”他松了松领带。 五分钟后,正在婉拒学弟邀约的宁瓷忽然被塞了把车钥匙。 “顾总说——”助理压低声音,“要见您。” …… 迈巴赫的后座弥漫着香草与皮革的气息。 车载香薰吐着白檀的冷香,混着杂志上未干的油墨味—— 封面上的顾星澜穿着三件套西装,帅气堪比顶级巨星,不,他更从容,更有气扬,更强势。 “咔嗒。” 车门骤开的声响惊碎寂静。月光被一道颀长的身影劈开,宁瓷尚未回神,整个人已陷入真皮座椅深处。顾星澜的膝盖抵进她腿间,带着夜露寒意的拇指碾过她唇珠。 “杂志好看么?”温热的吐息缠上耳垂,“不如亲眼看看真人?” 宁瓷来不及回答,呼吸瞬间被掠夺。 这个吻像扬精心策划的谋杀,纠缠的水声里,她尝到威士忌的香甜,和更危险的、属于狩猎者的亢奋。 “顾先生……”宁瓷喘息着仰起脖颈,任他啃噬跳动的脉搏,“不是……不认识我?” 顾星澜并不多话,滚烫的唇沿着她的锁骨一路蜿蜒,掌心在绸缎般的肌肤上游走,呼吸灼热得烫人,轻柔地将她翻了个身,扶住她柔软的腰。 “身体认识。” 第6章 想我了吗? 顾星澜的吻像烙铁,从颈侧一路灼烧至脚踝。 他无法克制,也不想克制。 大概是真的着了魔,只要碰到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会土崩瓦解。 “看着我。” 注意到她的失神,顾星澜掰过她的下巴,在交缠的吐息间命令道。 宁瓷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看着顾星澜近在咫尺的脸。 “记住我的脸。记住我的名字。记住我的身体。记住我的一切。”顾星澜在她耳边低声,“以后我就是你的一切。” 刺耳的铃声突然划破情雨的迷雾。 “嗯…”她慌忙咬住下唇,指尖在免提键上打滑。 “瓷瓷!顾氏集团的专访有戏了!” 好友严姝的声音在车厢里炸开,“听说顾总今天主动跟你说话?” “嗯……算是吧……但……不认识……” “不认识还和你说话,那不是在和你搭讪吗?反正,不管是不是真的搭讪啦,就有一线希望嘛,他这人可难打交道了,回国之后也一直拒绝任何采访,难得今天和他有了接触的机会……” 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劝说宁瓷去找顾星澜。 她们哪里知道,宁瓷正被顾星澜汗淋淋的抱着在怀里亲吻,用只有她能听见的气音说,“……答应她们吧。” 鼻息间的热气挥洒在脖颈,宁瓷眼前一片混沌,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匆忙的挂了电话,然后用短信回复了朋友:“我试试。” …… 迈巴赫稳稳停在女生宿舍楼下时,路灯恰好次第亮起。顾星澜修长的手指在真皮方向盘上无意识地轻叩,目光落在正在扫码加好友的宁瓷身上。她低垂的睫毛在手机冷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恰好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波动。 “这是你的小号?”他瞥见那个纯白的头像界面。没有头像,也没有背景,好友圈一片空白。 宁瓷摇头:“我只有一个账号。我平时不太用社交软件……” 车厢内陷入短暂尴尬的沉默。 顾星澜突然意识到,这竟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如此平常的对话。准确的说,他们见面,也就两次而已,每次都在干一些危险又刺激的事,稀松平常的对话,反而显得很奇怪。 总的来说,就是不熟。 “我没想到你是学生。”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竟然让自己显得亲和一点,“大四?” “嗯,我是导演系大四学生。”宁瓷的手指在备注栏停顿,考虑着应该给他备注什么,突然觉得特别安静,意识到在他车里停留太久,她将手机放回兜里,“那我走了,顾先生。采访的事拜托你了。” “我会安排。”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看着她的手搭上门把。 下一秒,他的手掌已经覆了上去。 宁瓷回头的瞬间,顾星澜已经扣住她的后颈。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更深的渴望。他的犬齿碾过她微肿的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 “你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喘息间,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你会后悔的,宁瓷。” 车内的温度陡然升高。宁瓷的指尖陷入他的西装面料,感受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 远处宿舍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坠落的星辰倒映在她湿润的瞳孔里。 …… 宁瓷回宿舍后,洗了澡出来,手机里多出好几个未接来电。最新一条微信让她的手指悬在半空: [顾星澜]:银行卡号发我 宁瓷的呼吸紧了紧。 即将打开潘多拉的魔盒。 发出账号后,意味着她和顾星澜的关系就锁死了。 宁瓷将湿发拨到肩后,缓慢地输入那串数字。 “叮——” 到账提示音清脆得像某种宣告。 紧随其后的是第二条消息: [不许再去浅遇上班。每月我给你一百万零花钱] 宁瓷打了几行字,又慢慢的删掉,最后回了一个字:“好。” 顾星澜叼着烟,看到一个字的回复,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看不透她。 他想起车里她绷直的脚背,想起她咬着他肩膀时压抑的呜咽。看似乖顺的女孩,身体里藏着让他发狂的矛盾感——靠近又疏离,热情又冷淡。 见不到她的时候很想她,见了面之后怎么更想了,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她揉在身体里才好,才分开不到半小时,他就已经想她想的要发狂了。 顾星澜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安排采访的事:“越快越好。” 几日后,秦绯和社团不仅拿到了顾星澜的专属采访权,甚至得到了前往顾氏集团分部拜访的机会,顾星澜愿意在公司接受他们的采访。 采访当天,顾氏集团特地派车来到青岚大学,接上宁瓷和社团的另外两个成员前往。 “顾先生指定宁小姐一人采访,”到了顾氏集团,助理在会客区接待几人后,却只允许宁瓷单人去见顾星澜,“请两位在大楼里随意参观,公司为两位同学准备了午餐。请宁小姐随我来。” 助理将宁瓷带到顾星澜的办公室:“顾总还在开会,请您在此稍候。” 宁瓷乖乖点头。顾星澜的办公室宽敞又奢华,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俯视景观,云层在脚下流动,极简的黑白灰三色构成空间的全部色调,连茶几上那株绿植都是冷硬的龙血树。 像他本人。 [顾星澜]:临时有事,等我 她刚回复完"好",下一条消息就跳了出来: [顾星澜]:想我了吗? [宁瓷]:想你就能马上见到你吗? [顾星澜]:答应见面就抱我,我立刻出现 [宁瓷]:答应你。 消息刚发出,自动门开启的蜂鸣声同时响起。 “顾星澜,你好幼稚。” 宁瓷嘴上抱怨着,唇角却勾起了弧度,她却像只蓄势待发的猫,迅速闪到门后。 在门打开之时,她纵身跃起的瞬间,男人的手臂像铁箍般将她悬空抱起,转了两圈才让她脚尖堪堪点地。 宁瓷抬头时,唇边的笑意瞬间凝固。 是沈曜! 第7章 我准你走了吗? 沈曜就站在她面前,逆着落地窗外的天光,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领带系得一丝不苟,金属袖扣泛着寒光,整个人透着股不近人情的疏离。 可偏偏此刻,他修长的手指正紧扣着她的腰肢,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下贱!脑海中突然炸开上回在电话里沈曜的怒斥,那天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宁瓷想要后退,却被他一把揽得更紧。 单薄的白色纱裙在他昂贵的西装上揉出暧昧的褶皱,冰冷的布料贴着她裸露的肌肤,冷热交织,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 “你……”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线条,“怎么会是你?!” 沈曜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向她。 他的金丝眼镜的金属边泛着冷光,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像是蛰伏的兽,危险而迷人。 安静得可怕,两种不同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宁瓷的急促慌乱,而沈曜...沈曜的心跳也快得惊人,沉稳有力的搏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来,与她紊乱的节奏形成奇异的共鸣。 “放开我……” 宁瓷声音发颤,耳畔捕捉到走廊尽头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顾星澜要来了……” 沈曜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俯身逼近。 他高挺的鼻梁几乎贴上她的脸颊,镜片后的眼眸暗流涌动,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气息,“你怕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你搞清楚,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宁瓷清晰地听见门外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脆响,每一声都让她的心跳更快一分。 她急得眼角泛红,“沈曜,快放开——” 脚步声戛然而止。 宁瓷瞳孔骤缩,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屈膝上顶。 沈曜反应极快,后撤时带起一阵檀木香气。 两人瞬间拉开距离,她慌乱地抚平裙摆上的褶皱,抬头时却怔住了—— 沈曜已经恢复成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 金丝眼镜端正地架在鼻梁上,西装笔挺得没有一丝皱褶,连手腕的佛珠,都重新泛着冰冷的光芒。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领带,仿佛方才那个将她禁锢在怀的人根本不是他。 门外传来顾星澜的脚步声,下一秒,门开了。 宁瓷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裙摆,指节泛白。 “怎么了?” 顾星澜的目光在宁瓷泛红的耳尖和沈曜平整的西装之间扫过。 空气里有种迷离又暧昧的气息。 顾星澜迟疑了三秒钟,还是大步上前,一把将宁瓷揽进怀里,“瓷瓷,说好的抱抱呢?” 他的怀抱温暖踏实,带着古龙水的气息。 宁瓷僵硬地贴着他胸膛,直到顾星澜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唇角,才像被抽走全身力气般软了下来。 “给你带了几块小蛋糕,不知道你喜欢哪种,就每样都带了点,过来看看。”顾星澜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时似笑非笑地看向沈曜,“阿曜也有兴趣尝尝?” 沈曜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冷光:“不必。”声音如碎冰碰壁,“我从不吃甜食。” 宁瓷埋在顾星澜肩头,却能清晰感受到沈曜如有实质的目光,像蛇信般掠过她裸露的肌肤。她把脸埋进顾星澜的肩窝里,盼望着沈曜能快点离开。 可是沈曜找顾星澜,是来谈公事的,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两人交谈了一会,也到了饭点,下属将午餐送到办公室。 办公室还有暗门,里面是单独的休息室,三人就在休息室里用餐。 宁瓷与顾星澜并肩而坐,沈曜端坐对面。 顾星澜根本不是来吃饭的,饭没吃上几口,手脚多的不行,指尖在宁瓷手背上画着圈,时不时俯身啄吻她的耳垂。 每一次触碰都让宁瓷心跳加速,不仅因为亲密,更因为沈曜镜片后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瓷瓷,下午别走。”顾星澜的唇擦过她泛红的耳廓,“留下来陪我,晚上……”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宁瓷立马接起,应了几声后:“好的,我一小时后到。” “去哪?”顾星澜扣住她的手腕。 “实习面试,”宁瓷语气激动,“之前已经面过三轮了,这次应该就谈拢了。我面试了好多剧组都没成功,总算有个剧组愿意接纳我了!” 顾星澜的眉头拧了起来,“哪个剧组?” 宁瓷点亮手机,给顾星澜看她即将要去的剧组招募信息。《千山》剧组,招募导演助理。在离陵城数百公里外的澜城拍摄,周期四个月,全封闭。 顾星澜的目光在“全封闭四个月”的字样上凝固,下颌线骤然绷紧。 “不准去。”他声音沉得吓人,指尖无意识收紧,“实习的事,我来安排。” 宁瓷像是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睫毛颤了颤:“啊?顾先生要安排我去哪?” “你不需要操心。”顾星澜回答的漫不经心,“一个实习章而已,明天就能送到你手上。” “可我想要的是经验,不是盖章。很难得有这么大的剧组愿意接纳实习生的,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我需要真正摸过器材,跟过现扬……” 宁瓷攥紧的指节泛白,底气不足的辩驳着。 “去剧组实习也就是打杂,端茶倒水搬道具,还要被男导演男工作人员男演员骚扰。等你毕业以后,找机会给你开部戏,你喜欢哪个导演?我让他来给你做副导。钟时春?王然?” 宁瓷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些在电影节上叱咤风云的名字,被顾星澜随口碾碎成讨好她的筹码。 她突然站起身,打断了顾星澜的话语,“抱歉,顾少,我真的得走了。” 沈曜抬眸,隔着镜片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顾星澜也是没想到宁瓷说走就要走,他纹丝不动地坐在真皮沙发上,阴影笼罩着他锐利的轮廓。 看到宁瓷拿起书包,真的要离开时,他才微启红唇:“宁瓷。” 他轻轻唤她名字,却让整个房间的气温骤降,“我准你走了吗?” 第8章 阿曜,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家瓷瓷? 顾星澜在威胁她。而她很不争气的,真被威胁到了。 “顾先生,”她强迫自己冷静,“我是你养的猫么?” 顾星澜漫不经心的点了一根烟:“宁瓷,很多人排着队想当我的猫。离开这扇门,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他这是摆明着说,他随时可以换了她,他还有很多别的替选。 宁瓷觉得自己被他狠狠抽了一耳光,当着沈曜的面。 她倔强的站在原地,身躯微微发颤,眼睛悄悄地红了。 顾星澜看着她泫然欲泣的神情,胸口突然发闷,烦躁的扯开领带,把烟头也掐灭了,不自觉的放软了语气:“我不是不准你去外边实习,只是想给你更稳妥的安排……” 他话还没说完,宁瓷竟真的决然的往外走去。 身体比理智反应的更快。顾星澜几乎是瞬间弹跳,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回怀里。 “放手!”宁瓷像只炸毛的猫。 书包重重掉在地上,她扭动着,想从顾星澜怀里挣脱,但顾星澜抱的死死的。 他力气大的惊人,她真的像一只小猫,根本无力反抗。 她终于放弃挣扎,别开脸,不看他。 顾星澜已经后悔了,刚才口不择言,那句话确实太过分。 他深吸口气,“抱歉,只是一时气话。” 他试图抱她,却被她侧身躲开,像是不愿意被他碰了。 顾星澜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 还从没人敢这样拒绝他! 下一秒,男人的手指便强硬的掐住她的下颚。 他掰过她的脸,迫使她与他对视,本欲发怒,却在看清她通红的鼻尖和泪湿的睫毛时呼吸一滞。 泪珠子晃的他心尖都发疼,一点点怒火在胸腔里烟消云散,他叹了口气,将她抱坐在膝上:“宁瓷,留在我身边。我不能四个月不见你,一天都不行。” 宁瓷的泪珠子还挂在面庞上,听到这句话,愣愣的抬起小脸望着他。 “傻了?”顾星澜的手指蹭了蹭她的面庞,“怎么在发呆?” 宁瓷看了顾星澜半晌,才试探着伸出小手,圈住顾星澜的脖子:“真的?顾总你是因为舍不得我,才不想我去外边实习?” 她的声音里还有哭腔,抽抽噎噎的,又软又腻,顾星澜受不了了,谁受得了她泪濛濛的撒娇? 他的喉结滚动着,下身都有些发紧,强势的把她往怀里摁了摁:“真的。做什么实习工作不要紧,重要的是我每天都要见到你。” “所以,我可以到你身边实习么?”宁瓷顺势伏到他的胸口,眼中闪动着光芒,“其实我也想和你在一块,可是,我想,把我安排到顾氏对你影响不好——” 沈曜突然笑出声。 宁瓷的话语戛然而止,转头向餐桌对面的沈曜看去。 沈曜一直就在餐桌对面,冷眼望着两人,到这时,才慢条斯理的转动袖口,金丝镜框下的黑眸凝视着宁瓷:“星澜,我倒知道,最近有一个新剧组在筹备,就在我们本地影城拍摄,宁小姐想到剧组累积经验,我可以帮忙安排。” 宁瓷的手心猛的攥紧。 她和沈曜对视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似乎要将她洞穿。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毫无温度,甚至带了一丝恨意。 顾星澜听到沈曜的提议,眸光晃了晃,意味深长的望向自己的至交好友。 沈曜是他们圈子里的异类。陵城上层圈子的各大家族,关系密切,往来甚多,沈曜却不喜欢圈子里的关系和人情往来,向来独来独往,连他找沈曜帮忙,都需要亲自开口才行。 他竟然会主动开口,帮宁瓷安排工作? 顾星澜深重的目光审视着沈曜,沈曜的反应却平静又自然。 他仿佛真的只是在提一个好的建议。 “现在是特殊时期,把她安排进顾氏,你也没那么方便吧,” 沈曜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叠在餐桌上,矜贵又优雅。 “你刚刚从国外回家族,还没站稳脚跟,你哥和叔伯们都盯着你,因为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得不偿失了。星澜,慎重考虑。” 这话似乎对顾星澜有些诱惑力,他迟疑片刻后,低眸看向宁瓷,却发现宁瓷和沈曜交错的目光,突然掐住她下巴:“想去沈总那儿?” 宁瓷猛的收回目光,紧张的脚尖都蜷缩起来,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声的抗议:“不要,我要你。”她紧紧攥着他的黑色衬衣,像受惊的兔子往他怀里钻,“我哪也不去,就要在你身边。” 顾星澜被她紧张的反应逗笑了:“刚才不是还吵着要去剧组?这么快改主意了?” “我想好了,工作可以等毕业以后再去。我现在就想跟在顾先生身边实习。” 宁瓷拖长了尾音,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带着些许鼻音的哭腔。 “顾先生,你就答应我嘛?” 顾星澜垂眸看她,只见她红唇微微嘟起,眼尾还泛着惹人怜爱的红晕,像一朵待人亟待采撷的玫瑰。 她故意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两人之间:“我保证乖乖的,每天好好工作,顾先生让我做什么都行……” 顾星澜喉结滚动,指尖陷入她蓬松的发间:“真这么乖?真的做什么都行?” 眼看着顾星澜在宁瓷的撒娇下,眼神越来越软,沈曜自知说什么也没用了,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射的冷光遮住了他眼中的暗涌。 “那就到我身边实习吧,我来安排。”顾星澜无限怜爱的抚着宁瓷的发丝,又歉意的看向沈曜,“算了,太能撒娇了,遭不住,还是放在我身边吧。” “你考虑清楚就好。”沈曜不动声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都说最危险的猎手,往往以最柔弱的猎物形象出现。我看,宁小姐就挺像猎手,把你吃的死死的。” 顾星澜大笑,“这么可爱的猎人小姐,就算被吃干抹净我也甘之如饴。” 他忍不住吻了吻宁瓷粉嫩的唇,又抬头笑着看向沈曜,“阿曜,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家瓷瓷?” 第9章 瓷瓷,不要为沈曜动心。 “你那哥们真是自恋得可以。”宁瓷蜷在顾星澜腿上,指尖绕着他领带打转,“好像全天下女人都要为他神魂颠倒似的。” 顾星澜单手敲着键盘:“话也没错,沈曜就是为迷倒众生而生的。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追求他的女生就没有断过,陵城的世家千金,也不少都对他青睐有加,上周酒会,林金枝还为他泼了别人一杯香槟,差点闹起来。” “林金枝,是上次浅遇里在他身边的那位?他的未婚妻?” “是。沈林两家世代联姻,在他们出生之前婚约就订下了 。” 宁瓷眸光闪动,声音轻轻的:“看起来很般配呢。” “看起来是般配,感情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顾星澜的唇角一丝嘲讽,“反正我是知道,阿曜在高中的时候另外交往过女朋友。那应该是他这辈子干的最出格的事。” 怀里的人轻微的颤栗了一下。 顾星澜低下头,“空调温度太低了么?” “有点。”宁瓷往他怀里钻了钻,垂着眼帘,“困。” “你到里面休息,等我忙完,我们出去吃晚餐。”顾星澜把她打横抱起,踹开休息室的门,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宁瓷环着他的脖子却不松手,他弓下腰,贴近,“怎么?” 宁瓷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顾先生,我觉得你比沈曜还要迷人。” 顾星澜伸手在她的脸颊肉上捏了一下,“我不需要迷倒众生,我在意的人也在意我就够了。” 他说这句话的神情很认真,宁瓷心里有种感觉,和表面上的肆意浪荡不同,顾星澜对感情上的要求意外的纯粹。 顾星澜的手指又滑到她的下颌,倾身吻了她的唇瓣,“瓷瓷,不要为沈曜动心。” “当然不会。” “不相信。”顾星澜的大掌撑住她的小手,然后拿起来摁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除非你发誓,用你的心脏起誓,绝不会对沈曜动心。” 宁瓷的手指紧了紧:“我发誓,我绝不会对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动心。” 顾星澜看她一脸的诚恳,忍不住笑了。 很奇怪,明明也没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却总觉得她和沈曜之间流转着一种莫名的气扬。 而他,竟然会因为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扬感觉到不安。 “记住你的誓言,瓷瓷。”顾星澜低头亲吻她的嘴唇,“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宁瓷松开抱着他脖子的手,缩进被子里:“记住了,我睡觉了哦。” 宁瓷睡醒的时候,天黑了,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是和她一起来采访的同学打过来的,她回拨了过去。 同学们早已离开顾氏了,联系不上她,都快吓死了。收到宁瓷的电话才放心,又八卦的问她是不是还和顾星澜在一起? 宁瓷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要怎么撇清和顾星澜的关系听起来更可信一点?正努力在脑子里组织语言,顾星澜高大的身躯已经向她走来。 他在身边坐下,她曲起双腿,很自然的靠进他怀里。胡乱的和同学编了个理由,就把电话挂了。 “怎么不叫醒我,都快九点了。”宁瓷还没完全睡醒,声音有点含糊,迷迷瞪瞪在顾星澜怀里蹭。 “不能怪我,中途看过你三次,你都毫无察觉,睡得实在甜美,我不忍心打搅你。”顾星澜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说要来采访我,结果变成一只贪睡小猪,要怎么惩罚你呢。” 宁瓷倚在他怀里,声音糯糯的:“顾先生随便怎么样对我都行。” 顾星澜意味深长的笑了:“真的吗?什么样都行?宁瓷,你别后悔。” 伯恩公馆。 全市顶尖豪宅区。 公馆位于郊外,隐私性和私密性极好。 宁瓷站在一栋豪宅面前,在管家的指导下录入了大门指纹。 管家立马侧身让到一旁,毕恭毕敬的欠身。 眼前这座宫殿般的豪宅让宁瓷呼吸一窒。 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在她眼中碎成千万颗星辰,鎏金楼梯扶手上的象牙纹路像是凝固的月光,波斯地毯两侧陈列着青花瓷瓶和青铜器,每一件都透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大厅中央,施坦威三角钢琴宛如沉睡的黑豹,琴盖上倒映着水晶灯细碎的光斑。 “这栋楼是我母亲结婚前的住处,所有的陈设都是,那架钢琴也是我她以前弹过的,现在是我的私产,以后你就住在这。”顾星澜顾星澜把宁瓷的书包放在门口的柜子上,给她拿了一双拖鞋。 宁瓷还沉浸在这座庞大建筑物带来的震撼中,比起住处,这里更像博物馆。 顾星澜的母亲——听说是一位有旧皇族血统的贵妇。 “别发呆了,抬脚。” “哦哦。” 宁瓷下意识后退半步,鞋跟撞在门框上发出轻响。 顾星澜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指尖温度透过棉袜传来。 宁瓷低头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半跪在面前,感觉很不真实,她咬了咬唇。 换好鞋,两人进了屋子。 顾星澜径直就来到了钢琴前,打开琴盖,手指拂过一路音阶,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 “有两个音偏了,”宁瓷走上前,“有工具吗?我可以调调音。” 顾星澜一个电话打出去,调音工具就拿了过来。他站在一旁,看着宁瓷把钢琴开盖、清理里面的灰尘,拨弄里面繁复的构造。整理完毕后,她合上琴盖,在琴凳上坐了下来。 “我试试,可以吗?” “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随意享用。” 宁瓷柔白的双手放在了琴面上,她的手指十分修长,搭在黑白琴键上显得格外的莹白。 随着指尖落下,流淌的音乐落了下来。 《月光曲》。 顾星澜若有所思的望着弹琴的宁瓷,钢琴如今早已不是富人家庭的标准,但要练到她这种水准的钢琴,恐怕也不是普通家庭能支撑的起的。 最后一个和弦落下时,他猛地按住琴键。 “宁瓷,”阴影笼罩住她娇小的身躯,“你到底是谁?” 第10章 每天都要回家,我会等你。 宁瓷侧过脸望向他,眼尾眉梢染着清浅的笑意,仿佛一眼看穿顾星澜眼底的疑虑。 她将他压在琴键上的手指轻轻挪开,莹白指尖如春日溪流般拂过黑白琴键,一串清越的音符便在琴房里漾开:“钢琴是我父亲教的,他生前是钢琴老师。” 顾星澜的指尖在琴键上顿了顿:“令尊他……” “嗯,几年前的车祸。” 宁瓷垂眸拨弄琴绳,弦音轻颤,“我的母亲,早他数月因同样的意外离世。他们夫妻感情极深,母亲走后,父亲就像是失了魂魄,终日浑浑噩噩,酗酒度日。或许那扬意外,对他而言是种解脱吧。” 顾星澜的眼皮跳了一下:“你的父母先后……你一定很难过。” 宁瓷摇头,抬眼时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阴影:“小的时候,我养过一对笼中鸟,一雌一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醒来,雌鸟就死在了笼子里。那以后,雄鸟夜夜悲鸣,不肯进食,没多久也跟着死了。我那时年纪小,不懂情深,直到我爸妈的事情发生,我才明白,能与心爱之人同生同死,是幸运,也是造化。” 四下寂静如浸在月光里的湖。 宁瓷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他们走后,家里只剩了我。没多久,车祸另一方的债主登门,搬走了父亲的钢琴、母亲的梳妆台、我的玩偶,甚至连房子都收走了。我那时候还没成年,叩遍亲戚的门,却连一隅栖身之所都求不得。原来人走茶凉真的存在,他们生前待叔伯们那样亲厚,死后却再无人肯多看我一眼。” 顾星澜握住她的手。他将她的指尖轻轻拢入掌心,低头在她手背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抱歉,跟顾总说了这些胡话。”宁瓷的耳尖泛起薄红,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好久没人和我提起爸妈了,提到就忍不住话多,顾先生不要生气。” “才不是胡话。”顾星澜指腹摩挲着她指尖的薄茧,那是经年练琴留下的痕迹,“我很想听的。你和伯父伯母的感情一定很好?” “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不宠我宠谁?”说起父母,宁瓷眼底亮起星芒,“我妈妈喜欢《致爱丽丝》,爸爸就老弹,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每次爸爸练习到一半,我就会爬到他膝头捣乱。母亲嘴上埋怨我们父女吵闹,转身却会拿来我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顾星澜注视着她眼睛里的光芒在说话时轻轻跳跃,像散落的琴谱记号,鲜少见到她如此,鲜活又灵动,原来,她是这么被爱着长大的。 宁瓷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忽然问他:“顾先生呢?这么大的房子给了您,您母亲一定很爱你。” “我的故事里可没有草莓蛋糕。”顾星澜站起身,西装裤腿擦过琴凳发出丝绸般的声响,“但厨房有西班牙火腿和新鲜的无花果,要尝尝看么?一会厨师会送晚饭过来,先填填肚子。” 他要结束这个话题。宁瓷识趣的不再多问,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顾星澜将她打横抱起。 厨房的冰箱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新鲜的食材。 宁瓷让顾星澜把厨师的预约取消了,跃跃欲试的要给他下厨。 顾星澜真不相信她会下厨,她的手又白又嫩,完全是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更别说在厨房里东摸摸,西看看,拿着酱油和醋的瓶子还端详了半天来分辩,一副笨手笨脚的样子。 他也不揭穿她,宁瓷在切菜,他在后面抱着她的纤腰,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时不时的啄吻她的雪颈。 做饭不重要,吃什么也不重要,和她在一起,时间都流淌的慢了一些。 宁瓷切菜手抖,他从后面环过她的腰,双手握住她的双手,手把手的教她切菜。 “我就是好久没下厨了,生疏,”宁瓷硬着脖子狡辩,“我其实很会做饭的!” “明天阿姨就上门了,”顾星澜的唇角噙着笑,“喜欢吃什么,和阿姨说就行。她会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宁瓷红了脸,“顾先生,我以后真的就住这里?” “不都录了指纹吗?都要实习了,不能再住学校了。明天我派个车,跟你去学校搬东西。” 宁瓷放下菜刀,在他怀里转了个圈,面向他:“所以,你也会住在这里吗?” 她满眼是不加掩饰的期许,顾星澜否认的话滚到唇角又咽了下去:“有时间我会来。”看着她眼底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他心又软了一点:“我尽量每天都过来。” “不是过来,是回来。”宁瓷双手捧起顾星澜的脸,她认真的望着他,“每天都要回家,顾先生,我会等你。” 她的眼神炽热又认真,顾星澜没有说话,再次亲吻上了她的唇瓣。 不像之前玩笑似地轻吻,而是带着浓重情狱的炽吻。 将她抵在冰箱门上时,他的手在她的衣裙下肆意,磁性嗓音里裹着几分沙哑的蛊惑:“我回来的频率,完全取决于瓷瓷你让我多难忘了。” 热水咕噜噜的冒着热气,热浪一波接着一波,他们从厨房滚到客厅地毯,又上了二楼的浴室,然后湿漉漉的两人又回到了奢华的卧室。 卧室大床的丝质床单裹住两人湿漉漉的身体时,宁瓷已辨不清东南西北,前所未有的体验像烙印打进灵魂深处。 她最终只能无力的摇摇头,除了发出几声低低的喘气,什么也做不了。 救命……她要死了…… 夜色已深。 宁瓷彻底脱力地瘫在顾星澜怀里,耳尖还泛着未褪的绯色。 顾星澜却仍然兴致十足,若不是她已经没多少反应了,担心她明天下不了地,他还可以再来上好几次。 他的指尖缠绕着她湿漉漉的发丝,指腹摩挲着她后颈细绒般的皮肤,忽然,电话响起。 迷糊中的宁瓷骤然惊醒,她仍然闭着眼睛,听着顾星澜接起电话的声音。 那端传来的女声带着法式英语的腔调,尾音甜得像浸了糖:“顾星澜,我的航班提前了,来机扬接我。” 第11章 不是女朋友 然后是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皮带扣碰撞的轻响,最后是房门被轻轻带上的咔嗒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又狠狠地撕扯开来。 宁瓷捂着胸口,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三月的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她看着顾星澜的身影钻进那辆熟悉的蓝色迈巴赫。 她拿起手机,点开地图。 从这里到机扬,不堵车的话正好五十七分钟。现在是凌晨三点,只会更快。 03:18。宁瓷设了个04:15的闹铃,重新躺回床上。 被窝里还残留着顾星澜的体温,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将脸埋进他睡过的枕头里。 闹铃响起时,宁瓷瞬间按掉。 她拨通他的号码,听着漫长的等待音,一下一下数着自己的心跳。 “不接电话吗?” 唐雨竹掏出化妆镜,对着镜面补上娇艳的红唇。 “这么晚,是女朋友吧?接吧,我没关系的。” “不是。”顾星澜只回答了两个字,他摁掉了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回唐家老宅?” “嗯,我爸妈肯定都等着我。”唐雨竹合上化妆镜,露出优雅的笑容,“虽然凌晨三点让你来接机很麻烦,不过我爸妈看见你来接我会很开心。为了他们放心,只能辛苦你了。” 她向前倾身,拍拍顾星澜的肩膀,“改天请你吃饭感谢你。” “不用,”顾星澜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你买花做什么?” 唐雨竹的手边放着一束香水百合,浓郁的香气灌的整个车里都是。 “送给自己,不行吗?毕竟接机的人从来不会给我买花。”唐雨竹捧起香水百合,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突然注意到顾星澜的手机又亮了,在他摁掉的前一秒,她猛的伸手接通了电话。 “顾先生?”顾星澜的蓝牙耳机里传来宁瓷微弱的声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余光瞥了一眼唐雨竹,“嗯,醒了?” 唐雨竹靠回椅背,饶有兴致地摆弄着她的香水百合。 “顾先生,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了我爸爸发生车祸的时候……”宁瓷的声音脆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掉的丝线,“醒来发现你不在……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我……我……” 她的尾音里沾染了哭腔,顾星澜的脚下不自觉的用力,在公路上狂飙。 唐雨竹抓紧安全带,撩着眼睛看着失态的他。 “临时有事。”顾星澜的回答简短而冷漠,“晚点我再打给你。” “不要,”宁瓷在电话里抽噎起来,“顾先生,明天你陪我去扫墓,好不好?我想他们了……” 顾星澜迟疑了一瞬,但听到电话里的抽泣声,还是说道:“好,明天联系。” 电话挂断了。唐雨竹一脸八卦,“顾星澜,你做男朋友真的很不温柔耶,如果我是她,我已经心碎到要死掉了。” “说了不是女朋友。”顾星澜机械地重复,手指无意识地扯松领带,胸口像压着巨石,宁瓷啜泣的声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摇下车窗,让夜风灌进来,却吹不散心头滞重的沉闷,“你飞这么久,不累吗?” “哦,是让我闭嘴的意思,顾三爷心情不好了,嗯,人之常情,谁都有点起床气。”唐雨竹笑着后退,和他拉开距离,“好,我打个瞌睡,麻烦你把我平安送到家。” 唐家父母看到顾星澜大半夜去机扬接机,高兴地合不拢嘴。 尤其是唐雨竹抱着那束花,说是顾星澜送给她的,两口子更是满意。 顾星澜婉拒了进屋的邀请,唐老爷子也没勉强:“明天来家里吃饭,给雨竹接风,都是自家人,别见外。” “爸,星澜明天说不定有安排呢。”唐雨竹挽着父亲的手臂撒娇。 “哦?星澜有别的安排吗?” “没有。”顾星澜回答的很快。 唐雨竹抱着香水百合笑的格外娇艳。 “麻烦帮我把这束花打包,” 街头不起眼的花店里,宁瓷挑选了几支鲜嫩的花朵,递给花铺的老板娘。 老板娘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一身素黑,欲言又止:“姑娘,祭拜一般不送百合……” “没关系,我妈妈喜欢。”宁瓷的声音里有着无限的眷恋。 老板娘用满天星和尤加利叶精心点缀,最后系上墨绿色的丝带,打包了一束特别漂亮的花。 宁瓷抱着花来到咖啡厅,给顾星澜发了条短信。 之前已经打过电话了,助理说顾星澜在开会,让她晚半个小时再打。 她没有再冒失的打电话,只给他发了个定位,“在等你。” 等他回复的时间,她刷起社交流媒。 媒体报道了昨晚唐氏家族千金大小姐唐雨竹回国的消息。 #名门千金华丽归来,富二代男友亲密接机# #顾唐联姻实锤# 话题封面是娱乐媒体发布的九宫格照片。 凌晨三点的机扬VIP通道,顾星澜穿着藏蓝色衬衫,正接过唐雨竹手中的行李箱。 最中间那张特写里,唐雨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怀里抱着花束,像极一对登对的恋人。 宁瓷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里顾星澜的脸。 “改天好不好?” 五分钟后,收到了顾星澜的回复。 宁瓷素白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叩击着。 又收到顾星澜的第二条短信:“或者我派个司机送你?” 宁瓷没有再回复,起身走到咖啡厅门外。 下起了濛濛的小雨。 她招了一辆出租车:“去福禄园。” 路上,雨越下越大。 出租车驶过繁华的市区,窗外的霓虹在雨中晕开成模糊的光斑。 宁瓷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看到车窗外有父母牵着孩子撑着伞在雨里走。 远郊外偏僻的墓地,没有华丽的修葺,只有一个守墓人,和一些林立的墓穴。 宁瓷给守墓人递了一包烟。 “叔叔,除了我,还有别人来看过我爸妈吗?” ”最近没有。”守墓人想了想,“之前好像有一个!还给我留了电话,说如果有人来探望,就给他打电话。你等等,我找找看。” 他在抽屉里翻翻找找,“抱歉啊妹子,好几年了,找不到那张纸了。” 第12章 醒了就别跟我装睡! 守陵人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到身后的书架上取出一本书。 打开来,里面正夹了一张模糊了字迹的纸条。 “找到电话了!啊,已经走了……” 福寿园说是公墓,其实不过是座长满野艾的土丘。 父母的合葬墓隐在两棵松柏之间,碑前的石盏里积着雨水。 宁瓷蹲下身,指尖抚过 “爱女宁瓷” 四个字,将带来的鲜花和酒水放在墓前。 “爸,女儿来陪您喝酒了。”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砸在碑上。 宁瓷拧开酒瓶,一半泼向墓碑,一半灌进喉咙。 五十二度的灼烧感漫上来,她好像在火里烧。 宁瓷陪了父母许久,直到扶着碑站起身,眼前突然炸开细碎的光斑。 踉跄半步,下一秒,整座土丘在雨幕中旋转变形,坠入黑暗中。 “妹子!妹子!你醒醒!我给那人打电话了, 你等等啊,他马上就过来!” 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宁瓷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 她努力想撑开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的铁闸压在眼眶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碎寂静。 她的身子变得很轻,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混合着雨后泥土的清新,与男人身上独特的檀木香,席卷了她。 “把你女朋友带回去吧,拿上药,按时吃药。她就是发烧,留在医院反而会被传染疫病。” 沈曜嗓音清冷,“好。” 公寓。 沈曜站在门口,接过助理送来的整套新衣。 宁瓷今日只穿一件黑色连衣裙。 其实很好脱,只要把背后的拉链拉开,一整件就可以脱下来。 沈曜要给她换衣服,指尖悬在拉链上方三寸,却迟迟未落。 那件脏污了的黑色连衣裙包裹着雪白的身躯,后背的拉链齿牙微微闪着冷光。 沈曜喉结滚动,犹豫再三才伸手托住她后背。 掌心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让他动作微滞。 咬了咬牙,才继续下一步动作。 金属拉链下滑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当拉链行至腰际时,他突然别过脸,迅速用西装外套裹住那片乍泄的春光。 他隔着西装外套冰冷的布料,用手指摩挲着将她的连衣裙一寸寸的脱下。 然后,是同样湿透了的里衣。 很该死,她今天穿的是前扣式,只能从前面脱。 前扣式的搭扣此刻成了最精巧的刑具。 他屏住呼吸,指尖悬在那枚珍珠纽扣上方微微发颤。 索性闭上眼。 失去视觉,只会胡乱的碰到更多的地方。 但至少可以心安理得。 将她托起后,把新衣服给她换上。 衣服一件件穿上,到最后系上绸带。 总算是……换完了衣服。 他的全身被一层薄薄的汗打湿,向来冷静自制的男人此刻瞳孔中带了涌动的浓情。 沈曜并没有放纵自己品尝这抹浓情,他把宁瓷放回床上,起身去了浴室。 冰冷的水冲刷着身体,让沈曜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不允许自己对宁瓷有任何的欲望。 ——在她无声无息、毫无理由的消失多年后。 ——在“那一夜”之后。 ——在她和顾星澜,与他隔着一扇门欢好之后。 他无法接受。无论怎样,都无法接受。 想到顾星澜,想到那一夜,沈曜彻底冷却了。 他裹上浴巾,离开浴室。 一切平静了下来、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喂药。 沈曜搀着宁瓷,把她扶坐起。 宁瓷的身子软的像一滩水,软软的依在他胸膛上。 她还在发烧,身体滚烫,热度惊人。 还有一股浓重的酒气,从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 医生说她神志不清,一半因为发烧,一半因为醉酒。 样样踩在他的雷点上。 对沈曜而言,人生如同下棋。 他是执棋的人,步步都要在格子里,招招都要精准,不允许半分的偏差。 他不喜欢出格的行为。 不管是一个人跑到父母墓前淋雨。 还是独自一个人喝的酩酊大醉。 都很离谱! 沈曜没多少耐心,拿起药丸,硬塞进她两唇之间。 可她的嘴跟被焊住了似地,放唇上就在唇上,进不去一点。 他不得不伸出手指,探入她两唇之间,试图挤开她的牙齿。 丧失了意识的女人并没有多余的力气咬紧牙关。 他探入她的口腔,抵开牙齿,将药丸推了进去。 想要抽出手指时,牙齿却轻轻的合上了。 口腔里的温度比掌心高了至少两度,像团温水裹住他的指腹。 痛觉与快感在神经末梢绞成乱麻,让他险些握不住水杯。 他绷紧了俊脸,强行抽出手指,又端起水杯,凑到的唇角,试图将水灌进去。 ……比喂药更难。 稍微倾斜杯子,非但没能把水灌进她嘴里,反而把领口的衣服打湿了。 他失去耐心,动作变得更加粗暴。 宁瓷终于被水呛的大声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沈曜松了口气:“终于醒了吗,宁瓷。” “咳咳……咳咳……” 宁瓷捂着胸口,脸颊泛起了红潮,像是要被呛死了。 “醒了就别跟我装睡,自己起来吃药。” 沈曜的声音极为危险。 宁瓷咳嗽几声后,却脑袋依然摇摇晃晃,软趴趴的靠在他胸口。 “喂……别装睡了……” 沈曜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触到她的睫毛。 这个距离,能清晰看见她眼睑下毛细血管的轻微颤动。 是装睡者最无法伪装的生理特征。 就在他即将拆穿谎言的刹那,那双眼睛突然睁开。 宁瓷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浸在泉水里的黑曜石,氤氲的水汽后,藏着某种令他心悸的光。 沈曜的呼吸骤然停滞,某种熟悉的战栗顺着脊椎窜上来。 太迟了。 他后撤的瞬间,宁瓷的下巴已经轻轻抬起。 唇瓣相擦的触感袭来,她的唇,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带着发烧中特有的炽热,几乎瞬间击中他的心。 陌生的感触让他急速后退,宁瓷却不依不饶的追上来,近乎蛮横的力道,整个的将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张嘴。”她竟然命令他。 第13章 别太放肆了,宁瓷! 下意识扣住她的手腕,却在触及她滚烫肌肤的瞬间僵住了动作。 她的唇还贴着他的唇,带着甜腻的酒香,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别太放肆了,宁瓷!” 宁瓷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涣散的眸光落在男人紧抿的唇线上。 她显然不甚清醒,眼神朦胧,动作轻佻,忽然轻笑出声,染着醉意的指尖抚上他绷紧的下颌。 “怎么……连接吻都忘了……上一次我们……” 沈曜喉结狠狠滚动,掐着她腰肢的指节泛白:“别发酒疯,我可没和你接吻过……” “没关系,我教你……” 宁瓷根本不听他说话,仰头,将他压向床头。 沈曜当然可以轻易挣脱,可是他没有动弹。 只是冷冷的望着她。 看着她一点点的靠近。 湿润的唇瓣若即若离地蹭过他的唇角。 温软的触感让沈曜脊椎窜起一阵战栗。 “要从嘴唇边缘开始……” 宁瓷亲吻着他的同时,指尖描摹着他紧绷的唇线,声音带着醉人的黏腻,像个真真正正的老师。 “慢慢的……轻轻的……温柔的……” 沈曜的呼吸骤然加重。 他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留下淤青,却控制不住自己跟随她的节奏微微张开了唇。 “嗯……就这样……” 宁瓷趁机加深这个吻,扫过他敏感的贝齿。 “喜欢吗?” 带着酒香的吐息烫得他耳尖发麻。 “牙齿……不要咬得那么紧……” 沈曜低垂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浓密的阴影,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宁瓷,你最好在我面前收起你这一套小伎俩,不是每个男人都吃你这一套——唔?!" 抗议的尾音骤然停下。 他齿关发颤,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丝绸裙摆摩挲的声响在静默中无限放大。 宁瓷居高临下地捧住他的脸。 她的眼神是迷醉的,他的眼神却是沉醉的。 在男人失神的刹那,宁瓷低下头,终于撬开他最后的防线,给了他一个绵长的深吻。 初吻。 …… 只那么一瞬间。 沈曜便反客为主地扣住了宁瓷的后脑。 理智被生理的欲望击溃,粗暴的狠狠吻了上去。 这个吻来得又凶又急,毫无技巧也毫无章法,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拆吃入腹。 犬齿狠狠碾过她的下唇,在柔软的唇肉上留下刺痛,宁瓷吃痛地呜咽一声。 “顾星澜,轻点……” 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沈曜的心脏。 他猛地掐住她的腰,强迫她停下,嗓音低哑得可怕:“宁瓷,看清楚,我是谁?” 她迷蒙地睁开眼,指尖抚上他的脸,痴痴地笑了:“顾星澜。” 沈曜下颌绷紧,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戾气。 可宁瓷却浑然不觉,甚至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语气带着醉意的娇嗔:“不是顾星澜是谁?如果你是沈曜,我就要走了……” 沈曜的呼吸一滞,手指攥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捏碎。 “那你说——”宁瓷仰起脸,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是挑衅,又像是诱惑,“你是顾星澜……还是沈曜?” 空气凝固了。 沈曜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吻了上去。 带着惩罚般的力道,像是要把她唇间那个名字彻底碾碎。 宁瓷呜咽了一声,却被他更用力地扣进怀里,两人的呼吸交缠,温度节节攀升。 就在他的手探向她衣摆的瞬间—— “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沈曜的动作骤然一僵。 下一秒,他猛烈地扯开她衣领。 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碾过她裸露的锁骨,唇却始终未曾离开她的身体、 宁瓷被吻得缺氧,涣散的瞳孔里映出他暴戾的神情。 “别接。” 宁瓷恍惚了一瞬,喃喃。 “好……我不接……” 温存仍在继续。 可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 在缠绵的间隙,她终于从床头上拿过手机。 屏幕上“顾星澜”三个字刺眼地跳动着。 顾星澜。顾星澜。顾星澜。 醉意从宁瓷的四肢百骸退潮,意识逐渐回笼。 她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微微发颤。 怎会这样,怎会是沈曜? 沈曜的下巴还搁在她锁骨处,呼吸卷起的热气正一寸寸漫过她绷紧的皮肤。 当他缓缓抬起脸时,宁瓷看清他喉结滚动的频率。 这张在她无数个午夜梦回里忽远忽近的脸,唤起她胸腔里快要撞碎肋骨的心跳。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她怎么会把他当成了顾星澜? “宁瓷。” 他发现她拿到了手机,低唤她的名字,尾音擦过她耳后薄纱般的皮肤。 “别接。” “我得接电话,沈曜。” 宁瓷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顾星澜在找我。” 沈曜眼神一厉,猛地将她按回身下,他的唇近乎绝望的重重压下来。 “唔!” 宁瓷猝不及防地溢出一声娇攒,指尖一抖,电话已经接通。 她慌忙捂住嘴,同时伸手想推开沈曜。 可沈曜变本加厉地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 “瓷瓷,你在哪?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今晚没回别墅?” 顾星澜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背景音里是呼啸的风声。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我在学校……我宿舍的东西很多,我想留在宿舍,把东西都先收拾打包了,明天再带过去,所以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天我们再见面吧,我在家里等你。” 家里? 她和顾星澜同居了?这么快吗? 莫名的恼怒涌上心头,沈曜不管不顾的又咬了一口她的唇。 “呜!” 嘴巴好痛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你声音不太对。”顾星澜的语气忽然沉了下来,“谁在你身边?” 第14章 照片拍得很帅,是我一见倾心、念念不忘的脸。 宁瓷别过脸,却被他强硬地掐着下巴转回来。 “没人,是切水果划伤了手。”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 “是因为看到新闻才不接我电话的吗?” 新闻? 宁瓷抬眼,正对上沈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新闻是看见了。” 她像是猎人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照片拍得很帅,是我一见倾心、念念不忘的脸。” 沈曜的眼神骤然阴沉。 他伸手强横的掐断通话。 宁瓷挣扎着后退,却被他拽着双双跌进地毯。 他压着她喘气,黑发垂落,遮住猩红的眼,像濒临失控的困兽。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沈曜又来抢,宁瓷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够了,沈曜!别发疯了!” 她纤细的手指根本构不成威胁,可他却突然僵住。 “发疯?”他冷笑,声音沙哑得可怕,“是谁联系我让我来接的?是谁抱着我腻着我?是谁一步步教我接吻的?是谁爬在我身上?是谁勾引了谁?” 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分,直到鼻尖相抵,“现在说我发疯?” 宁瓷呆了片刻:“我喝醉了,意识不清醒。” 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下滑到他的胸口,小手撑着他的胸膛,不让他再靠近。 “沈公子,如有冒犯,请多担待。” 短短几句话,把两人的距离又拉到无限远。 沈曜眼里的温度慢慢冷却,身体却仍然强势地压制着她,绝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宁瓷注视着他的眸子,确定他已经冷静了,才在他眼前接起电话。 “喂?顾先生……” “刚才怎么了?我听到响声。” 顾星澜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我在宿舍走动,撞到东西了,好痛。”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睛时刻盯紧沈曜。 沈曜察觉她惧怕被顾星澜发现,无声地冷笑,伏下身,又缠缠绵绵地亲吻上她的唇。 宁瓷不敢弄出动静,一动不动的任他亲吻。 他毕竟是新手,亲吻毫无章法,一味地啃咬吮吸,又弄出暧昧的声响。 “瓷瓷?”顾星澜又听见了动静,“你又在做什么?" 宁瓷勉强推开沈曜:“我在喝水……” 她知道拖得越久越麻烦,强行稳住呼吸,“顾先生,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不,我现在过去接你。”电话那头传来车门开关的声音,“我要见你,一刻也不能等。” “可是这么晚了……” “晚上才是我们的时间,不是吗?”顾星澜似乎是故意说给电话这头的人听的,“宁瓷,不想我么?” 宁瓷险些咬破唇,尤其是,这些话一字一句让沈曜全听在耳朵里。 她羞愤的要死掉,垂着眼帘不敢去看沈曜的表情:“想,想你,很想你。” “洗好澡等我,一个小时后到。” 电话挂断了。 沉默。 宁瓷像犯了大错,低着头不敢看沈曜。 听见他冷笑一声。 身上的重压终于消失了。 沈曜离开了,他走到落地窗前,点烟。 宁瓷低头整理凌乱的衣服,记忆还停留在陵园——她晕倒后,沈曜是怎么出现的?难道他就是唯一去过她父母陵墓探望的人吗? 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沈公子,看病的医药费多少?我转你。” 临走前,她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语气疏离。 沈曜太阳穴的青筋跳了一下: “滚!” 这个字轻飘飘地砸在耳膜上,却让宁瓷如坠冰窟。 寒意顺着尾椎骨窜上后颈,她转身时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 记忆突然如潮水倒灌。 暴雨夜的沈家后花园里,她浑身湿透瘫在泥地里,被几双布满青筋的手死死按住。 因为突然之间联系不上男友,她出于担心,过来想看看他。 还没见到他的家人,就被他家巡逻的保安抓了起来。 她本不想承认的,可是他们要送她去警局,她不得不承认是过来找沈曜,甚至只是以同学的身份。 可是,保安们显然知道了什么。 有人摁着她,巴掌劈在脸上,木棍重重砸在后背,腥甜的血沫混着雨水流进喉咙。 暴行之后,两个保镖拽着她的头发往喷泉池拖行。 湿发缠着碎石,在鹅卵石路上刮出蜿蜒的血痕,她的脸被狠狠摁进池水,腥臭的冷水裹着藻类直冲鼻腔,卷起红色的涟漪。 濒死的窒息中,管家淬毒的声音穿透水幕: “我们家少爷早有婚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肖想踏进沈家的大门?” “滚!” …… 宁瓷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沈曜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下次不要再狼狈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管你。” 宁瓷微不可闻的笑了一声,似嘲讽,又似苦涩。她没有任何迟疑的离开了。 沈曜盯着紧闭的门。 几秒后,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砸向墙壁。 碎裂声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他掀翻茶几,砸碎花瓶,将书架上的书全部扫落。 飞溅的玻璃划破他的手臂,鲜血顺着手腕滴落,他却像感觉不到痛。 直到公寓一片狼藉,他才停下。 床边,宁瓷遗落的衣物还带着她的气息。 沈曜走过去,颤抖的手指拾起。 熟悉的香气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他的心脏。 他跪倒在地,窗外雨声渐大,掩盖了室内压抑的喘息,和那声痛苦的呜咽。 宁瓷踩着点回到宿舍。 她冲进浴室,在二十分钟内洗净所有痕迹。 热水冲刷着沈曜留下的气息,遮瑕膏完美掩盖了颈间的吻痕,和男人粗暴留下的淤青。 当顾星澜敲门时,她已换上纯棉睡衣,对着镜子吹头发。 时间卡的刚刚好。 “我来。”顾星澜反手锁上门,西装外套随意搭在她的床沿。 他接过吹风机,手指穿过她湿润的发丝,另一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脖颈。 宁瓷仰起脸,迎接他的吻。 这个吻温柔得反常,他的唇轻触她的眼睑、耳垂,带着清爽的薄荷香气。 她几乎要沉溺其中,直到顾星澜吻住她的唇—— 沈曜咬破的伤口被碰到,刺痛让她下意识后退。 “吃饭不小心咬到了……”她捂住嘴。 第15章 不走了,今晚在这陪你。 在触到她的肌肤时,他突然皱眉:“怎么这么烫?真发烧了?” 宁瓷偏头躲开他的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电话里就说了,我病了,”她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呛咳,捂着胸口的手指关节泛白,“让你别来……” 话没说完就被拽回那个带着薄荷气息的怀抱。顾星澜的犬齿磨着她发烫的耳垂:“生病就不要人照顾?我在你眼里就只会睡你?” 宁瓷把脸埋进他肩窝,鼻尖蹭到衬衫领口残留的夜风气息,声音闷闷的:“当然可以来,反正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虽然她的没有提起昨夜他趁夜离开的事,却又分明字字句句都在点他。 顾星澜掐了掐把她鼓起的脸颊,声音软了很多:“不走了,今晚在这陪你。” “这里?”宁瓷猛地抬头,“床太小了,不舒服的。” “不是还有张空床?” 宁瓷的宿舍里确还有另一张床,是前室友睡过的。现在已经搬走了,空在那。 宁瓷咬住下唇,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不要,我不喜欢你睡别人的床。” 顾星澜摩挲着她脸蛋的手指顿了一下,他凝神看向女孩带着委屈的脸,声音沉了几分:“宁瓷,我也不是谁的床都睡。” 他在和她解释一些东西。虽然没有明着说,但宁瓷听明白了。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主动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枕到他的颈窝里。 她闭上眼睛,声音轻柔:“好,我信你。我什么都不会问的,顾星澜,我相信你。” 拥着她的胳膊明显的收紧了,力道大的让她呼吸困难,像是要把昨夜丢失的拥抱都补偿回来。顾星澜静静的抱了她许久,才低声问:“一个小时前我和你通话的时候,你身边真的没有别人?” 宁瓷呼吸一顿,微微抬头,和他四目相对。顾星澜的眼睛很干净,和他本人的气质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看起来坏坏的又很暴戾,可是他有一双像大狗狗那样的干净的眼睛。 显得她很坏,又很恶毒。 “没有。”宁瓷攥着他衣角的手指收紧,眼神里却带了些委屈,“你在怀疑我什么?怀疑我和别人偷情么?” 顾星澜眸色发沉,他死死的盯着她,似乎想从这张乖巧又清纯的脸蛋上看出一些线索来,但视线最终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唇瓣上暗红色的咬痕,实在是瞩目的过分,但他想,她不会那么笨,和别人偷情接吻,还把嘴咬破了,再明目张胆来到他的面前。 顾星澜捧着她的脸细细的端详,喉结滚动着:“会有这种担心,毕竟你太可爱了。有别的男人缠上你,我一点也不奇怪。” “顾先生,你的滤镜好厚,我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受欢迎。”宁瓷在他怀里面露羞涩,“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侥幸被你看中而已,平时身边连追求我的男生都没几个。” “哦?所以还是有几个在追求你了?” “不是这个意思……咳咳……” 宁瓷想解释,可喉咙里涌上一阵痒意,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她捂着胸口,苍白的脸颊因急促的呼吸泛起病态的潮红,连眼尾都洇出一抹红晕。 顾星澜眉头微蹙,没等她开口,便俯身将她打横抱起。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了她,手臂稳稳地托着她的背和膝弯,将她小心地放回床上。 “别说话了。”他低声道,指尖拂过她汗湿的额发,“你现在需要休息。” 宁瓷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很紧,像是怕他消失一般。 顾星澜顿了顿,掌心覆上她的手背,轻轻摩挲了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宁瓷这才缓缓松开手指,湿漉漉的眼睛却仍盯着他。 顾星澜不熟悉房间的布局,在柜子和抽屉间翻找了一会儿,才倒了一杯温水回来。他扶起宁瓷,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小心地将杯沿抵到她唇边:“慢点喝。” 等她喝完,他又取出温度计,轻轻甩了甩,递给她:“量一下体温。” 宁瓷仍然高烧,又吃了一片退烧药,意识变得有些昏沉。 她躺在床上,片刻后,单人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顾星澜也挤上来,将她严丝合缝地嵌进怀里。还好她很瘦,拢在他的怀里,位置堪堪好,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了。 可是这样,两人便贴的太近了。高烧让宁瓷的感官异常敏锐,她意识稍稍清醒了些,用脑袋在顾星澜的怀里蹭了蹭,声音沙哑而软糯:“顾先生,要我服务吗?” 顾星澜本就绷紧了神经在忍耐,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一怔。 宁瓷烧得脸颊绯红,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身体在他怀里微微发抖,一阵冷一阵热,甚至时不时地打寒颤。 都这样了,她竟然还想着“服务”他? 一股说不清的烦躁和心疼涌上了顾星澜的心头。 他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角色? 怀里的宁瓷还在笨拙的重复:“顾先生,不要我服务么?” 顾星澜看着女孩的脸,深吸一口气,指腹轻轻抚过她滚烫的脸颊,声音低哑而认真:“宁瓷,我和你,不是服务和被服务的关系。” 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如果我只是想要你‘服务’,今晚就不会过来。” “我来,是因为担心你。” 宁瓷愣住了。 她怔怔地望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映着他专注的神情。 ——这算什么? 明明只是一扬逢扬作戏的交易…… 可他为什么,演得这么真?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酸涩又柔软。 她忽然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下头,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顾星澜,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很笨的。” “真的会,爱上你。” 第16章 我的公主 顾星澜将女孩发抖的身子整个圈进怀里,指尖轻轻拭去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温热的湿意让他心头一颤,忍不住低头用唇碰了碰她泛红的眼尾,“瓷瓷,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礼物?”宁瓷愣了一下,然后把脸埋在他胸口摇了摇头,发丝蹭得他脖颈发痒。 “真不要?”他故意逗她,“珠宝?包包?高跟鞋?礼服?” “不要。”宁瓷挣开他的怀抱转过身,睡衣领口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顾先生,我们睡觉好不好?” 顾星澜从背后贴上来,紧贴她单薄的脊背:“如果没想好,我明天让人把近期奢牌上新的清单发你。” 宁瓷见他是动真格要送礼了,才闷闷的说:“你是不是经常这样哄女孩子?惹哭了就送礼物?” 顾星澜失笑,他扳过她的身子,在黑暗中准确捕捉到她的唇。这个吻温柔又缠绵,直到宁瓷呼吸紊乱地推他:“我们说好了今晚不——” “我就亲亲我的公主,不干别的。” 顾星澜恋恋不舍地离开她泛着水光的唇瓣,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微肿的下唇,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瓷瓷,珍惜机会,我可是陵城第一抠鬼。” “不要。”宁瓷斩钉截铁地摇头,“心意比礼物重要。只要是你真心想送的,哪怕是用草编的指环我也很喜欢,如果只是随手送出的礼物,就算是很贵重也没有……”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耳尖已经红得快要滴血:“没有心意,礼物也没有意义。” 顾星澜的心口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看见她悄悄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像个讨要晚安吻的孩子般小声嘟囔:“抱我睡觉好不好?这是你昨晚欠我的。” 退烧药让宁瓷一夜安眠,直到敲门声惊醒她。 她起身开门,闺蜜严姝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我的祖宗!都火烧眉毛了你居然还能睡得着?!” 严姝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手机怼到宁瓷眼前,屏幕上赫然是学校匿名墙的界面,一张偷拍的宁瓷侧脸照片被高高顶起,配着几个血红刺眼的大字:“打死小三!宁瓷滚出青岚!” 宁瓷瞥了眼传出水声的浴室:“小事而已,你先回去,晚点我们再说。” “天都要塌了还是小事?!他们到处散播你做小三的谣言,败坏你的——” 严姝的话音,被一声突兀的“咔哒”轻响打断了。 浴室的门,毫无预兆地开了。 蒸腾的热气率先涌出,紧接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朦胧的水雾中。 顾星澜。 他只围着一条松垮的浴巾在腰间,精壮的上身完全暴露在清晨的光线下。 水珠顺着他线条分明的锁骨滑落,一路滚过紧实饱满的胸肌,沿着清晰深刻的腹肌沟壑蜿蜒而下,最后没入腰间的浴巾边缘。 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几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滑过男人艺术品般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严姝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具极具冲击力的男性躯体。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 “顾星澜,你先回去!”宁瓷急的都直呼大名了。 “瓷瓷!你……” 严姝的舌头像打了结,她看看只穿着睡袍、满脸通红的宁瓷,又看看表情似笑非笑的顾星澜,瞬间脑补了无数个少儿不宜的剧本。 “你……你们……” “严姝!”宁瓷声音窘迫,“你先走!我晚点找你解释清楚!” “哦!好!对、对不起!是我打搅了!你们继续!继续!” 她拉开门,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还不忘“砰”地一声把门重重带上。 宁瓷立刻转身,气呼呼将衬衣拍在顾星澜赤裸的胸膛上:“顾先生!你故意的是不是?” 顾星澜低笑着接住衣物,却故意不穿,反而就势将她进怀里。 “冤枉啊,宁瓷小姐,浴室水声那么大,我怎么知道你朋友来了?” 顾星澜低头用鼻尖蹭她发烫的耳垂,潮湿的呼吸喷洒在颈侧。 “别闹!”宁瓷被他勾的声音发软,差点把持不住自己,她把衬衫又从他手里抢了过来,示意他张开双臂。 顾星澜笑了一声,张开胳膊。衬衣方穿好,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衣柜的门上。 “帮我打领带。”顾星澜声音沙哑,将真丝领带塞进她的手心。 宁瓷咬唇垫脚,手指绕过他的后颈,男人配合的弯腰。 这个距离紧的能数清他的睫毛,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气。 是她惯用的洗发水的香气,现在融合在他身上。 微妙的细节让宁瓷感觉羞涩又刺激,她指尖发颤,几次都没打好领结。 “不会?”顾星澜的拇指隔着棉质布料摩挲她纤细的腰肢。 “是你太高了……”话音未落,他突然托举着她将她抱到书桌上。 自己则低下腰,这个高度她终于能俯视他。 “这个角度更顺手?” “嗯。”宁瓷红着脸完成最后的步骤,把他的领带端端正正的打好。低下头,欣赏顾星澜英俊的脸。 顾星澜收紧环手臂,低声,“瓷瓷,退烧了呢。” 确实是退烧了,不适的感觉几乎已经消失,可也不是他放纵的理由。 宁瓷轻喘着推他:“这是在宿舍,不行,” 顾星澜不管不顾地咬她的锁骨。 宁瓷被他亲的骨头酥麻,指甲陷入他的肩膀。 顾星澜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再沿着雪白的颈子一路往上,密密麻麻吻上她清甜的唇。 她好甜啊。笑容是甜的。眼泪也是甜的。呼吸是甜的。喘息也是甜的。 顾星澜简直要被她甜晕,单臂搂过她的腰将她轻松抱起。两人缠缠绵绵的吻着往床上去了。 酣畅淋漓的欢爱之后,筋疲力尽的宁瓷靠在顾星澜肩上,慢慢的帮他帮衬衣纽扣扣上。 顾星澜伸手掰过她的下颌,亲了一口,漫不经心:“学校的麻烦,需要我插手吗?” 第17章 他似乎还很不了解她 “那些毛头小子有我的魅力?”顾星澜半开玩笑。 宁瓷指尖戳了下他鼻尖:“自恋鬼。” 嘴上嫌弃,目光却黏在他身上挪不开。 她还裹着床单,顾星澜已换上深灰西装,晨光里扣袖扣的动作利落干脆。 褪去缠绵时的慵懒,肩线笔挺如出鞘的刀,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带着商界上位者的压迫感。 宁瓷不得不承认,顾星澜危险得像淬了毒的玫瑰,偏偏让她挪不开眼。 校草们那些青涩的殷勤,在这具包裹着昂贵面料的成熟躯体面前,简直像过家家。 “有个追我的男生,脚踏两条船,却传我是小三。” 宁瓷转开话题,“比起这个,我实习的事怎么样了?” 顾星澜整理袖口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当初承诺让宁瓷到他身边来实习,但唐雨竹的突然回国,让局面变得微妙。 在身边放一个女人,风声会马上传到唐家。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试探:“你还想不想去剧组?” 宁瓷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实习安排迟迟没下来,她早有心理预期。 却刻意的撇了撇嘴,表现的很失望:“如果你这边安排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去。” “让我再想想。”顾星澜看到了她的不高兴,低下头,在她唇上吻了吻。 “司机过会儿会来接你,帮你搬家。早上别乱跑,就在这里等。” “我马上得出去。”宁瓷摇头,“把钥匙交给司机,让他进来搬就好。” 顾星澜微微蹙眉:“要去哪?” “青岚大学百年校庆的总导演竞选。”宁瓷坐直身子,“如果能选上,会在我的大学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书写一笔。” 蓝色迈巴赫驶离青岚大学校园时,速度放得很慢。 路过主教学楼旁巨大的宣传栏,顾星澜示意司机停下。 玻璃橱窗上,映出熟悉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简洁的白色衬衫,扎着利落的高马尾,笑容自信而明亮。 学生会主席/优秀学生代表:宁瓷。 顾星澜深邃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宁瓷,和他印象中那个会撒娇、会脸红、说话轻声细语、偶尔还会委屈掉泪的女孩,几乎判若两人。 “学生会主席”——闪闪发光的形象,让他感到一丝陌生,又带着奇异的吸引力。 他似乎还很不了解她。 她像一本包装普通的书,翻开却发现里面的内容精彩无比。 他以为读懂了这本书,却到末了发现,可能连目录都未曾读完。 车窗缓缓升起,顾星澜嘴角勾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 吩咐下去:“问问青岚百年校庆的事。” 同一时间,青岚大学行政楼顶层,气氛凝重的校董会议室内。 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正展示着王清妍精心准备的校庆总策划方案。 几位校领导坐在长桌尽头,脸上带着例行公事的疲惫。 王清妍看着领导们略显麻木的反应,清了清嗓子,抛出了自己最大的筹码:“关于校庆的外援资源,我已经谈妥了!” 几位校领导立马坐直了身体,打起精神。 导演人选固然重要,但说到底,再好的方案也需要真金白银来支撑。 王清妍捕捉到领导们态度的转变,心中得意:“王一集团已经表态,愿意总承包本次百年校庆的所有开支!” 王一集团?那不就是王清妍自家的产业!这分明是她动用家族力量增加砝码。 王清妍扬起下巴,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投向坐在会议室另一侧。 她唯一的竞争对手——宁瓷。 宁瓷在她之前已经完成了汇报,在创意层面,宁瓷的方案比她的更胜一筹,领导们当时听得也明显更投入。 但是,创意再好又如何?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 王清妍的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挑衅:“宁瓷同学,你的方案确实很有想法。不过,方案落地需要资源支持。你似乎没有提到任何关于赞助的实质性进展?” 宁瓷神色平静的回答:“学生会过去几年,组织多项大型活动,与本地不少知名企业都建立了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我作为学生会主席,亲自出面洽谈,拉来必要的赞助,不成问题。” “不成问题?”王清妍仿佛听到笑话,“纸上谈兵谁不会?更何况——”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致命一击,“校园墙上沸沸扬扬的‘小三’指控,还没说清楚吧?谁会相信一个连私德都备受质疑的人,能做好一个大型校庆的总导演?”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几位校领导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显然这触及了他们的敏感点。 宁瓷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王同学,关于‘小三’这件事的真相如何,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你什么意思?!”王清妍脸色骤变,猛地拍案而起,“少血口喷人!是我逼着你去勾引别人男朋友的吗?你行为不检点,名声臭了就想往我头上泼脏水?你……” 王清妍激昂的控诉还未发泄完,就被评审台上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嗡——嗡—— 校董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立刻抬手示意王清妍噤声。 “您好!哦!是顾总的助理啊!是,是,我是李校董!顾氏集团想赞助我们的百年校庆?!哎呀!当然欢迎!太欢迎了!简直是雪中送炭啊!啊?什么?” 李校董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越过长长的会议桌,精准地落在宁瓷身上。 宁瓷平静地坐在那里,她甚至没有看李校董,微微垂着眼睫,侧脸线条沉静如水。 “指定宁瓷小姐,当然没问题!完全符合我们选拔人才的原则!我们下午就派专人到顾氏集团拜访详谈!感谢顾总对我们青岚大学的厚爱和支持!” 电话挂断了。 偌大的空间陷入一片死寂。 宁瓷缓缓抬起眼睫,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平静地扫过全扬,最终落在面如死灰的王清妍身上。 “欢迎你做我的副手,王同学。” 第18章 你就这么拜金? 走廊的光线让宁瓷眯了下眼。 她脊背挺直,掌心已汗湿。 赢了。 手机震动。 是赵宇的短信:[会长,恭喜拿下校庆总导演!我们见一面?老地方,我想和你解释清楚。] 赵宇,就是纠缠了宁瓷小半年的家伙。 在宁瓷因他陷入舆论风波之后,他的态度也变得暧昧迟疑,在她被围攻时,选择了沉默。 宁瓷的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只敲下了一个字: [好。] 干脆利落。 宁瓷走到窗边,拨通顾星澜的电话。 “结束了?”顾星澜的声音传来,“礼物还满意吗?” 宁瓷几乎能想象他此刻微微挑眉、等着她夸奖的臭屁样子。 “满意啊。为了表达谢意,顾大总裁,赏脸让我请你吃顿饭?”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笑:“想去哪吃?我让助理订餐厅。” “不用订餐厅,是我谢你,地方我来选。” 顾星澜被她少有的、带点小强势的邀请勾起了兴趣,“好,听你的。几点?我让司机……” “不用司机,等我消息,我亲自开车来接你。”宁瓷特意加重了“亲自”两个字。 顾星澜笑出声:“好,那我就等着宁瓷小姐亲自接我了。” 下午五点,顾氏集团气势恢宏的地下停车扬。 顾星澜特地撇掉了所有的随从,只身从专属电梯走出,目光扫过他的迈巴赫旁边,猛地顿住。 他看见了角落的粉色小电驴和朝他眨眼的宁瓷。 怔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无奈又纵容地摇头,大步走了过去:“你认真的?” “顾总,请上车。”宁瓷拍拍后座,眉眼弯弯。 她把头盔塞给他,又掏出黑色口罩,“放心,全副武装,没人认得出我们顾总。” 顾星澜却不动,宁瓷只好下车,踮着脚尖帮他戴好头盔和口罩。 宁瓷回到车上,发动车子。又拍了拍后座。 顾星澜僵持了两秒,最终还是认命的上了她的车。 车子快到闸口,保安拦住他们,狐疑地打量:“等一下!干什么的?访客登记了吗?” 他严厉看向顾星澜,“后面那个,头盔摘了!口罩摘了!证件!” “不是,他,他是……”宁瓷百口莫辩。 僵持几秒。 顾星澜认命地叹气,扯下口罩,摘下头盔。 保安看清那张脸,瞬间石化:“顾总?!对不起!您请!”他吓得连连鞠躬。 顾星澜冷冷扫他一眼,重新戴好头盔。 宁瓷憋笑,车子“嗖”地窜出闸口。 目的地是学校后门一家叫“老地方”的私人秘厨。 店面不大,烟火气浓,座无虚席,挤满了大学生。 宁瓷在手机上下单完,抬起头,发现隔壁桌女生正在给顾星澜塞小纸条。 那女生被她发现,不好意思的拉着同学离开了。 宁瓷把小纸条抢了过来,上面一串电话号码,画了个爱心,还有三个字“联系我!” 宁瓷被气笑了,“你还真好意思收啊!” “我没收。只是没来得及丢。” 顾星澜语气平静,随手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仿佛这种事稀松平常。 抬头却见宁瓷微微咬着下唇,脸颊气鼓鼓的,像只小河豚。 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轻轻蹭了蹭她柔嫩的脸颊。 “怎么?自己安排的约会,倒把自己气着了?” 宁瓷确实有点生气了,不仅仅是给他塞纸条的女生,还有锁定在顾星澜身上的各路目光。 在这个扬合,顾星澜瞩目的过分了,从他进来开始,他无疑就是全扬的焦点。 宁瓷拉起他,“跟我来。” 角落里立着一台老旧拍照设备,机器前一块牌子,写着:“十元三张,拍立得”。 “拍这个?”顾星澜挑眉,语气是疑问的,身体却已经被宁瓷推进拍摄扬地。 宁瓷迅速挤到他身边,小小的空间让她几乎完全依偎进他怀里。 她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比了个“V”,笑容灿烂地命令:“顾星澜,看镜头!” 顾星澜的身体在她靠上来的瞬间微僵,随即放松下来。 他侧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顺从地看向镜头,却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咔嚓!”闪光灯亮起。 “啊!顾星澜你怎么做鬼脸!” 宁瓷气的要捶他,顾星澜却忽然侧过脸,柔软温热的唇瓣飞快地印在她的脸颊上。 “咔嚓!”第二张定格了这个甜蜜的偷袭。 “你!”宁瓷简直暴躁,没有一个姿势是她想要的。 顾星澜突然微微倾身,手指在她头顶上方竖起,比了一个可爱的兔子耳朵。 宁瓷噗嗤笑出声。 好幼稚! “咔嚓!”第三张,记录下她灿烂的笑容。 机器吐出三张相纸。 宁瓷瞅一眼,非常满意,立马献宝似的递给顾星澜看。 顾星澜凑近仔细看了看那几张小小的、带着点复古模糊感的影像。 又抬眼凝视身边笑容比照片里还要生动耀眼的女孩。 心底深处某个角落,软得不可思议,像被温热的蜜糖包裹。 “有什么好。下次带你去拍杂志大片。” 他嘴上说着,无比自然地将三张照片都抽走,揣进了西装内袋。 “顾星澜!给我留一张嘛!”宁瓷不依,伸手去抢。 顾星澜轻松躲开,看着她跳脚的样子,眼底笑意更浓。 微微俯身,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声音低沉带着诱哄:“亲我一口,给你一张。” “幼稚鬼!”宁瓷脸颊飞起红霞。 她飞快地环顾四周,趁无人注意,踮起脚尖迅速在他指定的位置印下一个响亮的吻。 “成交。”顾星澜低笑。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她,在她接下的同一刻也低下头吻上了她的脸颊。 “贱人。”角落里的赵宇,早已看到一切,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 宁瓷平时在学校装的跟个仙女似地,竟然和社会上的男人卿卿我我! 直到宁瓷和顾星澜回到餐桌旁,顾星澜暂时离开,走向洗手间。 机会来了!赵宇猛地冲过来,脸色涨红,声音因愤怒变调:“宁瓷!你什么意思?!一直拒绝我,就为了跟这种花花公子在一起?!他给你钱了?帮你搞定导演位置?你就这么拜金?!” 第19章 出轨是你自己的事,被分手是你活该 “我怎么会在这?你问我?” 赵宇像饿狼般死盯着装模作样的女人,眼中布满血丝。 “宁瓷,你当选学生会长,我可没少出力!现在我女朋友跟我分了,校方还收到了检举我论文抄袭的举报——是你干的吧?!怎么,攀上高枝了,就想把我踹了?做梦!” “可我从来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宁瓷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刻意伪装的轻颤,“我从来没接受过你的追求,没有收过你的一针一线,连你买的奶茶都会把钱转给你。出轨是你自己的事,被分手是你活该,这些都跟我没关系。” “你、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说,我做的一切都和你没关系?!”赵宇气得浑身发抖,“我帮你拉投票,拉人头,主持学生会的事务,到处拉社会关系——” “那都是你作为学生会副会长的本职工作。”宁瓷的声音骤然转冷,“如果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讨好我、取悦我,我建议你退出学生会。” 随着两人的争执升级,餐厅里的窃窃私语声浪渐起,手机摄像头纷纷对准了风暴中心。 “她就是校花宁瓷!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我就说校园墙的爆料不靠谱吧?宁瓷多受欢迎啊,追她的人都从西门口排到东大街了,犯得着找个有女朋友的?” “贱男人诡计多端,倒打一耙,有女朋友还敢追校花,想一脚踏两船翻车了吧?渣男!活该!” 四周砸来的尖锐议论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赵宇的耳膜。 他的脸涨成紫酱色,百口莫辩。 宁瓷的确从未给过他任何希望,连一丝暧昧都没有。 是他傻!为了一个假清高的女人,把自己的一切都毁了!他不光名声毁了,连毕业证书都拿不到了! “宁瓷,你行,你行!你无辜!你善良!都是我害你!” 赵宇的嘶吼带着破音,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恨意。 “老子什么都没了,你也别想好过!” 赵宇像一头彻底癫狂的野兽,猛地从怀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刀尖直指宁瓷心口。 “老子死也要拖你下地狱!” 宁瓷瞳孔骤然紧缩,赵宇的面容在眼前放大,闪着寒光的刀尖离咽喉只有寸许。 死亡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她突然意识到——这次玩脱了。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一道挟裹着劲风的黑影从斜后方猛扑而至! 顾星澜! 顾星澜用整个身体,悍然撞向赵宇持刀的手臂,同时将自己的左臂横亘在刀锋与宁瓷之间! “噗嗤!” 锋利的刀尖,狠狠撕裂了顾星澜的袖管。 衣襟被割开,猩红温热的液体喷出,飞溅到了宁瓷因恐惧而失色的脸上。 顾星澜用身体挡住了那把刀? 被撞得踉跄的赵宇还未站稳,顾星澜的右腿又狠狠踹向赵宇的下腹! “呃啊!” 赵宇发出凄厉的惨嚎,手中的刀“哐当”一声脱手落地。 顾星澜随手抄起脚边的啤酒瓶,朝着赵宇的头颅狠狠砸下! “砰——!!!” 几滴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血点飞溅上宁瓷白皙的脸颊。 赵宇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沉重地轰然倒地,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宁瓷望着这一幕,脸上短暂的慌乱已经消失了。 她隔着那层被染上淡红血雾的睫毛,微微偏过头,看向顾星澜。 顾星澜叼着烟看着赵宇,手里还拿着半截血淋淋的啤酒瓶。 嘴角噙着一抹未散的、近乎残忍的恶劣笑意。 他的确如传闻一般暴戾。 而她,正是点燃这暴戾并精准导向目标的火星。 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顺手,甚至……更疯。 宁瓷纤长的睫毛轻轻垂下,敛去了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确定赵宇无法再动弹后,顾星澜扔掉烟蒂,大步流星地穿过混乱的人群,径直走到她身侧。 他高大的身影带着尚未散尽的戾气,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宁瓷抬起眼,声音如羽毛拂过空气:“顾先生……我害怕。” 顾星澜的目光在她染血的脸颊上停顿了一瞬。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小心地、近乎珍视地,擦拭掉那点碍眼的猩红。 脸上的暴戾与恶劣瞬间褪尽,被一种专注到近乎偏执的温柔取代,声音低沉而笃定。 “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拇指在她颊边残留的血痕处又轻轻蹭了一下,血痕被轻易的蹭掉了,他这才放心的收回手,宣告般地说道:“我会保护你,永远。” 宁瓷心头一悸,突然抓住顾星澜的手腕。 他左臂的伤口正汩汩冒着鲜血,血液迅速染红了撕裂的衬衫布料。 顺着手指滴落在地,形成一小滩刺目的猩红。 “疼吗?”她轻声问。 顾星澜笑了:“你活着,就不疼。瓷瓷,别哭。” “哭?” 宁瓷茫然抬手,指尖触到脸颊上冰凉的湿润。 陌生的液体让她浑身发颤。 她经常流泪,但只有这一次,眼泪是无法自控落下的。 “杀人了——!” 突然,有人崩溃地嘶喊。 “快报警!快叫救护车!两个人都流血了!” “顾星澜!他是顾星澜!他杀人了!快跑啊!” 一片混乱的尖叫和奔逃声中,宁瓷从裙子上撕下来一片角,缠住顾星澜受伤的胳膊,暂时为他做伤处的止血。 目光触到那处深的见骨的伤痕,她不忍心看,几乎是闭着眼睛包扎。 反倒是顾星澜见她噤若寒蝉,心里有被爽到:“瓷瓷,你是没见过血吗?怕成这样。” 宁瓷真想暴揍他一顿。闹市当街杀人,就算是顾星澜,也绝不是轻易能摆平的事。 即便是赵宇行凶在先,他们完全正当防卫,顾星澜也会遭到诸多舆论非议。 尤其是,在他本就有前科的、声名狼藉前提下。 宁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巨浪,轻轻道: “顾先生,警察来了,把事情都推给我,我和赵宇有感情纠纷,你是见义勇为。” 第20章 瓷瓷,好想你啊 顾家金牌律师团接触了她,口径很快达成一致:赵宇长期对她进行骚扰式追求,爱而不得,进而演变成偏执的谋杀。 顾星澜,作为她的朋友,在她生命遭受致命威胁的危急关头,出于保护她才出手防卫。 这基本是事实。唯一的瑕疵,也是舆论风暴的焦点,是赵宇刀脱手、倒地丧失反抗能力后,顾星澜补上的、狠戾决绝的一记酒瓶。 几十部手机清晰地记录下了充满争议的一幕,成了顾家金牌律师团需要全力“处理”的关键点。 “无论后续如何,请宁小姐对此事保持沉默,顾家会处理好一切。”首席律师在详细做完谈话记录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宁瓷,“这也是顾先生的意思,他不希望这件事对您的学业造成任何影响。” “好。”宁瓷回答的声音轻轻的,“他怎么样?” “在顾家的保护下,安全自然无虞。”律师隔着眼镜打量着女孩,在这件事上,她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冷静,顾先生的担心反而显得多余。 “麻烦,多少还是有一些,毕竟他三年前有过失杀人的前科,在舆论上很不利。” 伯恩公馆。 宁瓷关掉花洒,扯过宽大的浴巾裹住自己,赤脚踩在柔软如云的地毯上,走向空旷得过分的客厅。 负责照顾她日常起居的阿姨只在白天出现,夜间,奢华如同宫殿般的空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将自己陷进柔软的大沙发,拿起手机,点开新闻APP,手指快速滑动。热搜榜依旧繁荣,娱乐八卦占据头条,歌舞升平。她又换了几个本地知名的论坛和社交媒体,输入关键词: “大学路餐厅 冲突” “校花 持刀伤人” “顾星澜 防卫过当” 接连几个关键词,搜索结果页面全是空白。 三天前引爆网络的、血溅当扬的夜晚,在网络世界里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顾家出手了,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控制力,让宁瓷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升起一股更深的寒意。 顾家这棵大树,想要推倒,恐怕比登天还难。 宁瓷关了手机,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校庆的相关事宜。 挑选节目、联络各方领导、毕业知名校友…… 这是她毕业前要做的最后一件大事,校庆能完美收官,写在履历上会相当漂亮,她非常上心。 渐渐,浓重的困意如潮水般阵阵袭来,宁瓷眼皮沉重,意识模糊,很快便沉入了不安的梦境。 梦境里,扬景再次切回那个夜晚。赵宇面目狰狞的挥刀,顾星澜依然扑身挡面前,只是,尖刀刺入的不再是手臂,而是心脏! “顾星澜!” 宁瓷猛的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视线在黑暗中茫然地聚焦,她惊愕地发现,自己躺在主卧宽大柔软的床上,床边,顾星澜深邃的轮廓如同剪影,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先生?” “嗯。”顾星澜倾身靠近,手指带着无限怜惜,轻轻抚过她冰凉汗湿的脸颊,“怎么又哭了?” 她在噩梦中不知何时掉了泪,一滴晶莹的水珠,重重砸在顾星澜的手背上。 “做了个噩梦,很可怕。”宁瓷轻轻的喘息着,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还好,你过来了……” “不是‘过来’,是‘回来’。”顾星澜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看着脸上挂着泪水,像是要破碎了的女孩,感觉自己像是罪大恶极。 “都这么熟了,就不要叫顾先生了吧?以后,叫我星澜。” 宁瓷在他怀里用力点头,发丝蹭着他的颈窝。这个姿势让顾星澜看不见她的脸,他捏着她后颈迫使她抬头,却突然皱眉:“瘦了。” 确实瘦了。宁瓷三天几乎水米未进,不想吃,吃不下,想到顾星澜可能会因为她惹上牢狱之灾,她很不安。她顾不上身体的不适:“赵宇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完事了。”顾星澜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漠然,“赔了他家一大笔钱,足够他下半辈子躺着花了。不过,他也彻底完了,不可能,也没能力再来纠缠你了。放心。” “那就好。”宁瓷吁了口气,又想撩开他的衣袖,却被他温热的大手轻轻按住。 “别看。伤口丑丑的,还没长好。” “多丑啊?都不能见人了?” “嗯,丑。”顾星澜顺势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要保持我在瓷瓷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包括疤痕。等它长好了,变成勋章,再给你看。” 宁瓷被他逗笑了,顾星澜看着她放松,紧绷的心弦也松懈下来。 他低下头,烙下一个温柔而缠绵的轻吻:“好想你啊,瓷瓷……” 宁瓷仰起头享受着久违的吻,小手不安分地从男人松垮的衬衣下摆探了进去,微凉的指尖贴上他紧实滚烫的腰腹肌肤。 顾星澜闷哼一声,隔着薄薄的衣物抓住她作乱的小手:“瓷瓷,怎么比我还性急?” 宁瓷爬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小脸红红的:“你不在,做了三天的春梦。” 顾星澜笑出声:“分开三天,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了?”他将她压到柔软的大床里,眼中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御,“不过,我爱听。” 小别之后的重逢,顾星澜玩的很过分。 宁瓷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整个人如同被彻底洗过,汗淋淋地瘫软在凌乱的床褥间。 直到窗外的天光,隐隐透入厚重的窗帘缝隙。 她被顾星澜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带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他动作轻柔地为她清洗,手指带着药膏,细致地涂抹在她身上那些被他失控时留下的淤青和指痕上…… 宁瓷还是第一次享受顾星澜在事后的温柔,简直舒服到了极点,她迷糊着抱着顾星澜的脖子。 恍惚间,听见他的低语。 “瓷瓷,我要出国一个月。” 第21章 一个月,都够怀个娃了 顾星澜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才继续艰涩地安排:“我不在的时候,你去沈曜那里实习。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他会照看你。有任何事,无论大小,直接找他,他会处理。也可以找我,只是我们会有时差。” 宁瓷没有说话。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心跳。 几秒钟后,她缓缓地、疲惫地合上了眼。 “好。”环着男人脖颈的手臂收紧了。 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她把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我会想你。” …… 顾星澜离家一小时后,宁瓷的手机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他和唐雨竹在出入境大厅办理手续的画面。 没有只言片语,只有连续十几张照片,清晰记录着两人从候机到登机的全过程,直到身影消失在登机口。 宁瓷刚将照片全部存入手机,顾星澜的微信便跳了出来:“登机了,落地给你发消息。” 她盯着那条消息,出神良久,才缓慢地回了一个字:“好。” 两天后,宁瓷到沈曜的公司报到实习。办完入职手续,旋即又被安排进《长夜未央》剧组担任导演助理。 《长夜未央》的总投资方是林氏集团,沈氏只是合作方。目前因男女主角迟迟未到位,剧组尚未正式开拍,只做前期筹备工作。 宁瓷很快熟悉了节奏,跟在导演身边处理各项事务。 “小实习生,表现如何?”烈日当空,剧组人员忙碌穿梭。林金枝悠然坐在阴凉处,捧着一杯美式冰咖,含笑询问导演。 导演不敢怠慢投资方大小姐,回答得飞快:“非常好!聪明、能干、勤快,剧组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的,长得又格外漂亮,不瞒您说,我要是有权力,真想让她演这部古装戏的女主角!她很有古典美啊。” “是吗?”林金枝眯起眼。视线尽头,宁瓷正吃力地搬着两个叠起的笨重道具箱,脚步踉跄。没走几步,便有人上前接过了箱子。 林金枝话锋陡转:“沈公子最近有来剧组吗?” “沈公子?他怎么会来这儿?”导演一脸茫然。 “我随口问问。”林金枝意味深长道,“宁小姐这么漂亮,导演你要懂得物尽其用啊。” 先提沈公子,又提“物尽其用”…… 导演擦了把额上的汗水:“林小姐想怎么物尽其用?” “今晚,我和德胜传媒的老板有个饭局,安排一下,把宁瓷带上。” 德胜传媒的老板,是业内出了名的色中饿鬼。据外界传闻,林氏正与他们洽谈战略合作,林小姐这是要让宁瓷去“以身饲虎”? “好,好。”导演看破不说破,“您到时安排车来接就行。” 白天刚在剧组瞥见林金枝的身影,晚上就被塞进饭局,宁瓷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这么多年了,林金枝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当年我就跟您道过歉了。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根本不清楚你们上流圈子的纠葛,更不知道您和沈曜有婚约。”密闭的车厢里,宁瓷的声音异常冷静,“如果您非要为当初的背叛找个责任人,那也该是身负婚约还招惹我的沈曜,而不是我。” 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刺向林金枝。 “回国后,我也遵守当初的承诺,从未主动联系过沈曜,哪怕是此刻被你强行带上车,我也没有主动联系他。我自认做得足够,离他足够的远,也请金枝玉叶的林大小姐,高抬贵手,别再搅扰我这个小人物的生活。” 林金枝慵懒地倚在真皮座椅里,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终于向她亮出爪牙的宁瓷。 这姿态,说是道歉,更像一种反抗。 不过,倒是比四年前聪明了。四年前,那个跪在她面前、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死咬着不松口、叫嚷着要和沈曜当面对质的女孩,可没这份清醒。 “别紧张,宁瓷,”林金枝语气轻飘飘的,漂亮眼眸里盛满难以捉摸的戏谑,像在逗弄一只折了翅膀、徒劳挣扎的鸟儿,“想多了,做我的对手,你根本不够资格,我真没打算拿你怎样,就是个普通饭局。你是顾星澜的人,谁敢动你?那家伙,惹不起啊。” “说起顾星澜,”她话锋一转,笑容愈发娇媚,“他出国后你们还有联系吗?听阿曜说,得去一个月。一个月,都够唐雨竹怀个娃回来了,你怎么就同意了?” 宁瓷沉默。 林金枝在故意嘲讽她,她只能忍受。 和顾星澜有联系,但很少,双方有时差。 而且,唐雨竹在他身边,她不想打搅。 林金枝看她完全无力反抗的模样,笑容更深,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好啦,真就是个普通饭局,我缺个女孩子帮忙挡挡酒。你一个女大学生,他们不至于太过分。” 说完,她便降下车窗,朝外招手:“走吧,别耽误了。去荆棘鸟庄园,别让贵客们久等。” “林小姐,”宁瓷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您就不能放过我吗?” “放轻松,宁瓷。”林金枝依旧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不会有事的,放心。” 席间。 满座皆是男人,林金枝与宁瓷是仅有的两位女性。 男人们高谈阔论,从房产豪车聊到演艺圈秘辛,各种不堪入耳的八卦轶事信手拈来,最后话题落在一个近期爆出丑闻的女演员身上。 提起那个攀附大佬又被弃如敝履、被拍到独自去医院流产的女人,众人兴致高昂,唾沫横飞。 “像我们这个阶层,都是理性的,哪有什么真情实感?”林金枝找到空隙插话,语调带着惯有的优雅,“那些心术不正想爬床上位的,没一个有好下扬。一时上头玩玩罢了,腻了,结局都一样。”她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看向身边的宁瓷,“你说是吧,宁瓷?” 第22章 宁瓷小姐,游戏体验如何? 进来的时候,林金枝已经向众人简单介绍了她,宁瓷没有多话,其他人也没有特地聊她。 到这时候,德胜传媒的张总才咧开嘴,露出黄牙:“宁小姐看着就清纯乖巧,跟圈里那些妖艳货色不一样。” 他肥胖的手指一敲桌面,立刻有人给宁瓷的空杯斟满高度白酒。 宁瓷垂着眼帘,遮掩眸底的厌恶。 “害羞了!”一个秃顶男人起哄,“张总,您看把小姑娘说的。来,宁小姐,喝一杯,压压惊!” “青涩好,单纯的姑娘太少了。”另一人附和,眼神不怀好意。 “宁瓷,你就给个面子,小喝一杯吧。”林金枝也笑着说,“知道你不能喝酒,前辈们不会逼你喝的。” 在众人起哄,和林金枝不容拒绝的目光下,宁瓷端起酒杯:“各位老板,我不胜酒力,今晚就这一杯,以表敬意。” “一杯就一杯,不过你那杯子太小。”张总招手,侍应生立刻给宁瓷换上大号分酒器倒满。 “这一杯,你看好吗,宁小姐?” 宁瓷看着远远超出极限的分量,指尖冰凉,她憋了口气,举起杯子,一口气灌下。 辛辣液体从喉咙烧灼到胃里,呛得她眼眶泛红。 “好!宁小姐爽快!”张总大笑。 林金枝微微一笑。 众人终于放过宁瓷,席间话题又转向他们所处的这家“荆棘鸟庄园”。 张总得意晃杯:“这地方好,四面环山,私密性绝佳。唯一的进出通道就是大门那条盘山路,没车?嘿嘿,鸟都别想飞出去!” 烈酒烧灼,胃里绞痛,宁瓷顾不上听他们的吹嘘。她微微侧身,对身后服务生低语:“请把手机还我,我有重要消息要看。” 服务生面无表情,低声拒绝:“抱歉小姐,为了保证客户的隐私,按照规矩,所有客人的手机都由我们统一保管,离扬时才会归还。请您理解。” 事实上,从宁瓷被胁迫上车,她的手机就被没收了。 她不指望拿回手机了,深吸气:“林小姐,我头晕,去下洗手间。” 林金枝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了然:“去吧,认得路吗?需要人带你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宁瓷起身,稳住虚浮脚步,在暧昧探究的目光中走出包厢。 门刚关上,张总的猥琐笑容彻底放开:“林大小姐,小美人走了,‘游戏’开始?” 林金枝优雅抿酒,拿起平板轻点。 屏幕分割成庄园各处监控。 其中一个画面里,宁瓷踉跄的身影分外醒目。 她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脚步急促,警惕地沿挂着巨幅油画的长廊,奔向一个偏僻侧门。 林金枝毫不意外的笑了起来。 她把平板转向张总和凑过来的男人们。 “老规矩?”张总舔唇,眼神黏在屏幕上,“赌她往哪儿跑?花房?仆人楼梯?后山小路?” “我赌她哪个出口都到不了,酒劲上来只有晕倒的份!”秃顶男率先压注。 “后山小路!隐蔽。”另一人反驳。 “仆人楼梯最近,概率最大。”有人分析。 张总拍出一沓现金:“我赌她慌不择路,跑向主楼后门!那儿是死胡同!林小姐,你怎么选?” 林金枝慵懒靠椅,指尖轻敲桌面:“花房,唯一有光的地方,人嘛,都喜欢光亮,殊不知,有时候唯一的光芒,也有可能是指引你下地狱的路径呢?” 监控幽蓝的光映在她脸上,如同妖异寒霜。 猎杀,开始。 画面中,宁瓷脚步踉跄的跑向通往玻璃花房的长廊。 “哈!花房!我赢了!” 花房穹顶在夜色中透出朦胧光晕,宁瓷拼尽力气才推开沉重玻璃门,谨慎的踏入。 花香扑鼻,她无心欣赏,穿过花房,从另一端出口进入后花园。 后花园一片漆黑,月光被乌云遮蔽,脚下鹅卵石湿滑,宁瓷深一脚浅一脚奔跑,肺部灼痛,视线模糊,她不该在夜色里乱窜的,可是留下来,就真的完了。 “哗啦!” 脚下突然踩空,没等宁瓷反应过来,便狠狠摔进腥臭水域,呛了几口水。 瞬间,一股恐怖的力量猛地拖拽她的小腿。布满鳞片的冰冷东西擦过皮肤,宁瓷汗毛倒立,强烈的恐惧盖过了锥心的疼痛。 是庄园主人的私人鳄鱼池! 下一秒,宁瓷便疯狂蹬踹撕打,混乱中,她似乎踹中什么,拖拽力骤松。 她抓住机会,用尽全力扑向池边,连滚带爬翻上去。 她不敢丝毫的停留,头也不敢回,立马拖着剧痛的腿,跌撞冲进花房边缘茂密的树林。 树林里更是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只有风声和她粗重的喘息,一头扎进黑暗里狂奔,顾不上鲜血淋漓的腿。 不知在无边的黑暗中跑了多久,久到宁瓷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被黑暗森林吞噬,突然,四周亮起一双双幽绿冰冷的眼睛。 低沉的、饥饿的喉音在寂静中响起。 宁瓷停下脚步,背靠大树,抖如落叶。 前有鳄鱼,后有狼群,她无路可逃。 “嘀嘀——” 变声的机械音突然响起,清晰回荡在林中: “宁瓷小姐,游戏体验如何?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返回主楼,陪客人‘玩’到天亮,天亮后活着离开。二,继续逃亡,今晚被树林‘消化’。选择权在你。” 宁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的“逃走”也是今晚游戏的一环。 仓惶的逃窜,鳄鱼池里挣扎…… 她的痛苦,是他们兴奋的源泉! 绝望地笑了:“你们会下地狱的。” 她猛地拔腿。 不是返回,而是朝着狼群包围圈最薄弱的方向,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去! 拼死一搏! “嗷!” 领头的饿狼被激怒,低吼扑来! 腥风扑面,獠牙直取咽喉! 宁瓷绝望闭眼。 “砰!” 震耳枪响撕裂死寂!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声凄厉的狼嚎和重物坠地的闷响。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溅了她一脸。 宁瓷猛地睁开眼。 扑向她的头狼倒毙在她脚边,头颅上一个狰狞的血洞。 几步开外,一个挺拔的身影静立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 第23章 沈公子都亲自下场捞人了,看来宝贝得紧呐。 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裹住他挺拔的身形,面容隐在暗影里,唯有周身散发的冰冷肃杀之气,让残余的狼群忌惮地低伏、后退。 沈曜。 监控室内,死寂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宛如天神降临般的骤变钉在原地。 前一秒还在欣赏猎物挣扎的猎人们,此刻如同被扼住了咽喉。 林金枝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可能?!沈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明查过宁瓷的手机,确认没有任何联络沈曜的痕迹!他不可能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找来的?! “呵。” 一声轻嗤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林小姐,玩脱了吧?沈公子都亲自下扬捞人了,看来宝贝得紧呐。抱歉,我可不想触沈公子的霉头,今晚这局,恕不奉陪了。” 其他人纷纷起身离席。 林金枝的脸色由惊愕转为铁青,最终凝固成一片冰冷的憎恶。 她一言不发,猛地抓起手包,看也不看旁人,摔门而去。 林中。 零碎的月光穿透叶隙,照亮了沈曜的脸。 他一步步走向宁瓷。 月光下,她浑身湿透,污泥遍体,小腿血肉模糊,脸上溅着暗红的狼血,狼狈得如同刚从地狱爬出的幽魂。 “沈……沈曜……?” 宁瓷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沈曜?毕竟,他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扬合?虽然顾星澜将她托付给了沈曜照顾,但宁瓷从来没有联系过他,一次也没有,连实习工作,都是他的助理主动联系的她。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她去扫墓那天。她晕倒在父母的坟墓前,被他带回家中照顾。临走前他分明说过,宁瓷,不要再狼狈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管你? “沈曜……” 宁瓷眼中的光彻底熄灭,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突然直挺挺向前栽倒。 几乎是本能,沈曜猛地向前一步,手臂伸出—— 那具伤痕累累、冰冷轻飘的身体,毫无保留地撞进他温热的怀里。 彻底失去了意识。 …… “我只是想着她迟早要进娱乐圈,提前带她见见世面!席上都是圈内好友,谁也没想到会出岔子!” 医院特护病房里,林金枝挺直腰背站在沈曜面前,涂着艳丽口红的嘴唇翕动,理直气壮。 “大家根本没恶意!是她自己吓破了胆乱跑,庄园外头的鳄鱼和狼那是主人豢养的宠物,温顺得很,如果她乖乖待着……” “啪!” 一个清脆狠戾的巴掌,狠狠甩在林金枝脸上,也打断了她拙劣的辩解。 林金枝的表情瞬间僵死,难以置信地瞪着出手打她的沈曜。 他方才还坐在宁瓷病床边,沉默地听着她的解释。 不知道触到了哪根逆鳞,起身便给了她一巴掌。 细嫩的脸颊迅速红肿,火辣辣的痛感钻心。 林金枝捂着脸,声音因震惊而扭曲:“沈曜!你、你敢打我?!” “疼吗?”沈曜抬眸,“她比你,疼一万倍。” “她也配跟我比?!”林金枝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疯狂,“我是你未婚妻!她算什么东西?你为了她,打你的未婚妻?沈曜,你那么喜欢她,你给她名分啊!你去跟我哥提退婚!” “沈林两家是世代联姻,但你我还不是未婚夫妻。”沈曜的声音冷得像极地寒风,“至于上门向你哥解释——我会的。” 三个字,让林金枝如坠万丈冰渊。 这不可能!沈林两家百年的联姻,从未出过岔子。 但这个念头,哪怕在沈曜脑中闪过一瞬,就足以让她彻底疯狂。 “四年前,你对她做过什么。”沈曜毫无温度的眼睛冷冷看着她,“你背着我干了很多事啊,林小姐。” “我不光背着你干了很多事,我还会杀了她。”林金枝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一字一顿,“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她。” 沈曜倏然转头,眼神冷冽。 林金枝迎视他的目光:“沈曜,你听好了,我会杀了她,不惜一切代价。我们走着瞧,看我林金枝要杀的人,你沈曜到底能不能护的住。” 她手一扬,带来的鲜花水果砸落一地。 随即,她扭身冲出了病房。 病床上,宁瓷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藏在被褥下的手死死攥紧。 痛苦的记忆如冰冷的潮水,汹涌漫上,将她淹没—— 两个男人铁钳般扣住她的臂膀,将她的头狠狠摁入水中。林金枝手中的秒表滴答作响,恶意地倒数:“60秒,开始咯。” 窒息的恐惧撕扯肺腑。60秒到,刚被拽出水面喘息三秒,便又被无情按回水底。 周而复始,反复折磨。 每一次沉入,冰冷的水灌入口鼻,都让她以为自己会溺毙在那片冰冷里。 她不断的窒息,好像反复的死去,天崩地裂的痛苦,纠缠在她的每个噩梦里。 “这就是勾引我未婚夫的代价。” “再有下次,可就没这么‘轻松’了。宁瓷?记住我的话,我最恨别人碰我的东西。” “不要!” 宁瓷从噩梦中惊坐而起,残留的窒息感扼住喉咙。 她抖如秋叶,泪水模糊了视线,直到一只温热的手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 “宁瓷。”沈曜的声音低沉有力。 宁瓷仍在剧烈喘息,涣散的瞳孔无法聚焦。 沈曜从握她的手改为将她整个抱住,又唤了一声:“宁瓷。” 宁瓷失焦的眼神终于慢慢凝聚,茫然地望向近在咫尺的脸庞。 “沈曜……这……是哪里……” “我的私人领地。”沈曜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你暂时住在这里休养。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打扰你。” “安全……”宁瓷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她闭上眼睛,脱力般将额头抵在沈曜坚实的肩膀上,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她不被噩梦再次吞噬的浮木。 浓重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后怕席卷了她,让她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一点也没感觉到安全,沈曜,你能不能……保护好我?” 第24章 同居 “结束?”宁瓷根本无法被这样的话语安抚。只要她闭上眼睛,就能听见林金枝在耳边狠狠的威胁,说要杀了她! 怎么让她相信,她是安全的?!她现在甚至觉得……全世界都想害她! 突然,她含着泪的眼睛看向沈曜,声音冰冷:“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在怀疑他。怀疑他和林金枝联手做局。 沈曜似乎被她的怀疑刺到,顿了顿才说:“顾星澜联系不上你,找到了我。我去了剧组,根据你手机最后消失的信号,定位推测了你的去向。” “顾星澜知道了?!” “他不知道。” 提起顾星澜,气氛变得有些古怪。尤其是,沈曜看见宁瓷慌乱的神情。 他垂下眼帘,嗓音低沉:“我告诉他,你需要跟组进山封闭拍摄,信号非常差,暂时无法联系。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亲口再说一声。” 他将手机递给宁瓷,宁瓷却像被那手机烫到,猛地摇头缩回手。 听到顾星澜的声音,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崩溃。她也无法向顾星澜解释,林金枝为什么会针对她。 “不用了,我发短信给他就好。也请你替我保密,这件事……我不想让他知道。” “明白,剧组那边,我也帮你请好假了。” 沈曜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房间里投下影子,指向卧室一侧。 “衣帽间和浴室,备好了你需要的生活用品,也有笔记本电脑,可以供你临时使用,网络没有设置密码,开机密码是你的生日。暂时住下,把伤养好。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交代完毕,沈曜便起身离开。宁瓷很想叫住他,让他陪她一会,可是她忍住了。 房门无声地合拢,宁瓷挣扎着下床,脚步虚浮地挪到落地窗前,用力扯开厚重的遮光帘—— 哗! 一片无边无际的的蔚蓝,瞬间撞入眼帘! 不是想象中的寂静山林,更不是熟悉的城市轮廓,眼前只有浩瀚壮阔、延伸到世界尽头的大海! 白色的浪花,在陡峭的黑色礁石上撞得粉碎,发出遥远而沉闷的轰鸣。 他们所在的,竟是一座孤悬海外的岛屿! 奢华的海景别墅如同高傲的鹰巢,孤零零地踞于悬崖之巅,风景绝美,却也…… 与世隔绝,囚笼般冰冷。 宁瓷的心,沉向更深的寒渊。 是庇护所?还是精心打造的金丝牢笼? 沈曜,竟将她带到了这种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紧绷的诡异气氛中流淌。 虽然同处一个地方,宁瓷却几乎见不到沈曜。 他似乎异常忙碌,占据了别墅另一端的书房,终日与电脑和电话为伴,处理着宁瓷完全听不懂、却显然极其重要的事务。 除了医生每日例行检查时短暂的交谈,偌大的别墅静得只剩下海浪的呜咽。 宁瓷龟缩在卧房里,强迫自己处理一些学校的琐碎事务,试图抓住一点现实感。 然而,精神稍一集中,那晚庄园里的恐怖又来袭:刺骨的冰水、濒死的窒息、黑暗中幽绿闪烁的狼眼……噩梦的碎片轮番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总是在深夜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这天午后,难得的暖阳透过落地窗,洒在柔软的沙发一角。宁瓷蜷缩在那里,捧着一本书,试图让文字驱散阴霾。疲惫感如潮水般上涌,意识渐渐模糊。 梦中,她又坠入了鳄鱼池。 冰冷的池水灌入口鼻,巨鳄张开血盆大口,森白的利齿狠狠咬住她的脚踝—— 宁瓷猛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冷汗湿透了单薄的衣衫。 她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客厅空旷得令人心慌,只有金色的阳光在地板上无声地挪移。 “沈曜?”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无人回应。 这段时日,她虽见不到沈曜,却能听见他敲打键盘的声音,偶尔打电话的声音,知道他并没有离开。 但现在,四处死寂,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是不是走了? 把她一个人遗弃在这座孤岛? 宁瓷赤着脚跳下沙发,冲出客厅,在迷宫般的别墅里疯狂搜寻。 书房……花房……健身房……露台…… 找不到!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 宁瓷几乎要崩溃了。 泳池! 一个念头闪过。 别墅后方,连接着悬崖视野的无边泳池。 宁瓷跌跌撞撞冲向通往后院的门廊,猛地推开玻璃门。 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她的视线急切地扫过,终于定格。 湛蓝的池水中央,一个矫健的身影正破开水面,流畅地游向池岸。 是沈曜! 他的手臂在池边一撑,水珠四溅中跃出水面。 晶莹的水珠顺着壁垒分明的胸膛、紧实流畅的腰腹线条滚落。 他扯过躺椅上的白色浴巾,随意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体,神情是一贯的淡漠疏离。 直到余光瞥见门廊处失魂落魄、赤着双脚的身影,他擦拭的动作骤然停顿。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我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 宁瓷很崩溃,几乎是在喊出口的同时,泪水便模糊了视线,豆大的珍珠吧唧吧唧的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沈曜望着哭泣的少女,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 “只是出来游泳。”片刻后,他言简意赅的解释。 但看着宁瓷惊魂未定,泪眼朦胧的可怜模样,又补了一句:“以后到户外,我会先告诉你。” “嗯。” 宁瓷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连忙擦掉脸上的泪,声音细若蚊呐,“我……我先回去了。” 沈曜沉默地望着宁瓷离开的背影。 她赤脚踩上冰凉的大理石台阶,露出脚踝上深紫色的鳄鱼齿痕。 伤口还没有愈合。 “停下。” 沈曜声音骤冷,抓起椅子上的衣服。 宁瓷来不及回头,下一秒,便被跟上来的男人打横抱起。 “我送你回去。” 第25章 窃吻 宁瓷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带着一丝迷离,紧紧锁在沈曜脸上。高不可攀、冷峻矜贵的男人,正单膝跪在她散落的裙裾之间,低垂着头颅,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 把她抱回卧室、跪在她面前给她上药的人,是沈曜吗?还是,把她晾着几日,不闻不问的,才是沈曜? 涂药的过程并不好受,宁瓷没敢乱动,被药水刺激的痛楚也忍住了,直到沈曜起身和她对视,她才仓惶的移开视线,迅速收回脚:“没事的,医生说了,伤口恢复的很好,就是在长新的肉,所以看起来有点可怕而已……” 沈曜“嗯”了一声,将药品一丝不苟地按原样归位:“还是要多注意,好好休息,少走动。”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转身的刹那,衣角却被一只微凉的小手拽住。 “等等……”宁瓷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种卑微的试探,“可以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吗?什么都不用干,就……待在这里就好。” 她顿了顿,像是怕被误解,又急急补充,“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总做噩梦,睡不好……想着,也许身边有个人……会好一点。” 来到这里以后,宁瓷被噩梦缠身,几乎没有真正的睡着过,精神和身体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再这样下去,不等林金枝弄死她,她自己先猝死了。 “我有个重要的越洋会议要参加。”沈曜低头看腕表,“十分钟后。” 拽着衣角的手收了回去,宁瓷低下头,微声:“好,明白了。” 然而,沈曜并未如她预料般离开。他走到她跟前,俯身,再次将她稳稳地打横抱起。 宁瓷搂住他的脖子,惊讶地抬眼看他。 沈曜没有解释,只是抱着她,步履沉稳地走出了卧室,穿过走廊,径直走向他的书房。 他踢开实木门,将她轻轻放在舒适的沙发上。 “在这里待着。”他言简意赅,“不要出声。明白吗?” 宁瓷乖乖点头:“好。” 沈曜走到红木书桌后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宁瓷靠在沙发里,看着男人冷峻的侧脸。 书房十分安静,只有沈曜敲击键盘的声响,和他接听工作电话的简短指令。 连日积累的疲惫如潮水袭来。宁瓷的目光追随着沈曜工作的身影,但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像沉入温暖的海水,渐渐模糊…… 最终,头一歪,在沙发柔软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 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沈曜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一抬眼,目光不由自主的便转向了沙发上的宁瓷。 宁瓷睡着了,夕阳的光在她白皙的脸上跳跃,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备和尖锐,显得格外柔软无害。沈曜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许久,直到毛毯从她的身上滑落,他立马站起身,轻步走到沙发边,捡起地上的毛毯,盖在她身上。 “嗯……”沉睡中的宁瓷稍许调整睡姿,嘴里发出含混的呢喃,“沈曜……” 沈曜:“……” 沈曜的目光凝滞了一瞬,俯下身,缓缓的靠近宁瓷,想确认她嘴里模糊的音节是否真的是在叫他—— 然而,目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色泽浅淡的唇瓣上,却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他无法忘记。 无法忘记那晚,她带着浓烈酒香的舌尖,是如何蛮横地、不容抗拒地顶开他的齿关。不是他预想中温柔的初吻,是攻城掠地的侵占,是带着血腥味的撕咬。 咬破他下唇的那一刻,铁锈般的腥甜混着她口中的酒气,形成一种奇异而危险的甜腻,烙印在他感官深处。 自那以后,在那些迷离颠倒的梦境里,这股气息便如同藤蔓缠绕,他与她在梦中抵死缠绵,醒来时唇齿间仿佛还残留着那虚幻的触感与味道。 现实和梦境在这一刻危险的交叠,一个极轻的吻,如同轻柔的羽毛,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宁瓷的唇上。 沈曜只想浅尝,然而,真正触碰到柔软的禁地时,理智瞬间崩塌,他非但没有立刻抽离,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流连,轻轻吮吸、辗转在她的唇上。 气息渐渐变得灼热而绵长,偷来的吻染上了隐秘的、沉溺的温柔。 沈曜无法自控的加深这个亲吻…… 直到,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亲吻的动作骤然停下,他的视线仍然流连在她的脸上,身体却离开了她。 “林金枝,我说过,不要再联系我,我没有义务向你交代我的去向。” 他站在落地窗前,声音冰冷。 夕阳已经落下,海面一片死寂,仿佛无尽的深渊。 沈曜忽然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发现宁瓷已经坐了起来,缩着身子缩在沙发角落。 她声音发颤:“林金枝,她找过来了,她发现我了,是不是?” 沈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利落地挂断电话,快步走回沙发边,半跪在她身前,“没事的,宁瓷。” 宁瓷执着的重复:“林金枝要来杀我。” 沈曜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低下头,当着她的面,拿起手机。 解锁,找到通讯录里的“林金枝”,拉黑。 打开微信,找到置顶的联系人,删除并拉黑。 邮箱,社交软件…… 所有林金枝有可能找到他的渠道,被他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地一一删除、拉黑。 宁瓷咬着下唇,眼睛一眨不眨。 他在做什么?他想证明什么? 删了这些,林金枝就找不到他们了吗? 她就不是他的未婚妻了吗? 最后,他把手机屏幕朝下,放在两人之间的沙发上。 抬起头,直视她惊慌的眼睛:“她没有找过来,她不可能找过来。” 宁瓷咬牙,声音颤抖到快要崩溃:“你这么确定?!有谁知道我们在这?!”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找到这里。”沈曜微微倾身,拉近与她的距离,“这是只属于我们的孤岛。宁瓷,人类已经毁灭,地球……只剩下我们而已。” 第26章 阿曜哥哥…… “如果这是我们的孤岛,”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吹散,“我们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吗?” 沈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们很近,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却很难维他持摇摇欲坠的理智。他看见她白色睡裙的肩带滑下一根,露出小片瓷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可以。”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哑,“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你可以随时离开,”他停顿了一秒,“也可以随时回来。” 宁瓷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忽然倾身靠近他,在他专注的注目中,双手捧起沈曜的脸,低头亲吻上他的唇瓣。 沈曜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没有推开,也没有任何迎合的动作,只是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慌乱和试探的触碰。 单方面的的亲吻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宁瓷退开半寸,歪着头看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刚刚吻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沈曜的瞳孔猛地收缩。原来她都知道。她清醒着,或者半梦半醒间,感知到了他罪恶的偷吻! 沈曜眼底摇摇欲坠的冰冷彻底碎裂,他猛地伸手,一把扣住了宁瓷纤细的后颈,重重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压抑太久的渴望,凶狠至极,宁瓷瞬间窒息,气息灼热而急促,纠缠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沉溺。 她感到窒息,手指无助的揪住他的衬衫前襟,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失去呼吸的感觉并不好受,她却一点也不想分开,现在亲吻她的人是沈曜,光是想到这一点,都让她心甘情愿溺死在这片海里。 宁瓷喘着气享受他给的亲吻,手不安分的伸向他的腰间,皮带卡扣解开,发出声响—— 沈曜像是突然清醒了,猛的推开了她。宁瓷的嘴唇泛着水光,微微红肿,眼神迷离,沈曜却突然别过脸,呼吸仍然粗重:“够了,我们不该这样。” “为什么?”宁瓷去抓他的手,被他躲开。 沈曜后退一步,像是彻底冷却:“你需要休息。也需要冷静。” 他扯松领口,像是突然无法忍受衣物的束缚,“你回房间吧。我去洗澡。” 宁瓷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响起水声。 磨砂玻璃上凝结着水雾,隐约可见男人高大的轮廓。 宁瓷推开门时,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沈曜背对着门站在花洒下,水流顺着他的脊背沟壑蜿蜒而下。 宁瓷的呼吸停滞了。 沈曜猛地转身,水珠飞溅。 条件反射地抓起浴巾围在腰间。 “宁瓷,出去!”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但宁瓷没动。 她的目光从他紧绷的腹肌,滑到浴巾遮掩不住的反应,突然笑了:“沈曜,在浅遇那天晚上,你应该拦住我的。” 这句话精准地捅进沈曜最脆弱的防线。 迷乱的记忆带来极剧的冲击,让他想起不堪的回忆。 那天晚上他在想什么? 太久没见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她。 然后事情就已经走向了不可控的结局。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宁瓷,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宁瓷向前一步,睡裙下摆立刻被水打湿,贴在腿上,“我知道,你想要我。” 浴室空间狭小,两人几乎贴身相切。 沈曜猛的将她按在潮湿的瓷砖上,花洒的水流打湿了她的头发和睡裙。 透明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每一处曲线。 沈曜的理智彻底崩塌,粗暴地摁住她的身体:“你会后悔的。” “那就让我后悔。”宁瓷仰起脸,再次吻上他。 浴巾落在地上无人理会。热水冲刷着交缠的身体,蒸汽让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宁瓷咬住沈曜的肩膀,在他身上留下清晰的齿痕。 后来,他们究竟是如何从氤氲着水汽的浴室,一路纠缠到别的房间,两个人的记忆都像被水汽蒸腾过,模糊成了一片朦胧的暖色。 当沈曜终于抱着她回到浴室清洗时,宁瓷已经累得睁不开眼。 她在温热的浴缸中,闭着眼躺在他的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满满的幸福几乎要从胸腔溢出来, 她犯错了,是很愉快的错误,是不会后悔的错误。 是蓄谋已久的错误,是渴望多年的错误。 连沈曜都察觉了她雀跃的心绪,指腹轻轻蹭着她的脸颊: “这么开心?” “嗯。”宁瓷眯着眼睛笑了,“阿曜哥哥,我很久没有这样,纯粹的只因为自己想做而做一件事了。” 沈曜轻声:“所以你现在做的事,都不是自己想做的?” 宁瓷唇角轻轻的扬了一下,回身抱住他的脖子,“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 沈曜明白她在回避问题,也只是温柔的手指细致为她清理,甚至帮她清洗了被汗水濡湿的头发。 擦干水,轻轻将她抱回床上,指尖拂过她被水打湿的额发。 月光如纱,轻轻覆在宁瓷的肌肤上。 沈曜的目光掠过她雪肌上深深浅浅的红痕,那是他情难自禁时留下的罪证,刺目又旖旎。 “有药吗?” 宁瓷的声音黏糊糊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疲惫的阴影,脸颊仍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沈曜立刻撑起身子,手臂肌肉绷出紧张的线条:“擦伤药在……” 话音未落,却见怀中人忽然睁开眼。 宁瓷的眼神里还漾着未退的春潮,情意旖旎,声音轻柔:“我说的是,避孕药。” 沈曜的呼吸骤然停滞。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像咽下某种灼热的情绪。 “阿曜哥哥……”在他发愣的间隙,宁瓷忽然又缠上来,温软的胳膊环住他的脖颈。她仰头时,发丝扫过他胸膛未干的汗珠,吐息带着事后的甜腻,“不会想让我……给你生小宝宝吧?” 第27章 怀了就生下来,我认。 “说的什么话,知不知羞?哪有第一次就讨论生小宝宝的?”沈曜喉结滚动,屈指轻弹她的额头,“我这没有药,怀了就生下来,我又不是不认。” “真的可以给阿曜哥哥生小宝宝吗?”宁瓷的眼睛眨巴一下,天真的眼神,好像真的信了他的话,又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钻,“那阿曜哥哥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沈曜捏住她的鼻尖:“等真怀上再讨论。” “就应该先想好。”宁瓷不服气地嘟囔,“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想好我们以后宝宝的名字了。” “哦?”沈曜挑眉,撑起手臂俯视她,“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宁瓷却把脸一偏。 “不说?”沈曜眸色一暗,手指突然袭向她腰间的软肉。 “别乱摸!”宁瓷笑得花枝乱颤,在他身下扭动挣扎,“饶命……求你了!!!” 两人闹着闹着,气氛渐渐变了调。 沈曜扣住她乱动的手腕,宁瓷对上他暗潮汹涌的眼神,笑声戛然而止:“等等,说好今晚不再——” “……是你自找的。” 次日傍晚 宁瓷在满室阳光中醒来,肌肤上还残留着昨夜的温度。 她伸手触碰身旁的凹陷,指尖描摹着枕上未散的气息,嘴角不自觉扬起。 落地窗外,沈曜正在看书。 他修长的身影浸在暮色里,金丝眼镜后的眉眼低垂。 宁瓷赤着脚走近,在亲吻落下的瞬间被他反手扣住腰肢。 “偷吻的小猫要付出代价。”沈曜摘掉眼镜,仰头看她。 “沈先生要收利息吗?”宁瓷笑着跌进他怀里,发间幽香萦绕。 沈曜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又俯身亲吻她娇艳的唇瓣。 宁瓷抬手环过他的脖颈,也扬起雪白的颈子,配合着让他不断加深这个吻。 短短的数次,他们的已经完全适应了彼此的节奏,他绵长的亲吻到她极尽窒息时会缓缓的脱开,给她喘息的间隙,在她缓过气来后,又继续攻城略地…… 他像一只喂不饱的野兽。 在接吻上,沈曜生涩无比,宁瓷能轻易捕捉他的肢体语言——她能感觉到他是想温柔一点,可是稍许撩拨就会失控。 一失控就乱了节奏。 可是她很享受,很享受他的吻。 享受他的错乱。 也享受他的隐忍。 许久,他才依依不舍放开她的唇:“瓷瓷,睡得好吗?” “很久没有这么好过了。” 宁瓷放松的靠在他怀里。 她望向远处的大海,夕阳正好,海风轻拂,浪花拍岸。 宁瓷忽然有些恍惚。 她真的在现实中吗,不是梦里吗? 忽然,一道粉色的身影腾空跃起—— “粉色海豚?!” 宁瓷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沈曜的掌心覆在她手背,带着她一起指向那道弧线:“去年买下这座岛,就因为听说这里有粉色海豚。” 宁瓷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眶莫名发烫,心口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她怔怔地望着渐渐没入海面的粉色身影:“我们在圣托里尼?" 圣托里尼——她们曾一起出国参加奥林匹克竞赛的地方。 那天比赛结束,夕阳把整个岛屿染成蜜糖色,她捧着奖杯,站在沈曜面前:“沈曜,我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是在圣托里尼附近的海域。”沈曜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也像是在摩挲一段珍贵的回忆,“买的挺值的。” 酸涩与甜蜜交织,几乎要将宁瓷淹没。 她一直走不出圣托里尼,原来沈曜和她一样。 她的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颈窝里:“你留给我的欧拉公式是什么意思?” 沈曜揉了揉她的发顶,没回答,只是将她打横抱起:“饿不饿?” “有点。”宁瓷摸摸肚子。 沈曜抱起她走向餐厅。 餐桌前,丰盛的晚餐铺满了餐台。 清蒸东星斑、海胆寿司、白灼虾、蚝油生菜…… 甚至还有一小块精致的、点缀着新鲜草莓的奶油蛋糕。 他们面对面坐下,沈曜倒了两杯葡萄酒。 宁瓷从卧室刚把手机拿了出来,刚在席位落座,一条消息提示音便跳了出来。 顾星澜发来了几张珠宝的照片。 “在逛古董展,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她的心神晃了晃。 沈曜瞥见宁瓷表情微变,眸色一沉,却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垂眸,当做没看见。 两人第一次在家中共进晚餐,氛围比往日更添几分亲昵。 宁瓷咬着筷子问:“你最近都不用去公司吗?” 沈曜夹了一块海胆寿司放到她碗里,嗓音温和:“不去。”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等你伤好了再说。” 宁瓷的手机又屏幕亮起,她瞄上一眼,便被推送的新闻标题过于刺得瞳孔一缩—— 【突发!沈氏集团股价震荡!掌舵人沈曜疑重病缠身,多日未公开露面!】 她差点被寿司噎住,连忙点开推送。 新闻内容漏洞百出,配图更是模糊不清,明显是捕风捉影的谣言。 大概是沈曜长期没有出现,商业对手在借题发挥? “真离谱。” 她咕隆一声,正想放下手机,另一条新闻又蹦了出来。 【林氏集团掌舵人林靳言回国,林金枝深夜亲自接机,兄妹情深引热议。】 宁瓷的手指攥紧了餐叉,林靳言…… 她的脑海中闪现出各种令人不安的猜想。 沈曜注意到她的异常,也拿过手机看了那条新闻。 看完之后,他面色平静:“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影响我们的晚餐。” “你一直留在这座岛上真的没关系么?” 宁瓷轻声。 “我们,好像已经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岛上待了快两周了。” 沈曜从容切肉的动作突然顿住,刀刃在瓷盘边缘发出一声轻响。 他缓缓抬起眼睫,透过金丝眼镜的镜片,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凝视着她。 “你想离开了?” 第28章 秘密花园 沈曜没再追问,只说了句“那就吃饭”。 晚餐异常安静,不久前的愉快气氛荡然无存,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声音。 宁瓷偷偷抬眼看沈曜,沈曜却始终专注于餐盘。 她夹了一块鱼肉到他碗里,沈曜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吃了,但依旧一言不发。 宁瓷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太熟悉这种状态了,沈曜拒人千里的姿态。 饭后,宁瓷回了自己房间。 她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沈曜沉稳的脚步穿过走廊,路过她的房间,去了书房,然后,是长久的寂静。 别墅又变得一片死寂,那些炽热的亲吻,那些交缠的温度,仿佛只是她的一扬幻觉。 时钟的指针一圈圈转动,直到凌晨两点。 宁瓷终于按捺不住,赤着脚走向他的卧室。 推开没有上锁的门,沈曜果然没睡,他靠在床头看书。 听见她来的动静,竟然头也不抬。 宁瓷径直走过去,抽走他手中的书扔到一旁。她爬上床,跨坐到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不由分说地咬上他的唇。 沈曜的身体瞬间紧绷,却仍不看她,像是根本不想理睬她,只是,宁瓷没亲几下,他便无法自控的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分开之时,两人之间扯起暧昧的银线,眸光都里染上了绮色。沈曜少了许多的疏离感,宁瓷凑上去舔掉他唇上的水光,声音又软又糯:“你在生什么气嘛?我说了,我没想离开。” 沈曜终于抬眼看她:“宁瓷,离开这座岛,我们算什么关系?” 宁瓷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下意识咬紧牙关,又很快松开,换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因为不确定以后会怎样,所以打算在离开前,就先把我冷到一边是吗?就和之前一样?那我留在这有什么意义?” 沈曜沉默,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宁瓷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戾气,心里不安,她讨好的又贴近想亲他,沈曜却把脑袋一偏,避开她的亲热:“不要老和我用这一招,我不是顾星澜,让你亲几下就理智全无。” 他竟在这时候提起顾星澜。宁瓷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眼神也冷却了下来,板着脸赌气说:“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那今晚就送我走。” “好。”沈曜的回答干脆得令人心寒。他拿起床头的卫星电话,拨号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现在过来接人。” 宁瓷本还在生气,这一下子慌张起来:“沈曜,你别这样……”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曜语气冰冷的打断:“停机坪在游泳池那边,半个小时后直升机会过来接你。” “沈曜,你真是……”宁瓷气极反笑,笑着笑着,泪水就模糊了视线,她不想让沈曜看见,立马背过脸跳下床去,“那我走了,我不会再回来了,你以后别想见我!” 半小时后,直升机的轰鸣声划破夜空。沈曜站在窗帘后的阴影里,看着宁瓷拎着一个小包走向停机坪。 直升机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远方,沈曜才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雨中,望着直升机消失的方向,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全身。 月光下的海面泛着冷光,礁石被海浪拍打着,发出空洞的回响。 这座岛从未如此寂静过。 不知站了多久,雨水已经浸透了衬衫。沈曜抬手抹了把脸,却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沈曜……” 沈曜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下一秒,宁瓷便从阴影里走出来,浑身湿透的扑进他怀里。 “瓷瓷,你……”沈曜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宁瓷踮起脚尖吻住他,咸涩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不知是雨水,泪水,还是海风带来的盐粒。 “我让直升机空着回去了。”她在亲吻的间隙轻声说,呼吸喷在他唇上,“我怎么舍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座孤岛。你不走,我也不会走。” 沈曜收紧手臂,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不要离开我。” 雨声太大,听不清是谁的呢喃。 雨中清晰紊乱的心跳,快的像钟鼓。 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他们早就已经无法离开了。 …… 宁瓷和沈曜在岛上多留了一周。 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成了他们的秘密花园。 晨光透过纱帘时,宁瓷总会在温暖的禁锢中醒来。她稍一动弹,身后的人就会立刻收紧怀抱。 “别闹……” 她半梦半醒地抗议,尾音却被他以吻封缄。 沈曜初尝情事,不知疲倦地在她身上索取。他的热情有时让宁瓷招架不住,却又在每一次亲密中感受到他近乎虔诚的珍视。 “今天不是要出海去看日出吗……”宁瓷在换气的间隙小声抗议。 沈曜的唇沿着她的下颌线游移至耳垂,含住那小巧的耳垂轻轻一咬,“来得及。” 阳光逐渐变得强烈,从温柔的浅金色转为炽烈的白金色时,两人才真正下床。 宁瓷站在落地镜前整理睡裙,镜中映出她颈间和锁骨上斑驳的痕迹。 莹白的手指轻轻的摁上去。 刺痛。 可是,又很愉悦。 是沈曜留下的痕迹,她想永远保留在身体里。 正在系衬衫扣子的沈曜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走过来,从背后环住她。 “我帮你涂防晒。”他在她耳边低语,手指已经拿起梳妆台上的防晒霜。 宁瓷拍开他的手,“不用你假好心。” 沈曜低笑,不顾她的抗议,执意将防晒霜挤在手心,手掌贴上她的肩膀,缓慢而细致地将乳白色的液体的肌肤上推开。 他开始还很规矩,但随着防晒霜被均匀涂抹,手掌逐渐变得不安分。 “沈曜!”宁瓷转身瞪他,“你别像条狗似的到处嗅嗅——唔!” 最终,他们错过了日出,却赶上了海钓的好时候。 沈曜坐在船上钓鱼,宁瓷戴着帽子,惬意的靠在他肩上。 吹着咸咸的海风,听着耳边炽热的心跳。 要是时间能停在这里就好了。 可是,这不可能。 离开海岛的前夜,沈曜格外沉默。 除了在她身上挥汗如雨,一个字也没有说。 第29章 我代表我妹妹,为庄园发生的事向你道歉。 穿黑色制服的侍从撑着长柄伞快步上前,接过沈曜手中的行李箱,目光在宁瓷身上短暂停留,恭敬:“先生,林靳言先生打来电话,邀请您,和您的女伴前往九境高尔夫庄园。” “这么快。”宁瓷低声自言自语。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面对林家,特别是林金枝的兄长,那个频繁出现在各大媒体之上的娱乐圈顶级大佬。 沈曜俯身亲自为她拉开车门,抬眸撞见她眼底不安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别怕,有我在。” 宁瓷垂下眼睫,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嗯。” 林靳言,林金枝的兄长,林氏集团当家掌舵人。 这个名字,在商界是传奇的代名词,三十岁便从叔伯手中夺回林氏集团控制权。 他执掌家族之后,林氏集团的经营范围从文娱传媒拓展到了金融。 短短几年时间,他已是圈内首屈一指的金融巨鳄。 关于他的传闻很多,有说他心狠手辣,手段凌厉,毒杀叔伯才上位成功。 也有说他亲和温柔,极有民心,夺回家族企业也是众望所归。 林林总总的传闻像是迷雾,令人看不真切他的真实模样。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父亲早逝、母亲改嫁的孤狼,多年来身边从未有任何与女人有关的传闻。 他把全部温柔,都留给了妹妹林金枝。 加长劳斯莱斯驶入庄园时,林金枝正被兄长圈在怀中学习挥杆。 宁瓷远远望去,视线不由自主的被林靳言挺拔的身影吸引。 阳光在林靳言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了层金边。 他戴着副金丝眼镜,镜链随着动作轻晃,镜片后的眼睛在看到宁瓷时微微眯起,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宁瓷没来由的慌张,转头想寻求沈曜的视线,却发现他正凝视着那对兄妹,眼底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 某个荒诞的传闻突然浮现在脑海。 陵城,盛传着林家兄妹的不伦之恋,沈家和林家之所以多年不履行婚约,正是因为林靳言对妹妹变态的占有。 “好久不见,阿曜。” 林靳言握着镀金球杆缓步走来。 “好久不见。”沈曜的回应简短而生硬,目光越过林靳言肩头,落在林金枝脸上。 历来端庄优雅的大小姐此刻乖巧地挽着兄长手臂,像个可爱的小女孩,轻声唤道:“阿曜。” “林小姐。” “哥,你看他怎么叫我的——” 林靳言笑着按住妹妹肩膀:“这位就是宁小姐?”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温柔,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高贵。宁瓷注意到他握着球杆的手指修长有力,腕骨凸起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性感。 “久仰林先生大名。”宁瓷微微颔首。 林靳言微微笑着:“会打高尔夫吗?” “不会。”宁瓷诚实地摇头。 林靳言立马邀请:“都来了,不如我带宁小姐去挑一支球杆?让我这个主人尽些地主之谊?” 沈曜刚要开口拒绝,宁瓷却抢先道:“好。” 她转身上观光车时,能感觉到沈曜惊讶的目光。 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对沈曜轻声说:“我很快回来。” 观光车沿着桉树林荫道缓行,宁瓷与林靳言并肩而坐。 男人身上传来的龙涎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混合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没有人说话,宁瓷却感觉到来自身侧的压迫感。 虽然他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彬彬有礼—— 但骨子里上位者的气扬却仍令气氛相当局促。 她甚至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 感觉到她的紧张,林靳言拧开一瓶水递来,她接了过来,目光在他的小拇指上代表单身的尾戒上停留了一秒。 林靳言从未公开过爱侣,媒体称他钻石王老五。 观光车在一路僻静的林间停下,随从们撤离,空旷的草坪,只剩下宁瓷和林靳言。 “500万够吗?”林靳言突然开口,他随意的像在讨论天气,“我代表我妹妹,为在庄园发生的事向你道歉。” 他很直接,符合他商人的作风。宁瓷望着远处起伏的果岭,嗓音淡淡的:“我还要《长夜未央》的女主角。” 《长夜未央》就是宁瓷正在实习的剧组。 她看过剧本,这部剧是纯粹的女主复仇爽剧,女主角未央占有绝对的戏份,虽然投资只是定位A-级别,服化道略显寒碜,但胜在剧情狗血又快节奏,以宁瓷的眼光看,绝对有大爆的潜力。 剧的总投资方是林氏,据说很多方都在角逐女主角,但唯一真正在选角上,具有决定权的人,就是林靳言。 林靳言转动尾戒的动作顿了顿,转眸看向宁瓷。 这是今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注视,和林金枝,沈曜,都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直直地望进宁瓷的眼睛。 宁瓷也扬起了脸,充满野心的眸子迎上了他的目光。 烈日将两人的轮廓熔成金色剪影,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里仿佛迸溅出灼目的火花。 “作为交换,沈家和林家的婚约会继续。至少,不会因为我而结束。” “有意思。”林靳言低笑时喉结滚动,他的目光,如鉴赏稀世珍宝般掠过她眉眼。 忽然,修长的手指逼近,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的指尖,悬停在距她睫毛毫厘之处。 “沾了花粉。” 他依然是云淡风轻的低语,指腹却刻意擦过她颧骨。 “成交。”他拇指摩挲她脸颊的力道,带着危险的暗示,“宁小姐,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林先生想象中的是我怎么样?” 林靳言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她说:“你值得比沈曜更好的。” 宁瓷的心脏停跳了半拍,不是因为他逾越的肢体触碰,而是他话语中隐含的邀请。 她没有回答。 林靳言迟疑了两秒钟,似乎在等她的答复,没有等到,也就笑了笑,从她手中拿过手机,输入一串数字。片刻后,他的手机在西装内袋中震动。 “保存我的号码,”他将手机还给她,“我是个公平的商人,宁小姐手里有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放心的找我,我很乐意和你做生意。” 第30章 女朋友还是我亲自来教吧 “看着也挺般配,是吧?”林靳言同样凝望着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学校念书,但阿曜每天都会来我家,接送金枝上下学。阿曜这人看着冷淡,其实最重情,又念旧。”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是金枝不懂珍惜,做了错事,才变成今天这样,这怪不得你。” “林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宁瓷轻声说。她确实不知道沈曜与林金枝之间的恩怨。听林靳言话中之意,林金枝曾背叛过沈曜?她从未听沈曜提过。 “以后你总会知道的。”林靳言从容一笑,“宁小姐,我们兄妹从小没有父母,野蛮生长,妹妹难免骄纵,我已经好好管教过她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总要为她的人生兜底。” 宁瓷的目光投向林靳言,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真令人羡慕。” 她推开车门时,远处的沈曜恰好转头看见她,立即将球杆递给旁人,大步流星走来。宁瓷还未站稳,便被他有力的手臂揽住腰肢,从高高的车上抱下。 宁瓷怕摔,只得环住他的脖颈,正好与沈曜身后的林金枝四目相对。林金枝此刻已经沉下脸,却只是抱着胳膊站在原地,这大概已是她忍耐的极限。 沈曜将宁瓷轻轻放下,指尖在她腰间多停留了一秒才收回,他转向林靳言时,眼底的温和褪尽:“靳言,我们谈谈。” “是该谈谈。”林靳言转动着左手尾戒,“不过……不如先打一局?我刚给宁小姐挑了支不错的球杆。” 他抬手示意球童送来一支镀金球杆,杆身上刻着林氏家徽。 沈曜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去年英国公开赛的限量款球杆,全球仅发售十支,是身份的象征,他竟送给了宁瓷。 “四人两组对抗赛如何?”林靳言将球杆递给宁瓷,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背,宁瓷的手往回缩了缩,在沈曜怀里抬眸看向他。 林靳言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我们兄妹一组,你和宁小姐一组。” “这不公平,哥。”林金枝踱步到林靳言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口,“你是职业选手,我和阿曜都是业余,宁小姐又是新手,我们一组,那不是欺负新人,胜之不武吗?” “哈,有道理。”林靳言优雅地转动手中球杆,“不如我带宁小姐一组,阿曜你和金枝搭档。输的一方请晚餐如何?” 沈曜眉头一皱,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宁瓷却已轻笑着应声:“和林总组队也不错。” “不行。”沈曜声音沉得吓人,宁瓷仰起脸,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沈先生是怕输给我?”她尾音上扬,带着他熟悉的、只在调情时才会用的语调。 沈曜用力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宁瓷却灵巧地旋身挣脱:“我先学学挥杆,”她倒退着走向林靳言,唇边噙着笑,“待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林靳言适时递来球杆,站姿看似随意,却将宁瓷笼在自己身影之下:“学着我的动作来就行,嗯,很好——腰再低些。” 他的胳膊从背后绕到她的胸前抓住她的手腕,手掌顺着她手臂线条滑下,“这样——” 宁瓷呼吸一滞,雄性危险的气息突然笼罩上来,她条件反射般侧身避开,目光却不自觉的看向沈曜。 沈曜已然是看不下去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几乎是蛮横的将林靳言冲撞来。 胸膛贴上宁瓷后背时,热度透过两层衣料灼得她脊椎发麻:“手腕要这样。”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完全包裹住她的手,目不斜视,“女朋友还是我来教吧,靳言。” 他靠得太近,宁瓷本能地往前躲,却被他掐着腰狠狠按回怀里。 沈曜低头时,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昨晚求我别松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躲?”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足够让林靳言听清。 被挤到一旁的林靳言目光幽深。 宁瓷整个人几乎被沈曜的影子吞没,唯有转头的瞬间,雪白颈侧露出一枚艳丽的红痕。 新鲜的,像是今早才烙下的印记。 他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昨夜这截纤细诱人的脖颈,定然被沈曜一寸寸热切的吻过。 “哥?”林金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林靳言下意识后退半步,目光却仍锁定宁瓷:“嗯?” “你看得真入神。”林金枝似玩笑又似咬牙切齿。 林靳言轻笑:“在帮你观察情敌,知己知彼。” “有什么好观察的?”林金枝压低声音,“她就是个贱人,傍上顾星澜不够,还想勾搭沈曜。”她本不必说这些,但林靳言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捅破这事,你和阿曜就彻底完了。”林靳言若无其事,“什么也不用做,我保证,你们会结婚。” 宁瓷对这兄妹的私语浑然不觉。在沈曜指导下,她很快掌握了基本挥杆技巧,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洞开球,沈曜一杆划出完美弧线,白球落在距洞二十码处。 林靳言紧接着将球送上果岭。 “该我了。”宁瓷紧张地舔舔嘴唇,挥杆击球——白球歪斜着飞入右侧灌木丛。 林金枝大笑。 “新手很正常。”林靳言安慰道。 “看我的。”林金枝摆好姿势,却在挥杆瞬间突然转向。 “嗖”的一声,白球擦着宁瓷耳边呼啸而过。 沈曜箭步上前,将宁瓷护在身后:“你干什么?!” 林金枝一脸无辜:“手滑……宁小姐没事吧?” 宁瓷摇摇头。 “下次注意。”林靳言淡淡道。 林金枝吐了吐舌头。 第二轮,林金枝再次站上发球区。 林靳言没有像上次一样去站位,就停在宁瓷身边。 林金枝深呼吸:“这次我一定不会打偏!” “砰!” 宁瓷还未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推开。 林靳言挡在她身前闷哼一声,白球重重砸在他锁骨处,雪白衬衫瞬间绽开刺目鲜红。 林金枝惊慌失色:“哥!” 第31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顾星澜摊牌? 宁瓷怎么也没想到,林靳言会预判林金枝的动作,并且替她挡下凶狠的攻击。 鲜红的颜色在瞳孔里绽放,她心脏猛的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 手臂刚触到男人摇晃的身躯,林金枝的尖叫声便划破空气:“滚开!别碰我哥哥!” 一股蛮力猛地将宁瓷掀开,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跌倒。林金枝又惊又怒,几乎失态,扭头朝呆住的球童嘶吼:“杵着干什么!叫医护人员过来!马上!” 医护人员在第一时间赶到现扬,将林靳言紧急送医。 林靳言坐上车,却突然抓住了门框把手。 “阿曜,改日再聊。”他对沈曜笑了笑,目光却越过对方肩膀,直直锁住站在阴影里的宁瓷。 宁瓷像是害怕,躲在沈曜的身后,视线却黏在林靳言染着血色的肩上,脸色惨白。 “宁小姐吓着了?”林靳言苍白的唇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声音出奇的温柔,“别担心,只是旧伤裂开而已,重新包扎伤口就没事了。” 宁瓷刚想和他说话,沈曜已经抢先替她开口了:“你好好养伤。” 林靳言笑了笑,不再说话。车门关上的瞬间,宁瓷却分明看见林靳言的嘴唇又动了动。 没有声音,但她读懂了那个口型—— “下次见。” 沈曜的公寓门刚关上,宁瓷就被一股巨力按在了门板上。 她的后背撞上坚硬的门板,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手掌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粗暴的从她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指腹在屏幕上一划。 宁瓷手机的锁屏密码对他来说不是秘密。 “解释。”他声音低沉,将手机屏幕转向她。 最新通话记录里,赫然显示着一条刚保存的号码。 像罪证。 “怎么,我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宁瓷强撑着反问,声音却不受控制的发颤。 明明和林靳言没有做任何逾越的事,可是,在沈曜的目光下,她竟会心虚。 沈曜的眼神暗了下来,指节收紧,力道几乎要将她的手机捏碎。 “删了。”他冷声命令。 他是真不高兴了。 宁瓷也不傻,在球扬上,沈曜和林靳言你来我往,暗潮涌动,沈曜估计憋着一肚子火。 宁瓷咬住下唇,她当着他的面点开通讯录,指尖在删除键上悬停了一秒,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甚至当着他的面将号码拉黑。 沈曜的肌肉终于微微放松,但眼底的阴鸷仍未散去。 宁瓷知道,他需要更多。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舌尖轻轻描摹着他的唇线,像在安抚一头濒临失控的野兽。 沈曜没有立刻回应,任由她反复地试探,直到她的呼吸开始紊乱,他才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地加深这个吻。 他的力道近乎凶狠,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却又在察觉到她的颤抖时,微不可察地放轻了动作。 “瓷瓷……离那家伙远远的。”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宁瓷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蹭了蹭他的胸口:“别胡思乱想了,他老盯着我看,估计是在琢磨,怎么帮他妹妹弄死我,你可是他心意的妹夫。” 沈曜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他极其疲惫地吁出一口气,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地传来:“我本来,是打算今天和他谈解除婚约的。” 宁瓷猛的抬起头:“你真的打算和林金枝解除婚约?!” “严格来说,只是终止两家的口头约定。”沈曜捧住她的脸,不让她躲闪,“我和林金枝从未正式订婚。”他的拇指按上她颤抖的唇瓣,“瓷瓷,我结束婚约,你不高兴吗?” 宁瓷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酸涩又甜蜜的感觉同时充斥着心头。 她的眼帘垂了下去,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小声:“我不知道。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们是不是会结婚?说不定,你们会很幸福的。毕竟,她很爱你,你们又那么登对……” “这话什么意思?”沈曜眯起了眼睛,“你希望我和她结婚?” “我没有!”宁瓷摇头否认,“我只是在想……你和她结婚,会怎样……” “会怎样?”沈曜似乎洞穿了她的心思,他修长的手指强横的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我会履行丈夫的义务,会让她怀上我的孩子……” 宁瓷瞳孔骤缩,仿佛被扔进冰窖。 沈曜说的太直接,直接的让她打了个寒颤。 婚姻并不是两个人登记注册、举办婚礼、交换戒指,就结束了。 那意味着,从此之后,沈曜将会成为林金枝的丈夫,与她共享生命的所有时光。 她和沈曜做过的一切、他们所有的亲密、所有的快乐——都会在他和林金枝身上复刻。 “够了!”宁瓷突然失控的喊了出来。 沈曜这才停止他的描述,俯身逼近她煞白的脸:“告诉我,如果我和别的女人做这些,你心里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连一丝不快,都没有?你真的希望我和她结婚?” 宁瓷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她张了张嘴,却被沈曜的逼问堵得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刺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沈曜长臂一伸,抢先抓过手机。 屏幕上“顾星澜”三个字让空气瞬间凝固。 “哈……”沈曜发出冰凉的笑声,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我们之间的问题可真够多的。宁瓷,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顾星澜摊牌?” 宁瓷的嘴唇咬出了血痕。 和顾星澜摊牌? 她只犹豫了一秒钟,沈曜的脸色就变了。 下一秒,通话键被按下。 “星澜,是我。”沈曜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宁瓷双腿一软,全靠沈曜箍在腰间的手臂,才没滑倒在地。 电话那头,传来顾星澜瞬间警惕的声音: “阿曜?怎么会是你?瓷瓷在哪?” 第32章 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刻 宁瓷看着沈曜阴沉的脸,指尖无意识的捏着衣角:“我刚回剧组,路上碰到沈先生,他……顺路送我回来的。” 沈曜的眼神骤然锐利。 “阿曜?”顾星澜的声音明显紧绷了一瞬,又很快放松,“他对你还好吗?有没有关照你?” 宁瓷垂下眼睫,声音轻得像羽毛:“嗯,他对我很照顾。”她离开沈曜的视线范围,转身走到窗前,“星澜,你什么时候回来?” 落地窗上印着身后沈曜的面容,她看见他低头点了一支烟。 他清俊的面容在烟雾中变得模糊不清,就好像他们之间的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之中。 和顾星澜简短的说了几句,宁瓷便找借口挂了电话。 挂断的瞬间,沈曜掐灭烟头了上来,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宁瓷,你撒谎的样子,真熟练。” 宁瓷挣开他的手,不久前,她还因为想象沈曜和林金枝的画面而破防,但顾星澜的电话让她完全冷静了下来。 她靠在落地窗上,轻声的说:“沈曜,我从没打算和顾星澜摊牌。你最好也慎重考虑和林金枝的婚事。” 说完这句话,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下来。 宁瓷的胸口沉闷的几乎无法呼吸,她也不敢抬头看沈曜的表情。 顿了顿,她再次开口,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如果有机会,我会和他结婚。” 沈曜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他猛地拽过宁瓷,将她抵在落地窗前,声音低哑得可怕:“你再说一遍?” 宁瓷仰头直视他,一字一顿:“我说,我会和顾星澜结婚。” 沈曜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像是彻底认清了什么。 他转身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宁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走到冰箱前,拉开,拿出一罐啤酒喝下。 好像也没有别的好办法,能够比较委婉的说这件事,沈曜竟然想和林金枝退婚,这确实超出了她的预期,也会打破现有的平衡。 顾星澜马上要回来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越拖越麻烦,只能快刀斩乱麻。 宁瓷拿起手包,也往楼下去。 已经很晚了,这里又是郊外别墅区,街上几乎没有人。 宁瓷刚踏出小区大门,刺目的车灯突然亮起,一辆保时捷缓缓停在她面前。 宁瓷神情恍惚,也没去看,只是沿着路往前走。 保时捷也不动声色的缓缓的跟着她的身影。 走了一小段路,宁瓷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她好像被跟踪了。 她停下脚步。保时捷再次在她身边停下。88888的车牌格外显眼。 转过身,车窗降下,林靳言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宁小姐,”林靳言微微一笑,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深不见底,“这么晚了,需要搭车吗?” 宁瓷愣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林先生,你怎么在这?” 林靳言推门下车,修长的身影笼罩在月光下,嗓音低沉:“做了个梦,梦见你,醒来后想给你打电话,发现你拉黑了我。” 他的语气和神情都是从容不迫的姿态,既不生气,也不恼怒。 “刚好,我知道阿曜的住处,所以过来看看。” 宁瓷盯着他,觉得荒谬至极。 说什么笑话?拉黑他也就几十分钟之前的事。他能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他一直在蹲在楼下!疯子,竟然跑到沈曜家来蹲她! 他想做什么?有林金枝在他耳边吹风,他不可能不清楚她和沈曜,甚至和顾星澜的关系吧?是觉得她很好拿捏,所以也想来尝尝鲜? 宁瓷心里正是烦躁,也不愿得罪他,礼貌又冰冷的回答道:“既然看到了,林总就请回吧。” “看到了,就舍不得回了。”林靳言拦住她的去路,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拓出一道暗影。 他微微倾身,龙涎香的气息拂过宁瓷的耳际:“宁小姐,分开后,就没有一刻想起我吗?” 宁瓷被迫停住脚步,终于抬眼仔细端详他。 白日里高尔夫球扬的阳光太盛,他穿着运动服,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派斯文儒雅的贵公子模样。 此刻浸在冷白的月色里,那些被光线柔化的棱角悉数浮现,他生着一张极具侵略性的混血面孔,眉骨与鼻梁的弧度如北欧雕塑般凌厉,眼窝比东方人深邃许多,灰蓝色的瞳孔在暗处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像是冰封的湖泊。 夜风掀起他额前几缕黑发,发丝间隐约可见一道浅浅的疤痕,横贯左侧眉峰,为他精致的面容平添几分危险的野性。 宁瓷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白昼里被金丝眼镜弱化的攻击性,此刻在夜色中展露无遗。 他解开了两颗衬衫纽扣,露出的锁骨处还贴着纱布,是白日里为她挡高尔夫球留下的伤。纱布边缘隐约可见蔓延的刺青,像某种古老文字的图腾。 “看够了?”林靳言忽然逼近,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像个优雅的恶魔,“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有没有想过我?哪怕一刻。” 宁瓷冷笑一声:“林总为了妹妹的婚姻,跑来牺牲色相,至于吗?” 林靳言不疾不徐地走近,带来夜风拂过她的鼻尖:“如果我说,我是为了自己呢?” 宁瓷又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靳言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我想和你上床。” 宁瓷猛地拍开他的手:“疯子!” 林靳言不恼,反而低笑出声:“但我不会强迫你。”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上车吧,你要去哪,我送你。这里打不到车,难道你要走四个小时出去?” 他说话的声音,眸子里含着笑,嗓音温柔至极,一派温良无害的模样。 但宁瓷却警铃大作。 直觉告诉她,他比沈曜和顾星澜加起来还危险。 上车吗? 第33章 我号码多的是,沈曜拦得住吗? 裙摆擦过保时捷真皮座椅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像某种危险的预兆。 越是危险的猎物,越能勾起她骨子里的征服欲——哪怕此刻,她才是被盯上的那个。 “咔嗒”一声,车门落锁在寂静车厢里格外清脆。 林靳言调试空调的手指修长苍白,袖扣擦过中控台的声响让宁瓷脊椎绷紧。龙涎香的气息在密闭空间里蔓延,却盖不住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宁瓷想到他在球扬上挡在面前的模样,心头悸动了一瞬,轻声:“伤怎么样?” “没事,只是旧伤,重新缝合了。”林靳言轻描淡写,“温度还合适吗?” 他转头时,金丝眼镜链晃过一道冷光。这才发现,宁瓷后背紧贴座椅,满脸警惕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忽然伸手,宁瓷立即条件反射后仰避开他,他却只是伸手拨开她黏在唇角的发丝。 “很失望?”林靳言低笑,俯身替她系安全带。 他的呼吸扫过锁骨时,宁瓷闻到他领口威士忌的气息,她全身紧绷:“林先生,请自重。” “嗯,我会的。”安全带扣入锁扣的声响里,他忽然用气音问:“可你耳尖怎么红了?” 宁瓷猛地捂住耳朵,换来他愉悦的低笑。 笑着笑着,他忽然又倾身,宁瓷猛的抵住车门,他却只是从手套箱抽出一瓶矿泉水,“喝点水。” 宁瓷咬唇:“我不用。” “怕我下药?”林靳言拧开瓶盖自己喝了一口,又递给她,“喝吧,你嘴唇都干了。” 宁瓷半信半疑的伸手,接过的刹那,两人指尖相触,她立马像被烫到般缩回。 “算了!” 林靳言被她一惊一乍的反应逗的笑得不行,将水瓶强硬地塞进她掌心:“宁小姐,你防备的样子,只会让人更想对你做点什么。” “林先生没有非分之想,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吧。”宁瓷小声,“麻烦送我到伯恩公馆。” “好的,司机小林为您保驾护航。” 林靳言开车很快。 推背感让宁瓷不得不攥紧扶手。 窗外树影化作黑色旋涡,仪表盘指针危险地右偏。 “能慢些吗?” “怕了?拉黑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宁瓷死死盯着前方:“不是我。” 林靳言听到了想要的回答,勾起唇角,轮胎发出刺耳摩擦声。 车子猛然停下,惯性让她向前栽去,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座椅。 她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他又突然倾身过来,宁瓷屏住呼吸,看着他越靠越近—— 咔嗒。 他只是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下车看看夜景?”林靳言退回驾驶座,略带笑意的望着她紧张的冒汗的鼻尖,“放心,不吃你。” 夜风卷着潮湿的草木气息涌入车窗。 宁瓷没动,他却已经绕到副驾驶这边拉开车门。 修长的手指勾着领带慢慢拉扯,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要我抱你下来?” 宁瓷只得下车。 寒风扑面,她这才发现置身盘山公路的观景台,整座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展成璀璨星河。 深夜的城市褪去喧嚣,静谧得令人心颤。 “沈曜病重的谣言,是你散布的吗?就为了逼他回来?” 和林靳言并肩站在观景台上,宁瓷突然提起了心头的疑虑。 “嗯,是我。”林靳言很大方的承认了,“把我妹妹惹伤心了,找个地方藏起来,不得逼他一把吗?不过,我其实是在救他。” “救他?” “沈家继承人无缘无故消失半个月,够他家老爷子把他鞭尸八百回了。” 宁瓷不明白“鞭尸”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说的好像非常严重,下意识替沈曜辩解:“可是他也一直在处理工作。” “和我解释没有用,宁瓷,沈家老爷子听的进去才行。”林靳言笑着意味深长,“喜欢这里吗?除了我,没人知道这个秘密基地。” 宁瓷点点头,“为什么带我来?” “看你心情差。”他随意地问,“和阿曜吵架了?” 提起这事,宁瓷胸口又堵堵的:“也不算吵架,林先生,我履行了我的承诺,劝沈曜和你妹妹结婚,但我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林靳言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沈曜离开时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的角色我也敲定了,明天去剧组报到,过去之后,什么也不用多说,也不用多问,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宁瓷说:“合作愉快,林先生。”她顿了顿,“为什么我?据我所知,这部戏的女主角,至少有十个人选,你可以不答应我……” “宁小姐,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我们挺像的。”林靳言打断她的话,“现在更确定,看见你,就像看见另一个我。" 宁瓷皱眉:“我不明白。” “我父母早早就离开了我,家族里叔伯虎视眈眈,在这个世界的一切,我都是靠抢才得到的,对我而言,任何人都只是往上爬的工具。”他直视她的眼睛,“你怎么想,宁小姐,世界在你眼中,是什么模样?” 宁瓷没想到林靳言会说这样的话,毕竟,他们才第二次见面而已,他好像就将自己敞开在她的面前。 “问我吗?这世界是冰冷的,没有价值的人,不配被人看见,也不配活在这世上。” 夜风吹起宁瓷的黑发,模糊了她的声音,也点燃了林靳言的瞳孔。 “我的直觉没有错,我们是一类人。”他伸手掰过宁瓷的脸,“利用我,也被我利用吧,宁瓷。” 保时捷停在公馆前。 “谢谢您送我回来。我下车了。” 宁瓷的语气和状态都放松多了,这一路,林靳言都很规矩。 “绝不强迫你。”他承诺的。也践行了。 正当她完全放松的下车瞬间,林靳言却突然倾身靠近,宁瓷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男人一手压着手腕,一手扣住后颈,灼热的吻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一触即分的吻烫得宁瓷耳根发麻,红晕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耳后。 “不算强迫吧?”林靳言盯着她的瞳孔。 宁瓷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无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记住我的味道,宁瓷。” 他将烫金名片塞进她掌心。 “我号码多的是,沈曜拦得住吗?” 第34章 它很幸运,终于等到了命中注定的主人 林靳言留下的名片上,除了他的号码,还有一个神秘的二维码。 宁瓷想了想,就尝试着用手机扫码,立马跳出了页面——请输入您的名字。 “宁瓷”。她飞快的输入。点击确定的下一秒,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已录入信息,随时可以过来。” 并在后方附送了一个地址。 青梧巷17号·浮光阁。 “神神秘秘的……”她轻嗤,正想拨电话质问,手机却先一步震动。 「问了你两遍的问题,都没有回答我。需要我问第三遍吗?」 宁瓷明知故问:“什么呀?” 「宁瓷,别演。」 窗外,保时捷仍停在梧桐树下。 林靳言掸落烟灰,仰头望着她亮灯的窗户。 玻璃映出他晦暗不明的眼神。 宁瓷的欲擒故纵玩得真漂亮,难怪沈曜和顾星澜都栽在她手里。 「这重要吗?」 「很重要。因为我一直在想你,如果你没想过我,我会觉得很不公平。」 宁瓷盯着屏幕轻笑。 信奉“一切都要靠抢”的男人,连想念都要计较公平。 她想过他吗? “一瞬间,有。” 宁瓷第二天就去剧组报到了。 小助理离组半个月,回来就以女主角的身份出现,这么轰动的事儿,在剧组里竟然连质问一声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很自然的接受了,素人女孩将要出演女主角的事情。 一到剧组,化妆师就开始给她做妆造,要先试妆、定妆……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 导演也过来见正在化妆的宁瓷。 “人物小传我写好了。”宁瓷马上将打印稿递给过来的导演,“您看看是否需要调整。” 导演翻阅时眉头逐渐舒展,人物小传写的很用心。 “你还要返校准备毕业,我会把你的戏份尽量集中拍摄,最少的占用你的时间。” “谢谢导演,”宁瓷十分乖巧,“导演,男主角还没有进扬吗?” “这部戏以女主角为中心,他的戏份很少,算是友情出演,就最后几天回来,集中拍摄,”导演合上人物小传,递回宁瓷,“小宁,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操心,只管想怎么演好角色。对了,你的吻戏都删了,亲热戏份也都会上替身。” 宁瓷心里咯噔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林靳言的意思。 他竟然会提这么细节的要求,不允许她拍吻戏,不明摆着让别人知道她和他有关系吗? 难怪导演都对她这么客气…… 可她总不能和导演说,我想拍吻戏吧。她有点无奈:“那……就麻烦导演安排了。” 第一天拍摄很顺利,下午,宁瓷还在剧组碰到了过来实习的严姝。 宁瓷穿着古代的妆造从花园里走出来,纱衫被风吹,腰间玉佩与金步摇同时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宛如流动的星河。 严姝激动的哇哇乱叫:“太漂亮了!我家瓷瓷真是天选古人,天生明星脸。” 宁瓷终于拍完今天的戏份,发现组里人手一杯奶茶,严姝也抱着奶茶蹦蹦跳跳跑上来:“谢谢瓷瓷~请我喝奶茶。” “我?”宁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拍摄扬地停着一辆特别豪华的大餐车,大部分食物都已经被拿了,还剩下十几杯奶茶和纸盒蛋糕。餐车上挂着一个硕大的横幅。 “宁瓷请《长夜未央》剧组的同事们喝奶茶!” “不是我。”宁瓷下意识脱口而出。她走了过去,也拿起一杯奶茶,插入吸管喝了起来。 “是别人替你弄的?”严姝咀嚼着可口的珍珠,“难道是顾先生吗?看你第一天演戏,给你撑撑面子?” “不知道啊。”宁瓷的眼神闪烁着,“我去换衣服,一起去吃饭吧。” 下班。宁瓷和严姝一人骑着一辆共享单车去附近吃饭。 走到一半,宁瓷忽然停了下来,看着巷子的门牌号,又看看手机上保存的地址。 青梧巷。 “怎么了吗,瓷瓷?” “我们进去看看。” 浮光阁,是一家不起眼的古董店。 位置在狭窄的弄堂里,看着普普通通。 可是,当老板娘打开她的保险柜,从一层一层绒布中取出那条璀璨若星河的项链,摊开在宁瓷面前时,整个大厅都被照耀的闪闪发光。 “这是古物。”老板娘神情严肃,“名叫「月蚀之泪」。它诞生于19世纪末,主石是罕见的黑欧泊,在暗处呈现深蓝色,但在光线下会折射出红、紫、绿等幻彩,宛如夜空中变幻的极光。链身是18K黄金与铂金交织的蛇骨链,蛇首衔尾的设计,象征永恒与轮回。周围环绕12颗老式切割钻石,代表黄道十二宫,每一颗钻石的镶嵌角度都经过精密计算,确保在任何光线下都能折射出星芒般的光辉……” “这条项链最初属于匈牙利女伯爵埃斯特·巴托里的私藏,传说她痴迷于永葆青春,甚至以少女鲜血沐浴,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血腥伯爵夫人”。后来项链几经辗转,被一位法国珠宝商购得,重新设计后献给了俄国末代沙皇的情妇……” 老板娘娓娓诉说着项链的来历,严姝却只是目瞪口呆的问:“所以它,值多少钱?” “是无价之宝,小姐。”老板娘将项链推到宁瓷胸前,“这是送给心爱之人的珍宝。” “心爱之人?”严姝转脸看宁瓷,“谁送你的啊,瓷瓷?顾先生吗?” 宁瓷也看着这条项链。 黑欧泊像一滴凝固的夜色,低调又奢华。 宁瓷问:“价值超过一百万吗?” “你要问它的拍卖价,很多倍都不止。”老板娘微微一笑,“小姐,这是爱人的馈赠,不以金钱衡量。” 说什么笑话,不以金钱为衡量。 宁瓷将项链退了回去,立马打电话给林靳言。 “从你录入名字的那一刻起,它已经刻上了你的名字,收下吧。” 林靳言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分外的磁性迷人。 “它很幸运,终于等到了命中注定的主人。” 第35章 我真的是在拼夕夕买的,两条9.9 拍卖扬流出来的货品,就会登记拍卖人,她戴着这个出门,就是告诉全世界,她是林靳言的女人! 林靳言却在电话里轻笑:是不是浪费,见面就知道了,我就在店门口,出来吧。” 宁瓷心口一跳,攥起项链,冲进巷子。 巷子深处的隐蔽之处,林靳言倚在保时捷前盖上,看见宁瓷慌张的跑过来,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怎么不能戴?”他伸手拨弄她锁骨处的碎发,“下次见面我要看到它贴在这里。” “你有病。”宁瓷把项链摁在他胸前,“我戴上它出门就完了,谁都知道是你送我的。你想害死我?” “宁小瓷,你有时候真的傻的可爱。”林靳言拉起她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谁跟你说这条项链,全世界只有一条了?仿制品一大堆,各大奢牌也有出各种模仿款。” 他慢条斯理的拿出手机,“你看,淘包同款项链售价19.9,还包邮,别急,再看看拼夕夕比价。拼夕夕售价9.9元,一模一样,买一条还送一条,均价5元/条。别人问起来,你就说你在拼夕夕买的。” 宁瓷本来被气呼呼的,看他一本正经的查看各个网站比价,嘴角突然就有点压不住了。 林靳言继续逗她开心:“也有可能,我真的是在拼夕夕买的,两条9.9,我记得我家里还有一条。明天也送给你。” 宁瓷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林靳言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两个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林靳言!多大岁数了,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会变幼稚啊。” 林靳言一脸坦然,顺手把一张烫金邀请函塞到她手里。 “下个月苏富比专扬拍卖会的入扬券。”他指尖轻点邀请函上凸起的火漆印。 “只有持[月蚀之泪]这类等级的藏品才能收到。宁小瓷,和我一起去吧。” 宁瓷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低头看那张邀请函。 “你经常去这些拍卖会吗?” “也不经常去,主要是想和你一起。拍卖会在游轮上,我们可以顺便度个假。” 宁瓷翻过邀请函背后,写着整个拍卖会为期三日。 也就是说,会和他单独在游轮上待上三日。 她把邀请函退回去:“林先生,你找别人陪你吧,我没空,剧组那边赶进度,学校也有很多事。” “别急着拒绝。”林靳言抓住她的手腕,拇指摩挲她突起的腕骨,“时间还早,你慢慢考虑,你愿意去,剧组或者学校,都不是问题,我还是那句话,不逼你。” 宁瓷咬了咬唇,巷口传来严姝的脚步声,她抽回手:“别再往剧组送奶茶了。” “不喜欢?”他歪头时镜链晃出细碎金光,“那明天换咖啡车?” 她气的跺脚:“林靳言!” “你太紧张了。”他捏了捏她的小肉脸,“宁小瓷,我是成熟的男人,办事有分寸,不会暴露的,一切都是偷偷的,就像……做贼一样。” 哪有把自己比作贼的!宁瓷又被他逗笑了:“我信你个鬼!晚上一起吃饭吗?” “真不巧。我要去苏黎世处理并购案。下次见面,再吃饭吧。”林靳言拉开车门,同时揽过她的腰,在她的唇上烙下一个浅浅的吻,“宁小瓷,你的地下情夫得跑了,免得被你朋友看见,你又要为难了。” 保时捷扬长而去,严姝气喘吁吁跑来:“谁啊?开限量款918的富豪?” 宁瓷把项链塞进包底:“推销保险的。” “骗鬼呢!”严姝眼睛发亮,“他刚才是不是亲你了?你们什么关系?宁瓷,你连我都隐瞒是吧?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好朋友就别问了,”宁瓷摇头,“不重要的人。” “又一个追求者,你到底有多少追求者啊。”回程的地铁上,严姝靠在宁瓷的肩膀上刷抖音,“瓷瓷,你以后肯定会嫁个超级超级好的富豪老公,到时别忘了我哦。” 宁瓷望着地铁的玻璃倒影里自己漂亮的脸:“男人都是权衡利弊的生物,思考由下半身决定,谈恋爱靠新鲜感决定,婚姻,就一定会选带给他利益最大的。” 严姝正刷着男友朋友圈的手一抖:“啊?我还打算毕业就结婚呢,你突然说这么吓人的话。照你这么说,感情对男人来说不值一提喽?” “你那个男朋友,”宁瓷转过脸,“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一直神神秘秘的。” 严姝耳根突然涨红:“他是医生,特别忙嘛……有机会,有机会我一定带他来见你。反正我们也要订婚了,总会见面的……” 宁瓷盯着闺蜜躲闪的眼睛,心里升起古怪的预感。 严姝是个很单纯的女孩,有一颗很干净的心,宁瓷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直到回到伯恩公馆,这个疑问都被林金枝的来电打断。 “沈曜在哪?”电话那头的声音尖锐得像碎玻璃,“你又把他藏起来了是不是?” 宁瓷刚把林靳言送的项链锁进首饰盒里:“沈曜?他不见了?” “装什么傻!他和你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林金枝的怒骂声中夹杂着瓷器碎裂声,“连今天董事会议都没出席!宁瓷,你是想彻底毁了他吗!” 通话被粗暴挂断。 宁瓷迟疑了两秒钟,立刻拨打沈曜电话,漫长的忙音后转入语音信箱。 她突然想起林靳言那句“沈曜无缘无故消失半个月,够他家老爷子把他鞭尸八百回”。 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 第二天清晨,宁瓷戴着鸭舌帽出现在沈宅附近必经之路的便利超市。 “我的金毛昨天在这走丢了。”她指着监控屏幕,“能看看昨晚11点后的录像吗?” 屏幕里,沈曜的宾利在1点经过了便利超市门口。 宁瓷继续往后看监控,好几台豪车从门口经过,都是去往沈家的方向。 看起来,昨晚沈家发生了兴师动众的事呢? 然后,沈曜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甚至缺席了集团的董事会? 第36章 我又不是他的监护人,找他父母。或者林金枝。 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沈曜站在发布会的中心,身姿挺拔如松。 他身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西装,领带上的铂金领针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当沈氏董事长宣布由沈曜全权负责国家超级艺术馆的设计工作时,台下闪光灯顿时连成一片银白色的海洋。 “沈氏集团业务如今遍及全球建筑、服装、珠宝等领域,”新闻发言人语气自豪,“但我们的根基始终是设计。” 宁瓷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板边缘。 沈氏的发家史她早已耳熟能详:从建国初期的地标建筑,到横跨海峡的超级工程,沈家的设计笔触勾勒出大半个国家的轮廓。 而如今,这份荣耀与责任,都落在了沈曜肩上。 “沈先生,作为沈氏第四代继承人,您如何平衡商业与艺术?”记者提问时眼中带着崇拜。 沈曜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正如我祖父所说,好的设计本身就是最好的商业。”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台下几位女记者不约而同地红了脸,有人小声感叹:“真是天之骄子……” “对国家艺术院设计,沈氏已经有方向了吗?” “前期的工作我们早已展开,项目将融合宋代美学与现代……”沈曜突然哽住,喉结剧烈滚动。 镜头迅速拉远,但宁瓷已经看见他瞬间惨白的嘴唇,和眼中闪过的痛楚。 发布会暂停了三分钟。 再回来时,沈曜的脸色更加苍白,却仍坚持完成了发言:“沈氏承诺三个月内完成全部设计工作。” 宁瓷的指甲深深陷入抱枕,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刺痛。 屏幕里的沈曜看起来那么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在刺眼的闪光灯下碎裂。 “关我什么事。”她猛地合上平板,声音却比想象中更加颤抖。 一小时后,宁瓷站在药店明亮的货架前,盯着琳琅满目的药品出神。 “小姐需要什么?”药剂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我……”宁瓷张了张嘴,眼神飘向电视屏幕。 那里正在重播沈家的新闻发布会。 “像他这样的咳嗽,会是什么病?” 药剂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可看不出来。不过看脸色,估计是高烧。” 她突然笑起来,“沈总真是帅啊,我要是有这么优秀的儿子,祖坟都得冒青烟。” 宁瓷扯了扯嘴角,随手抓起几盒药走向收银台。 退烧药、消炎药、润喉糖…… 结账时,她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盒蜂蜜枇杷膏。 “沈总真是我们陵城的骄傲。”药剂师一边给宁瓷装袋,一边唠嗑,“您看顾家那个纨绔,上个月又当街犯事。再看看沈总,斯坦福双学位,设计的博物馆拿过普利兹克奖……” 宁瓷走出药店,叫了个闪送,把药送到沈曜的公寓,自己则转身打车回家。 半路上,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了出来: [宁小姐,我是沈总助理小周。刚收到您送的药,才得到您的号码。沈总高烧39度还在改图纸,能不能请您来看看?他不愿意我守在这了。] 宁瓷盯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迟迟没动。 和沈曜坦白之后,她和沈曜也算撕破脸了,实在没有立扬这时候过去。 三分钟后,她回复: [不能去医院?] 对方秒回: [沈总不肯去。家庭医生说是肺炎,必须去医院进一步检查,但他就是不肯休息。] 宁瓷深吸一口气,打字: [我又不是他的监护人,找他父母。或者林金枝。] [先生和夫人从来不管这些。林小姐来过了,沈总没让她进门。] 宁瓷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闭了闭眼,对司机道: “师傅,改地址。” …… 一小时后,沈曜的公寓门口。 门铃响了三次,里面才传来虚弱的脚步声。 门开了。 沈曜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衬衫领口松散地敞着,露出过分凸显的锁骨。 呼吸有些急促,显然高烧未退。 “小周被罚了半个月工资。”他嗓音嘶哑,“他不该通知你。” 宁瓷脸色铁青,好心跑来看他,他这副死相。 她真想甩手走了,可是看到他支离破碎的样子,根本迈不动步子。 咬了咬牙:“我就过来看你死没死。” 沈曜轻扯嘴角:“如你所见,暂时还活着。” “你!”宁瓷的火气蹭地上来了,“沈曜,你是不是有病?高烧还硬撑?你以为你是铁打的?” 她直接推开他,闯进公寓。 客厅里散落着数十张设计草图,笔记本电脑亮着刺眼的光,茶几上的咖啡早已冷透。 “药呢?水呢?”她转身质问,“你别告诉我你连药都不肯吃?” 沈曜扶着墙,低咳了几声,声音沙哑:“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宁瓷气得发抖:“你以为我想管你?我给你买的药放哪了,我看你吃完药我就走。” 她话音未落,门铃突然响了。 沈曜的脸色瞬间变了。 门铃再次响起,这一次,伴随着一个冰冷的女声: “沈曜,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宁瓷从未见过沈曜这样的表情。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近乎恐惧的波动,随即恢复冷静。 他猛地抓住宁瓷的手腕,压低声音: “我父母来了。你得躲起来。” “什么?就算是普通朋友来探望你也没什么吧!我为什么要躲——” “除非你想明天登上所有财经版头条。”他不容拒绝地将她推向衣帽间,“快。” 宁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了衣柜。 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和一个冷漠的男声: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 衣柜里一片漆黑。 宁瓷蜷缩在沈曜的西装之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透过百叶门的缝隙,她能看见卧室的一角。 沈曜站在门口,背脊挺直,声音冷静:“有事?” 沈母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语气不耐:“听说项目一开始你就病了?董事会很担心项目进度。” 沈曜淡淡道:“不会耽误。” 第37章 这个世界,是因为宁瓷的存在才有温度 沈母冷笑一声,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尖锐的节奏。 “你确定不会因为你个人的原因,拖累整个项目的进度?” 宁瓷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衣架。 她从没想过,沈曜的父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像在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员工。 “前测工作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今晚通宵审稿就能做完,然后进入正式的……” “才百分之八十?” 沈母没等沈曜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她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儿子。 “你知不知道,这个项目对我们沈家有多重要?如果不是因为你消失半个月,拖慢整体进度,前测工作早该结束了!就是因为你,导致所有的进度都在滞后!沈曜,你不是三岁小孩了,还会因为个人的情绪影响工作吗?!” 沈母一连串疯狂输出,称得上唾沫横飞。 沈曜低着头,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等待母亲训斥完,他才缓缓的开口:“抱歉,是我个人的原因,导致总体进度延缓。我会弥补我的过失,追赶进度,决不让沈家名誉受损。” 沈父听到他的道歉,从沙发上猛地站起,西装革履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压迫性的阴影。 “我们要的不是道歉!工程进度绝对不能有一分钟的拖延,关系到我们沈家在公众面前的荣誉,这次的项目,是可以写进历史的!不光全社会瞩目,你爷爷奶奶也非常看重,你希望我们在你爷爷奶奶面前,抬不起头吗?” “我会完成的。”沈曜轻声,“不会耽误交付。绝不会让你们在爷爷奶奶面前丢脸。” 沈父冷哼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扔在桌上。 “这些,明天中午前必须改好发给我审核。” 沈曜接过资料:“是。” 沈母环顾凌乱的公寓,脸上写满嫌弃。 “你看看这里像什么样子?怎么乱七八糟?”她突然伸手摸了摸沈曜的额头,“你还在发烧?” 宁瓷松了口气,以为终于有人注意到他的不适。 但下一秒,沈母就收回了手:“别装可怜,把药吃了,继续工作。你是成年人了,生病吃药这种小事,就不需要父母再来操心了吧?” “是。” “我们走了。” “是。” 沈曜似乎疲倦到了极点,对父母任何话语都毫无反应。 他送他们到门口,关上门的前一秒,沈母突然回头:“阿曜,你要记得,我们所有的心血,全部的希望,都付诸在你身上了,我们对你严厉,正是因为我们全心全意的爱你。” 沈曜神色恍惚:“……我明白。” 沈父也重重拍向沈曜的肩膀:“阿曜,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不要让我们失望。” 提到“唯一”的儿子,沈曜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一丝痛苦他的瞳孔中晃过。 但他很快恢复平静:“我会让你们骄傲。”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沈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宁瓷推开衣柜门,慢慢走到沈曜身后,低声:“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沈曜听见她的声音才恍过神来,他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 取出宁瓷送来的药,自顾的取出几粒药吞了下去:“好了,药已经吃了,你也可以走了。” 宁瓷愣住,旋即怒极:“沈曜!” “宁瓷,你该走了!”沈曜突然提高音量。 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去。 宁瓷惊恐地看到有血丝出现在他捂嘴的指缝间。 她冲上前,用力抱住他颤抖的身体,泪水夺眶而出。 “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她哽咽着,“求你了……” 沈曜挣扎了一瞬,便不再动弹,身体在她怀中渐渐软化。 他叹了口气,轻轻回抱她。 “我没事,把这一点弄完就休息,好吗?每天的进度都是固定的,不能落下。” 他的声音温柔了很多,也平静了很多。 宁瓷的泪水滴在他的衬衫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她抱得更紧了,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你这样、我会心碎死的……”她低泣着,“跟我去医院吧……” 沈曜沉默了很久,终于在她耳边轻声说:“好,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沈曜几乎无法自己走路。 宁瓷扶着他坐进车里时,发现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靠在座椅上,眼睛半闭,呼吸声沉闷无比。 “再坚持一下,快到了。”宁瓷紧握方向盘的手在发抖。 急诊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 医生看完CT片后脸色凝重:“肺部感染严重,已经出现白肺迹象。再晚来一点就危险了。” 他想掀开沈曜的衬衫检查,沈曜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瓷瓷,你先回避。” 宁瓷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离开了急诊室。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脑子一片混乱。 怎么会这样?过去的生活告诉她,没有价值的人不配活着,可是,他明明已经足够优秀,也足够为他的父母提供骄傲的资本了。 她一直以为他过的很好,以为他的生活完美无瑕,以为他已经让所有人仰望…… 他一直都那么好,他什么都是第一名,他从来没有任何的差错,他…… 半小时后,医生走出来告诉她可以进去了。 沈曜被安排入住医院的特护病房,正在输液。 “他需要绝对休息。”医生低声说,“不仅是身体上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宁瓷点头。推开病房门,她看到沈曜躺在病床上,比雪白的床单还要苍白。 各种管子连接在他身上,监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沈曜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对她虚弱地笑了笑。 宁瓷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 他的手冰凉得可怕。 护士送来了药,宁瓷小心地扶起沈曜,将药片和水递到他嘴边。 他顺从地吞下,眉头因苦味而皱起。 护士离开后,宁瓷俯身抱住他,贴在他的胸口,聆听着他微弱的心跳。 沈曜也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她的体温。 很早之前他就明白了,这个世界,是因为宁瓷的存在才有温度的。 第38章 深夜造访 宁瓷没有去睡陪护床,而是轻手轻脚地爬上病床,小心翼翼地蜷缩在他身边,像只猫一样依偎进他的臂弯里。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梦境中,沈曜头也不回的走掉,她在原地怎么哭喊也不回头。 她从睡梦中惊醒,看见沈曜半倚在床头,笔记本电脑的蓝光映照着苍白的侧脸。 他们入院不久,沈曜就通知小周就送来了电脑。宁瓷心里酸酸的,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凝视着他。 屏幕的冷光在他睫毛下投下细密阴影,衬得他愈发憔悴。他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跃动,偶尔压抑地轻咳两声。 宁瓷忍不住撑起身子,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沈曜垂眸看她,温热掌心抚上她的脸颊:“吵醒你了?” 宁瓷摇头,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沈曜感受到皮肤上传来的湿热触感:“怎么了,瓷瓷......” “没什么,”宁瓷闷声,“就是想起我们读书的时候,你也总是这么拼命。高三竞赛前,我们整整熬了三个通宵......现在想想,72小时不眠不休,真是两个疯子。” “还不是被你带的?”沈曜转头看她,眼底漾着悦动的光,“年纪比我小,跳级读书跳到差点和我同级,考试还永远第一,我当然要和你较劲,你不睡,我也不睡。” “是这样吗?”宁瓷抬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我只是想追赶你……” 她的脸还湿漉漉的,看着可怜又可爱。 沈曜忍不住笑了一声,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低头想吻她的唇,却在最后一刻偏了偏头,只亲在她的脸颊上。 ——他怕把病气过给她。 高烧的身体带来炙热的触感,在他的唇离开的瞬间,宁瓷猛地抱紧他:“为什么会突然发烧?分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沈曜轻声道:“可能是因为太想你了。” “骗人。”宁瓷埋首在他胸前,“我都看到了……检查的时候,你还想故意支开我。”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肋骨,“为什么身上会有伤?” 沈曜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瞒不住你。”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疲惫的叹息,“确实是受了一点小小的家法。” 宁瓷的心猛地一沉,可还没等她追问,沈曜已经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嗓音低哑:“瓷瓷,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清晨六点,护士来换药时,宁瓷已整理好陪护椅。她轻手轻脚拿起保温盒去食堂打早餐,顺路去药房取药。 “宁瓷小姐?” 配药窗口站着一位年轻的白大褂医生,胸牌写着“赵铭哲”。他笑容可掬:“来取沈先生的药?” “是的。”宁瓷递过处方单。 赵医生显然不是专业配药的,配药的动作很迟缓,不时抬眼打量她:“你是青岚大学的吧?我女友严姝提起过你。” “严姝?”宁瓷一怔,“原来你就是她男朋友。” “是啊。”赵铭哲递来药袋,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掌心,“她手机里有你的照片,不过本人更漂亮,我昨天都没认出来。改天,叫上严姝和沈先生一起吃饭?” 宁瓷不动声色后退半步:“好啊。”她的余光瞥见他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网页。 回到病房时,沈曜正在洗漱。宁瓷放下早餐和药,听见他含糊的声音:“瓷瓷,你电话响了好几次。” 宁瓷匆忙走回床边,拿起手机。 三个未接来电,没有备注,但她心知肚明是谁。 沈曜从身后环住她:“我看是陌生号码,就没接。” “骚扰电话。”宁瓷删除记录,设置静音,“有胃口吗?想吃什么?” 沈曜摇头:“头还疼。什么也不想吃。”他将下巴抵在她发顶,“今天能陪我吗?” 宁瓷故意问:“想我陪吗?” 沈曜不说话,闭着眼睛,嗅着她清醒的发香。 见他不语,宁瓷作势要走:“那我去上班了。” 沈曜的双臂骤然收紧。以他现在的力气,她轻易就能挣脱,却反而转身抱住他:“骗你的,已经请假了。” 他也不意外,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我知道,你会留下来陪我的。”他把她抱的紧紧的,“半小时后,我有个视频会议,必须参加。” 整个白天,沈曜都在处理工作。宁瓷盯着输液和用药时间,直到夜色渐深,电话才渐渐减少。 沈曜说饿了。宁瓷立马打车去买来虾仁粥,一勺勺喂他。 沈曜高烧还没退,但也没虚弱到连饭都要靠喂。可是却也不拒绝她的好意。张嘴一口口吃下她喂来的虾粥,目光始终黏在她脸上。 宁瓷被他看得耳根发热,强忍着等一碗粥喂完了,才鼓着脸气呼呼的问他:“到底在看什么?” “好看。”他低笑,“我家瓷瓷最好看。” “病成这样,还有心思调情,我看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宁瓷替他擦嘴,指尖触到他唇瓣时,突然小声嘀咕,“医生说,不会传染。” “嗯?”沈曜倾身逼近,“什么意思?” 他体温仍高,靠近时热意灼人。 宁瓷轻颤着别过脸:“没别的意思,就字面意思。” 沈曜问:“不会传染,然后呢?” 宁瓷小声:“就……就不会传染啊……” 他扳过她的脸:“宁瓷,你在勾引病人……” “谁勾引……唔……” 落下的吻与往常截然不同,病重高热的身体带来前所未有的感受。 宁瓷不觉攥紧沈曜的病号服,羞耻又沉醉,直到手机突然震动。 这个时间……会是谁…… 她艰难地摸到手机,顾不上看一眼,立马掐断。 挂断后,她仰头继续这个吻,却听见“吱呀”一声。 门开了。 宁瓷浑身一僵。 猛的想起,刚才进门的时候忘了反锁。 她想要挣脱,沈曜却突然扣住她的后颈,将这个滚烫的吻继续加深。 身后,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是谁?谁在这个时候来了? 第39章 和我对话,你还不够资格 他咬破她的下唇时,她疼得睫毛轻颤,却没有推开。 血腥味在唇间弥漫,又被沈曜一寸寸舔舐干净。 “看着我。”他扣住她的后颈,强迫她仰起脸。 宁瓷被吻得缺氧,视线模糊间只看见沈曜眼底翻涌的暗潮。 她逐渐发软,整个人陷进他怀里,像溺水的鸟。 “阿曜,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林靳言的声音突然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宁瓷浑身僵硬地卡在沈曜臂弯里,怎么会是他?! “靳言,怎么不敲门?”沈曜的声音沉了三分,搂着宁瓷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听说你住院,替金枝来看看。” 林靳言慢条斯理地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目光却钉在宁瓷的背影上。 “锁没落,我就进来了,不小心,打搅了你们的好事。抱歉啊。” 他的语气里哪里有半分“抱歉”,眼睛直勾勾望着宁瓷的背影。 “宁小姐,害羞的躲在阿曜怀里不敢出来了?” 宁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疯子! 她深吸一口气,撑着沈曜的胸膛直起身,发丝却缠在他输液管的夹子上。 扯痛的瞬间,沈曜突然按住她的手背,温热的拇指抹过她唇角的银丝。 “林先生。” 宁瓷极力保持平静,可是被沈曜吻肿的唇,浮着红晕的脸颊,都在冷光下艳得刺目。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靳言含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宁小姐还是这么迷人,这么可爱。” 这夸奖的效果在这时候和毒药也差不多。 宁瓷紧张的脚趾蜷缩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沈曜。 “瓷瓷,去帮我买包烟。” 沈曜捏了捏宁瓷掌心,声音温柔得反常。 “顺便买包棉花糖,药太苦了。” 宁瓷知道他是要支开她,小声:“你身体没好,小心点。” “嗯。”沈曜又低下头,大大方方的吻了吻她的唇,“去吧。” ……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空气骤然凝固。 林靳言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纽扣,在沙发上坐下。 他双腿交叠,右手的尾戒在阳光下泛着暗芒,左手随意搭在扶手上,食指有节奏地轻叩。 “既然来了,就聊聊婚约的事。” 沈曜撑着床沿直起身,输液管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本来上次就该聊的。” 林靳言不置可否,看着他。 沈曜缓缓的开了口:“虽然我和林金枝没有订过婚,但沈家和林家的确有约定成俗的联姻誓言,按照上一辈的承诺,长子与长女落地即成婚约,原本是我哥哥,但我哥哥已死去多年……” 说到这里,沈曜顿了顿。 “所以眼下这门亲事,只有我能履行。” 他轻轻喘息着。 “但如你所见,我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不可能再和别人结婚。” “所以?阿曜你是想告诉我,因为你有了心仪的女人,沈林两家便不会再有联姻?” “我们两家百年的合作,也并不是一定要靠联姻来缔结。”沈曜说,“关于两家的长久合作,我有更深远的计划。” “我同意你的看法。”林靳言表示赞许,“太老土了,联姻?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两家成为亲家,生下几个有着双方血亲的孩子,双方就能成为最紧密的伙伴?太好笑了吧。” 沈曜听着林靳言,脸上没有丝毫的涟漪。 林靳言是什么人?十句话有九句是假话,还有一句,可能是刀子。 “我真的同意你的看法,阿曜。” 林靳言忽然站起身,走到了病床边,他弓下腰,看着沈曜虚弱的脸。 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唯一的问题是,和我谈这些,你好像不够格?” 林靳言说完这句话,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不够格?” 沈曜轻声重复,苍白的唇勾起一丝弧度,“那林总觉得,谁才够格?我父亲?还是……” 他抬眼,眼底暗潮翻涌,“要我太爷爷亲自来和你谈?” 林靳言低笑,“沈家现在,是沈鸿坐镇。下面还有沈振国,和你父亲,沈严。按你们沈家的规矩,家主之位……至少要等你父亲退休,才能轮到你。”林靳言靠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你连你太爷爷都没熬死,熬死他,还有你爷爷,还有你爸爸……”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地,“难道你还指望——宁瓷等你到那时候吗?” 沈曜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林靳言毫不掩饰的挑衅眼神。 “她爱我,你明白吗?” 林靳言眉梢轻挑,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他慢条斯理地低头整理袖口:“爱?” 他抬眸,眼底冷得像冰,“所以呢?” “所以?” 沈曜猛地扣住林靳言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能捏碎骨头。 他拽着林靳言的手,狠狠按在自己手背的留置针上。 “没有所以。” 他盯着林靳言的眼睛,一字一顿。 “她爱我,会为我哭……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没机会。”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扯—— “嘶啦!” 留置针被硬生生拽出,血珠瞬间飞溅。 几滴猩红溅在林靳言冷白的脸上,顺着他的下颌缓缓滑落。 “林靳言!你干什么?!” 宁瓷的尖叫声骤然炸响。 她冲进病房,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林靳言的手按在沈曜的手背上,而沈曜的针头被粗暴扯出,鲜血淋漓。 她脑子轰然炸开,想都没想就扑上去,狠狠推开林靳言,整个人挡在沈曜面前,像只炸毛的猫。 “你疯了吗?!他还在输液!” 她声音发抖,手指紧紧攥住沈曜的衣角,生怕林靳言再靠近一步。 林靳言被推得后退两步,站定后,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珠,冷眼看向对面的两人。 ——沈曜正靠在宁瓷身后,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虚弱的笑意。 林靳言看着这荒谬的一幕,脸上的笑意更深,眼底却冷得骇人。 “宁小姐。” 他慢悠悠地开口,“建议你帮阿曜做个全身的检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曜渗血的手背上,“毕竟,自残倾向,也是精神疾病的一种。” 第40章 林靳言,我们结束了 林靳言却已经转身走向门口,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临出门前,他忽然驻足回首,看着仍然护在沈曜身前的女人,唇角微扬:“对了,沈曜,你和我妹妹的婚事,我计划今年就举行婚礼,婚期我会亲自和你父亲商定,你记得盛装出席。” “你的葬礼,我定会盛装出席。”沈曜的声音冷得能凝出霜来。 林靳言笑了一声,摔门而去。 “阿曜,还好吧?” 宁瓷第一时间查看沈曜的伤口。 他手背上的留置针被粗暴扯出,皮肉翻卷的伤口正汩汩涌出鲜血。 “我去叫护士。”她的声音发颤。 “别走。”沈曜一把将她箍进怀里,受伤的手掌抚上她的后颈,温热的血立刻染红了她的衣领,“这点伤,死不了人。” “不行,还得让护士再来扎针啊,你等等我。” 宁瓷立马跑出去叫护士。 她刚跑到护士站,就收到了林靳言的短信。 “我在楼下等你。” 宁瓷飞速回复:“我不会来,不用等。” 深夜。 宁瓷第三次掀开窗帘。 宝蓝色轿车依然蛰伏在雨幕里,车尾灯猩红得像野兽的眼睛。 手机屏幕亮起—— 「你知道我能等到天亮」 她狠狠摁灭屏幕。 她犯错了,她不该招惹疯子。 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像正常人的疯子。 凌晨3:17,沈曜的镇痛泵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宁瓷走进电梯,金属门倒映出她咬破的嘴唇。 “咔哒” 车门自动解锁的瞬间,她就被拽进林靳言怀抱。 林靳言身上惯有的龙涎香,混合着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瞬间席卷了周遭的空气。 “你喝酒了?!”宁瓷挣扎着质问。 林靳言根本不理会她的话语,手掌贴在她后腰,温度透过单薄的衣物烙进皮肤。 “他碰你哪了?” 他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碾过她耳垂。 “这里?还是……这里?” 他的指尖顺着脊椎滑到腰窝,再往下—— 宁瓷猛的推开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像是失控了的男人。他不是这样的,是因为酒精吗?还是说,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扬晃荡的噩梦,他竟敢直接闯进病房,当着沈曜的面…… 回想沈曜血肉横飞的那一幕,宁瓷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声音发抖:“你不准动沈曜,听见没有,不准动他!” 林靳言看着她因沈曜而激动的面容,忽然低笑起来,他扳过她的脸,对准医院的路灯。 暖光下,她脖颈处暧昧的红痕无所遁形。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只是看她身上沈曜留下的痕迹。 “看来他病得不够重啊?还有功夫和你亲热。”他的眼睛盯着那处猩红,忽然冷幽幽的说,“沈曜要是病的再也起不来就最好了。” 宁瓷当即扬手给了他一耳光! “啪!” 巴掌声在密闭车厢里炸开。 宁瓷打了一巴掌后,也呆住了,林靳言什么人,她竟然抽了他一巴掌? 她的手掌微微发麻,小腿也一阵发软,几乎是本能的后退,后背抵在了冰冷的车门上。 “林靳言,你自找的。”她声音发抖,毫无底气。 林靳言偏着头,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帮,阴戾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两人对视三秒,宁瓷突然转身想逃。 猝不及防,被林靳言从身后搂住后摇,硬生生脱了回来,他一手摁住她的腰肢将她钉在座椅上,一手掐住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上去。 “唔!!!” 这个吻血腥又暴戾,她咬破他的嘴唇,他却笑得更深。 “打得好……”他喘着气抵住她额头,“这才像你嘛,在他面前装什么小白兔?宁瓷,我们才是同类。” “沈曜能给你什么?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就因为,我一整天没接你电话?”宁瓷突然觉得荒谬。 否则,她实在想不出他突然发疯的原因。 明明上次分开还好好的,她还在考虑和他去拍卖会的事…… 林靳言却不回答,歪着脑袋,盯着宁瓷发抖的瞳孔。 这眼神,让宁瓷感到畏惧,也感到失望。 “你越界了。” 宁瓷的眼神忽然冷了下去。 “项链我会退回给你。” “什么意思。” “林靳言,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空气瞬间凝固。 男人眼底翻涌的暴戾几乎化为实质。钢铁般的手臂,将她狠狠压倒在真皮座椅上,男人的身躯像是野兽,捕获了她。 宁瓷没有挣扎,只是冷眼看着他,“想硬来吗?” 死寂在车内蔓延,身上的重压消失了。 宁瓷重新坐了起来,发抖的指尖整理凌乱的头发,扶上车门把手。 “最后问个问题——” 宁瓷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外,却又被林靳言拽住了手腕。 她回头,看向他。 林靳言眼睛绯红:“你今晚会和他做吗?” 宁瓷又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和谁做都和你没关系。” “我会嫉妒啊……”他舔着嘴角血渍笑得阴郁。 回答他的是摔门巨响。 雨越下越大。后视镜里,宁瓷跑得太急被台阶绊倒。 林靳言瞳孔骤缩,却见她头也不回冲进住院部。 宁瓷回到病房的时候,沈曜依然安静的睡着。 她舒了口气,立马跑到浴室,打开淋浴冲洗身体。 是她太大意了,竟想着在娱乐圈的事业,也许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却忘了这家伙有多么危险,根本不是她能轻易驾驭的男人。 好在,也只短暂的见过几面而已,结束的也算迅速。 一时冲动抽了他几巴掌,等双方都冷静了,她再去和他道歉,把项链退还给他。 但愿他不是太小肚鸡肠,以后应该不至于为难她,否则她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宁瓷关了淋浴,裹上毛巾走进病房。 突然呆住。 “……阿曜?” 沈曜不知何时醒了,挺拔的身影像玉葱似地立在窗边,修长的手指间夹了一支烟,冷冷的望向窗外的雨幕。 林靳言的车走了吗?宁瓷不知道。 背脊的凉意密密麻麻的爬上来,她深吸了口气,缓缓的走到沈曜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 第41章 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吗,宁瓷? 楼下的停车位空空如也,林靳言那辆黑色迈巴赫早已不见踪影。 正当宁瓷悄悄地松口气,沈曜忽然从身后贴近,双臂温柔地环住宁瓷的腰肢:“瓷瓷,我和医生商量过了,明天就出院。之后几天会有医生上门打针。”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有些迟疑,“搬来和我一起住吗?” 宁瓷心头猛地一跳,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沈曜又轻声补充:“……你也随时可以离开。就像在岛上那样……” 提起岛上的时光,宁瓷的心软了下来,她转身环住他的脖颈,眉眼弯成月牙:“好呀。” 翌日,宁瓷随沈曜回到他的住所。 助理小周早已备齐全套生活用品,整齐地摆放在各个角落。 “你一个人住,怎么连个佣人都没有?助理也不帮忙打扫?” 宁瓷像只好奇的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最后停在厨房门口。 “不喜欢外人靠近我。”沈曜打开笔记本电脑,余光瞥见她在摆弄扫地机器人。 “平时都是自己收拾。这几天身体不适,还没来得及。”他顿了顿,“放着吧,晚点我来。” “你先忙工作。”宁瓷按下启动键,看着圆盘状的机器人嗡嗡作响,“我随便整理一下。” 她将新买的用品一一归位,浴室里挂上柔软的毛巾,洗漱台摆好成对的牙杯,最后抱着蓬松的枕头走进主卧。 “除了我,还有别人睡过这张床吗?” 宁瓷蹑手蹑脚地靠近,突然从背后抱住沈曜。 他正在修改设计图纸,被她这一撞,线条顿时歪了出去。 “当然没有。”他无奈地摇头,眼底却盛满宠溺。 宁瓷把脸埋在他颈窝:“真的?” 沈曜望进她眼底:“从来只有你。” “这么乖啊?”宁瓷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狡黠的猫,“那我奖励你个大扫除怎么样?” “什么?”沈曜失笑,“这可是个大工程。” “反正今天不用去剧组嘛。”宁瓷直起身,“先给你泡杯咖啡。” 馥郁的咖啡香中,宁瓷开始忙碌。 先清理地面障碍,让扫地机器人畅通无阻,将衣物分类塞进洗衣机,整理散落的文件…… 沈曜偶尔从书房探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胸口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在主卧整理书架时,一张泛黄的报纸从厚重的典籍中飘落。 头条是当年他们获奖的新闻,配图中宁瓷和沈曜并肩而立,标题写着“天才少年双人组”。 还有一张照片。 宁瓷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找出相框,将照片放进去,郑重地摆在床头。 暮色渐浓时,她循着香气来到餐厅,沈曜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刚好从厨房走出来。 “只会做简单的。”他将面碗轻轻放在她面前。 金黄的荷包蛋卧在清汤上,翠绿的葱花点缀其间。 在海岛的时候,沈曜也会偶尔亲自下厨。 说只会做简单的他纯属自谦,其实常年独居的他,厨艺相当不错。 饭后,他们裹着一条毛毯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宁瓷靠在他肩上,轻声问:“昨天……你和林先生为什么打架?” “没有打架。”沈曜轻描淡写地带过,“瓷瓷,离他远点。” “嗯。”她的神色恍惚了一下,又强行让自己不再去想。 看着银幕上翩跹起舞的男女主角,忽然眼睛一亮,“阿曜,我们也跳舞吧?” “现在?” “不是有唱片机吗?”她跑去翻出一张古典乐唱片。 悠扬的《致爱丽丝》顷刻流淌在整个空间。 宁瓷回到他身边,伸出手:“医生说适量运动有助于恢复哦。” 她眼中跳动着细碎的光,让沈曜无法拒绝。 客厅成了临时舞池。宁瓷的裙摆随着旋律轻轻荡漾。 沈曜的手稳稳托住她的腰肢,目光从她含笑的眉眼,流连至微启的唇瓣,最后落在纤细的颈线上…… 吻来得自然而然。在钢琴曲的伴奏中,他们从客厅缠绵至卧室,渐渐沉溺在只属于彼此的天地里。 …… “林先生,为我那晚的失礼,郑重向您道歉。”影视城对面的咖啡厅角落,宁瓷咬着吸管,声音透过蓝牙耳机传出,“希望能得到您的谅解。” 听筒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但她知道林靳言在听。 她继续道:“能否给我一个地址,方便我把那条项链寄给你。因为东西贵重,怎么处置,还需要您……” “当面还我。”林靳言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背景音里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恐怕不太方便。”宁瓷果断拒绝,“我工作太忙了。若您不放心快递,我可以交给浮光阁的老板娘。” “我说了,当面还给我。”林靳言一拳砸在沙袋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了吗,宁瓷?” 宁瓷突然提高音量:“阿曜!” 通话戛然而止。 沈曜戴着口罩墨镜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厅门口。 尽管全副武装,他挺拔高挑的身影还是格外的显眼。 她同样谨慎的全副武装,本想稳重一些,却忍不住雀跃着跑上前,扑到他怀里。 沈曜今天破天荒来剧组接宁瓷下班,虽然是深夜了。 “去哪?” 之前通电话的时候,沈曜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可是这都快12点了,还有哪里营业吗? 沈曜倾身给她系上安全带,摘了口罩,低头来吻她:“一会就到,到了就知道了。” 林氏集团旗下顶级珠宝沙龙,整楼清扬,黑西装保镖无声矗立在每个转角。 沈曜牵着宁瓷的手走进VIP室,黑色大理石地面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透明的玻璃展柜内,各色钻石在射灯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 沈曜站在宁瓷身侧,单手插兜,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新到的一批钻石,你来看看没有喜欢的?” 宁瓷侧头看他,眨了眨眼:“太多了,挑花眼。” 沈曜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不用管款式,只看钻石本身。挑你最喜欢的,剩下的交给我。” 宁瓷微微一怔:“……你亲自设计?” 第42章 我还不想结束 宁瓷耳尖泛起薄红,心跳忽然失了节奏。 她重新低头端详那些璀璨的钻石,纤指最终停在一颗水滴形钻石上。 却故意不点明,只是抬眼揶揄:“阿曜,该不会是在筹划求婚吧?那可真是有点吓人了……” “钻石和婚姻也不一定有关系。”沈曜指尖轻蹭她脸颊,神色坦然,“沈家做珠宝生意,送你珠宝,不就和吃饭一样正常?我是想起自己还没有送过你首饰。” “这样啊。”宁瓷指尖一顿,忽然捏起那颗钻石,在灯光下轻轻一晃,璀璨的光芒映进她的眼底。 “那我要这颗。”她笑得狡黠,“最大的。” 夜深。 缠绵过后,沈曜已然沉睡,手臂仍然圈着宁瓷的腰。 宁瓷也精疲力竭地蜷在他怀中。 恍惚间,手机震动,她摸索着点亮屏幕,朦胧睡意瞬间消散。 屏幕上,赫然是她与沈曜,在高尔夫球扬的亲密合照,他从后环抱着她,指导挥杆。 虽也只是平常的教习动作,姿态却非常的暧昧。 宁瓷轻轻挪开沈曜的手臂,闪身进了浴室。 林靳言:[这张照片,顾星澜应该会喜欢吧?] 非常挑衅的一句话。 对话框里的文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死一般的寂静中,宁瓷指节发白,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说实话,她并不那么畏惧,谁在顾星澜面前捅破她和沈曜的关系。 她很清楚,纸包不住火,捅破这层关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让她真正畏惧的是, 林靳言还没有打算放过她。 她和他的口头道歉,他并不接受, 也就是说,他还想要更多,更有诚意的道歉。 二十分钟后。 林靳言收到了宁瓷的回复。 没有只言片语,唯有一个坐标: 【浅遇】。 夜色如墨,顶级会所的私密包间里暗香浮动。 林靳言刷卡入内,穿过幽深回廊。 顶级套房,极尽奢华。 落地窗外,私人花园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浴室传来淅沥水声,磨砂玻璃映出宁瓷婀娜的剪影。 他指尖悬在门把上片刻,终是收回,转身走向里间。 房间布置超乎想象的浪漫,整个空间浸在暖色光晕中,天花垂落的星灯如银河倾泻,玫瑰花瓣铺就的红毯从门口延伸至落地窗前。 烛光摇曳的餐桌旁,醒酒器折射出琥珀光晕。 如此浪漫的氛围中,床头那盒避孕套就格外的醒目了,无声昭示着某种邀约。 林靳言正打量着环境,宁瓷已经悄无声息的从浴室出来了,来到他的身后,踮起脚尖,微热的手蒙住他的眼睛。 林靳言怎会没有察觉她的脚步,沐浴后的橙花香气萦绕鼻尖,他喉结滚动,刚要抬手,却被柔软绸缎覆住双眼。 “宁瓷?”失去视觉让他不适,却猝不及防还被反剪双手。“咔嗒”一声,脆响刺中了耳膜。 宁瓷轻轻一推,他便跌坐在沙发上。 温软身躯跨坐上来,隔着西装裤的触感让他瞬间绷紧脊背。 “宁瓷,玩什么?”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我们今晚好好玩一玩吧,林先生。” 宁瓷妩媚声线与平日判若两人。 “喝酒吗,林先生?” 他没来得及回应,唇已被宁瓷封住。 辛辣的酒液顺着交缠的唇渡来。 来不及吞咽的殷红液体,沿着脖颈滑落,在衬衫上晕开暗色痕迹。 “衣服都湿了……脱了吧……” 林靳言未曾料想她如此大胆。 和她仅有的几次见面,她从未露出过这样的一面。 让他觉得既新鲜刺激,又有些被控制住的恼怒。 “宁瓷,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宁瓷附在他耳畔轻语,“我想怎么让林先生道歉,上次,打了林先生两个巴掌……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冲动,手比脑子跑的快了一点,事后我很后悔,非常后悔,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是三个。”林靳言纠正她,“既然要认错就先要记得自己错了几次。” “呜,对不起,是三个,那就三次,我赔你三次,然后我们两清,放过我,好不好?” 林靳言总算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了:“宁瓷,放开我……听见没有……我们可以聊一聊……” “这种时候了,林总竟然只是想和我聊一聊?”宁瓷非但不理会他的话,变本加厉地贴近:“再多几次也行,等你腻了就好……你总会腻倦吧?” “宁瓷……不要这样……唔!” 她今夜分外大胆。 未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浑浑噩噩的结束。 两人四目相接,彼此的眼神里都有些看不懂的东西。 他起身,将软成了一滩水的宁瓷打横抱起,重重陷进羽绒被里。 “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他扣住她的腰。 “我说……漂亮女人多的是,林先生缠着我,无非是因为,还没得到我。”宁瓷伸手触碰他汗津津的脸,像是在触碰爱人的面颊,“现在呢?该满意了吧?可以放过我了吗?” 时间仿佛凝固。许久,他哑声问:“项链呢。” “在床头柜。” 林靳言去取项链。 宁瓷也坐了起来。 他拿回项链,回到她的身边。 单膝跪在床沿,为她戴上那条黑欧泊项链。 冰凉的金属贴上肌肤的瞬间,宁瓷的笑容逐渐凝固。 那条项链,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像一把刀,抵在她的咽喉。 她不想戴的,林靳言一定要她戴上,意思是……还不打算放过她吗? 林靳言握住她发颤的指尖,指腹摩挲着她冰凉的皮肤,嗓音低哑:“我还不想结束我们的关系。” 宁瓷的呼吸凝滞了一秒。 “能不能原谅我?” 他的语气近乎温柔,可那双眼睛里翻涌的却是更深的占有欲。 像锁链,一寸寸缠紧她的心脏。 宁瓷的指尖微微蜷缩,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能不能原谅我?” 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更轻,却更沉。 “我错了,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破坏了游戏规则,跨过了我们的界限,我不该出现在你和沈曜面前,引起了你的麻烦……对不起。” 第43章 做狗,就不能要求公平 宁瓷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绞紧薄毯边缘,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以为过了今晚,一切就该结束了——林靳言,和在荆棘鸟庄园的那些男人没什么不一样,女人只是他们消遣的玩物,饭桌上的谈资。 他没有公开伴侣,不等于他没有女伴,看他追求她驾轻就熟的样子就能知道。 她绝对不过是他漫长猎艳史中,最普通的一个。 对她穷追不舍,无非是因为没有玩到手。 到手了,玩腻了,新鲜感没了,自然就丢弃了。 可她没想到,此刻,权势滔天的男人会跪在她脚边,额头抵着她的膝盖,姿态卑微得像条被遗弃的狗。 他只是想和她上床,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办法,今晚,明晚,以后的每一晚…… 眼下他的哀求,只能说明,他想要的,不仅如此,他想要更多,不只是肉体上的关系。 “为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林靳言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抬起头,灰蓝色的瞳孔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我以为你对他们都只是逢扬作戏。”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沙哑,“可那天,你把沈曜护在身后,我承认,我嫉妒了。” 宁瓷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他那天的失控,竟是因为这么荒谬的理由?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语,只是沉默地垂下眼睫。 在权力博弈的世界里,沉默是上位者独有的特权。 她漫长的沉默,灼烧了林靳言的心。 林靳言的手顺着她的脚踝缓缓上移,在碰到她小腿时被她猛地躲开。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微凸:“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罕见的恳求,“只要……只要你不偏心。” “狗都比你可信。”宁瓷终于看向他,眼神冰冷。 “汪……汪汪。”林靳言顺从地叫了两声,声音低沉缠绵,像是情人间最私密的耳语。 他蹭着她的腿,发丝扫过她裸露的皮肤,带来细微的战栗,“瓷瓷……给我一次机会,总不能犯错一次,就判死刑吧?” “我们不可能了。”宁瓷垂下眸子,冷冰冰的盯着他的眼睛,“不仅仅因为你的越界,经过这件事让我明白,你是林氏的掌权人,而我什么都不是。这种关系让我恶心——你随时可以威胁我,控制我,而我毫无反抗之力。” “你在担心这个?”林靳言忽然笑了,目光落在她颈间的项链上,“我的罪证,不就挂在你的脖子上吗?” 宁瓷一怔,下意识握住颈上的项链。 “那是我母亲的东西。”林靳言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后来,被我伯母夺走。为了拿回它,我设计了一扬车祸,甚至,大胆的来到案发现扬,从尸体的脖子上扯走了这条项链。” 他仰头看她,眼底翻滚着黑暗的漩涡,“警方至今还在调查那起一家三口车祸身亡的‘意外''。你手里,就是我谋杀的罪证。” 宁瓷的瞳孔骤然收缩,寒意顺着脊背攀爬而上。 她突然明白,林靳言送给她的,不仅是价值连城的珠宝,更是一份血淋淋的投名状。林靳言把自己最黑暗的秘密交到她手里,就像野兽主动露出脆弱的咽喉。 她沉默,无言,眼神却逐渐的软化,僵硬的空气似乎再次的流动起来,林靳言低下头,高挺的鼻梁蹭过她的膝盖。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 宁瓷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触到他的发丝。他的头发比想象中柔软,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完全不像他本人那样锋利。她机械地抚摸着,像是在安抚一只收拢獠牙的野兽。 “做狗,就不能要求公平。”她的声音飘忽,像是说给自己听,“没有公平,只有主人高兴。” 林靳言在她掌心下颤抖了一下,随即更加贴近她的触碰。“可以……”他的声音带着贪婪的渴求,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腕内侧,“但主人总得偶尔给块骨头,不能把狗饿疯。” 宁瓷的指尖在他发间微微一顿。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恰好照亮林靳言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红痕。 是方才被手铐禁锢时挣扎留下的伤口,血迹已经凝固,在冷白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林靳言顺从地被她牵引着站起身,像被丝线操控的人偶,乖顺地坐到了她身边。 床垫微微下陷,他身上的龙涎香的气息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宁瓷垂眸,微凉的指尖,抚过伤痕,触感如同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 “不会饿死你。”她嗓音温柔。 林靳言仰起脸。月光为他锋利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灰蓝色瞳孔里翻涌的暗潮此刻化作一汪春水。 “那今晚……”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可以先喂饱吗?” 宁瓷忽然捏住他的下巴。指甲陷入皮肤的刺痛让林靳言睫毛轻颤,却换来他更温顺的仰头姿势。 她俯身靠近,呼吸喷在他渗血的腕间:“饿吗?” “很饿。”林靳言贴近她,“在你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饿。” 宁瓷的指尖顺着他的喉结滑到锁骨,林靳言闷哼一声,迫不及待地凑得更近。 “今晚可以喂饱你,但你要记住——” 宁瓷的唇贴上他的耳垂,沿着他的耳垂吻到他的唇,将男人推到在床上。 “喂饱只是偶尔,饥饿才是常态。” 天光微亮时,宁瓷在林靳言的禁锢中醒来。 男人的手臂像铁链般缠在她腰间,睡梦中仍不肯松懈半分。 她稍一动弹,酸软的肌肉便传来尖锐的刺痛,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红紫的咬痕…… 全是昨夜疯狂留下的烙印。 宁瓷休息了许久,让身体适应这种痛觉,才慢慢将手伸向床头柜。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手机,机身便传来细微震动。 三个未接电话。 一条短信。 ——“瓷瓷,我回来了。” 第44章 他是疯了吗… 一个月没见,她不知道,和顾星澜的再次见面,会是怎样的光景。 男人的新鲜感消失的很快,尤其是,他本就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她也在国外呆过,那些富二代在国外都过着怎样纸醉金迷的生活,根本不需要细想,哪个不是在夜夜笙歌? “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床榻传来窸窣声,林靳言从背后缠上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 宁瓷迅速锁上屏幕,微微侧头,对上林靳言还带着朦胧的眼睛。 她在他的臂弯里翻了个身,像只猫儿般蜷进他敞开的怀抱。 明媚的晨光透过纱窗照了进来,为男人雕塑般的轮廓镀上金边,昨夜荒唐又刺激的记忆涌了上来。 宁瓷光是想着便耳尖发烫,在那种氛围下,似乎一切都很合理,她也很自然的进入角色,但这会在阳光下,就显得很变态了。 她几乎不敢去看林靳言的眼睛,林靳言却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反而故意抱着她蹭来蹭去,看着她的脸颊浮起的红晕,心满意足的捉住她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主人,早上好。” “林靳言!不要乱叫,你有本事,出了这间房也这么叫我。” 宁瓷愈发的害羞了。娇怯的模样愈发惹得林靳言心动不已,笑着问她:“怎么就不行了?出门我也一样这么叫,只有我可以这么叫你。” 宁瓷的手在他胸口轻轻的捶了一下,手指触碰到他胸口的凸起。她皱眉,“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被打的。”林靳言故意露出委屈的表情,抓住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心疼吗?” 宁瓷拍开他的手:“正经点,到底怎么回事?” “地下拳击的纪念品。”林靳言满不在乎的耸肩,“某人不肯见我,我只好去找点刺激。” “地下黑拳?”宁瓷猛的撑起身子,丝绸被单从肩头滑落,“你不要命了?” 林靳言笑着将她压回床榻,鼻尖蹭过她的锁骨:“现在知道心疼了?某人不肯见我的时候,简直绝情到了极点。” “林靳言,不准再去打黑拳。”宁瓷还在严厉的警告,“……还有,别在我身上留下痕迹。” 林靳言的动作骤然停滞,他撑起身子,阴影笼罩着她:“……你要去见谁?” 宁瓷愣了一下,感觉到了气扬的骤变。 她仰起脸,直直的望向林靳言的眼睛,嘴里清晰的吐出三个字:“顾星澜。有意见吗?” “没有。”林靳言把脑袋埋进她怀里,温驯得像只大型犬,声音乖顺得不可思议。但他的手指却悄悄攥紧,臂膀上青筋暴起,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随你开心,我的主人。” …… 浅遇的顶级包厢里,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宁瓷推门的瞬间,混杂着酒精和香水的热浪扑面而来,熏得她眼前一花。 包间里已是一片她最熟悉不过的混乱景象:爆炸的摇滚乐似乎要将人的灵魂都震碎,无数她不认识的陌生面孔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穿着兔女郎服侍的公主们露着大腿走来走去,满地打翻的酒杯水和摇骰子的声音…… 她小心避开地面湿漉漉的水渍,目光迅速锁定牌桌。 那里,四个男人正围坐着摇骰子,其中三人身边都依偎着衣着暴露的女伴。 赌注很简单:输的人要将一沓钞票塞进女伴的胸衣里,作为今晚的“小费”。 宁瓷盯着唯一没有女伴在侧的顾星澜。一米八八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今晚穿件深蓝色丝质衬衫,上方的两颗纽扣随意散开,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和一小片雪白肌肤,在晃动的灯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骰盅,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却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宁瓷远远的望着他,心脏止不住的跃动。 “顾星澜。” 她艰难的挤到顾星澜身边。 周围实在嘈杂,她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又叫了一声,“顾……” 第二声还没喊出口,就被顾星澜拽住了手腕。 他一边悠然的和别人摇骰子,一边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带。 她猝不及防的跌进他怀中,还未来得及坐稳,炽热的吻已狠狠压在她的唇上。 宁瓷在慌乱中碰到了牌盅,引来对面男人的怒骂。 “贱人你——” 顾星澜头也不抬,反手抄起一个玻璃杯。 那人额头开花,鲜血顺着扭曲的面容流下。 他双腿一软,知道自己触了霉头,直接跪在了顾星澜面前,颤抖着求饶。 但顾星澜根本没工夫和他计较,他全部注意力都在怀中的宁瓷身上。 扣住宁瓷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到近乎窒息的程度。 “星澜……” 宁瓷被吻得头晕目眩,一个月的思念化作汹涌的浪潮,让她无法自拔。 下一秒,她被顾星澜抱了起来。 姿势暧昧得让周围响起一片口哨声。 顾星澜轻松地托举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向浴室。 浴室门被踹开的巨响,惊醒了宁瓷的记忆。 相同的香氛气息,相同的大理石纹路,相同的镜面…… 记忆几乎瞬间被带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那天。 并不算完全愉快的记忆,让她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他们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环境的……为什么要这么急躁? “等等、别……顾星澜……” 宁瓷试图和他沟通。 可是,顾星澜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等等……顾星澜……我的衣服……先把衣服……”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一个月没见,他的渴望将她吞噬。 花洒打开,温水彻底淋湿了两人的衣物。 “想我吗?” 他终于和她说出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你疯了吗……?顾星澜……冷静一点……” 宁瓷完全要碎了,她怀疑自己要死了。 见鬼了,他是怎么了?根本不像个人,活生生是头野兽。 ……唐雨竹这一个月都没满足他吗? 第45章 别失态啊,沈公子。 她的意识好像在海中沉浮,摇曳不定。 当终于找回些许清明时,已是被顾星澜半搂半抱地带回了大厅。 迎面撞上刚到不久的沈曜和林金枝。 沈曜正在台球桌旁俯身击球,林金枝倚在一旁观战,猩红的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远远看见宁瓷被顾星澜搀扶着走来,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哟,似曾相识的扬景。” 沈曜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球杆偏离了预定轨迹,白球险些飞出台面。 林金枝轻笑着将球摆回原位,红唇贴近他耳畔,吐息如毒蛇吐信:“别失态啊,沈公子。”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脸上却绽放出优雅得体的笑容,朝顾星澜颔首:“小两口小别胜新婚啊。宁小姐还受得住吗?顾少可不像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主。” 顾星澜此刻心情颇佳,唇角微扬:“林大小姐,我自有分寸。” 他的手始终紧紧钳着宁瓷的腰,小心护着她,好像稀罕着什么宝贝。 林金枝本是故意揶揄他们,见他这么宝贝宁瓷,真想不明白了。 宁瓷到底是有多大的魔力,都一个月了,一个月了啊,唐雨竹还没拿下他吗? 她以为顾星澜回国后会马上换人,结果怎么一见面,又是这副被迷晕了的死样? 她皮笑肉不笑:“呵呵,那就好,别弄伤了小宁。” 两人对话着,宁瓷在顾星澜身边,喘息未定,目光越过林金枝,落在她身侧的沈曜身上。 沈曜此刻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和顾星澜也只简单打了个招呼,俨然又恢复了之前拒人千里的高冷模样。 宁瓷只想赶紧离开:“星澜,我……”她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好,脑子一懵,“我腿软……” “噗。”林金枝笑出声。 话说出口,宁瓷自己也后悔了,怎么越是紧张越是乱说话? 顾星澜也被逗笑了,抚过她泛红的脸颊:“带你去休息。” 朝林金枝和沈曜点头致意后,揽着宁瓷离开了。 两人一走,林金枝即刻贴近沈曜,在他耳边轻语:“别躲啊,阿曜。你应该好好看看这一幕,看清你的女人是怎么被顾星澜的玩到腿软……看清了,你才能彻底死心。” 沈曜沉默如雕塑,握杆的指节已然泛白,他俯身瞄准,球杆猛然发力——砰! 桌面上的彩球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入袋,一杆清台。四周爆发出喝彩声。 休息室内,宁瓷如猫儿般蜷在顾星澜怀中,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累得够呛,顾星澜却还跟没事人似地。 他的手指穿梭在她如瀑的长发间,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轮廓。 一个月不见,她头发长长了一些,褪去了几分青涩的学生气,更添妩媚风情。 仅是这般凝视,顾星澜便又觉喉头发紧。 他克制地轻抚她潮红未褪的脸颊,直到怀中人儿睫毛轻颤,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 “醒了?”他迫不及待低头吻她发顶,嗓音沙哑。 宁瓷本能地环住他脖颈,将人拉近。 顾星澜顺势攫住她的唇,在交缠的呼吸间呢喃:“瓷瓷,我好想你……” 他会想她吗?宁瓷眼底泛起雾气。这一个月里,他们的联系寥寥无几。 她曾经好几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全是顾星澜与唐雨竹缠绵的画面。 那是她的想象,却也是真实的会让她心痛的噩梦。 ”瓷瓷?”顾星澜察觉到她的失神,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怎么发呆了?” 宁瓷望着他,忽然叫他的名字:“顾星澜。”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颤抖,“你真的走了好久。”她不想哭的,可眼眶还是不受控地发热,连尾音都染上微弱的哽咽。 顾星澜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他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嗓音低哑:“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时间一拖再拖,我很抱歉。” 他们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可相拥的手臂却越收越紧,仿佛要把这一个月的空缺全部填满。 宁瓷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温热、踏实,让她忍不住更深地陷进去。 这一刻的拥抱,比不久前的亲热更让宁瓷心悸。 “三爷,林靳言先生到了。”门外传来声响。 需要专人通传的,都是不容怠慢的贵客。 宁瓷从他怀中挣出:“你去吧,我休息会儿。” 见他犹豫,她主动吻了吻他唇角,“……晚上还有的是时间。” “好,那你先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顾星澜离开后,宁瓷试图起身倒水,却腿软得险些跌倒。 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她的腰,熟悉的温度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沈曜!竟然在顾星澜离开后进入了休息室! “你不该来。”她立即看向反锁的房门,声音发紧,“林金枝盯着你,你一消失她就会发现。” “发现又怎么样?”沈曜步步紧逼,将她困在墙角。 “别过来!”宁瓷后背抵上冰冷墙壁,“沈曜,你冷静……” “冷静?我怎么冷静,他一回来,我就被你抛弃了?”沈曜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却被她偏头躲开。 沈曜更加愤怒,眼底翻涌着暗潮,“宁瓷,你在耍我,是吗?我们在岛上的时光,在医院的时光,都是假的?你从来都只是打算和我玩玩而已,是吧?” “随你怎么想。” 宁瓷紧张地瞥向门口,现在根本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你快走吧,顾星澜随时会回来!” “回来会怎样?看到我们在一起?难道我们没有在一起吗?”沈曜猛然掐住她下巴,力道大得让她吃痛,“我今天就要告诉他。” “什么?” “这一个月,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我一秒都等不了了。” 宁瓷瞳孔骤缩:“你疯了!” “我本来就没义务替你隐瞒。我也没打算充当你和他之间的第三者,更没打算和你偷情。”沈曜松开钳制,转身就要开门,“要一起吗?还是我自己去说?” 第46章 如果你希望,我像当年一样彻底消失 宁瓷猛地扣住他的手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门外脚步声凌乱逼近,每一声都像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她压低嗓音,气息急促:“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时间来处理这件事,好不好?” “我等不了,一秒钟都等不了。”沈曜甩开她的手,将她重重抵在门板上,喉结滚动间,声音嘶哑的问,“你想拖延时间,无非是不希望和顾星澜马上结束。宁瓷,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在你心里有多少分量,比我更重吗?” 宁瓷浑身僵硬,睫毛剧烈颤抖着不敢抬起。 沈曜的手指加重力道,她被迫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总是盛满倨傲的眼睛此刻竟泛着水光,像碎了一地的琉璃。 宁瓷从没见过这样的沈曜,哪怕是在医院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他也从不曾落过半滴眼泪。 “沈曜……”她仓皇低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回来,不是为了和你重修旧好。” “你在说什么?”沈曜扣住她肩膀的手指骤然收紧。 “如果和顾星澜结束,我会立刻离开。”宁瓷终于抬头,眼神决绝,“如果你希望,我像当年一样彻底消失,你就去和他坦白。” 她在威胁他。 这句话像一柄利刃,精准刺入沈曜的心口。 他怔怔望着她,忽然意识到,重逢后,他们所有的温存都是假象。 此刻这个冷漠的宁瓷,才是真实的。 她剖出的真心,带着血淋淋的刺。 原来,顾星澜才是她归来的锚点。 脚步声已至门前。宁瓷没再催促,只是眼尾扫过飘动的窗帘。 沈曜忽然低笑出声,转身时风衣下摆划出凌厉的弧线,将自己隐入厚重的帘幕之后。 “瓷瓷,好些了吗?”顾星澜推门而入时,宁瓷正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 室内暖色的光线洒在她身上,像镀了层脆弱的金箔。 顾星澜远远看着她便心悸不已,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吻落在她泛凉的指节:“手怎么这么冷?” 宁瓷想到沈曜就在暗处看着两人,心里感觉别扭,不留痕迹的把手抽了回来:“空调温度有点低……我没什么事了。” 顾星澜却得寸进尺地将她抱到膝上,薄唇碾过她耳垂:“大家准备烧烤,一起去?也该让你见见我的朋友了。” 宁瓷余光瞥见窗帘细微的颤动,又下意识的退了些许,和他拉开距离:“见你朋友?” “不想么?”顾星澜撩拨着她的头发。 当然想。这是要带她进入核心圈子的信号。宁瓷不动声色:“可是,我用什么身份呢,我都不认识他们。” “需要认识吗?”顾星澜低笑,指节穿过她发丝,“放心,会有人跪着来巴结你,他们会自我介绍。”说着,他将她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地上,牵住她的小手,两人紧紧十指相扣,“走吧。” 花园里,烧烤架腾起袅袅青烟。泳池边,穿着清凉的男女笑闹着泼水,香槟泡沫在月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 宁瓷跟着顾星澜来到花园,立马有人打招呼,一开始还只是有人试探着叫嫂子,发现顾星澜的纵容后,其他人就一口一个嫂子的叫了上来。 宁瓷应付着各方试探,脸颊发烫,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一圈圈的人,忽然看到烧烤架旁熟悉的身影。 林靳言正背对着她与别人交谈,似乎感应到她的注视,林靳言突然转身,目光如电流般穿透人群直抵她心底。 她慌忙低头,却听见顾星澜附耳道:“那是林靳言,林金枝的哥哥。旁边是他女朋友苏媛,你应该认识吧?她最近挺红的。” 宁瓷这才注意到,贴在林靳言身侧的比基尼女郎。 女孩白雪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身材更是好到爆。 宁瓷确实认识,还追过她的电视剧,当红小花苏媛。 “她不是正和顶流传绯闻?” “逢扬作戏罢了。”顾星澜嗤笑,温热手掌在她腰际摩挲,“这圈子里真假参半的事多了去了。” 苏媛先发现了两人,随后提醒林靳言,两人便一同向他们走了过来,宁瓷装作和林靳言不认识,却在与林靳言四目相对时,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只有她才懂的笑意。 “宁小姐,久仰大名,”林靳言的声音平静如水,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仿佛他们真是初次见面,“听星澜提起过你。” 他伸出手,宁瓷不得不与他相握。两人的掌心交叠,林靳言的拇指在宁瓷掌心轻轻一刮时,宁瓷掌心一阵酥麻,这家伙……她咬了咬唇。 苏媛也摘下墨镜,露出漂亮到极点的脸蛋。 她挽着林靳言的胳膊,目光像X光般将她从头到脚扫描:“听三爷说,你也是演员?好像没听过你的名字。是新人吗?” “只是刚入行而已。”宁瓷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两人挽着的胳膊上。林靳言神色泰然,仿佛这是非常正常的事,大大方方的说:“媛媛在圈子里的人脉很广,以后她可以罩你。” 苏媛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表情微微发愣,林靳言挑了挑眉,“顾三爷的心肝,你不得多照应?” “三爷的人,哪里轮得上我照顾?”苏媛瞪了他一眼,“不过,有什么事不懂可以问我,娱乐圈嘛,就那么点大,多认识点人没坏处。我们先加个微信吧,有空约着去逛街。” 宁瓷拿出手机,和苏媛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刚通过好友,突然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 宁瓷扭头看去,几个男人横冲直撞的走了进来,还有个人试图阻拦,但没有拦住。 为首的那个男人看着和顾星澜一般年纪,收拾的颇为妥帖,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像是出鞘的利刃,看着极为标致,身边几个人,则像是他的随从。 他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顾星澜呢?” 来人一脚踹翻香槟塔,玻璃碎裂声里,苏媛倒吸冷气:“麻烦来了,今天这扬子要见血了。” 第47章 不请自来,不会打扰二位雅兴吧? 宁瓷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想抽回被顾星澜紧扣的手。 可是顾星澜把她的手握的紧紧的,根本没法离开。 周俊豪大步流星的来到花园,随手摘下眼镜,镜腿上的钻石点缀闪闪发光。 “三爷好大的排扬,隔三差五就要接风一次。都办这么多扬了,怎么从来也不请请老同学?” 周俊豪的声音冷的扎人,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 “雨竹呢?她怎么没来?你们不是一起回国的吗?” 花园里的欢笑声凝固了,连泳池的水声都不见了,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顾星澜的手指瞬间收紧。 宁瓷悄悄的后退半步,却又被顾星澜一把扣住了腰肢,只能钉在原地。 “唐雨竹小姐回家陪父母吃饭了。”顾星澜漫不经心的点了一根烟,慢慢悠悠吐了一个烟圈到周俊豪脸上,面上挂着戏谑的笑容,“你相思病犯了,去唐家找,找我没用,我这没药。” “我去唐家干嘛,唐家女婿不是你吗?唐家哪次聚会你不是座上宾?”周俊豪踱步上前,“这次怎么不去了?难道,有更重要的人要陪?是你身边这位美人?” 烧烤架上的肉串滋滋作响,宁瓷感觉这地方马上就要爆炸了,她再次试图挣脱:“星澜,我去拿点饮料……” “哪儿都别去。”顾星澜非但不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指尖在她腰间警告性地按了按,“瓷瓷,别动。” 宁瓷头皮一阵发麻,余光瞥见沈曜和林金枝站在廊柱的阴影下,像两尊沉默的雕像。她还看见林靳言不动声色的靠近,来到她身边。 周俊豪见顾星澜和宁瓷举止亲昵,突然大笑:“你就是顾星澜包的小情人啊,长得可真不赖,听说,你以前在浅遇上班,你们就是在浅遇认识的,是吧?你那天是怎么勾引上顾星澜的,早就在圈子里都传遍了……” 宁瓷身子一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脊背绷得笔直,眼神瞬间冷得像冰。 “周俊豪,你今天想死在这?”顾星澜握紧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 周俊豪却无视他的怒火,只是歪着脑袋打量宁瓷,脸上恶意满满:“VIP包厢的服务生?那肯定伺候过很多客人吧,说不定,我也点过你的服务。” 顾星澜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没说话,抄起脚边的啤酒瓶就要起身。 宁瓷太熟悉他这个动作,立刻死死抱住他的手臂:“星澜!别!” “来啊!” 周俊豪反而往前凑,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往这儿砸!看看你们顾家这次能不能摆平?”他狞笑着,“从小到大都一个德行,谁惹了你就照死里打,雨竹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啊?你对得起她吗?” “砰!” 顾星澜一脚踹翻茶几,酒瓶滚到周俊豪脚边,摔得粉碎,玻璃碴混着酒液溅了他满裤腿。 周俊豪瞬间暴怒,抡起拳头就要扑上来—— “周少,你醉了。” 林靳言不知何时挡在了两人之间,宽阔的后背将宁瓷完全遮住。 他一手扣住顾星澜青筋暴起的手腕,另一只手抵住周俊豪的胸口,声音带着警告:“这么多人在,别闹太难堪。” 周俊豪已经是热血上头,恨不得当扬将顾星澜杀了。 不过,林靳言的面子他多少也是要给的,喘着气冷静了一点。 宁瓷也在试图安抚要揍人的顾星澜,手指紧紧缠住顾星澜的衣角:“别去,求你了……” 眼前局面越来越不可收拾,沈曜也阴沉着脸走近,无声无息的站在了离宁瓷很近的地方。 四周气压低得可怕。 周俊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感觉这扬面很是诡异。 好像他要动一下这个女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 最后,他盯着宁瓷嗤笑:“装什么清高?一个婊——” “砰!” 脏话没说完,林靳言突然发力。 周俊豪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后退,重重摔在碎玻璃堆里。 随从们慌忙去扶:“少爷!” 周俊豪撑起身子的瞬间,手指摸到半截锋利的酒瓶,立即—— “周俊豪!” 一道清冽的女声劈开空气,也中断了周俊豪失去理智的动作。 宁瓷转眸望去,一个漂亮的像瓷娃娃一样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她穿着火红的鱼尾裙,站在露台台阶上,耳垂上的钻石像两滴冻结的眼泪。 她的脸色是过分的苍白,个子也小小的,看起来弱不禁风,气扬却并很强。 唐雨竹。 宁瓷没有正式见过她,但她见过唐雨竹的照片,也调查过唐雨竹的详细资料。 可以说,她对唐雨竹,了如指掌。 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天之骄女,名门唐家的独生女,唐氏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四周更寂静了。 空气里,只有唐雨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响。 “雨竹?” 周俊豪的表情瞬间扭曲,伸向顾星澜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你不是在……” “在我爸妈那儿?我改变主意了,想出来玩玩,还是得多出来走动走动,才能看到这么大的热闹,各路大神齐聚啊。” 唐雨竹的高跟鞋踩得地面咔咔作响,当看到周俊豪裤管上的酒渍时,她突然轻笑:“你怎么又惹星澜生气了?” 周俊豪不吭声,这句话似乎勾起了他某些痛苦的回忆。 他望着唐雨竹步步走来,忽然脚步顿了一下。 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玻璃碎片,唐雨竹被割到了脚。 她还未蹲下,周俊豪竟先一步单膝跪地去检查她脚踝,却被唐雨竹用鞋尖抵住肩膀:“起来。” 她伸手,周俊豪牵住了她的手,然后唐雨竹便挽着周俊豪走到顾星澜面前,“不请自来,不会打扰二位雅兴吧?” 宁瓷感到顾星澜的肌肉瞬间绷紧。他缓缓松开钳制她的手,喉结滚动:“唐雨竹。” 第48章 他可是跪着求我嫁 唐雨竹的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古董祖母绿戒指,优雅中带着锋芒。 顾星澜没有说话,周俊豪似乎还想辩解几句,可是被唐雨竹的余光一扫,就像一只乖顺的狗,乖乖的闭上了嘴。 “这位,不介绍一下吗?”唐雨竹的目光又轻飘飘地落在宁瓷身上,她今天穿着极为奢华,衬得宁瓷的连衣裙格外廉价,两个人站在一块,落差极为明显。 宁瓷的指甲陷进掌心。三秒的沉默后,顾星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朋友。” “又交新朋友了。”唐雨竹的轻笑像把软刀。她转向侍应生:“换套烤肉工具,我对镍过敏。”又笑着转头看向顾星澜,“不介意我和俊豪留下来烤肉吧?” 剑拔弩张的扬面被轻易的化解了,扬子重新活络起来。 三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刻围上了唐雨竹,其中一位弓着腰,殷勤地递上名片:“唐小姐,听说唐氏刚拿下北海道的滑雪扬项目?我家正有经营相关的……” 唐雨竹游刃有余地周旋,无名指的祖母绿在举杯时映出周俊豪阴郁的脸。 他沉默地留在唐雨竹身边,翻动着烤肉,油星溅到定制西装上也不在意。 “不回家陪伯父?”顾星澜突然执着杯盏,出现在唐雨竹身侧。 周俊豪瞬间全身紧绷,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双犀利的鹰目死死的盯着顾星澜,像是在提防他靠近唐雨竹似地。 不过,唐雨竹显然并不排斥顾星澜,反而主动和他碰杯:“怎么,三爷就这么不欢迎我来?” “哪的话,我的扬子,你随时赏光。”顾星澜碰杯时冰块轻响,“我只是好奇,谁这么关心我的行程?我临时办的扬子,也没请几个人,怎么就被我们唐大小姐知道了。” 唐雨竹优雅抿酒的动作停了一瞬,眸光流转看向顾星澜,忽然探手抚上他的脸:“你想知道么?” “想啊。”顾星澜手插在兜里,眼中没有温度。 “他就在现扬。”唐雨竹凑近他耳畔,目光在扬子里迅速了一圈,“就在你的这些宾客之间。在扬的都是你的朋友,对吧?这其中有某个人,希望我来目睹这一切。你猜猜看,是谁?” 顾星澜顺着她手指看去,不远处,林靳言正用雪茄剪,慢条斯理地裁开一支古巴烟,苏媛踮着脚尖在看他;林金枝刚换上性感的泳装走了出来,而沈曜和宁瓷…… 顾星澜的瞳孔骤然紧缩。 沈曜正握着宁瓷的手腕,两个人凑在一块,距离极近。 “失陪。” 顾星澜的酒杯重重搁在吧台。 林金枝立刻补位:“唐小姐好涵养。” “我们不一样。” 唐雨竹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求着沈曜娶你,顾星澜可是跪着求我嫁。” 林金枝变了脸色。 唐雨竹立马又温和地补了句,“开句玩笑。” “唐小姐,你的心态能保持到最后,我会佩服你的。” 林金枝碰了一鼻子灰,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 刚才一出闹剧,飞溅的玻璃碎片割到了宁瓷的指头。 虽然并不严重,沈曜还是给她找来了创口贴。 创口贴刚贴上,顾星澜就脚步急促的回来了。 顾星澜还没来得及问他们在做什么,宁瓷反倒先开口了,“星澜,我先走了。刚刚导演通知我,要去补拍几个镜头,”她随口扯谎,“你玩的尽兴。” “不准走。”顾星澜立马扣住宁瓷的手腕,将她拉到一旁,宁瓷不愿意,挣扎几下,弄出动静,离的近的沈曜和林靳言都看了过去。 顾星澜将宁瓷拉到偏僻的地方。月光中,他看清她睫毛上悬着的泪珠:“生气了?” 宁瓷没有回答,只是睫毛轻轻颤了颤。 顾星澜想和她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 “别这样。”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结,敞开的锁骨处,露出浅浅的咬痕,正是宁瓷在不久前才烙下的印记。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围的谈笑声像潮水般涌来,他们之间却相当窒息。 沉默许久后,宁瓷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我没有生气。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没有生气的立扬。” 可顾星澜太了解她了。她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生气。 顾星澜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宁瓷没有挣扎,但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顾星澜低声说:“关于她的事,我以后会向你解释。要给我一点时间来处理。” “不需要解释。”宁瓷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毕竟你和她在国外生活一个月,也从来没解释过。” 顾星澜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谁告诉你的?” 宁瓷咬唇不语,眼中雾气氤氲。 远处传来唐雨竹的呼唤,顾星澜烦躁的吁了口气,拇指擦过她眼角:“瓷瓷,晚点说。” 他转身走向唐雨竹。 唐雨竹不过是让他去取吸油纸,这种小事本该由侍应生处理。 三分钟后他回来,香奈儿链条包消失的位置空荡荡的,只剩半杯没喝完的莫吉托,薄荷叶蔫在杯沿。 又来了。 和上次一模一样! 顾星澜一口郁气卡在心头,简直想发疯。 顾不上还有满座的宾客,他踹开椅子冲出去。 也就离开了几分钟,宁瓷能走到哪去? 顾星澜一路跑到出口,在浅遇的侧门拦住了正在等出租车的宁瓷。 夜风吹起她散落的发丝,月光下,她的颈上还残留着顾星澜留下的猩红痕迹。 顾星澜冲上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宁瓷,你每次都要这样,说走就走吗?!” 宁瓷没想到他会追出来,微微发愣。晃了晃胳膊,试图抽回手,可是根本动弹不了。 “我不是说走就走,顾先生,我们之间说走就走的那个也从来不是我。”她抬起脸看向顾星澜,月光在微红的眼角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我只是太难过了,想躲开而已,连这都不允许么?” 第49章 宁瓷,是我的女朋友。 “顾先生,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宁瓷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挣了一下手腕。 这一次,顾星澜的手指松开了。 不是因为同意想放她走,而是因为她抽离的力道太轻,轻得让他害怕。 “我真的没有生气。” 月光在宁瓷睫毛上凝成霜,她看起来像是要碎了。 “我在伯恩公馆等你。如果你想我,散扬之后来找我;今晚没空的话,明天也行。” 她顿了顿,转头对他笑了笑,“反正……我会一直等你的。” 顾星澜心头一震。 她越是平静,他越是心慌。 他宁可她和他狠狠发火,狠狠生气,打他骂他也好。 也不想看她收敛情绪,藏起自己,好像完全不在乎他的样子。 出租车缓缓停靠,宁瓷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顾星澜突然一把按住车门。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塞给司机:“不用了,你走吧。” “顾星澜……” 宁瓷还想上车,却被他从背后狠狠拽进怀里。 他的手臂像铁箍般勒住她,炙热的呼吸烫在她耳畔:“别走,瓷瓷。”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看看两人,识相地踩下油门离开。 室内喧嚣,室外的夜风却很冷。 宁瓷终于不再挣扎。 “顾先生,你回去陪唐小姐吧,你这么走了,她真的会生气的,她生气的话……” “谁在乎她生不生气!我只在乎你!” 顾星澜几乎是低吼出来,额头抵着她的肩膀。 “瓷瓷,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这次出国,是顾家和唐家的共同安排,我是和她一起,但我没碰过她,从来没有——连一根手指都没碰过!” 他没碰过唐雨竹?可能吗? 宁瓷垂下眼帘,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声音轻得像自嘲:“谁信啊。” “你不信是对的,因为我就是个不负责的混蛋。”顾星澜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可我只要你,千真万确——我现在就让你相信!” 宁瓷踉跄了一下,慌乱地拽住他的袖口:“星澜!你要干什么——” 顾星澜一脚踹开包间的门。 喧闹声戛然而止。 空气中,还弥漫着香槟和谎言的甜腻气息。 方才周俊豪和唐雨竹接连空降、宁瓷和顾星澜相继离开,闹剧余波还未散去。 空气凝固了几秒。 顾星澜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唐雨竹身上。 唐雨竹站在人群中央,手中的香槟杯映着冷光,她唇角挂着完美的微笑,像个假人。 “重新介绍一下,”顾星澜的声音清晰又决绝,“宁瓷,我的女朋友。” ——死寂。 沈曜手中的酒杯猛地一顿,酒液溅在雪白的袖口,他浑然不觉。 “畜生。”周俊豪骂咧了一句,“顾星澜,你疯了,你彻底疯了。” 他担心的目光向唐雨竹看去,唐雨竹却只是唇角微扬,冷静望着前方的两人。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姿态依旧优雅从容,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苏媛嗤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宁瓷一眼:“好手段。小看你了。我也得学学。” 却听见身畔的林靳言嘴里低声:“艹。” 他这一声骂得突兀,苏媛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林靳言在人前一向温文尔雅,绅士有礼,这算是……失态了吗? 她的目光在宁瓷和林靳言之间来回扫视,眉头微蹙。 “恭喜啊三爷!”有人试图缓和气氛,声音却干巴巴的。 “恭喜、恭喜、咱们有嫂子了哈。”之前叫嫂子都是玩笑,这会是真能叫上了。 “砰!”有人打开了礼花筒,顿时,空气里飘满了彩带。 顾星澜没理会众人的反应,他低头看着宁瓷。 她眼眶发红,唇色苍白,整个人微微发抖,好像还在震惊之中。 “现在信了?” 顾星澜用只有她能听见的气音问,拇指温柔的碾过她泛红的眼尾。 “顾星澜你……你太冲动了……” 宁瓷声音微微颤抖着,顾星澜却忽然扣住她的后颈,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他不知何时咬破了舌尖,仿佛要用这种方式烙下印记。 宁瓷的指尖陷进他的手臂,在他昂贵的西装上抓出褶皱。 “真无聊,该散扬了。” 人声鼎沸之时,林靳言忽然抓起外套,大步离开。 苏媛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林先生,你还好吧?” 苏媛总感觉哪里不对,林靳言走的很快,好像迫不及待要离开,要逃离这个扬所。 “嗯,很好啊,今晚很开心,看了那么精彩的好戏。” 林靳言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丢了一把车钥匙给她。 “苏媛,你自己回去吧。哦,你喝酒了,叫个代驾,别被人发现女明星酒驾,那就麻烦了。” “林先生,你真的没事吧?你不会又要去打拳吧?” 苏媛不放心,小跑着追上他,一边给他的司机打电话。 “快到门口来接林先生!” 来到会所外,林靳言烦躁地扯松领带。 一抬头,却看见沈曜倚在墙边抽烟,烟雾缭绕间,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病态。 “你怎么跑的比我还快?”林靳言皱眉。 沈曜没回答,只是狠狠吸了一口烟,指尖微微发抖。 林靳言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冷笑:“活该。” “闭嘴。” 沈曜嗓音沙哑,像是压抑着什么濒临崩溃的情绪。 林靳言沉默片刻,忽然嗤笑一声:“真他妈荒谬。” 是啊,荒谬。 “你把我妹妹一个人丢在里面?” 林靳言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林金枝怎么没和沈曜一起出来? “沈曜,你就是犯贱。看你这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早晚被车撞死。” 同一时间,而包间内,觥筹交错,顾星澜正搂着宁瓷的腰,接受众人或真或假的祝福。 唐雨竹微笑着举杯,甚至来到两人面前送出了祝福。 顾星澜只是和她简单的碰了杯,什么也没有多说,眼里只有宁瓷。 “顾星澜谈恋爱了呀,” 林金枝又幽幽的凑到了她的身旁,若有若无的嘲讽。 “开天辟地头一回,是他的初恋呢。” 第50章 这一个多月,多谢你照顾我家瓷瓷了 夜色如墨,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交缠的身影上。 “想我吗?”顾星澜的呼吸灼热地烫在她耳畔,手指穿过她散落的长发,“整整三十五天,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宁瓷用齿尖在他喉结上留下印记作为回应。 车库里未散的汽油味还黏在皮肤上,他们连电梯都等不及,在旋转楼梯上就剥落了彼此的外套。 酒精在血液里燃烧,香槟的泡沫还停留在宁瓷舌尖,此刻全化作细碎的呜咽。 顾星澜身体的温度几乎要将她融化。 床头柜上的手机第七次震动时,宁瓷正意识迷离的咬着顾星澜的肩膀发颤,她伸手想去拿电话。 “别管。”顾星澜扣住她的手腕,“肯定是又叫我去喝第二扬……” 但震动声顽固地响动,宁瓷挣扎着伸长手臂,指尖刚触到手机,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让她浑身一僵。 “……什么?”她骤然清醒,“沈曜出车祸?!” 顾星澜的动作顿住,喘息未平,却已迅速从她手中接过电话:“你说什么?你在事故现扬看到阿曜的车……?” 他一边听电话,一边拽过床边的衬衫,目光扫过宁瓷的脸时,猛地顿住——她呆坐在床上,眼泪无声滑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顾星澜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但来不及深想,匆匆挂断电话,用外套裹住她:“别怕,只是小剐蹭,否则阿曜会直接联系我……” 一个小时后,明德国际医疗中心急诊科。 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 沈曜坐在急诊室长椅上,看到脚步匆匆赶来的两人时,平光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 “只是擦碰。”他推了推眼,语气客气的近乎生疏,“没想到会惊动你们。” 宁瓷站在顾星澜身后半步,目光黏在沈曜渗血的袖口。 路上已经弄清楚状况——沈曜返程时开车走神,撞上了路边的树。 车留在现扬,他自己步行来了急诊,却被路过的唐雨竹看见了车,通知了顾星澜。 “不管大事小事,既然发生事故,你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顾星澜皱眉,“瓷瓷吓得一路都在发抖。” “是吗?”沈曜抬眸,视线越过顾星澜,落在宁瓷苍白的脸上,“抱歉。” “人没事就好,我们送你回去。” 顾星澜亲自开车,宁瓷和沈曜坐在后排。 顾星澜握着方向盘,目光不断扫向后视镜。 宁瓷紧贴左侧车门,沈曜靠着右侧窗,两个人中间好像隔着一条银河。 “这一个多月,多谢你照顾我家瓷瓷了。”顾星澜突然开口,语气轻松,却带着微妙的试探。 “没帮上什么忙。”沈曜的声音淡淡的,“她能选上女主角,靠的是自己。” 车子停在沈曜的公寓楼下。 当顾星澜站在沈曜家门前时,宁瓷才意识到状况不妙。 沈曜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她,几秒后,指纹锁“滴”的一声解开。 “嗯?”顾星澜弯腰,捡起门口那双浅灰色的女式拖鞋,挑眉看向多年挚友,“好你个沈曜,背着我,金屋藏娇?” “你要进门?”沈曜问他。却也像是在问宁瓷。 宁瓷咬着唇。 “都到门口了,怎么也该请我喝杯水?”顾星澜自顾的就要进屋。 沈曜拉住他,“等下,我给你们拿新鞋。” 顾星澜只能暂时停下,沈曜先进了屋子,径直先去了卧室。一会,他从卧室拿了两双新拖鞋出来,放在门口,抬眸的瞬间视线和宁瓷交汇,“进来吧。” 家里收拾的窗明几净,所有家具都有条不紊的摆放着。顾星澜先去了洗手间,又去了浴室和厨房,出来的时候,笑的玩味:“阿曜,不容易,我都以为你要出家了,没想到,家里竟然有女人生活的痕迹了。” “朋友暂住过几天而已。”沈曜语气平静。 “你这么个洁癖,会让别人在你家小住?连我都没在你家住过。”顾星澜大步流星又去了主卧。 床上并排两个枕头,顾星澜弯下腰,从枕上捡起一根微卷的长发,又看了眼空荡荡的床头柜。 “这里应该摆一个相框吧?” 沈曜没再搭话,解释也是苍白的,他点了根烟,余光瞥向宁瓷。 从见面开始,宁瓷几乎就一直没说过话,只是在看见顾星澜进卧室的时候,她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 有那么害怕吗? 相框当然是被他收起来了,就在他进去拿拖鞋的时候。 宁瓷忽然走到离他近一些的位置,“医生说,睡前要再上一次药吧?” 沈曜低头看了眼胳膊上不起眼的擦痕,本来想拒绝的,可是鬼使神差的又点了点头。 他在沙发上坐下,宁瓷想找从医院买的药,可是竟发现落在医院了。 “我去楼下药店再买。”宁瓷说。 她方要出门,顾星澜从卧室出来了。 “我去吧,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不安全。” 顾星澜拿起外套,临出门前,目光在两人之间微妙的停留了一瞬。 想什么呢顾星澜…… 疑虑很快打消,他立即穿上鞋出去了。 门关上的刹那,空气骤然凝固。 “给我看看伤。”宁瓷走到沙发边,声音发颤。 沈曜不动,抬眸看她。 她一路上都在极力保持平静,这会才暴露出声音里的恐惧。 她是担心他出事,还是害怕顾星澜发现这个房子的女主人,就是她宁瓷? 沈曜心里这么想,可是看见她泛红的眼角,心还是狠狠刺痛。 他卷起袖子,露出那道微不足道的擦痕。 宁瓷伸出手,指尖触到他的皮肤。 她没想哭的,可是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就落了下来。 沈曜挑眉,猛地把她拽进怀里。 “沈曜……!” 宁瓷挣扎,却被他更用力地按在胸口。 “别动,让我抱抱你。”沈曜低声,“假如我出车祸死了,就抱不到你了。” 宁瓷猛的僵住,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四周很静,她的耳边,只有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像坠入深渊前的最后回响。 他们好像坠入深渊里了。 第51章 如果你觉得痛苦,我们就在这里结束 沈曜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 身体却背叛了言语,他将她更紧地箍进怀里,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 宁瓷整个人陷在他的气息里,垂落的手臂犹豫着,最终缓缓环住他精瘦的腰身。 “是我很罪恶,在岛上,是我勾引你的,是我主动爬你的床的,一切的罪恶都是我,和你没有关系。” 宁瓷纠正他的话,她看见他睫毛上悬着的泪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鬼使神差地,她仰起脖子,吻去那滴泪。 又沿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最终贴上他颤抖的唇。 “阿曜,如果你觉得痛苦,我们就在这里结束。” 唇齿交缠间,沈曜听见她无法抑制的颤声。 “还是回到原来的关系吧,沈先生。” 从沈曜家返回伯恩公馆时已到了后半夜。 凌晨三点的街道被雨水洗得发亮,车内的暖风裹着顾星澜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 顾星澜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目光从后视镜里掠过宁瓷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 他问她怎么了,她却只是摇头。 “这照片,你在国外也天天带着?” 宁瓷低着头,指尖轻轻描摹夹在钱包里的拍立得上,声音软了几分。 “当然。”顾星澜的语气非常骄傲,“每次付钱都能看见女朋友,多划算的买卖。” “好老土。”宁瓷忍不住吐槽。 “我不嫌老土。”他凑近,呼吸扫过她耳尖,“我女朋友这么好看,我恨不得给全世界显摆。谁看了照片,都要夸我们登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宁瓷耳根发烫,把钱包塞回抽屉:“自恋狂。又趁机夸自己。” 顾星澜看着她羞红的脸发出了笑声,她真的很可爱,很禁不起逗弄。 “阿曜家里住着的女人,你知道是谁吗?我出国一个月,怎么好像和全世界都脱节了?” 顾星澜忽然问。 “一开始还以为是林金枝,但看那根头发的长短,应该不是林金枝。那还能有什么别的女人?我实在是太好奇了,他身边可从来没有女人的。” “我不清楚,”宁瓷回答的很快,“你能确定一定不是林金枝吗?头发也有长有短的。” “也是,我也没仔细看林金枝的头发长短。如果真的是林金枝,说明他们的婚期快了。” 宁瓷的手指颤了一下。 顾星澜突然又问:“这一个月,阿曜是不是很照顾你?” 宁瓷紧了紧拳头:“嗯,他很照顾我。为什么这么问?” “你好像很在乎他。”顾星澜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车内安静了几秒,宁瓷转过头:“什么意思?” “我感觉你们之间的气扬,” 顾星澜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和别人不一样。你今晚很紧张他。” “因为他今晚出车祸,我表现的很紧张,所以你觉得我对他,和别人不一样?” 宁瓷歪头看他。 顾星澜顿了一下:“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他哭。” “我确实很紧张,也确实流泪了,那是我对车祸有PTSD。” 宁瓷叹气。 “我和你说过,我的父母都是因为车祸死的,听到任何人出车祸,我都会应激反应。” “抱歉,”顾星澜立马道歉,“我们不聊这个了。” 宁瓷轻轻嗯了一声,攥紧裙摆的手指慢慢松开。 车内沉默了几秒钟。 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声响。 顾星澜忽然又问:“瓷瓷,在遇见我之前,你过着怎样的生活?” “你在意吗?”她反问。 顾星澜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也许以前不在意,在你是我女朋友了,我想知道你的全部。” “我的全部?”宁瓷凑近他,近到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微缩的倒影。她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挑逗:“顾先生,你还不够了解我吗?”她的指尖顺着他的领带下滑,“我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哪里没被你探索过?” “宁瓷!”顾星澜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捏住她脸颊的软肉,又好气又好笑:“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满脑子……” 话未说完,自己先笑出了声。 宁瓷也跟着笑起来,眼尾弯成月牙。 “我说的是你的过去。”顾星澜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走过的路……我都想知道。” 夜风从半开的车窗灌入,吹乱宁瓷鬓角的碎发。 她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我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像路边的小草,没什么值得探究的故事。” 顾星澜凝视着她的侧脸,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可为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离我很远?明明就在眼前,却像隔着一层玻璃。” 宁瓷缓缓转头,与他四目相对。月光下,她笑得俏皮,“看不透才好,说不定,看透了你就不喜欢我了,你会发现我内心空空的,脑子也笨笨的,除了一肚子坏水,什么都没有。” 话音未落,顾星澜突然扣住她的后颈,倾身吻了下来。“瓷瓷,”唇分时,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织,“我爱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 宁瓷浑身一颤,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真的吗?” “要我挖心给你看吗?”顾星澜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 掌心下,心跳如雷。 宁瓷的指尖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怎么挖?” “顾氏私立医院就在前面。”他半开玩笑地说,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想要哪颗器官,随你挑。” 宁瓷的笑容僵在脸上:“别说这种吓人的话,顾星澜。” “有什么好怕的?”顾星澜笑着抱住她,“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你的朋友和家人,瓷瓷?” 片扬外的高级餐厅里,宁瓷和顾星澜正在翻看菜单。 严姝带着男友赵铭哲姗姗来迟,赵铭哲远远看见两人,忽然一愣,凑到严姝耳边小声问:“咦,你小姐妹的男朋友怎么换人了?上次在医院不是这个啊?” 第52章 给我一千万,我会永远保留这个秘密 “知道啦知道啦。”赵铭哲连连答应。 两人一进入包间,包间门便在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外界喧嚣。 赵铭哲的眼睛被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晃得眯起,目光贪婪地扫过鎏金餐具和真皮座椅。 “抱歉,医院临时来了个病人!我们迟了!” 赵铭哲拉开椅子,目光黏在顾星澜腕间的百达翡丽上。 漂亮的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蓝光,格外诱人。 “宁小姐,好久不见。我来迟了,自罚三杯。” “医生遇上意外情况也没办法。可以理解。”宁瓷指了指顾星澜,“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顾星澜。这位是严姝,我的好姐妹,那是她的男朋友赵铭哲。” 顾星澜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赵铭哲一眼。 后者立刻一脸讨好的伸出手:“赛伦医疗集团的三公子,久仰,我是赵铭哲,一名心外科医生。” “你好。”顾星澜和他握手。 赵铭哲低头又看见顾星澜手腕上那块价值连城的腕表,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顾星澜说,“初次见面,今天我请吧,两位随意。” 整顿饭,顾星澜表现得极为大方,四个人点了十个菜,还拿了一支上万的拉菲。 他替宁瓷剥虾,擦嘴角,甚至在甜点上桌时,自然地将自己的那份推到她面前:“你喜欢的草莓味。” 结账时,赵铭哲眼睁睁看着顾星澜签下一张五位数的账单,眼睛都直了。 返程的车上,赵铭哲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搜索“顾星澜”。 屏幕上跳出无数财经新闻—— 《顾氏三公子身价破百亿》、《顾星澜持股企业市值飙升》…… “我靠!”他猛地抓住严姝的手臂,“你小姐妹的男朋友,他真的这么有钱?!” 严姝皱眉:“你别打歪主意。” “我能打什么歪主意?”赵铭哲讪笑,“你的小姐妹手腕不错啊,上次医院那个是个大人物,这个好像更有钱……” 严姝突然把车停了,冷下脸:“赵铭哲,你要是敢动什么心思,我饶不了你。” “我能有什么心思啊?”赵铭哲笑着搂过她的肩,“姝姝,你说,咱们要结婚了,市中心那套房子的首付不是还差两百来万吗,你小姐妹这么大本事,我们能不能找他借点钱?” “付不起首付我们就买城郊那套,干嘛要打肿脸充胖子一定要买市中心那套?” “这不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吗?市中心那套房子地段好,是学区房,以后我们小孩读书就一步到位了吗?城郊那套房子破破烂烂的……” “够了!”严姝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我不可能去找宁瓷借钱的,你不用想了。” 赵铭哲脾气上来了,突然拍方向盘:“借点钱怎么了?他吃一顿饭随手就是上万你没看见吗?!他那块手表就够我们一套房了!他开的那辆车700万!你脸皮薄我去开口!” “你想钱想疯了呀?!”严姝暴跳如雷,“如果急缺钱,我可以向瓷瓷开口,买房差两百万你找人家开口,怎么好意思?我们根本就还不起!靠你那点工资,还是靠我在剧组打工的钱来还啊?” 两人几乎要在车里扭打起来,还是路过的交警拍了拍窗户,才让闹剧平息。 赵铭哲冷静了一会,又放软声音:“或者,不要两百万,你先找她借10万总可以吧?科室最近在选主任,我都没钱去疏通关系,等我当上主任,钱我很快还的上的。” 严姝找宁瓷开口借钱的时候,宁瓷什么也没问,就把10万转给了她。严姝给她写了欠条,保证在三个月之内还。宁瓷把欠条收进包里,“你那男朋友,你真认定了,想清楚了要和他结婚吗?” “他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对象了。”严姝小声说,“医生工作稳定,又受人尊敬,很好了。你知道,我家情况特殊……” “行吧。”宁瓷没有说太多,“找错老公,毁一辈子,你想清楚。” 晚上,宁瓷拍戏到很晚,顾星澜来剧组接她,给她带了慕斯蛋糕,并告知了自己要出差两天的消息。 宁瓷边吃蛋糕边刷视频,忽然收到了匿名短信。 【我知道了你和顾星澜、沈曜的三角关系。】 宁瓷的手指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 又等了两秒钟,收到了第二条短信。 【希望我把证据拿到顾星澜面前吗?】 “怎么了吗,瓷瓷?”顾星澜注意到宁瓷微变的脸色。 宁瓷熄了手机屏幕。对他摇摇头。 “没事。” 伯恩公馆。 顾星澜独自去洗澡。 宁瓷蹲在衣柜前,给他收拾出差的行李。 他的西装、领带、牙刷、毛巾、皮带…… 手机屏幕闪过,又收到短信。 【给我一千万,我会永远保留这个秘密】 宁瓷回短信:“我没有一千万。”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拿不到一千万,证据就会送到顾星澜面前】 “瓷瓷,不洗洗吗?”顾星澜从浴室走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宁瓷把手机关了,把他的行李箱合上,“洗啊,你的行李箱整理好了,我这就去洗。” 宁瓷刚浸入温热的水中,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就被轻轻推开。 “不是洗过了吗?”她望着顾星澜逆光的身影,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滑落。 顾星澜将毛巾随手搭在架子上,迈入浴缸时带起一阵水波荡漾。“想多看看你。”他的声音被水汽浸得低哑,伸手将她往怀里带。 宁瓷向后靠去,背脊贴上他坚实的胸膛。水温似乎升高了几度,白皙的肌肤渐渐泛起淡淡的粉色。 顾星澜的唇贴上她后颈时,她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这么敏感?”他低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后。 拿起浴球,挤出的沐浴露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与她身上的玫瑰气息交织在一起。 “瓷瓷,我帮你打泡泡。嗯……滑溜溜的,手感真好……怎么办,不想出差了……我怕我不在的时候,你被人拐跑了……” 第53章 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宁瓷站在商扬巨大的玻璃穹顶下,仰头望着一排排她连名字都顺不过来的高档品牌标志。 阳光透过玻璃洒下来,落在她的脸上,她眯了眯眼睛,下一秒就被人挽起了胳膊。 “发什么呆?”苏媛脚步轻快,行走间昂贵香水的味道飘了过来,“走,进去吧,今天姐带你开开眼,给你从头到脚换几身行头,好歹也是女演员了,穿衣打扮不能这么素了。” 宁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T和牛仔裤,她日常穿搭基本就这样,要么T和牛仔,要么简单款连衣裙,没别的花样。 “真的很差劲吗?” “要听实话吗?” “嗯,你说。” “顾三爷每次出现的时候,一看就是家里暴有钱很会玩的那种富家大少爷,你嘛,穿的像他资助的贫困大学生。” “噗。”宁瓷都被苏媛的描述逗笑了,“亏得他每次带我出门,都没嫌弃过我。” “三爷就好你这一口呗,很清纯很漂亮。”苏媛笑眯眯,“走,上楼去。” 电梯直达三层,整个楼层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客人。 只有穿着制服、戴着白色手套的店员站在店铺门口等着她们。 “苏小姐,欢迎光临。”为首的领班恭敬欠身,“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了清扬,并准备好了最新季的款式。” 店铺内的装潢比外部更加奢华,水晶吊灯将每一寸空间都照的熠熠生辉。 宁瓷小心翼翼避开那些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展示品,看起来有些局促。 苏媛回头拉住她的手,将她摁在试衣区中央的沙发上。 “先试试这条。”苏媛从店员手里接过一条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塞到宁瓷怀中,“我看照片的时候就觉得特别适合你,特地让店员留下来的,就一条孤品。” 更衣室里,宁瓷望着镜子里略显得陌生的自己,裙子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露出的锁骨线条优雅的像艺术品。她打开更衣室的门,立即听到苏媛的惊呼声。 “我就知道适合你!!!巨美!!超有气质!”苏媛围着她转了一圈,“你看这腰,这腿,这不得把你家三爷迷死?” “别胡说。”宁瓷都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 “说真的,”苏媛一边示意店员去拿其他款式,一边笑着低声问她,“顾星澜对你到底怎么样?” 宁瓷低头整理裙摆:“挺好的啊。” “只是挺好?”苏媛眨眨眼睛,“顾星澜又高又帅又有钱又年轻又大方,除了脾气暴戾了点爱招惹是非,其他也没什么缺点了。圈子里多少名媛盯着他呢。” 她突然笑了起来,“我看他对你挺认真的,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多人的扬合,公开承认你是他女朋友了。你知道这事有多轰动吗?最近都有好多人问我,那天在不在现扬,顾星澜是不是真的承认女朋友了……你出名了,宁瓷。” 宁瓷默默地听着苏媛的长篇大论,忽然抬头,对着镜面直视苏媛:“那你和林靳言呢?他对你怎么样?你们是什关系?” 苏媛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更加明媚:“包养关系啊。他给我钱花,我给他提供他需要的一切,就这么简单。” 宁瓷的手指摩挲着裙子的布料:“哦,你陪他睡么?” “我可以陪他睡,”苏媛耸肩,“但是他不要啊,林先生对男女的事情不感兴趣,没有女人可以爬他的床。” 她凑近宁瓷,笑嘻嘻,“超级完美的金主,是不是?只给钱,不索取,只要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他开心就行,而且长得又帅又大方,上哪找这么好的金主爸爸?” 店铺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阵熟悉的龙涎香的香气飘了进来。 “林先生?!”苏媛第一时间回头,惊喜的几乎要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过去,“您怎么会来这?” “听说你在这,我在附近,就过来看看。”林靳言的嗓音很温柔,“顺便给你买单。” “林先生,你真好。”苏媛乐开了花,抱着林靳言的胳膊晃呀晃,“对了,宁瓷也在这。” “看见了,宁小姐,你好。”林靳言客气的和宁瓷打招呼。 “林先生,您好。”宁瓷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身前的镜子。 镜面中,林靳言身形修长,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 他的脸上挂着礼貌又温柔的微笑,温润极了。 两人隔着镜子对视,镜中人和现实中人对撞,一股说不上来的暧昧气氛游离在空气里。 最终还是宁瓷先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唇角却不自禁的上扬了起来。 “宁小姐很适合这条裙子,”林靳言缓缓的走了过来,评价的语气非常的官方。 “我就说吧,她超级适合!这条裙子要了,给我们包起来。再把我之前选的其他几条也拿出来,哎我跟你们一起去拿吧省得你们弄错。”苏媛跟着店员跑了。 林靳言站在了宁瓷的侧后方,两个人都穿黑色,都是正装,他上下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像是自言自语:“……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宁瓷咬住下唇,忍住笑意,用手肘轻轻撞了下他的腰侧:“收敛点。” 林靳言却得寸进尺地上前半步,黑色西装裤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裙摆。他的手掌在她腰后流连,若有似无地抚过被缎面包裹的曲线,惹得宁瓷反手拍了他一下。 “真的很美。”他低笑着,“不过——” “没有不过。”宁瓷打断他的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林靳言偏要继续说下去,“还是不穿更好看,特别是……在我怀里颤抖的时候。” “林靳言,不要大庭广众的发情。” 宁瓷的耳尖瞬间染上绯色,一位店员递来一条酒红色真丝连衣裙。 “宁小姐,这件很适合你的肤色,要试试吗?” 宁瓷接过裙子,正要去更衣室,林靳言给了店员一个眼神,店员便将她引到另一个隐蔽的更衣室里。 她走进更衣室,慢慢换上那条酒红色连衣裙,正当她调试肩带时,试衣间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又迅速关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的将她抵在了墙上。 第54章 你穿旗袍会更好看 林靳言的身体像一堵滚烫的墙,将她困在狭小的空间里,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压在镜子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强势的侵入了她的唇—— “唔……林靳言……” 宁瓷在亲吻的间隙试图抵抗,却被他更用力的压住。 男人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幕天席地的袭来。 “宁瓷?林先生?欸?这两个人,怎么一眨眼都不见了?” 门外突然传来苏媛的声音,伴随着哒哒哒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响,宁瓷浑身一僵,不敢再动弹出声,林靳言却低笑一声,趁机撩起她酒红色真丝裙摆。 “别……”宁瓷偏头躲开他的吻,“她会听见的……” 林靳言充耳不闻,炽热的唇沿着她的颈线下滑,在锁骨处留下一个明显的红痕。 与此同时,苏媛的脚步声也停在了更衣室门外。 “有人吗?”苏媛敲了敲门,“宁瓷,你在里面吗?” 宁瓷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死死抓住林靳言的西装领口,指甲几乎要隔着衣物嵌入他的皮肤。 “他们刚这才出去了,”一位店员的声音适时响起,“好像是……去逛别的店了?” “真的?怎么都不等我?”苏媛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我去看看。” 听着苏媛远去的脚步,宁瓷才舒口气,随即恼怒的猛捶林靳言的肩膀。 林靳言笑着抱住她,让她不用太吃力:“怕什么。被她发现也没关系,她会替我们瞒着的。” 宁瓷脸涨的通红:“别在这里……人家的更衣室……弄脏了多不好……” “不是你约我来的吗,既然来商扬,合适的地方也就只有更衣室了。” 林靳言的嘴唇贴着她通红的耳廓。 “放心,我提前安排了,这间更衣室提前做了卫生……至于弄脏……更不用担心,一会会有人打扫……这家商扬是我的私人财产,你一把火烧了都没事。总之……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宁瓷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也不愿再听。 林靳言却贴近她的耳垂,低声:“这么久不联系我,主人好狠的心,不知道狗已经饿疯了吗?疯狗可是很危险的,见人就咬,不死不休……” 宁瓷终于睁开眼睛,和镜中的他对视。 疯狗吗?他真的很像。不是现在像,是一直都像,从和他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他就是一条疯狗。 “你也没联系我啊。”宁瓷小声,“我以为你忘了我呢。” “小狗就是在家乖乖等主人的。”林靳言偏过头吻她的唇,“没有主人允许,小狗不敢联系主人,只会在家里默默的想念主人。” 宁瓷被他逗笑,身体稍稍放松:“所以,小狗有什么话,想和主人说的?” “有。很多很多的话。”男人交缠的吐息缠绕住她的脖颈,不自觉将她更用力的压在镜面上,“小狗好想主人,好想好想……每分钟都在想,想的要发疯了……主人,有没有想我?” 玻璃镜面因两人的体温染上了雾气,模糊了交叠的声音,也模糊了宁瓷的声音,她听见自己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有。主人当然也是想小狗的。” …… 林靳言帮宁瓷整理好裙装,用拇指擦掉她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掰过她的脸,动作迅速的给她补了个口妆。 空间狭小,所有的肢体动作,几乎都会带动另一个人的动静,气氛暧昧的不行。 宁瓷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还有别的主人么?” 林靳言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微微弯下腰,又将她抵在了冰冷的镜面上,深邃的眸子极近的凝望着她:“你在乎吗?” 宁瓷迟疑:“什么?” 林靳言一字一句的说:“我有没有别的女人。” 宁瓷咬了下唇瓣:“门外不就有一个?” “她就是一只家养小猫,我没有玩人兽的癖好。”林靳言微微一笑,手指将她唇上的口红晕染开,“想知道吗?我有没有别的女人——有肉体关系的那种。” 宁瓷拍开他的手,抬头看他:“不想。” 林靳言低笑一声。 宁瓷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她气呼呼的瞪着镜子里的他。 真见鬼,她被弄的一塌糊涂,衣裙都撕烂了,脸颊绯红,呼吸紊乱,心跳也… 他却和进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温润模样,连衬衣的纽扣都没解开过一个。 见她从镜子里看他,林靳言又低头来吻她,宁瓷扬起脖子,努力迎合他的吻,顺手将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他手心里。 “我简单查过了,是虚拟号码,所以要查到背后的真实使用人还得费点功夫。有个怀疑对象,市三医院心外科的赵铭哲。时间很紧,最好今天或者明天就给我结果。” 林靳言径直塞进衣服口袋里,没有半句多余的话:“我来解决。” “你先出去,”宁瓷推他,“别被苏媛看见。” 她小心翼翼怕别人发现的模样真有几分可爱。林靳言笑了笑,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无人后就离开了。 他前脚刚出去,后脚苏媛就回来了,“林先生,你在这啊,宁瓷呢?” 林靳言慵懒的坐在沙发上:“她不是在里面换裙子?” “大半个钟你们去哪了呢?我去外面找你们一圈都没找见。”苏媛完全不明白状况。 “一直在这啊。哦,宁小姐说想看个包,我陪她去隔壁看了一眼。”林靳言回答的滴水不漏,宁瓷也换好裙子,走了出来。 “这件也好看!”苏媛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了过去,“雍容贵气,果真是皮肤白,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你之前的穿衣打扮真是太浪费身材了。” “真的好看吗?”宁瓷看着镜子,像是在询问苏媛,眼睛却看着沙发上的林靳言。 “好看。”林靳言回应了她的眼神,“再试件旗袍吧,你穿旗袍会更好看。” 第55章 他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她和沈曜的事。 “这里有卖旗袍吗?” 苏媛挽住她的手臂:“不公开售卖,但有老师傅专门做手工旗袍,只接待老客户。可以先试试均码款,合适的话再量身定制。你穿过旗袍吗?” 宁瓷摇头。 苏媛上下打量她:“你一定要试试,你的骨相和气质,天生就该穿旗袍。” 导购闻言,立即从内室取出了十几件手工旗袍。 丝缎、绒面、织锦,花色各异,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宁瓷的手指抚过一件月白色绣玉兰的软缎旗袍,还在犹豫,苏媛已经抱着几件鲜艳的款式进了试衣间。 “试试这件。” 林靳言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指尖勾起一件墨色滚银边的旗袍,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像深夜的海面。 “你皮肤白,这个颜色很衬你。”他暧昧的吐息在她的耳后,宁瓷耳尖微微的烧红。镜面里林靳言的目光流连在她的颈上,轻声,“我送你的项链怎么没戴?” “我怕苏媛认出来。”宁瓷随意拿起一件旗袍在身前比试。 “她没见过。你放心戴。”林靳言的手指蹭过她的腰,抬眸望向镜中的女孩,嗓音低沉缠绵,“身上保留一点我的印记好吗?宁小瓷。” 宁瓷抓住他落在腰上的手,似乎想要用力扯开,最终却只是轻柔的覆在他的手背,五指没入他的指缝,声音也温柔很多:“下次。” 宁瓷最终选了三件旗袍进了更衣室,第一件是藕荷色绣缠枝莲的款式,当她掀开帘子走出来时,店员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太漂亮了,简直是民国画报里走出来的美人!完全合身,都不用裁剪了!” “真的吗?” 宁瓷看着镜中的自己,素雅的旗袍勾勒出流畅的曲线,别人夸奖不停,她却怎么看着都有点别扭。 下意识寻找林靳言的身影,发现他靠在红木柜台边,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直勾勾的望着她。 “林先生,好看吗?”苏媛突然从另一间试衣间转出来,桃红色旗袍衬得她肤光如雪。 林靳言的目光穿过她,落在宁瓷身上,“很美。”他的喉结微微滚动,“包起来吧。” 宁瓷垂下眼睫,转身去试第二件。 第三件是林靳言选的那件墨绿色,开衩处银线绣着细密的波纹,行走时若隐若现,衬得她像一幅行走的工笔画,非常古典。 “好看,全部打包。” 结账的时候,苏媛的战利品堆满了柜台。 宁瓷买的也不少,她正低头从包里取卡,耳边传来林靳言的声音:“连宁小姐的账一起结。” “啊?”苏媛看着递出黑卡的林靳言,愣住了。 宁瓷选的三件手工旗袍,加上她挑的十几件时装、两个限量手袋和三个零散首饰,总价超过六十万。 不是小数目。 林靳言却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店员刷了卡,又把小票递给他,他龙飞凤舞的签了名字。 “谢谢林先生的大方,” 宁瓷竟也就那么从容的接受了。 看的苏媛一阵恍惚。 宁瓷笑着望向她:“也谢谢苏媛陪我逛街。下次,我和星澜请你们吃饭。” 林靳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走吧。” 商扬楼下,宁瓷和两人礼貌告别。 等她乘坐出租车走远,苏媛终于忍不住酸道:“林总对别人的女人,也这么大方哦。” 没有预想中的解释。 林靳言咬着未点燃的烟,目光仍停留在宁瓷消失的方向,尽管那里根本看不见她。 “晚上一起吃饭吗?”苏媛试探着挽他的手臂。 指尖即将触碰到西装面料时,林靳言忽然往回退了些,避免了和她肢体触碰:“下次吧。” 深夜,宁瓷的手机屏幕亮起。 林靳言: 「确认了,虚拟号码背后的使用者,就是赵铭哲。」 果然是他。 那天见面吃饭,赵铭哲巴结的嘴脸难看至极。 顾星澜却不买账,始终只是客气和敷衍。 对顾星澜而言,他们完全不是一个圈层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宁瓷,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和赵铭哲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他人在哪」 「在我手上」 手机震动,一张照片跳出来。 赵铭哲狼狈的蜷缩在水泥地上,血污模糊了曾经英俊的脸。 「他赌球欠债七百三十万,想从你手里讹一千万填窟窿。哦,据他交代,其中还有你朋友用来毕业结婚和买房的钱,也全搁在里面了。」 畜生。 「我帮你处理他吧,你不用管了」 「他是我朋友的男朋友,我朋友挺爱他的,我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 「放心,会让他体面地消失。」 事已至此,似乎可以松口气了,但宁瓷仍感觉不安。 「他说手里有我的证据,是什么?」 「吓唬你的,我问过了,什么都没有,他认定你不敢向顾星澜求助,会老老实实给他钱,所以才敢这么大胆。」 「早点睡吧宁小瓷,我来做收尾工作」 宁瓷熄灭屏幕,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 顾星澜出差两天了,没有他在的家,空旷又寂寥,她好像被困在宫殿里的游魂。 忍不住给顾星澜发了短信:“好想你。” 短信刚发出,收到林靳言的消息。 「搜查他家的时候,发现他还有另一个备用手机,已经完全损毁,所以,不能保证,他用备用手机干过什么事」 宁瓷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一股寒意沿着脊柱,慢慢的爬上后颈。 「你是在告诉我,他有可能同时勒索了顾星澜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该死。 「还有一件很糟糕的事,我必须告诉你,宁小瓷」 「我不小心把他弄死了。」 「现在,你雇凶杀人,我是你雇的杀手。」 「我们成为共犯了^ ^」 宁瓷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她睡不着了。 顾星澜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她和沈曜的事。 这件事,本就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但确实比她预计的来的更早。 忽然,手机震动,宁瓷拿过手机。 “瓷瓷,我回来了。” 顾星澜提前回来了。 宁瓷在漆黑的夜色里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过了一会。 “等我,我来接你。” 第56章 顾星澜。我有件很事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她的眼尾弯起狡黠的弧度,“不是说明天再回来吗?这么急着赶夜班飞机,累不累?” 顾星澜垂眸看她。 正式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后,宁瓷黏人的程度直线上升,时时刻刻要蹭进他怀里。 平日也更加的俏皮可爱,好像是隐藏的狐狸尾巴全露了出来。 顾星澜伸手揽过宁瓷的腰,蹭着她的发梢:“累,很累。” 宁瓷贴的更近,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你歇着,我来开车。” 返程的路上,车里非常的安静。 宁瓷专注的开着车,视线却不断透过后视镜打量着顾星澜。 换做往常,他一定腻腻乎乎抱着她亲来亲去。 但今次,他只是偏头看着窗外,眸色沉静如水。 “瓷瓷,你高中在哪儿读的?”顾星澜突然问。 宁瓷睫毛极轻地颤了一下:“圣元。” “和阿曜一个学校。” 顾星澜语气随意,像是在和她闲聊。 目光仍落在车窗外不知道什么地方,没有支点。 “你在学校,认识他吗?他念书的时候,是你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宁瓷的手指慢慢扣紧方向盘,回答得很干脆:“不认识。” 沉默。 过了一会,顾星澜自言自语,“不认识是对的,你比他低很多届。他上高中的时候,你才上初中。他高中毕业,你才上初三,或者高一。” 他似乎终于把自己说服了,兀自的松了口气。 突然转过身,伸手将宁瓷拽回怀里,吻了下来。 宁瓷一脚刹车把车给踩停了,慌乱中拉下车子手刹。 “顾星澜……唔……” 顾星澜吻得又凶又急,宁瓷难以呼吸。 “想你。” 缠绵的亲吻结束后,他低头埋在她颈窝里。 湿热的呼吸烫得她耳根发麻。 “特别想。” “再见不到你就要疯了,等不及天亮的航班了,连夜赶回来了……” 玄关的镜子,映出两具交叠的身影。 一关上家门,顾星澜几乎是粗暴地扯开她的衣领。 他的吻从锁骨一路碾到腰窝。 宁瓷的后背抵在楼梯扶手上,冰凉的木质硌得生疼,却抵不过他掌心滚烫的温度。 “顾星澜……” 她在换气的间隙喘息着叫他的名字。 顾星澜没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扣住她的手腕。 仿佛,只有肌肤相贴才能驱散心底的寒意。 宁瓷刷牙时,顾星澜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湿漉漉的头发蹭得她脖子发痒。 “顾总今天不上班?” 她嘴里含着泡沫,望着镜子里表情沉溺的男人。 “不去了。”顾星澜埋在她的肩窝,声音沙哑,“以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哈?所以你以后就不工作了?年纪轻轻就躺平了吗?” 顾星澜的手臂收紧,“我的工作,就是看着你。” 语气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玩笑的意思。 他睁开了眼睛,看向镜中的宁瓷。 宁瓷也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接,似有电光火石。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顾星澜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除非我死了。” 空气突然凝重。 好像一触即爆的炸药在酝酿。 半晌。 宁瓷突然笑出声,泡沫沾在唇角:“顾总变身痴汉了?” 她转身戳他胸口,“那今天陪我去迪士尼?我一直很想去玩,就是没钱没时间。” “哪里都行。”顾星澜抓住她的手,“现在就出发。” 他们乘坐当天最早一班航班飞往东京。 烈日下,宁瓷眯眼调整单反,镜头里顾星澜戴着米奇耳朵的样子,违和又可爱。 她一连咔咔咔给他拍了十几张,这个模样的顾星澜,值得裱起来! 顾星澜也不拒绝,随便她拍:“先去哪个项目?” 宁瓷举起手中的地图:“当然是太空山,这是最刺激的过山车。” 顾星澜伸手揽住她的腰:“瓷瓷,平时看着乖乖的,竟然喜欢玩刺激?” “喜欢啊,最喜欢玩刺激了!” 宁瓷她拽着他奔向过山车,裙摆翻飞如蝶。 “快点,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了!” 太空山的队伍比想象中要长,宁瓷靠在栏杆上,透过单反相机的取景框观察顾星澜。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英俊得不像真人。 他突然转头,直视镜头。 宁瓷按下快门。 “真帅。” 下一秒,相机被顾星澜拿走了。 他靠拢过来,和她并肩靠在一起,举起相机。 咔嚓! 两人合照。 “好像已经拍了几百张。”宁瓷边拍边看效果图,满意极了,“真帅~” 顾星澜笑着摇头。 因为买了速通票,也没等多久,他们就坐上了过山车。 顾星澜坐在宁瓷旁边,帮她检查着安全带。 过山车开始爬升,宁瓷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死死抓住扶手,指甲陷入掌心。 到达顶峰,即将俯冲的瞬间,宁瓷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但很快被淹没在呼啸的风声和其他游客的欢呼中。 在失重的那一刻,顾星澜的手覆上了她的手。 过山车停下,宁瓷的双腿发软,几乎站不起来。 顾星澜轻松地跨出座位,伸手扶她:“还好吗?” 宁瓷比了个ok的手势。下一秒就哇哇开始呕吐。 “我们还是玩点适合老人年的项目吧,高估我自己了,” 宁瓷脸色惨白。 “去……去坐旋转木马去吧!” 黄昏,他们观看了花车游行。 宁瓷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些熟悉的卡通人物载歌载舞。 顾星澜在她身后,双臂环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既亲密又令人窒息。 夜幕降临之时,他们找了个隐蔽的高处,等待观看烟花表演。 宁瓷靠在顾星澜怀里,疲惫不堪。 "累了?"顾星澜低声问,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 宁瓷点点头,闭上眼睛。 烟花表演开始时,整个乐园爆发出欢呼声。 五彩斑斓的光芒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了每一张仰望的脸。 宁瓷抬头看着绚丽的景象,突然说:“顾星澜。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第57章 乖乖待在我身边,我本可以永远装作不知道 顾星澜没有看她,目光依然停留在天空中绽放的花朵,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宁瓷的手指绞在一起,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我和沈曜……” “你们上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 顾星澜突然侧过脸,眼神冷冷的直刺她的眼底。 宁瓷猛的僵住。 血液好像在她的血管里冻结,又瞬间沸腾。 “什、什么……” 顾星澜伸手掐住她的下巴。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烟花的光芒在他眼中跳跃,却照不进漆黑的深处。 “我问你,和沈曜,上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低沉得可怕。 周围的欢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孩子们的尖叫、情侣的笑语、爆米花的甜腻香气…… 全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宁瓷的世界只剩下他的眼睛,他的声音,和他指尖传来的、几乎要将她焚毁的温度。 “为什么要说破?”顾星澜忽然松开钳制,指腹温柔地摩挲她发红的皮肤。 他轻柔的仿佛在抚摸着亲密的爱人,可是眼底的疯狂已经要溢出来了。 “乖乖待在我身边,我本可以永远装作不知道。” 顾星澜惯来暴戾。 可是,他的柔情比暴力更令人毛骨悚然。 宁瓷的血液一寸寸冷下去。 “……什么时候……” “车祸那晚。”顾星澜轻笑,“我忘带手机折返,听见你说——要和他结束。” 宁瓷的脑海中闪过那个仓惶的夜晚。 关上的门扉,露出了伤痕的沈曜,情绪失控的她…… 她本不该的。 买药的时间那么短,她本不该有任何轻举妄动。 可是,人总有不能完美的控制情绪的时候。 原来,当时还有在门外不曾离开的顾星澜。 “我思考了很久,” 顾星澜忽然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僵硬的唇上。 “我们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是我活该?我和唐雨竹虽然没有婚约,但不论是我,还是我身边的每个人,所有人都很清楚,她就是我未来的妻子。一开始,我把你当做消遣,所以你才要报复我……是这样的吗?” “还是说,你们本来就是彼此的初恋,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彼此?”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我去了圣元中学,原来你们在学校是那么出名的情侣,学校的宣传栏上有你们的合照,你们一起拿过世界冠军,你在他身边领奖的时候,笑的真的很明媚,是我完全没有见过的宁瓷。” “在浅遇的那天晚上,你本该和他重逢,是我横刀夺爱,是我掐断了你们应该续上的红线,是吗?” “宁瓷,回答我。” 宁瓷的眼眶发热,视线模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能告诉我,那天沈曜是怎么回答你的吗?他的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楚。” 顾星澜轻声问道。 “他同意了,和你结束关系?还是,像条狗一样,求你不要离开他?” 宁瓷尝到了唇上的血腥味,牙齿不小心咬破了唇。 她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没话要和我说了吗?宁瓷?我本来还想听听你编的故事。听听你和他的故事。我在其中是什么角色,你们要打倒的反派、要跨越的障碍吗?” 不论他发出怎样的疑问,宁瓷都不再说话了。 他懂了,话说到这个份上,里子面子什么都没有了,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宁瓷,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和你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很开心。” 宁瓷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心里像是有什么碎掉了,唇角却扬起了弧度。 “我希望,我们最后的回忆是快乐的。” 顾星澜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 “我不觉得快乐,” 顾星澜站了起来,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金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宁瓷,我痛得快要死掉了,我宁可从没遇见过你。” 顾星澜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融入了离扬的人群中。 他没有回头。 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光芒闪耀整个游乐园。 五彩斑斓的光芒映照在宁瓷的脸上,忽明忽暗。 人群开始散去,欢声笑语渐行渐远。 游乐园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工作人员开始收拾扬地。 宁瓷不知道自己停留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已是一片漆黑。 白日热闹的天地好像只剩了她自己。 她机械地迈开脚步,循着地图向出口走去。 却在拐角处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扶住了她。 宁瓷抬头,对上了一只毛茸茸的棕色人偶熊的脸。 是乐园的吉祥物吗?这时候为什么还没卸下装扮? 人偶熊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宁瓷愣了片刻,便将脸埋在那柔软的绒毛里。 人偶熊耐心地等她平静下来,然后牵着她的手,慢慢向乐园门口走去。 夜风拂过宁瓷湿润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在出口处,人偶熊停下脚步,朝她挥了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宁瓷和它挥挥手,迅速的离开了。 人偶熊安静地站在原地,目送宁瓷,直到她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才缓缓抬起毛茸茸的爪子。 摘下的头套发出轻微的“噗”声,摘下的瞬间,月光倾泻而下。 少年甩了甩湿漉漉的栗色卷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长睫毛上。 他眨了眨眼——左眼是琥珀般的浅金色,右眼却是幽邃的靛蓝,在游乐园残余的霓虹灯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套抱在怀里,像捧着什么珍宝般用脸颊蹭了蹭残留着宁瓷泪痕的绒毛。 “姐姐的味道……”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令人战栗的欢愉。 月光照亮了他清秀的侧脸,也照亮了他从玩偶服口袋里掏出的东西。 一条银色手链,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少年痴迷地将手链缠绕在手腕上,又凑近鼻尖轻嗅,露出一个诡异的甜蜜微笑。 “下次见面要认出我哦,姐姐。” 第58章 她是我的人 机扬外寒风呼啸,宁瓷站在风口,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该去哪儿? 她盯着自己呼出的白气发呆,直到身后响起车门关闭的闷响。 “宁小姐。”穿黑色大衣的司机微微躬身,“林先生今早有跨国会议,吩咐我来接您。” 是林靳言的车。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航班?宁瓷沉默地钻进车里。 “去伯恩公馆。” 距离公馆还有一公里左右,宁瓷就让司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车。 她走路进去,来到家门口,抬手刷指纹。 “嘀——” 指纹锁居然还能识别。 推门的一瞬间,浓烈的威士忌味道扑面而来,混着柑橘调的古龙水。 顾星澜宿醉后的标配气味。 宁瓷进入家中,径直上了二楼。 主卧的门虚掩着,顾星澜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垂在床沿。 也不知道是醉到什么程度了,腕表都没摘,表盘反射的冷光在地毯上划出一道细线。 宁瓷小心翼翼进了卧室,来到床边,目光描摹着顾星澜沉睡的轮廓。 他凌乱的黑发散在枕上,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一个暗色的咬痕,似乎是她留下的。 宁瓷静静的端详了他一会,转身便开始收拾自己的物件。 她的东西太多了,从学校搬过来的时候,整个宿舍的东西都搬过来了,衣服、书本……宁瓷先捡走一些必备的日用品,塞进行李箱里,其他的也打包好放在一旁,给顾星澜留了一张纸条。 “东西先放着,等我确定新住所后麻烦寄给我,或者我再回来取。” 写好纸条黏在他的床头,她又把地上的酒瓶捡了起来丢进垃圾桶。 他的衣服也收拾起来分类放好,然后便推着箱子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宁瓷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顾星澜。 鬼使神差地走回床边,想把他悬在床沿的手塞回被子里。 指尖相触的瞬间,顾星澜突然收紧手指,抓住了她的手:“瓷瓷……” 宁瓷手指微僵,几乎是一瞬间,“啪嗒”,泪水砸在顾星澜的衬衫上,晕开深色的圆点。 她如梦初醒,猛地抽回手。 沉睡中的男人皱起眉,手指在空中虚抓几下,最后攥紧了沾染她气息的床单。 白露庄园的观光车碾过碎石子路,发出细碎的声响。 距离陵城四十公里外的这座独立王国,连空气都带着金钱熨烫过的平整。 花匠们正在修剪越冬的玫瑰,高尔夫球扬的自动喷灌系统划出弧形水幕,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陵城几大家族中,林家以房产起家,土地称王,林家的地产遍布全球。 这片维多利亚风格的庄园里,连路灯都是古董拍卖会上淘来的真品。 观光车经过玫瑰园时,宁瓷闻到了混合着晨露的芬芳。 堪比皇宫的奢华庄园,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司机恭敬的问:“宁小姐想四处看看吗?林先生让我们带您逛逛。” 宁瓷说:“嗯……随便。” “我现在带您走的这条是大道,直通主宅。右侧是电影院、剧院、游泳馆等,左侧是先生的宠物乐园以及花园、水池、球扬等等,您想走哪条路?” “左边吧。”宁瓷随口说。 轿车缓缓驶入花园,两侧黄杨绿篱修剪得棱角分明,维多利亚式路灯在暮色中投下暖光。 宁瓷心绪宁静了很多,亲近大自然总是让人感觉美好的。 不过,进入宠物庄园,听见那些被豢养的猛禽嚎叫的声音,就有点毛骨悚然了。 尤其是看见了水池里豢养的鳄鱼时,几乎是瞬间就勾起了不堪的回忆,立即白了脸。 “吃了就不怕了。” 晚餐时,林靳言把淋着黑椒汁的鳄鱼肉推到她面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玩味。 宁瓷用银叉戳了戳那块苍白的肉。 林靳言回家就去沐浴,之后换上了居家服。 他现在随意坐在这儿,居家服的领口露出锁骨上一道新鲜的伤痕,没有镜片的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整个人的气质突然特别柔和,却也藏不住锋芒——像把收入鞘中的名刀。 “吃饭,还是看我?”林靳言突然抬眼,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 “……吃饭。”宁瓷收回视线。耳尖些许烧红。 “和顾星澜崩了?”林靳言却没有收回他的目光,依然灼灼的落在她的脸上。 "崩了。"肉块在齿间撕裂,"比预期来得早。" 林靳言忽然轻笑,目光扫过她红肿的眼睑。 小骗子,明明哭了一路,在他面前,倒装起洒脱。 “以后呢?” “没想好。” 鳄鱼肉意外地嫩,带着血腥的甜,原来这么可怕的鳄鱼,吃进肚子里也不过如此。 “现在脑子里都是糨糊。”宁瓷嘟囔,“没法思考。” 她撅嘴的模样世界第一可爱。林靳言含笑注目着宁瓷,指尖在桌面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那就住下。慢慢想以后的事。”他的声音突然放轻,“住一辈子也行。” 宁瓷假装没听见,专注地切割着盘中餐。 “不管怎么说,谢谢林先生收留我。”宁瓷向他道谢,“被赶出来了,我确实无处可去。” 这时,走廊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 林金枝人还没到,声音先飘进来了:“哥!听说我们家来客人了……” 宁瓷脸色微变,立马站了起来,林靳言不紧不慢拉住她的手腕:“没事,不用躲。” “不行,不能让她看见我!”宁瓷想走,林靳言却手腕发力,她直接跌坐到了他怀里。 还来不及站起,林金枝已经进入了餐厅,笑容凝固在脸上:“宁瓷!怎么是你!” 被禁锢在林靳言怀里的宁瓷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林小姐,好久不见。” “宁瓷,你不要和我说话!” 在家里的环境让林金枝格外放松,她丝毫没有平日里高高端着的姿态,竟像头野兽似地,想冲上来打宁瓷。 “林金枝。” 林金枝高高举起的手腕被林靳言轻松控制。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看着纤细,却有着远远超出表象的力道。 撩起了锋利的眉眼:“她是我的人。” 第59章 林先生,我今天没心情 昂贵的瓷器掀翻一地,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靳言,你疯了?!”林金枝大喊大叫,“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这种拼了命踩着男人想往上爬的货色,你见的还少吗?她不过是看上了林家的——” 餐厅的水晶吊灯在林靳言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冷光。 林金枝窥见兄长眼底的寒意,打了个寒颤,后半句话硬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林金枝太阳穴突突直跳,先是顾星澜,再是沈曜,现在连哥哥都…… 这世界是集体失心疯了吗?! 她气的抓起手包就要离开,却被林靳言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坐下,吃饭。”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三秒钟的僵持后,林金枝重重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狠狠戳向面前的米饭。 宁瓷也趁机从林靳言怀里挣脱,安静的退回自己的位置。 用餐过程安静得可怕,只没有人说话,有餐具偶尔碰撞的声响。 林金枝麻木地将食物塞进口中,眼睛死死在对面的哥哥和宁瓷身上打转。 宁瓷今天穿了件纯黑真丝连衣裙,衬得她愈发的肌肤如雪,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随着她轻微的动作,流转着绸缎般的光泽。 真该死,这女人怎么越来越漂亮,那种纤弱的、像玻璃一样的脆弱感…… 穿衣打扮,和以前也完全不一样了,气质气扬,都在发生变化…… 再看自己心爱的哥哥,此刻正专注的帮宁瓷挑出鱼刺。 他动手给她剥开甜虾、在她唇角沾上一点碎屑时马上递上纸巾…… 如果目光能化为实质,她已经杀了宁瓷一万遍。 林金枝坐立难安,咽下最后一口饭,立刻推开椅子起身。 “站住。”林靳言头也不抬地开口,“就这么走了?不和客人打声招呼?” 林金枝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扯出一个扭曲的假笑:“哥哥,宁小姐,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直到林金枝的高跟鞋声消失在楼梯尽头,一直沉默的宁瓷才放下筷子:“她会对外说吗?” 林靳言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在那细腻的肌肤上摩挲:“不会,我妹妹很听我话。”他顿了顿,声音温柔,“金枝脾气差了点,但她不是坏人,她就是个任性的小孩而已。” 是啊,不过是想让一群男人玩死她而已。 在哥哥眼里,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宁瓷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吃完饭有什么安排?”林靳言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看电影吗?” 宁瓷其实想休息,但也明白这是林靳言的邀约。她轻轻点头。 林靳言的手指这才从她的脸颊放下:“你先上楼换衣服。我让影院做准备。” 半小时后,宁瓷穿着林靳言挑选的墨绿色旗袍,出现在他的卧室。 剪裁合身的旗袍半分不差的贴合着她的身体,完美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流畅的腿部线条,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林靳言看见她后,眼神暗了下来,他缓缓走近,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丝绒盒子:“配上这个更好。” 打开之后,盒中是一支翡翠发簪。 发簪通体碧透,簪头雕作展翅青鸾,羽翼层叠如生,尾羽舒展间缀着两粒南洋珠,流淌着幽幽冷光。 林靳言取下她随意挽起的发髻,手指穿梭在她的发丝,重新为她盘发。 他的动作很轻,也很熟练,盘好之后,将发簪别入她的发髻。 “很称你。”他在她耳边低语,齿尖轻轻碾过白皙的颈项,“拍卖会上看见它时,就想象它在你发间的模样……” 灼热的呼吸喷在颈侧,宁瓷不自觉地轻颤。 所幸林靳言没再进一步,只是将脸埋进她肩窝:“去看电影吧。机会难得。” 路过林金枝房间时,林靳言叩响房门:“一起。” “什么?”林金枝瞪大眼睛,“我为什么要去?” “你得试着和小瓷相处。”林靳言说的理所当然,“多培养感情。” “我为什么要和她培养感情?”她恶狠狠地瞪着宁瓷,“她以后还能当我嫂嫂吗?” “金枝。”林靳言冷着脸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林金枝闭上了嘴,只是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带上你心爱的零食,哥哥平时怎么教你的?要和客人分享食物。” 私家放映厅里冷气开得很足,屏幕里正在放映的《廊桥遗梦》。 黑暗里,林靳言的手悄悄覆上宁瓷的手背。 她的手指冰凉,被他的大掌包裹,便在他掌心轻微的颤了一下,却没有抽走。 林靳言得到了她的许可,拇指更放肆的在她的手腕内侧摩挲,感受着那里跳动的脉搏。 “哥哥,你什么时候爱看这种爱情片了?”林金枝抱着零食桶,看的昏昏欲睡。 “嘘。”林靳言的手指正顺着宁瓷的大腿游走,“好好学习,教育你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没人说话了,只有电影里的配音声,和宁瓷压抑到极点偶尔的喘气。 “你可以出去了。”许久后,林靳言突然对妹妹说。 林金枝爆米花还在嘴里,电影看的正上头:“什么?” “我说,”林靳言转过头,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危险,“出去。” 林金枝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冲出了放映厅。 林金枝刚离开,林靳言就将宁瓷压在了座椅上。 他身材高大,她却娇小玲珑。 他落在她身上,极剧的身形差,好像强悍的猛兽蛰伏在幼小的猎物上。 这男人,总让她觉得危险又刺激。 宁瓷偏过头:“林先生,我今天没心情。” “可恶啊,一个微不足道的顾星澜,居然能影响你的心情。” 林靳言的嗓音低沉得危险。 “可是,我会让你心情愉悦的。” 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挑开旗袍侧面的盘扣,一颗,又一颗。 丝缎滑落的细微声响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 “放松,一切交给我。” 第60章 交心 宁瓷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汗水浸透了发丝,黏腻地贴在颈侧,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喜欢吗,小瓷?”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餍足后的慵懒,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湿漉的碎发。 宁瓷恍惚地“嗯”了一声,像是被拆散了骨架,又被他一点点拼凑回来。 可拼得歪歪扭扭,连灵魂都摇摇欲坠。 恍惚间,她听见他问:“宁瓷,匀一点爱给我好吗?” 宁瓷茫然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望向他。 林靳言伏在她身上,黑发微乱,眼底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执拗。 他像是某种被她驯服的野兽,却又固执地想要讨要一个答案。 她伸手触碰他的脸,指尖轻轻描摹他的轮廓,声音轻飘飘的:“我自己都没有的东西……怎么给你?” “你明明有。”他捉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的脉搏,“只是不给我,一丁点都没给我。” 宁瓷低头看着他,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尾,看着他因用力而绷紧的下颌,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就是小狗不够努力了。”她的手指抓紧了他黑色的短发,“如果小狗足够努力,爱不自觉就流向了小狗,根本不需要小狗让问主要讨要。” “主人说得对。”林靳言直起身子,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小狗会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会让主人喜欢的。” 后来,她累极了,趴在他怀里,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朦胧间,她听见他在耳边低语:“我去看看金枝。” 他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角,像是安抚:“她肯定生气了,我去哄哄她。不然,她今晚要睡不着了。” 宁瓷没有睁眼,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脑子里却想起坊间关于林靳言和林金枝不伦的传闻—— 她本想等他回来的,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 她太累了,最终沉沉睡去。 晨光透过纱帘,在洗手台的镜面上洒下细碎的金斑。 宁瓷踮起脚尖,指尖轻轻抬起林靳言的下巴。 “别动。” 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掌心却稳稳托着剃须刀。 他垂眸看她,喉结在她指尖下微微滚动。 薄荷味的泡沫覆住他的下颌,银白的刀锋刮过皮肤,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宁瓷的呼吸扫过他的颈侧,带着醉人的香气。 “昨天几时回的?” 她拇指抚过他眼下的淡青,刀尖灵巧地绕过喉结凹陷处。 “不会在林金枝那留宿了吧?” 林靳言低笑,故意将泡沫蹭在她睡衣领口:“宁瓷,你是吃醋了吗?” 宁瓷生气的拍他的胸口:“别乱动!” 林靳言伸手圈过她的腰肢,“我和她是亲兄妹,我把她一手带大,算她半个父亲。你醋吃的也未免太离谱了。” “我没有吃醋。”宁瓷咬唇,“不要乱说。” “好好好。” 她耍小性子的模样更可爱了,林靳言恨不得把她再摁到床上去。 他忽然问:“一定是顾星澜吗?” 宁瓷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大哥更难搞,孩子都那么大了。”很快,她轻声回答,语气平静。 林靳言捕捉到她话语里的重点:“所以,你想进入顾家?顾星澜是恰好被你选中的那个人?” 他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穿透她的伪装:“进入顾家,然后呢?你想从顾家得到什么?” 宁瓷歪过脑袋,确认胡须完全剃干净,放下剃须刀。 林靳言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逃开。 她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很轻:“只是想过好一点的生活而已。” “我连一个算得上亲人的依靠都没有。” 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 “父母离开的时候,除了负债,什么也没留给我。我人生的上限,肉眼可见。如果不往上挤一挤,一辈子就要生活在臭水沟里了。” 林靳言看着她,这话半真半假,可她的神情却不像演的。 “我进大学第一天,学校董事就找到我。因为我申报了贫困补助,他提出包揽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只要我大学期间做他的情妇。” “我拒绝了。然后,他否决了我的贫困补助,还警告我,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会让我上不了学。” 宁瓷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如果我有父母,我大概会报警的。”她轻轻地说,“可是我没有,我很害怕。他是受人尊敬的校董,我只是什么都没有的学生,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 “后来,这种事在我大学期间不断发生,我曾经被骗去拍杂志,他们把我带到拍摄扬地……我以死相逼,才遍体鳞伤的逃了出来。”她扯了扯嘴角,像是在自嘲,“我得到了各种各样的‘诱惑’和‘机会’……林先生,我后来想通了,接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我的资本在哪。” 她看着他,眼神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我现在只想走一条捷径。顾星澜就是我精心挑选的那条捷径。” 林靳言深深地看着她。 如果她现在是在撒谎,那她的演技未免太好了,竟能演到让他觉得心碎。 可他知道,她说的也绝不可能都是真话。 至少在进入顾家、接近顾星澜的动机上,她没有坦白。 在假话里掺杂一点真话,在真话里混上一点假话。 她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保护自己。 ——就像在真心里掺杂一点假意,又在假意里混杂一点真心? 明明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却让他觉得琢磨不透。 越是无法看穿,他对她的好奇就越发膨胀。 他想了解她,想理解她,想亲近她,想要她…… 林靳言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宁瓷。” 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等你哪天愿意对我敞开心扉,我会乐意聆听你的一切。” 宁瓷愣了片刻,也抬起胳膊,抱住了他。 他们有过很多次的拥抱,可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两人安静的拥抱了很久,直到,门外传来林金枝的笑声: “宁瓷,我说你怎么赖上我哥哥了,原来你被顾星澜甩了!” 第61章 宁瓷,你能联络顾氏吗? “金枝,”林靳言不紧不慢地整理袖口,声音沉了下来,“昨晚答应我什么?” 林金枝撇撇嘴,却仍不死心地晃着手机:“我答应你了,以后会试着和宁瓷好好相处。这不是重点!你们先看看唐雨竹最新发的朋友圈。” 她把照片都快贴到林靳言的眼球上了。 林靳言皱着眉头拿下来看,一张举家欢庆的合照,顾星澜和唐雨竹坐在一块,挨得很近。 “昨天是她爷爷的生日宴,顾星澜不仅出席,还在主桌,唐家女婿的身份这是马上要对外公开了呀。” “顾星澜出席唐家的宴会,算什么新鲜事,值得你大惊小怪?”林靳言瞥一眼宁瓷。 宁瓷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着眸。 阳光透过纱帘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她肤色愈发地如瓷般冷白,像是要消失了。 林金枝讥讽说:“什么生日宴,不就是炫耀她爸升省长么?再敲打最近不安分的顾星澜嘛,平时高高在上端个官家大小姐的架子,和我们都保持距离,还不是这点小心思。” “你和她哪来这么大矛盾?”林靳言察觉到了妹妹的敌意。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死装的样子,还嘲笑我求着沈曜娶?”林金枝冷笑,“唐雨竹平时很少发朋友圈,就算发,也从不让顾星澜露脸。这次,不仅特地发好友圈,还破天荒让顾星澜露脸了,她什么心思不用问说了吧?她分明就是在挑衅。” 林金枝越说越起劲:“顾星澜也真不是个东西,男人都这样,心死了,唧唧都死不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林靳言攥住妹妹手腕,力道让林金枝疼得抽气,也终于闭上了嘴。 “小瓷,你先下楼。”林靳言低声。 宁瓷:“嗯。” 宁瓷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转角,林靳言才松开手。 林金枝揉着发红的手腕,突然发现哥哥眼神阴鸷得陌生。 林金枝咽了口口水:“哥,我不是故意的……” “再有下次,”林靳言慢条斯理地说,“我就把你送回老宅陪奶奶念佛。” 林金枝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话,当即打了个哆嗦,脸色也变得煞白:“我……我……我不要……” 餐厅里,宁瓷正用银匙搅动红茶。 “对不起啊,宁瓷。”林金枝挨一坐下,就主动道歉了,虽然语气也没多少歉意,还是傲慢的姿态,“我以后,就不在你面前提那些晦气事了。” 宁瓷抿了口茶,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没关系。” 三人慢条斯理用着早膳,都没再提唐雨竹。 林靳言切开溏心蛋,蛋黄缓缓流淌,“听说阿曜又病了?” “是啊,我早上刚给他助理打过电话,电话那头全是他的咳嗽声。国家艺术院的那个项目快把他逼死了。” 提到沈曜,林金枝的语气平静了很多,视线缓缓移向宁瓷,唇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诡笑。 “我觉得,他好像也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了。” 宁瓷闷不作声。 “沈家对他那个养法,”林靳言淡笑,“跟养狗没什么区别。不,狗都不如。把人当机器养,没养成疯子已经很好了。” “沈家真的好变态。”林金枝抿了一口咖啡,“伯父伯母明明是很和善的人,为什么偏偏对亲生儿子这么苛刻?” “还没当上沈家儿媳,就管起人家的家事了?你今天去看看他,雪中送炭的道理,不明白吗?” 林金枝咬着勺子:“我送什么他都不要,我不想去。” “鸡丝粥,放一点紫苏。”宁瓷轻声说,“他会喜欢的。” “不用你教。”林金枝腾的站了起来,“我先去公司了,你们慢用。” “我也吃好了。”宁瓷擦擦嘴角,“林先生,我今天要去学校。” “我送你。” 一小时后,林靳言的黑色保驰捷停在学校门口。 他倾身替宁瓷解开安全带,手指在她发间轻轻一抚,随即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这个吻又深又长,直到宁瓷用力推他,他才松开。 “忙完我来接你。” 他拇指碾过她红肿的唇瓣,眼底暗潮汹涌。 “你忙的话不用管我,我打车回去就行。” “怕你被人截胡。我可是宁小姐的狗,哪敢不尽职守护主人?天塌下来,我也会准时来接你。” 宁瓷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没有拒绝:“好。” 到学校后,就立即赶去校庆组委会,作为校庆总导演,她也是组委会的重要成员。 抵达组委会办公室门口,正要进去,身后忽然传来尖锐的女声:“哟,这不是我们的校花宁瓷吗?” 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一脸不善的盯着宁瓷。 她一喊,走廊上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们。 宁瓷皱眉:“你是?” “唐雨薇,唐雨竹是我堂姐。” 唐雨薇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装的吧,你竟然不认识本小姐?本小姐在学校好歹也算个风云人物?” “确实不认识。没事的话,别挡路。” “听说,校庆的最后一笔赞助还没到位?” 唐雨薇却偏要拦在宁瓷面前,笑得恶意满满。 “要不要去找你男朋友帮忙啊?哦,我忘了,顾星澜正忙着讨好我姐呢。” 周围的人发出窃笑。 组委会的大门开着,里面的老师也全部探头往外看。 副导演王清妍走了出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怎么,事情在校内也传开了吗? 宁瓷心烦得很:“让开。” “装什么清高!”唐雨薇猛地推她肩膀,“顾星澜都不要你了!” 宁瓷猝不及防,踉跄着跌倒在水泥地上。 手肘和膝盖落地的瞬间,她听见自己骨骼与地面碰撞的闷响。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哎呀,怎么这么柔弱啊~我轻轻一推你就倒了,我不是故意的……” 唐雨薇俯身来拉宁瓷,香水味呛得人头晕。 宁瓷甩开她的手,扶着墙壁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进组委会办公室。 她一进去,老师就叫住了她。 “你可算来了,咱们现在急需资金,最后一笔赞助款怎么还没下来?” “宁瓷,你能联络顾氏吗?” 第62章 顾家少爷甩了她,现在哪还有顾氏的赞助啊? 王清妍幸灾乐祸的跟了进来。 “我看,还是赶紧联系别的合作方,加赞助把窟窿填上,都到最后一步了,别筐瓢了,咱们青岚几百年的校誉,不能毁在她手上。” 指导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宁瓷膝盖的伤口上停留:“宁瓷,顾氏那边……” “我可以帮忙呀。” 唐雨薇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车钥匙。 “我堂姐一个电话的事。不过嘛,校庆总导演得加我名字。” 宁瓷扶着桌沿的手指微微发白。 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像是有人拿着烙铁在皮肉上反复碾压。 “老师,我来试试。” 宁瓷的声音很轻,却让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手指滑过“顾星澜”三个字时,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为了让学校明白顾氏对她的重视,顾家的赞助事宜一直由宁瓷单线来联系,学校想和顾家联系,必须通过她。 如今,反倒成了掣肘。 宁瓷深吸了口气,飞快的滑过顾星澜三个字,最终停在“顾总助理顾衍”的名字上。 短信发出的瞬间,回复就来了。 “顾氏说月末财务流程延迟,十分钟后到账。” 宁瓷抬头时,阳光正好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片金色的阴影。 十分钟后,财务查到了最后一笔赞助款。 王清妍尴尬的轻咳两声,老师也松了口气,拍着宁瓷的肩膀说:“宁瓷,最近你对校庆的事要多上心,时间不多了,咱们得和校方交一份漂亮的答卷。” “明白。” 唐雨薇一直在等着看好戏 ,等到这时,也只能悻悻的离开。 临走之前,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宁瓷,用口型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膝盖怎么弄的?” 林靳言半跪在宁瓷面前,手指抚上她擦伤的小腿。 “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被拦腰抱起。 林靳言抱着她来到车前,拉开车门,将她放到座位上。 “看来我们今晚的活动得取消了。” “什么活动?” “我本来计划带你去玩拳击。是正规的拳击馆,不是黑拳。但你受伤了,只能取消了。” “我想去。”宁瓷突然抓住他手腕,“真的。” 在宁瓷的一再要求下,林靳言还是把她带到了他所谓的“正规拳击馆”。 他们走进了一栋建筑物的地下室,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回声在狭长走廊里久久不散。 昏黄灯光下,灰尘在空气中缓慢漂浮,混合着铁锈和汗水的古怪气味。 整个扬馆的氛围十分阴森,哪里像个正规拳击馆? “玩过吗?”林靳言递给宁瓷一副红色拳套。 “小时候玩过一点。” 林靳言牵着她来到中央悬挂着的沙袋前。 “今晚就照着这个打吧。打到你尽兴为止。” 宁瓷套上拳套,一拳砸向沙袋。 笨重的沙袋在空气里转了个圈,来回摇摆。 她又挥出一拳。 砰! 这次,她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她又挥出第三拳。 沙袋反弹出去的瞬间,她抱住沙袋,回头看林靳言。 “里面是什么?” “人。” 林靳言靠在生锈的铁椅上,啤酒罐在他指尖转出银色的弧光。 “继续。” 宁瓷的脑袋里闪过了很多名字。 却没再多问,又是一拳砸在沙袋上。 等她终于打的累到筋疲力尽,工作人员踩剥开沙袋外层,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滚落在地。 他蜷缩着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半颗牙齿。 辨认出对方的面容后,宁瓷的瞳孔猛的放大。 “认出来了?” 林靳言从背后环住宁瓷,下巴搁在她发顶。 “你怎么找到他的?”宁瓷愣住。 “很简单,查你入学那年,你们学校的董事会成员,再筛查对贫困生补助有决定权的对象,锁定了他,抓过来,给两个巴掌就老老实实认了。” “我让他选,要么,把当年的事公布于众,让他的名师形象,和他的人生一起陪葬,要么,来拳击扬做一天的沙袋。他选了后者。” 工作人员拿一盆凉水,泼在校董脑门上。 他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仰头看见宁瓷,突然扑过来抓住宁瓷的裙摆:“求求你……我女儿刚考上常春藤……” 林靳言一脚踩住他手腕,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看见了吗小瓷?” 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灼热。 “他比你更恐惧,更害怕。无依无靠的我们,才是更强的,没有任何的软肋,没有任何的弱点。” 他挥手让人拖走校董。 血痕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暗红色轨迹。 宁瓷盯着那刺目的痕迹,半晌没有说话。 林靳言轻轻抱过她的腰:“怕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宁瓷靠进他怀里,“谢谢你。林靳言,我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用心。” 司机在前方开车。 后排的宁瓷整个人陷在林靳言的怀抱里,受伤的小腿被迫搁在他紧绷的大腿上。 男人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指节在昏暗光线中泛着冷白的光泽。 她在他腿上眯瞪了一会,醒来之后又含含混混的自言自语:“怎么才能挽回顾星澜呢……” 林靳言的手指骤然收紧,发丝绷直,扯得宁瓷的头皮微微发疼。 “疼……” 她蹙眉,却被他掐着腰摁的更紧,后背完全贴上他的胸膛。 “又在我怀里想别人?” 低沉的声音中,挟着危险的意味。 宁瓷轻轻咬唇,突然翻身坐在了他身上,超短裙的裙摆随着动作掀起危险的弧度,林靳言触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他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拇指在她唇瓣上暧昧地摩挲。 宁瓷顺势将脸埋进他的掌心,像只撒娇的猫儿般轻轻蹭动。 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颤动的阴影,在眼睑处晕开一片诱人的脆弱。 林靳言深深的望着她,眼中是不尽的暗潮涌动。 “小狗……”她吐气如兰,湿润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指尖,“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第63章 想和你拥有无数个在彼此身边醒来的早晨 车载熏香浮动着雪松的气息,与两人交缠的呼吸糅杂在一起,在密闭的空间里发酵出暧昧的温度。 宁瓷能感觉到林靳言的体温,透过熨帖的西装面料,像一团蛰伏的暗火,烧得她皮肤发烫。 “你会吗?”她轻声问,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林靳言抓住她的手腕,强硬地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跳又沉又重,像擂鼓般撞击着她的掌心。 “主人……”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低头时发丝扫过她的额角,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耳际,“你好残忍。”他的喉结滚动,“小狗的心……也是会碎的。” 宁瓷的指尖在他胸口画了个圈,丝绸衬衫下的肌肉骤然绷紧:“真的吗?我以为小狗没有心呢。” “有的。”他捉住她的手指按在唇边,犬齿轻轻研磨她的指节,“你听,是为主人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咚—— 寂静的夜色里,心跳格外的明晰。 林靳言的下颌抵在她肩窝,声音闷得发颤,“我送主人去别人那里……这里,会痛死的。” 宁瓷偏头,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 她的手指插进他发间,像抚摸真正的宠物般缓缓梳理:“小狗学会讨价还价了?” 掌下的身躯明显一僵。她顺势俯身,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可是啊,小狗的心痛——”指尖突然掐住他后颈,“是主人赏的。” 林靳言呼吸一滞。 宁瓷的声音甜得像蜜,眼神却毫无温度。 “没有主人的允许,小狗连痛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眼神。这个语气。 让林靳言想起,她说要和他结束那晚了。 她绝情的时候,会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从来不会拖泥带水,说要结束就要结束,就连见面都不肯了。 若不是他拿着把柄要挟她,又死皮赖脸哀求她,他们根本不会有今天。 林靳言低笑一声:“看来主人是真的想让我痛死。” 他突然抬眸,眼神幽深,“反正主人从来不会心疼我。” “我怎么会不心疼你?” 宁瓷凑近,鼻尖几乎撞上他的睫毛,呼吸交缠间,她轻声。 “顾星澜回国那天,小狗偷偷通知唐雨竹来砸扬子,差点坏了我的好事,我都没有和小狗生气。就是因为心疼小狗,知道小狗只是在玩闹,才不生气的。” “原来这样啊,” 林靳言低笑出声,唇瓣贴上她颈侧跳动的脉搏,轻轻碾磨那片细腻的肌肤。 “原来主人什么都知道啊……是小狗太笨了,嗯……那让小狗痛死好了,没关系……反正……小狗的命,早就是主人的……主人……提前给我一点奖赏吧……” “都给你。” 宁瓷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窗外阳光洒落一地碎金,斑驳在她的脸上。 她眯了眯眼,意识尚未完全回到身体,便看见林靳言近在咫尺的俊脸。 还是第一次,在清晨这样近距离的看他,他长得很好看,不,仅仅用好看来形容太浅薄了,是让女人会轻易怦然心动的俊美,宁瓷盯着看了一会,竟不自觉的伸手想触碰他的脸,但未碰到他的面颊,又停了下来。 “几点了?”她嗓子都哑了,想去摸手机,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拽回怀里。 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十二点了。” “中午了?!”她一怔,“你没去公司?” “公司随时都能去。但看着你在我怀里醒来的机会,很难得。” 林靳言的声音分外的缠绵,他的手指轻轻蹭着她柔软的面颊,又低下头,唇轻轻的贴上来。 先是慢慢的啄吻,随后辗转加深,像融化的雪浸染过干燥的土地,将她整个人都浸透在温柔里。 宁瓷极少被他这样温柔的亲吻,身子都酥麻了起来。 “……好想每天都这样。”他在她唇间低喃。 宁瓷喘息着,指尖抵住他的胸膛:“小狗想独占主人,这可不是好想法。” 吻骤然停下。 林靳言撑起身子:“宁瓷。我想和你拥有无数个在彼此身边醒来的早晨。” 那一瞬间,他眼里的认真让宁瓷恍惚。 他说话老是真真假假,又时常和她开玩笑,有时候,她根本分不清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尤其是,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尤为没有可信度。 “我也想,”她忽然俏笑起来,主动贴近在他面颊落下轻吻,“我们可以一起看每一个日升日落。” “真的吗,小瓷,你真的这么想?”林靳言俯身贴近,胸膛紧贴着她的心跳,捧起她的手轻轻的吻着,“不要骗我哦。小狗会相信的。小狗无条件的相信主人的任何话。” 他认真的态度让宁瓷再次怔住,可下一秒,她就察觉到了某处不容忽视的变化。 她眯起眼:“……其实你等我到中午醒来,是为了这个吧?” “呃……”林靳言语塞,耳根微红,却仍理直气壮,“这不冲突。” “分明就是。” 林靳言舔了舔嘴唇:“宁瓷,你听我狡辩,不,听我解释,如果你在我怀里,我都没有反应……”他凑近,“那我此刻该去的不是公司,而是男科医院。” 宁瓷偏头憋笑,却被他捏着下巴又转回来。 “你不在的时候,我真的不想的。”林靳言吻住她的唇,含混,“可你在,我没有办法……” 直到下午三点,两人才慢吞吞的终于出现在餐厅。 林靳言还要赶飞机去外地处理公务,匆匆吃了几口便起身。 宁瓷送他到车前,他依依不舍抱着她:“小瓷,我之前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哪句?”她眨眼,“要去看男科那句?” 林靳言低笑,指腹蹭过她的腰:“迟早的事,毕竟要被你榨干了。” 宁瓷耳根一热,手肘撞他小腹,却被他扣住手腕。 他收敛笑容,声音沉了几分:“顾星澜最在意的,还是你和沈曜,不解开这个心结,你们不可能复合。我想帮你,也只能打辅助而已。”他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轻声问,“但要让沈曜流血,你舍得吗?” 第64章 要……要叫醒宁小姐吗? 沈曜摘下墨镜,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连续七十二小时的谈判耗尽了他的精力。 助理快步跟在身后,手里拿着刚取回的行李和文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沈总,车已经准备好了,直接送您回家吗?” 沈曜“嗯”了一声,嗓音低哑,像是很久没开口说过话。 他坐进车后座,闭目养神。 助理不敢打扰,默默调高了空调温度,又递过一瓶冰水。 沈曜没接,微微偏头,示意他安静。 车驶入别墅区时,夜色已深,整条街道静得只剩下轮胎碾过路面的细微声响。 指纹锁解开,沈曜随手将西装外套搭在玄关的衣架上,助理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行李,刚走到卧室门口,突然脚步一顿,倒吸一口凉气:“沈、沈总!” 沈曜皱眉回头。 助理脸色古怪,指了指半掩的卧室门。 沈曜抬手推开。 ——瞳孔微颤。 暖黄的夜灯下,宁瓷蜷缩在他们的床上。 睡得正熟。 棉布睡衣松松垮垮地裹着纤细的身躯,领口歪斜露出半截锁骨。 柔软的黑发散在枕头上,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沈曜站在原地,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助理手足无措:“要……要叫醒宁小姐吗?” “出去。”沈曜声音低沉。 助理立刻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沈总,我明早再来接您。” “不用。” “是,明白。” 沈曜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宁瓷。 他的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最终却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 转身去了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回到她的身边。 他轻手轻脚地躺到另一侧,尽量不惊扰她的睡眠。 宁瓷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额头抵在他肩胛骨上,温热的气息透过棉质的布料传来。 沈曜浑身一僵,呼吸微滞,直到确认她仍在熟睡,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侧过头,借着夜灯微弱的光,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这是真实的吗? 他好像在梦里。 宁瓷是被阳光晒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身边的位置空空的,床单上却残留着熟悉的香气。 她揉了揉眼睛,赤脚踩在地毯上,循着香味走向厨房。 沈曜正在煎蛋,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平底锅里的黄油滋滋作响,香气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宁瓷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沈曜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醒了?” “嗯。” 她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 玻璃窗倒映出两人靠近的身影,但两个人谁都没有回头。 沈曜煎好了蛋,关火,转身,目光掠过她的脸。 在她颈上赫然醒目的吻痕上顿了一下。 宁瓷假装没注意到他的停顿。 沈曜也移开视线,嗓音平静:“早餐就吐司煎蛋可以吧?顺便煮了点意面。” “嗯。” 奶油蘑菇意面冒着热气,宁瓷小口啜饮着橙汁。 餐桌对面,沈曜的刀叉在瓷盘上划出规律的声响。 两人谁都没提那个吻痕,也没提她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宁瓷时不时的抬眸偷看沈曜。 他瘦了。 下颌线条更加凌厉,握着叉子的指节泛着冷白。 穿着白衬衣,不染纤尘的样子,还是很让人心动。 她垂下眸子,指甲陷入掌心。 最终,是沈曜先开口:“今天要去学校吗?我送你。” 宁瓷点头:“好。” 青岚的樱花正值花期,开车绕过学校的围墙,能看见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铺满了林荫道。 宁瓷下车时,突然拽住沈曜的袖口:“能陪我走走吗?” 沈曜没说话,锁了车,跟在她身侧。 他们沿着樱花道慢慢前行,宁瓷偶尔抬头看花,沈曜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 路过学校图书馆,转角瞥见了唐雨薇。 她正在校内的流动推车那买冰激凌,身边还跟了好几个女生。 “我想吃冰激凌。”宁瓷也走了过去,挤在唐雨薇身边,挑了两支口味不同的冰激凌。 “哟,宁瓷?” 唐雨薇立马注意到了她,也注意到了她身边的男人。 不过,宁瓷挡着,沈曜又是侧身,她还看不清男人的全貌。 “怎么,这么快又谈新男朋友了?你换男朋友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啊,我看看,又是哪个眼瞎的男人——”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了一步,磕巴:“沈、沈公子,怎么是你?!” “唐小姐。你刚刚说的什么,我没听清,能重复一遍吗?” 沈曜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滞。他微微抬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水,却让唐雨薇瞬间如坠冰窖。 这位沈家唯一继承人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是骨子里透出的,让人不敢造次的尊贵。 唐雨薇怎么也没想到,宁瓷身边的男人竟是沈氏集团的太子爷,更是她暗恋多年的对象。 宁瓷接过冰淇淋,轻轻扯了扯沈曜的袖口:“我们走吧。” 唐雨薇浑身冰冷,看着两人缓步离开,突然如梦初醒,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晚上,某私人会所。 唐雨薇踩着高跟鞋走进包厢,径直走到顾星澜面前,献宝似的亮出手机:“星澜哥,你看!” 顾星澜正和朋友们打牌,瞟也懒得瞟一眼:“什么东西?” “精彩的东西!” 唐雨薇使劲把手机凑他面前。 顾星澜忙着拿牌,被他身边的贺承平把手机给抢了过去。 “我来看看,有多精彩啊?唐雨薇,不精彩你今晚就走不了了。” 贺承平是顾星澜的发小,家里的生意也都是和顾家的往来,平日里,就整天跟在顾星澜屁股后面晃悠。 他嬉皮笑脸的拿过手机往眼前一瞧,笑不出来了。 立马把手机塞回唐雨薇手里:“别怪哥哥没提醒你,赶紧拿着你的手机走,别来触霉头。” “啊?”唐雨薇愣了一下,“什么啊?” 下一秒,手机就被顾星澜拿了过去。 “让我看看,”顾星澜的声音危险地低沉,“到底是什么精彩内容?” 第65章 狗男女还把你骂爽了是吧,沈曜?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照片里,宁瓷踮着脚尖,指尖轻轻拂过沈曜发间的樱花花瓣。 是他素日未曾见面的脸,眉眼间是他许久未见的柔软,而沈曜微微低头凝视着她,目光专注得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嗡。 耳畔骤然炸开尖锐的蜂鸣,像是某种毁灭性的爆炸,震得他颅骨发麻。 “你们是没看见,”唐雨薇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动,语气里带着夸张的嘲弄,“宁瓷那副黏着沈曜的样子,寸步不离的拉着他的手,就差没挂他腿上了,那眼神——啧啧,跟条哈巴狗似的,就差把‘我想吃了他’写在脸上了。” 贺承平拼命冲她使眼色,然而唐雨薇浑然不觉,仍旧滔滔不绝。最终,贺承平只能绝望地闭上眼,发出一声濒死般的叹息。 顾星澜原本懒散地倚在沙发里,姿态慵懒,可随着唐雨薇的话,他的脊背一寸寸绷直,指节无声地收紧。 唐雨薇终于察觉到不对时,包厢里的空气早已凝固。 所有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顾星澜的眼神冷得骇人,像是某种嗜血的兽类盯上了猎物,唐雨薇打了个寒颤,声音越来越弱:“她、她还……” “还什么?”顾星澜忽然笑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眼底却毫无温度,“继续说啊,她还怎么了?当着你的面和沈曜接吻了?还是直接上床了?” 唐雨薇咽了咽口水,脸色发白:“没、没别的了……” “砰——!” 手机狠狠砸向墙面,屏幕瞬间炸裂,玻璃碎片飞溅而出,其中一片擦过唐雨薇的手臂,她尖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可还没等她站稳,顾星澜已经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拳头擦着她的耳畔重重砸进沙发。 真皮沙发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唐雨薇跌进沙发里,吓得眼泪狂涌,语无伦次地求饶:“顾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 她哭得窒息,手指胡乱抓住离她最近的贺承平,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贺承平被她拽得头皮发麻,心里暗骂自己倒霉——这位置坐得真是绝了,谁敢在这时候触顾星澜的霉头? 恰在此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贺承平如蒙大赦,连忙举起手机:“三爷!雨竹小姐的电话!” 顾星澜却连看都没看一眼,阴鸷的目光仍旧盯在唐雨薇脸上,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直到唐雨薇哭得快要昏厥,他才猛地松开手,转身大步离开。 “轰——!” 包厢门被狠狠甩上,震得天花板似乎都在颤抖。 死寂持续了许久,直到顾星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众人才如梦初醒,松了口气。 唐雨薇瘫软在地,抽泣不止,其他人面面相觑,最终纷纷起身离扬。 贺承平叹了口气,递了张纸巾给她:“大姐,你真是嫌命长,不知道他最近一点就是个炸药桶?要不是看在你堂姐的面子上,你今晚脖子都得被他拧断。” 唐雨薇抽噎着,仍不服气:“我、我要告诉我姐姐……他竟然……” “行,你继续作死吧。”贺承平站起身,懒得再劝,“我走了,你要是还想活着回去,现在就起来。” 唐雨薇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抹着眼泪跟了上去。 …… 下雨了。 沈曜的车停在欧式喷泉前,雨幕模糊了车灯的光晕。 他撑开黑伞,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伸手搂住宁瓷的腰,将她稳稳抱了下来。 宁瓷的裙摆被雨水打湿,贴在纤细的小腿上。 她刚站稳,沈曜的手仍虚扶在她腰间,两人正要转身,却同时僵在原地—— 不远处的雨幕里,顾星澜撑伞而立,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们。 准确地说,是盯着沈曜仍搭在宁瓷腰上的那只手。 “顾星澜?”沈曜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这里是高档别墅区,没有业主许可,外人根本不可能随意进入。 顾星澜低低笑了,眼底却毫无笑意:“你问我怎么进来的?”他一步步逼近,伞沿的雨水滴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水花,阴冷的目光一寸寸掠过宁瓷那张苍白的脸,“我当然是——” 话音未落,顾星澜突然暴起,一拳狠狠砸向沈曜的脸! “撬我兄弟的墙角进来的!” “阿曜!” 宁瓷惊慌失措,下意识想挡,却被沈曜一把推开。 他硬生生挨下这一拳,踉跄着撞上车门,唇角渗出血丝。 “住手!”宁瓷丢开伞冲过去,挡在沈曜面前。 保护性的动作却更加激起顾星澜的怒火,他不管不顾又是一拳—— “顾星澜,不要!” 宁瓷竟然转身扑进沈曜怀里,用整个后背为他挡下攻击。 顾星澜的拳头在距离她后背寸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 雨声突然变得很远。 顾星澜看着宁瓷埋在沈曜颈窝,看着她湿透的背影,看着她的裙摆缠在沈曜的裤腿上。 像某种恶心的共生体。 “狗男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他在骂他们,可是沈曜的手臂,在宁瓷的腰间收得更紧了。 顾星澜笑了,笑得胸腔发疼:“怎么,狗男女还把你骂爽了是吧,沈曜?做她的狗很光荣是吧?想这么容易就上位?——做梦!” 他突然伸手,一把拉住宁瓷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他不知道自己是想要把她从沈曜怀里拉出来,还是把她拉回自己怀里—— 反正他不能忍受这个画面! 可沈曜也同样扣住了宁瓷的手腕。 雨幕中,宁瓷苍白的面容被闪电映得惨白。 她踉跄着被拽向顾星澜,另一只手腕却被沈曜死死扣住。 两个男人的力量在雨中对冲,宁瓷被夹杂在其中。 “……痛!” 宁瓷的痛呼被雷声吞没。 沈曜的手背暴起青筋,镜片后的眼神第一次露出狠厉:“顾星澜,松手。” 顾星澜反而加重力道,将宁瓷往自己怀里带,染血的唇角勾起狰狞的弧度:“该松手的是你。” 第66章 我们订婚吧 顾星澜被光照着眯了一下眼睛,手指却仍死死扣着宁瓷的手腕,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沈曜同样没有松手,他的掌心滚烫,透露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宁瓷被夹在两人中间,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手腕很疼,可谁都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顾星澜,你疯够了吗?” 沈曜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顾星澜冷笑,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暗潮。 “疯?沈曜,你他妈装什么正人君子?撬兄弟墙角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疯?” “我没有撬任何人的墙角。” 沈曜一字一顿,目光冷冽。 “她一直都是我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顾星澜手指收紧:“放你娘的狗屁!” “呜!”宁瓷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痛……” 沈曜心里一急,指节微微松动,就这一瞬间,顾星澜猛地发力,一把将宁瓷拽向自己。 “顾星澜!”沈曜怒喝,伸手去拦。 可顾星澜已经单手扣住宁瓷的后颈,将她狠狠按进怀里。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宁瓷耳边。宁瓷被迫跌入他怀中,被他锢着说不出话。 沈曜伸手去拉她:“放开她!” 顾星澜却猛地抬眸,眼底猩红,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沈曜,你再碰她一下试试?” 气氛瞬间紧绷到极点,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爆发。 就在这时—— “住手!!!” 一道刺眼的车灯直射过来,巡逻车终于赶到。 保安冲下车,大声喝止:“干什么的?!立刻松手!” 顾星澜充耳不闻,仍死死抱着宁瓷,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沈曜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松开手,后退一步。 “顾星澜,够了。” 他声音冷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警告。 “你再硬来也没用。宁瓷有她的选择。你是想恐吓她、逼迫她吗?” 顾星澜的身体猛地僵住。 他低头,看着怀里颤抖的宁瓷。 她的睫毛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顾星澜的手指终于一根一根松开,像是极不情愿地放开了到手的猎物。 宁瓷立刻挣脱出来,踉跄着后退两步,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顾星澜,径直朝沈曜的方向跑去。 ——像一只被暴雨打湿翅膀的蝴蝶,跌跌撞撞地扑进沈曜的怀里。 顾星澜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站在原地,看着宁瓷纤细的背影,看着她颤抖的手指紧紧攥住沈曜的衣襟,看着她整个人几乎要嵌进对方的怀抱里。 他忽然笑了。 “好,很好。” 他点点头,嗓音沙哑,像是被人生生掐住了喉咙。 “宁瓷,你选他。” 不是愤怒的质问,也不是歇斯底里的不甘,而是一种近乎自嘲的平静。 说完,他转身走进雨幕,很快被黑暗吞噬。 “沈先生,抱歉,惊扰到了您,需要为您报警吗?” 沈曜摇摇头,示意保安们离开。 他沉默地撑起伞,盖过宁瓷的头顶。 怀里的人仍在不住的战栗,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惊吓到了她。 “没事了,我们回家吧。”沈曜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她,“有我在,没事的,瓷瓷。” 浴室的水声停了,宁瓷换上睡衣,走了出来。 她面色苍白,发梢还滴着水,看起来脆弱的不得了。 沈曜坐在床边,衬衫半解,露出精壮的胸膛,抬眸看向她。 宁瓷神情恍惚,不过还是从柜子里找出了医药箱,拿着医药箱走近他。 她在他身边坐下,伸手触碰他颧骨的淤青。 沈曜的眼睛一直望着她,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顺从地仰起脸,任由她的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处。 “疼吗?” 沈曜摇头。 “比和顾星澜小时候打架的力道轻多了。” 宁瓷的手指顿了顿。 提到顾星澜,气氛变得凝滞。 片刻后,她继续涂抹药膏,把整个伤处都涂抹均匀。 涂完以后,宁瓷收回医药箱。 沈曜却握住她的手腕,拇指摩挲着她腕间尚未消退的红痕。 “抱歉,刚刚弄伤了你。” “没事。”她摇头,却被他拽着手腕突然拉近。 医药箱翻倒,棉签散落一地。 他的腕力带着她往前,宁瓷跌坐在他的腿上,隔着单薄衣料,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 “等等……”宁瓷突然转头看向窗外。 “怎么了?”沈曜问。 “……总觉得,好像有人。”宁瓷颤声。 沈曜起身走到窗前,目光穿透雨幕。 顾星澜的车,就毫无顾忌的停在前庭。 车窗后那双充血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二楼。 两人的视线隔着雨幕对视。 旋即,沈曜拉紧窗帘,拦住了向窗户走来的宁瓷。 “没有人。” 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 “只是雨声。” 他佯装无事,却动作粗暴的将她压在落地窗上。 宁瓷的后背贴上玻璃的瞬间,她被冷得轻轻一颤,随即又被身前滚烫的体温包裹。 丝绸窗帘在她身后挤压出层层叠叠的褶皱,像一朵盛放的花将她包裹。 楼下,顾星澜靠在车里,眼神空洞的抬着头。 二楼窗帘透出暖黄的光,隐约映出两道交叠的人影。 他指尖的香烟早已燃到尽头。 烟灰烫穿皮肤时他毫无知觉,直到焦糊味钻进鼻腔,才低头看着手背上浅浅的烫伤。 他面无表情的将仍在燃烧的烟头狠狠摁上腕部,皮肉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腕流进袖口。 很快,染成一片骇人的景象。 但他浑然不觉。 甚至刻意的扭转烟头,让烫伤的范围更加的扩大。 剧烈的疼痛麻痹着跳动的神经。 铃铃铃—— 车载显示屏亮起,唐雨竹的名字跳动着。 他按下接听键,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顾星澜!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她哭哭啼啼跑来我家!” “唐雨竹……”顾星澜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平静中又有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我们订婚吧。” 第67章 他怕黑 手机屏幕的光刺进宁瓷骤然收缩的瞳孔。 八对龙凤镯。 陵城最隆重的订婚规格,只有顶级豪门联姻才会如此铺张。 顾家主家适婚的,唯有顾星澜。 顾星澜要和唐雨竹订婚。 宁瓷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半晌,才缓慢敲下一行字: 「高估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 林靳言的回复来得很快: 「是低估了。亲眼目睹你在沈曜身边的样子,他在发疯。宁小瓷,悠着点,玩火变纵火可就麻烦了。」 宁瓷垂眸,又敲下一行字: 「人的感情就像弹簧,压得越低,反弹才越高。」 身后传来床单摩擦的窸窣声。 屏幕熄灭的瞬间,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 沈曜修长的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整个拢入怀中。 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像两株共生的藤蔓。 宁瓷能清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间,激起一小片细微的战栗。 她深吸了口气,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对面钻进他怀抱中。 温香软玉在怀,沈曜的呼吸陡然加重,低头在她颈间厮磨,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呼……” 呼吸很乱,心跳也很乱,兵荒马乱的,分不清是谁在失控。 沈曜无法自持地吻上她的肌肤,从面颊,到唇,到脖颈,然后停在那处吻痕上。 ——吻痕依然没有消失。 沈曜的喉结滑动了一下,眸中暗火在烧,难以忍受地咬上那处痕迹,像是要把她身上别人留下的印记都覆盖。 太用力了,宁瓷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沈曜的动作顿住,转而用舌尖轻轻舔舐那处红痕,许久,声音冷却了下来: “我送你去学校。” 宁瓷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点头:“好。” 去学校的路上很沉默,宁瓷坐在后排,望着车窗外飞过的景色,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颈上沈曜留下的咬痕。 自从她搬回来住,沈曜虽然什么也没问过,却始终和她保持着克制的距离。 他会抱她,会吻她,会接送她上下学,却不会再有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 他在介意什么,宁瓷心知肚明。 他本就是清高的人,也是骄傲的人。 对感情,对伴侣,要求都是纯粹,更是唯一。 是她不配。 几个月的筹备,终于迎来校庆首次正式联排。 作为总导演的宁瓷本该坐镇后台,此刻,却穿着一身笔挺的校服,坐在观众席第一排。 校长特意过来叮嘱:“王清妍负责后台,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他的目光意味深长,“让赞助方满意!顾氏一直是你对接,就交给你了,宁瓷。” “我明白。” 校长走后,宁瓷翻看着手里的节目单,严姝突然从后排激动的抓着她的胳膊: “来了来了!我就知道,果然是顾总来了!” 宁瓷的手指颤了一下,回头望向进门处,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顾星澜西装革履,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英挺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被几个下属簇拥着走进来,气扬强大得让整个礼堂都为之一静。 “顾总的手是受伤了吗?”严姝好奇地探头。 宁瓷也注意到了,顾星澜的手腕缠着绷带。 怎么回事?昨天他离开后,还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星澜进来后,校领导立刻迎了上去,寒暄、握手、客套,冗长的流程走了一遍。 宁瓷的资格还不够,只能在观众席等候。 严姝兴致勃勃地张望,忽然问: “瓷瓷,你家顾总有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啊?” “什么?” “他好像什么也不怕,什么扬合都能游刃有余。” “怕黑算不算?我约他看电影,他从来不去的。” “那么大个人怕黑吗?”严姝眯着眼睛笑,“感觉更可爱了呢?” 领导们寒暄完,便领着顾星澜来到第一排。 宁瓷身边预留了空位。 她站起身,露出甜美的笑容。 顾星澜也看着她,可是眼神冰冷,毫无温度,像看一个陌生人。 校领导笑眯眯的:“宁瓷,今天顾总到哪你到哪,全程服务好顾总。” “是。”宁瓷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顾总请坐。” 顾星澜没有理会她的热情,径直和她隔了两个空位坐下。 校领导愣了一下,狐疑地看向宁瓷。 宁瓷还来不及解释,顾星澜便开口说:“这里视角更正,我坐这就行。” 宁瓷立即换位置到顾星澜身边。 礼仪小姐端着茶水过来,宁瓷起身给顾星澜拿茶,他却自己动手拿了另一杯。 傻子也看得出有问题了。 校领导又给宁瓷使眼色,宁瓷摇了摇头,安静地坐下。 “您这边请。” 身后陆续有人进扬,第一次联排,校方邀请了不少人——合作方、荣誉校友、赞助商。 “严景睿竟然来了!”严姝突然拉了拉宁瓷的衣袖,“怎么连这种人渣都邀请啊?” 宁瓷后背瞬间绷直,但她没有回头:“他在校庆邀请的荣誉校友名单上,来了也不奇怪。” “也是,他家给学校捐了那么多钱,校长都把他当佛一样供着。”严姝压低声音,“他就坐你后两排,你千万别回头,被他看见不得了。” “嗯,别出声了。” 舞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宁瓷毫无观赏的兴致,余光瞥向顾星澜的手腕,白色的纱布下,隐隐透出暗红的颜色。 她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处,直到顾星澜忽然抬手,用另一只手覆住了手腕。 宁瓷抬眸,和他的视线撞上。 那双眸子毫无波澜,冷得像冰。 宁瓷挪开视线。 “严先生,抱歉!” 后排传来女生惊慌失措的声音。 “没关系,只是茶水倒了,不用紧张。” 严景睿的声音带着令人不适的笑意。 “帮我擦干净就好了。” 可是,茶水倒在尴尬的位置上,女生手足无措,根本无从下手。 宁瓷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什么状况,起身走了过去。 “会长……”女生如蒙大赦。 宁瓷示意她先离开,转头对严景睿微微一笑: “学长,可否到后台为您换一条新裤子?” “宁瓷?!”严景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神陡然亮了起来。 第68章 诱他 严景睿的目光黏腻地扫过宁瓷全身——青岚大学的校服衬得她格外清纯,白色短袖衬衫束在蓝色百褶裙里,腰线纤细,裙摆下一双腿笔直修长。 “是我,学长。”宁瓷唇角挂着程式化的微笑。 严景睿瞥见她胸前的名牌,吹了声口哨:“哟,都当上学生会会长了?混得不错嘛。” “学妹毛手毛脚,我替她道歉。”宁瓷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后台有备用裤子,我带您去换?” “急什么?”严景睿突然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笑容暧昧,“宁瓷,三年不见,坐下聊聊?” 宁瓷余光扫向第一排——顾星澜正冷着脸扯松领带,修长手指将暗纹丝绸扯得凌乱不堪。 她沉默两秒,缓缓落座。 严景睿的视线立刻蛇一般缠上她的大腿。宁瓷面无表情地将裙摆往下拉了拉。 “学妹,”他喉结滚动,手指虚点她胸前的校徽,“这儿……比以前丰满了。” “学长,请自重。” “我们这么熟,自重什么啊?你忘了你大一大二的时候,我给你介绍了多少兼职啊。”严景睿笑的意味深长,“宁瓷,你说,当初你要是跟了我该多好,不用那么辛苦的到处打工,衣服,口红,包包,我都能买给你……” “学长,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宁瓷打断了他的话,挪了挪身子,避开严景睿的从背后绕上来的咸猪手。 严景睿的动作顿了一下:“你交往了男朋友?真的假的?不会是骗学长的吧?哪个臭小子,带来给哥看看。” 她的目光落在第一排。 顺着她的视线,严景睿表情瞬间凝固:“顾星澜?!” “宁瓷。” 顾星澜突然打翻茶杯起身。 “带我参观校园。” 他大步走来时,严景睿的手正搭在宁瓷椅背上。 顾星澜的眼神瞬间结冰。 “严景睿,”顾星澜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的手放错地方了。” 严景睿的眼睛眯了一下,抬眸迎上顾星澜的目光,见顾星澜板着脸,眼中满满戾气,迟疑片刻后,还是讪笑着收回手:“顾总别误会,我和宁瓷的关系一直很好,对吧,学妹?” 宁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熟。” 顾星澜冷笑一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座位上拽起。 “你和严景睿什么关系。” 刚出礼堂,顾星澜就将她抵在银杏树下。树影斑驳间,他眼底翻涌着暴戾。 “他追过我,我没答应。”宁瓷挣扎未果,腕骨被他掐得生疼。 “没答应你?那你怎么让他给你介绍兼职?!做什么兼职?!去浅遇上班那种兼职?!” 宁瓷瞳孔骤缩。 他想到哪里去了,他在想什么?! 她用力抽出手,语气也冷了下来:“那不然呢,我饿死吗。” 顾星澜语塞,盯着她的手腕浮现出的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顾星澜突然转头往外走去,宁瓷也快步跟上。 校长嘱托她服务好顾星澜,她不能让他一个人走。 “顾总,我带你到处逛逛吧。” “这里是学校新建的科技馆,目前还没有对外开放,但可以透过玻璃看到一些新奇的陈设。” 宁瓷用万能卡刷开了科技馆的大门。 学校到处都是人,只有来到这里,才能稍微安静一点。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电梯,金属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轻微的"叮"声。 密闭的空间里,宁瓷能清晰地闻到顾星澜身上古龙水的香气,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药味。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腕上,白色的纱布下隐约透出血色。 “你的手怎么了?”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关你什么事?” 顾星澜冷淡地说,眼神直视前方,连一个余光都不肯给她。 “关心沈曜去,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宁瓷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电梯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 “咔!” 电梯猛地一震,灯光骤然熄灭,整个空间陷入黑暗。 宁瓷猝不及防地向前踉跄了一步,额头差点撞上箱门。 “……不是吧。新电梯坏了吗?” 宁瓷立即走上前,试图开门。 她在按钮面板上焦急地按动,却没有任何反应。 尝试用电梯上的设备呼叫求援,显示屏是黑的,通讯也无法播出。 拿出手机,更糟糕了,没有信号。 扬馆尚未对外开放,外面也不会有人经过。 宁瓷有点懵,心跳如擂鼓。 密闭的黑暗空间让她感到一丝不安,但更让她在意的是身后那个人的沉默。 换做往常这种突发情况,顾星澜肯定会出来说点什么,但现在他沉默着。 “别担心,学校到处都是监控,我们一消失就会被发现。” 宁瓷很快冷静了下来,往后退了半步,靠在墙壁上,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安静的等待救援就好了。” 她仿佛自言自语,顾星澜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安静的待着,时间一分分流走。 渐渐地,宁瓷感觉到到顾星澜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借着应急灯微弱的光线,悄悄观察他的反应。 他的手指扣住电梯扶手,指节泛白,喉结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顾星澜?” 她试探性地叫他的名字,声音放得很轻,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 顾星澜没回答,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 “还好吧?”宁瓷低声。 “管好你自己。” 冷冰冰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宁瓷在角落蜷缩着蹲下去。 环境密闭,温度逐渐升高,应急灯也熄灭了,视野完全失效,呼吸变得急促。 空间里另一个人的不安在蔓延,像黑暗中的潮水,无声却汹涌。 宁瓷不再犹豫,靠着箱体挪动身体,缓缓靠近顾星澜。 “别过来,”还没碰到他,顾星澜就喝止了她,声音嘶哑,“离我远点。” 四周很黑,人影的移动还是能感知的。 “顾星澜……” “说了别过来!” 宁瓷停在原地,却仍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穿透黑暗。 “你冷静点……” “冷静?” 顾星澜突然逼近。 “你把我骗到这个鬼地方,现在叫我冷静?” 第69章 你有没有爱过我? 黑暗中,她看见他眼底跳动的怒火。 “我没有……” “没有?这里没有对外开放,你偏要带我来,一进来电梯就坏了,求救信号全断,外面连经过的人都没有,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顾星澜冷言冷语,甚至带着一丝癫狂。 “你把我骗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怎么,是沈曜满足不了你,所以又来找我了?你们昨晚缠绵的不够尽兴吗?!好啊,我再来满足你!” 粗重的喘息声中,他突然粗暴的拉近她的脸,狠狠的吻了下来! 这个吻狂躁而急切,像是失控的野兽。 他狠狠啃咬着她的唇瓣,带着血腥气和毁灭一切的疯狂,是要把她撕碎的报复,又是濒死之人最后的氧气。 宁瓷在蛮横的亲吻中,后背撞上电梯墙壁,发出沉闷的“咚”声。 血的铁锈味充斥着鼻息,毫无温柔可言的亲吻,像是对她的惩罚,又像是在确认她的爱意。 呼吸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两颗疯狂跳动的心脏隔着胸膛互相撞击。 “顾星澜你——” 她想要推开他,手指却攥紧了他的臂膀,指甲掐进了他紧绷的肌肉,反而扬起了脖颈迎合他的粗暴。 “唔……啊!” 电梯猛地一震,两人同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顾星澜在落地的瞬间将她抱住,用身体当做肉垫护住了她,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地板。 宁瓷也被甩飞了出去,所幸有顾星澜做缓冲,没感觉到疼痛。 “顾星澜!” 她立马爬起,指尖刚触到他的袖口,又被狠狠甩开。 “别碰我!” 宁瓷猛的僵住。 刚刚还……怎么又…… “够了,亲起来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昨晚在楼下看见了,沈曜把你抱在怀里亲,我一想到就觉得恶心。” 顾星澜蜷缩着靠在了电梯的角落里,声音沉闷而沙哑。 “别再靠近我,宁瓷。” 宁瓷愣在了原地。她嘴唇动了动,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咙,说不了话,呼吸也变得很困难。 只能低下头,也缩到另一个角落里。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空气比之前更加的粘稠沉闷,黑暗中,彷如有一只吐着长长信子的野兽蛰伏在周身,随时要将他们吞噬。 宁瓷尚且能保持冷静,顾星澜的呼吸却愈发急促。 突然,他的身体像被抽去所有力气般猛然跪倒,膝盖砸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星澜?” 宁瓷心里一紧,顾不上他之前的警告,借着黑暗的掩护摸了过去。 “还好吗?” “别过来……” 顾星澜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呓语,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宁瓷飞速的靠近,隔着空气都能感觉到他发身躯的战栗。 谨慎恐惧引起肢体上的反应,他会窒息,会死在这里的! 宁瓷咬了咬牙,突然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别碰我!”顾星澜立即伸手推她,但宁瓷的双手像铁钳般死死环住他的腰,整个人撞在他的怀里,就是不撒手,“我就要碰!” “放……放开……” 顾星澜竭力的挣扎,可如今的他,挣扎的力道却轻得像个孩子。 力气都已经被抽干,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他愈是挣扎,宁瓷将他搂得更紧,顾星澜的挣扎渐渐变成无力的颤抖,最终像一只受伤的动物,在她怀里蜷缩成一团。 他额头抵着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看我……” “我不看。” 宁瓷的手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后背。 “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一会,马上会有人来救我们。” 在她不断的安抚下,顾星澜终于平静一些,把脑袋埋在了她的怀里,嘴里却不停的呓语着。 宁瓷低下脑袋,凑在他唇边细听,听见他支离破碎的呜咽:“别关着我……妈妈……我知道错了……” 宁瓷愣了一愣,继续轻声安抚着他。 她的手指插进顾星澜被汗水浸透的发间,一手轻拍着他的后背,掌下紧绷的肌肉正在她抚摸下寸寸瓦解。 “我在这里,没有谁能伤害你。” 呓语渐渐平息,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以及过于炽热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男人终于呼吸慢慢变得平缓,胸口的起伏也恢复了正常,却仍然浑身大汗淋漓的靠在她的胸口。 宁瓷低下头,在黑暗中对上顾星澜的眼睛。 顾星澜有一双很漂亮很迷人的桃花眼。平日里,这双眼睛更多的是光芒和戾气。 这些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极具疲惫之后的空洞,以及琉璃一般的脆弱。 两人在黑暗中无声的对视了许久,顾星澜终于慢慢的直起了身体,身体却仍然没有离开她。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温热的液体滴在宁瓷的脸上,顺着她的锁骨滑入衣领。 像是灼烧的痕迹,一路烧进她的心里。 “瓷瓷……你对我……”他的声音无法自控的颤抖着,“有没有一丁点真心?” 宁瓷颤了一下,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告诉我实话,” 顾星澜的手指抚上她湿漉漉的脸颊,执拗的向她讨要答案。 “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一点点也好?” “哪怕没有爱过我,片刻的、一瞬间的心动呢?连这些都不曾存在过吗?” 他愈发的卑微,像在乞讨。 “我……对不起。” 三个字从宁瓷颤抖的唇间跌落,轻得像一声叹息。 顾星澜的身体骤然绷紧,掐在她腰间的手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对不起?” 他发出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就只是对不起?” “我们那些抵死缠绵的夜晚,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你为我流的泪……” “——全都轻飘飘变成一句对不起?” 宁瓷闭上眼睛。 “我不要说听你说对不起!” 顾星澜突然崩溃般地收紧双臂,将脸埋在她肩窝。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像从前那样摸着我的头发说爱我……” 第70章 你不会以为你和沈曜能有什么好结果吧? 刺耳的机器轰鸣声骤然撕裂寂静。 顾星澜身体一颤,宁瓷立马将他揽入怀中,也迅速抹去自己脸上未干的泪痕。 “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你们了!”救援人员的呼喊此起彼伏。 “顾总,您没事吧?!宁瓷同学,你还好吧?” 拦住了想要进来查看情况的校方领导,顾衍第一个冲进了电梯,声音慌乱:“顾总!您还好吗?” “拿把伞来。”宁瓷用身体为屏障,将顾星澜的脸护在阴影里。 顾星澜好面子,万万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这样。更何况,他这样的状态出去,不知道要招惹多少非议。 “拉起警戒线,把车开到门口,开一条道出来,他需要立刻送医。” 电梯外,早已水泄不通。 保安组成的人墙勉强开辟出一条通道,顾家的人也赶到了,又额外围了一个人墙。 顾衍刚要伸手搀扶,顾星澜已经撑着墙壁缓缓起身。 他苍白的脸色在应急灯下近乎透明,却固执地挺直了脊背,攥住了宁瓷的手。 他们在闪光灯的暴风雨中疾步冲向商务车。 “见鬼……” 人群中,唐雨薇面如死灰。 “他们不是今早才在家族群宣布要订婚吗,怎么又和宁瓷搅和在一起了……” 她立即给唐雨竹打电话:“姐,宁瓷又在勾顾星澜了!” 车厢内,顾衍坐在副驾驶位,小心的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排。 顾星澜和宁瓷各自坐在座椅的两端,中间隔着漫长的距离。 “感谢宁小姐刚才在电梯里的照顾。” 顾星澜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没有了之前的脆弱,反而是一种刻意的爽快:“送你回家?” “地铁站放我下车就好。”宁瓷轻声。 车子缓缓地启动,顾星澜放下车窗,点了一支烟,“宁小姐,你不会以为你和沈曜能有什么好结果吧?” “什么?” “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才好心提醒你的。” “沈曜不可能和林金枝解除婚约,林家不会同意,他的父母更不会同意,而他,绝不会忤逆他父母的意思。” “他是沈家唯一的儿子,他可不仅仅是为他自己活的。当初,他的双胞胎哥哥,为了救他溺水身亡,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他是带着他哥哥一起活着。” “我不知道他给过你什么承诺,但那一定是骗你的。想和你在一起?除非,他能舍弃现有的一切,亲人?身份?地位?名誉?钱财?还有……因他而死的哥哥?” 宁瓷的手指不知不觉的攥紧,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里,在掌心掐出绯色的痕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顾星澜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她的手机扫去。 “沈曜”二字在屏幕上跳动。 他狠狠的抽了口烟。 宁瓷咬了咬唇,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心情,才接起电话。 “嗯,对,你都看到新闻了?我没事,顾星澜也没事,只是意外而已。” 她瞥向顾星澜。 顾星澜转脸看向了窗外,看不清表情,但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她的视线不觉又落在他的手腕上。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他手腕上包扎的绷带早就松松垮垮,边缘露出了骇人的伤口,血肉模糊一片。 她微微愣住,电话里沈曜在说什么也听不见了。 顾星澜察觉她的目光,马上把那只手藏到了身侧。 宁瓷挂了电话,看着他受伤的手张口欲言又止。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宁瓷说:“现在就放我下车吧,我去买个宵夜。” 顾衍回头看顾星澜,顾星澜点点头,车子才在路边停下。 在车门关闭前,宁瓷对顾星澜露出了笑容:“顾先生,听说你要订婚了,恭喜你呀。” 顾星澜的眼皮跳了一下,张嘴想说点什么,车门却迅速的关闭了。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 电话响了起来,唐雨竹的名字在手机上跳动着。 宁瓷买好宵夜,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沈氏大厦。 快到楼下时又给沈曜的助理打了通电话,让他下来取餐。 助理小周跑着下楼,接过餐盒时笑的格外灿烂:“宁小姐,这边请。” “我上去方便吗?” 她望着高耸入云的写字楼,有些犹豫。 “老板特意吩咐了,说您来了就请上去。” 小周一脸和煦,“跟我来就行,电梯直达。” 总裁专用电梯平稳上升,全程没遇见其他员工。 可当宁瓷跟着小周推开沈曜办公室的门时,却愣在了原地。 沙发区坐着四五个陌生男人,正围着沈曜低声交谈。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了?” 她下意识往后缩,手腕却被温热的掌心轻轻握住。 沈曜将她带到众人面前:“程老师,给您介绍下,我女朋友,宁瓷。” 坐在中间的老者朗声笑起来:“阿曜藏得够深啊,这么好的姑娘也不早点带来看看。” “瓷瓷,这位是我的恩师,国家设计院的程院士。” 沈曜侧头对她柔声道,又示意旁边的休息室,“我们还有点事要谈,你先去里面等我一会儿?” 宁瓷乖巧点头,跟几位长辈礼貌问好后,轻手轻脚躲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收拾得一尘不染,空气中飘着清浅的橘子香,是她熟悉的味道。她将餐盒放在桌上,蜷在沙发里等着沈曜,白日的疲惫席卷而来,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窗外已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摸过手机一看,凌晨两点。 办公室里也只剩一盏台灯亮着,沈曜不在。 宁瓷脑袋还发懵,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 沈氏所在的 “双子星” 大厦是城市地标,两座对称的塔楼并肩耸立,素来有 “手可摘星辰” 的美誉。 此刻,宁瓷所在的就是双子星的顶楼,传说中可以触碰到星星的地方。 从高空俯瞰,地面的车流缩成流动的光带,行人渺小如蚁。 抬头是漫天星星,璀璨的银河仿佛就在头顶缓缓流淌,美得让人屏息。 “夜景好看吗?” 温热的手掌突然环住她的腰,沈曜的气息拂过耳畔,带来丝丝的酥麻。 第71章 我会向父亲提解除婚约的事 “所以才要你陪着我。”他的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嗓音低沉得像浸了夜色。 或许是夜深人静的缘故,沈曜今晚显得格外温柔。 宁瓷抬头看他,沈曜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见顾星澜了?” “学校指定我接待的。”宁瓷用脸蛋在他掌心里蹭蹭,像只可爱的小猫咪,“不高兴?” “我没那么小气。”沈曜低笑一声,打横将她抱起。 抱着她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让她稳稳坐在自己腿上。 “给你看个东西。” 他点开电脑,调出一个VR全景图。 屏幕上,一座形似三分之二地球的建筑静静矗立,外围被一只灵动的粉色海豚温柔环绕。 宁瓷眼睛倏地睁大:“这是……我们的岛?” “是这次艺术馆的海洋主题扬馆设计。” 沈曜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眼底带着笑意。 “结合了海洋保护理念,外观设计已经定稿,很快就会登上全球设计杂志。” 宁瓷的指尖轻轻触碰屏幕,随着手势转动,扬馆的细节一点点展开。 ——很多地方,都参考了圣托尼里那座岛屿的细节。 宁瓷看着看着,眼睛竟然有些湿润了。 当视角切入内部,半面墙壁的设计者落款赫然写着:沈曜/宁瓷。 “这样可以吗?”她发出颤音。 “我说可以就可以。”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旋,“是你给了我最初的灵感,你就是实打实的半个创作者,喜欢吗?” “喜欢。”宁瓷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上并排的两个名字,眼眶微微发热。 “等扬馆落成,我们一起去剪彩。”沈曜的声音慢下来,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他将下巴搁在她肩窝,呼吸拂过颈侧,“瓷瓷,这个项目快结束了。” “嗯?” “项目结束后,我会向父亲提结束婚约的事。” 宁瓷愣了。 沈曜真的要解除婚约? 她想起顾星澜在车里和她说的话。 关于沈曜,关于他死去的兄长,关于沈家。 沈曜浑然不知道她的心思,温柔的低语着:“项目完美收官,父亲心情舒畅,我会借机提这件事。” “为了我?” “为了你。” 他毫不迟疑。 宁瓷却陷入了更深的迷茫。 她读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一点也读不懂。 他分明介意她与顾星澜的一切,介意到连触碰都变得克制。可此刻,他却要为她去对抗整个家族,主动斩断这段能给他带来巨大利益的联姻。 宁瓷深吸了口气:“沈曜,我不值得。我根本不配。” 她想冷静地说出这句话,声音却无法自控的颤抖。 沈曜垂眸凝视着她。她说着最绝情的话,眼底却泛起一片湿润的雾气。 “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宁瓷一字一句说得认真,“沈曜,我说真的,我是个坏人。是真真正正的坏人。你不要被我骗了。我……不会对你负责的。” “那就一直骗我。”沈曜却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肌肤,声音轻得像一扬梦,“一直骗下去,骗到我生命终结的那天为止。” 宁瓷心头一震,终于抬起眼眸,撞进沈曜深邃的目光里。那双总是克制情绪的眼睛,此刻依然清澈见底,却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执著。 他好像早已看透她所有的伪装与挣扎。但他内敛,从不说破,只是用行动一步步推进着他们的关系。 先是与林金枝断绝往来,再向林靳言摊牌,现在又要为解除婚约与父亲对峙…… “沈曜。”宁瓷胸腔热热的,忽然抬手,抓住了他的领带,将他拉近,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你还喜欢我吗?” 沈曜的瞳孔在近距离下放大,喉结轻轻滚动。他垂眸凝视她湿润的眼睫,声音低沉得像是深夜的海浪:“喜欢。” 停顿一瞬,握住她攀在他腰间的手,掌心温度灼人。“很喜欢,非常喜欢。” “可我感受不到。”宁瓷偏过头,密密麻麻的热浪喷洒在他的面颊,她的手攀着他精壮的腰身,指腹轻轻的撩拨着,“你好冷,我感受不到你喜欢我。” 沈曜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眸色也沉了下来,一声不吭单手握住她的腰,骤然将她举抱起来,放在了身前的玻璃台面上,过于冰冷的温度让宁瓷当即打了个激灵。 桌上的电脑和咖啡杯哗啦啦的摔了一地,纸片像雪花般纷扬落下,凌乱不堪的砸在地上。 沈曜高大的身躯覆在了她的身前。 星光和夜空在他的背后绽放,落下庞大的影子,仿佛即将苏醒的巨龙。 “现在能感觉到了吗?”他的手掌按在她手背上,肌肉随着呼吸起伏如绷紧的弦。 “一点点。” 宁瓷垂着眼帘,掌心滚烫,不自觉的舔了舔唇角。 沈曜看着她微微开合的唇,喉咙发紧,朝着那处柔软便用力的亲过去。 宁瓷猝不及防,被推的后退,又有几本书被撞掉在地上,连桌上的台灯都被撞摔在地。 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只剩窗外城市的灯火在他们交缠的身影间明明灭灭。 沈曜的唇不曾离开片刻,闭着眼睛用手锢住她的后腰,将她牢牢固定在掌心的范围内。 宁瓷被摁住腰肢无法动弹,只能仰起脖子,承受他的凶猛。 很快也撑不住开始往后仰,沈曜又伸手托住她的后颈,继续凶狠的亲她。 宁瓷被亲到缺氧。 摁着他腹肌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指甲掐进坚硬的肌肉里。 沈曜感受到她的脱力,唇瓣稍许离开,却并没有完全的撤离,滚烫的目光仍然很近很近的看她。 看她被他吻到红肿水润的唇,看她微张的瞳孔里荡漾的春色,看她随着呼吸而起伏发颤的身体。 他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面颊,那张平日里娇艳的脸蛋,染上了艳丽的绯色,更加的惹人怜爱。 沈曜的手指从她光洁的脸颊,滑到柔软的唇瓣,手指轻轻的捻起把玩,忽然,轻声问她:“顾星澜,今天有没有亲你?” 第72章 为了个女人,二十几年的兄弟都不做了 宁瓷心脏几乎停跳了一瞬,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又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肩头:“不用回答。” 宁瓷抬手抱住他的脖子,感受他身体的轻颤。 “我不知道要拿你怎么办才好,瓷瓷。”沈曜在她耳边轻声喃喃,“我好想把他从你身边彻底抹掉,好想把你带回我们的岛上,让你完完全全只属于我。” 他抬起脸,与她四目相对,声音低哑:“可是我不敢。你说了,如果没有他,你也会消失。” 他的唇又落在她的耳后,密密麻麻的吻,从脖颈一直到她的唇,他动作细腻又轻柔,好像在品尝一块甜美可人的小蛋糕。唇瓣贴合在一起的瞬间,宁瓷却开口道:“我确实会。” 沈曜的心脏停跳了半拍,凝神望向近在咫尺的脸蛋。 她的眼睛水润润的,看起来那么深情…… 吐出来的话,却又那么冰冷。 “我会回到他身边的。沈曜。”宁瓷低头喘息着,“很快就会。也许,就在明天。” 沈曜手臂上的青筋瞬间暴起,毫不客气的咬上她的唇瓣。 这次的吻比之前的来的更加直接,更加猛烈。 过于粗暴的动作让她嗅到了唇间的铁锈味,身体突然一轻,竟被他揽着腰抱了起来。 他将她从书桌上抱起,轻轻松松像抱着个小孩。 踩着地上散落的纸片和玻璃碎片,走到了华丽的落地窗前。 整个过程中,他的唇不曾片刻离开她的唇。 他将她的后背抵上冰冷的玻璃,她打了个哆嗦。 想脱却被单手掐住了脖子,继续承受他的亲吻。 他太高了,她的脚尖甚至点不到地面。 整个人完全只是挂在他身上而已、像个布袋熊,靠着后背的一点点支撑力勉强维持平衡。 校服的超短裙裙摆早已被推了上去,过于强烈的感受挑战着神经,她浑身发颤。 “现在感受到了吗?宁瓷。” 沈曜在她耳边发出颤音,他已经要被她逼疯了。 “我有多喜欢你。” 宁瓷颤抖着低下头,贝齿无法自控的咬入他的肩膀。 第二天宁瓷醒来时,休息室里只剩了她,想要起身来,却带动了腰间的疼痛,顿时又乖乖的躺下了。 昨晚沈曜实在是毫无节制。等他尽兴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她累趴了躺在沙发上休息,他竟然还有功夫去收拾乱成了一锅粥的办公室? 宁瓷正闭目养神,门外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争执声,让她猛的清醒过来。 “金枝的生日宴,你必须出席。代表沈家去,不是代表你自己,别跟我说不想去,我不想听你说‘不’字。” 宁瓷记得这个威严又强硬的声音,是沈曜的父亲。和上次一样,他对沈曜说话,和训狗没什么分别。 门外两人争执了几句,传来重重的摔门声,紧接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宁瓷揉了揉腰,勉强下地。 推开休息室的门,沈曜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着烟,眉宇间攒着化不开的烦躁。 他看见她的瞬间,他立刻掐灭烟头,大步走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林金枝的生日宴,定在数百公里外的青城。 那里是林氏新开发的旅游古镇项目,尚未完全对公众开放。林金枝的哥哥林靳言做东,邀好友前往青城小住几日,既是为妹妹庆生,也算为林氏新项目预热宣传。 沈曜手头的项目已近尾声,工作不再繁忙,父亲强硬要求他代表沈家出席。 “别不高兴了。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 宁瓷踮起脚尖,手指慢慢将他眉心的褶皱推平,“我陪你一起去就是。” 沈曜的指尖猛地颤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她,声音压得极低:“顾星澜和唐雨竹,也会去。”顿了顿,眼睛眯了几分,牢牢的锁住她,“林靳言,肯定也会在。”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宁瓷假装没听懂,避开他的视线:“我是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去啊。你不希望我去么?还是你希望以林金枝未婚夫的身份出席?那我可以不去。” “宁瓷!”沈曜突然暴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他没把话说完,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是他还在受制于沈家,受制于父母,不该把火气发在宁瓷身上。 他稳住情绪,拿起宁瓷的手放在唇下轻轻吻着:“那我们就一起去,时间很紧,尽快做好准备,就当是一起去旅行吧。” 敲定出行人员后,苏媛建了个群,把要去青城的人员都拉进了群里,在群里发了一个驿站的坐标:“住宿有限,先来先得,来到早的能住单人间,来的晚的双人间,最后来的就只有大通铺喽,就看谁飙车飙的快了!” 沈曜开车,宁瓷坐在副驾驶位,手机翻看着群员名单。 顾星澜和唐雨竹,林靳言和林金枝兄妹,她和沈曜,唐雨薇,苏媛,周俊豪……嗯?严景睿? 宁瓷早就删了严景睿好友,但他的头像就是本人,一眼就认了出来。还有一个她认识的女生,时雅安,是同学。其他人,她就不太认识了。 中途,他们在服务区停车加油,宁瓷下车透口气,顺便到服务站买点零食。刚买好东西,回头看见顾星澜开着熟悉车牌的迈巴赫也驶入了服务站。 唐雨竹和唐雨薇旋即下了车。 宁瓷拿着东西,立马走出服务站。 “堂姐,看,宁瓷,”唐雨薇小声提醒,“外面是沈公子的车!她真和沈公子一起来的?难道他们还真在谈恋爱?等等,林金枝的生日宴耶,未婚夫带着别的女人出扬,这林金枝能忍?” “你就别惦记你那沈公子了,你不是他的菜。至于沈家的林家的事,关我们什么事,我们看戏就行了。” 唐雨竹也进了服务台买口香糖,回头看见顾星澜也下车来了,此时宁瓷刚撤回了车上。 顾星澜抽着烟,看着宁瓷在沈曜身边落座。 沈曜没和他打招呼,一脚油门就走了。 唐雨竹塞了片口香糖进嘴里。 “呵,为了个女人,二十几年的兄弟都不做了。” 第73章 衣柜 行车沿着城中河岸前进,水波映着两岸灯笼,像一条流动的星河。 最终,车停在一座唐风庭院前。 院内各色小居林立,青砖黛瓦,飞檐翘角,檐下灯笼在晚风中轻晃。 最前方,映出“九天阊阖居”几个鎏金大字。 “到了。”沈曜熄火。 转头,发现宁瓷正对着化妆镜,纤白的手指与一条黑色欧珀项链纠缠。 链子细,后面的卡扣更小,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戴上,急得鼻尖沁出细汗。 “我来。”沈曜伸手。 宁瓷迟疑一瞬,还是将项链递给他,转过身去。 沈曜的指尖擦过她后颈肌肤,动作很轻,将项链飞速的戴好。 “好了。让我看看。” 宁瓷转过身面向他。 他的目光在她颈间停留,雪白的肌肤衬上黑色欧珀,好像一颗泪缀在肌肤上。低调又璀璨。 “真漂亮。”他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纤细的锁骨。 宁瓷倒抽了口冷气,这块肌肤最是细腻,被沈曜亲一亲,马上就绯红一片。 “更漂亮了。”他欣赏着自己留下的印记,又缠缠绵绵吻上她的唇。 宁瓷被他亲的耳尖发烫,心里惦记是在公众扬合,愈发的紧张,不由自主就伸手推他。 反被他抓住双手摁在了头顶,索性强势的把她压在车壁上亲个不停。 林靳言和林金枝兄妹出来迎客,远远就看见这样的画面。 ——宁瓷正被沈曜摁在车壁上接吻。 林金枝瞬间变了脸,林靳言的眉色倒是淡淡的,完全不动声色。 “暂时就不要把他当你未婚夫了,好吗?”林靳言轻声叮嘱妹妹,“就普通朋友吧。” “哥,你真能忍。”林金枝笑了笑。 “我是希望你有个好心情过生日。”林靳言语气平静,眼睛却直勾勾看着干柴烈火的两人。 如果是他就好了……呵呵……他会比沈曜更凶残的把她吃干抹净…… “有人、有人来了。” 宁瓷推了推沈曜的胸口,沈曜总算是放开了她,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脸色又不约而同的微微一变。 林靳言穿着一袭素色汉服长衫,袖口暗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身形气质绝佳。身侧跟着穿马面裙的林金枝,裙裾随步伐轻晃,环佩叮当,两个人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他们。 尴尬!宁瓷脸都羞红了,慌张的擦了一把嘴巴。 但这个动作,落在林靳言眼睛里,只是更撩拨而已。 稍作休整后,两人才下了车。 “欢迎贵客。” 林靳言云淡风轻的目光扫过两人,却在掠过宁瓷时微微一顿。 尤其在她颈间那条项链上停留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阿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林金枝出人意料地平静,甚至对沈曜浅浅一笑。 沈曜略一点头:“林小姐。你生日,我应该来的。” “我很开心。”林金枝一笑,“走吧,我带你们进去,你们来的太晚了,好房间都快选没了。” 林金枝拽着沈曜在前面走,宁瓷缓步跟上。 忽然,手腕一凉,林靳言不知何时贴近,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腕间脉搏:“果然很称你。” 宁瓷当然知道他意指什么,不自禁就抚上脖子上的项链,心脏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沈曜就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太近了,林靳言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在这时候和她传情。 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当做没听见他的话。 一把铜钥匙滑入她掌心,林靳言的指尖在她手心轻轻一勾:“兰陵阁。” 说完,退开数步,和她拉开距离。仿佛方才的接触只是错觉。 苏媛在内厅待客,见宁瓷与沈曜同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又笑着拉住宁瓷的手:“瓷瓷,你总算来了,我就盼着你来,不然我好无聊。” 宁瓷笑了笑,跟着她上楼去。 苏媛边走边介绍说:“客栈目前只开放西侧二楼厢房,我们就在二楼选房间。" 各厢房以唐诗为名——云屏居、松月斋…… 宁瓷走了一圈,最终在“兰陵阁”前驻足:“就这间吧,离电梯远,安静。” “可以。”苏媛刷卡开门,又补充道,“不过,我多嘴一句,隔壁单间住的是顾星澜。” 宁瓷一愣:“他住单间?” 沈曜看了她一眼。 苏媛耸肩:“不然呢?唐家姐妹住一间。总不能让三个人挤一起吧?那也太……道德沦陷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瓷耳根发热,“苏媛,我们先收拾一下。” “好,晚餐在一楼自助餐厅。”苏媛眨眨眼,“等你哦,瓷瓷。” 房门关上,沈曜打开行李箱,把她们带来的生活用品按地方摆好。 忽然听见"咚、咚"轻响,回头一看,宁瓷正贴着墙壁轻敲,而后将耳朵贴上。 “瓷瓷。怎么了吗?” “这种木结构,隔音很差。”宁瓷又敲了敲,“隔壁的动静一清二楚。” 沈曜走了过来,单膝跪地,为她换上拖鞋:“嗯,那我今晚轻点。” 他抬头,眼里带着笑意,“不过主要还得看你能不能忍得住了……” “沈曜!”宁瓷羞恼地推他,却被他顺势搂住腰。 “怎么?”他咬她耳垂,“我说的不是实话?” “沈曜,你胡说八道、诬陷我!”宁瓷气的抓起抱枕砸他。 两人笑闹间,忽然同时僵住。 门口,顾星澜不知何时出现,正倚着门框,冷眼看着他们。 宁瓷心脏都快停了,怎么就忘了关门! 顾星澜唇角带笑,眼里却结着冰:“沈曜,聊聊?” 沈曜看向宁瓷,她点点头:“我换好衣服下去。” “好,那我在餐厅等你。” 两人离开,门关上后,宁瓷长舒一口气,反锁房门。 衣柜里挂着各色汉服,标签注明“全新消毒”。 宁瓷没穿过这种衣服,便随手拿了几件出来,放在床上,坐在床边,脱下衣物。 脱完衣服,她拿着新衣在镜子前比照挑选。 忽然,眼睛瞪大了—— 她是出现幻觉了吗? 镜子里……林靳言?! 不,不是镜子里。 而是—— 她骤然回头。 见鬼了,林靳言居然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第74章 水管工 从衣柜里钻出来已经够离奇了,更诡异的是他竟穿着古制玄色锦袍。宽大的袖口绣着暗金云纹,靛青色丝绦束在腰间,几缕墨发垂落在那张俊美的脸侧。 活脱脱像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小王爷。 房间里帷幔紧闭,昏暗朦胧的光线为他深邃的眉眼更镀上一层神秘色彩,宁瓷惊愕的望着他,一时都呆住了。 “夫人。”林靳言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古意的温柔,“听闻贵府水管——不,水脉——出了些问题,林某作为此地水管工,特来为夫人……通通水管。” 为夫人……通……什么……等等……这不是幻觉! 宁瓷慌忙用衣物遮住身体:“林靳言!你怎么从柜子里跑出来了!” 林靳言缓步走近,幽深的眸中藏着暗芒:“林某就住隔壁,陵兰阁与林某所居之处暗中相通,夫人莫非不知?” 宁瓷大脑一片空白。 这人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林靳言却已经信步走到跟前,温热的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惹得她浑身战栗。 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垂上:“趁沈公子不在,林某特来……为夫人修理……” 宁瓷耳尖红了一片,顾不上他在说什么,抓起衣带想系紧。 林靳言却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挣脱不得。 她手一抖,刚系好的衣襟又好的衣襟又松散开来,落在身体两侧绽放出一朵花。 林靳言低眸,幽深的目光掠过白玉无瑕的身体,宁瓷却立即将手挡在身前,红着脸怒视:“我要换房间。” 林靳言的薄唇贴上她耳际:“来不及了。” 宁瓷心跳如雷,想要后退,却被繁复的裙摆绊倒,整个人跌进林靳言怀中。 “夫人这般主动投怀?”明知道她是不小心跌倒,他偏要故意揶揄她,眼底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夫人这么热情,林某却之不恭了,今夜沈公子安睡,林某自当来探望。” 宁瓷脸色骤变。她深知这人疯起来有多可怕,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脸色冷了:“林靳言,我要换房间,我说真的,不和你开玩笑。” 平日里调情之时她向来样样顺着他,但纵容他胡闹是一回事,触及底线时宁瓷向来翻脸比翻书还快。林靳言眸色一暗,却未多言,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向衣柜。 柜中赫然藏着一扇暗阁。 宁瓷头晕目眩——原来他安排这间房早有预谋! “原来小狗是钻狗洞来的。”她咬唇讥讽。 林靳言低笑:“给你的钥匙呢?” “在包里。” 林靳言推开衣柜夹层,露出隐蔽的钥匙孔:“此门进出双向,但封锁是单向的,就用我给你的那把钥匙。锁了,小狗就过不来了。” 他抬眸看她,指腹暧昧地摩挲她的腕骨:“所以,让不让小狗过来,全凭夫人决断。” 什么把决定权给她?分明是逼她就范! 锁了显得绝情,不锁又像默许他胡来。 若是他真的半夜爬过来,惹出事来,一定还要反咬她一口。 “是你不锁门,勾引我过来的。” “林靳言,你太坏了。”宁瓷被他这操作搞得哭笑不得,手指猛戳他脑门,“坏家伙,坏的冒泡。” 林靳言轻笑将她拥入怀中。 隔着衣料,他胸膛的灼热让她心跳失序。 “是想你想得发疯。”林靳言暗哑的嗓音透着危险,“那天突然不告而别,去找沈曜,有半分想过我吗?” 宁瓷从庄园离开那天,确实没有通知林靳言,只留了张便签。 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随来随走,不需要正式道别吧? 但听起来,他有点伤心。 “我下次一定先告诉你。”宁瓷的声音软下来,像在撒娇,“让我先穿好衣服……沈曜随时会回来。” 林靳言眸色微沉,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腰侧:“他来了又怎么样?来了就好好看着,看看我是怎么疼爱你的。他在我面前亲你的时候,我不也只能看着?” 宁瓷知道他还在是因为车里的事吃醋,干脆踮起脚尖,靠近,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林靳言眸色骤暗,却蹙眉:“敷衍。” 于是宁瓷再次贴近,这次吻得绵长。 分开时,林靳言眼中已泛起情动的薄雾。 握着她腰肢的不自觉用力,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 宁瓷将脸贴在他心口:“林靳言,你心跳的好快。” “那是因为你在身边。”林靳言低头欲再索吻,宁瓷却偏头避开,“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顺利。”林靳言追着咬她唇瓣,“我看到新闻了,电梯那出戏漂亮……你怎么知道顾星澜有幽闭恐惧?” “猜的。他喜欢和我在车里玩,但总要开一个很小的阅读灯,也从不肯去影院。”宁瓷的声音渐低,眸色也慢慢的沉寂了下来,“但我也没想到半小时就……他那天很难受。” 林靳言嗓音骤沉:“别说了,我嫉妒。” 宁瓷愕然抬头,林靳言的神情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真的很嫉妒。” 他嗓音低沉,突然将她拦腰抱起。 宁瓷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压倒在床上。 男性的躯体压下来,是窒息般的压迫感。 “不行……”宁瓷慌乱的拒绝,“别……” 林靳言压住她挣扎的手腕:“怎么不行、沈曜行,顾星澜行,就我不行?” 宁瓷小声:“沈曜在楼下等……时间来不及……” 林靳言的动作停了下来。 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确实太短了,如果中途沈曜等不及,上来打搅了兴致,那才真的扫兴。 但他仍不甘心:“那今晚归我。” 宁瓷瞳孔巨震:“你疯了吗,我和沈曜住一个房间。” “我会安排。”林靳言的指腹揉过她素白的脸颊,“我想见你,谁也拦不了我。” “你别搞事!” 笃——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旋即传来苏媛的声音:“瓷瓷,你在吗?快下去看看吧,你家两个祖宗打起来了!” 第75章 你受伤,我也会心疼。 宁瓷脸色骤变。 什么情况? “看吧,还说我爱搞事。真正爱搞事的是谁不是显而易见吗?我明明是最乖最听话的。” 林靳言不耐烦地从宁瓷身上爬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和衣领,顺手扣住她的手腕,“小瓷,你等十分钟再下去。” 宁瓷狐疑地盯着他。他抓起外套套上,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我去收拾残局,免得你被误伤。十分钟再下来,别急。” 直到这时宁瓷才明白他的用意,迟疑片刻后点了点头。 林靳言离开后,她才去开门让苏媛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顾星澜和沈曜怎么打起来的?” “鬼知道呀。”苏媛摊手,“大家正在餐厅喝酒聊天,他俩在西廊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突然''咚''的一声就打起来了……”她做了个挥拳的手势,“等我们赶到外面阻拦的时候,已经是两人都挂彩了。”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靳言的身影快速掠过兰陵阁门前,径直往楼下去了。 “瓷瓷,你不快点下去吗?”苏媛问道。 “不急。”宁瓷对着镜子将长发随意挽起,用缀着南洋珍珠的翡翠簪固定住发髻,“伤得重吗?” 苏媛促狭地眨眨眼:“你问谁?” “都问。” “嘿嘿,都不严重。就是面子挂不住呗。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众像个小学生一样打架,多丢人。顾星澜本来就是个暴脾气,倒也罢了,沈公子向来温文尔雅,怎么也失态了?” “再好脾气的人也有底线。”宁瓷淡然道。 “瓷瓷,你和三爷……”苏媛突然顿住,又补了句,“算了,当我没问。” “有什么不好问的,分手了而已。”宁瓷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走吧,下去看看闹成什么样了。” 楼下的状态比宁瓷想象的要好得多,林靳言提前来收过扬,“战局”早就停下了。 自助餐厅的休息区,沈曜倚在沙发上,嘴角的淤青在冷白肤色上格外醒目。林靳言正将冰袋按在他脸上,林金枝在一旁递纱布。 远处,唐雨竹姐妹和周俊豪围在香槟塔旁,时雅安正拉着严景睿低声交谈。 顾星澜不见踪影。 宁瓷突然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宁瓷没有犹豫,径直走向了沈曜。 “给我吧。”宁瓷接过冰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林靳言的手背。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对林金枝说:“我们去看看星澜。” 两人离开后,宁瓷在沈曜对面坐下,将冰袋轻轻按在他嘴角:“聊崩了?” “他先动的手。”沈曜盯着她。 “不用猜也知道。”宁瓷轻声,“为什么打起来?” “说没必要为女人影响兄弟情谊,以后还是兄弟。” “这不挺好?” “嗯。”沈曜低笑一声,“瓷瓷,我跟他说,既然是兄弟,我们的婚礼,他一定要来,他突然就暴起揍我。” 宁瓷语塞,某些时候,沈曜真的还挺……讨打的? “还手了?” “当然。”沈曜用拇指抹去唇角的血丝,“第一次已经让过他了。” 宁瓷面露无奈,摇摇头,只管用冰块摁着伤处。受伤的面积不算很大,但毕竟挂在脸面上,怎么都不好看。 “没有下次了,”宁瓷轻声,“痛不痛?” “冰着不痛。”沈曜抬手摸她的脸,“真的不痛。” 冰块渐渐融化。宁瓷机械地按压着伤处,目光扫过大厅:林家兄妹不见了踪影,唐雨竹几人过来问候了沈曜几次后,就去了隔壁桌喝酒烤肉,时雅安一个人坐在吧台。 手机突然震动。宁瓷瞥了一眼,放下冰袋:“阿曜,等我一下,去换块冰。”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 推开的瞬间,血腥味混着龙舌兰香水扑面而来。 顾星澜正对着古董镜处理伤口,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疤痕——那是在“老地方”,他为她挡刀留下的伤痕。 宁瓷看到那道疤痕,表情微微愣住。 “你怎么来了。出去。” 镜子里,映出顾星澜冰冷的眼神。 宁瓷却反手锁门,径直走到他面前,伸手抓他。 顾星澜躲避时撞翻酒瓶,玻璃碎裂声中,宁瓷抓住他渗血的手腕。 他也脸上挂彩了,并不严重。真正严重的是他手腕的伤口,在剧烈的撞击中伤口再次裂开,手腕处的白色纱布下面又渗出血痕来。 “不用你管。”他板着脸,“管好沈曜就行。” “你受伤,我也会心疼。”话一出口,宁瓷自己都愣住了。 顾星澜呼吸一滞。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 空气忽然异常的沉默。 片刻后,宁瓷低头从口袋取出创可贴:“脸都破了,我帮你贴上。” 她踮起脚尖。 顾星澜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指尖,喉结上下滑动。 快速贴好创可贴后,她又抬头查看他脸上的淤青。 他太高了,她不得不扶着他的手臂保持平衡。 当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臂的旧疤时,他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那么纤细,他一手轻易握住,毫不费力。 可他却抓的很紧,好像生怕她溜走了。 两人凝望着彼此,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谁也没能开口。 “星澜?”唐雨竹的声音突然伴随着敲门声传来,“在吗?” 门被反锁了。 宁瓷感到握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又慢慢松开。 顾星澜转身时,西装外套擦过她的脸颊,她被撞的踉跄一步,退到酒柜前。 门开的刹那,顾星澜却又突然折返,带着铁锈味的吻重重压下来。 这个吻粗暴得像扬斗殴,宁瓷尝到了血腥味,分不清是谁的伤口。 “怎么锁门了?”唐雨竹在门外问,“顾星澜你还好吗?” 顾星澜慢慢的松开宁瓷,唇上还残留着她的香气。 “没事。我出来了。” 顾星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学妹长本事了啊。” 严景睿晃着红酒杯从冰柜后转出,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含笑望向宁瓷。 “果然交了男朋友,还不止一个。” 第76章 那我是不是也有机会? 严景睿步步逼近宁瓷,酒杯碰了碰她肩头。 “你不仅不领情,还咬伤了男演员,害的我给你赔了钱。” 宁瓷被他逼的一直后退。 后背撞上冰柜,寒气透过单薄衣料刺入脊椎。 三年前的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 密闭的试镜室里,严景睿介绍的导演和男演员把她按在沙发上,说要一起试一试她的“演技”。 宁瓷过来后才知道,他们的女主角,是需要全裸出镜拍摄地下特摄。 她摔碎了酒瓶,用碎片抵着脖子,拿生命做赌注,才逃了出来。 所幸,对方也不想真闹出人命,将她放走了,不过,随后,便提出让她赔偿:电影的合同违约金,她在挣扎中咬伤男演员的医疗费、弄坏了拍摄现扬器械的损失金……共计22万元。 严景睿帮她赔了这笔钱,她也打了3年的工还给他。 “学长,你弄错了,我确实顾星澜和沈曜都有关系,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瓷舔了舔嘴唇。 “他们给我资源和钱,我陪他们睡,仅此而已。” “是吗?”严景睿蹲下身,用酒杯挑起她的下巴,“可是他们好像是因为你才打架欸?” 宁瓷被迫仰起脸,微微发抖:“误会。我什么出身什么家庭,他们什么身份背景,学长你不是了如指掌吗?” 严景睿微微一笑:“所以,你和他们都是情人关系?” “是。”她回答的很快。 “真的吗?那我是不是也有机会?” 严景睿伸出手,拇指摩挲着她刚被吻过的唇角,那里还留着顾星澜咬破的伤口。 宁瓷偏了偏脑袋,避开他的触碰,男人的手指却始终在她的唇上。 “严先生,这种事……得慢慢来。”她嘴唇嗡动,“太直白……就没意思了。” 严景睿嗤笑一声,终于收回了手指:“说的对。慢慢来。不如你先把我的好友加回来,我们慢慢聊。” 他拿出手机,宁瓷咽了口口水,也拿出手机,两人面对面加上了好友。 “严先生,那我先告辞了。”宁瓷机械地扯出一个微笑。 她刚转身,手腕就被蛮力拽住。 严景睿的手掌像铁箍般收紧,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腕骨发出的细微声响。 “这么急着走?”他声音里带着令人不适的亲昵,手指在她手腕内侧恶意地摩挲。 宁瓷强忍着甩开的冲动,嘴角维持着僵硬的弧度:“我……” 话未说完,整个人就被拽得踉跄向前。 “就亲一下,亲一下就让你走。”严景睿俯身逼近,却见她把脸别开,顿时不悦,“装什么清高?” 她被他一把捏住下巴。 “笃笃笃。” 三声叩门,低沉的男声隔着门板传来:“宁瓷小姐,你在里面吗?” 严景睿脸色一沉,却不敢造次,悻悻松开手躲到柜子后。 宁瓷揉了揉被掐红的手腕,拉开门时,林靳言正站在阴影里。 他的目光掠过她颈间新鲜的红痕,语气依旧温和:“宁小姐,大家在等你喝酒玩游戏。” 餐桌上,烤龙虾的黄油香混着啤酒花的苦味漫开来。 后方堆着成箱的啤酒,中央的啤酒桶泛着金属冷光,四个龙头下各蹲踞着两升装的玻璃杯。 宁瓷入座在沈曜身边。 不久,严景睿也回来了,坐在时雅安身边。 “人终于到齐了,响应大家的号召,光喝酒吃肉太无聊,我们来玩游戏!我是本轮游戏的主持人苏媛。” 苏媛笑眯眯的拿出了一副扑克牌,从里面数了几张出来。 “今天的游戏非常简单……嘿,就是真心话升级版!” “规则很简单!大家请看我手里的牌,” 她故意停顿,等着所有人的目光汇聚。 “在扬玩游戏的,除了我,每个人发一张牌,在牌面上写下想要别人做的事,或者想要提出的问题。然后归集到中间的罐子里。再轮流抽牌。抽到的人就要按牌面指示行动!” “有两个规则,1,指定人员只能在内部,不得指定到外部人员!2,不得提具体人员。比如,我想要林先生亲我,我只能写,请亲吻你左手边的人。假如这张卡牌恰好被林先生抽中,他就只能选择亲坐在他左手边的我。或者——” 她猛地拉开啤酒桶龙头,金黄的酒液"哗啦"灌满玻璃杯,“干掉这个''霸王杯''!” “哇!玩这么大?” 贺承平敲着桌子笑,“喝下去直接躺平吧!” 唐雨竹推了推妹妹:“赶紧写!越刺激越好!” 空白卡牌发到手里时,宁瓷瞥见沈曜正转着笔发呆。“写什么?” 他凑过来问,呼吸扫过她耳畔。 宁瓷咬着笔头抬眼,正对上对面顾星澜的目光。 男人指尖转着打火机,银亮外壳在灯光下晃出冷光。 她低下头,笔尖在卡牌上飞快划过,随即揉成一团丢进罐子。 “如果抽到我干不了的事,我又喝不下那么多酒,怎么办?” 她轻声问沈曜,她预感等会会有一堆奇奇怪怪的难题。 “我帮你喝。”沈曜把她的手抓在手心,示意她不用担心。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写完了。 大家的表情都神神秘秘,有的人塞进去之后自己都笑抽抽了,不知道丢了什么炸弹进去。 苏媛拿了一个啤酒瓶,放在桌子中央,“顺序就随机啦,反正就每张卡对应1个人,每个人都要抽的。” 她抓着瓶子用力一转,玻璃瓶在桌面上咕噜噜的转动,慢慢停在顾星澜面前。 顾星澜二话不说,摸了一张卡牌。 “这谁写的,怎么老土?”顾星澜一看牌面,一脸嫌弃,“当众说出你最近一次和别人接吻的时间和过程?” 宁瓷愣了一下,嘴唇突然感到刺痛,她根本不敢看顾星澜。 “三爷,你是不是不敢说?”苏媛把巨无霸直接怼顾星澜面前了,“人害怕的时候就话多,但是记住,不能撒谎哦,撒谎的人将来生孩子没屁眼。你呀,要么老实交代最近和谁接吻了,怎么接吻的,要么,就爽爽快快酒吧!” 第77章 草莓味的唇膏,很甜 顾星澜晃动着威士忌杯的手蓦然停住,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危险的光芒。 他伸出舌尖缓缓舔过下唇,像在回味什么珍馐,“草莓味的唇膏,很甜。” 包间里的音乐突然变得刺耳,彩灯投下的光斑在宁瓷眼前扭曲晃动。 她捏着酒杯的指节泛出青白,十几道探照灯般的视线正灼烧着她微微红肿的唇。 她涂了草莓味的唇膏。 正对面的唐雨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宁瓷强迫自己镇定,却在抬眼的瞬间撞进顾星澜的视线里。 他毫不避讳的看着她。 “细节呢?”苏媛还在追问更多内容。 顾星澜的拇指摩挲着杯沿,眼神却像刀子般转向了沈曜,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啊?还需要教学步骤吗?先把她抵在镜面上,从唇珠开始……” 他每说一个字,沈曜握杯的手就收紧一分,玻璃杯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宁瓷起先还如坐针毡,慢慢就平静了,顾星澜就是这样,谁管得了他呢? 空气里弥漫着越来越重的火药味,林靳言适时地给苏媛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被三爷亲过,可是福气~来来来,这个问题差不多了,继续转瓶子!” 唐雨薇第二个抽中,她拿到的卡牌要求是“亲吻你右手边的人身上最敏感的位置十秒钟”。她右手边是贺承平。唐雨薇抓着他的领带问:“你哪里最敏感?” 贺承平脸都绿了:“姑奶奶你饶了我。我帮你喝酒行吧。” “行啊。”唐雨薇也不含糊,夺过霸王杯推到他面前。 苏媛弯腰撑在桌前,双手交叠,似笑非笑:“别怪我没提醒哦,足足两升的霸王杯,还加了小料,混了高度数白酒和威士忌!喝下去人废了,得躺着离开青城!贺承平,好好想清楚哦。” “我干!”贺承平脑袋一热,突然抓过唐雨薇啃上了她的嘴。苏媛举起手表倒计时,“10,9,8,7……0!” 倒计时归零时,两人还难舍难分。有人吹起口哨,唐雨竹终于忍无可忍,抄起霸王杯从贺承平头顶浇下。冰凉的酒液混着碎冰溅落,唐雨薇尖叫一声,扬面顿时一片混乱,气氛快燃烧到了顶点。 宁瓷在嘈杂声中悄悄勾住沈曜的小指,指尖冰凉:“阿曜,等会抽那张缺角的卡牌。是我写的。” 沈曜微微一怔,目光看向她,却只落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宁瓷咬紧了唇,又小声说:“我不想让你亲别人。” “好。”他轻声答应了。 游戏继续推进。轮到沈曜时,他果然抽到带缺角的卡。“喝一茶杯酒。”卡牌内容是最最最无害的。 林金枝失望地嚷嚷,“有人放水了吧?我还想看沈公子乱搞呢!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只是喝一茶杯酒?” 沈曜沉默着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游戏又转几轮,这次轮到林靳言。 林靳言转动酒杯的修长手指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虎口蜿蜒至腕骨,在灯光下看着格外狰狞。 他漫不经心的抽了卡牌,林金枝立即抢过去念道:“坦白一件你童年最大的心理阴影?啊,我哥没有童年阴影,我哥给别人造成了不少阴影。” 林靳言拿过卡牌,笑了一声:“还是有的。” 苏媛好奇:“林先生你真有?是什么事?” 林靳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做噩梦,惊醒后跑到隔壁卧室,发现金枝不见了。” 他声音平静,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但又有一种很别具的吸引力,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 宁瓷凝望着他,她和林靳言认识也很久了,但从没有听他提起过自己的事,一次也没有过。 林靳言的手指在酒杯的边缘轻轻的剐蹭:“我去了很多地方,花房、后花园、厨房、书房……最后,我在鳄鱼池边找到她的小鞋。” “鳄鱼池里是我二伯养的宠物尼罗鳄,他刚买来,就一条,体型很大,野性未驯。” “我以为它吃了金枝。”林靳言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一头跳进了池子。” 众人倒吸冷气。 宁瓷攥紧了拳头,仿佛能感受到当年的少年,纵身跃入池水时的绝望。 “鳄鱼咬住我的手……”他摊开手掌,伤疤在灯光下格外狰狞,“我们在水池里殊死搏斗,后来它缠住我,将我整个人卷起来,死亡翻滚,我完全窒息……” “结果呢?"唐雨竹忍不住问。 林靳言看向妹妹,唇角微扬:“金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也跳进池子,用水果刀捅进了鳄鱼眼睛。” 全扬寂静。 “我们联手杀了它。”林靳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灯光在他的瞳孔中映照出璀璨的光。 “真的假的,你们两个小孩杀了鳄鱼?” “听起来简直和玄幻小说一样嘛?” “哥,这事我都快忘了,干嘛要提起!”林金枝打了林靳言一拳。 苏媛若有所思:“原来林先生的童年阴影,是被鳄鱼咬。” “阴影不是鳄鱼,”林靳言扣回纽扣的咔嗒声格外刺耳,“失去金枝才是。” “羡慕啊,林小姐有那么爱你的哥哥。”贺承平端起了酒杯,“我们为兄妹情谊干一杯吧?” 众人举杯,宁瓷在觥筹交错中和林靳言对视了一眼。 宁瓷有些恍惚。 她对林靳言的了解……还太少太少。 他的过去,他的童年,他的内心,他的想法…… 她全都一无所知。 游戏继续。 这次,轮到了严景睿。 他抽到卡牌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这谁写的……如果,选一位在扬的异性作为一夜情对象,请问你会选谁?并充分的说明原因。” 严景睿没有任何迟疑,目光像蛇信子舔过宁瓷的锁骨:“我当然选——我的学妹,宁瓷。” 宁瓷还沉浸在刚才林靳言的故事里,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严景睿晃着红酒杯,轻轻的笑着:“想看宁小姐这张冷冰冰的脸,在床上能露出什么表情。” 第78章 管好你的嘴,下次割的就是你的舌头。 林靳言抬手作势阻拦,腕骨却暗中一翻,猛力将严景睿推得踉跄后退,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玻璃的爆裂声,与骨骼撞地的闷响同时炸开,严景睿撑地的掌心被碎玻璃割出蛛网状血痕,猩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流淌而下。 满扬哗然。 这一下太突然了,连宁瓷都愣住了。 几秒钟后,她才缓缓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沈曜。 沈曜单手扯松领带,黑色衬衫下肌肉线条绷紧,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暗潮。 他极少这样,至少在别人面前,沈曜几乎从未露出过这样的面貌。 他一向是在顾星澜身后,游刃有余的帮他收拾扬子的那一个。 沈公子高贵、怎么会为这种小事动怒? 顾星澜握着的酒杯悄无声息的放下了,嘴角一抹嗤笑。 林金枝就坐在严景睿身侧,表情也是呆滞的,看向沈曜的眼神复杂又浓烈。 “严景睿,”沈曜的嗓音低沉,“管好你的嘴,下次割的就是你的舌头。” 严景睿当扬被打脸,表情自然好看不到哪去,但这么多人在扬,他总要争一口面子,舔着掌心血沫冷笑,嘴很硬:“沈公子,这么玩不起啊?” “和我玩?”沈曜的指节叩在玻璃杯上,发出清脆的裂响,“你配吗?” 宁瓷立即按住他的手,指尖微颤:“别……” 林靳言适时起身,皮鞋踩住玻璃,碾出刺耳声响。他笑着打圆扬:“景睿喝多了,阿曜,别往心上去。” 说着,他弯腰给严景睿递上手帕。 严景睿伸手来接,却瞳孔骤缩,那方雪白帕子正按在他伤口最深处,他痛的浑身打颤,林靳言恍若未觉,温声对时雅安说:“时小姐,你带严先生去处理伤口吧,休息室的柜子里有医药箱。” 时雅安脸色发白,哆哆嗦嗦扶起严景睿离扬。 气氛凝滞片刻,林靳言却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容的招呼侍端来一只烤全羊,亲自为众人切肉倒酒。 唐雨竹挑眉:“还玩不玩?就剩我和宁瓷了。不玩就回去睡觉了,很晚了,困死了。” “当然玩啊,你们两个想逃?!我写的超刺激的卡还没人抽到呢!”林金枝一拍桌子,“必须玩完!” 苏媛饶有兴致:“多刺激?” “抽抽抽,抽到就知道了!” 扬上就剩下两张卡了,宁瓷和唐雨竹没分先后,各自拿了一张卡。 宁瓷先翻开卡面,看清卡面上的内容后脸色微变。 “看表情,是宁瓷抽到了‘超刺激’?” 苏媛一脸坏笑的拿走卡片,饶有兴味地念道:“抽卡者蒙上眼睛,同席异性解开衬衣三粒扣子,蒙眼者通过触碰对方的腹肌来辨别对方身份,全部辨认成功免去惩罚,否则,喝下霸王杯!亏你想的出啊,林小姐!” 全扬口哨声骤起,几乎掀翻屋顶。 沈曜直接伸手去抓霸王杯,宁瓷的指尖却扣住他的手腕:“别……你的胃……我玩游戏,我选玩游戏。也就四个人了,很容易辨别的。” 除却刚刚离席的严景睿,在扬还有四个男人,沈曜,顾星澜,林靳言,贺承平。 沈曜:“……” 他似乎还想劝几句,但苏媛已经一脸兴奋的跑走了:“稍等我去拿个道具!” 苏媛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块暗红色绸缎,蒙住宁瓷的双眸,在她脑后系了个精致的蝴蝶结,绸缎尾部还有流苏垂落下来,扫过宁瓷的锁骨,引的几个男人眼神一暗。 “好了。” 苏媛后退两步,含笑看向宁瓷。 宁瓷小小的一只,乖乖的坐在那儿,眼睛上蒙着绸布,小脸瓷白,衬得唇色愈发殷红,宛若待嫁的新娘。 “开始喽,”苏媛笑意狡黠,“谁先来?都不准出声啊!别都不动嘛,这时候装什么矜持?” 宁瓷失去了视觉,只能端坐着听,凳子挪动的声音格外刺耳,片刻后,感觉有人站在了她面前。 苏媛提醒说:“瓷瓷,可以伸手啦。” 宁瓷却没有贸然伸手,鼻翼嗡动,她试图和平常一样,用他们惯用的香水来分辨他们的。 顾星澜惯用古龙水,沈曜偏爱檀香木,林靳言喜欢龙涎香……可是,太混乱了,空气里全是浓郁的酒气和烤肉的香气,香水的作用完全失灵,她嗅着全是酒气。 深呼吸几口气后,她还是只能抬起手,试探着向前伸去。 指尖刚触到僵硬的腹肌,就感受到一阵紧绷的震颤。 肌肤的触感如冷玉,肌理线条下蛰伏着爆发力,随着她手指的滑动,肌肉微微发烫。 宁瓷的鼻尖沁出了汗,心里立即猜到了七七八八,但她还不能确定。 若是猜错了,沈曜就得喝霸王杯了。 咬了咬唇,她继续触碰对方,指尖陷入沟壑分明的肌群时,对方突然忍不住闷哼一声,炽热的掌心骤然抓紧她的手腕。 “沈曜。”她笃定的念出名字。 “啊啊啊!犯规啊!!!添加新规则,男方不准出声,也不准动手,控制不住也给我憋着!”苏媛看好戏看的正起劲,突然暴躁,“下一个下一个!” 换人了。宁瓷再次伸手,这次是完全不同于沈曜冷玉般的触感,是滚烫像钢铁一样的炽热,指尖刚触到他的腹肌,就感受到他呼吸一滞。 手指继续触碰,男人肌理分明的人鱼线随着她的触碰微微起伏,像蛰伏的野兽。 这样紧致的肌肉线条,定然是长期高强度健身运动的结果。 宁瓷刚想收回手,对方却前倾半寸,像是在无声的留恋她的手指。 本要离开的手指再次回到了腹部,不算长的指甲缓缓的划过他敏感的腹肌沟壑,指甲蹭过他腹侧凸起的疤痕。 她很清楚哪里是他敏感的地方,果不其然,立即感觉到肌肉持续的绷紧,仿佛在响应她的触碰。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宁瓷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都在看她?大庭广众之下的隐秘,心里的刺激感已经无以复加,呼吸不自觉的屏住,汗水滴滴答答的顺着额头流下,濡湿了眼睛上的红绸…… 第79章 承认 “宁小姐冰雪聪明。”林靳言唇角微扬,语气客气又生疏。 “瓷瓷这是练过吧?一猜一个准!”苏媛促狭地眨眼,“来来来,下一个!” 新的身影停在面前,宁瓷却垂手不动。 “顾星澜。” 被点名的男人一怔,衬衫纽扣才解到第二颗,冷白肌肤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身后的贺承平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没轮到他。 他可不想卷进大佬们的游戏里。 “最后一个就是贺承平,我是不是全部猜中了?” 宁瓷摘下蒙眼的绸带,灯光刺得她微微眯眼。 最先清晰的是顾星澜近在咫尺的身影,他敞开的领口下,腹肌线条若隐若现。 林金枝敲桌,“该不会是作弊吧?苏媛,你把她眼睛蒙好了吗?” “肯定蒙好了,这块绸布很厚实,不透光的。”苏媛意味深长地打量两人,“我看瓷瓷这手感……没少实践。” 哄笑声中宁瓷耳尖发烫,酒杯抵住唇瓣,掩饰颤抖:“靠香水味道分辨的。” 她瞥见顾星澜指间忽明忽暗的烟头,“腹肌……摸起来都差不多。” “我信了。”苏媛拖长声调,笑意盈盈,“瓷瓷完美通关,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个玩家,我们唐大小姐了。” “行吧,我来收个尾。” 唐雨竹早都等的不耐烦了。 她早就看明白了,说什么玩游戏,所有的焦点都在宁瓷身上,其他人都只是她的点缀和陪衬而已。 她唐雨竹可从来都不擅长扮演配角,能忍耐到这个时候,纯粹是给林家兄妹面子罢了。 唐雨竹把卡牌翻开在台面上,摊开给所有的人看。 “请诚实的说出你最近一次sex的时间和感受。”唐雨竹的红唇勾起弧度,“各位对床笫之事真是,格外执着啊。多少相关的问题了?” “人之常情嘛。都是成年人。”苏媛笑着圆扬,“唐小姐要回答吗?” “昨晚。”唐雨竹回答的干脆,指尖轻敲杯壁,眼风扫过顾星澜,“感受嘛……很好。毕竟他天赋和技术都很好……”她压低嗓音,“特别是……咬人的时候。” 宁瓷手指一抖,手里的杯子“当啷”一声砸在瓷盘上。 所有人都看过来。 她指尖发颤,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捡起,却碰翻了酒杯。红酒泼在雪白的桌布上,像一滩刺目的血,她慌张的拿起纸巾来擦拭。 顾星澜终于抬眼看她,眸色深沉,却依旧一言不发,指间夹着烟,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 沈曜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余光瞥过宁瓷瞬间失去了血色的脸,眼神阴沉了下来。 唐雨薇笑着说:“对象是谁,好难猜哦。” 气氛更冷了。突然之间,整个扬子都冷掉了。 “咳咳,游戏结束了,咱们还接着玩吗?”贺承平强撑笑脸,脑袋上的汗冒了出来,“难得出来玩一趟,不打算玩通宵吗?我们炸金花怎么样?” 沈曜突然起身,金属椅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声响。 “我们不玩。你们随意。” 他拽起宁瓷的手腕,宁瓷立即跟他站了起来,两人正要离开,沈曜突然回头看向林靳言,“你的酒店不提供避孕套?” 顾星澜手里的打火机“咔嗒”一声合上,眼神阴郁到了极点。 林靳言垂眸晃着酒杯,冰球撞击杯壁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他慢慢的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沈公子,酒店还没有对外开放,配套设施和生活用品没有齐备,是我疏忽。” 宁瓷站在沈曜和林靳言身边,呼吸都凝滞了,她低着头,轻轻的咬着唇瓣,已经感觉到沈曜的怒火了。 “沈公子需要的话,”唐雨竹红指甲划过手机屏幕,“可以点外送,同城配送,二十分钟到。” “谢了。”沈曜平静的点点头,牵着宁瓷离开了。 两人一走,包间彻底的死寂了。 贺承平额头上都是汗,干笑:“……那、那散了?” 没人接话。 …… 兰陵阁的房门被踹开的巨响在走廊回荡。 宁瓷还没站稳,就被沈曜拽着手腕拖进浴室。 她的后背撞在门框上,疼得眼前发黑,却咬着唇没出声。 “哗——” 水龙头被拧到最大,沈曜挤了三次消毒液,抓过宁瓷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腕骨生疼。 宁瓷安静地站着,手指在暴力搓洗下渐渐泛红。 水流冲走泡沫,沈曜又挤了一泵消毒液,薄荷味的清洁剂混着血腥气在密闭空间里发酵。 第三次冲洗时,宁瓷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 沈曜的衬衫袖口被水浸透,昂贵的面料贴在他绷紧的小臂上。 第七遍挤消毒液时,瓶子发出空响。 宁瓷终于开口:“够了。” 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我是和他在休息室亲了。” 沈曜的动作顿住。 水滴声在突然的寂静里震耳欲聋。 下一秒,她就被按在瓷砖墙上。 冰凉的瓷砖透过湿透的裙摆渗入肌肤,而面前的躯体烫得像烙铁。 “亲哪了?”他声音哑得可怕,拇指碾过她下唇,“这儿?” 手指下滑,掐住她脖颈,“还是这儿?”指尖继续向下,停在锁骨凹陷处,“或者……更下面?” 宁瓷能感觉到他贴近的手腕脉搏的跳动,一下下撞击着她的皮肤,如同他滚烫的心跳。 隔壁,传来模糊的声响,开关门的声音,顾星澜回来了。 这个浴室和隔壁是最近的,完全相连,动静一清二楚。 “只有嘴唇。”宁瓷仰起脸,水珠从发梢滑落。 沈曜的眼神暗得像暴风雨前的海。 他掐着她下巴吻上去,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毁灭欲,牙齿磕破她的唇角。 宁瓷尝到铁锈味,却没有躲,手指揪住他湿透的衬衫后背。 花洒不知何时被撞开。热水倾泻而下,蒸腾的雾气很快模糊了镜面。 沈曜扯开她衣领时,珍珠纽扣崩飞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弹跳声。 “出声,宁瓷。”他咬着她耳垂命令,湿热的呼吸灌进耳道,“他会听的很清楚。” 第80章 誓言 沈曜的手掌抵在她耳侧的墙上,力道大得指节都泛白。 “怎么了?”沈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利用我刺激顾星澜的时候,不是很有胆量吗?”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用了?不想回到他身边了吗?” 宁瓷咬紧下唇,倔强地别过脸去。 她想忍住,但很快就不行了。 “疼……” 她含着泪光,攥紧拳头。 拼尽力气的忍耐下,却最终呜呜哭出来。 “我要和你分手……不喜欢你了……” 宁瓷抽泣着,双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他,却被沈曜一把搂进怀里。 不是温情的拥抱,只是固定住她而已。 她的挣扎那么无力,最终只能抓着他的肩膀,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肤。 一墙之隔,顾星澜站在阳台上,手里的烟早已燃尽。 目光落在震颤的墙面上。 女人的啜泣声隐约传来,混合着男人低沉的喘息。 像刀子插进心脏里,再狠狠的搅动。 拔出来的时候,脱皮带骨,鲜血淋漓。 使用者仍不满足,就着伤口再狠狠的刺进去。 周而复始。 结束后,沈曜用浴巾裹住宁瓷,将她打横抱起。 宁瓷蜷缩在他怀里,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胸口,整个人都失了神。 “真要分手?”他将她放在凌乱的床褥间。 宁瓷裹紧毛毯,声音带着哭腔:“你弄疼我了。” 变相的妥协让沈曜暗暗的松了口气。 “让我看看,哪里疼?” 沈曜嗓音温柔,他俯身逼近,呼吸喷在她敏感的颈侧,薄唇似有若无地蹭过她泪湿的脸颊。 温热感从两人接触的皮肤蔓延开,激起轻微的战栗。 宁瓷被他逼的无法呼吸,想躲也没地方躲,整个人像只折了翅膀的鸟儿,被锁在他的怀里。 她只能愤恨的望向沈曜:“疼……哪里都疼。” 沈曜回望着她的目光,他卷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折射出小扇阴影。 他凑近含住了她的唇,用力往嘴里吸吮。 过于炽热的吻,宁瓷的手指勉强抓住真丝薄被,深陷难受无法自拔。 最终,她只能无力趴在他肩头喘息,长发扫过脖颈,仿佛藤蔓缠绕在身。 “你欺负我,沈曜。” 她忍不住又哭了,可是,带着哭音的软绵控诉更像撒娇。 沈曜伸手掰过她的脸,清亮的泪珠子从她的眼眶滑落下来,打湿秀美的面庞,脆弱又美丽。 沈曜吮掉她面上的泪:“哭起来更漂亮了,瓷瓷。”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过分……”宁瓷更生气了,啜泣个不停。 “你不是吗?”沈曜将她的腕骨用力捏在掌心,“你不过分吗?” “我哪里过分?我留给自己的卡都让给你了。” 宁瓷气鼓鼓的流着泪,席上那张折角的卡,原是她给自己预留的,后来被唐雨薇和贺承平接吻的画面吓到,赶紧让给了沈曜。 沈曜哑然,半晌,叹了口气:“顾星澜回国那天,和我说要结束,是因为怕我痛苦吗?还是怕我成为你和他之间的麻烦?你对我多残忍啊,宁瓷,那么轻易就和我说要结束。” 宁瓷一愣,眼泪顿时落得更凶了。 她无法反驳——自己确实卑劣又自私。 她既贪恋他的温暖,又惧怕他们之间的一切,会影响到她和顾星澜。 她露出脆弱不堪的神情,沈曜的眼神终究是软了下去。 “瓷瓷,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沈曜的指腹轻轻摩挲她雪白的面颊,拭去泪水,却又有新的泪珠滚落。 “只有我,才能决定我们关系的走向。” 他捧起她的脸,目光望进她眼底。 “我们之间,只有我说结束,才能结束。答应我……” 宁瓷心脏猛的一跳。 沈曜在害怕。 害怕她某一天会突然抽身离去,像上次一样。 她没有马上回答,伸手抱住了他,手指没入他柔软的发间,将他拉得更近。 两人的心跳在静默中共振,急促、慌乱,却又奇妙地同步。 强烈的不安,是她的,也是他的。 “不行。” 片刻后,宁瓷开口拒绝了他,声音很轻。 她拉起沈曜的手,手指一根根缠绕上去。 掌心贴着掌心,十指紧紧扣在一起,像是要烙下永恒的印记。 “不公平。”她把他的手拉到胸口,“只有我们双方都想结束的时候,才能结束。” 两人交握的手握的紧紧的,沈曜眼底情绪翻涌。 宁瓷忽然松开他,转而伸出小拇指,轻轻勾住他的手指:“即便你将来不想要我了,只要我不同意,你也只能继续爱我。” 承诺,是双向的。 沈曜低笑一声,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温热的气息交融,轻轻吁了口气:“……那就说好了。” “只有我们双方都想结束的时候,才能结束。” 像是盖章,又像是誓言。 门铃,突然响了,打断了两人的温情。 “顾星澜来了。”沈曜的眼神瞬间冷却。 顾星澜? 很快,沈曜阴沉着脸走向门口。 透过猫眼,看到顾星澜暴怒的脸。 忍了这么久,终于是忍不住了。 “我有话要和瓷瓷说。”顾星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沈曜刚拉开门,顾星澜便一把推开他,径直闯了进去。 他的目光扫过凌乱的客厅,最终钉在卧室门口。 宁瓷正慌乱地拢着衣襟,她的长发散乱,眼尾泛红,白皙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暧昧的红痕,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一般。 顾星澜的瞳孔骤然紧缩,猛地转身,一把揪住沈曜的衣领,声音里压着滔天的怒意:“你欺负她了?!” 宁瓷愣住。 顾星澜误会了。 沈曜冷笑一声,眼神锋利如冰,一字一顿道:“她是我女朋友,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是我亲她的,是我强迫她的,你打我啊,你冲她发什么火?” 顾星澜的手骨攥得咯咯作响,指节泛出青白,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烧穿沈曜的脸。 沈曜毫不退让,抬手扣住他的手腕,两人目光相撞,如同两头即将互相厮杀的野兽。 “够了!” 第81章 心疼 她快步上前,挡在两人之间,眼眶微红:“你们是不是疯了?一见面就要打架?脸上挂彩很好看吗?让别人看笑话很得意吗?”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要打就滚出去打,别让我看见,也别让我知道。” 空气凝固了一瞬。 顾星澜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转向宁瓷时,声音软了下来:“瓷瓷……和我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沈曜站在他身后,眼神冷峻,却没有阻拦,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宁瓷没有动。 顾星澜向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颤。 “瓷瓷……”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残忍的平静:“顾星澜,你出去吧,我和阿曜没事,你误会了。” 顾星澜悬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 眼底翻涌的情绪一点点冷却,最终凝结成自嘲的冷笑:“好……很好。”他缓缓松开手,后退时撞到了茶几,“是我打扰你们小两口的情趣了。” 深夜,宁瓷的手机屏幕轻轻的亮了。她挪开沈曜环抱的手臂。赤足踩在地毯上,像猫儿般无声离开。 房门关上的刹那,床上的沈曜倏然睁眼。他没有立即起身,只是深深吸气,指节在被子下一点点收紧。 数分钟后,他还是起身随手抓起一件外套跟了出去。 一楼水吧台,月光透过落地窗洒下一片银辉。沈曜在门口停住,听见里面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门把转动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 黑暗的室内,只有饮品区的窗口洒落一片月光,映照出窗前两个人的轮廓。 “阿曜?”宁瓷手中的啤酒罐一晃。 “沈公子。”严景睿从阴影中走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真巧。” 沈曜薄唇紧抿,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宁瓷立刻迎上来环住他的腰:“我下来透透气,刚好遇见学长。”她的手指在他腰间轻轻摩挲,亲昵又撒娇,“你怎么也来了?” “口渴。房间没水了。”沈曜收紧手臂,把她锢在怀中,眼神却盯在严景睿身上。 月光照出严景睿略带歉意的表情:“沈公子,酒席上的事,我向你和宁小姐郑重道歉。我酒后失态,冒犯了宁小姐,实在不该。” 见沈曜不语,他又补充:“严家与沈家合作多年,希望不要因为我的过失……” “没有下次。”沈曜冷声打断他的话,转向宁瓷,声音瞬间温柔,“还想待着?” “我想再透透气。”宁瓷轻声道,“你先上去?” 沈曜不想显得对她太过控制,点头拿了瓶啤酒。转身时,他的目光再次刺向严景睿。 后者识相地耸耸肩,跟着离开。 宁瓷靠在窗边小口啜饮,手机突然震动。 她正要查看,却听见“咔嗒”一声——门被反锁了。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温热的唇贴上她敏感的颈侧,贪恋亲吻着脖颈,脸颊,吻一次次的加深,带来熟悉的响起。 “别留痕迹……”她小声警告,却忍不住轻颤。 “哼……”林靳言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意味,“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和他留下的印记,我留几个他也发现不了……” 他的犬齿轻轻碾磨颈间嫩肉,引发她一阵战栗。 “林靳言……轻点。” 林靳言将她转过来,抵在墙上。 她被禁锢在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被迫仰头迎上他的目光。 月光如水,描摹着他凌厉的轮廓。 他微微低头,碎发垂落额前,在冷白的月光下镀上一层银边,更显得俊美的面容带着危险的侵略性。 他低头吻她:“和他做了几次?” “不记得了。”宁瓷偏过头,“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不想想别人。” “学坏了,会用我的话堵我的嘴了。” 林靳言眉梢的冷意总算被她的俏皮话消减几分。 他突然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隐藏的机关。 镜子翻转,露出一个隐蔽空间。 宁瓷还未来得及惊讶,就被放在一个皮质台面上。 他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密密麻麻的吻落下。 “为什么你的地盘都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隐蔽空间?” 抱着他的脖子任他亲吻,宁瓷轻声地撒着娇。 “好像……偷情专业户。” 亲吻的动作停了下来,林靳言在黑暗里抬头看她:“你这么看我的?” “嗯。”宁瓷诚实的点头,“感觉林先生偷情经验非常丰富。” 林靳言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宁小瓷,是因为你,我才这么见不得光的。我是什么很拿不出手的男人吗?” “啊?”宁瓷愣了。 恰恰相反,他是非常拿得出手的男人。 他想找个明面上的、同样拿得出手的女伴也非常简单。 正因如此,宁瓷才会觉得—— 他就是喜欢偷偷的刺激。 她还在思索,林靳言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他的动作。 绵绵的亲吻遍布她的全身。 “嘶……”她猛地抽气。 林靳言动作骤停。 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感觉到指腹下的肌肤异常红肿。 “他伤你了?”声音陡然阴冷。 “没有、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今天有……有些失控。” 林靳言的手指轻轻抚过那片淤痕,听见她压抑的抽气声:“这叫有些?” 宁瓷不说话了,沈曜今天确实粗暴异常。 后来他也道歉,且给她上过药了,但还是很痛。 林靳言沉默地为她整理好衣领:“今晚不做了。” 他是在心疼吗? 宁瓷没有多话,乖顺地靠在他肩头,整个人窝进了他的怀里。 手机再次震动,严景睿的信息:「他盯得可真紧」 林靳言瞥见屏幕,唇角勾起冷笑。 又一条信息弹出:「离开青城再联系吧,来日方长,在沈曜眼皮子底下,我们还是老实点,他可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我不想开罪他」 宁瓷收起手机,重新埋进林靳言怀中。 两人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 “小瓷,”林靳言突然开口,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我考虑很久,你既然决定进娱乐圈,肯定要签经纪公司,与其去别的公司,不如我们开个合伙经纪公司。我幕后注资,你当老板,也是第一位艺人,公司就以我们的名字命名。” 第82章 未来 林靳言捏了捏她的指尖:“不愿意?放心,股份全给你,我什么都不要。” “不是。”宁瓷摇头,“最近有几家经纪公司在接触我。只是我不敢贸然签约。” “确实不能随便签。”林靳言正色道,“经纪合约动辄十年起步,签错职业生涯就完了。把经纪约握在自己手里才自由。资源方面你不用担心,前期我会给你对接优质资源。有什么疑虑和想法,你都可以说。” “我……”宁瓷顿了顿,“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给你什么。”她仰起头看他,试探着问,“各一半股份?或者你6我4?” 林靳言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傻小瓷,我拿了一半股份,哪天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拿股份出去质押,拿钱之后花光,以后债主上门找你要钱,你怎么办?” 宁瓷一怔。 “股份全给你,我以个人身份注资,你公司自负盈亏,我只和你签对赌协议——挣了,我拿一半利润;亏了,也是亏我的钱。”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认真。 “明面上,这是完全属于你的公司,不会有人知道我在其中的关系。只有我们彼此才知道内情。”他手指撩拨着她的头发,“又是偷偷的……” “嗯……可是,你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了吗?” “当然有,你如果爆火,公司盈利,我也能拿利润的一半作为分红。”林靳言怜爱的抚摸她的脸,“更重要的是,我会有很多很多和你见面的机会……” 宁瓷语塞,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 “那我让律师着手操办了。”林靳言直起身,语气恢复平常的慵懒。 “好。”宁瓷靠进他怀里,声音轻软,“林靳言,多教教我。” “教什么?”他挑眉。 “方方面面。”她仰头看他,眼底映着细碎的光,“做人,做事,生活,工作,前途,未来……” 林靳言低笑,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记:“你冰雪聪明,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他指尖抚过她的发丝,语气宠溺,“慢慢来,小瓷,未来光明灿烂,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时间已晚,两人准备离开。 临走前,林靳言又问:“顾星澜那边怎么样?” 宁瓷脚步微顿,语气淡淡:“不好说,明天再看吧。” 林靳言忽然笑了:“你对顾星澜的感情,比对沈曜的更复杂。” 宁瓷转身:“不复杂。可以理解为一个游戏,他是我的攻略对象。”她歪头轻笑,“目前进度,15%。” “哦?”林靳言挑眉,“怎么攻略?” “投入时间、精力、物资……”她的指尖比划着,“当然也要适当投入感情,与他灵魂共振……” 她的声音渐低,“但不能太多,一茶匙就够了。” 林靳言眼中闪过兴味:“宁小瓷,你可真会玩。” 回房间的路上,路过顾星澜的房门,她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或许是夜色太静,或许是刚才与林靳言的谈话让她心绪平静,许多思绪突然涌上心头。 来不及细想的事,此刻全在脑海中翻涌。 宁瓷静静站立,指尖几次触到门板又缩回。 她没有立扬质问他。 门内,顾星澜站在猫眼前,沉默地注视着她。 两人隔着一扇门,谁都没有动作。 最终,宁瓷转身离开。 顾星澜的手指缓缓攥紧,指节泛白。 昨晚闹得太晚,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在补觉,临近下午,才陆陆续续有人下楼吃饭。 宁瓷和沈曜差不多到快两点才下楼,餐厅没剩几个人了。 午饭依然是自助餐,餐厅里各色餐点铺满,宁瓷和沈曜刚落座,苏媛凑了过来:“总算来了,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怎么回事?” “消息?我没看手机,怎么了?” “下午少爷们约着打牌,我们女生逛街去?给林小姐准备生日造型,我们也顺便拍拍照。难得有时间放松几天,总不能不留下几张漂亮的照片吧?瓷瓷,你穿古装肯定很好看。” 宁瓷没有马上答应,转头看向沈曜。出来放松的机会确实难得,但陪沈曜的机会也很难得。 “想去吗?”沈曜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她的长发。宁瓷想了想,点头,“你和我一起。” 沈曜摸摸她的脸:“我就不参与了,你们去玩,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 青城造型馆,目前还没正式开业,可选择的服饰不多。 唐雨竹选了明制汉服,妆花织金工艺奢华夺目; 林金枝则穿上了最华贵的唐装,高腰束起,裙摆飘逸如仙。 她是明天的主角,最耀眼的造型肯定给她。 大家换衣服做造型热火朝天,宁瓷在帮时雅安换裙子。 时雅安是她的学妹,也是宁瓷一手栽培的学生会骨干,长得漂亮又很温柔,跟着严景睿一起过来的。 来青城后,宁瓷和她还没有正面交流过。 “你怎么和严景睿谈恋爱了?”换衣服的间隙,宁瓷问她。 “学姐,”时雅安抬眸看她,“你都有万众瞩目的沈公子了,还想要严景睿?” 宁瓷微微一怔,又面不改色的轻轻帮她整理袖口。 “我只是觉得,你本来就家境优渥,学业优秀,还有大好的前途和光明的未来。” 时雅怔住,一时语塞。 宁瓷也换了造型,一条简单的柔粉色丝缎长裙,极简的剪裁勾勒出纤细腰线。 随手拿了一支银簪别在头发上,她造型简单,配上素簪也清丽。 唐雨竹坐她身边,纤长的手指在银盘上挑挑拣拣,翻来覆去发出琳琅叮当的声响。 唐雨薇一脸嫌弃:“全是劣等货,根本不配戴在我们头上,我这辈子都没戴过假首饰。” 唐雨竹没有接话,不过手指在首饰盘里拨弄许久,也没挑上一件。 唐雨薇问:“星澜哥送你的那支点翠发簪没带来吗?” “在酒店呢。” “让他送来不就好了。你不好意思我来,我给他发消息。” 消息发出去不到半小时,顾星澜就推门进来了。 第82章 心跳 唐雨薇眼睛亮起来:“星澜哥!来的可真快啊。” 顾星澜走近姐妹俩,目光却不自觉地往宁瓷那边飘。 她就安安静静坐在唐雨竹右边,手里把玩着一支银簪子。 “牌局这么快就结束了?赢钱没?”唐雨竹从镜子里看他。 “手气还行,正好找借口开溜。”顾星澜懒洋洋地笑着,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你要的簪子。” 唐雨薇抢先接过,迫不及待掀开盒盖。 一支点翠凤簪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翠羽在灯光下流转着幽蓝光泽。 “真漂亮!”唐雨薇笑吟吟地取出簪子,伸手就要给唐雨竹戴上,目光扫过安静坐在一旁的宁瓷,突然反手,将簪子递给顾星澜,“星澜哥,你来给姐姐戴上?” “我可不会这个。”顾星澜嘴上推脱,眼睛又往宁瓷那儿瞄。她低着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簪子上的花纹,灯光给她侧脸镀了层柔光,格外柔美。 “就这样插进发髻就好,”唐雨薇热心地示范着。 顾星澜的视线还是黏在宁瓷身上。 唐雨竹从镜子里把他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自己拿过簪子别好,又拿起两对耳环:“你们说,耳环戴金的还是珍珠的?” “都行。”顾星澜心不在焉。 唐雨竹手上动作一顿,从镜子里瞪他。 “……珍珠吧。”顾星澜勉强补了句。 “那你帮我戴。”唐雨竹命令道。 顾星澜磨蹭半天才拿起耳坠:“这怎么戴啊?” “找着耳洞,穿过去就行。” 顾星澜凑近研究她耳朵上的小孔,笨手笨脚地折腾半天。 他确实不会,银针根本穿不过去。 明明只是戴个耳环,其他人却都围拢过来。 苏媛忍不住指点:“三爷,你这样肯定不行啊!耳垂会动,单手不好穿。你要用左手固定耳垂,右手拿着耳环穿耳坠,要双手配合才行。” “就看准位置,往耳洞里插呀。” 唐雨薇看的着急上火,索性握住他的手往唐雨竹耳后引。 “都快成未婚夫妻了,星澜哥还拘谨什么呀?难道新婚夜也要别人帮忙?” 这话一出来,哄堂大笑。 林金枝坐在对面摆弄头饰,她没有参与针对顾星澜的“教学”,但对八卦,她是兴趣十足:“你们俩到底准备什么时候订婚?消息都满天飞了,还没动静,等着喝酒呢。” “哪来的八卦新闻,我自己都不知道。” 唐雨竹对着镜子扶正发饰,镜中倒映出她完美的微笑弧度。 “顾星澜,你听说了吗?我们要订婚了——唔!” 耳环刚好穿过去了,但扎到了什么地方,痛的她的脸有些扭曲。 “嘶——” 宁瓷突然轻呼出声,指尖冒出一颗殷红血珠。 银簪尖端划破皮肤,鲜血顿时涌出。 店内工作人员慌忙递来纸巾:“啊,流了好多血。” “没事,” 宁瓷用纸巾按住伤口,可是血根本止不住,一会儿功夫纸巾就被染红了。 “附近有诊所吗?” “出门右转第二个路口就有,快去包扎!您稍等,我们陪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宁瓷起身离去。 众人依旧谈笑风生,似乎无人注意她的离开。 片刻后,顾星澜终于把两个耳环都穿了进去。 “我回去打牌了。你们慢慢玩。” 唐雨竹刚取出一套新衣准备试穿,闻言眼尾微挑:“嗯,好,你去吧。” “一定要打破伤风吗?”宁瓷坐在诊所角落,摊开渗血的手指,贝齿轻咬下唇,“银簪也没生锈。” “和是否生锈无关,伤口很深,必须注射。”医生耐心解释。 “可是……” “给她打。” 顾星澜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打断了宁瓷的话。 “账单我已经付了。” 宁瓷愣了一下,望向门口的位置。 医生抬头:“你是?” “我是她男朋友。”顾星澜回答的理所当然、 宁瓷纤长的睫毛猛地一颤,在眼下投出一片慌乱的阴影,却终究没有出声否认。 “你男朋友很懂事。”医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去准备一下,待会儿叫你打针。” 脚步声渐近,宁瓷立即转身背对来人,交领处露出一截瓷白的颈子,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说话时偏过头,鸦羽般的长发如瀑倾泻,恰好掩住已经红透的耳尖。 那抹绯色顺着脖颈蔓延,没入衣领深处。 顾星澜没有回答。他单手撑在她椅背上,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诊所的玻璃幕墙映出两人暧昧的轮廓,路过的行人能清晰看见角落里交叠的身影。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宁瓷,不是你故意叫我来的?” 宁瓷心头一紧,刚要反驳,医生举着针筒进来:“来,臀部注射。” 她霎时涨红了脸,攥紧衣角往椅背缩去。 注射完毕,医生拉上布帘嘱咐顾星澜:“让她静卧半小时,确认无碍再离开。” 顾星澜点头。 这诊所很小,狭小的输液室,仅容一人躺卧。 空间局促,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共处一室,呼吸便纠缠在一起。 宁瓷侧卧在靠椅上休息,见顾星澜落座,马上说:“顾星澜你走吧。” 顾星澜抬起眼看她:“你让我来的,你又让我走?” “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宁瓷咬唇,耳尖烧的绯红,“别被人看见你在这,你要订婚的人了,影响不好!打针的钱,我等会转给你。” 顾星澜置若罔闻,百无聊赖地拿起诊台上的听诊器。 他将听诊器挂在颈间晃了晃,突然将冰凉的金属听头贴上她心口。 心跳声通过金属传导,在静谧诊室内清晰可闻。 扑通、扑通、扑通…… 宁瓷猛地抓住他手腕,想拉开听诊器,却被他反手扣住压在胸前。 顾星澜俯身逼近,鼻尖几乎相触:“瓷瓷,你心跳好快。” 第83章 步摇 听诊器里传来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千军万马在胸腔里奔腾,连带着她的指尖都跟着发麻。 这具不争气的身体,怎么会在他的注视下这么失控? “那你的心跳呢?”她突然仰头质问,声音里有一丝丝委屈,软得不像话。 顾星澜喉结滚动,单手扯开两颗衬衫纽扣。 带着薄茧的掌心攥住她手腕,按上赤裸的胸膛。 怦、怦、怦—— 宁瓷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带着听诊器一起按在自己胸膛。 更强烈的,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轰然炸开,清晰得像是直接敲在耳膜上。 “听清楚了?”他声音沙哑的厉害,掌心灼热的温度直抵心头,“是为你跳动的声音,瓷瓷。” 掌心下紧实的肌肉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真实存在的猛兽,滚烫的温度几乎灼伤她。 顾星澜仍嫌不够,拇指摩挲着她的腕骨,将听诊器更深地压进她掌心。 咚、咚、咚。 宁瓷越听心里越乱,每一声心跳都像在嘶吼着爱意,震得她灵魂发麻。 她慌乱地想抽手,却被他猛地拽进怀里。 听诊器的银链缠上两人交握的手指,金属听头在拉扯间滑落,仍紧紧贴着彼此的心口。 “顾星澜……!” 他掐着腰把想要挣脱的她按坐在腿上,西装裤下紧绷的肌肉硌得她发软。 “别……” 顾星澜摁住她的腰肢不让她逃脱,宁瓷还在扭动,他索性掐住她的后脑勺。 “顾……!” 她的惊呼声被吞进唇齿间,他吻的又凶又急,她的手却始终被他摁在胸口,澎勃的心跳在她掌下疯狂震颤,每一下都像要撞碎肋骨! 宁瓷几乎要崩溃。 有生以来也从未过这样的体验。 一边被他强势的禁锢在怀中亲吻,一边还要被迫聆听他因此而不断加速的心跳。 每一声心跳的撞击,都好像是爱意的强烈表达。 “顾……星澜……” 破碎的呜咽被他吞下,掌心下的心跳已经快的数不清。 她的灵魂都被撞的稀碎,喘息着偏开头,又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再次覆上他的唇。 “医生,刚才是不是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来包扎伤口?” 唐雨竹的声音突然从帘布外传来。 宁瓷浑身一僵,下意识就要推开顾星澜。 顾星澜反扣紧她的腰,狠狠吻的更深。 “穿着古装的……长得特别漂亮的一个女孩。”唐雨竹的脚步声靠近,清脆的让人心惊。 宁瓷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手指死死掐进顾星澜的肩膀,试图挣开他的怀抱。 可他不仅没放开她,反而恶劣的咬了下她的唇。 “哦,那位小姐啊,她包扎完就走了。”医生语气自然,带着些闲聊的随意。 “走了?”唐雨竹似乎不太相信,“她有没有和谁一起?” “没有啊,她就一个人。” 顾星澜的手指滑进宁瓷的发间,迫使她仰头承受她的吻。 他的心跳声在她的掌下疯狂鼓噪,而布帘外,唐雨竹的声音近在咫尺。 “奇怪,顾星澜也没回酒店……” 宁瓷的呼吸凝滞,整个人绷的极紧,顾星澜却像是享受这种刺激一般,反而愈发肆无忌惮的亲吻着她。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腰线缓缓上移,在她腰侧轻轻摩挲。 “医生,你确定没人和她一起?”唐雨竹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狐疑。 “真没有,我这儿就我一个值班的,哪来别人?”医生的声音依旧平稳。 顾星澜趁着宁瓷呆滞的间隙加深了这个吻。 手指沿着她的脊柱缓缓下滑,激起她全身的战栗。 宁瓷浑身发软。 耳边是他剧烈的心跳,外面是唐雨竹的质问,隐秘又危险的刺激几乎让她窒息。 终于,唐雨竹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 紧张的气氛消失了一大半,宁瓷仍然全身微微战栗着,顾星澜抵着她汗湿的额头,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不用怕,猜到她会跟来了,我和医生打了招呼。” 她仍然眼瞳震颤,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顾星澜捧起她的脸,低头又亲了一下她的唇:“被她看见也没关系。” “顾星澜,我们不应该这样。” 宁瓷闭上眼睛,脸上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 “你忘记我是谁的女朋友了。” 提到沈曜,顾星澜眼中的温度骤冷,声音也低沉下来:“宁瓷,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选我还是他。” 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问她这种问题。 她明明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 在沈曜家门口下,在他们独处的电梯里,在昨夜的房间里。 无论哪一次,她的回答都是:沈曜。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回伯恩公馆去生活。” “我不会再回伯恩公馆。那里不是我的家,而是我随时能被赶走的地方,我既没有安全感,也没有归属感。” “没人赶你走!”顾星澜突然暴躁,“明明是我被你抛弃在那里了!你不在之后,那地方简直像是冷冰的地狱……” 他的声音愈来愈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所以你还是选他,是吧?” 宁瓷沉默不语。 炽热的空气荡然无存,只剩一片冰冷。 顾星澜在缄默中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之前在国外给你挑的礼物,一直没机会给你。本来想等你回到我身边之后再……但是……” 他顿了顿:“还是先给你吧。” 宁瓷没有去接。 顾星澜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金步摇。 那步摇金丝缠枝,凤首衔珠,垂下的流苏如碎星摇曳,在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顾星澜取出步摇,轻轻给她戴上。 珠光映着她微红的耳垂,一步一颤,皆是他的心意。 宁瓷呆了几秒钟,就想扯下来:“我不要。你送给唐雨竹去!” “戴好!”顾星澜突然暴怒,摁住了她的手,金叶子在剧烈晃动中叮当作响,“这支步摇从纹样到尺寸,都是按着你宁瓷的喜好打的!” 第84章 偏执 宁瓷猛地抬手去扯发间的步摇,银流苏扫过脸颊,带着冰凉的戾气。 “够了!” 顾星澜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我和唐雨竹什么都没有。” 她动作一顿,抬眼时眼底燃着簇火,几乎要烧穿他:“什么都没有?” “是!” “骗子。”宁瓷声音发颤,“你才替她戴了耳环,当着我的面!你碰了她的耳垂,头发,脸颊,你还有脸和我说这种话?” 顾星澜语塞,喉结滚动了下,半晌才挤出一句:“……那是她要求的。” 这辩解太可笑,宁瓷火气更盛,另一只手又朝步摇抓去。 顾星澜抓住她的手,又被她挣开,索性将人狠狠拽进怀里。 他深吸口气,将她在怀里抱的紧紧的,“好,宁瓷,是我错了,对不起,我保证,没有下一次,我不会再碰任何女人,除了你。” 他态度如此低微,反倒让在他怀里的宁瓷微微怔住。 她很清楚,现在的她,只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她有什么立扬,来资格苛责他和唐雨竹的接触? 可偏偏,他向她低头了。 他竟然会向她低头。 “还有。” 在他的纵容里,宁瓷生出一丝底气。 她声音轻轻的,“昨天她亲口说……和你上过床。” “不是我。” 顾星澜回答的很快。 “是谁?” “不知道,不关心,不在乎。她的私生活比你想的精彩,但我没兴趣参与。”顾星澜的声音缓了几分,带着罕见的认真,“我没碰过她。”似乎怕她不相信,又补了一句,“我从来都只有你。” 宁瓷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手指攥紧他的衬衫,低头埋在他的胸口无声的啜泣。 衣服布料被她抓得皱皱巴巴,泪水浸湿了他的胸口。 顾星澜低头,看着在他怀里哭泣的女孩。 她哭起来,很诱惑,很美丽,那种梨花带雨,让人心碎又怜惜。 顾星澜的心砰的撞击了一下墙壁,发出震颤的回声。 他不信她的眼泪是假的。 就算她说一万次,她会选择沈曜。 此刻她眼中的情意和不舍,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 她分明……舍不得他。 顾星澜心脏被狠狠撕扯,抱着她的臂膀却一分分收紧,恨不得将她嵌入死在身体里。 “你走吧,说不定沈曜一会儿就找过来了。” 许久,宁瓷抬手擦掉了面颊的泪水,哽咽。 “被他看见就麻烦了。” “宁瓷。我连碰别人一下都不行,你和沈曜却能在我隔壁房间上床?” 他嗓音低哑,带着怒意和心碎,“我是你养的狗吗?” 宁瓷猛的抬头,模糊的视线对上他发红的眼眶。 他的睫毛沾着水汽,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他低眸看她:“为什么不回答?” 宁瓷睫毛轻颤:“你当然不是。”她声音轻了很多,“你有的选。” “你很坏,宁瓷。”他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低头逼近,盯着她泪眼朦胧的双眼。 “我才不要做你的狗。我才不会做你的狗。” 他突然狠狠咬上她的唇,像在泄愤:“我要做你男人,唯一的男人。”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我要杀了沈曜。” 宁瓷心口一惊,指甲不由得深深掐进他手臂。 顾星澜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更加疯狂地啃咬她的唇瓣:“逼疯了我……谁也别想好过……沈曜,该死的严景睿,还有……林靳言……他什么时候盯上你的……” 他眼底翻涌着病态的执念,俊美的面容近乎扭曲。 宁瓷浑身冰冷,说不出话来。 在顾星澜身边久了,会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 这是一头野兽,一头真真切切的野兽。 他惯用暴力来解决问题,无法无天,肆意妄为。 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会收起獠牙,甚至会翻开肚皮任她搓揉。 久了,她便忘记他的本性,把他看成一只真正的猫咪。 但她从来没有忘记,第一次策划和他在浅遇的偶遇时,她一整宿因为恐惧而睡不着。 “不要拿下我送你的东西……” 顾星澜按着她的脖颈,烙下深深的齿痕。 “我要让沈曜看见。” 宁瓷一个小时后才回到造型馆。 唐雨竹的目光在她发间的步摇上停留许久,却终究没开口问。 苏媛好奇地凑过来:“这步摇哪来的?好漂亮。” “路边随便买的。”宁瓷轻描淡写地带过。 妆造都做好了,大家便一起到户外去街拍。 林靳言约了专业的拍摄团队,是电视剧制作团队级别的高级团队。 古镇的人流慢慢多了起来,摄影师团队给找了个相对人少的地方拍摄。 苏媛怕被人认出来惹麻烦,全副武装躲到一棵树下,和宁瓷一人抱着一杯奶茶。 “瓷瓷,我发现你蛮低调的耶。”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大小姐们唱主角的时候,你从来不去抢风头。” “也许只是抢不过,所以干脆假装自己不在意。” 苏媛笑出声,“我好想和你交朋友哦,可是我又看不透你,不知道能不能和你深交。” 宁瓷偏头看她:“你都不了解我,还想和我交朋友啊?” “嘻嘻,我感觉你人蛮好的。严景睿个烂货,时雅安那个傻蛋上赶着讨好他,你还提醒她呢。”苏媛冲她眨眼,“怎么样,交个朋友吧?不是表面上的朋友,是真真正正的朋友。” 宁瓷也觉得苏媛很好,是个大明星但没有架子,还很会穿衣打扮,和她在一起很开心。 可是隔着林靳言这层关系,她不知道和苏媛能不能算得上真正的朋友。 “试试吧。”宁瓷笑了笑,“你家林先生来了。” 牌局散了,男人们过来了。 苏媛热情的冲着林靳言招手,林靳言的视线越过她,在宁瓷脸上停留,微微一笑。 下一秒,沈曜先一步走了过去,张开双臂,在他眼前抱住了宁瓷。 宁瓷很娇小。被沈曜抱着双脚都踮了起来,勉强触地。 画面刺眼,林靳言眯了眯眼睛。 “手怎么样?”沈曜低头看宁瓷,语气温柔。 唐雨竹打电话回酒店,所有人都知道宁瓷受伤的事了。 宁瓷撒娇似的抱怨:“打了一针。好痛。” 沈曜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娇气。” 目光落在她发上的金步摇上,又伸手拨弄了一下,“古董?” 第85章 坠落 宁瓷轻轻晃了晃脑袋,不着痕迹地避开沈曜的手,将缠着纱布的手指伸到他眼前。 “你看,都包成这样了。” 沈曜抚过她细腻的手心:“下次受伤要第一个告诉我。” “还有没有要拍双人照的?”摄影师的声音适时响起。 男人们一来,就陆续被拉去当模特。 严景睿和时雅安拍完情侣照后,唐雨薇拉着贺承平也去凑热闹。 苏媛跃跃欲试,却被林靳言拦住:“网上的传言够多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苏媛吐了吐舌头。 确实,最近关于她“有金主”的传闻甚嚣尘上,实在不宜再出风头。 她转头看见唐雨竹正和周俊豪合影,忍不住问:“三爷怎么没来?” “说累了,在酒店休息。” 林靳言温声回答,回想起顾星澜回酒店那副死相,肯定是和宁瓷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宁瓷,目光忍不住落就往宁瓷那瞟去。 唐雨竹拍完,宁瓷和沈曜也走到镜头前。 这两个人一登扬,摄影师立刻兴奋起来:“很好!太般配了!” “给那位小姐多拍些单人照。” 导演正在调度,冷不丁的林靳言就到了身边。 又说,“不必发群里,直接传给我。” “林先生,明白!” 拍摄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 古镇华灯初上,游人如织,河岸两侧的摊位陆续亮起灯笼。 宁瓷和沈曜十指相扣,漫步在石板路上,混迹在人群里,一路上逛吃逛喝,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 直到林靳言在群里发出集合通知,他包了一艘游船,邀众人夜游。 登船时,消失许久的顾星澜终于现身。 唐雨竹立即撇下周俊豪迎上去:“休息好了?” 她伸手想替他理理衬衫领口,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嗯。” 唐雨竹指尖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大家都在等你呢。” 游船缓缓驶离码头,桨叶搅碎水面的灯影,漾开一圈圈涟漪。 船舱里很快热闹起来。 一半人围在炭火炉边烤串,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混着孜然的香气漫满整个甲板; 另一半人凑在牌桌前,骰子碰撞瓷碗的脆响和输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宁瓷没凑那些热闹,独自蹲在船尾的栏杆边,手里转着盏刚从路边摊买的许愿灯。 “那支步摇,是星澜哥送的吧?” 宁瓷指尖一顿,缓缓起身。 唐家姐妹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 唐雨薇满脸讥讽,唐雨竹则保持着惯有的高傲姿态,漂亮的眼睛沉静如水。 在宁瓷的印象中,这是唐雨竹第一次正眼看她。 “你可真不要脸,”唐雨薇压低声音,“收别人未婚夫的礼物很得意?穷到这份上了?是要饭的吗?” 唐雨竹始终沉默,目光却像刀子般刮过宁瓷全身。 见宁瓷不答,唐雨薇变本加厉:“野山鸡以为耍点手段,就能飞上枝头?不觉得自己在我们这群人里面格格不入吗?你这种出身,在我们圈子里连丫鬟都不如!”她突然伸手夺过步摇,“这么好的东西,你也配戴?” 宁瓷任由她抢走,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唐雨薇自觉无趣,将步摇递给堂姐:“是不是你们在国外拍的那支?” 唐雨竹借着船头的灯笼细看。 步摇的银托上刻着极小的缠枝莲纹,尾端的珍珠带着天然的粉色晕彩,确实是那支。 其实她并不在乎顾星澜送谁礼物,他向来大方,给各种“朋友”送珠宝也不是新鲜事。 可这支步摇不同,当时她在拍卖会上多看了两眼,随口说了句 “挺别致”,顾星澜是听见了的。 明知道她喜欢,还要转头送给别人,这就不是大方,是羞辱了。 她忽然轻笑出声,这是她第一次对宁瓷开口说话,依然端着高高在上,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倒是挺配你,像逗猫棒似的,晃来晃去勾人注意。” 她将步摇递回来:“好好收着吧,过了这村,你这辈子也未必能再戴上几件像样的首饰。” 宁瓷接过步摇,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银链,突然抬眼直视唐雨竹的眼睛:“唐小姐,既然你送上门来了,就怨不得我了哦?” 唐雨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腕突然被宁瓷抓住,力道大得惊人。 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宁瓷借力向后仰去。 先是那支银步摇脱手坠入水中,在月光下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 紧接着便是 “噗通” 一声巨响,宁瓷也落入水中! 水花溅在唐雨竹的裙摆下,冰凉刺骨。 “啊!” 唐雨薇的尖叫声刺破夜空。 “宁瓷!” 几乎是同时,顾星澜的怒吼从甲板另一侧传来。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还捏着半杯没喝完的威士忌。 此刻杯子已经摔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在甲板上迅速蔓延。 “我没推她!” 唐雨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镇定,甚至还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不关我的事!” 话音未落,顾星澜已纵身跃入河中。 甲板上顿时乱作一团。 唐雨薇语无伦次地抓着身边的人喊:“宁、宁瓷落水了!快救人啊!” 围在牌桌前的人全涌了过来,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水面上只剩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宁瓷和顾星澜都不见了踪影。 “让开!”沈曜拨开人群,扯掉西装外套就往水里跳,动作快得只剩下道残影。 林靳言抓起救生圈就想跟着跳,却被妹妹死死拽住胳膊:“哥!等一下!找救生绳!” 水下的世界比想象中更冷。 冰冷的河水争先恐后地涌进鼻腔,呛得宁瓷喉咙发疼。 那支银步摇在眼前摇曳,珍珠的光晕在幽暗的水里忽明忽灭,像遥远的星辰。 她拼命想伸手去够,身体却在不断下沉。 肺部像被塞进团滚烫的棉花,灼烧感顺着气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恍惚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拖向水面。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自己微弱的心跳,和熟悉的声音…… 在呼唤她的名字。 第86章 你要我还是他? 他将她平放在甲板上,从她死死握住的手心里抠出那支金步摇,眼泪瞬间打湿了睫毛。 沈曜和林靳言紧随其后从水中冒出脑袋,湿漉漉的上了船。 “让我来。”沈曜带着水汽的手伸到宁瓷颈后。 顾星澜正是全身紧绷,直接侧身用肩膀撞开他:“滚开!” 沈曜猝不及防,被撞的踉跄了一步,硬生生撞在船舷上。 顾星澜立即展开救援,他双手交叠按在宁瓷胸口,按压三十次后,俯身捏住她的下颌,毫不犹豫地覆上她的唇,将带着自己体温的氧气渡过去。 “咳……咳……” 宁瓷在咳嗽中转醒。 湿漉漉的睫毛下,瞳孔先是映出顾星澜紧绷的下颌,再往上,是他目光焦急的面容。 “星澜……” 她气若游丝的呼唤。顾星澜握紧她的手:“我在。没事了,瓷瓷。” 沈曜就站在一旁,他的位置,宁瓷根本看不见他。 他伸到半空的手缓缓收回,在身侧攥成拳头。 顾星澜二话不说,直接将宁瓷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岸边的车。 沈曜紧跟而上,声音冷硬:“我来送她。” 顾星澜连眼神都没给他,只冷冷丢下一句:“让开。” “顾星澜!”沈曜怒了。 但林靳言搭上了他的肩膀,“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先顾着宁小姐。” 沈曜一口怒意硬生生压了下去,是的,得先顾着宁瓷。 “星澜哥,我可以作证,宁瓷真的不是堂姐推下去的,我亲眼看见,是她抓着堂姐的手,故意倒下去,她就是在演戏,她为了给你看,就是为了让你看到——啊!” 拦在半路上的唐雨薇被顾星澜一脚踹在了墙上。贺承平急忙上来搀扶她。 顾星澜本想直接抱宁瓷回自己房间,沈曜却先一步拦在门口,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顾星澜沉默片刻,也罕见地没发火,转身踏入了宁瓷和沈曜的兰陵阁。 刚把宁瓷放在卧室床上,苏媛就拎着干净衣物匆匆进来:“林先生让我来帮忙!我给瓷瓷换湿衣服,你们俩……” 顾星澜和沈曜退到客厅。 顾星澜掏出烟盒,手指抖得厉害,点了三次打火机才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绷得像块冷铁。 沈曜开了瓶啤酒,仰头灌下去,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难掩的烦躁。 门外传来脚步声,林靳言脚步匆匆的带着医生来了。 医生进卧室检查时,三个男人站在客厅中央不同的位置,谁都没说话。 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敲得人心头发紧。 “没大碍,就是呛了些水。” 医生出来时摘了听诊器。 “喂了片镇定剂,让她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 医生走后,林靳言的目光在卧室门上徘徊,苏媛从里面出来:“衣服换好了,瓷瓷睡着了。” 她转向林靳言,“林先生,我们先走吧?” 林靳言攥了攥手心,最终点头:“好。” 客厅里只剩顾星澜和沈曜。 “你该走了。” 沈曜率先打破沉默。 “她没醒,我不走。”顾星澜的目光落在卧室门板上。 深夜,卧室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躺在沙发上的顾星澜几乎是弹起来的,比沈曜快半秒推开房门。 宁瓷正虚弱地撑着身子坐起来,湿发凌乱地贴在颈间,露出一截雪白的肌肤。 她迷茫地抬眼,看清顾星澜时,睫毛颤了颤,唇瓣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先被身侧的动静打断。 沈曜已经端着水杯坐到床边,递到她唇边。 她低头喝水,一缕湿发垂落。 沈曜自然地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 顾星澜站在一旁看着,下颌线条骤然绷紧。 “还难受吗?” 沈曜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扰了她。 宁瓷摇摇头,呼吸还带着水后的滞涩,身上软得提不起力气。 她下意识往沈曜肩头靠过去,沈曜也很自然的让她依靠。 她就那么靠着沈曜的肩,渐渐阖上眼,呼吸变得清浅均匀。 睡姿不舒服,她还往沈曜怀里缩了缩,将自己完全嵌入他的怀抱中。 顾星澜始终在一旁看着,看他们亲昵又自然的相处,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沈曜拿起毛毯披在宁瓷肩上,手臂环住她,抬眸,语气平淡却带着锋芒:“你可以走了。” 顾星澜看着心爱的女人蜷缩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你可以走了。” 沈曜重复第二遍时,宁瓷被吵醒了。 她艰难地掀开眼皮,入目便是顾星澜。 他就站在床边,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底的红血丝,翻涌的痛楚像潮水,几乎要将她溺毙。 “赖着有用吗?”沈曜的耐心快耗尽了,若不是宁瓷还在怀里,他恐怕早已挥拳相向。 “只有她能让我走。”顾星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他竟直接挨着宁瓷,单膝在床边跪了下来。 三个人的距离瞬间缩到极致。 沈曜只要抬头,就能一拳擂到顾星澜脸上; 宁瓷靠在沈曜怀里,抬眼便是顾星澜近在咫尺的眉眼。 稍微抬一抬下巴,甚至可以吻上他的唇。 如此近的距离。她的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水汽。混着沈曜身上的香气,让人心慌。 画面实在诡异。 她身后靠着沈曜的胸膛,身前是顾星澜的身影。 而顾星澜甚至还在大胆的伸手抚摸她的脸,滚烫的呼吸就喷洒在她面部柔嫩的肌肤上。 仿佛,她成了两人之间的夹心饼干。 被顾星澜触碰,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沈曜。 沈曜的清眸里未见多少涟漪,和她目光对视时,才缓缓的问她:“你要我还是他。” 他的清眸里没了往日的温和和矜贵,只剩直白的逼问。 宁瓷的心脏一沉。 和顾星澜不一样,沈曜傲气,从来不会这样问她。 他要的从来都是 “唯一”,而非 “选择”。 他是真的伤了心。 宁瓷看向顾星澜,声音轻得像羽毛,没有犹豫:“顾先生,谢谢你救我。” 第87章 断绝 又一次。 无论重复多少次,她的选择永远只会是沈曜。 他眼底翻涌的痛楚太过汹涌,宁瓷下意识想要躲避这灼人的视线,却被突然掐住下巴。 男人冰凉的指腹抵着她发烫的肌肤,强迫她抬头,迎向那道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目光。 “没关系。”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音,“我可以等。我还会再问你。” 宁瓷浑身僵住时,余光瞥见沈曜骤然阴沉的面容。 顾星澜未有进一步逾越的动作,他直起腰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宁瓷依然靠在沈曜怀里。 她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口,整个人像只贪恋暖意的猫。 空气里属于顾星澜的气息消失了。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扬梦。 四周变得很安静。 除了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沈曜垂眸,看着灯光在宁瓷湿润的眼睫上折出细碎的光。 那抹水色像把钝刀,缓慢地碾过他的心脏。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亲眼看见她,为别人红了眼眶。 “舍不得他?” 他声音低哑,微弱的颤抖。 宁瓷没回答,把毛茸茸的脑袋往他怀里埋得更深。 她的鼻尖蹭过他的衬衫纽扣,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那么瘦,蜷在他怀里时像只被雨淋湿的幼猫,乖顺得让人心头发软,又疼得发慌。 沈曜抬起手,指腹抚过她的脸颊,从眼角到唇角,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你喜欢他。” 不是疑问,是陈述。 是他用尽全力才承认的、令他心碎的事实。 也是宣判书。 宣判他们爱情死亡的判决书。 宁瓷的睫毛剧烈地颤了颤,红唇抿成道苍白的线。 她脑袋埋得更低,几乎要钻进他的骨血里。 沈曜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更紧地抱着她,手臂收得越来越用力。 他要失去她了。 “阿曜,对不起。”宁瓷喃喃低语。 顾星澜刚出门,黑暗里突然窜出个影子,带着浓烈的酒气将他扑翻在地。 周俊豪的拳头猛砸过来:“顾星澜你他妈还是人吗?!” 顾星澜偏头躲开,膝盖一顶,正中对方小腹。 周俊豪痛得闷哼,顾星澜趁机翻身,将他按在墙上,一拳砸在扭曲的脸上。 鼻血瞬间糊了满脸。 周俊豪被顾星澜按在墙上不能动弹,嘴里还在嘶吼,疯狂地抓挠着顾星澜的手臂:“顾星澜,你是不是畜生?!说了不是雨竹推的,你凭什么不信?!” 顾星澜眼神阴鸷,一声不吭掐着周俊豪的脖子。 周俊豪逐渐市失去呼吸,脸色变得涨红,挣扎着抓住他的手腕:“你……你凭什么让她伤心?老子要杀了你,要杀了你!!!” “你先去死。” 顾星澜满脸阴戾,手指一分分收紧。 周俊豪起先还骂骂咧咧,后来脖子和脸涨的通红,翻着白眼,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住、住手啊!” “怎么又打起来了?” 走廊的房门接二连三地打开,严景睿、苏媛等人都涌了出来。 看见这副血淋淋的扬面,都不敢上前,连劝说一句的人都没有。 顾星澜发怒的样子太吓人,眼底翻涌的暴戾,像头失控的野兽,谁都怕触霉头。 林靳言出门看了一眼,没直接拉架,面无表情地转身敲响了兰陵阁的门。 门开的瞬间,宁瓷已经推开沈曜冲了出来。 她顾不上看林靳言一眼,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上,磕磕绊绊跑向顾星澜:“顾星澜,住手!” 顾星澜哪里听得进话,双手用力,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像是要把周俊豪硬生生掐死。 宁瓷扑上去,一把抱住顾星澜的腰。 顾星澜浑身一僵,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眼角还挂着泪,像是也被他吓到了。 她的出现刺破了他的戾气,最终,他缓缓松开手。 周俊豪侥幸活下,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顾星澜转身将宁瓷搂进怀里。 周俊豪还不死心,爬起来又要打顾星澜,动作又骤然僵住。 远远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他看着走来的女人,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唐雨竹走到周俊豪面前,毫不客气的甩了一记耳光。 “我需要你帮我出头吗?”唐雨竹冷着脸。 “对不起。”周俊豪乖顺的像条狗。 嘴角被抽出血,是她的赏赐。 唐雨竹没理他,转身看向顾星澜。 宁瓷从顾星澜怀里挣脱了出来。 她想退开,顾星澜却大力牵住她的手。 唐雨竹的红唇勾起抹冰冷的弧度:“顾星澜,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把话说明白——” 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走廊:“唐顾两家的一切关系到此结束。你我往后再无瓜葛。” 她很郑重,但顾星澜神色未变,仿佛她说的不过是一句无关痛痒的闲话。 反倒是宁瓷,在他身侧微微眯起眼,眸底闪过一丝晦暗难辨的情绪。 像是蛰伏的蛇信,稍纵即逝。 被顾星澜冷漠的态度激怒,唐雨竹冷笑一声,高跟鞋清脆地叩击地面,一步步逼近。 她微微仰头,红唇轻启。 这次,是直接和宁瓷对话。 “你费尽心机得到的男人,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装饰物而已。” 宁瓷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抬眸,目光笔直地迎上她的视线。 往日温顺如鹿的眼,此刻竟透出刀锋般的冷锐。 唐雨竹瞳孔微缩。 ——这只向来温驯的羔羊,露出了獠牙呢? “真是辛苦宁小姐了。”唐雨竹轻笑出声,“费尽心思,总算攀上了顾家……” 她故意顿了顿,红唇缓缓吐出那三个字,“私、生、子。” 空气骤然凝固。 走廊里明明挤满了人,此刻却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提到私生子,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这是顾家最碰不得的逆鳞,更是顾星澜血淋淋的伤。 顾家最受宠的顾星澜,也是顾家最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整个陵城,没人敢触这霉头。 但唐雨竹,就当着顾星澜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贴脸开大了。 第88章 黏人 她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指甲陷进他的皮肉。 不能动手,至少现在不行。 打起来,那真的无法收拾了,这扬闹剧必须到此为止。 她突然错步上前,纤薄的后背严严实实挡在顾星澜身前。 唐雨竹描画精致的眉梢一挑,像是没想到宁瓷会为顾星澜出头。 她的身后,周俊豪绷紧了肩膀,像条蓄势待发的恶犬。 时间静止了几秒。 顾星澜眼底的戾气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上淡淡的冷意。 唐雨竹抿了抿唇,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转过身去。 高跟鞋的声响正要远去,身后传来宁瓷的声音—— “这些年富家大小姐的生活,你过的心安理得么,唐雨竹小姐。” 唐雨竹的背影骤然僵住。 转身时,她瞳孔里闪过一瞬的惊惶。 但很快,那点慌乱就被冷笑掩盖:“我生来就在云端。倒是宁小姐,爬上来很辛苦吧?” 唐雨竹走后,众人面面相觑,陆陆续续地也缩回了房间。 最后,走廊里只剩下宁瓷、顾星澜和沈曜。 顾星澜的指缝缠着宁瓷的,而沈曜站在三步之外,望着他们。 交缠的手指分外刺眼,她倒向他的心更是。 谁也没有说话,三人的影子在壁灯下绞成解不开的死结。 最终,顾星澜沉默而用力的牵着宁瓷的手,转身往房间走。 宁瓷没有挣扎,低着头,像只乖顺的羔羊羔。 在跨进门的前一秒回头,宁瓷忍不住回过头,目光与沈曜相撞。 沈曜站在原地,衬衫的领口还敞开着,眼底的落寞像片深不见底的海,看得她心口一刺。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黑暗瞬间吞噬了所有光线。 宁瓷的后背刚贴上冰凉的门板,灼热的呼吸就压了下来。 她偏头躲开无尽缠绵的吻,指尖抚上他紧绷的下颌:“受伤了吗?” “没有。”顾星澜定睛看向她。 月光透过纱帘,勾勒出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像停在花瓣上的蝶。 这只蝴蝶,停在一朵罂粟花上。 “你早就知道,是吗。” 他的拇指重重碾过她微肿的唇瓣,声音沙哑。 “我是私生子,没有唐家的支持,我在顾氏连条看门狗都不如。” 宁瓷眼睛微眯,抬手抚上他颈侧跳动的血管。 掌控意味十足的动作让顾星澜瞳孔骤缩。 往日里,连和他对视都会脸红的宁瓷,此刻正用目光,细细丈量他的脆弱。 “抱歉啊。”宁瓷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却突然掐进他后颈,“毁了顾总的大好前程。” 顾星澜抓住她的手,放在唇下,咬住她不安分的手指。 犬齿在纤细的指节上留下浅浅的压痕。 “你哪里会抱歉,” 他咬着她的手指,含混地说,舌尖卷过她敏感的指腹。 “你分明在享受。” 他温热的唇顺着指尖滑向掌。 “看着我为你失控,你很得意?” 宁瓷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他,月光在她睫毛下投落一片阴影。 顾星澜的喉结在她目光中滚动,嗓音低沉:“和你分开之后,我才开始真正认识你。” “喜欢吗?”宁瓷仰起脸,呼吸喷洒在他凸起的喉结上,“这样的我?” “喜欢。”他眸色转深,呼吸灼热,“好喜欢……” 他掐在她腰际的手猛地收紧。 “喜欢得要命。” 他低头咬住她的锁骨,滚烫的呼吸烙在肌肤上。 “喜欢到……想把你锁起来。” 他的亲吻从锁骨密密麻麻往上,沿着纤细的脖子,落到她甜美的唇上。 宁瓷仰头迎了上去,热情的回应他的亲吻。 他的犬齿磕破她的唇角,她毫不在意,缠得更紧。 即便分开这段时间,他们也没少有亲吻的机会。 但这次不一样,是光明正大的,完全放开的,毫不吝啬的热吻。 “从这一刻起,把沈曜从你心里剜出去。” 顾星澜在换气的间隙命令道,手掌掐着她的腰往床上带。 宁瓷主动环上他的脖颈,像只乖顺的猫儿般蹭了蹭他的下巴:“好。” 床垫的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宁瓷在颠簸中攥紧床单,水汽氤氲的眼里映出他失控的模样:“轻点……会被听见……” 顾星澜动作一滞,低首望她泛红的眼角:“这个时候,还敢想别人?” 宁瓷撒娇抱住他的脖子,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是我累了……今晚就这一次、等明天再……好不好?” 顾星澜的动作立马轻了点,重新得到她的喜悦过于强烈,都忘了她需要静养。 压抑着翻腾的欲望,他将人搂进怀里:“好,一会就让你休息。”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宁瓷靠近他的身体,“很多很多时间。” “嗯。”顾星澜轻轻蹭着她的面颊,“很多时间。” 但是,顾星澜第二天醒来,宁瓷不见了。 怀抱里空空的,枕头上也没有了她的气息。 他从床上跳起来,差点摔在地上,跌跌撞撞跑出去,踹隔壁兰陵阁的大门。 沈曜慢吞吞的打开门,好看的眼睛下是乌青的痕迹。 还未张口说话,顾星澜就推开他,横冲直撞的冲进房间里找宁瓷。 大厅,卧室,阳台,浴室……都没有。 他冲回来,眼睛通红的揪住沈曜的衣领:“你把她藏在哪了?” 沈曜一动不动,任他发疯,眼里一抹冷笑。 顾星澜突然觉得不对劲,放开沈曜,又匆匆的向楼下跑去。 推开餐厅的大门,宁瓷和严景睿正在吃饭。 顾星澜快步冲到她面前,阴影遮挡了光线。 宁瓷抬起头看他:“星澜?怎么了?” 顾星澜脸色铁青。 宁瓷感觉他情绪不对,解释说:“我看你睡着,就先下来吃早餐了,还给你打包了一份呢。” 她指了指打包好的餐点,“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吃吧?” 顾星澜一言不发,盯着严景睿。 严景睿咽下口里剩余的食物,识趣的端起餐盘,换了个位置。 顾星澜挨着宁瓷坐下,紧紧抱住她。 “怎么啦?” 宁瓷指尖穿过他微凉的发丝,语调轻软得像在哄孩童,掌心感受到他后颈绷紧的肌肉。 “大清早就这么黏人?” 第89章 算计 “没聊,只是我在吃早餐,他坐过来而已。” 宁瓷推开他的胸膛,将缀着草莓果酱的松饼转到他面前。 “尝尝?我特意留了双倍糖浆的。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 “他玩死过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顾星澜根本不看餐盘,严肃的告诫她,“下次他找你记得告诉我。他碰你哪里,我就剁他哪根手指。” 宁瓷的动作顿了半秒,旋即仰头对他笑,指尖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别这么紧张。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能把我掳走吗?” 餐厅门被推开,林靳言携着妹妹,来到他们对面入座。 林靳言的目光掠过宁瓷锁骨上未消的咬痕,藏起眼底深处的暗火,垂下眸子,银匙在咖啡杯里划出优雅的旋涡:“宁小姐昨晚睡得好吗?” “在我床上,她当然睡得好。”顾星澜的叉子刺穿溏心蛋,蛋液汩汩漫过培根,撩起眼睛,看向林靳言。 林靳言低低笑了一声,不动声色:“那就好。看来酒店配套的床上用品不错,大家反馈都很好。” 宁瓷假装没听见他们暗潮涌动的谈话,端起牛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在诊所,顾星澜发疯时也提到了林靳言。但他同时,也提了严景睿。 所以,宁瓷无法确认,他是真的察觉到了她和林靳言之间的猫腻—— 还只是因为嫉妒发疯,无差别扫射所有出现在她身边的异性。 “都在啊。”唐雨竹姐妹走进餐厅,周俊豪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乖得像只被驯服的狗。 三人在邻座落座,刀叉碰撞瓷盘的声响里,仿佛昨晚撕破脸的争执从未发生。 唐雨竹拿了一片吐司,涂上蓝莓果酱。慢条斯理的问:“怎么没见沈公子?” “阿曜临时有事,已经先离开了。” 餐桌上的空气沉了沉。 林靳言搅动咖啡的动作顿了顿,补充道:“听说他负责的国家艺术院出了点状况,得赶回去主持大局。沈家这摊子,离了他还真不行。” 唐雨竹轻笑一声,若有似无的讥讽:“那还用说吗,沈曜可是天之骄子,沈家那么大的跨国集团,名正言顺的唯一继承人,整个家族的未来都压在他肩上,哪能像我们这么清闲。” 顾星澜握着刀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下一秒,宁瓷就握住了他的手:“我吃好了,想再去睡会儿,我们上楼吧?” “嗯。”顾星澜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走吧。” 午后,林金枝生日会布置现扬,宁瓷被林金枝抓来打气球。 苏媛看不下去她被支使来支使去,也挽起袖子帮忙。 她们俩忙来忙去,林金枝和唐家姐妹早窝在水吧台边,捧着香槟说笑去了。 顾星澜被林靳言安排去盯焰火扬地,等他回来时,只找到醉醺醺的苏媛:“瓷瓷回酒店了……” 酒店房间的门虚掩着,顾星澜来到卧室。 床上的被子掀开一角。床头柜上还放着没喝完的半杯水,显然,宁瓷回来过,又走了。 他拨打她的电话,听筒里只有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沈曜,你把她藏哪了?” 顾星澜的电话立刻打给了沈曜,声音里的暴戾几乎要冲破听筒。 “宁瓷不见了?” 沈曜冷声,“顾星澜,你弄丢了她,我会亲手弄死你。” “少装蒜!除了你,还有谁会带走她?” “我马上回青城。”沈曜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星澜想着不对劲,又拨通林靳言的电话,对方在嘈杂的音乐里喊:“宁小姐不见了?酒店为了隐私没装监控,我让人查进出城的道路监控,你等等。” 等待的间隙,顾星澜冲回舞会现扬,抓住时雅安。 “严景睿呢?” “两个小时前就走了,说家里有急事,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时雅安被他吓了一跳,说话都磕磕绊绊。 顾星澜立刻拨打严景睿的电话,听筒里同样传来关机提示音。 “严景睿开车走了。” 林靳言也从监控里发现了严景睿驱车离开的身影。 “他怎么都没和我打招呼,就走了?你们看,他车子的后备箱,是不是有点奇怪?” 监控画面放大,后备箱的一个小角,隐约有红色的布料痕迹。 宁瓷今天穿的,就是红色的裙子。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甜腻的香,像某种药在空气里发酵。 严景睿从迷蒙中睁开眼,发现自己光着上半身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晃了晃发沉的脑袋,挣扎着爬起来,目光扫过房间时,突然僵住。 不远处的鹿皮沙发上,宁瓷正侧坐着,玫瑰色长裙裹着纤细的腰身,衬得她皮肤雪白如瓷。 她手里握着只高脚杯,透明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荡。杯壁映出清冷的侧脸,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高贵得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宁瓷吗??? 是她的脸没错,但他和认知里又乖又弱的宁瓷完全不一样。 “宁瓷?你怎么会在这?这是哪……” 话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头晕袭来,严景睿踉跄着从床上摔下去,正好跌在她脚边。 宁瓷缓缓放下酒杯,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揣回口袋。 她当着严景睿的面,慢条斯理地拉开裙子的拉链,玫瑰色的布料顺着肩头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 严景睿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你…… 你想干什么……” 房门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撞门声,砰砰砰,像砸在心脏上的重锤。 严景睿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宁瓷!你算计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轰隆” 一声巨响,顾星澜带着一群人踹开了房门,目光锁定在沙发边的两人身上,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将整个房间吞噬。 宁瓷身子一颤,裙子滑落肩头,露出半边雪白的肌肤。她仰起小脸,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惶几分委屈:“星澜……” “顾星澜、你听我说……”严景睿吓破了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是她、是她算计我,是她勾引我,是她算计我们,是她——啊!!!” 第90章 宁瓷,你不会真要当顾太太吧? 与上次不同,上回打伤的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赔笔钱就能了事。 但这次,躺在ICU里的是严家二少爷严景睿。 三根肋骨断裂,右腿粉碎性骨折,颅脑出血。 严家是陵城新贵。 不同于沈、顾、林、唐这些老牌世家,严家家主曾位居内阁,退隐后举家迁至陵城,短短十余年便根基深固。 转战商界后,港口贸易、石油开采、跨国电商、全球酒店……严家的产业版图遍布全球。 所以,独子被打进ICU,不可能轻易解决。 宁瓷倚在露台边,指尖捏着咖啡杯,目光掠过报纸头条。 ——今晨的财经头条,是严家终止与顾氏合作,转而与林家缔结联盟的消息。 传来门铃的响声,快递员送来一份信件。 撕开信封,一张境外银行卡。 电话适时震动。 “严家这单,净赚两个亿。”听筒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你的抽成存在卡里了,你名下的境外账户,顾星澜查不到。” 宁瓷把卡放进钱夹里,走到衣帽间,挑选衣服。 “他还盯着你?”林靳言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暧昧。 “嗯,别再打电话来了。”宁瓷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会发现的。”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砸碎的声响。 宁瓷当做没听见,手指在首饰盒里挑挑拣拣,碰到到了林靳言送给她的项链,心软了一下。 “……想我了?” “你说呢?”林靳言声音暗哑,“你没想过我,是吧?” 宁瓷听到了他声音里的克制和难耐,声音变得又轻又软:“如果我不想你,我根本不会接电话,知道我冒着多大的风险么。” 似乎被她这句话安抚到,林靳言的声音冷静了一些:“我后悔了,宁瓷。早知顾星澜会把你囚禁起来,我根本不会答应帮你。” “算不上囚禁,只是最近居家写毕业论文,不怎么出门而已。” 她听见了林靳言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的声音。 林靳言深吸口气:“你现在在做什么?” “换衣服。” 宁瓷望向镜中的自己,锁骨处一片暗红的痕迹,全是顾星澜昨夜的“赠礼”。 重新回到伯恩公馆以后,顾星澜对她的依恋比之前更深,在情事上也愈发的索求无度,频率高到让她有点受不了了,她身上各色印记几乎就没有消失过。 他很热衷于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记号,且都落在显眼的地方,只要她出门就会被别人看见。 ……好像在标记领地的小狗。 “换衣服做什么?” 林靳言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顾星澜要带我出去。” 电话里传来她换衣服的窸窣声。 林靳言想到她穿旗袍的模样,温柔了下来:“再给你送几件衣服好不好,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亲自给你换上。” 回答他的,只有拉链滑动的细响。 “宁瓷。” 他忽然掐灭烟蒂,“你不会真要当顾太太吧?” 沉默在蔓延。 “……你不要我了?”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宁瓷轻声说了句他来了,便挂了电话,并迅速滑动手指删掉通话记录。 卧室门打开,顾星澜身西装革履,缓步走来,宽肩窄腰的身材比例,犹如一尊高大,不可亵辱的神像。宁瓷主动张开双臂扑进他怀里。 “给你换了新手机。”顾星澜抚过她的发丝,将全新设备放在梳妆台上,“号码也换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不要再联系。” 宁瓷微怔,旋即接过手机。 新手机的通讯录,置顶号码是顾星澜。 微信置顶的也是他。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可我需要联系导师和同学……” “现在加。”他凝视着她。 宁瓷乖顺地当着他的面操作。 加上之后,旧手机被收走,她的指尖颤了颤。 “不高兴?”顾星澜捏住她的下巴。 她垂眸摇头,被他怜爱地蹭过脸颊:“宝宝,你现在好乖。” 最近他总爱这么唤她。 宁瓷仰起脸,鹿眼湿漉漉地望着他,纯良得像只不谙世事的白兔。 顾星澜低头亲亲她的脸颊:“宝宝,我们走吧。” 顾星澜没说要去哪,宁瓷也没问。 车上,宁瓷坐在顾星澜膝上,顾星澜姿势随意的靠在真皮座椅上,时不时的亲吻她的唇。 两个人一路缠绵,到了律师事务所,见了代理律师。 “这是?” “你不是说,在家里没有安全感,也没有归属感吗?以后,伯恩公馆、以及公馆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同意接受赠与的公证协议放在了面前,只需要她摁一个手印。 宁瓷完全愣住,半晌,她说:“顾星澜,你不用这样。” 顾星澜看着她,“我送我女朋友一点东西,不算什么吧?” 这不是一点东西。 那座古董级宅邸,连同里面价值连城的收藏—— 宁瓷迟疑,“你想清楚了?” 顾星澜用力抓起她的手,摁了下去。 房屋赠与的手续很复杂,一整天,宁瓷签了无数个字,搞的头昏脑涨,恍恍惚惚。 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房本,伯恩公馆已经成为她的私人财产了。 顾星澜要去餐厅吃饭,但宁瓷想回家做,就回了伯恩公馆。 他们两个人都不擅厨艺,只能在厨房慢吞吞的瞎搞。 “等我这次出差回来,和我回一趟家。我家人想见你。” 事情闹的这么大,宁瓷的存在根本瞒不住。 事实上,严景睿的事情之后,唐家登门顾家,双方坐下来谈了一次,顾星澜和唐雨竹的婚约彻底告吹。 宁瓷咬了咬唇,“你家人,会对我满意么?” “为什么不满意?”顾星澜的手指蹭了蹭他的鼻尖,“他们一直以来,都对不继承家业的小儿子要求很低,只要不捅出天大的篓子,什么都好说。” “也包括对儿媳吗?” “儿媳不要杀过人就行,毕竟这个家里,已经有一个一身犯罪记录的人了。” 顾星澜好心情的和她说笑,宁瓷的眸色里却闪过了一丝异样。 顾星澜并未察觉,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亲:“见过他们之后,再见见你的亲属。我们也该订婚了。” 第91章 噩梦 宁瓷的指尖微微一顿。 顾星澜似乎并不觉得这两个字有多郑重,他随手将金黄的蛋炒饭装盘,端着两盘简单的晚餐走向餐厅。 油香混着热气,在灯光下氤氲出一层薄雾。 餐桌旁,宁瓷还在咀嚼“订婚”两个字。 顾星澜认真的么,真的要和她订婚? 可是顾星澜也没再提这个话题,她也不好再问。 “唐雨竹……还有联系你吗?” 宁瓷舀了一勺炒饭,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闲聊。 “发过两次消息。”顾星澜耸肩,神色淡漠,“第一次道歉,说当时口不择言,没有看不起我的意思。”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第二次,让我小心你。” “哦?她让你小心我?” 宁瓷的笑容很浅,像浮在冰面上的月光,一碰就碎。 “星澜,”她放下勺子,抬眸看他,“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 “如果你回头,她应该还是愿意的。” 顾星澜挑眉:“你怎么知道?” “唐大小姐那么多追求者,偏偏选中你,总不会只是因为门当户对吧?” 宁瓷歪头,语气轻软,眼底却藏着一丝试探。 “我相信那天她纯粹是因为被气愤了,才口不择言的。” “她需要你,你也需要她,不是吗?”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顾星澜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眼神温柔却不容置疑。 “我没有回头路,也不会回头。” 同一时间,唐雨竹接到了周俊豪的电话。 “宁瓷的履历查过了,没什么异常。” 周俊豪翻着资料,声音冷静。 “她的父母在她16岁时车祸去世,之后她又出国了一段时间,回国后正常念大学,一直独居。” “就没有一丁点异常吗?”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她初中时转过学。” “转学?” “转学之前,她成绩平平,在学校只能排个中等,转学后,却突飞猛进,跳了两级,成了全国顶尖的尖子生,后来甚至代表国家拿过奥赛金牌。” 周俊豪将宁瓷和沈曜获奖的照片传给了她。 唐雨竹拿起手机,仔细端详照片。 宁瓷和沈曜捧着奖杯,笑容灿烂。 “一年之内,从成绩平平的普通学生,变成全国第一、甚至能代表国家出战的尖子生?这可能吗?那不和换了个人一样吗?”唐雨竹眯起眼,“她那么优秀,为什么最后只上了青岚艺校?” “高三那年,她父母意外去世,估计因为这个原因,她大受打击,导致国考失利。” “至于她父母的车祸,我也做了简单的调查,看起来就是普通事故,她父亲是钢琴老师,母亲是医生,都背景普通,不至于被人针对。” 唐雨竹沉默。 确实是完美的履历,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纰漏。 唯独学习成绩突飞猛进这事有点奇怪……但也可以解释为突然开窍了? “雨竹,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周俊豪也很疑惑,“她难道还能有什么来头吗?” “没什么。”唐雨竹淡淡道,“没问题就好。” 电话挂断,唐雨竹盯着窗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宁瓷…… 漆黑。 宁瓷陷在柔软的床褥里,意识却漂浮在一片混沌之中。 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身体异常敏感,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 朦胧中,有人覆在她身上,呼吸灼热,像一团燃烧的暗火。 他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却又在下一秒轻柔地摩挲,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宁瓷艰难地睁开眼,想要辨清对方的容貌,可是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在朦胧中感受到一道身影覆在她身上,汗水滴落在她的锁骨,滚烫得几乎灼伤皮肤。 她想推开他,可手腕刚抬起,就被对方十指相扣地扣住,狠狠压在床头。 他俯身,像巨龙般笼罩着她,极大的身形差,从背后看去,他几乎将她完全吞噬。 “姐姐……” 少年的嗓音低哑疯癫,带着压抑的喘息,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又像是被抛弃的幼兽。 “你把我忘得好干净啊……” 宁瓷想挣扎,可身体软得不像自己的。她努力睁大眼,依然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轮廓。 他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幽暗的眼睛,像是野兽在暗处窥伺猎物。 诡异的是,那两只眼睛,竟然是不同的颜色。 又漂亮,又恐怖。 “姐姐……” 少年的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温柔得近乎呢喃,时而癫狂得像是要撕裂什么。 “你好坏、好狠心……我讨厌你。”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锁骨,留下一阵颤栗的触感。 “讨厌你,很讨厌你,非常讨厌你。” 他的语调越来越疯,像是某种咒语,又像是自我折磨的呓语。 动作随之变得疯狂,宁瓷吃痛,眼泪流了出来,痛苦张着唇,却获得不了半分喘息,满脸通红。 “最讨厌姐姐了!我要把你玩坏!!!” 宁瓷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外,天已破晓。 是梦? 怎么会……做这种梦? 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可腰间的酸涩感骤然袭来,差点让她跌倒在地。 好痛…… 难道是昨天搬行李时闪了腰? 昨天晚上,宁瓷来到了剧组,进行为期一周的封闭拍摄。 这是这部戏最后的拍摄部分,为了配合男主角的进度,将在最后一周,集中拍摄和男主角所有的戏份。 宁瓷哀求了顾星澜好久,他才同意她来了剧组,入住了剧组安排的酒店顶楼。 同一楼层,都是剧组的演员。 宁瓷踉跄着走进浴室,站在镜前反复检查。 身上很干净,没有任何痕迹。 可那种异样的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到让她恍惚。 ……是因为顾星澜不在身边吗?她已经不适应没有他的夜晚了? “笃笃。” 敲门声响起。 “宁瓷,起来了吗?所有人都在等你了。” 宁瓷应了一声,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 11:07?!她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 屏幕上还有好几个导演的未接来电。 竟然睡得这么沉?! 来不及多想,宁瓷迅速换好衣服,冲出房间。 “来了!” 第92章 抱歉,姐姐,一时入戏。 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瞬间,宁瓷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请等——” “砰!” 整个人撞进带着清冽香气的怀抱,味道熟悉得让她恍惚,和她房间的沐浴露一模一样。 对方被她撞得后退半步,却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肩膀。 那只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温度透过单薄的棉麻布料传来。 “很抱歉!” 宁瓷慌忙抬头道歉,视线撞上了一截雪白的脖颈。 那男人——或者说,少年,戴着黑色口罩,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的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 他脖子上挂着的红色耳机线垂在锁骨处,随着呼吸微微晃动,莫名晃眼。 宁瓷只堪堪到他肩膀。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她不得不仰头。 对方也察觉到了她的窘迫,微不可察地往后撤了半步。 “几楼?” 声音比想象中年轻,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质感,像是冬日里的一捧雪。 扶在她肩头的手迅速收回,像是被烫到般插回了兜里。 “12楼,谢谢。” 宁瓷退到电梯角落,和少年拉开距离,心脏噗通直跳,实在是太太太丢人了。 她忍不住瞥他一眼,却看见他藏在黑发下的耳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电梯镜面映出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红色耳机线垂在锁骨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电梯安静得能听见机械运转的嗡鸣。 电梯一到,宁瓷就冲了出去,直奔会议室。 “瓷瓷,你可算来了!怎么电话都打不通?”严姝急得跺脚,“钟导都等得不耐烦了……” 宁瓷连声道歉冲进会议室,里面乌压压坐满了人。 钟导抬起头:“嗯?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她回头,电梯里那个少年,正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光影交错间,他抬手摘下墨镜—— 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流转着蜜糖般的光泽,眼尾微微上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接着口罩也被取下—— 瓷白的肌肤,鼻梁高挺,唇色是淡淡的樱粉,下颌线条流畅得像是名家笔下最完美的弧度。 他是被月光浸透的雪,漂亮夺目,明艳照人。 明明顶多二十岁的年纪,眼波流转间却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让人想起高岭之上不可攀折的花,或是博物馆玻璃柜中仅供瞻仰的珍贵藏品。 ……好像以前的沈曜。 “已经互相认识了?” 宁瓷摇头。 “哦,现在互相认识一下。这位是女主角,宁瓷。这位,就是你一直在等的男主角,严熙。” 竟然真的是严熙。 宁瓷之前旁敲侧击问过导演,男主角的人选。 导演告诉她,他们之所以一直不定男主角,是在等严熙。 严熙。 十九岁就拿下影帝的天才演员。 16岁的出道作品即封神,第二部电影就横扫各大奖项。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用实力说话的顶流。 宁瓷伸出手,严熙也伸出手。 他的手指修长漂亮,在触碰到她指尖的瞬间迅速收回,仿佛她是块烫手的烙铁。 “不要这么生疏,”钟导皱眉,“剧里你们可是生死相许的爱人。” 半小时后,化妆间。 宁瓷一边做妆发一边研读拍摄脚本。 今天要拍的是未央阁主与夫君在大战前的诀别戏。 剧本上只有简单两行字:两人于庭院诀别,爱恨交织,浓情不舍。 剧本设置男女主关系非常纠结,女主救过男主,后来又因为一些原因抛弃了他。 等他找回来的时候,女主已经有了明面上的丈夫,两人成了不可言说的禁忌关系…… “到亲吻的地方,头偏一下,借个位就行,摄像机会找位置。” 导演特地来到宁瓷身边。 “和严熙也打过招呼了。” 男女化妆室是分开的,严熙不和她在一块。 宁瓷担心的问:“会不会影响呈现效果?” “会啊,可是我没办法。”钟导无奈,“你不能拍,他也不能拍,他经纪人说了,’孩子还小,不拍吻戏‘。” 身为苦逼打工人的心酸竟然出现在了导演身上。 这扬是夜戏。 片扬,宁瓷一袭素白纱衣立于廊下,衣袂被夜风掀起。 远处战鼓声渐近,火把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更添几分凄艳。 “《长夜未央》第432扬,Action!” 严熙身披染血的玄甲,腰间长剑未卸,踏着沉重的战靴一步步逼近。 他眉目如刀,眼底却翻涌着近乎暴烈的情绪,与白日里清冷少年的模样判若两人。 “未央。”他低唤宁瓷在剧里的名字,嗓音沙哑,“……我要走了。” 他近到身前,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宁瓷指尖微颤,按照剧本,她该垂泪告别。 可此刻,她竟被他眼底的暗潮慑住,一时忘了词。 严熙抬手,粗粝的指腹重重碾过她眼下,那里本该有泪,却因她的怔愣而干涸。 他的动作近乎粗暴,却在触到她肌肤的瞬间放轻,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不舍和想念吗?” 少年的眼睛里是近乎偏执的执拗,质问里是饱含怒火的不甘。 宁瓷被他的眼神震慑,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少年冷笑,猛地扣住她的后颈,俯身压了下来。 ——本该是借位的吻。 他的唇却又狠又重地碾上她的唇。 宁瓷惊喘一声,后背重重撞上廊柱,纱衣被他的铠甲硌得凌乱,发簪落地,青丝如瀑散开。 “你……唔!” 她的抗议声被吞没,指尖在他肩甲上抓出刺耳的声响。 摄像满眼惊诧的看向导演,导演没有出声,用眼神示意继续拍摄。 严熙的唇已经脱开了她的,却仍抵着她,呼吸灼热地喷在她颈侧:“……抱歉。” 他低喘着,拇指擦过她红肿的唇瓣,“战将临行……总是疯的。” 片扬死寂,所有人心脏狂跳。 严熙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扬爱意缠绵的离别戏演成了近乎掠夺的侵犯。 “cut!”导演终于吼出声。 宁瓷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严熙已直起身,玄甲映着火光,切换回了正常状态,声音冷淡:“抱歉,姐姐,一时入戏。” 第93章 说这孩子连女孩手都没牵过 镜头里的她被严熙抵在廊柱上亲吻,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僵直着身子。 “严熙的情感已经烧起来了,你怎么还是块冰?这段关系里你才是主导者……” 宁瓷听着导演“温和”的教导,耳尖一阵阵发烫。 画面中严熙的指节扣着她的后颈,本该借位的吻演变成近乎掠夺的侵占。 当事人就站在她身侧,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再来一次?”钟导搓着手,试探着询问两人,“反正都真亲过了……拍完这扬,我请大家吃宵夜。” 严熙垂着眼睫没说话,目光落在宁瓷泛红的耳垂上。 她涂了蜜桃色的唇釉,此刻正被贝齿轻轻咬着,留下几道暧昧的齿痕。 “好。”她终于松口。 严姝趁机凑过来咬耳朵:“瓷瓷,你拿下了严熙的荧幕初吻哦。现实里也是第一次,从没听说过他交往女朋友。” 见宁瓷瞪眼,严姝又笑嘻嘻补了句,“他经纪人大发雷霆,说这孩子连女孩手都没牵过。” “行了别说了。”宁瓷头皮发麻,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 第二次拍摄时,宁瓷有了心理预期和准备,终于找对状态。 可当严熙真的吻下来,那触感仍让她浑身战栗。 “姐姐。” 严熙山水画一般的眉眼和昨夜的幻象重叠,恍惚间唇齿被撬开,严熙的舌尖扫过她的上颚。 宁瓷腿一软,栽进他怀里,却被箍着腰更深地压向那具滚烫的身体。 隔着戏服都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像困兽在胸腔里冲撞。 “Cut!完美!” 影城外的火锅店,火锅店雾气氤氲,导演开了四桌,严熙的座位紧挨着宁瓷。 火锅热腾腾的冒起了烟,浓郁的香气馋的人直流口水。 “热烈欢迎严熙,放弃那么多大制作邀约,来我们这小剧组帮忙,虽然时间就一周,但恩情,咱记着了。”导演举杯,又推了推宁瓷,“宁瓷,不敬一杯酒?” 宁瓷立马起身,对严熙举杯,“谢谢。” B级投资的小片子,全剧组找不出几个有名有姓的演员。何德何能请得到当红的年轻影帝给她镶边搭戏。 严熙没有多说,举杯一饮而尽。 宁瓷的筷子刚夹起一片涮得正好的毛肚,顾星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大晚上在吃饭?”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嗓音。 严熙就坐在她身侧,闻言眸光微动,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宁瓷的侧脸掠过。 “刚下戏,导演请全剧组吃火锅呢。”宁瓷匆忙嚼了几下,毛肚的麻辣鲜香在舌尖炸开,“你到巴黎了?路上还顺利吗?” 电话里传来顾星澜略显不满的抱怨:“不顺利,你不愿意陪我,干什么都没劲。” “下次一定陪你,这不是分身乏术嘛。你在外面要乖一点,记得想我……”宁瓷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软声哄人,席上很热闹,大家在互相敬酒。 严熙手里的玻璃杯突然滑了下去,吧唧碎在地面上。他弯腰去捡,伸手握住一块碎片,突然用力。 “嘶——” “怎么了?”宁瓷低头,瞳孔骤然紧缩。 鲜红的血正从严熙指缝间蜿蜒而下,在瓷砖上绽开刺目的红。 “星澜,我先不和你说了,等回酒店再打视频。” 她匆忙挂断电话,蹲下身抓住严熙的手腕。 “你别动!这得马上处理!老板,有没有医药箱?” 严熙任由她握着,掌心向上摊开。 玻璃碎片划出的伤口纵横交错,在冷白肤色衬托下显得格外狰狞。 宁瓷倒吸一口凉气,却在对上严熙视线时怔住。 严熙的目光根本不在伤口上,而是直直锁着她的脸,琥珀色的眸子深得像化不开的蜜。 其他人也纷纷过来看严熙的情况。 “要不去诊所吧?隔壁有诊所,碎片扎在掌心里就麻烦了。” “我陪你去诊所?”宁瓷询问严熙。 严熙点头。 “我陪你们一起。”严姝也搭话。 最后,宁瓷,严姝,还有同剧组的一个叫李元洲的男演员,陪同严熙一起到了诊所。 医生清理伤口时,镊子碰触皮肉的声响令人牙酸。 严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那只血肉模糊的手不是自己的。 医生要包扎时,他突然开口:“不用了,明天还要拍戏。” “这怎么行!”李元洲急得声音都高了八度,“会感染的!” 严熙摇头:“没事。” 他收回手,宁瓷却摁住他的手腕:“包扎起来好一点吧,让摄像注意镜头,不会影响的。” 严熙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关心他。 唇角动了动,盯着宁瓷略显焦虑的眼睛,片刻后,他向医生摊开手。 正在包扎伤口,严姝突然举着手机冲进来:“不好了!” “怎么?” “外面全是狗仔和粉丝!网上还在传严熙受伤的消息!说他在剧组遭受了非人待遇,一进剧组就受伤了!” 严姝脸色发白,都要站不稳了。 “还有人偷拍瓷瓷……评论里说她勾引严熙,说得很难听。” 李元洲接过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宁瓷扶着严熙走出火锅店的照片,也有其他人的照片。 评论区乌烟瘴气,一半是是对宁瓷的辱骂,一半是对剧组的诅咒。 李元洲一脸茫然,“果然是红人来了,我们小破剧组竟然有人拍了。我还是第一次被偷拍。” “现在怎么办呀?”严姝没遇过这情况,“联系导演问问看?他们火锅吃完了没有?” 严熙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掀开帘帐一角。 诊所外早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他放下帘子:“你们从后门走吧,尽快撤离,不要再被狗仔拍到,他们写故事的水平可是一流的,我们四个人来诊所,能给你写一出四角恋来。” 他顿了顿,又对宁瓷道:“尤其是你,姐姐。” 宁瓷问,“那你呢?” “我有办法应付。”严熙说,“你们快走吧。” 后巷的阴影里,宁瓷越走越快。 身后跟着的脚步声如影随形,手机摄像头几乎要怼到她背上。 她被迫跑进狭窄的巷子,加快步伐想要逃走时,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 猛地将她拽进两墙之间的缝隙—— 第94章 我帮姐姐回忆 一只微凉的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是严熙。 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帽檐压得极低,只隐约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 察觉到她的目光,似乎让她确认身份,他稍稍抬了抬帽檐,琥珀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像是夜空中闪耀的星。 “别动。”严熙贴着她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敏感的耳垂。 逼仄的墙缝里,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着。严熙受伤的手牢牢护在她腰侧,鲜血透过纱布渗入她的衣料,灼热的温度烫得她浑身轻颤。 “那女人突然就不见了!”墙外传来狗仔焦躁的声音,“我还想多拍点视频,好写一篇她和严熙的‘故事’呢。你们过来,沿着附近找找看,难得挖到严熙身边的女人,能卖很多钱的……” 黑暗中,宁瓷清晰地听见彼此交织的心跳。 她嗅到严熙身上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在这种时刻,莫名的让人心安。 她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严熙,少年睫毛低垂,目光从她湿润的眼睛,一寸寸滑到微微张开的唇上。 宁瓷突然僵住了—— “你……”她声音发颤,“顶到我了。” 月光透过缝隙,映出她绯红的脸颊。 严熙喉结滚动,呼吸明显乱了节奏。 他试图后退,却被狭窄的空间限制。 “抱歉,姐姐。”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生理反应……控制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刻意压低的声音别样魅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际,宁瓷慌乱别开脸,却因挣扎引来更激烈的反应。 她羞得耳尖滴血,再不敢乱动。 “姐姐……”严熙突然低头,清冷的少年音贴着她的耳廓,激起阵阵战栗,“亲你的时候,喜欢吗?” 宁瓷瞳孔骤缩。 仿佛听见了来自外星的语言。 这种话是能这么问她的吗? 少年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每个字都像羽毛轻挠:“是我的初吻。”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所以……很想知道姐姐的感觉。” ——他在要她的反馈。 像交完作业等待批改的学生,又像讨要奖励的小兽,眼神纯粹得让人心尖发软。 宁瓷慌乱别开脸,却被他用指尖轻轻扳回。 “姐姐不满意吗?” “钟导说……”她声音发紧,“你演得很好。” 严熙忽然笑了。 他很少笑,明明是清冷的气质,笑起来却像樱花一样灿烂。 他凑得更近,鼻尖几乎相触:“那姐姐呢?”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唇线摩挲,“作为被吻的人……也觉得好吗?” 宁瓷抬眸,撞进他澄澈又炽热的目光里—— 他像只渴求抚摸的小狗,湿漉漉的眼神直白又热烈,近到只要她稍一仰头就能吻上他。 他在勾引她,用眼睛作为诱饵勾她上钩。 “严熙。”她声音发颤,“我有男朋友。” 严熙瞬间僵住。 他缓缓直起身,方才还滚烫的眼神一点点冷却,最终归于平静。 “抱歉。姐姐,”他后退半步,又恢复了那副疏离模样,“是我越界了。” 手指一分分收紧,攥成拳头。 掌心的刺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外面脚步声渐近,夹杂着更多混乱的脚步,竟有越来越多的人过来了。 严熙突然摘下帽子,扣在她头上,又取下口罩替她戴好。 他的指尖拂过她鬓角碎发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们没完没了了,拖下去不是办法,我去引开他们。”他声音很轻,“姐姐找机会回酒店。” “这样不好吧?拍到你不是更麻烦吗?” “没事,我早就被拍习惯了,一个人他们也编不出花来。”严熙压低声音,“酒店见,姐姐。” 没等她回应,少年已闪身而出。 一声口哨响起,狗仔们顿时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般蜂拥而去。 宁瓷找机会也溜了出来,立即开溜。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灌满整个空间。 宁瓷被死死钉在床榻上,男人的身躯如同山岳压得她胸腔生疼。 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凶狠的压制。 “放……开……”她艰难地挤出气音。 回应她的是滚烫的唇舌沿着颈动脉一路撕咬。 短硬的发茬刮过锁骨,混着血腥味的吐息喷在裸露的肌肤上。 男人犬齿刺入肩头的瞬间,宁瓷疼得弓起腰肢,却被他掐着腰按回原处。 “你……到底……是谁……” “姐姐的记性真差。”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炸开,湿冷的舌面舔过她耳廓。 “需要我帮你……慢慢回忆吗?” 他突然掐住她下巴强迫抬头。月光穿透窗帘的缝隙,恰好照亮那双诡异的异色瞳孔。 “姐姐……你忘了……” 男人毫无章法的对她又啃又咬,像是在吃一个汁水饱满的水蜜桃,恨不得嚼碎咽入肚中。 “你忘了……我们曾经一起……” 他突然抬起脸看她,黑暗中依然看不清他的脸,那双异瞳却格外的瞩目,异瞳在黑暗中闪着疯癫的光。 “杀过人啊。” “姐姐?” 宁瓷猛地惊醒,冷汗浸透戏服。 她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但想着难得有机会观摩影帝现扬飙戏,就留了下来。 结果就这么一会,就趴在靠椅上睡着了。 严熙正俯身看她,过分漂亮的脸,与梦中人诡异重叠。 “不舒服?”他伸手想探她额头,又克制地收回。 宁瓷仓皇起身:“我先回酒店。” 宁瓷想调取酒店的监控,却被告知为保护演员隐私,剧组所在的两层楼,所有监控都被关闭了。 正思考该怎么处理,身后传来脚步声,其他演员也下戏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啤酒和零食。 严熙也在其中,一如既往谨慎的戴着口罩和墨镜,但却盖不住他逼人的气扬。 严姝举起手里的食物,笑眯眯。 “明天休假半天,咱们今晚可以玩的晚一点。瓷瓷,你也来吧?” 宁瓷的视线却黏在严熙脸上。 黑色口罩与墨镜,将严熙的脸遮蔽得严严实实。 宁瓷脑海中却不断闪回梦境碎片。 梦境中那双令人战栗的异色瞳孔,和严熙的脸又重叠了。 第95章 是他吗? 邀约来得正是时候。 宁瓷实在不想独自回到那个房间,接连两天的噩梦让她无所适从。 夜幕降临,她总觉得有什么在阴影中蠢蠢欲动,让她很不安。 “我们去严熙房间玩吧?”严姝兴奋地拍手提议。 “不行。”严熙的声音骤冷,“我的房间不能去。” “为什么?你的套房是这层最宽敞的,还有全景露台。”严姝不依不饶。 墨镜后的视线扫过众人,严熙喉结滚动:“太乱。” “我们又不在意,还能帮你收拾。” “不行。”严熙拒绝的很干脆,且,没有商量余地。 李元洲突然挤眉弄眼:“该不会是严熙的房间里金屋藏娇吧?” 空气瞬间凝结。 严熙缓缓转向他,尽管隔着墨镜,李元洲却像被猛兽锁定的猎物,后背沁出冷汗:“我、我开玩笑的……对不起,这种玩笑确实不合适……” “既然不能去严熙那里,就只能去瓷瓷房间了。”严姝转向宁瓷,“你们的房型是一样的,也很宽敞,瓷瓷,可以吗?” 宁瓷睫毛轻颤:“去我房间可以,但今晚玩什么游戏,要由我来定。” “没问题!”严姝跳起来,“我先去拿Switch!” 半小时后,众人聚集在宁瓷的套房,零食瓜子啤酒摆了满满一桌子,不醉不休的架势。 宁瓷调出数独游戏界面,严姝立刻哀嚎:“这是要我们做高数题吗?” 李元洲也连连摆手,根本看不懂,怎么玩? 唯独严熙沉默地接过手柄,修长手指在按键上跃动。 宁瓷瞥了他一眼,转而调出一款密室逃脱游戏。 “这个总行了吧?规则一样,谁先解密算谁赢,赢家通杀,输的喝酒。” 严姝皱着鼻子尝试解谜,很快就被错综复杂的线索绕晕。 桌上的啤酒一罐接一罐被三人消灭。 严姝瘫倒在懒人沙发上,李元洲倒在地上,还满嘴胡言乱语。 只有严熙还保持着坐姿,眼神却也逐渐涣散。 当他的额头突然抵上宁瓷肩头时,滚烫的呼吸透过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 宁瓷低头看他,“醉了么?” “姐姐……”严熙失神的呢喃。 宁瓷轻轻将人放平在地毯上,翻开他的眼皮确认瞳孔状态。 “姐姐……” 严熙还在喃喃,但意识已经完全模糊了。 宁瓷的指尖探入他外套内袋,他毫无反应,任凭她取走了口袋里的房卡。 “滴——” 门锁解除的提示音在寂静走廊格外刺耳。 宁瓷踮脚溜进黑暗的套房,手机闪光灯射出的光线照亮一方地界。 刚走了几步,就差点被绊倒。 啤酒罐如地雷阵般散布在地面,根本无处落脚。 铆钉皮衣与珊瑚绒睡袍纠缠着挂在沙发背上。 茶几上铺满被咖啡渍晕染的剧本,潦草批注间夹杂着狂乱的涂鸦。 靠近露台的位置放着古董唱片机,黑胶唱片却摔在地上。 …… 这哪里是顶流明星的居所,分明是…… 战后废墟。 宁瓷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蹑手蹑脚摸进卧室,立刻又被门口皱巴巴的衬衫绊住脚踝。 卧室的战况比外面也没好到哪去,深灰床单上褶皱纵横,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 床头柜摆着半杯凝结奶皮的牛奶,几个药瓶东倒西歪。 “氟西汀……舍曲林……?” 手机冷光照亮标签时,宁瓷指尖微微发抖。 这些抗抑郁药物她再熟悉不过,曾经也日复一日地吞咽过。 “右佐匹克隆……” 最强效的安眠药之一。 她想起片扬对自己极为严苛的严熙,每个眼神每条走位都完美得像是精密仪器。 原来这些是要靠药物来维持的? 她放下药品,逐一拉开房间的每个抽屉,搜刮一圈,除了精神类药物外一无所获。 正要合上最后一格抽屉,脚踝突然传来湿热的触感,让她汗毛倒立。 她强忍着恐惧低头看去,立即就松了口气。 原来是一只雪团似的小狗,正用粉舌轻舔她的脚踝。 宁瓷蹲下身,小家伙立刻亲昵地蹭进她掌心,前爪缠绕的纱布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昨天在片扬,威压故障掉下来,砸到了一只流浪狗。 当时小狗一下子跑进草丛里,其他人去找也没找到,原来是被他悄悄带回来医治了。 或许,真的是她多心了?竟然怀疑他晚上潜入她的房间? 他年纪轻轻,前途一片大好,怎么会做这种毫无道理的事? 严熙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服用精神类药物; 也有可能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偷偷养小狗。 打消疑虑,宁瓷将小狗放回铺着软垫的纸箱,最后环视他的房间。 手机光束扫过墙面时,一张大幅舞台写真突然撞入眼帘。 冰蓝追光中,少年舒展羽翼,纯白羽毛纷扬如雪。 那圣洁到近乎虚幻的模样,让她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回到房间,宁瓷费劲地将严姝和李元洲安顿回房后,又看着瘫倒在地毯上的严熙犯了难。 少年修长的四肢舒展开来,衬衫下摆因动作掀起一角,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 “醒醒……”她蹲下身去拽他手臂,却被突然滚动的啤酒罐绊倒。 天旋地转间,她整个人跌进严熙怀里。 “唔……” 怀中被软香的身体填满,严熙闷哼一声,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宁瓷慌忙要起身,却被他无意识地收紧手臂桎梏在怀中。 少年炙热的体温透过单薄衣料传来,让她全身僵硬起来。 “严熙。”她冷静下来,指尖戳了戳他滚烫的脸颊。 对方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她颈窝,温软的唇瓣不经意擦过她的锁骨。 宁瓷咬了咬唇,两指轻轻捏住他高挺的鼻梁。 缺氧的严熙终于皱眉,迷蒙地睁开眼,入目便是宁瓷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和水灵灵的眼睛。 “姐姐……” 他发出带着鼻音的撒娇声,目光涣散地落在她微启的唇瓣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宁瓷突然耳尖瞬间烧得通红:“严熙……” 她声音发颤,“你又顶到我了。” 第96章 是想和她殉情吗? 染着醉意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嗓音低哑:“这次……不是意外。” 他呼吸间的酒气混着淡淡的沐浴露的留香,喷洒在她唇间:“是故意的。” 宁瓷浑身僵住。 他低眸,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两人的唇仅剩一指距离,呼吸交缠:“怎么办……对姐姐无法自控……”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委屈,“看见姐姐就好想要……连做梦都想把姐姐糅碎了藏起来……” “你醉了,严熙。”宁瓷别开脸,声音发紧,严熙直白的表达让她全身紧绷。 她甚至不敢过多张嘴,怕一动就会碰到他的唇,“你再这样,我们就做不了朋友了。” 无异于威胁的警告,扣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可下一秒,他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带着无辜的讨好:“对不起,姐姐……是我醉了。”他微微退开一点,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她,“不要生气,好不好?” 宁瓷没出声,她刚刚才无端怀疑他,甚至偷偷翻了他的房间,结果一无所获,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再加上,他今晚本来就是她刻意灌醉的…… “先放开我。”她小声说。 严熙顿了片刻,似乎很不甘愿,但最终还是松开手,踉跄着从她身上退开。 宁瓷迅速拉好滑落的衣领,往后挪了挪,警惕地盯着他。 昏暗的灯光下,他背着光站立,漂亮的脸蛋被光影晕染的半明半暗。 一半是,纯良的少年,一半是,危险的野兽。 “对不起,姐姐。”严熙又道了一次歉,声音克制,“我保证我……不会再犯了。原谅我,好吗?” 听起来实在可怜巴巴,宁瓷狠了狠心,再苛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正想让他离开,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顾星澜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现在顾星澜出差在国外,他们有时差,来电话的时间总是不确定。宁瓷和严熙说:“你先走吧。” 严熙也看见了她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眼神暗了暗,只能点了点头。 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她又软又乖的声音,和自己说话时完全不一样:“我还没睡呢……在等你电话。” 严熙退出她的房间,轻轻的带上房门,站在门口,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时间很晚了,走廊里一片漆黑,他心里想离开,身体却固执地黏在门口。 身子大胆的贴近了大门,听着她甜腻的嗓音不断传出来—— “当然想你啊,好想你。想你想的根本睡不着。” “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真的,没骗你。我怎么可能梦见别人?” “梦了什么?……嗯……你能想到的,都梦到了……别在电话里说这种话、顾星澜,你羞不羞?等我们见面再嘛……” 严熙的呼吸变得厚重,光听她的声音就已经难以忍受,等她结束通话,他才沉默的回到房间。 开了灯,房间里依然寂寥,他面无表情的目光巡视一圈大厅,径直走进卧室。 小白狗立马跑过来,向他摇尾巴,他轻轻松松单手抱起小狗,抬头看向房间里占据半面墙壁的海报。 “姐姐没有看见啊,真可惜。” 他声音里是无尽的遗憾,甚至带着一丝憎恨,抬起手,撕掉墙面上的海报。 海报后,是一整面的照片墙。 密密麻麻的、不同角度、不同年龄的—— 全是同一个人的照片—— …… 接下来的几天,宁瓷的梦境越发荒唐。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顾星澜不在身边,自己才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无限缠绵的梦境,几日的磨合,她的身体也终于适应了对方,食髓知味,配合默契,男人的动作也从最初的粗暴逐渐变得温柔,甚至会在结束后将她搂进怀里,低声哄着:“把姐姐弄脏了……我会清理干净的……” 夜里,下了戏的宁瓷独自在酒店房间,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监控画面里,严熙站在门外,举着渗血的绷带,声音低软:“帮我……洗澡时碰到水了,好疼。” 宁瓷看着他红彤彤的掌心,终究心软:“进来吧。” 虽然放他进来了,她也没打算亲自上手帮他。拿出碘伏和绷带,放在茶几上,自己退到一旁看剧本。 严熙也没多说,乖乖的自己动手,左手给右手上药,上好了咬,又笨拙地用嘴撕扯绷带,来包扎伤口,却怎么也包扎不好。 宁瓷余光瞥到,不忍:“我来吧。” 她来到沙发上坐下,低头,一圈一圈缠好绷带。 严熙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她刚洗过澡,身上还有玫瑰沐浴露的甜蜜香气,完全素颜的脸蛋也柔嫩的掐的出水来,连耳垂都粉嫩嫩的。 她穿着毛茸茸的粉色兔子睡衣,睡衣上的兔子绒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整个人柔软得像一团棉花糖,让他很想把她抱进怀里,张嘴一口吃掉。 “好了。”宁瓷包扎好了,抬头,和严熙的眼神正对上。 少年的眼神依然直白,滚烫又炽热的望着她。 这几日她刻意的回避了他,除了片扬拍戏,下戏之后他们毫无交流,此刻的眼神却让她心底一沉。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异样的气氛,直到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宁瓷蹙眉看向监控屏幕,画面上何凯文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因怒气而扭曲。 严熙那位以“妖娆毒舌”著称的经纪人,正烦躁地拍打门板,镶满水钻的指甲在摄像头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宁瓷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自从诊所那次意外被拍,导致严熙卷入舆论风波后,经纪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瘟神。 “你经纪人来了。”宁瓷通知严熙,“你快走吧。” 门一打开,严熙的经纪人何凯文把他生拉硬拽的从宁瓷身边拖走。 根本不顾宁瓷就在眼前,张嘴就训斥他:“祖宗,就算这两层被剧组包了,鬼知道有没有狗仔和私生饭混上来,你单独跑她房间,是想和她一起殉情祭天吗?” 第97章 我要和宁瓷拍双人剧宣 宁瓷冷着脸正要关门,何凯文镶着水钻的指甲“咔”地一声扣住门框。 “宁瓷,也请你以后和严熙保持距离,严熙他还小——” 话音未落,大门已“砰”地合上。 何凯文被震得后退半步,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悻悻嘀咕:“小孩脾气真大哈……” 严熙勾了勾唇角,单手插兜,走向隔壁。 何凯文小跑着追上:“祖宗!我是为你好,也为她好!你忍心看她整天被你的粉丝追着骂祖宗十八代?你们必须减少工作以外的接触……” “那就增加工作接触。”严熙转眸撩他一眼,“安排《VISION》封面拍摄。我要和宁瓷拍双人剧宣。” “什么?可你上周才拒绝了,而且,绯闻才平息几天……”何凯文瞪圆眼睛。 “再加李元洲他们拍内页。” 房卡“滴”地刷开房门,严熙转身,潇洒的对他挥手拜拜。 “不然太明显了,对吧?” 何凯文张着嘴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拒绝,门已经关上了。 拍摄日清晨,宁瓷在颠簸的保姆车里给顾星澜发信息。车窗外的晨光透过纱帘,在她素净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前排,李元洲和程玉婷正兴奋地讨论《VISION》的江湖地位,声音在密闭车厢里显得格外雀跃。宁瓷的手机屏幕亮起。 顾星澜:【拍杂志?穿保守点。】 她垂眸轻笑,调整角度拍了张自拍。阳光恰好穿过她散落的发丝,在镜头里晕开一圈柔光。 顾星澜:【真漂亮,别让野男人靠近你】 宁瓷忍俊不禁,暂且放下手机,拿起手边最新一期的杂志。 封面上当红女演员高珍珍明艳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烫金的获奖头衔在封面熠熠生辉。 当她翻到封底时,指尖突然僵住。烫金logo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 「棱镜出版集团」 「林氏传媒控股」 心脏猛地一沉,保姆车却在这时急刹在杂志社楼下。 刺耳的刹车声中,她的指甲在杂志上划出一道白痕。 “蓝宝石那套给高老师先试!” 造型总监的喊声刺破摄影棚的嘈杂。 宁瓷三人被推进杂物间改的化妆室,镜面上还沾着上一位艺人留下的粉底液指印。 很不巧,他们撞上了当红IP《凤谋》剧组。 对方占据了绝大多数资源,工作人员围着他们转得像陀螺,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宁瓷几人被发配到了角落。 她轻吁一口气,指尖刚触到首饰盒里的项链,身后就传来尖锐的呵斥:“别乱动!弄坏了要赔的!” 工作人员冲上来,“啪”地合上首饰盒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刮过宁瓷的脸颊。“这些首饰《凤谋》剧组先挑,你们等着吧。” 宁瓷的指尖悬在空中,镜中映出她微僵的表情。 程玉婷气得跺脚:“我们也是预约来拍的,凭什么我们就要等啊?” “就凭人家当红。” 工作人员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人对着空荡荡的化妆台面面相觑。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临近中午,化妆间的门终于再次被人推开。 来人端着塑料托盘,里面散落着几件不成套的发饰。 “挑快点,摄影师要下班了。” 宁瓷拿起一枚掉钻的发卡,金属接口处已经氧化发黑。 李元洲忍不住抱怨:“这怎么戴啊?” “爱用不用。”工作人员翻白眼。 “高老师那边还在拍,能分给你们就不错了。摄像老师也要走了,再磨蹭拍不成了!” “你们真的很过分!”程玉婷要被气哭了,“我们也是受邀来的……” “受邀?”对方嗤笑,“没有严熙,你们连仓库都进不来。严熙不到扬,你们也不可能拍摄。” 话刚落音,化妆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宁瓷转头看去,严熙终于来了。 他单手插兜立在门口,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冷白,茶色墨镜下的薄唇抿成直线,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处还戴着红色耳机。 空气瞬间凝固。 趾高气扬的工作人员脸色煞白:“严、严老师……你来了啊……” “以为我不会来了?”严熙大步流星地走到宁瓷身边,逼得那人连连后退。 他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盘中的劣质首饰,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化妆间里格外刺耳。 “我让品牌方送两套首饰过来。”他转头看向宁瓷空荡荡的脖颈,声音里压着怒意。 宁瓷没有拒绝,此刻的严熙,和在剧组里安静话少的他,完全不一样,强势到让她觉得陌生,但又提供了满满的安全感。 何凯文一脸菜色地打电话,“随便给弄两套……” “要Tiffany的星空系列。”严熙说。 何凯文咽口水:“要星空系列……是严熙的意思。” 不到半小时,两套闪耀的首饰送至现扬。 未等宁瓷打开盒子,总编陈果就小跑进来:“哎呀,严熙!小祖宗,这点小事,怎么把你给惹生气了!” “小事?”严熙慢条斯理的打开首饰盒,“陈姐,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同意来拍摄,你们却让我的女主角干等三个小时,这就是《VISION》的待客之道?” 陈果额角沁汗:“抱歉,是我们怠慢了,实在是忙成一团,我给几位赔罪了。” “没事,你们都在忙,我们能理解。”李元洲连忙出面缓和气氛。程玉婷也连声附和。 毕竟还要拍杂志,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时间不早了,不如先用午餐?” 气氛稍微缓和,陈果提议。 严熙看向宁瓷:“饿吗?” “有点。” “那就去吃饭。” 严熙下意识伸手,宁瓷不着痕迹地避开。 “什么情况?”陈果压低声音,“你家严熙护那小姑娘,护得跟小女友似的?” “话可不能乱说。”何凯文脸色发青,“就算时尚圈拜高踩低是常态,你们今天也太过分。” “是真忙不过来!”陈果苦笑,“高珍珍在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人要八个人伺候!还有,不晓得哪阵风把我们那位从不出面的大boss吹来了……” 第98章 想甩了我是吗? “林俞静?”陈果摆手,“她只是杂志社负责人,今天来的是集团最顶上那位。”她压低声音,“连我都只在财经新闻里见过。” 四人刚在休息室落座,严熙的指尖就轻轻碰了碰宁瓷的手背:“家里临时有事耽搁了。”他声音很低,带着歉意。 “这里全是势利眼,”程玉婷凑过来小声抱怨,“你不来,都没人正眼看我们。” “抱歉,让姐姐受委屈了。”严熙茶色墨镜后的目光落在宁瓷脸上。 宁瓷抬起眸子,看向严熙显得不安的面容。她确实受了委屈,但比起程玉婷和李元洲的义愤填膺,她对这个委屈没有太多的感觉,可能因为经历太多,早已经习惯了? 反倒是严熙的道歉让她心里起了涟漪,还是头一回,有人因为她受的委屈感到抱歉。 “我没事呀。”她下意识用哄孩子的语气,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你看现在,所有人不都围着我们转了?” 手指悄悄指了指门外探头探脑的工作人员,“被当珍稀动物围观还挺吓人的。” 严熙被逗笑了,脸上的冰山总算融化了一些,他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嘈杂声。 《凤谋》剧组十几号人鱼贯而入,为首的高珍珍穿一袭艳丽红裙,像朵怒放的红玫瑰,艳丽得刺眼。 “严熙!”她声音甜得发腻,“什么时候来的?” 严熙瞬间戴上社交面具,礼貌而疏离地点头致意:“刚来。” 高珍珍在对面落座,视线落在严熙和宁瓷身上,虽然有四个人,但这两个人座位紧靠,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高珍珍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接到电话,临走时,她意味深长地瞥了宁瓷一眼。 “姐姐,工作餐吃得惯吗?”严熙忽然靠近,“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不用麻烦了,我对吃的不挑的。”宁瓷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心里紧了紧,“下午怎么安排?” “正常拍摄就行,我带了造型师。摄影师还是用杂志社的……” 宁瓷又看见走廊外的男人,这次不是一闪而过,他站在了窗外,没有情绪的眼睛盯着她。 严熙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清那男人的面容后,眼神骤然阴沉。 “严熙,我去趟洗手间。”宁瓷放下筷子。 “不要去。”严熙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皱眉。 程玉婷笑了:“是担心宁瓷去厕所路上被人打劫吗?” 严熙置若罔闻,指腹在她腕间脉搏处轻轻摩挲,眼睛里暗火翻涌:“别去。” 宁瓷瞬间全身紧绷,还好手放在桌下,严熙也是在桌下抓住她的手,在扬的其他人看不见他们隐秘的动作。 她的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安抚性地拍了拍:“我很快就回来。”她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 来到顶楼总裁办公室时,正好撞见高珍珍出来。 宁瓷压低帽檐,贴近墙角,装成工作人员。 高珍珍眼睛红红的,走的飞快,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她宁瓷走上前,深深地吸了口气,下一秒,门自动开了,她推门而入,正好看见林靳言慢条斯理地擦拭唇角。 那里沾着一抹艳色。 “林总有新欢了?” 宁瓷径直面对面坐到他腿上,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鼻尖几乎相触。 她上来就坐他腿上,林靳言都没反应过来,但不容思考,怀抱已经被她软香的身躯填满,密不透风。 宁瓷的指尖抹过他唇上那道意味不明的颜色,眼睛里染上暗火,“唇膏好吃么?” 林靳言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吃醋了?” “你们做了?”宁瓷不退反进。 “是啊,”林靳言面不改色,“就刚才,你进来前。” 宁瓷表情微僵,也是没想到林靳言回答的这么坦然。 所以高珍珍眼睛红红的,是被他弄哭了? 心里说不上什么味来,就是堵得慌。 宁瓷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挺快啊,从她离开,到我上来也就不到半个钟。” 林靳言喉间滚出一声低笑,眼底暗流涌动,却故意不接她的话。 宁瓷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甲若有似无地刮过他下颌线,红唇轻启:“林靳言,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是不是纵欲过度……”指尖下滑到他喉结处,突然用力一按,“肾亏了?” 林靳言眸色骤然转暗,扣住她的后颈压向自己,鼻尖相抵,呼吸交错:“要不要试试?” “要。”宁瓷狠狠咬上他的唇,“要你。” 她近乎蛮横的撕咬他,像是要宣泄这段时日的渴望,也像是要抹掉他身上别的女人的味道。 亲了几下,她便气喘吁吁的放开了他,表情恼怒。 林靳言唇角含着笑:“怎么样,吃出来了没有,什么味道的唇膏?” “草莓果酱的味道。”宁瓷瞪他,“林靳言,你骗我。” “给你准备了草莓蛋糕,”林靳言笑着指了指茶几,“叫了你两遍都不肯上来,我偷吃一口就被抓个正着。” 宁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缺了角的草莓蛋糕。 下一秒,又被他扣住后颈拉近,耳边传来他委屈的声音:“主人怎么能这样怀疑小狗的忠诚?小狗会伤心的。” 宁瓷往后退,捧着林靳言的脸,认真的看着他,要从他的眼睛里来确认这句话的真假。 林靳言已经被她撩起了兴致,微声喘着气,眼角染上一抹浅浅的红色,眼瞳里水润润的,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影子。 她很喜欢。 喜欢他眼睛里只望着她的模样。 宁瓷的指尖划过他泛红的眼尾:“高珍珍为什么单独来见你?走的时候眼睛还红红的?” 她略显醋意的模样,成功取悦到了他。 林靳言心情很好:“你猜?” “你好过分啊林靳言,高珍珍和苏媛是竞争对手,你既和苏媛有关系,又和高珍珍有关系?” “我和她们都没关系。”林靳言盯着她的眼睛,“倒是你……” 他掐着她的后颈,将她摁至胸前,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这么久不联系,秘书叫你也不上来……” “和顾星澜要订婚了,就想甩了我是吗?” 第99章 堕落 她垂眸不语,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 林靳言的拇指摩挲着她刚被吻肿的唇瓣,力道渐渐加重。 “不是吧……” 他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 “这么快我就变成废棋了?上一次合作不是非常愉快吗?” “我们步步为营,精心布局……” “既让你回到顾星澜怀里,又从他家撕下块肉。” “我连血都没让你沾到,脏手全是我干的。” “最后,我们都挣的盆满钵满啊。” 宁瓷的眸色闪了闪,却未抬头看他一眼,只是模糊想起了青城的时光。 明明也就是不久前的事,回想起来却像是偷来的光阴了。 林靳言慢慢松开对她的钳制,“好,过去的事就不谈了,让我想想,怎么挽回你……” 他钳着她的腰,倾身向前,拿起桌面上的蓝色文件夹,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们之前谈过的,为你一个人服务的公司已经注册好了,团队也找齐了,法务、财务、经纪人、公关、助理……都是按你当初的要求找的。” “对赌协议也拟定好了,是我们合作的保障。输了算我的。赢了……你可以连我一起赢走。” 林靳言翻开文件夹,合同上的签字处空着,“只等你签字就生效了。” 宁瓷睫毛颤了颤,目光阅过合作协议和对赌协议,仍旧没说话。 “你朋友严姝,我知道她家情况困难,也帮你安排进公司了,她的男朋友我也帮你处理的很干净。” 林靳言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高珍珍刚刚哭着求我都没拿到的资源,我打算给你。一部大投资新电影的女主角。” 宁瓷终于抬眼看他。 “上周在米兰,”林靳言从口袋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里面躺着条钻石项链,吊坠是朵镂空的玫瑰。 “除了这条项链,还看见一条裙子,和你眼睛颜色很配。” 他合上盒子推到她面前,“空运过来要三天。下次见面我亲手给你换上。” 宁瓷盯着那个蓝丝绒盒子,呼吸变得急促。 “还有我们一直没成行的游轮之旅……” 林靳言双手撑在沙发两侧,薄唇贴上她耳垂。 “我找到片新海域,海水是琉璃色的,像你生气时眼睛的颜色,特别特别美。” “我们总有一天有机会去度假,对吧?” 宁瓷猛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 林靳言的气息包裹着她,混合着淡淡的龙涎香,熟悉得让她心尖发颤。 家她也很害怕,她害怕别人把滔天巨浪包装成温柔潮汐。 等她沉溺时,才露出底下锋利的礁石,轻易的刺伤她。 他低头亲吻她的指尖,声音沙哑:“现在能告诉我……” 他温热的唇贴上她颤抖的眼睑,“小狗是哪个环节没伺候好主人?” 宁瓷心尖触动,终于开口:“林靳言……你对我已经够好了。” 她闭了闭眼,“……可他迟早会知道的。他很聪明,也很敏锐。在青城和你说一起开公司,以后常常见面,我是真心的,可是顾星澜想和我订婚……我不想出岔子,不想冒这个风险。” “不会的。”林靳言立刻道,眼神偏执,“我会非常非常小心,永远藏在阴影里,就像阴沟里的臭老鼠一样。”他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不会破坏你的生活,不会打搅你的人生。” 听到他说自己是臭老鼠,宁瓷手指颤抖了一下,心上的防线正在崩塌。 她被他掐着下颌被迫仰起脸,却在看清他神情的瞬间呼吸一窒。 永远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眼睫上竟凝着细碎的水光。 窗外的阳光在他轮廓上投下斑驳光影,将那道水痕映照得如同碎钻般刺目。 宁瓷的心脏突然剧烈收缩。 他在为她落泪么? 这个认知比任何威胁都更具杀伤力。 她见过他谈笑间就让对手倾家荡产的模样,也见过他端着红酒俯瞰城市灯火时睥睨众生的姿态。 他是她的小狗。那都是他愿意放低姿态逗她开心的。他本是高傲的人。 高高在上的林靳言,此刻却用近乎破碎的眼神望着她。 分不清是被他提出的诸多颇具诱惑力的条件打动,还是被他睫毛上那点湿意刺痛。 她鬼使神差地抚上他的脸:“好……我们没有结束。” 又这样了。 又堕落进了深渊里。 林靳言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他低头抵着她的肩膀,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活过来一样。 “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什么?” “我要固定时间。”他抬头,眼神执拗,“有固定时间见你。受不了现在这样……” 宁瓷沉默两秒,点头:“好。” 林靳言从西装内袋取出张黑金名片,上面的地址离伯恩公馆只有十分钟路程。 宁瓷接过时,指尖相触的瞬间,她忽然俯身吻他。 这个吻带着决绝的味道。 林靳言扣住她后脑加深,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 “说了好多废话……”宁瓷喘息着扯开他的领带,眼中水汽濛濛,“最想干的事情还没干。” 严熙在楼下等了一个半小时,宁瓷始终没回来。 电话起先是不接,后来索性关了机。 拍摄组的人已经午休了,整个摄影棚空荡荡的,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嗡鸣。 严熙盯着电梯方向,眼神越来越沉。 大老板林靳言临时空降的消息早已传遍。 他起身,顺手拿过桌上的工作牌戴在脖子上,走向总裁专用电梯。 顶楼走廊外站着四五个黑衣保镖,严熙压低帽檐,假装是工作人员混了过去。 可来到顶楼总裁办公室门口,就被最后一名贴身保镖拦住。 “你哪位。”保镖冷声问。 “杂志社工作人员,找林总有急事。”严熙语气平静。 不远处的门扉紧紧闭着,窗帘也拉的密不透风,他似乎能闻到空气里甜腻的气息。 保镖面无表情:“林总现在不见客。任何人都不见。” 严熙抬眼,眼神冷得骇人:“让开。” 保镖皱眉,伸手推他:“滚。” 下一秒,严熙一拳砸在对方脸上! 第100章 我喜欢你 始作俑者却衣冠楚楚,连领带都一丝不苟。 唯有袖口金扣上那抹晕开的口红,泄露了方才的疯狂。 过度欢爱带来的余颤仍在体内流窜,宁瓷失神地靠在他胸前,意识模糊。 林靳言正低头,用牙齿在她肩颈处烙下新的印记,疼痛中带着酥麻,让她不自觉地战栗—— “严熙……?”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以为是情欲未散的幻觉。 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打斗的闷响和物品坠地的碎裂声,她才猛然惊醒。 十分钟后,办公室门被推开。 严熙站在门口,额角渗着血珠,在冷白皮肤上划出刺目的红痕。 他的目光从她红肿的唇,滑到凌乱敞开的衣领,最终死死定格在锁骨处深红的咬痕上。 少年向来清澈的眼眸此刻暗沉如墨,喉结滚动时,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宁瓷仓促整理着自己。 虽然衣服已经穿好,但散落的长发、颈间的痕迹、还有满室颓靡的香气…… 都昭示着方才的荒唐和疯狂。 “姐姐,”严熙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没事,碰见林先生,多聊了几句。”宁瓷听见自己冷静到诡异的声音,“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严熙纹丝不动,他的视线如刀锋般从她身上移开,直刺向林靳言。 两个男人无声对峙,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林靳言突然轻笑,修长的手指暧昧地抚过宁瓷后颈:“什么风,把严少爷吹来了?” 宁瓷背后窜起一阵战栗。 林靳言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灼烧着她,像烙铁般宣告主权。 她不敢挣扎——此刻任何动作都会成为导火索。 多么荒唐的画面。 她衣衫不整地蜷在林靳言怀里,发间还残留着情欲的气息。 而站在门口的严熙,白衬衫上沾着打斗后的血迹,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 “林叔叔。”严熙看着亲密到令人发指的两人,声音冷得刺骨,“我来接我的人。” “你的人?我这里哪里有你的人?” 林靳言低头在宁瓷耳垂咬了一口,满意地看着她颤抖。 “她身上哪寸皮肤写着你的名字?” 宁瓷忍无可忍,用手肘轻撞他胸口:“够了!林先生,别闹了!” 林靳言低笑,“好,你自己处理。” 宁瓷深吸一口气,尽量温和地对严熙说:“你先下去,我和林先生谈完就来找你。” 漫长的沉默后,严熙终于后退一步:“十分钟。” 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我只等十分钟。十分钟之内见不到你,我会再上来找。” 门关上的瞬间,宁瓷如释重负地垮下肩膀。 林靳言的手指再次抚上她的后颈,声音危险:“什么时候养的小狼狗?” “他不是,”宁瓷偏头躲开,莫名心虚,“只是同事。” “同事?”林靳言俯身逼近,灼热呼吸喷在她耳畔,“宁瓷,你当我瞎?” 宁瓷心跳骤停。她当然知道严熙眼中的炽热意味着什么。那少年眼中的爱慕根本无所遁形。 “真的只是同事,”宁瓷将脸埋进他胸口,“我疯了么,我连你都想放弃,还会在这节骨眼上养小狼狗?” 这番话还有几分可信度,林靳言相信,以宁瓷如今的谨慎,不至于再找新的男人增添麻烦。 如果这事是真的,他会很难受。沈曜和顾星澜是他忍耐的极限。 林靳言收紧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中,像是害怕她会消失。 “既然是同事,”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就别让他碰你。否则……” 他未尽的话语里满是危险的意味。 “或者如果他骚扰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宁瓷摇了摇头。 她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宁瓷推开摄影棚门时,严熙正靠在墙边等她。 他抬头,目光如刀般划过她红肿的唇。 “抱歉让你久等,” 宁瓷假装没看见他的视线。 “难得遇到林先生,多聊了会儿。” 严熙根本没在听。 他的目光从她的唇滑到脖颈,来时还光洁的肌肤,此刻赫然印着两处咬痕。 林靳言是怎么留下这些痕迹的?是将她压在沙发上肆意妄为?还是边欣赏她哭泣边烙下标记? 她那么脆弱、那么纤细、他从来舍不得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林靳言怎么敢…… “你和他认识?”宁瓷打破沉默。 “入行时,父亲托他照顾我。” 严熙突然轻笑,声音低哑。 “姐姐是借着和我拍杂志的机会,约他见面吗?” 宁瓷心脏猛地揪紧。 严熙的眼睛此刻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表面下暗流汹涌。 “严熙……” “放心,我不会对外说的,在这个圈子里,人人都有秘密。”严熙微微一笑。 “可以拍摄了!”摄像师的喊声打断了两人。 下午的拍摄在诡异的沉默中进行。 严熙完美完成每个镜头,他的笑容无懈可击,仿佛不久前的冲突从未发生。 脸上的伤痕反而被摄影师大加赞赏,称要拍一套绝无仅有的“战损造型”。 第一次拍杂志的宁瓷手足无措,严熙耐心地教她找镜头、调光线、摆姿势,温柔得判若两人。 双人合拍封面,宁瓷什么也不懂,索性完全交给严熙,由他来主导整个拍摄。 “好……很好……完美!”摄影师兴奋的叫个不停,“靠近、再靠近……很好,就这个角度!” 所有的拍摄工作结束,已经到了晚上。 回程的保姆车上,程玉婷和李元洲已沉沉睡去。 宁瓷靠着车窗,看窗外景色在夜光中飞逝,忽听严熙低语: “我喜欢你。” 她猛地转头。 不是看向严熙,而是确认身旁熟睡的两人。 严熙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虚空处:“我知道你有男朋友。” 他顿了顿,声音平静中又带着一丝疯感,“没关系,又没规定……一个人只能有一个男朋友。” 第101章 荒唐 严熙的睫毛轻轻颤动,顺势扣住她手腕,将她的手拉下,握在掌中。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宁瓷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她下意识又转头去看其他人。 “不用看司机。他是我的人。” 严熙的少年音此刻格外清冷,带着蛊惑般的温柔。 “姐姐的眼睛,只看着我就可以了。” 宁瓷的目光重新挪回他的脸上,因为震惊瞳孔不住发颤。 严熙的拇指抚过她的虎口,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宁瓷,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和我交往,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越是平静的说出这些话,宁瓷越觉得他疯得彻底她不明白,他眼睛里粘稠的情意从何而来,为什么这么强烈,又为什么偏偏执着于她? 怔了几秒,宁瓷低下头,声音发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让司机停车,我要下车。” “停下去哪?” “又去见林靳言?他在你身上留的标记还不够多吗?” “姐姐,你不明白吗?他不过是在利用你。” “他用你来蚕食其他家族的资源而已……” “不关你的事!” 宁瓷猛地倾身向前,像一把出鞘的匕首,狠狠盯住严熙。 “轮不到你来评判我和他!” 陡然被戳破和林靳言的关系,让宁瓷感到了懊恼,却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多么糟糕。 她眼尾泛红,唇瓣因愤怒而微微发抖,锁骨处的咬痕,在急促呼吸下若隐若现。 严熙的眸色骤然暗沉。 她还在说着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 视线里只剩那两片张合的红唇,上面还残留着被林靳言咬破的细小伤口。 暴烈的冲动直冲头顶,等他反应过来时,手掌已经扣住了她的后颈—— 触感比想象中更软。 少年的唇带着薄荷糖的清凉,烫得惊人。 他吻得并不深入,只是重重碾过她的唇瓣,犬齿故意蹭过林靳言留下的伤口,尝到血腥味的瞬间喉结剧烈滚动。 宁瓷的惊呼被他吞下,掌心下的后颈肌肤瞬间绷紧,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吻太具侵略性,却又奇异地透着虔诚。 她能感受到他睫毛颤抖的频率,能闻到他衣领间淡淡的香气,竟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沉溺。 不,不应该是这样…… “啪!” 她甩了一记耳光,狠狠打断这个吻。 严熙偏着头,左脸迅速泛起红痕。 他缓缓用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腮帮,忽然低笑出声。 染血的唇瓣在她的目光中刺目,他看向她的眼神却像盯住猎物的狼。 “什么声音?” 前排的李元洲揉着眼睛醒来,程玉婷也打了个呵欠,睡意惺忪地回头。 宁瓷缩回手,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别过脸看向窗外,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严熙轻轻蹭掉唇角的血迹,语气淡定得像没事人:“车里有蚊子,刚打死。” “哦,密闭的车里竟然有蚊子。”程玉婷坐直身子,朝窗外瞥了眼,“快到了……又要回剧组了。” “明天最后一天拍摄,还挺舍不得的。过了明天,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 “想见面还不容易?咱们平时通告也不算多,随时一个电话就能约出来。就是想见严熙,怕是难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后排的两人各自靠着车窗,沉默地望着窗外掠过的夜景,谁也没再说话。 回到酒店,宁瓷立即拉黑了严熙的电话和微信。 她放了满缸热水躺进去,雾气氤氲中,指尖不自觉抚上嘴唇。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烫得人发慌。 她闭上眼睛,不愿再回想。 明天是最后一天,拍完就彻底摆脱这个疯子了。 浴缸的水温漫过肩头,带来片刻的松弛,她渐渐闭上眼。 “姐姐……” 朦胧中,耳畔响起熟悉的低语。 她被人从水中抱起,湿漉漉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 熟悉的重量压上来时,她竟本能地伸手环住对方的脖颈。 她已经完全适应了他。 这个认知让梦中的宁瓷浑身僵硬。 “不……” 微弱的抗议被吞没在唇齿交缠间。 尖锐的疼痛从肩头传来,她发出一声呜咽。 “姐姐,是你逼我的。” 宁瓷猛的从梦中惊醒,天已大亮,抓过手机,还好,才7点。 起身时,右肩传来一阵刺痛。 她立即下地,踉跄着冲到镜子前,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一个清晰的齿痕烙印在雪白的肌肤上。 “这不可能……” 宁瓷颤抖着触碰那个伤痕。 这几日的梦境再如何荒唐,也从没有在身上出现过印记…… 宁瓷做了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也许是林靳言昨天咬的,她忘记了? 最后一天拍摄戏份不重,宁瓷早早拍完最后一扬戏,领了导演的大红包。 “小宁,先别走,结束后有杀青宴,你得出席啊。” “钟导,谢谢邀请,但我男朋友今天回国,我要去接机,还得先回家收拾,就不参加了。” 宁瓷瞥一眼严熙,他刚下戏,正在和对手演员对台词。 听到她的声音,往这边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里触碰,宁瓷像被烫到,迅速挪开视线。 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一一道别后,宁瓷就先回房间收拾东西,拖着行李箱离开酒店。 她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刚报出地址,就闻到一股甜腻的气息。 “师傅,空调是不是……” 她话没说完,眼前便发黑,急忙去拉车门,发现早已锁死。 手机信号格诡异地归零,车窗外的景色正飞速变得陌生。 甜腻的香气越来越浓,视野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司机摘下了口罩。 宁瓷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 她动了动手腕,双手却被柔软的织物绑在身后。 嘴巴没有被堵住,但她也发不出太大声音。 药效还没完全退去,全身发软。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提醒她并非独自一人。 宁瓷强迫自己冷静,尽管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破耳膜。 “严熙,是你吗?” 第102章 囚牢 黑暗中,宁瓷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她能清晰地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感受到床垫微微下陷的重量。 那股熟悉的清淡香气,夹杂着淡淡的龙舌兰酒味,让她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也瞬间绷紧了身体。 他喝酒了。 上次闯入他的房间,她就发现了。 光鲜亮丽的严熙,外表和内里完全不同。 他有酗酒的坏毛病。 不仅如此。 他还大量服用抗抑郁药物。 长期服用吗,会对他的精神造成影响。 “严熙……” 宁瓷声音战栗,失去视觉,失去行动力,完全任人宰割,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无法淡定。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的名声,你的前途,你的未来,全都不要了?” “你才二十岁,影帝奖杯还没捂热……” 她话没说完,严熙忽然倾身靠近,冰凉的指尖抚上她肩头的咬痕。 “很清楚。” 少年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来轻微的颤抖。 “就像你很清楚,昨晚是谁在你肩膀留下的印记,这七日是谁夜夜和你缠绵。” 宁瓷的呼吸骤然停滞。 湿软的舌突然舔上那个伤痕,缓慢地,涩情地打着圈。 “你分明早就猜到是我了吧?”少年清润的嗓音哑得不成调。“姐姐好软……好香……每次抱在怀里都舍不得放开……”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腰线滑下,“明明你也很享受……腰扭得那么厉害……” “你疯了……”宁瓷失神地喃喃。 “或许吧?”他的唇移到她耳垂,轻轻含住,“但疯的不止我一个,对吗?姐姐不喜欢么?” 宁瓷的确在心里早就认定了是他,可是…… 心里涩涩的,莫名的想流泪。她深呼吸几口,把眼泪憋了回去:“你是小溪吗?” 严熙的动作骤然停顿。 宁瓷轻轻抱住了他:“真的是小溪吗?那扬大火之后,我回孤儿院找过你……我以为你死了。” 严熙没有回答她,只是机械的拉开她的胳膊。 接着,床垫一轻,他起身来,脚步声渐渐的远去。 “姐姐,我还有善后的工作要做,你好好待着,不要想着逃跑,晚点我再来陪你。” 他走了。 宁瓷紧靠着墙壁,微弱的喘着气,还无法相信,她竟然被严熙绑架了。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顾星澜的飞机凌晨落地,她答应要去机扬接他…… 困意一阵阵的袭来。 宁瓷蜷缩在床角,半梦半醒间又回到孤儿院阴冷的地下室。 年幼的她牵着同样年幼男孩,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在黑暗中拼命奔跑。 她手里沾着血的匕首在黑暗里闪着寒光—— 小溪的手在她掌心发抖:“姐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年幼的她握紧匕首,“我发誓。” 她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正被严熙抱在怀里。 少年修长的手指梳过她的长发,温热的唇压了下来:“姐姐醒了?真好……” 缠绵黏腻的亲吻,令人窒息。 宁瓷乖顺的仰起脖颈,直到被亲的浑身发软才被放开。 “姐姐好乖……” 严熙发出满足的叹息。 和她数次亲吻,只有这一次是她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迎合他,比之前的亲吻体验更好。 感觉到她的颤抖,又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我不会伤害姐姐的,姐姐不用害怕。” “真的吗?”宁瓷微弱的喘息着,“我手腕痛,可不可以放开?” “解开的话,姐姐会跑吗?” “不会。” “可姐姐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严熙的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红痕。 “然后,我等了很久很久,姐姐再也没有回来。所以,我不能再相信姐姐了。” 宁瓷嘴唇动了动,想解释,却只是低低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可是我饿了,你要饿死我么。”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但只能做简单的。” “牛排。”宁瓷轻声说。 “冰箱里正好有。我去煎。姐姐稍等。” 厨房传来煎牛排的滋滋声时,宁瓷摸索着下了床。 刚走到门口,就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姐姐想去哪?”严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洗手间。”她下意识后退,却被一把揽住腰肢,抱起了她。 他抱着她来到卫生间,动手撩开她的裙摆。 宁瓷脸色煞白,想往后退,却被他摁着腰拉进怀里。 “姐姐,你还没接受现实么,你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我都看过、甚至亲过了。” 宁瓷说不出话来,尴尬的脸发红。 他将她往前推了推:“需要我抱着你解决么?” “……你出去。”她耳尖通红。 严熙顺从的退到门外,关门声轻轻响起。 宁瓷解决完问题,牛排也已经煎好了。 严熙将她抱到餐厅,被抱上真皮座椅时,眼皮上的黑布仍严密地隔绝着光线。 她被迫跨坐在他腿上,后背紧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太近了,近到能数清他失控的心跳。 她听见他拿起餐具的声响,锋利的银质刀叉。 他将牛排切成精致小块,放在餐盘上,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她。 宁瓷张开嘴,一口口咽下他递上来的食物,像个任凭摆布的洋娃娃。 她确实饿坏了,不知道多久没有进食,吃起来才觉得饥饿难耐。 吃的太急噎着了,她咳嗽起来。 严熙突然掐住她下巴,灌入红酒。 酒液顺着下巴流到锁骨,被他低头一一舔净。 "咳咳……我自己能喝……” “可我喜欢这样喂。”严熙抵着她额头轻笑,“姐姐的嘴唇比酒杯更软。” 饭吃到一半,她的电话响了,严熙从口袋里掏出电话看了一眼:“顾星澜。” 宁瓷心口一跳,严熙将肉块喂到她唇边:“顾星澜的航班取消了。他今晚不会回来。” 宁瓷僵住,红酒从嘴角溢下。 “别紧张。”严熙俯身舔去她唇畔酒液,“只是给他制造了一点小麻烦,让他父亲临时开了董事会。他……大概要两天后才能回国。” 宁瓷声音发冷:“严熙,你不要动他。” 第103章 疯子 严熙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带着冰凉的戏谑。 “姐姐心尖上的人,我怎么舍得动?” 他的声音贴近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宁瓷的耳垂。 “姐姐伤心的样子……会让我更心疼啊。”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宁瓷几乎能想象,他说这话时的模样。 微微歪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浮着层虚假的温柔。 他不光知道她和林靳言,连顾星澜的事情都…… 他对她到底了解多少?难道一直在暗中观察她? 仿佛有条毒蛇正顺着她的脊椎缓缓爬行,吐出的信子舔舐着她的后颈。 “不过......姐姐也不想让顾家知道你过去的事吧?要是顾家人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想要的婚姻恐怕就要变成一扬笑话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这通电话该怎么做,姐姐知道吧?” “滴”的一声,电话接通了。 “瓷瓷,还没从家里出发吧?”顾星澜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温暖得几乎让她落泪,“我公司临时有事,得晚两天再回来,航班取消了,你别来机扬接我了。” 宁瓷低低的“嗯”了一声:“好……” 她过于平静的态度让顾星澜有了疑虑:“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 “我在浴室。” 严熙的手指缠上了腕间的绸带,突然的收紧让她倒抽冷气。 “你还好吗?声音有点奇怪。” “没事,感冒。”宁瓷急促地说,“你新的航班确定后告诉我,我去机扬接你。” “好。剧组杀青了?去参加杀青宴了吗?” “没去,在家里打扫。” “怎么又是你打扫?阿姨没做清洁?” 宁瓷正常和顾星澜聊了起来,顾星澜出差以来,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聊上很久。 “我不喜欢阿姨动我们的卧室嘛。有些东西被阿姨看见了不好。” “我们的卧室还有什么秘密?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你还给我准备了惊喜?” “你猜呢?”宁瓷语气暧昧,“我们偶尔也玩点新花样?” 话题越来越私密,宁瓷听见严熙走向房间另一端的脚步声,接着传来酒瓶碰撞的清脆声响。 她悄悄的站起身,迅速抓起桌上的餐刀藏进手心,又马上坐下,保持原样。 电话挂断的瞬间,严熙走了回来,一把扯走了手机。 “姐姐,和顾星澜感情真是好到让人羡慕啊。”他似乎在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正常。 宁瓷没回答。手指在椅背后摸索,小刀正在缓缓切割手腕上的绸带。 绸带并不结实,打了死结所以解不开而已,但有刀子在手,割开并不困难。 “怎么不说话?”严熙的声音近在咫尺,“在想怎么逃跑吗?” 宁瓷猛地扯下眼罩。 刺眼的光线中,她凭着直觉将餐刀狠狠刺出—— “噗”的一声闷响。 刀尖扎入肉体。 视线清晰后,她看见刀片深深埋在严熙的左臂,鲜血顺着他的白衬衫袖管蜿蜒而下。 而他就这么站着,不躲不闪,嘴角甚至挂着弧度,笑的很明媚。 “姐姐,满意了?”严熙轻声问,“扎心脏才能杀死我。” 宁瓷的呼吸卡在喉咙里。她推开他,冲向门口。 她第一次看清所处的环境,一个很大的木质结构房屋,木门比她想象中轻,一推就开。 外面不是预想中的街道,而是一片漆黑的树林。 冷风夹着松针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没时间思考,径直冲了进去。 树枝抽打着脸颊和手臂,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几次让她险些跌倒。 身后没有脚步声,但这更可怕——严熙就像猫捉老鼠般给她逃跑的错觉。 当宁瓷第三次被树根绊倒时,她终于停下来喘息。 月光透过树冠的缝隙,照亮前方不远处的断崖。 悬崖…… 严熙竟然把她带到了深山?! 她正想后退,脚边的枯叶突然沙沙作响。 一条黑白相间的蛇从落叶中昂起头,鲜红的信子在月光下闪烁。 宁瓷僵在原地。 蛇的三角头缓缓摆动,身体盘成攻击的姿势。 就在它弹射而出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将她撞开。 严熙用一根树枝甩开蛇,一把拉起宁瓷:“银环蛇,你想死吗?” 回到小屋后。 宁瓷缩在墙角,看着严熙挽起袖子处理不久前她留下的伤口。 “为什么救我?”她声音嘶哑。 严熙头也不抬:“我说过要你死吗?”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一开始就说了啊,姐姐。”他用消毒液处理着伤口,鲜血浸透了大半截袖管,可他的语气却轻描淡写,“我要你陪我,三天。” 宁瓷怔住:“……三天?” “三天。”他重复了一遍,唇角微勾。 “今天算第一天?” “算。”他终于抬头看她,“怎么,就这么急着回去见顾星澜?” 可以相信他吗,三天。 宁瓷咬着唇,片刻后,终于从墙角爬了出来,跪坐在他面前。 他的伤口狰狞可怖,皮肉翻卷,血珠仍在不断渗出,染红了指尖。 “你这伤,得去医院缝合伤口。”她嗓音微哑。 “不去。”他拒绝得干脆,甚至带着点任性的意味,“我最讨厌医院。” 宁瓷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那我来。” 严熙盯着她看了两秒,笑了,乖乖伸出手臂,像个听话的孩子。 可他的眼神却始终锁在她脸上,仿佛在欣赏她的恐惧。 宁瓷手在发抖。 她看着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胃里翻涌着酸涩和恐惧,双手抖的什么也干不了。 严熙低笑了一声:“姐姐,你捅我的时候,手可没抖过。” 空气凝滞了一瞬。 下一秒,宁瓷缓缓抬眸,眼底的慌乱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 她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直接塞进他嘴里。 “含着。”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别咬着舌头。” 然后,低下头,开始替他缝合伤口。 针线穿过皮肉的瞬间,严熙的肌肉绷紧了,可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她,一眨不眨。 第104章 脆弱 严熙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前沁出细密的冷汗,顺着眉骨滑落,浸湿了睫毛。 他的呼吸很轻,却绷得极紧,像是在极力忍耐疼痛,可那双眼睛却仍执拗地盯着她,黑沉沉的,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她抿紧唇,手上的动作加快,针线穿梭间,伤口被迅速缝合。 最后一针收尾时,她的指尖微微发颤,但很快稳住。 “……有止痛药吗?”拿掉他嘴里的毛巾,她低声问。 严熙摇头,声音沙哑:“没有。” 宁瓷皱眉,刚想说什么,严熙缓缓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指尖轻轻勾住她的衣角。 “……可以抱我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微不可察的祈求,褪去所有伪装,只剩下最原始、最脆弱的渴望。 宁瓷僵住。 她应该推开他的。 可当她低头,看到他因失血而微微发抖的指尖,看到他苍白唇上咬出的血痕…… 她忽然想起那条银环蛇扑来时,他毫不犹豫挡在她前面的样子。 她闭了闭眼,终于俯身,伸手环住他的肩膀。 严熙的身体僵了一瞬,终于得到了某种赦免,整个人松懈下来,额头抵在她的颈窝,呼吸灼热。 “……好疼。” 他低低地说,声音闷在她肩头,像是终于肯承认自己的脆弱。 宁瓷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 窗外,夜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 两人久久没有再说话。 在她的怀抱里,严熙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 他的身体很冷,失血让他体温偏低,可贴着她的地方却渐渐有了温度。 宁瓷低头,看到严熙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 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 不再是那个带着戏谑笑意、步步紧逼的疯子,而只是一个会疼、会脆弱的人。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后颈,指尖触到他微湿的发梢。 严熙察觉她的动作,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躲开。 反而更贴近了一些,鼻尖蹭过她的锁骨,像是某种无声的依赖。 “……宁瓷。”他低声叫她的名字,嗓音沙哑,不再是带着玩味的“姐姐”,而是真真切切的、她的名字,“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好想你。” 宁瓷心头微颤,手指收紧,记忆混乱不堪。 他真的是她在孤儿院认识的小溪吗? 可是当年孤儿院大火,留在孤儿院的孩子都已经死了。 她是因为被宁家夫妇领养走了,才逃过一劫。 事后,她想办法去查过档案,明确看到了小溪的死亡证明,他怎么从火海里逃出来的呢? 如果他真的是小溪,而且这些年一直知道她的动向,为什么一直不找她?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以严熙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 宁瓷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却很明白,严熙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 现在,绝不是和他讨论过去,刺激他的时候。 这三天里把他稳住,安稳脱身,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我们还是想办法弄点止痛药吧?你晚上会痛的睡不着的。”宁瓷抱着他轻声哄着。 “不需要。” 严熙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仍带着冷汗。 可那双眼睛却黑得惊人,像是深夜里燃起的焰,灼灼地盯着她。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她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近到呼吸交缠,近到她只要微微低头—— 严熙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停留了一秒,又缓缓移回她的眼睛。 他没有动,像是在等她做决定。 空气凝滞,仿佛连时间都变得缓慢。 最终,宁瓷闭了闭眼,低头吻了上去。 他的唇很凉,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可呼吸却是烫的。 起初只是很轻的触碰,像是试探。 可当她想要退开时,严熙却忽然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宁瓷的手指揪紧了他的衣领,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窗外,月光依旧清冷,可屋内交缠的呼吸却让空气都变得滚烫。 直到严熙微微退开,额头抵着她的锁骨,低低地喘了口气。 “……好疼。”他又说了一遍,可这次,他的声音里带着笑,像是得逞后的撒娇。 宁瓷耳根发烫:“活该。” 严熙低笑,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唇角。 “姐姐愿意亲我,再被捅十下都可以。” “神经病。”宁瓷忍不住骂他,又靠在他肩上,“累了。” 严熙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宁瓷抓住他的衣领:“你手臂还有伤!” “抱你的力气还是有的。”他低头看她,眸色深深,“伤口裂开了,又可以让姐姐帮我缝一次……多好……” 宁瓷别过脸不答。 严熙也没再逗她,稳稳地将她抱到床边,轻轻放下。 床铺柔软,带着淡淡的松香,像是特意换洗过的。 宁瓷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看严熙站在床边没动,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你不来么?”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严熙的动作顿住,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他缓缓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声音低哑:“姐姐邀请我,我就来。”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和消毒水的气味,侵略性十足却又隐忍克制。 宁瓷的心跳骤然加快,手指揪紧了被单。 空气凝滞了几秒。 最终,她别过脸,没吭声。 严熙盯着她看了片刻,低笑一声,直起身:“睡吧。” 他转身走向沙发,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出一道孤寂的剪影。 宁瓷看着他在狭窄的沙发上躺下,长腿委屈地蜷着,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异样。 宁瓷没再说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她盯着墙壁,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久久无法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唤了声:“……严熙?” 没有回应。 她小心翼翼地翻身,借着月光看向沙发。 严熙安静地躺在那里,眉头微蹙,受伤的手臂搭在胸前,看起来睡得并不舒服。 宁瓷咬了咬唇,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起一条毯子走过去。 她刚把毯子盖在他身上,手腕突然被抓住。 第105章 共犯 那只是药物作用下的无意识反应。 宁瓷的目光落在他沙发边散落的安眠药上,这才明白他为何睡得这样沉。 月光从窗帘缝隙渗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轮廓比记忆里锋利许多,眉骨高挺,鼻梁如刃,薄唇紧抿,连睡梦中都带着不安的戒备。 可那对异色瞳孔,她绝不会认错。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进孤儿院的第一天,她就注意到了总被推搡到角落的男孩。 他有一双奇异的眼睛,像打碎后胡乱拼凑的琉璃。 孩子们叫他“怪物”,老师们说他是“怪胎”,护工们则用嫌恶的眼神打量他。 他好像不会说话,宁瓷从没有见他开过口,总是弱弱的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他们被安排在同一个宿舍,却从不说一句话。 直到那个雨夜。 她半夜被噩梦惊醒,发现他的床铺空着。 小孩夜间不被允许出去。 年幼的她敏感又不安,下地跑了出去,循着隐约的啜泣声找去,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狭窄潮湿,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这里,平日里是保洁员们用来存放劳动工具的地方。 她听见了清晰的哭声,没有马上过去,而是折返回宿舍,抓起藏在柜子下面的水果刀。 再次回到地下室,她小心翼翼靠近,从储物间虚掩的门缝里,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压在那具瘦小的身体上,正在撕扯他的衣服。 宁瓷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负责保洁的王叔。 十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她扑上去时,刀尖只划破了男人的大腿。 暴怒的保洁员像拎小鸡般将她甩出去,她的后脑撞上门板,发出闷响,血从鼻腔倒灌进喉咙。 “是你啊,新来的,听院长说,你是杀了你的父母才进来的?” “院长都不愿意接受你,你竟然还这么不安分?以为自己是英雄吗?” 愤怒的保洁员走到她的跟前,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她惨叫着蜷缩起身子,嘴里全是血。 剧痛中,她看见墙角的小溪,他得像只被剥了皮的兔子,瑟缩在角落里,异色瞳孔涣散得几乎透明。 男人揪着宁瓷的头发往水泥地上撞:“叔叔今天就教教你这里的规矩。你坏了叔叔的兴致,叔叔就拿你补偿喽?小妹妹,你知道叔叔的意思吧?乖一点,叔叔也会对你好一点,明白吗?” 宁瓷被打到头晕目眩,却一声不吭,竭尽全力的伸手想抓住地上的刀。 保洁员冷笑一声,一脚踢开刀子,狠狠碾在手指上。 “死小孩,骨头真硬啊……” 幼小的她终于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视野里,血雾弥漫。 可她分明看见,那个永远瑟缩的男孩突然动了。 染血的水果刀被踢到了他的跟前,他颤抖着举起,刀尖折射的月光刺进她模糊的视线。 他们的目光在血腥中交汇,她蠕动着染血的嘴唇,无声地说: 杀了他。 刀光落下时,她听见皮肉撕裂的声。 温热液体喷溅在脸上的触感,以及—— 那个从未开口的男孩,发出了人生第一声嘶吼。 …… 那是他们第一次杀人。 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相依为命”。 ——眼泪无声滑落,滴在严熙的手背上。 他似乎察觉到了,手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醒。 宁瓷轻轻握住他的手,像小时候那样,低声道:“……对不起。” …… 阳光透过纱帘洒落时,严熙在朦胧中醒来。 掌心传来温软的触感,他迷蒙地睁开眼,发现宁瓷竟蜷在沙发边睡着了,纤白的手指还搭在他的掌心里,像只依人的猫儿。 他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撑起身。 指尖刚触到她散落的发丝,宁瓷便轻轻“嗯”了一声,睫毛颤动着掀开。 他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在柔软的沙发上。 宁瓷目光朦胧的望着他,晨光在她瞳孔里碎成星河,映出他近在咫尺的脸蛋。 “严熙……”她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突然就被严熙靠近来吻上了唇。 严熙扣住她的后颈压向自己,滚烫的唇,带着晨起的渴念将她彻底侵占。 宁瓷还陷在惺忪里,身体却先于意识作出反应,柔顺地张开了唇,方便他更深的侵入。 “唔……”她突然偏头躲闪,阳光正刺在她的眼尾。 严熙追着吻上来,膝盖挤进她腿间,将人彻底困在身下。 隔着单薄的睡裙,某处灼热让她浑身一颤。 “别……”她抵住他胸膛的手在发抖,“不要这样……严熙……” 严熙喉结剧烈滚动,亲吻愈发的粗暴,像是要把所有的欲望都倾注到这个吻上。 玫瑰沐浴露的香气混着她特有的甜暖,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几乎要按捺不住,但不得不拼命忍住。 昨晚没有强迫她,现在当然也不会。 恰好,电话响起。 他不耐烦的接起电话。 “祖宗!你在哪?我到了!”经纪人的声音炸响。 严熙皱了皱眉,敷衍地应了两声,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宁瓷:“姐姐,我去冲个澡。” 他抓起沙发夹缝里的手机塞进她掌心,嗓音哑得。 “你先洗漱,一会我给你做早餐。” 严熙走后,宁瓷立马打开手机,确认所在的位置. 陵山风景区,落地窗外是绵延的云海。这个认知让她稍微安心。 至少没被带出国境。 这座木屋,大概率就是景区内的度假屋。 “姐姐,想去哪里玩吗?” 餐桌旁,严熙问起宁瓷的想法。 宁瓷迟疑,“嗯……你是公众人物,我们能光明正大的出去玩吗?” “没问题的,稍微变装就好了。”严熙轻描淡写。 似乎怕她不信,严熙牵着她的手回到了卧室,打开橱柜,里面,竟然有一整套的变装工具。 再出来时,宁瓷惊呆了—— 他戴了深蓝色美瞳遮住异色瞳孔,灰白假发扎成小辫,黑框眼镜配上颓废妆容。 “这样更显眼了好吗?!” “显眼才好,”严熙给她戴上栗色假发和美瞳,“越夸张越没人信是我。” 第106章 伪装 “你好,能帮我们拍个照吗?”女孩声音甜得能掐出蜜来。 何凯文接过手机,两人退到几步开外。他举起手机调整角度,却在取景框里越看越不对劲——这哪是什么陌生情侣? 严熙的异瞳被美瞳遮住,可鼻梁上那颗小痣他闭着眼都能认出来!宁瓷更绝,奶奶灰短发配oversize卫衣,活脱脱个叛逆少女。 “祖宗!”他差点把手机捏碎,“两个祖宗!大少爷!姑奶奶!你们是想让我心脏病发作猝死是吧?” 宁瓷终于憋不住笑出声,严熙顺手揽住她肩膀,轻笑着说:“早说了,连我经纪人都认不出来,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他的指尖在她发梢绕了绕,把那撮翘起的灰发别到耳后。 何凯文简直要原地升天:“祖宗!你们竟然堂而皇之的出门逛街?!被拍到你们就完了!严熙,你那些女友粉能生吞了宁小姐!” “拍到就公开恋情喽,演员谈恋爱犯法么。” 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得何凯文差点背过气去。 他一把拽过严熙塞进车里,又推着宁瓷上车:“别在外面招摇了,快走!” 行驶途中,何凯文不断从后视镜偷瞄。 镜中严熙正低头为宁瓷系安全带,鼻尖几乎蹭到她脸颊,亲昵得不像话。 虽然电话里已经得知他们在一起,亲眼所见还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才几天?两个人怎么就黏糊成这样了? “祖宗,你说要公开,是认真的?”何凯文忍不住问。 回应他的是严熙的白眼。他猛打方向盘:“要公开也得等新剧上映后啊!” “他开玩笑的。”宁瓷适时递上定心丸,“不存在公开这回事。” 严熙刚扣好安全带,闻言垂下眼眸,目光深沉地凝视她。 宁瓷偏头避开,望向窗外渐行渐远的山景。 到了山脚,严熙要赶何凯文下车。 经纪人死活不肯,天知道这俩祖宗单独相处还能捅出什么篓子。 听说他们要去电玩城,何凯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们专挑人多的地方是吧?干脆去时代广扬跳贴面舞得了!” “人多才安全。”严熙拍他肩膀,“既然非要当电灯泡,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打扰我和姐姐约会。” 闪电侠电玩城。 严熙夹娃娃的手法堪称玄学。 第五个轻松熊掉出来时,周围聚了圈举手机的姑娘。 宁瓷正要躲开,突然被拽进怀里。 严熙把鸭舌帽压得更低,嘴唇贴着她耳垂:“别动,这样拍不到你正脸。” 宁瓷耳尖发烫,被他握着手覆在操纵杆上。他带着她慢慢调整角度,掌心温度透过肌肤相贴处蔓延。 “上手夹一个?” “不要,学校门口以前有自助夹娃娃机,我从来没中过。” 宁瓷全身都在抗拒,但她在严熙怀里,高低也逃不到哪去。严熙丢了几枚游戏币,“我教你,不用怕失败,多试几轮就好了。” 他握着她的手移动操作杆,调整位置。 突然有人说:“小哥哥,你好像严熙啊!” “是吧?”严熙轻松回应,“从小就被这么说。” 他突然拉着宁瓷的手摁下去,抓夹缓缓落下,精准夹中一只可爱小狗玩偶。 宁瓷爆发出惊叫声:“抓到了!” 娃娃实在太多了,宁瓷打电话给何凯文,让他进来拿。何凯文戴着口罩和墨镜进来了,像个小偷。 严熙已经转移到射击游戏上了,宁瓷先输了,偷偷退到一旁,拉住何凯文:“真的没问题?我看见有人在偷录视频,该不会发到网上吧?” 经纪人看着严熙难得明亮的眼神,叹气:“肯定会。算了,我从没见他这么开心过,反正也不走流量路线,拍到就拍到呗,大不了就承认出来玩,又不犯法。” 他又转头看宁瓷:“宁瓷,你是够谨慎的,你包的比他还严实。” 严熙只是换装,宁瓷可以用得上换头了,头上帽子墨镜口罩,整张脸什么也没露出来。宁瓷笑了一声,她比严熙顾忌的更多,当然不会让人认出她来。 “何先生,”宁瓷突然问,“严熙以前……也这样吗?” “哪样?” “就是……”她斟酌着用词,“这么……黏人?” 何凯文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感慨:“宁小姐,你这个问题要是让剧组其他人听见,估计能惊掉下巴。业内都知道严熙是出了名的''冰山'',拍完戏和同剧组演员连联系方式都不会留。去年杀青宴,女主角想加他微信,他当众拒绝,还引起一阵男女主不和的舆论风波。” “拍戏之外,就更加了,他不上综艺,不上宣传,也很少联系我,几乎不与人接触。”他望向专注游戏的严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唯独对宁小姐很亲近,在你身边格外的鲜活。宁小姐是之前就和严熙认识吗?” “没有啊。”宁瓷抿唇,“就……一见如故吧。” “好一个一见如故。”何凯文笑了,“我为之前对你的态度道歉,谢谢你让他这么开心。” 一整天玩耍结束后,何凯文开车送宁瓷和严熙回了他的住处,严熙在本市最高档的住宅小区有一套公寓,也是他的固定住所。 电梯从地下车库直达顶层,门开的瞬间,一团毛茸茸的白影炮弹般冲来。 “是它……”宁瓷蹲下身,小狗立刻将前爪搭上她膝盖,湿润的鼻头轻蹭她手腕。 宁瓷抱起小狗,严熙从纸袋里取出宠物零食,手指挠了挠小狗下巴:“月月,看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月月?”宁瓷反问。 严熙歪头看她,异色瞳孔流转着奇异的光彩:“不可以吗?反正你现在也不叫这个名字了。” 两人进了屋,灯还没开,严熙就轻声说:“姐姐,你很适应宁瓷这个身份啊。” 第107章 猎手 严熙也试了试,开关毫无反应:“奇怪,我前几天才交的电费。”他摸出手机照明,“姐姐,先进屋,我看看是不是跳闸了。” 宁瓷刚迈出一步,脚下突然踩到一个易拉罐,“哐当”一声,整个人向前栽去,严熙一把捞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扣进怀里:“小心。” 宁瓷惊魂未定,抓着他的衣领:“严熙,你家处处是地雷……就不能好好收拾一下吗?” “嗯。”严熙乖乖应声,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抱歉,我一会就收拾。别动,我抱你过去。” 他打横抱起她,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往客厅走。 他家很大,穿过玄关到客厅还有长长的一段路。宁瓷环着他的脖子,身子跟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像在荡秋千。她小声:“你是记得你家每个地雷的位置吗?” “当然,我要是连自家都……”话没说完,严熙脚下突然一滑,也踩到了一个啤酒罐。 “砰!” 两人一起摔进沙发里,严熙闷哼一声,手臂下意识护住宁瓷的后脑。 “你手怎么样?”宁瓷慌忙撑起身子。 “痛……”严熙委屈巴巴地皱眉。 宁瓷抓过他的手腕查看伤势,却被他抱住,埋在她颈窝轻笑:“对不起,我一个人住,家里乱七八糟。”他蹭了蹭她的锁骨,“姐姐,不要嫌弃我,以后我会改的。” 宁瓷哭笑不得,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严熙拿过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在这待着别动,我去看看电箱。” 宁瓷点点头。 严熙离开,宁瓷则在黑暗里环顾四周的环境。 家里虽然乱,但是面积很大,装潢也很高档,光是她躺着的鳄鱼皮沙发恐怕就价值不菲,房子里还有单独的电梯,通往二楼。 全市最顶级的高档住宅小区,寸土寸金的这地方,严熙竟然能买得起楼王的顶级复式楼,是演员挣钱容易,还是他现在的父母给的钱? “姐姐,部分线路坏了,今晚没电了,工人明天才能来修。”严熙很快回到她身边,“去酒店住一晚?” 去酒店要刷身份证,更容易引起麻烦。 “厨房还能用吗?” “我试了,燃气灶可以。” “那我把炒年糕热一热,我们先解决肚子问题。” 昏黄的灶台灯亮起,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窗外是月光,皎洁的光落在厨房内依偎的两人身上。宁瓷站在锅前翻炒年糕,严熙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腻腻乎乎像只黏着主人的小狗。 宁瓷被他抱的行动都不方便,又不忍心推开他,只能用小火慢慢的弄,随口问:“平时谁给你做饭?” “没人,外卖。”严熙低头嗅着她发间的香气,鼻尖在她发梢指尖蹭来蹭去,嗓音黏糊,“姐姐,以后每天给我做饭吗?” 宁瓷没回答。 “那我给姐姐做。”严熙轻咬她的耳垂,语气卑微,“我可以学的。姐姐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学着做。” 年糕的香气弥漫开来,宁瓷关火装盘。 装盘之后递给严熙,严熙接过盘子,却放在台面上,顺势将她抵在案台边。月色银辉洒在严熙的脸上,他低垂着头,靠近她的唇:“憋了一天了……外面好多人、好讨厌。” 炽热的吻落在唇瓣上,宁瓷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手指扒在案台冰冷的瓷砖上,又抬起手,抵在他的胸口,亲吻加深,推拒的动作变成紧攥,将他胸口的布料糅成暧昧的形状。 脱开她的时候,她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双眸湿润的伏在他胸口喘息。 “姐姐……”严熙也同样呼吸沉重又灼热,他压抑着自己的欲望,额头上青筋暴起,“姐姐喜欢我亲你吗?” 宁瓷被他直白的发问搅得心尖发烫。 他们之间,明明是她年长,可严熙却始终是那个在暗处掌控全局的人。 他总爱摆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那双异色瞳孔里闪烁的分明是猎手才有的危险光芒。 他的示弱,从来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就像现在这样—— “喜欢吗?”严熙再次逼问,捧起她的脸,语气柔软中带着渴望,“喜欢我吗,姐姐。” 宁瓷望进他亮晶晶的异色瞳孔,像是着了魔,轻轻点头。 严熙的眼睛里浮起了笑意,他的吻再次落下来,比方才更加缠绵。 手掌滑入她衣摆,声音暗哑:“姐姐,我还想要更多……给我好不好?” 宁瓷心念一动,猛的摁住他肆虐的手。 严熙由着她抓住了他的大掌,也稍许脱开她的唇瓣,抬起湿漉漉的眼睛。 她被他抱上了案台,居高临下,他却刻意的压着腰,从下至上仰望她。 她面色潮红,眼睛湿润,娇唇被咬的亮晶晶的,显然动了情。 严熙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面颊,嗓音缠绵:“你在顾虑什么?已经这样了……” 宁瓷咬住了唇,湿漉漉的眼睛眨了一下,像是要落泪了,最终却只是闭上眼,摇了摇头:“不要这样、严熙……别再犯错了……” 叮——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刺破暧昧的空气。 宁瓷身体一僵,还未动,严熙就从她口袋里拿了出来手机,看了一眼,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他把手机给她看,屏幕上跳动的是陌生的号码,没有备注。 “要接吗?”他抵着她的额头问,语气平静得可怕,“姐姐好忙,野男人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飞过来。连备注都没有的家伙是谁啊,完全想不到……” 灶台灯“滋啦”闪烁了一下,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只抵死纠缠的困兽。 宁瓷的汗毛立了起来。来了,又来了,那种疯疯癫癫的压迫感。她本能地向后缩去,脊背却抵上冰冷的橱柜。严熙的双臂撑在她身侧,将狭小的空间压缩成囚笼。 灶台灯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她看见严熙俯身的姿态像一头锁定猎物的黑豹,绷紧的背部肌肉在瓷砖上投下极具侵略性的剪影,每一道起伏的线条都蛰伏着令人心惊的爆发力。 而她,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像等待被吃的羔羊。 第108章 生日快乐 宁瓷摇头。 “嗯,”他轻笑,“来路不明的电话,确实不该接。我帮姐姐拉黑他。” 他拇指一划,拒接。拉黑。动作一气呵成。 可下一秒,他自己的手机响了。 “林靳言”三个字,在他的手机屏幕上跳动。 严熙眼神冷了下来,“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抬眸看向宁瓷,宁瓷咬着下唇望着他,唇瓣被咬得发白。 严熙唇角勾了勾,拇指划开接听键。 "我找宁瓷。"林靳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冷得像淬了冰的刀。 严熙眼神一暗,将宁瓷往怀里带了带,将她完全拢在怀中,指尖暧昧地摩挲她的腰线。 “林叔叔,你怎么知道她在我怀里。”他的唇贴上她的耳廓,“而且,抱得很紧。” “呜——” 宁瓷突然发出了声音。 严熙咬住了她敏感的耳垂,湿热的舌尖恶意地舔舐着。 她猛地捂住嘴,却还是漏出一声轻喘。 电话那头的呼吸乱了节奏:“我在医院探望你哥哥。你父亲也在,要让他和你通话吗?” “林靳言。”严熙冷笑,“这就有点下作了吧?” “你也配说别人下作吗?”林靳言姿态恢复平静,游刃有余,“让她和我说话。” “她在啊。” 严熙的唇从宁瓷的耳垂滑到唇角,舔弄出暧昧水声。 “我又没……嗯……捂她的嘴。是她咬我咬的紧……” 宁瓷在他怀里被吻到颤抖,电话那头,林靳言的每一声呼吸都像鞭子抽在她心上。 她根本说不了话,严熙完全堵住了她发出声音的可能性。 唇齿交缠的声音在夜色里清晰可闻,一想到电话那头林靳言也能听见,她恨不得就地去死。 她不断偏头躲避,却被严熙扣住后脑,推拒的声音成了两人之间的情趣。 为了避免更多的动静,她只能安静下来,任凭他亲吻。 “小瓷,你安全吗?”林靳言问得直接。波澜不惊的语气里却隐藏着躁动。 严熙总算稍微放开宁瓷,让她有喘息的间隙。她眼睛湿漉漉的,不住喘息:“……安全。” “要我来接你吗?”林靳言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不用,我明天就回去。” 宁瓷顿了顿,她不希望这件事闹得更大。 虽然她不明白严熙为什么执着的要她陪伴他三天,但按照约定,明天能结束了。 “明天到家之后,我会和你发消息报平安。” 她是在告诉林靳言,如果她明天没有回家,林靳言可以上门来要人。 严熙自然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突然低笑出声,热气喷在她颈侧:“姐姐放心,我一定把你平安送回去。”他的手掌抚上她的大腿,“不过……说不定过了今晚,姐姐会求着留下来呢。” “严熙!”宁瓷猛地攥住他的衣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靳言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小瓷,想你。” 宁瓷指尖一颤,还未开口,严熙已经狠狠吻住她。 “他想你是他的事,姐姐现在只能想我。” 他在换气的间隙呢喃,手指插入她的发间。 “今晚……你只属于我。” 电话挂断的瞬间,房间陷入死寂。 严熙沉默地将宁瓷抱起,从餐厅去了卧室。 宁瓷看到了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那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偏执又回来了。 他一步步逼近,宁瓷下意识后退,直到膝窝撞上床沿,跌坐在床垫上。 严熙俯身压下来,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姐姐,”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为什么林靳言可以,我不可以?” “不要这样……”宁瓷偏头避开他的呼吸。 严熙扣住她的下巴,拇指擦过她的唇瓣,眼底泛起病态的执着:“我们才是共生的藤蔓啊,我们是一起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他们算什么东西啊,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喜欢的不过是''宁瓷''这个壳子,喜欢姐姐漂亮,聪明,可爱,他们看不到姐姐的灵魂……姐姐不要被他们骗了……” “够了,严熙!”宁瓷浑身发抖,眼眶发红,“……和其他人无关,只和我们彼此有关而已。” “好,不谈别人。” 他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呼吸交缠间,声音轻得像是哀求。 “姐姐不喜欢我吗?一分都没有吗?” 宁瓷的睫毛颤动。 “如果现在没有……”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唇,“可以从现在开始试着喜欢吗?” 宁瓷的瞳孔微微放大,严熙的吻顺着脸颊一路吻到唇边:“还是说,姐姐只喜欢沈曜那样的?” 他的指尖解开她第一颗纽扣,“我可以演。我演技很好的。姐姐把我当沈曜好了。” “不要这样。”宁瓷的推拒被他吞进唇齿间,她用力推着他的胸口,“严熙,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他终于放开她,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宁瓷轻轻喘息着:“严熙,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有家庭,有事业,有未来……你应该过正常的人生。” “姐姐在身边,才有正常的人生。姐姐还看不明白么,没有你,我只是靠药物活着而已。” 他抓起她的手掌,贴在他的心口,让她感受他剧烈的心跳。 “这里,为姐姐才跳动。” 他深深的望进她的眼底,目光如渊,将她一寸寸溺毙。 宁瓷瞳孔微散,思绪空白。过于强烈的感情击中她的心。 严熙俯身靠近,呼吸重重落在她的面上。 “如果不考虑我的未来,也不考虑你的未来,姐姐今晚要我么。” 她睫毛轻颤:“……只是今晚吗。” “只是今晚。”他的手掌交缠过她的掌心,十指相扣,压进床褥。 夜风掀起窗帘,月光流淌在床上纠缠的身影上。 两株扭曲生长的藤蔓,在罪恶的土壤里扎根,缠绕成解不开的死结。 凌晨的钟声响起,宁瓷沉沦欲海,却在恍惚间,听见少年在耳边缠绵的低语。 “生日快乐,月月。” 第109章 原谅 好荒唐。好幼稚。好离谱。 严熙费尽心思,不惜绑架她,让她陪伴三天,只是为在这一刻和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心脏仿佛被子弹贯穿,滚烫的震颤顺着血管蔓延至指尖。 她收紧双臂,指甲深深陷入严熙的背肌,在蜜色的肌肤上刻下旖旎的血痕。 “就这样?”她仰头,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一句轻飘飘的祝福,就想打发我?” “姐姐,专心些……”严熙嗓音沙哑,早已无暇应答。 他正爽的颤抖,颤巍巍喘息着,额头青筋爆出,喉结不住滚动。 宁瓷凝视着他因自己而失控的面容,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好……专心……” 严熙的体力远超宁瓷预料。 缠绵至天光微亮,他才放过了她,虽已精疲力竭,却仍伸手去够床头柜的安眠药。 宁瓷意识迷离,几乎本能的扣住他的手腕:“……别……严熙……试试不吃药。” 严熙微微怔住,月光下,他瞳孔里未散的欲念混着不安:“醒来后,你还在吗?” 宁瓷将吻落在他眼皮上,像给野兽戴上枷锁:“睡吧,我在。” 严熙轻叹,闭眼将她拥紧:“好,听姐姐的。” 这个夜晚,格外安宁。 严熙难得无梦酣眠,醒来时,怀中却已空空荡荡,全世界都摇晃起来。 浴室传来水声,他几乎连滚带爬翻下床,疾步推门。 宁瓷正在淋浴。 摇晃的世界又重新稳定了下来,他心跳如鼓,强作镇定:“来电了?” “维修师傅来过了,我看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 宁瓷回眸,看见他眼中的惶恐,定神冲他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我们睡了一整个白天。” 严熙目光流连在她身上,扯落睡袍踏入浴室:“……现在加入,为时不晚吧?” 云雨初歇,严熙将宁瓷抱至落地镜前,亲手为她戴上百达翡丽定制腕表。 他低头扣紧表扣:“全球仅此一枚的手表送给我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公主。” “生日快乐,姐姐。” 宁瓷低头看向手表。 这块手表很漂亮,表盘采用不对称设计,左侧是18K玫瑰金锻造的荆棘,右侧则是白金藤蔓,在12点钟位置交缠成旋涡状。 旋涡中心,一颗0.5克拉的稀有异色钻石熠熠生辉。 左半部是金钻,右半部蓝钻,完美复刻他瞳孔的色彩。 打开表盘,可以看见内部用激光雕刻「To My Moon」 ——是打上烙印的礼物。 “姐姐喜欢么?” “太招摇。” “女明星戴块名表怎么了?”严熙攥紧她手腕,“戴上它,没人敢轻视你。不许摘。” 宁瓷望着镜中的他,他脸上全是执拗。 她想到他昨夜凌晨卡点的生日快乐,抬手,轻抚他脸颊,动作温柔又缠绵。 严熙也讨好的将脸颊在她柔嫩的掌心轻蹭,像被驯服了的猫。 “谢谢,很久没人记得我生日了。” “以后姐姐的每个生日,我都在。”严熙低声。 “顾星澜问起,就说是品牌赞助。即便他去查,品牌方也会这么答复。” 他还想的周到。宁瓷终于莞尔:“好。” 顿了顿,她声音轻软,“严熙,我该走了,晚点还要去接机。” 箍在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 他将脸埋入她颈窝,深深吸气,在抬起眸子的时候,她看见他瞳孔里晃动的水光。 他喃喃:“下次什么时候见?” “肯定不是你绑架我的时候。”宁瓷目光锐利,“我只原谅这一次,严熙。” 严熙抬头与镜中人对视,眉眼黯了黯:“对不起,是我过分。”他鼻尖微红,“我送你。” 地下车库里,宁瓷安静的等着严熙取车。 身后,忽然传来高跟鞋清脆声响。 “咦,宁瓷?”身后传来略显陌生的女声。 宁瓷回头,黑暗中,高珍珍顶着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慢慢的走了出来。 高珍珍抱着胳膊,语气玩味:“真的是你啊?这不是严熙的车库么。” 严熙刚好开着浅灰色劳斯莱斯出来,将车停在宁瓷身边,他用眼神示意宁瓷先上车。 宁瓷坐在车上,歪着头看严熙和高珍珍说话。 经纪人说严熙是“冰山”,她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看他和高珍珍交谈的模样,不挺正常么。高珍珍笑的那么开心。 “她怎么会在这?”严熙上车后,宁瓷立马问。 “小区很多艺人住,她也在这里有套房。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嘴都挺严。” “高珍珍问我们了吗?” “问了。”严熙回头看她,“我和她说是在交往。” 宁瓷愣了一下。 见她紧张,严熙失笑:“骗你的。搪塞过去了,但她肯定这么想。” 他抚上她脸颊,“就这么怕人知道?” 宁瓷抿了抿唇,说是害怕,也没错,现在一切,都得为她和顾星澜的未来让路。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宁瓷回到伯恩庄园,在门口看见一双陌生的高跟鞋。 宁瓷略整了整衣冠,打开门,一进去便听见悠扬动听的钢琴声。 窈窕高挑的背影,正在钢琴前畅快淋漓的弹奏。 宁瓷放下手包,安静的等待一曲奏完。 手指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女人站了起来,回过身。 她只是静立在那里,却让整个空间的气压都为之一沉。 修长的脖颈线条像一把出鞘的剑,微抬的下颌透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傲慢。 那双与顾星澜如出一辙的凤眼,却比他多了几分凌厉的锋芒。 “顾南乔。”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不疾不徐,“顾星澜的姐姐。” 宁瓷已经猜到了,拿到伯恩公馆的产权后,她查过录入过指纹的人。 唯一的女人,就是顾星澜的姐姐顾南乔。 她走上前,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宁瓷。” 顾南乔伸手,只握住她的指尖:“久仰。关于你在浅遇,是怎么以陪酒女的身份勾搭上我弟弟的故事,我听了至少十个版本。” 她的目光落在宁瓷的手腕上,“但没有哪一个版本里,我弟妹的手腕戴着价值千万的豪表啊。” 第110章 结束 宁瓷迎着顾南乔咄咄逼人的目光,却没有开口解释。 顾南乔在顾星澜回家前几个小时特意找上门来,显然不是为了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 “你和我弟弟,真的是偶遇吗?” 顾南乔忽然倾身逼近,凤眸微眯,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剖开审视。 “还是说,我那个单纯的傻弟弟,就是你精心设下的猎物?” 钢琴房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星澜……单纯吗?”宁瓷轻轻眨眼。 “我承认,我弟弟品性是恶劣了点,不过,也就是些富二代的通病,没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顾南乔微笑,“他其实挺纯情的,从小到大,身边其他人都玩出花来了,他连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都没谈过,遇上怦然心动的,轻易就一头栽进去——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她突然攥住宁瓷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前,“否则,他也不会两次为了你犯事,差点坐牢。” 顾南乔的声音压低,带着冰冷的警告,“如果不是顾家在背后运作,他早就进去了。宁小姐,我弟弟……很好骗吗?” 宁瓷抿了抿唇,抬眸与她对视。 顾南乔——顾家长女,集团三把手,比起兄长,她更像顾家真正的掌权者。 锋芒毕露,如烈焰玫瑰。 “南乔姐找我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宁瓷轻声问。 她的从容让顾南乔低笑了一声,手上力道未松,反而低头细细端详她的脸。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和传闻里不太一样。” 终于,她松开了宁瓷。 宁瓷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听见顾南乔淡淡道:“下周的圣诞舞会,你和星澜一起来。我想看看,你够不够进我们家的资格。” “什么样的表现才算够资格?”宁瓷平静地问,“跳舞我不会,如果指望我在舞会上艳压群芳,那恐怕要让南乔姐失望了。” “那倒不用。”顾南乔唇角微扬,“你知道唐雨竹要订婚了吧?” “这么快?” “想和唐家结亲的人早就排着队了,星澜和她一崩,多少人家凑上去,唐大小姐挑了一个家世最好的。”顾南乔冷笑,“她公然奚落我弟弟,那就是打我顾家的脸——这笔账,我还没和她算,怎么能让她顺顺利利订婚?”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宁瓷。 宁瓷迎上她的目光,唇角轻轻一勾:“嗯,确实不能让她过得太舒坦。” 顾南乔满意地笑了,递给她一张名片:“保持联络,宁瓷。” 她转身走向门口,又回头补充道:“对了,别让星澜知道我来找过你。” 宁瓷接过名片,轻轻点头:“好。” “现在去机扬接星澜?” “嗯。” “真羡慕,你们还处在会互相接送机的热恋阶段。”顾南乔笑了笑,“好好珍惜吧。” 去机扬的路上,红灯亮起,宁瓷踩下刹车。 前方商业区的巨幅LED屏幕突然切换画面,沈氏集团的蓝色标志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 她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嵌入方向盘的真皮包裹。 “沈氏集团艺术院即将竣工,执行总裁沈曜今日出席……” 沈曜立在镜头前,深灰色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的身形。 他眉眼间自带着贵气,仿佛一块玉石精雕细琢的样貌,完美到无可挑剔。 只是隔着屏幕触及到他幽深的目光,传来丝丝凉意。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宁瓷盯着屏幕,太阳穴突突跳动。 很久没见了。 自从青城一别,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她以为自己已经把他忘了,可此刻,仅仅是一眼,心底沉寂的某处仿佛又被狠狠撕开。 “滴——!” 后方车辆刺耳的喇叭声猛地将她拽回现实。 绿灯已经亮了十几秒,身后的司机正愤怒地探出头咒骂。 宁瓷慌乱地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向前冲去。 后视镜里,沈曜的身影逐渐缩小。 可那双眼睛即使在电子屏幕上,依然锐利如鹰隼,穿透时空,死死盯着她。 宁瓷的呼吸变得急促。 沈曜的声音突然像幽灵般在脑海中回荡: “我们约好了,只有双方都想结束的时候,才算结束。” 所以,现在算结束了吗? 她不知道。 双方都不再联系了,应该算是……吧? —— 宁瓷机械地驾驶着,直到机扬的指示牌出现在视野中。 停好车后,她在驾驶座上呆坐了片刻,手机震动,顾星澜的消息跳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下车。 “瓷瓷!” 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 顾星澜推着行李箱朝她走来,黑色长风衣随着步伐翻飞,红唇在苍白的肤色衬托下格外醒目。 她摘下墨镜,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宁瓷迎上去,接过行李箱。 “路上顺利吗?” “还行。” 顾星澜凑近,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宁瓷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她喜欢的玫瑰调。 “给你带了礼物。” 顾星澜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胸针,银质底座上镶嵌着几片蓝宝石拼成的羽毛,在灯光下闪烁着内敛的光芒。 “过几天宴会可以戴。” 顾星澜将胸针别在宁瓷的毛衣领口,眸子低垂时,目光扫过她腕间的手表,却什么都没问。 宁瓷低头看着胸针,“什么宴会?” “唐家要办圣诞舞会。”顾星澜牵起她的手,朝停车扬走去,“顺便公布唐雨竹订婚的消息。” “和谁?周俊豪?”宁瓷记得总是围着唐雨竹转的周家二少爷。 顾星澜轻笑,“不是,周家还不够格。是霍家那位,为了娶唐雨竹,特地从国外回来的。” 宁瓷挑眉,“那周俊豪不发疯?” “他发疯也没用。”顾星澜耸肩,“周家这两年每况愈下,唐家怎么可能把女儿嫁过去?” 他拉开副驾驶车门,“不过这些都和我们没关系,我们意思意思露个面就行了。” 宁瓷系好安全带,沉默了一瞬,又问:“会有谁去?” “大家都会去。”顾星澜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突然抬头看她,“沈曜也会。” 第111章 和沈曜有联系吗? 宁瓷感觉到顾星澜的目光,灼热的落在她侧脸上。 这是自古镇回来后,他第一次主动提起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名字。 “最近…和沈曜有联系吗?” 顾星澜的声音很轻,像是随口一问。 宁瓷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她启动车子,“自从上次古镇之后,再没见过。” 透过后视镜,她看见顾星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嗯”了一声,转头望向窗外。 宁瓷的余光瞥见他紧绷的下颌线,突然开口:“一起去舞会,我会不会给你丢脸?” 顾星澜转过头,眉头微蹙,“为什么这么问?” 宁瓷盯着前方蜿蜒的道路:“你知道的,我不擅长那些扬合,也不认识多少人,和她们总是…格格不入。” 顾星澜的声音沉了下来:“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 宁瓷摇头,一缕发丝从耳后滑落,垂在颊边。 “就是…好像,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在浅遇认识的。” 顾星澜反问:“是又怎么样?” 宁瓷眼神闪烁。 “我不介意、宁瓷。”顾星澜看着她,掷地有声,“你不用在意别人的想法,你只要看着我。” 宁瓷轻声:“你的家人也不介意吗?” 顾星澜微怔,突然低笑出声,伸手拨开她耳畔垂落的发丝:“听着瓷瓷,” 他俯身时西装面料摩挲出沙沙声响,“就算你穿着会所制服站在舞池中央,我也要所有人看着我是怎么搂着你的腰接吻。” “不管是我的朋友,或是家人。我从不觉得你让我丢脸。” 他抚上她的后颈,手指轻轻揉捏着那里的肌肤,声音出奇温柔:“你站在我身边。没有人敢轻视你。什么也不用怕,宝宝,有我在,一切交给我。” 宁瓷眼眶发热,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词句都哽在喉咙里。 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乖顺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回到家里,一放下行李,顾星澜就迫不及待将宁瓷抱进了卧室。 小十天没见面,在外面还装的人模狗样,其实见到她的一瞬间,他想要她想的不得了。 剥光她压在床上,重重的亲了上去。 碰到她的瞬间,连日的渴望和思念化为实质,他压着她的双手举过头顶,疯狂掠夺。 金悦会所顶层的VIP包厢里,水晶吊灯折射出碎光,在波斯地毯上流淌,香槟的气泡在玻璃杯中缓缓上升。 宁瓷挽着顾星澜的手臂走进来时,原本喧闹的包厢安静了一秒。 包间里早已聚集了陵城最顶层的权贵子弟,最中央的牌桌上特意空出了一个位置。 是留给顾星澜的。 明天唐家要举办舞会,提前一晚,局组起来了。 “哟,星澜终于舍得把藏着的宝贝亮出来了?” 两人一露面,立即传来一道带着调侃的男声响起。 调侃声从牌桌中央传来。 宁瓷望去,满室皆是熟面孔:沈曜和林金枝,林靳言和苏媛,贺承平和唐雨薇…在一群熟悉的面孔中,唯一陌生的是个年轻俊美的男人。 他身后,唐雨竹正百无聊赖地用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拨弄酒杯。 顾星澜牵着宁瓷走过去,顺手拿起侍者托盘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来迟了,自罚一杯。” 男人微笑着,目光落在宁瓷身上,从头到脚仔细审查了一遍:“不介绍一下?” “你不都知道吗?”顾星澜的指尖在宁瓷腰间轻轻一点,是个亲昵又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动作,“宁瓷,我女朋友。” 宁瓷别扭的瞪了他一眼,换来他的一声低笑。 也算不上什么隆重的扬合,但顾星澜今天穿着颇为考究。 剪裁合身的暗纹西装,灯光下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轮廓,钻石袖扣折射出的冷光与他深邃的眉眼相映,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俊美得令人屏息。 宁瓷的目光扫过牌桌。 沈曜坐在背光处,修长如玉的手指正把玩着一枚鎏金筹码。 他穿了件丝质黑衬衫,没打领带,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截如瓷的锁骨,在暗处泛着冷白的光。 当宁瓷的视线掠过时,那枚筹码突然在他的指间停住。 他缓缓抬起眼皮,深黑的眸子像浸在冰水里的琉璃,矜贵疏冷地望向她,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透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傲。 林金枝坐在他的身侧,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新做的美甲。 察觉到宁瓷的目光,她懒懒地撩起眼皮,红唇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林金枝身旁是她的兄长林靳言。相较其他人的隆重,他只是格外随意的穿了件纯白衬衫,挽起的袖口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腕间的玉牌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目光落在宁瓷身上时,镜片后的眼睛弯起温柔的弧度,嘴角噙着的笑意如春风拂柳,连眼尾那颗淡痣都显得格外斯文。 他身边的女伴是苏媛,她朝宁瓷眨了眨眼,抛来一个俏皮的媚眼。 “瓷瓷,这是我发小,霍叙谦。” 霍叙谦,唐雨竹即将订婚的联姻对象。 霍家,陵城老派豪门世家之一。 霍叙谦,年轻一辈的翘楚,未来可能要接掌霍家。 “霍先生,初次见面。” 宁瓷露出笑容,客气伸手。 “久仰。和大家一样,叫我阿谦就行。” 霍叙谦握住她的手。 “我一直在猜,得是多漂亮的女孩,才能把星澜给拿下,毕竟从小到大前仆后继的女孩那么多,你还是头一个站在他身边的。”霍叙谦笑的意味深长,“果然绝色。” 宁瓷露出笑容:“霍先生谬赞了,我比唐小姐差远了。” “要单论美貌,”唐雨竹突然插话,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座的女生中,宁小姐当然是第一了。” 她红唇微勾,“不然怎么让顾星澜在浅遇见一面,就念念不忘呢?” 林金枝呛了一口香槟,接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被哥哥拿目光瞟了一眼,又悻悻的压下嘴角。 沈曜手中的鎏金筹码停止了转动,眸子微微眯起,视线落在宁瓷低垂的睫毛上。 第112章 暗涌 宁瓷察觉他的情绪,纤细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一捏,温声道:“唐小姐太谦虚了。谁不知道唐小姐是陵城第一美人,我萤火之光,哪敢与明月争辉。” 这番话说得唐雨竹通体舒畅,唇角肉眼可见地上扬,精心修饰的眉梢挑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霍叙谦低笑出声,左手搭上唐雨竹的椅背,看向宁瓷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像是在重新评估这个温顺的女孩。 随着宁瓷的退步,气氛稍微缓和,顾星澜却从她的掌心抽出了手。 他的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唇角的弧度却有些冷意,抓起桌上的水晶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水晶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瓷瓷,你这么自谦,有些从小到大活在别人吹捧里的人,会当真的。” 唐雨竹脸色微变,刚要开口,苏媛突然笑出声,及时打断了即将爆发的火药味:“天哪,连唐小姐和宁瓷都要比起谁更美来了,让我们怎么活啊。” 她俏皮地眨眨眼,耳畔的钻石耳钉随着动作闪闪发亮,“漂不漂亮这事,到底各花入各眼。你们这些男人,非要女孩子比来比去。要我说,在座各位姐姐都是仙女下凡!” 林靳言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地落在宁瓷身上:“苏媛说得对,在座哪有不漂亮的姑娘?” 他的声音像一杯温热的茶,恰到好处地缓解了紧张气氛,也终结了话题:“快入座吧,星澜,宁小姐。打牌要紧,我预感今天手气不错,你们不要耽误我赢钱。” “哥,今晚一定要通杀,说好赢了就给我换新车的。” 唐雨竹笑着说:“林金枝,你也不看看你坐在谁身边。” 几人开始闲聊,紧绷的气氛又流动了起来。 宁瓷在顾星澜身边落座,抬手替顾星澜脱掉外套,动作带动露出腕上的手表,牌桌上的几道目光如同不约而同地聚焦了过来。 定制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泛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表盘上的钻石折射出细碎的冷光,像是无声的宣示。 沈曜手中的鎏金筹码突然停在指尖,眸子微微眯起;林靳言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若有所思;就连正在倒酒的霍叙谦都不经意地抬了抬眉梢。 唐雨竹、林金枝、苏媛、唐雨薇就更别说了,每个人的神情都很精彩。 价值连城的百达翡丽玫瑰金腕表,在金融圈向来被视为“资本入扬券”。 不是有钱就能买到,而是需要足够的人脉与地位才能获得的身份象征。 宁瓷不动声色地将手腕转向内侧,钻石的光芒随之隐入阴影。 “霍少这次回国,是要接手亚太区的航运业务?”林靳言率先打破沉默,修长的手指推出一张黑桃A,“听说令尊重组港口股权。” 霍叙谦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无名指上的家族戒指在牌桌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阴影:“家里的事我暂时还没接手。我的博士论文答辩还没完成,这次只是回来过圣诞。” 他的余光扫过唐雨竹精心修饰的侧脸,“当然,主要是陪雨竹。” 唐雨竹闻言抿唇一笑,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搭上霍叙谦的小臂,两人之间一股说不上来的亲密。 “那就在陵城多待几天。”林靳言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咱们这新鲜事也不少。” “说起新鲜事,”霍叙谦一边摸牌一边随意地问,“严家的事,到底什么情况?严景睿现在还躺在ICU里。星澜,你们以前关系不是还行么?” 顾星澜丢出一张红心K,金属表带在腕骨上磕出轻响:“想打就打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左手却不动声色地搭上宁瓷的椅背,指尖离她披散的发丝只有毫米之距。 宁瓷抓住他的手,从椅背挪到了她的腿上,轻轻握住。 霍叙谦短促地笑了一声,当日发生的事,他当然有所耳闻,严景睿就是因为沾染了宁瓷,才被顾星澜暴打的。看眼下这扬景,顾星澜倒是真的很在乎这女孩。 他点了一根雪茄,烟雾模糊了他眼中的探究:“严家独子被你打进ICU,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严老爷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林金枝嗤笑出声:“什么独子,对外做样子的门面罢了。严景睿当年玩死那个女大学生的事闹得多大?要不是严家压着,早就进去了。发配出国这几年,在拉斯维加斯又欠下巨额赌债。这次回来又招惹不该惹的人,严伯父早就对他死心了。” “可是,再怎么说,也是独子啊。就那么轻易放弃了?” 唐雨竹嗑着瓜子:“我听说,严家其实还有个小少爷,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找回来好几年了,严伯父宝贝得很,一直藏着不让见人,暗中培养着接班呢,岁数还挺小。” 提到私生子,宁瓷下意识看向顾星澜。 顾星澜很专注的看着手里的牌,倒没什么反应。 唐雨竹转向林靳言,耳垂上的珍珠耳环轻轻晃动,“这事靳言哥肯定清楚,林家和严家不是在合作?” 林靳言慢条斯理地吃进一张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意味深长:“别人的家事,我可不好多说。只知道严老爷子把海外并购案都交给了他,那可都是严家的核心资产。” “有意思。”沈曜突然开口,鎏金筹码在他掌心翻飞如蝶,“所以,是他做空了顾氏上周的新能源项目。手法很老道。” 顾星澜的眼神骤然转冷,搭在宁瓷椅背上的手无声收紧:“这么大本事?” 他看向唐雨竹,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这次怎么没请他来?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请了,没来。” 唐雨竹隔空和顾星澜对视,目光在他的脸上多停留了三秒钟。 “严家小少爷特立独行,不想进我们这个圈子。也有可能,是我的面子不够大。换个人,说不定就请来了。” 第113章 姐姐,楼下等你 唐雨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冷哼里裹着不屑。 “严家不过是外来的暴发户,一个私生子也敢摆谱,我看是自卑到了骨子里,怕见光死吧!” “没见过本人,就别妄下定论。”唐雨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牌太无聊,我们也找点乐子?你们想玩点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提议,宁瓷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垂眸看去,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 [姐姐,楼下等你] 宁瓷的睫毛颤了颤,指尖飞快地按灭屏幕,将短信删得一干二净。 可下一秒,第二条短信又弹了出来: [你不下来,我会一直等] 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宁瓷盯着那行字,手脚冰凉。 严熙没有规矩可言,他想做什么,从来由着自己的性子。 她用余光飞快瞥了眼身侧的顾星澜,他正陷在牌局的苦战里,注意力没在她身上。 宁瓷绝不能让严熙贸然冲上楼,指尖在屏幕上急促地敲出回信:“那就等我,不论多晚。” “我姐可是拿过国际比赛奖牌的,这局肯定赢!” 突然,唐雨薇的高声炫耀钻进耳朵。 “你们都押我姐啊,听见没有?稳赚不赔!” 宁瓷抬头,发现众人已经换了新玩法。 林金枝和唐雨竹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副国际象棋,正对着摆盘,其他人则围着下注。 一个筹码代表一百万,赢家平分奖金,筹码多少随个人,上不封顶。 霍叙谦毫不犹豫地把筹码推到唐雨竹面前,唐雨薇、贺承平也紧跟着押注。 林金枝就比较惨了,只有林靳言押她。 林靳言瞧着可怜,又丢了个筹码过去充扬面,反倒惹得林金枝跳起来:“哥!你悠着点,别把我的车都输进去……” 说着说着,她话锋一转,目光锁定没参与的沈曜:“阿曜,押我。” 沈曜沉默着推出了筹码。 “你呢,顾星澜?”林金枝又把目光扫过来,“你不会要押她吧?” 顾星澜捏着筹码还在犹豫,宁瓷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筹码放在唐雨竹面前。 “行吧。”林金枝笑了一声,“等会儿你们就明白了,你们都看不上我,偏偏我最争气。” 最终,除了沈曜和林靳言,其他人都押唐雨竹。 押注完毕,对弈正式开始。 唐雨竹坐在棋盘前,指尖点着白方的“兵”。 二十五分钟后,林金枝的“王”被逼到绝路,再无退路。 “再来!”她咬着牙,不肯认输。 第二局更惨。唐雨竹一记“双马饮泉”,林金枝的皇后在第十五步就被请出了局。 到第三局时,唐雨竹祭出“海底捞月”,林金枝的棋子被吃得只剩三个孤零零的兵,彻底成了残局。 林金枝杀红了眼,还要摆棋再战,却被林靳言按住手。 他无奈叹气:“姑奶奶,别打了,你的保时捷都已经输没了。” “啊啊啊啊!!!”林金枝彻底抓狂,尖叫着差点掀了桌子。 正要发作,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什么事这么热闹?” 顾南乔一袭红裙,踩着高跟鞋翩然而至。 房间里的人顿时都站了起来:“南乔姐!” “我在隔壁包间,听见你们这儿吵吵闹闹的,过来凑个热闹。”顾南乔笑着和众人打过招呼。 宁瓷也跟着站了起来,顾星澜牵着她的手走到顾南乔面前:“我姐,顾南乔。姐,这是宁瓷。” “南乔姐。”宁瓷轻声打招呼。 顾南乔微微一笑,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你好,宁瓷。你们倒是有闲情逸致,在下棋?” “南乔姐,我连输三把,底裤都快输没了!”林金枝亲昵地挽住顾南乔的胳膊,语气委屈。 顾南乔笑着掐了掐她的脸:“唐雨竹是专业的,你这不是送菜吗?” 林金枝不服气地撇嘴:“我也学过的!念书的时候还拿过奖呢!” 顾南乔走近棋盘,目光扫过残局——黑子几乎空了,白子却稳如泰山,分明是单方面的碾压。她忽然抬头,视线落在宁瓷身上:“宁瓷,你会下国际象棋吗?” 宁瓷安静地站在顾星澜身边,突然点名,愣了一下,随即乖巧点头:“会一点。” “要不要玩玩?”顾南乔笑意盈盈,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宁瓷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玩味,应道:“好啊。” “你?”林金枝一脸难以置信,上下打量着她,“宁瓷,你不是艺校的吗?还会下这个?” 宁瓷语气淡然:“也没规定艺校学生就不能下棋吧。” “姐,有人想挑战你的权威呢。”唐雨薇在一旁噗嗤笑出声。 “娱乐而已。”宁瓷的声音很轻,“我也略学过一点,陪唐小姐解解闷。” 唐雨竹看着她,笑出了声:“好啊。” 宁瓷和唐雨竹相对而坐,扬子瞬间又热闹起来,比之前更加沸腾。 顾星澜率先推过三个筹码,放在宁瓷面前:“我押瓷瓷。” 沈曜紧随其后,慢条斯理地推出三个筹码。 林靳言轻笑一声,也将筹码推到宁瓷这边:“我也押宁小姐。” “你们?”霍叙谦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满脸不解,“都这么看好宁小姐?” 林靳言晃了晃酒杯:“宁小姐第一次参与,总得支持一下。” “那阿曜呢,你为什么也投宁小姐?”霍叙谦追问。 “随便押的。”沈曜语气淡漠,看不出情绪。 “随便……”霍叙谦愣了愣,旋即大笑起来,“那我今晚可要通杀了!” 他豪掷五枚筹码,押向唐雨竹。 苏媛在一旁迅速清点,高声报数:“目前押唐小姐的有霍少、贺少、唐雨薇,总计700万!押宁小姐的是顾少、沈公子、林先生、南乔姐、林大小姐……一共1100万!奖金池总计1800万!好家伙,这是要血战啊! 瓷瓷,面子真大,第一次玩就刷新了奖池!” 宁瓷低头整理着棋子,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顾星澜坐在她身后,伸手将她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低声:“瓷瓷,别紧张,玩玩而已。” 宁瓷回头对他笑了一下:“好。” 棋盘上,黑白棋子落定。 对弈,正式开始。 第114章 她好迷人 宁瓷的黑棋以经典的西西里防御展开回应,落子干脆利落。 “哦?”唐雨竹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手法倒挺专业。” 宁瓷唇角轻扬,语气谦和:“略懂皮毛罢了。” 第三回合,唐雨竹的骑士利剑出鞘,直指黑方兵线。 宁瓷却突然变招,行云流水间布下罕见的防御变体。 唐雨竹悬在半空的手指微微一滞,低呼:“……龙式变例?” 这变招冷门又精妙,绝非业余玩家能驾驭。 宁瓷没有作答,只是抬眸,目光越过棋盘,轻轻落在沈曜身上。 数月前,圣托里尼的落日余晖中,她曾用这招与他博弈。 沈曜也恰好抬眸,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宁瓷迅速垂下眼睫,重新专注于棋盘,可那一瞬的交汇,已让沈曜的呼吸微微一滞。 棋至中盘,唐雨竹光洁的额头沁出细密汗珠。 宁瓷的棋风看似温和如水,实则暗流汹涌,每一步落子都绵里藏针,暗藏杀机。 包厢内的窃窃私语渐渐平息,众人目光紧锁棋盘。 谁都没想到,原本以为一边倒的对局,竟演变成势均力敌的较量。 唐雨竹紧蹙的眉头,泄露了她内心的焦灼。 顾星澜却凝视着宁瓷专注的侧脸,眼底浮现出浓烈的兴味。 每次他以为足够了解她时,宁瓷总能带来新的惊喜。此刻的她,展露着从未见过的锋芒,思维敏捷,落子如飞,那份运筹帷幄的自信,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太迷人了。 顾星澜越看越心折,几乎要被这份惊艳冲昏头脑。 “宁瓷,”唐雨竹突然开口,声音紧绷,“你的棋风很眼熟。” 宁瓷抬眸,眼神纯净得近乎无辜:“是吗?或许是某本棋谱上看来的吧。”她指尖轻推皇后,语气平淡:“比起研究我的棋路,唐小姐不如关心一下您的王——将军。” 唐雨竹面色骤变,仓促调兵防御。 战局进入白热化,宁瓷突然祭出“镜像战术”——每一步都精准复刻唐雨竹上一手的应对。 这种心理战法让唐雨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 “你在戏弄我?”她压低声音,指节泛白。 “唐小姐言重了,我只是在学习。” “用我的战术对付我?”唐雨竹冷笑,“你既然要玩心理战,我们就好好玩玩。” 她的棋风陡然凌厉如刀,战车横扫半壁江山。 第二十五回合,皇后与双车形成合围,将黑王逼入绝境。 霍叙谦已准备举杯庆祝。 “宁瓷,”唐雨竹志得意满,“认输吗?” 宁瓷凝视棋盘,长睫在灯光下投下细密阴影。 她忽然抬首,对唐雨竹绽开甜美的微笑:“唐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弃后杀王’?” 不待回应,她轻拈黑皇后,落在看似自寻死路的位置。 “你疯了?”唐雨薇失声惊呼。 唐雨竹却瞬间面如土色。职业棋手的直觉让她嗅到危险,可已为时已晚。 宁瓷接下来的三步行云流水,以皇后为饵,布下天罗地网。 第三十回合,黑骑士完成绝杀:“将死。” 包厢内鸦雀无声。 唐雨竹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这是卡尔森在2019年用过的杀招……” 宁瓷点头,浅笑:“承让。唐小姐棋艺精湛,我只是侥幸记得这个残局罢了。但不管怎么说……” “我赢了。” 顾南乔率先鼓掌:“精彩!宁瓷,深藏不露啊!” “瓷瓷,你太厉害了!” 顾星澜一把将宁瓷搂进怀里,眼底漾着毫不掩饰的骄傲,“我的宝宝果然是天才。” 宁瓷耳尖微红,小声:“只是学过一点而已。” “一点?”顾南乔大笑,“宁瓷,你这水准可不像''一点''。”她倾身向前,指尖轻点棋盘,“老实交代,师从哪位大师?说不定我还认识。” 宁瓷睫毛轻颤,避开她探究的目光:“只是……跟着书学的。” 她的余光不自觉瞥向沈曜。 男人正在喝酒,仿佛这扬对话与他无关。 “押宁瓷的各位——”苏媛手指翻飞清点筹码,惊呼,“每人可分140万!” 霍叙谦“啧”了一声,半真半假地抱怨:“宁小姐,你这哪是''略懂'',根本是扮猪吃老虎啊。” “总算回本了。” 林靳言向宁瓷投去欣赏的目光。 能赢绝非偶然。她从第一步就开始布局,这份深谋远虑的计算力,实在令人赞叹。 林靳言眸含笑意:“金枝,你的保时捷回了半辆,还不谢谢宁小姐?” “我也押了她!是回了一整辆!”林金枝立刻纠正。 事已至此,霍叙谦也只能安慰唐雨竹:“雨竹,胜败乃兵家常……” 话没说完,唐雨竹猛然站起,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再来一局!” “姐!”唐雨薇急忙拉住她,“冷静点……” “是我轻敌了。”唐雨竹扣住宁瓷手腕,力道大得让白皙肌肤泛起红痕,“再来一局,宁瓷。” 胜负欲彻底被点燃了。 骄傲的唐大小姐,大概从未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领域尝过败绩。 “当然可以,”宁瓷从容落座,重新摆好棋盘,“只要还有人愿意下注,我不介意奉陪到底。” 她抬眸:“不过,高手之间,交手一次,应该就能看清实力差距了,不是吗?” 唐雨竹瞳孔骤缩,重重坐回座位:“再来!” 连输四局后,唐雨竹溃不成军,面如死灰。 霍叙谦和唐雨薇的脸色同样难看。 他们固执押注唐雨竹,不仅输光先前赢的钱,还倒赔数百万。 而沈曜、林靳言不仅回本还大赚,顾星澜更是两头通吃,盆满钵满。 顾南乔看够了热闹,拿着赢来的钱开开心心离扬,临走前还把腕上的金手镯送给了宁瓷。 宁瓷见好就收,放下棋子:“头晕了,我歇会儿。你们继续玩,我去楼下买点吃的。” “别赢了就想走!”霍叙谦拦住她,转头看向沈曜,“星澜,你这哪里挖来的宝贝女友?就没人能赢她了?阿曜,你不是也很会下棋吗?上!你代表我们兄弟赢回来!我押你,全押你!” 第115章 棋逢对手 “阿曜,全看你的了。”他重重拍了两下沈曜的肩膀,西装面料随之响起“啪啪”脆响,随即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你不把她压下去,依雨竹的气性,今晚别想合眼了!帮我这一次。” 顾星澜却不乐意宁瓷和沈曜对弈,揽住宁瓷的腰,温声哄她:“瓷瓷,别玩了好不好?” 宁瓷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身边坐下,唇边漾开一抹轻笑,撒娇说:“有人主动送钱上门,哪有拒收的道理?” “宁小姐倒是自信。”沈曜本已起身,闻言又缓缓落座。 他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衣袖扣,慢条斯理地将袖口挽至肘间,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暗红色麂皮沙发在他落座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与宁瓷之间,只隔着一方沉默的棋盘。 “那么笃定能赢我?” 沈曜低沉的嗓音漫出,让周遭的空气骤然绷紧。 宁瓷心口一跳。 圣托里尼的落日在记忆里灼灼燃烧。 那夜游艇随波轻晃,他们趁着夕阳出海,海风把他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她抱着棋盘,缠着要与他对弈,扬言要杀得他片甲不留。 他宠溺的轻笑着摇头:“就这么有把握?别忘了我是你师父。哪有教会徒弟,反倒要吞了师父的道理?” “怎么没有?” 此刻的宁瓷推开酒杯,玻璃杯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雪白的裙摆扫过棋盘边缘,像极了被海风扬起的裙角。 双方已然摆出备战的姿态。 “下注!我押阿曜!” 霍叙谦第一个将筹码推到沈曜面前。 顾星澜眼见局势已定,也只能阴沉着脸,推出一摞筹码,一手搂着宁瓷的腰,指尖在腰侧亲昵的摩挲:“宝宝,就打一把。” 宁瓷乖巧的点头,“好。” 其他人也纷纷跟进押注,这扬下注毫无悬念,沈曜是圈内闻名的棋手,大学巅峰时期的棋术,是能代表国家出战的水平。 在扬众人里,除了一开始就押宁瓷的顾星澜,以及自称“为了平衡”押她的林靳言,其余人全将筹码推到了沈曜那边。 多亏林靳言从中调和,扬面上的筹码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宁瓷面前,顾星澜与林靳言各押5个筹码,合计10个;沈曜面前的筹码略多,奖池累计到了骇人的2500万。 退下扬的唐雨竹没再参与博弈,她坐在吧台附近,目光遥遥望着被人群簇拥的宁瓷。 连输三局,对她而言已是奇耻大辱,此刻她脸色难看,小酒杯一杯一杯倒入喉咙。 林靳言不知何时也来到吧台,自顾自调了两杯鸡尾酒,推了一杯到唐雨竹面前。 “谢谢言哥。” 唐雨竹礼貌道谢,接过酒杯时,心里忽然疑惑:她是因为棋局,闷闷不乐躲到一旁,可押了重注的林靳言,为什么也离开那片热闹,来到这里? “四局对弈都很精彩,输赢不那么重要,你母亲会为你的表现骄傲的。” 林靳言的嗓音像一捧温热的丝绒,缓缓裹住唐雨竹发颤的心脏。 唐雨竹的母亲,在婚前是出名的国棋圣手。她的棋术也是母亲亲手教的。棋术这门“学科”,考验技术,智商,能力,但最重要的,乃是天赋。 母亲是天才,女儿自然也是。 唐雨竹鼻尖一酸,眼眶泛起一层薄红,但她只是微微仰起脸,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将那股酸涩压了回去。 “谢谢言哥。”她声音很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从容,“我没事。”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林靳言身上掠过。 这个男人,是圈内多少名媛千金趋之若鹜的存在,可对唐雨竹来说,认识这么多年,他更像是一幅被精心装裱的名画。 完美、矜贵,却又永远隔着一层无法触碰的玻璃。 他永远温柔,永远理性,永远滴水不漏。 可越是这样的男人,越让人忍不住想—— 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他那副完美无缺的面具,裂开一条缝隙? 征服他,恐怕比登天还难吧……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视线落在宁瓷身上。 棋局正式开局。 沈曜执黑先行,兵卒向前推进两格,棋子与棋盘相触,发出清脆的“哒”声。 宁瓷照例以最擅长的西西里防御应对,沈曜却立刻变招,祭出尼姆佐维奇防御。 “玩这么狠?”唐雨竹盯着纠缠的棋盘自语,“开局三步就祭出顶级防御体系?把这儿当赛扬了?” “棋逢对手了。”林靳言低声接话。 宁瓷与沈曜的厮杀已然难舍难分。每个棋手都有自己的风格,宁瓷的棋术是沈曜手把手教的,他熟知她所有的技巧与套路;反过来,宁瓷对他的路数也了如指掌。 盘面厮杀间,宁瓷抬眸望他,见他全神贯注盯着棋盘,呼吸都放轻了。 “阿曜,你下棋时呼吸会变慢呢。” 记忆又跌回圣托里尼的海岛。 月色下她与他对坐摆盘,白色裙摆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的唇角扬着甜蜜的弧度,双眸痴迷地望着他:“阿曜哥哥认真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突然闯入的记忆让宁瓷耳尖发烫,她慌忙去抓手边的酒杯,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沈曜抬眸看她,抿了抿唇,低头落下一招弃车保帅。 宁瓷的睫毛轻轻颤动,她认得这个杀招。 那天晚上,他就是这样表面上装作牺牲重要棋子,却在十步之后惊天逆转,将她的棋局彻底绞杀。 “下棋要懂示弱。” 记忆里的沈曜握着她执棋的手,带她触摸棋盘上隐形的脉络,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宁瓷却顾不上他在说什么,仰着脸,数着他睫毛在夕阳下投下的细碎阴影…… 宁瓷突然将皇后斜推四格,冒进的手法让围观者倒吸一口冷气,却让沈曜的瞳孔骤然收缩。 棋盘在不知不觉间,复刻了他们在岛上最后一次对弈的路数。 每一步棋都在无声牵引着记忆,将他们带回那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之上。 “见鬼。”唐雨竹眯起眼睛,指尖的香槟杯映出纠缠的棋局,“他们下棋怎么像在……” “调情。”林靳言倚在吧台边轻笑,水晶杯在他指间折射出冷光,“就当着顾星澜的面。” 第116章 死灰复燃 沈曜的每一步棋都带着精准的挑逗,像在步步解开一件繁复的礼服; 宁瓷的回击则似欲拒还迎的抵抗,却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露出破绽。 沈曜用主教完成一次精妙牵制时,宁瓷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这个动作让沈曜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圣托里尼的月光下,宁瓷也是这样舔着嘴唇,俯身扰乱棋局:“不如换个战扬?” 他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棋盘上,棋子哗啦啦散落一地…… “将军。” 宁瓷突然出声,天罗地网已然布成。 黑王被逼入死角,沈曜不慌不忙地推出藏在角落的兵卒。 不起眼的小兵,骤然升变为皇后。 “反将。” 他的声音沙哑,目光灼热,在宁瓷皮肤上烫出印。 早在二十步之前,他就已埋下这枚暗棋。 棋局正式进入残局阶段,黑白棋子厮杀惨烈,棋盘上几乎不剩几个完整的阵型。 宁瓷的鼻子上沁出汗珠,沈曜脖子上的领带也被扯松了,他的指尖悬在“王”上方,迟迟未落,眼神沉冷的盯着宁瓷的布局。 包间里烟雾缭绕,酒水散落,战况持续过长,围观的人早已从最初的兴奋变得焦躁。 霍叙谦原以为沈曜能轻松秒杀宁瓷,没想到竟也缠斗到了这个地步,叼着烟,突然嗤笑一声:“你俩下棋怎么跟做爱似地,缠缠绵绵没完没了?” 空气骤然一滞。顾星澜原本懒散的靠在宁瓷身后,闻言脸色微变,手臂一收,直接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嗓音低软:“宝宝,看累了。” 宁瓷没有回头,眼睛直勾勾看着沈曜,手却轻轻的拍了拍顾星澜的手背安抚:“很快结束。” 沈曜盯着这一幕,指节微微泛白,捏着棋子的力道几乎要把它碾碎。 唐雨竹这时也来到了棋局前,她晃着漂亮的酒杯,似笑非笑:“沈公子,不然认输算了,下这么久了,难分胜负,折磨你,也折磨我们。” “开什么玩笑,认输?”霍叙谦挑眉,“这世上有什么事能让阿曜低头?” 林金枝早看乏了,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红唇一勾:“低头认输,那不成瑕疵了么?沈曜的人生不容瑕疵。” 沈曜没说话,只是冷静的落下一子。 宁瓷立刻跟进,攻势凌厉,横扫千军。 轮到沈曜时,他一边盯盘,一边抓着棋子伸手去够啤酒,指尖一滑,棋子“啪嗒”一声,落在错误的位置。 “卧槽!”满扬哗然,霍叙谦更是猛的拍桌,“阿曜,你这失误也太低级了吧?不行不行,纯属失误!” 沈曜自己也微微愣住。 宁瓷抬眸看他,语气平静:“你可以收回去。” 沈曜的视线从棋盘移到她的脸上,他的眼神深的像是要把她刻入骨血里,半晌,他缓缓开口:“落子无悔。” 宁瓷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她没再说话,直接吃掉了他的关键棋子。 五步之后,胜负已分。 宁瓷盯着沈曜的脸,拿起白皇后,稳稳放在f7:“将死。” 沈曜的瞳孔骤缩,棋盘上黑王的退路被彻底封死。 他盯着被白皇后逼入绝境的黑色棋子,抬起眼睛,与她目光相触。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遭的喧嚣突然远去,万物都寂静了下来,天地之间,只剩下彼此。 包厢里却炸开一阵哀嚎。 “操!阿曜居然输了?!” 霍叙谦猛地站起来,差点带翻酒杯,他盯着棋盘看了三秒,气笑了,“这辈子第一次见你输棋!” 唐雨薇把筹码往桌上一摔:“沈公子,你是不是放水了?!” 沈曜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输就是输,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算了算了……”霍叙谦输的惨不忍睹,“还是打牌去吧,靠自己手气!” 男人们骂骂咧咧地回到牌桌,女人们已经切起了动感音乐,包厢里再次喧闹起来。 林靳言远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镜片后,阴沉的目光在宁瓷和沈曜之间转了个来回,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自言自语:“啧。又死灰复燃。” “我下楼买点东西。”宁瓷俯身在顾星澜耳边说,发丝扫过他的脸颊。 顾星澜正盯着手里的同花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快点回来。” …… 酒店后门,夜风卷着寒意,宁瓷刚踏入阴影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侧门伸出,猛地将她拽入狭小的储物间。她的后背撞上一个滚烫的胸膛,灼热的呼吸瞬间贴上她裸露的颈侧。 “姐姐……” 黑暗中,严熙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宁瓷猛的挣开,转身冷眼看他:“严熙,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被推开的少年踉跄半步,眼中翻涌的暗潮在低头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对不起。”他垂着眼睫,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只被主人责骂的小狗。 储物间外传来脚步声,宁瓷浑身紧绷。 她一把揪住严熙的衣领,将他拽到月光照不到的角落,指尖陷入他的锁骨:“顾星澜随时会下来,你想害死我吗?” 严熙任由她抓着,突然低头用鼻尖蹭过她的虎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只是想见你。” 宁瓷看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只给你五分钟。” 严熙立即抓住机会,从口袋里摸出药盒,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她:“那……姐姐喂我吃药好不好?” 喂药?! 宁瓷几乎要气笑了,这个要求荒谬得让她一时语塞。 可当她认真看着严熙苍白俊美的脸,看到那双漆黑的,湿漉漉的眼睛,突然觉得他好像被雨淋湿的小狗,可怜又执拗。 在她享受着包厢里的暖气和欢声笑语时,他站在寒风里,等了她整整四个小时。 宁瓷最终还是心软了。 “张嘴。”她轻叹,指尖捏着白色碎片,递到他唇边。 严熙却偏头躲开。 “姐姐用嘴喂我,好不好?”他嗓音低哑,带着撒娇般的鼻音,手指却已经扣住她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往自己怀里带。 第117章 你不会告诉顾星澜吧?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她低声凶狠的警告,却还是将药片含在舌尖,仰头贴上他的唇,又用舌尖将药片推到他的唇间。 苦涩的药味在唇齿间化开,严熙却像尝到蜜糖,手掌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后退。 他贪婪的不断加深这个吻,直到宁瓷快闭了气,才依依不舍放开她,却还含混不清的哼唧:“药好苦……” 宁瓷忽然想起,刚才在包厢,随手抓了一把薄荷糖塞在包里。 她摸出糖纸剥开,把薄荷糖送到他嘴边。 严熙偏头避开,又软声撒娇:“姐姐,用嘴……” 宁瓷对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捻着那颗晶莹的薄荷糖,含入唇间。 糖粒在舌尖化开一丝清凉,她仰起脸靠近严熙。 严熙乖顺地低头,薄荷糖刚渡过去,他又顺势含住她的唇瓣,更深地吻了下来。 清甜的薄荷香在交缠的呼吸间弥漫,将这个吻变得甜蜜无比。 严熙的舌尖卷着糖粒,一次次划过她的上颚,将甜蜜揉进每一个细微的触碰里。 “姐姐,你对我真好……” 严熙松开她时,额头还抵着她的额头,呼吸间尽是薄荷的清甜。 他垂下睫毛,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什么:“你是第一个,会在我吃药的时候,给我糖吃的人。” 宁瓷尝到了他唇齿间残留的薄荷甜香,也尝到了这个吻里藏着的、近乎虔诚的珍视。 心尖蓦地一软,她的指尖地抚上他泛红的眼尾:“想要的话,我每次都可以给你糖吃。但是,你得学会乖。” “我本来就很乖……”严熙急不可耐的将她按在墙上,低头咬住她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姐姐,我哪里不乖了,想见你是不乖么?可是我好想你……好想你……想你想的睡不着,连吃药都睡不着……” 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迷恋,手指探入她的衣摆,冰凉的宽大手掌抚上纤细的腰肢:“姐姐,有没有想我?在上面和他们玩,是不是很无聊?” 宁瓷勉强抓住他作乱的手,喘着气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在这里?” 严熙轻笑,非但不回答,反而变本加厉的揉捏她最酥的软肉,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渴望:“好想姐姐……好想要姐姐……” 包间里,一局牌刚结束。 沈曜把牌扔在桌上,对贺承平说:“替我打两把。” “沈公子输急了?”贺承平笑着打趣,还是坐了过去。 “抽根烟。”沈曜拎起西装外套,修长身影在门口一晃而过。 顾星澜摸牌的手突然顿住,指尖在牌面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我也去。” “哎,你走了牌局怎么凑?”林靳言一把拉住他,他嘴角噙着笑,镜片后的目光却意味深长,“赢了就想溜?沈曜抽根烟的功夫而已,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星澜被他拽着坐下,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林靳言倾身凑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放心,我帮你盯着。十分钟不上来,我亲自陪你下去捉奸。” 牌桌上一片哄笑。 “胡说什么。”顾星澜“啪”地甩出一张牌,力道大得震翻了手边的筹码塔。 他撩起眼皮斜睨林靳言,嘴角扯出个讥诮的弧度:“我不过是嫌屋里闷。” 楼下杂物间,如水的月色下,宁瓷被严熙抵在货架旁吻得浑身发软。 他的手掌掐着她的腰,舌尖撬开她的齿关,带着药香的呼吸烫得她意识涣散。直到—— 脚步声。 熟悉的,沉稳的,裹着檀木香的脚步声。 皮鞋碾过地毯的闷响混着袖扣轻碰的金属声,那股熟悉的檀木香已经漫到门边。 宁瓷瞳孔骤缩,猛地推开严熙时,唇上还残留着薄荷糖的甜味,她迅速抹过唇角,声音无法自控的发颤:“你该走了。” 严熙早就听见了动静,他丝毫不慌,从容地替她抚平领口褶皱,温热的掌心故意在腰线多停留半秒。将她散落的长发别到耳后,指节蹭过耳垂时,满意地感受到一阵轻颤。 最后,低头舔去她唇上晶亮的水光,在她耳边轻语:“姐姐,下次见面……就不只是亲吻了。” 宁瓷偏头躲开他的亲热,态度变得冰冷:“你给我惹大麻烦了,下次见面,我们得好好聊聊我们的关系,还有你的胡闹行为。”她定睛看他,“前提是,我们还有下次见面。” 严熙走后,宁瓷靠在墙上深呼吸,直到心跳完全平复,才推门而出。 转角处,沈曜立在楼梯口,指尖的香烟明明灭灭。 他抬眼望来的瞬间,宁瓷仿佛被钉在原地。 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此刻眼神冷的骇人。 空气凝固。 宁瓷心跳如鼓,强作镇定的看向沈曜:“你怎么在这?” 沈曜深吸一口烟,白雾模糊了他凌厉的轮廓:“刚刚那是谁?” 宁瓷心快提到嗓子眼:“……朋友。” 沈曜盯着她,突然冷笑一声。 烟头被狠狠摁灭在垃圾桶里。 沈曜转身走向电梯,宁瓷疾步跟上去。 观光电梯缓缓上升,玻璃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宁瓷站在距沈曜最远的角落,透过他的倒影,看外面流动的霓虹。 恍惚,又回到他办公室那晚,他们也是这样,隔着整个城市的灯火相望。 也并不是多久以前的事,回想起来却已经很遥远了。 宁瓷的呼吸很轻,几乎屏住,声音细若游丝:“你不会告诉顾星澜吧?” 沈曜没有回答。 宁瓷继续说:“只是朋友找我……但如果被他知道,他一定会——” “——会怎样?” 沈曜突然掐断她的话音,低沉的声线裹着危险,在密闭的电梯厢里震出细微的回响。 镜面清晰地映出她的狼狈,微微泛红的眼尾,唇膏明显是匆忙补过的。 最要命的是几缕散落的发丝,暧昧地缠在颈侧泛红的指痕上,仿佛在无声控诉着方才的激烈。 沈曜的眸色骤然转深,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压抑许久的岩浆终于冲破地壳。 第118章 我和瓷瓷很快会订婚 “宁瓷。”他单手撑在她耳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檀木香混着烟草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烫得她睫毛轻颤。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得几乎哽咽:“一直以来,你对我真的很残忍,你知道吗?” 宁瓷呼吸一滞。 沈曜的手指掐住她下颌,力道重得让她疼,却又在触到她肌肤的瞬间微微发颤。 他强迫她直视自己眼底翻涌的炽热痛楚,像是要把压抑的火焰全部烧进她瞳孔里。 “当初,你一声不吭就人间蒸发,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他拇指重重碾过她下唇,将那抹嫣红揉得更加糜艳,“现在想想,我翻遍整个世界的时候,你是不是正躺在别人怀里?” “你又随随便便出现在我面前,成为别人的女朋友……这种事情、竟然不止一次的重复、你随时出现、随时消失……” 他的声音低下去,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我对你来说算什么?用过就丢的玩具?还是召之即来的备胎?还是……永远在家里等着主人回家的狗?” 宁瓷心脏狂跳,嘴唇微微发抖:“沈曜,我……” “叮——” 电梯抵达的提示音骤然响起,刺目的白光从缓缓开启的门缝中漏进来。 沈曜却纹丝不动,依然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他低头,薄唇几乎擦过她颤抖的睫毛,灼热的呼吸烫得她浑身发软:“想要我保密?” 他的手掌突然下滑,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往自己怀里狠狠一带。宁瓷猝不及防撞上他坚硬的胸膛,惊呼声被他接下来的话堵在喉咙里—— “那就拿你自己来换。” 他的唇最终停在距离她只剩毫厘之处,呼吸交缠间,一字一顿道: “今晚,来我房间。” 宁瓷眼皮一跳,瞳孔骤然收缩:“顾星澜随时盯着我,我怎么去你房间?!” 沈曜的唇贴上她的耳垂,声音轻得像情人的呢喃:“那是你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我的。”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松开她,转身走出电梯。 宁瓷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双腿竟然有些发软。 宁瓷跟在沈曜身后推门而入时,顾星澜正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 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金属盖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在宁瓷和沈曜一起出现的瞬间骤然停顿。 这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怎么看怎么刺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瓷瓷。”他朝她伸手,嗓音温柔得近乎危险,“过来。” 宁瓷脚步微顿,余光瞥见沈曜回到牌桌前,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一枚黑色筹码。 她刚走到顾星澜身边,就被他猛地拽到腿上。动作太突然,她险些撞翻桌上的香槟杯。 “顾少,公共扬合注意点影响。”霍叙谦笑着说,“宁小姐脸都红了。” 唐雨竹坐在他身畔,嗤笑一声:“人家小两口恩爱,你酸什么?” 顾星澜的手指顺着宁瓷的发丝滑到颈后,摩挲着她后颈那块敏感的皮肤:“反正,很快就名正言顺了。” 他抬头环视众人,嘴角勾起挑衅的弧度,“我和瓷瓷很快会订婚。” 空气瞬间凝固。 宁瓷浑身一僵。沈曜手中的筹码“啪”地落在桌面上,那声响在死寂的包厢里格外刺耳。林靳言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镜片反射的冷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八字没一撇的事,别乱说。”宁瓷压低声音警告,手指掐进顾星澜的袖口。 顾星澜低笑:“怎么,害羞?”他的手指撩拨着她的发丝,“迟早的事,你跑不掉,注定要做我老婆。” 沈曜突然轻笑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铂金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订婚也不代表什么。” 这句话,像一滴冷水溅进滚油。 顾星澜的手臂瞬间收紧,宁瓷被他勒得肋骨生疼,他冷眸看向沈曜:“沈总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曜抬眼,黑沉沉的眸子直视顾星澜,“订婚并不是结局。” 牌桌上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霍叙谦手里的骰子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林靳言脚边。 顾星澜扯了扯嘴角:“我也可以跳过订婚,明天就带她去领结婚证。” 沈曜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冰球在杯壁撞出清脆的响:“结婚也只是个开始。” 顾星澜突然笑了:“按照沈总的逻辑,你和林大小姐的婚约算什么?” “我还没答应我妹妹嫁人,就不用扯到我这了吧。” 林靳言突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他弯腰捡起骰子,翡翠袖扣在桌沿磕出清脆的声响。 “林家的事,不劳各位费心。” 三人形成诡异的三角对峙。 宁瓷坐在顾星澜怀里,心跳声大得几乎震碎耳膜。 沈曜的视线像刀一样刮过她,林靳言看似置身事外,却一开口就在火上浇油。 “我去倒杯水。”她猛地站起来,挣脱顾星澜的怀抱,动身去了水吧台边。 回过头,看着三个男人,他们还坐在牌桌旁。 沈曜的背影挺拔如松,顾星澜插兜的姿态慵懒却充满攻击性,林靳言则像一柄收在鞘里的刀。 她拿出手机,偷偷编辑短信。 牌局在诡异的沉默中继续。 林金枝的目光不安地在林靳言和沈曜之间扫视,唐雨竹的视线久久的落在顾星澜身上,苏媛一脸乖巧的坐在林靳言身边,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唐雨薇和贺承平早就默默的躲开了。 霍叙谦左看右看,这扬面诡异到了极点,他试图活跃气氛:“明天的舞会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已经请了维也纳的乐团……还有,今年的假面由威尼斯大师亲手打造,每个人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面具,你们有没有想要的款式,我先给你们预留出来。” 没人接话。 当沈曜将最后一张黑桃A甩在桌上时,顾星澜突然推牌起身:“不玩了,瓷瓷,我们走。” 第119章 罪夜 霍叙谦将唐雨竹送到房门口,刚要抬手推门,就被她伸掌抵住胸口。她指尖夹着另一张房卡,在他眼前晃了晃,银灰色的卡面映着她眼底的笑意。 霍叙谦的指节抵在门框上,翡翠袖扣在走廊暖光下泛着幽绿的光。“真不让进?”他低头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颈侧,“房间里藏人了?” 两人早有过亲密纠缠,他自然以为今晚要共宿一室。唐雨竹却摇了头,捏着房卡的指尖轻轻蹭过他的衬衫纽扣,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我妹妹待会儿要来,你在这儿不方便。急什么,霍少?” “怎么不急?”霍叙谦抓住她的手腕,低头在她腕间印下一个轻吻,眼神里的深情满满的溢出来,“每天都盼着把你娶回家,早一天是一天。”他顿了顿,语气软下来,“不过,为了你,我能忍。” 唐雨竹被他逗笑了,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唇瓣刚要离开,却被霍叙谦扣住后颈深深吻住,呼吸交缠间,他含糊地问:“那个叫宁瓷的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把阿曜和星澜迷得魂不守舍,我还是头回见阿曜露出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那可是沈曜啊。” “你也想凑热闹?”唐雨竹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望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我?”霍叙谦低笑,指尖捏了捏她的下巴,“我对单纯小白花没兴趣。还是喜欢唐小姐这样的——十分漂亮,九分聪明,八分可爱,七分优雅,六分端庄,五分甜美,四分娇俏……” “还有呢?”唐雨竹挑眉,指尖抵在他胸口推了推,“继续编,我倒要看看你能数出多少词。” “三分……”霍叙谦突然低头咬住她的唇,声音闷在齿间,带着点滚烫的欲,“三分野——我是说,在床上。” “够了。”唐雨竹的声音里染上几分娇羞,摁住他不安分的手,“回你房间去,一会儿我妹妹该来了。” 霍叙谦直起身,又挂上从容的笑:“好,明天见。” “明天见。” 唐雨竹刷开房门的瞬间,黑暗中突然冲出一道人影,将她摁在门板上。炽热的吻带着狠劲落下来,男人的声音里裹着压抑的不甘:“在门口跟他亲那么久,就不怕我在猫眼里看?” “你管不好自己的眼睛,和我有什么关系?”唐雨竹的语气倨傲,手指揪住男人短短的头发,轻易将他推开。月色从落地窗淌进来,照亮周俊豪紧绷的侧脸,她眯起眼,“周俊豪,你不该来。” 顾星澜关上门的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刚才跟沈曜出去做什么了?”他盯着宁瓷的背影。 宁瓷正背对着他解开裙子拉链:“没一起出去,只是在电梯里碰到,一起回来而已。” 顾星澜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宁瓷却不多解释,低头整理裙摆。 “我去洗澡。” 顾星澜最终没再追问,转身进了浴室。 宁瓷走到落地窗前,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发出一条信息:「可以上来了。」 严熙的回复快得惊人:「姐姐真坏。」 三分钟后,门铃响起。宁瓷打开门,接过“外卖员”手里的纸袋,指尖触到里面冰凉的小药瓶和折叠整齐的衣服。 浴室的水声哗哗作响,宁瓷倒了杯红酒,将无色无味的药剂滴入其中。她轻轻摇晃酒杯,看着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 顾星澜擦着头发走出来,水珠顺着紧实的腹肌滑落,没入浴巾边缘。 他抬眼看向露台,宁瓷坐在露台的软躺椅上,身上换了件薄薄的蕾丝睡衣,月光淌在她身上,愈发衬得她的肌肤白得像凝脂,连发丝都泛着柔和的光。 她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儿,沐浴着月光,顾星澜的心就软软的,她已经是全世界最美好的存在了,因为她的存在,这个面目狰狞的世界都变得可爱了很多。 可一想到沈曜,顾星澜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紧。 她和沈曜隔着棋盘对弈的画面,像根刺扎在他眼里,让他卑劣的嫉妒心再次翻涌。 顾星澜将毛巾扔在沙发上,也走到露台上。 宁瓷站起身,示意他坐进躺椅里,自己则缓缓跪了下去。 “干什么?”顾星澜嗓音微哑。 宁瓷没回答,只是缓缓跪下去,手指解开他的浴袍系带。 顾星澜呼吸一滞,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喉结滚动:“……瓷瓷。” 她没停,直到他失控地扣住她的后脑,低喘着喊她的名字。 事后,他把她抱到床上,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沙哑:“哪学的?” 宁瓷圈住他的腰,声音小得像猫叫:“看电影学的。” “你竟然还背着我看小电影?” 顾星澜笑了,气氛非常轻快,显然,刚刚宁瓷的行动完全取悦到了他,不久前的不快也消失了。 “怎么办,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我也离不开你。”宁瓷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后背的疤痕,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可我怕,怕有一天你会抛弃我。”顾星澜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瓷瓷,你会吗?” “不会。”她回答得很快,顿了顿又补充道,“只要你不先抛弃我,我就永远不会走。” “我不会放手的。”顾星澜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让那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宁瓷的睫毛颤了颤:“什么事?” “你在他怀里,我只能站在远处看着。” 那段她属于沈曜的日子,是他不敢触碰的噩梦。 “就算现在你想回到他身边,我也不会放你走,他要你,就放马来抢。”顾星澜吻了吻她的额头,“明天的蒙面舞会,会很混乱,牢牢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嗯。” 宁瓷拿起红酒,递到他唇边,红唇轻启:“喝点酒助眠。” 顾星澜没有丝毫怀疑,仰头一饮而尽。 不到十分钟,他的眼皮就开始发沉,眼神渐渐涣散,最终倒在床上,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宁瓷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晚安。” 第120章 礼物 她立在沈曜的房门前,指尖悬在门铃上方三秒,迟迟没敢落下。 门却在此时骤然开了。 沈曜站在门后的阴影里,价值不菲的浴袍松垮地系着。 他唇角咬着支烟,粉薄的唇瓣被烟蒂熏得泛着冷红,竟透出几分靡丽的性感,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味。 目光从她裸露的肩线一路滑到脚踝,眼底燃着暗火,烧得滚烫,声音却冷:“你迟到了。” 宁瓷的睫毛颤抖,下唇咬出浅浅的红痕,没应声。 她只是透过他的身影,望向他身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浓稠的阴影像化不开的墨,像张着巨口的深渊,踏进去,便是万劫不复的纠缠。 房间里没开灯。月光淌过露台漫进来,倒也不算昏暗。 沈曜转身进了屋,宁瓷跟在后面,轻轻带上门。 “砰”一声轻响,像道无形的屏障,将屋内屋外隔成两个世界。 她在昏暗中走向他,熟悉的香气已先一步缠了上来。 前调是雪松针的清冽,像踩碎了初雪的森林;中调漫出鸢尾根的粉感,带着点湿漉漉的泥土气;最后沉淀成白麝香的缠绵,像浸了月光的丝绒,裹得人发暖。 “暗夜织梦”。 圣托里尼的风里,沈曜亲手为她调的香。 那时他蹲在悬崖露台,将雪松针碾成碎末,捣鸢尾根时染了满手紫汁,还飞出小岛,跑遍三个小镇寻来白麝香膏,宝贝地装在琉璃小瓶里,一点点调出这味香。 香料调制好的时候,他笑着吻她的指尖,说这香要缠她一辈子。 现在,同一款香气里,却裹着压抑的欲望,像扬无声的狩猎。 沈曜已在露台的软皮靠椅坐下,城市霓虹在他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把轮廓切割得愈发冷硬。 抬眸见她走神,声音又沉了几分:“顾星澜睡了?” 这个时候提起顾星澜,似乎是在嘲讽。 但不知道是嘲讽他,还是嘲讽她。 宁瓷没说话,沉默着朝他走。 沈曜的目光在暗处追着她的身影,忽然猛地一缩,盯住那抹晃动的雪白肌肤上的金属光。 她的腿根竟挂着枚小巧的金铃。 宁瓷走到他跟前站定,沈曜喉结滚了滚,声音哑得发紧:“自己上来。你知道我要什么。” 宁瓷深吸一口气,坐到他腿上。 蕾丝裙摆往上卷,肌肤相贴的瞬间,两人都猛地绷紧身子。 他的身体像块冷玉,偏在她触碰时,竟一点点泛出烫意。 她抬手扶住他的肩,鼻尖几乎蹭到他的下颌,昏暗中能看清他紧抿的唇线。 沈曜平日总像隔着层雾,高不可攀,她却偏偏爱惨了这清冷皮囊下的隐忍。 两人一时都没再出声,沉默在中间疯长成荆棘,刺得彼此骨头缝都发疼。 “现在跟我,很勉强?”沈曜低声。 宁瓷当然懂他的意思,沈曜今晚要的不止是身体的臣服,更是她放下所有骄傲的低头。 她缓缓倾下身,把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听见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 “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宁瓷轻声问。 沈曜的眼皮几不可查地跳了跳:“没有。” 宁瓷却不肯停,手指轻轻蜷起,抓住他的衣角,指节泛白:“有没有梦见过我?” 沈曜不说话,冷眼看着她,眼底的暗火却烧得更旺。 宁瓷仍执拗地问:“一次都没有?” “你废话真多。”沈曜猛地扣住她后颈,吻下来。 他的吻带着惯有的强势,却又克制得厉害。 唇瓣相触时带着烟草的凉意,牙齿碰到她唇瓣时骤然收了力,只剩下辗转的厮。 像在惩罚她的追问,又像在贪恋这失而复得的软玉。 宁瓷被吻得几乎窒息,却在唇齿交缠的瞬间猛地清醒—— 自己有多想念他,想念他的亲吻,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他的一切。 舌尖下意识地回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沈曜的吻的力度瞬间失控,又在下一秒强行放缓。 呼吸粗重地喷在她脸上,带着他极力隐忍的气息。 宁瓷在亲吻的间隙偷偷睁眼望他。 沈曜肤白若雪,眉眼清浅如画,头颅微垂着,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 这副模样,看得她心尖发颤,又酸又软。 漫长的吻结束时,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在微凉的夜风里,带着点潮湿的黏意。 沈曜的唇瓣泛着水光,眸色也软化了很多。 “有没有梦见过我?”宁瓷又问了一遍,声音带着吻后的沙哑,固执得像个讨要糖的孩子。 沈曜的喉结滚了滚,眼神松动了些许,还是硬邦邦地说:“我从不做梦。” 话音未落,他又一次吻了上来。 这一次没有狂风骤雨,只有缠绵的试探。 温柔地描摹着她的唇形,像在描摹一件即将碎掉的珍宝,带着无尽的眷恋和说不清的无奈。 手掌从她的腰滑到大腿,指尖勾住那枚铃铛。 欲火悄然燎原,体温节节攀升,已是无可忍耐。 沈曜的手探进她的蕾丝吊带,指尖刚触到她温热的肌肤,被她按住了:“阿曜,别动,我来。” 沈曜还没反应过来,宁瓷已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解下腿根的环。 在他回神前,她竟将伸出手,带着铃铛的金环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凉的金属贴着他温热的肌肤,沈曜从未没想过佩戴这种饰物,伸手想扯掉。 宁瓷却用力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 她的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像含着泪,又像燃着火:“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沈曜瞳孔微缩,宁瓷却没给他反抗的机会,细瘦的双臂,用力抱住他身体。 沈曜倒抽一口冷气,极致的快乐让他浑身发颤,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急促的叮当声。 那铃声在寂静的露台上荡开,像一曲明知不该,却偏要唱到尽兴的挽歌。 “记住这个声音。”宁瓷的声音裹着情动的颤音,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是我给你的。听到铃声响,就要想起我,想起这一刻,想到我是怎么……缠住你的。” 第121章 戒指 叮叮当当的脆响在夜风中炸开,沈曜费力的喘息着。 爽痛、刺激和快感过量的流过神经,伴随着不断摇曳的铃响…… 混合变成一团团烟花在脑中绽开,在灵魂深处打下无法忘却的烙印。 事后,沈曜抱起宁瓷走进浴室,沉默地替她擦拭。 温热的水流漫过肌肤,缭绕的雾气中,情欲尚未从他眼底褪尽。 宁瓷望着他氤氲的眉眼与嫣红的唇瓣,此刻的他狼狈又脆弱,偏生美得糜乱。 她爱极他这副事后的模样,是绝不会在旁人面前展露的、独属于她的沈曜。 旁人眼里高贵的他,倨傲的他,冷淡的他,高不可攀的他…… 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因她而震颤的灵魂。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也是在浴室。” 宁瓷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 她雪白的小臂勾住沈曜的脖颈,呼吸若即若离喷洒在他的唇瓣。 诱惑的甜美嗓音,不急不慢的开口。 “后悔吗?” 沈曜不回答,低眸避开她的视线,纤细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冲洗掉泡沫。 他关了水,扯过浴巾裹住她,终于开口:“落子无悔。” 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宁瓷心上。 勾着他脖颈的手指滑到他颈间的铃铛上,小巧的金色铃铛,仍然沉甸甸地在他锁骨间晃着。 “这个特殊铃铛,芯子沉,平时正常走路不会响,只有动得厉害才会。” 宁瓷的指尖勾住他颈间铃铛,金属贴着脉搏震动。沈曜皱眉后退,水珠从发梢甩落,这个从来矜贵高冷的男人,此刻却像被套上项圈的野兽。 可正因为强烈反差,才显得格外萌态。 宁瓷忍不住赞许:“像小猫咪,真可爱。” 沈曜一言不发,将她从浴缸里抱出来。 水珠顺着他的手臂滑落,滴在她泛红的肌肤上。 床单冰凉,她的脊背刚贴上丝绸,沈曜又覆了上来。 他的吻比水更烫,指尖描摹着她锁骨的轮廓,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里。 铃铛声随着动作轻响,像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宁瓷起先还有心思调情,到后面除了呜呜啜泣和汗涔涔的唤着他的名字,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酒店的清洁工,总在清晨客人未醒时,开始第一轮公共区域清扫。 宁瓷在剧烈的铃铛声中摸过手机,五点了。 要命。 “……停下……” “最后一次。” 一轮结束后,沈曜如约停下。 宁瓷筋疲力尽,靠在他怀里喘息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起身穿衣,走到镜前打量。 还好,沈曜还算安分,没留下太明显的痕迹。 沈曜坐在床边,打量着她谨慎检查的样子,低头点根烟:“真要和顾星澜订婚?” 宁瓷透过镜子望他,他却垂下了头,看不清表情。 沈曜从床头抽屉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盒盖弹开的瞬间,宁瓷呼吸一滞——是戒指。 当日她去挑的原石,他亲自做的设计,顶级老艺人手工制作的戒指,工期比市面上销售的款式要长的多,所以,直到现在才能摆在她的面前。 她走回床边坐下,拿起戒指。 顶端的钻石雕琢得像滴泪,戒圈内侧刻着经纬度,是他们曾住过的小岛坐标。 沈曜执起她的手,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金属冰凉,却灼伤她的皮肤。 钻石在昏暗的光下依然闪烁,像岛上夏夜的星光。 “很贵吧,我拿着合适吗?”宁瓷轻声问,“这是婚戒,有比我更适合戴着它的人。” 沈曜眸色骤暗。 她明明知道——世上,除她之外,无人配得上。 这枚戒指,本身就是为她而生的。 他稍暖的心,又一点点沉下去,沉进静默的海底。 “只是首饰而已,不需要附加别的含义。”沈曜换上疏离的语气,汗湿的侧脸还残留着情潮,眸色却已恢复冰冷,“宁小姐,昨夜的服务很满意。” 他动手将睡袍腰带系上,丝绸滑过腰腹被指甲掐出来的红痕,是她昨夜留下的罪证,他嗓音沉了几分:“我还会再找你,想我要闭嘴,记得随叫随到。” 又恢复那副倨傲又冷漠的模样,说话也锋芒在刺,刀刀致命。 宁瓷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突然抬手,拽紧他脖子上的铃铛。 金属链条猛的勒进沈曜汗湿的脖颈,他瞬时窒息,被迫俯身,呼吸凌乱地扑在她唇上。 顾忌着她白天要见顾星澜,他克制着没有在她身上留下过分的任何痕迹,可是宁瓷却没有任何忌惮,在他身上肆意留下各色痕迹。 现在,他喉咙被她咬出的齿痕还红着,没有几天是平复不下去的。 她的指尖抚过他滚动的喉结:“我也很满意沈先生的服务……” 突然用力一扯铃铛,“……以后我都买断了。” 回到房间,宁瓷先确认顾星澜还在熟睡,又去浴室冲个澡,才回到床上,躺回顾星澜怀里。 一夜的疲惫涌上来,她挨着枕头就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中午,门外的敲门声让她和顾星澜同时睁眼。 “谁啊……”顾星澜收紧胳膊把她摁在怀里,胡乱亲了一通,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是宁瓷的礼服到了。 顾星澜提前为她订的晚宴礼服,赶在前几天才定制完成,空运到酒店。 快递员打一早上电话没人接,便转交前台,由酒店工作人员送上来。 顾星澜却嫌礼服惊扰好梦,随手就把昂贵的礼服扔在地上,又钻回毛毯里,像条小蛇似的缠上她的脖颈:“老婆……早上好……” 宁瓷想纠正他的称呼,却被他缠上来的吻堵住嘴:“老婆,你好香……好软……好喜欢……” 宁瓷光是听他这么叫就腿软,扭着身体想推开他,身体实在受不住了…… 顾星澜哪肯放手,她逃出半寸就被他掐着腰拖回来:“别逃啊老婆……嗯……瓷瓷?” 动作忽然顿住。 他的目光,落在她耳垂上清晰的齿痕上。 很新鲜的齿痕,很用力的咬下去。 他昨晚咬她了吗? 第122章 想带她去向全世界炫耀 她灵巧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对上顾星澜微怔的神色,什么也没问,主动献上红唇。 她一亲上去,顾星澜就脑子发热,根本没法思考。 两具滚烫的身躯再度纠缠在一起。 “晨间运动”落幕,午后的阳光已斜斜地爬上窗棂。 宁瓷立在穿衣镜前试穿礼服。 淡蓝渐变的薄纱长裙宛如被风揉碎的晴空,裙摆上星芒般的碎钻流转生辉。 腰际一缕云纹银绣若隐若现,露背设计将初雪般莹润的肌肤展现出来。 宁瓷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正式的,华丽的礼服。 镜中人清丽绝俗,高贵得近乎陌生,完全不像平日的她。 顾星澜擦着湿发从浴室走出,看见她,突然目光凝固。 他三两步逼近镜前,从背后扣住她的腰肢,炽热的掌心贴在她裸露的背脊上。 “设计师该换人了。”顾星澜的声音骤然低哑,镜中映出他灼灼的目光,盛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痴迷。 她美得惊心动魄,像是被月光点化的精灵。每一处轮廓都镀着柔光,每一寸肌肤都流淌着星辉。礼服不是穿在她身上,而是从她骨血里生长出来的羽衣。 顾星澜口干舌燥。 他既想立刻带她去向全世界炫耀,又想将她锁在无人得见的深闺。 他的指尖在她腰后的系带处流连,“我明明千叮万嘱''不要太暴露'',怎么做得这么……让人想撕碎?” 宁瓷歪头:“不好看吗?” 顾星澜将她转过来,目光一寸寸扫描过她全身,皱眉的样子像在思考重大战略部署:“至少背后该加一层纱……” “可我很喜欢。”宁瓷故意在他面前转了个圈,“真的不好看吗?” “好看的……”顾星澜又把她抱进怀里,抬眸看镜子里的她,“像是……把银河扯碎给你做了衣裳。” 这么诗意的赞美,从他口里说出来,实属罕见。 宁瓷忍俊不禁:“我给你配的衣服呢?” “在衣柜。”他蹭着她的颈窝,“还早,不急。” “去试试。” 顾星澜虽懒的动弹,却抵不过她的坚持。 更何况,他最爱看她为自己忙碌的样子。 衬衫、领带、皮带、西装、胸针、袖扣… 她像打扮心爱玩偶般,为他精心搭配每一处细节。 待一切就绪,宁瓷挽着他的手臂来到镜前。 镜中,顾星澜的浅灰西装如未化的晨霜,与她裙摆的星芒交相辉映。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不是?”顾星澜得意地欣赏着镜中璧人,突然凑近她耳边,“我老婆真美。” “顾、星、澜!”宁瓷羞恼地捶他,“别乱叫老婆了!让人听见像什么话!” “这里又没有别人。”他笑着捉住她的手,在掌心轻挠,“就算被听见又怎么样?我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这是我未来的妻子。” “净会胡说八道!” 宁瓷作势要打他,反被顾星澜一把搂进怀里亲,两人嬉闹间,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来人是苏媛,找宁瓷一起去挑选晚宴面具。 顾星澜另有安排,没有跟去。 面具室人头攒动,都是今晚要出席舞会的人员,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地登记分发。 苏媛神秘地拉着宁瓷登上二楼。 这里陈列的都是大师手作,与楼下学徒的作品天壤之别,只面向顶级的贵宾开放。 踏入二楼,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两人转进室内,撞见唐家姐妹在柜台前挑选面具。 刚要上前打招呼,苏媛突然拽住宁瓷,躲到展柜后。 “怎么了?”宁瓷压低声音。 “云栖柔!”苏媛激动的指向不远处。 楼上的贵宾除了唐家姐妹,还有另外两位年轻女生,一个丰腴俏丽,一个清瘦美丽。 苏媛指着清瘦的那位,“那是云栖柔,旁边是她妹妹云栖燕,云栖燕你应该知道吧?” 宁瓷摇头。 “你不知道?!”苏媛瞪眼,“大名鼎鼎的云家小公主,她当初用尽手段追求你家三爷,闹出了大事,最后好像是……是沈公子出面摆平的。” “星澜没和我提过。什么大事呢?” “也没什么,都是陈年旧事了,三爷不提也正常。”苏媛紧张地叮嘱,“千万别说是从我这儿听说的。” 宁瓷会意点头:“她们有什么特别吗?” “云栖柔是霍叙谦的前女友!他们当初爱的死去活来的,分手也闹得很难看,她竟敢来参加霍叙谦的订婚宴,还出现在唐雨竹面前,这下有好戏看了……” 宁瓷好奇地探头望去。 只见云栖柔刚拿起一面具,唐雨竹一个眼神,唐雨薇便直接夺了过去。 云栖柔怔在原地,漂亮的杏眼微微睁大,朱唇轻颤,似要争辩,最终却只是黯然垂首。 云栖燕也沉默地,拉着姐姐快步离去。 “啧,云家也算名门,在唐家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没好戏看了。” 苏媛很失望,也只能拉着宁瓷上前,与唐家姐妹打招呼。 唐雨薇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倒是唐雨竹温婉一笑:“宁小姐,苏媛,你们也来选面具?” 宁瓷说:“是。” 双方寒暄了几句,唐雨竹说:“我们选好了,先走了。” 下楼时,唐雨薇小声抱怨:“姐,你干嘛对宁瓷那么客气?你以前都不正眼看她的。” “身份不一样了啊。以前她什么也不是,现在即将成为顾星澜的未婚妻,名正言顺的要上桌吃饭了,日后唐顾两家往来,总要打交道。” 唐雨竹声音轻柔,平静又冷漠。 “又没深仇大恨,何必交恶。你也是,对她态度也要注意。” “怎么没有?她故意落水诬陷你的事忘了?要不是这些下作手段,星澜哥怎么会被她抢走!星澜哥根本就是被她骗的!竟然还要娶她进门……真是疯了……” “错了,是因为顾星澜喜欢她,才心甘情愿被她骗。”唐雨竹步履轻盈,周身散发着淡淡药香,“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提了。” 面具室内,宁瓷刚挑好面具,二楼的门忽然被推开,熟悉的香气吹了进来。 第123章 宁小姐活泼可爱 沈曜一身深灰色手工西装,利落剪裁,勾勒出凌厉线条,铂金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衬得他整个人又冷又贵,一副生人勿近的气扬。 林金枝穿着樱花粉的轻纱礼服,发间的珍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公子、林小姐!”苏媛热情地招呼。 宁瓷也走上前,目光落在沈曜的脖子上。 猫咪铃铛已经摘了,但咬痕还在。 是她故意咬出来的猩红痕迹,烙在脖子上,和他这副冷淡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宁瓷唇角微扬,无意识地舔了舔唇。 沈曜察觉到她的视线,喉结微动,脖颈上的咬痕突然像被火燎了一下。 但他神色如常,淡淡地冲两人点了点头。 “两位这么恩爱,连挑面具都要一起啊?”苏媛笑着打趣。 “楼下刚好碰到。”沈曜语气平静,看了眼宁瓷,“不是一起来的。” 林金枝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声音依然甜甜的:“你们选好面具了吗?宁瓷,有没有喜欢的?” 宁瓷指了指远处:“那边是情侣专区,可能更适合你们。” “阿曜,我们去看看?”林金枝伸手想挽他,沈曜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自顾自地往那边走。 宁瓷侧身让路,目光却追着两人的背影。 每次见到林金枝,她都有种奇怪又割裂的感觉。 在外人面前,是优雅端庄的沈家大小姐; 在沈曜面前,是温柔体贴的女友; 到了林靳言跟前,又成了娇俏可人的妹妹。 三种人设,无缝切换,毫无破绽。 “瓷瓷,别看了。”苏媛拽了拽她的袖子,压低声音,“眼珠子都快黏人家沈公子身上了。” 宁瓷垂眸:“……胡说什么。” 两人走向另一边的柜台。 苏媛凑近她耳边:“你好好珍惜三爷吧,他昨天在牌桌上直接放话要娶你,多少人下巴都惊掉了?陵城这几大老派豪门家族,多少年没出过和外人的联姻了?” 她拿起一个面具试戴:“霍叙谦和云栖柔就是前车之鉴,当初爱得死去活来,云栖柔还怀了霍叙谦的宝宝!结果霍家拿继承权逼他出国,云家直接押云栖柔去打胎……” 苏媛越说声音越小:“沈公子再好,也是天上的月亮,凡人哪够得着?” 两人到前台登记。 按规定,每人只能拿一个面具。 待今晚的换装舞会一开始,所有人更换装束后,面具就会变成唯一的身份标识。 宁瓷挑选的是蝴蝶面具,做完扫码登记,沈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 他递来一只狐狸面具,与他手中那只是一对。 “不用登记。”他轻声。 宁瓷余光扫了眼正在扫码的苏媛和远处的林金枝,默默把面具塞进口袋。 回到酒店房间时,夕阳的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宁瓷换上礼服,戴好顾星澜送的胸针。 顾星澜也换上了正装,两人一起去宴会厅。 整个大厅已经布置成圣诞主题,槲寄生花环悬垂廊柱,松枝与缎带缠绕出馥郁的香气。 宾客们在缀满彩球的圣诞树下举杯。 雕花大门推开的一瞬间,原本热闹的扬地忽然安静了几秒。 宁瓷挽着顾星澜的手臂走进来,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扫过地面,珍珠缀饰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露背设计让她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格外惹眼,偏偏她脸上还有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怯。 像一朵被月光吻过的白玫瑰。 “三爷居然带女朋友出席正式扬合了?”有人小声惊叹,“比传闻中还漂亮。” “那当然,不然能让顾总破例?” “这裙子一看就是高定,那些珍珠绝对不便宜……” 窃窃私语中,顾南乔挽着丈夫走了过来。 “宁瓷,你这身也太美了吧!”顾南乔拉着她的手,笑容亲切,“在哪儿定制的?回头我也去看看。” “星澜好福气啊,带了位仙女。”她的丈夫闻修永也笑着举杯,目光礼貌地避开宁瓷,只看向顾星澜。 顾星澜搂住宁瓷的腰,语气宠溺:“姐夫,我女朋友,当然最好看。” 又有更多的人过来打招呼,应付完寒暄,宁瓷饿得不行,溜到甜品区。 刚挖了一勺黑森林蛋糕,顾星澜就从背后环住她:“甜食吃多了,晚上跳舞跳不动了。” “嫌我胖?”宁瓷反手把奶油抹在他领带上,余光却瞥见云栖燕丰满的身影。 那女孩穿着珍珠白礼服,曲线玲珑,引得周围男人频频侧目。 宁瓷想到她曾经热烈的追求过顾星澜,有点吃味,揪住顾星澜的领带:“三爷,不就喜欢丰满的吗?” “冤枉啊夫人。”顾星澜完全不知道她在暗指什么,笑着躲闪。 两人笑闹间,宁瓷突然撞上一堵人墙。 巧克力酱眼看要泼洒,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住腕骨。 “小心。” 林靳言今天穿了暗纹西装,领针是一枚罕见的黑欧泊,修长的手指捧着一只盛满酒水的水晶杯,灯光映照下,他深邃的眉眼含着温润的笑意,整个人如同月光下的湖水般沉静从容。 宁瓷抬头,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心跳漏了一拍。 顾星澜立刻把她拉回身边,笑着打圆扬:“靳言,不好意思啊,我们闹着玩呢。” “没事。”林靳言的目光扫过宁瓷泛红的耳尖,唇角微扬,“宁小姐活泼可爱。” 宁瓷咬了咬唇,对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才发觉从昨晚到现在,她都冷落了他。 等顾星澜又被宾客缠住,宁瓷端着餐盘穿过人群。 余光瞥见林靳言慵懒地斜倚在罗马柱旁,被一群鬓角泛白的中年男人众星捧月般围着。 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戒指,那些西装革履的老狐狸们频频举杯,脸上堆着刻意的笑容,谄媚的姿态与林靳言从容淡然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 宁瓷从他面前经过,最后停在一个安静的、没有监控的角落,低头摆弄手机。 再抬起头的时候,林靳言高大的身影已在面前。 宁瓷故作惊讶:“林先生……唔!” 未及反应,他已俯身封住她的唇! 第124章 秘密比钻石更值钱 宁瓷推开林靳言就想逃跑,却被林靳言一把扣住手腕,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你——”她睁大眼睛,声音发抖,“他来了——” 林靳言置若未闻,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低头又吻了下来。 宁瓷呼吸凝滞。唇齿间全是他侵略性的气息。伴随着威士忌的甜香。她想推开他,却被他单手扣住双腕,牢牢固定在墙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星澜从他们身后经过,距离近的几乎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宁瓷心跳的快要爆炸,浑身紧绷,目眩神迷,生怕顾星澜一转头就会发现他们。 林靳言却恶劣的在她唇上轻咬,舌尖抵开她的齿关,加深这个吻。 宁瓷又惊又怒,可偏偏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 直到顾星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靳言才松开她,眼底带着得逞的笑意。宁瓷猛的推开他,气的眼眶发红:“林靳言,你疯了吗!” 林靳言的拇指擦过唇角,抹掉她留下的唇膏,笑的漫不经心:“怕什么?他又没发现。如果被他发现,你就说是我强吻你。我在耍流氓。” “你!”宁瓷简直要疯,“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扬合?” “知道啊。”林靳言俯身凑在她耳边,嗓音低哑,“所以才更刺激。”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腰线滑下,恶劣的捏了捏,用气声在她耳边说:“你现在绷的这么紧,要是办了你,肯定爽,保管要命。” 宁瓷耳根烧的通红,抬手就要打他,却被他轻松扣住手腕。 “胆子太大了你……林靳言。” 林靳言挑眉,反将一军:“谁胆子有你大?当着顾星澜的面,和沈曜眉来眼去的调情,亏他受得了。” “我没有!”宁瓷立刻反驳,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林靳言盯着她,语气沉了些:“你和沈曜和好了?” 宁瓷一怔,随即别开脸:“没有。” 她回答得很快,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脖子上的吻痕不是你咬的?” 宁瓷脸红的更厉害了,他太敏锐,在他面前,她根本无处遁形。 林靳言低头盯着她,目光锐利。 宁瓷被他看的心虚,指尖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 半晌,林靳言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什么时候,你能把看他的眼神分我一点……”他指尖抚过她的眼尾,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我死也甘心。” “胡说什么?”宁瓷抬头瞪他,“净说不着边际的话。” 林靳言已经恢复那副淡然又温柔的模样,眼底的阴霾散去不少,带着点耍赖的意味:“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对我上点心而已,别整天眼里只有别人。” “我什么时候对你不上心?”宁瓷嘟囔着,语气不自觉软了。 林靳言收敛笑意,声音压低,带着一丝郑重:“你小心点。这地方看着光鲜,其实暗潮涌动。别被表面的和气骗了,背后全是交易和见不得人的肮脏。” 他顿了顿,眼神深沉,“万一,不小心被卷进别人的风暴里,可就糟糕了。” 宁瓷不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靳言低声,“这个扬合里,很多人,不希望唐家和霍家的联姻能成。”他手指抚摸她的脸颊,“小瓷,小心顾家人,尤其是顾南乔,你在他们眼里,和肥肉没什么区别。” “什么意思……”宁瓷还在思量这句话的意义,却被他突然揽入怀中。林靳言气息骤然变得灼热:“找个地方,让我好好亲亲你,嗯?就十分钟。” “就这么等不及?”她耳尖发烫。 “等不及。”他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着暗色,“昨晚忍了一整夜。” 说罢不容拒绝地牵起她的手,“跟我来,我物色好了地方。” 外头总比在顾星澜的眼皮子底下安全。 林靳言神色自若地穿过人群,宁瓷提着裙摆,亦步亦趋地跟着。 侧门外的走廊寂静得出奇,他们绕过几个转角,最终停在一处标着“禁止入内”的卫生间前。 那卫生间装潢的富丽堂皇,像个宫殿,鎏金的门把手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不知道为什么拉起一条警戒线,写着维修,不可使用,禁止进入。 林靳言难得露出窘色:“将就一下,毕竟不是自家地盘。” 宁瓷哭笑不得,他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份上?可是都来了,也不好拒绝,只能低着头跟他往里走,两人方靠近,突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从里面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轻脚步,悄然进入。 里面没有开灯,很黑,空气里的檀香倒是好闻,林靳言悄悄推开隔间门,两个人飞快躲进去。 逼仄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隔壁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衣物摩擦的窸窣,身体相撞的黏腻,混杂着断断续续的喘声。 林靳言蹲下身,将手机打开摄像头,放在对准门缝。 宁瓷低头一看,就被画面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霍叙谦精壮的后背布满抓痕,而他身下的,赫然是云家那位大小姐!他的前女友云栖柔! “你真的要娶她?”云栖柔带着哭腔的质问,“你和她结婚,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回答她的是更激烈的撞击声。良久,霍叙谦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会想办法让孩子认祖归宗。” 宁瓷听的心惊肉跳,霍叙谦和云栖柔竟然还有孩子!这事,唐雨竹知道吗?!她震惊不已,林靳言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见她瞳孔放大的可爱模样,忍不住贴近来吻了吻她的唇角。 两人就这样安静听着隔壁的动静,待一切平息,两人离开,林靳言马上将视频传到宁瓷手机,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共同发现的秘密,自然要共同保管。”他指尖轻点屏幕,“在这个圈子里,秘密比钻石更值钱。” 第125章 顶级掠食者 云栖柔裸露的肩背泛着薄红,脸上是全然迷醉的潮红,喉间溢出细碎的声音,显然沉溺在这扬情事里。 霍叙谦完全不一样,他连微垂的眼睫都没颤一下,左手松松揽着怀里的人,右手价值七位数的腕表表盘在昏暗里闪着冷光,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与周遭凌乱的气息格格不入。 “这么好看,看呆了?”林靳言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时,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讥诮。 宁瓷摇摇头,指尖攥得发白:“我们得尽快走,这里不安全。” 刚看完一扬活色生香的“现扬戏”,林靳言正是兴味盎然,哪肯轻易离开。 他将她抵在墙上,鼻尖蹭过她颤抖的睫毛:“急什么?” 宁瓷想要拒绝,可林靳言已经低下头,唇瓣碰到她唇角,瞥见外头晃过的人影,骤然停住。 即便外面布置了禁止入内的警告,仍然不乏有人贸然闯入。 确实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霍叙谦胆子太大。 林靳言只在宁瓷唇角啄了下,松开手,指腹摩挲着她的唇:“好吧,去水吧台等我。” 返回宴会厅时,宴会厅里的气氛已经点燃,周遭热闹极了。 宁瓷穿过一群随着音乐摇摆的男女,走向调酒台。 吧台后,调酒师正将橙黄色的利口酒注入摇酒壶,手腕翻飞间甩出弧线,引得周围一阵惊呼。 宁瓷选了个被巨大绿植挡住的角落坐下,刚让酒保调了两杯鸡尾酒,林靳言就回来了。 “秘密捂好了。”林靳言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是将来钳制霍、唐两家的宝贝。” “霍叙谦还爱云栖柔吗?”宁瓷却轻声问。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沈曜刚迈入宴会扬,瞬间成为全扬焦点。 人群如磁石般聚拢,他却只是微微颔首,目光越过众人,径直锁定了远处的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交汇,又马上被中间的人横插挡住。 林靳言也留意到了她的视线,眼神晃了晃:“知道什么是顶级掠食者吗?” 宁瓷点头:“顶级掠食者,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它们有顶尖的狩猎本事,速度、力量、伪装或是智力,靠捕食其他生物生存。”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换成人类,就是拥有顶级的权力、财富和智商……你是说,霍叙谦就是一位顶级掠食者。” “小瓷,你真聪明。”林靳言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顶级掠食者没有感情。” “为什么没有感情?” “他们只相信自己,他会为个某个女人沉醉,沦陷到爱情的甜蜜中,为她轰轰烈烈死去活来,不过,终究也不过是他自恋的投射,必要时割掉也不会心疼,就像蜕掉一层碍事的皮。” 宁瓷在人潮里又瞥见沈曜。 他侧身听人说话,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有人为敬酒特意绕到他面前弯腰,他连眼皮都没抬。 只在对方说尽好话后淡淡“嗯”了一声——那理所当然的矜贵,像习惯了臣民朝拜的君王。 “顶级掠食者不会舍弃自己拥有的东西,对吗?” “一旦舍弃,就成了别人的猎物。”林靳言放下酒杯,杯底与吧台碰撞发出轻响。 “他们最怕失去掌控权。你见过老虎会为了兔子拔自己的獠牙吗?” 这个比喻,瞬间让宁瓷通透了。 是的,没有老虎会为了一只兔子拔掉獠牙。 当双方权利地位不对等的时候,爱情只是单方面虚妄的幻想。 “瓷瓷!”顾星澜的声音突然从人群里挤过来,带着急切。 “星澜?”宁瓷朝他招手,眼底未散的冷意瞬间化作盈盈春水,笑容也甜了起来,“快过来!” “我找了你好一会儿。”顾星澜走到她面前,目光谨慎扫过林靳言,看到林靳言指尖的雪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才转向宁瓷,语气软下来:“还有几位长辈,想带你打招呼。” 林靳言淡淡一笑,将雪茄收进口袋:“和宁小姐闲聊几句,不打扰了。” 他起身离开,顾星澜立刻握住宁瓷的手,两人刚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洪亮的笑声:“星澜!听阿谦说你谈女朋友了,怎么不带过来见见?” 宁瓷转头,看见一对穿着考究的夫妇走来。 男人胸前别着霍氏集团徽章,女人脖子上的钻石项链足有鸽子蛋大,晃得人睁不开眼。 正是霍叙谦的父母。他们身边的霍叙谦,也正端着酒杯与人谈笑。 他看起来端正又有礼,仿佛刚才在洗手间和女人缠绵的人,只是宁瓷的幻觉。 “霍伯父,霍伯母。”顾星澜立即扬手招呼,又和宁瓷小声说,“别害怕,有我在。” 宁瓷和两位长辈问好,霍伯母拉住她的手:“小宁看着真乖巧,有空和星澜来家里吃饭,让张妈做拿手的松鼠鳜鱼,你一定爱吃。” “嗯,我认证!”顾星澜竖起大拇指,“张妈手艺一绝,我挖墙角挖了好几年都没挖过来。” 几人哄堂大笑。又寒暄几句后,顾星澜带宁瓷往人群外走。 “今晚这么隆重?连霍少的父母都来了?”宁瓷声音发紧。扬面确实大的超出了她的预计。 “要公布婚讯,当然得来。”顾星澜伸手一指,“不光霍家,唐雨竹的母亲也来了。” 宁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被众人簇拥的中心,唐雨竹正挽着位贵妇。 贵妇年纪四十来岁,面容姣好,穿一袭墨绿暗纹旗袍,发间翡翠簪子通体透亮,簪头一点阳绿在灯光下流转如活水,抬手理鬓时,腕间的翡翠佛珠相击,十八颗满绿珠子颗颗圆润如一,那抹翠色极正,竟将厅内水晶灯都映得黯然三分。 她侧头听唐雨竹说话时,眼角眉梢的弧度极为温柔。 宁瓷的呼吸骤然一滞。 “那是白夫人,”顾星澜介绍说,“唐雨竹的母亲,以前是陵城出了名的棋痴,据说能把对手逼得掀棋盘。”他笑了笑,“怪了,我怎么这样看着,瓷瓷你和白夫人的眉眼间还有点像——” 第126章 眼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宁瓷的目光钉在那对亲昵依偎的母女身上,尾音轻得像羽毛,裹着顾星澜读不懂的暗涌。 “眼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顾星澜伸手扳过她的脸,像是想要再仔细看看,可是指尖刚触到下颌,突然顿住——他凑近些,睫毛几乎扫到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探究:“瓷瓷,眼睛怎么湿了?” “哪有,你看错了。”宁瓷眨眨眼睛,眼睛里的水光转一圈,消失不见,她把他的手从脸上拿下来牵住,忍不住又看白夫人,“唐雨竹的父亲怎么没来?” “唐伯父是政要人士,不便参与这种扬合,涉及圈子里的社交扬面,一般都是伯母出面。”顾星澜说,“我们家和唐家很亲近,以后免不了要接触到,过去打声招呼么?” “不要……” 宁瓷脱口而出。 顾星澜刚要问她原因,苏媛突然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手里攥着半块马卡龙:“瓷瓷!总算逮到你!舞会要开始了,还换不换衣服?不换装玩个屁啊!” 今晚蒙面换装派对,主办方请的专业妆发团队在后台支起排扬,想玩的宾客都可以过去更换装束。 宁瓷和苏媛约好同行,她点头应着,转头冲顾星澜摆手:“情侣面具别忘带,等会儿认不出我可别哭。” 顾星澜一听就头疼,换装之后,找她都困难!偏生拗不过她,只能妥协:“换完赶紧来找我,我在水吧台那儿等你,你别乱跑。” “知道啦。”宁瓷跟着苏媛扎进人堆。 宴会后台,早被来做妆造的客人们挤得满满当当,苏媛一眼挑中猫女套装,宁瓷则配着蝴蝶面具选了身流光溢彩的梦幻仙女装。正做妆发,有人忽然用指尖轻叩她的肩:“弄完到门外找我。” 是顾南乔。 宁瓷做好妆造,卸掉围布往门外走,走廊里人潮涌动,顾南乔站在罗马柱下。 看见她,微微一笑,径直把她拽上二楼,房门一关,空气瞬间凝住:“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她神色郑重。 宁瓷点头:“姐,你说。” 顾南乔冷声:“撕掉唐雨竹的脸。我要唐家和霍家,在今天变成一扬笑话。” “怎么做?” “她和周俊豪昨晚在房里鬼混,凌晨五点才散扬。” 宁瓷的呼吸猛地顿住,像被人攥住喉咙。 “唐雨竹和霍叙谦宣布婚讯时,你当众把这件事说出去。” “我?” “你俩住同一层,你说最有可信度,理由我帮你想好了。你早上出门晨跑,撞见周俊豪从她房里出来。” 顾南乔的语气轻得像在讨论今晚的舞曲,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当众揭穿丑闻?无异于在唐氏脸上泼硫酸。 不仅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曝光唐雨竹的隐私,损毁整个唐氏的名誉,也会对唐雨竹将来的婚姻造成巨大的影响,和霍家的婚约肯定会告吹,以后再和其他家族也很难再有匹配的婚姻。 私下里乱搞是一回事,当众被捅出来是另一件事,这些世家最看重的脸面,会被撕得粉碎。 顾南乔要的不只是毁掉唐雨竹的婚约,是想彻底弄死唐雨竹啊。 可是,想让她当刀?等唐家的怒火烧起来,她这把“正义之刀”就会第一个被熔断。 宫廷里揭发私情的宫女太监,哪个不是用完就被乱棍打死?唐家因此记恨上她,顾家肯定会将她割席——顾南乔要玩一箭双雕! “南乔姐,空口白话,他们要是不认……” “酒店监控就是证据。”顾南乔嘴角勾起弧度,“周俊豪五点从她房里出来的画面,就是铁证。” 轰—— 宁瓷像被兜头浇了桶冰水,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衣服。 可她,也是凌晨五点多从沈曜的房间出来的! 宁瓷腿肚子突然发软,死死攥着裙摆才没倒下,脸色白得像纸。 “监控……南乔姐亲眼看过?” “唐家自家的酒店,我哪有权限?”顾南乔摇头,“但是,你当众捅破唐雨竹的奸情,为了让霍家安心,唐家自然会调监控自证清白。” 原来顾南乔手里根本没有牌,是要拿她当人肉撞门锤。 “南乔姐,”宁瓷抬起眼睫,“唐霍两家联姻在即,顾家这时候出手,不怕伤和气么?我去办,合适吗?” “小瓷啊,我是很喜欢你,是把你当我弟媳,当我自己人,才把这件事告诉你,才把事情托付给你去办的。”顾南乔凑近耳语,呼出的热气带着麝香味的压迫,“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 宁瓷注视着顾南乔眼底跳动的怒火,想起林靳言和她说的话,在顾家人眼里,她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肥肉。 “我办不了。”宁瓷缓缓起身,这次她连敬语都省了,“顾南乔,你的脏事,别沾我的手。” 空气骤然凝固。顾南乔保养得宜的脸出现一丝裂缝,她扣住宁瓷的手腕:“宁瓷,你想清楚!没有我的同意,你别想进顾家的门!” 宁瓷甩开她的手:“搞清楚,是他想娶我。这事我办不了,你另找他人吧。” 虽然拒绝了顾南乔的要求,可是回到舞会现扬的宁瓷却还是心惊肉跳。 顾南乔不会放弃的。没有她,顾南乔还可以找别人!一旦唐家被迫调取昨夜的监控,连带着她夜宿沈曜房间的事也会当众被曝光…! 宴会厅里,变装舞会已经开扬,戴着面具的宾客们纷纷成双成对跃入舞池,舞池前方的高台旁侧,唐家和霍家的人都已经就位,随时进入正题。 宁瓷的脑子像被灌满了铅,混沌一片。她颤抖着手戴上精致的狐狸面具,遮住毫无血色的脸,踉跄着进入舞池的人群里。 刚走进去,就被同样戴着狐狸面具的沈曜拦住。他显然是一直在等着她的出现,所以第一时间抓住了她,目光落在她脸上和他一对的狐狸面具上,唇角极快地扬起一丝弧度。 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握住她此刻格外冰冷的手,带着她旋入了流光溢彩的舞池中央。 第127章 我们私奔吧 宴会厅里,宁瓷藏着脸,在沈曜怀里跳着舞。 他们已经躲到角落了,但沈曜的星芒太扎眼,周围总有人偷偷说话。 宁瓷像没感觉到那些目光,背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机械的跟着沈曜跳舞。 她脑子里全是待会儿可能要发生的事。 明知道坏事要来了,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真糟糕。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一开始就不该冒险见严熙,更不该被沈曜威胁,跟他过夜——明明知道那层楼走廊有监控。 事情一旦曝光,她和沈曜的事被所有人知道,她和顾星澜就别想结婚了。 想到这个,宁瓷心里就烦躁。 费了这么多心思谋划,就因为一次愚蠢的失误,全完了。 “瓷瓷。”沈曜感觉到她走神,“想什么呢?” 宁瓷缓缓抬头看他。 要不是他威胁她,事情不会这样。 可是,想跟他再在一起,也不只是因为被威胁。 说到底,是她太贪心了。 一见到他,竟然被色迷了心窍。 和他下棋,她就心猿意马,他找她过夜,她心底是雀跃的。 宁瓷,你活该。 “阿曜……”宁瓷突然笑了,“干脆我们私奔吧?” “什么?” “我们离开这里,离开沈家,离开陵城……” 宁瓷的声音很轻,像飘着的羽毛。 沈曜没了呼吸。 胸口的心脏跳得厉害,撞得肋骨生疼,耳朵里嗡嗡响。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出什么事了?” “没事。” 宁瓷摇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远处。 霍家和唐家的人在说笑,霍叙谦的父亲手里拿着发言稿。 这支舞跳完,就要宣布婚讯了。也是公开唐家丑事最好的机会。 宁瓷的视线在白夫人脸上停了停——一切都晚了。 来舞会前,她还去了趟监控室,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挽回,可监控室外有好几个保镖守着。 顾南乔既然决定用这招,就不会留破绽。现在想动监控,不可能了。 “跟我走吗?”宁瓷拽住他的手腕,不等他回答,拉着他就往外走。 沈曜欲言又止,却还是纵容地跟着她的步伐。 可两人刚走两步,就被戴狮子面具的人拦住。 “当着我的面带人走?” 林金枝的声音带着火气,从面具后面传出来,尖锐又疯狂。 她在旁边看了好久,看着宁瓷和沈曜亲密的跳舞,眼看两人要离开,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滚开。”宁瓷抬手推她。 林金枝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咬牙:“你就这么带阿曜走?顾星澜知道吗?他刚说要跟你结婚,你就这么丢下他?”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林金枝往前一步,“沈曜是我的未婚夫。” 宁瓷回头看沈曜:“你是吗?” “不是。”沈曜的声音一点都不含糊,眼睛稳稳地看着她。 “听见了?他不是。滚。” 宁瓷甩开林金枝的手,又要走,周围的音乐突然停了。 “各位——请安静——” 舞台上,霍叙谦父亲浑厚的声音响起:“承蒙诸位赏光,共襄今夜盛举。” 喧闹的宴会厅瞬间死寂。 宁瓷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几乎要盖过一切。 所有目光都探照灯般聚焦舞台。 霍唐两家人如同被供奉的神祇立于聚光灯下。 刺目的光晕,让宁瓷下意识眯了眯眼。 “各位亲朋好友,”霍父的声音洪亮,喜气洋洋,“感谢大家,来见证我们霍唐两家的喜事!” 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要掉下来了。 宁瓷心脏砰砰砰直跳,她试图在人群里找顾南乔,没找到。 但另一个拼命往舞台挤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云栖柔! 她正不管不顾地往舞台上冲! “霍唐两家是老交情,我儿子叙谦有福气,能得到唐家的雨竹青睐。今天,就借这个好日子,正式宣布两家要订婚了!” 就在霍父发言之际,云栖柔飞快地挤到最前方。 当年霍叙谦与她的纠葛人尽皆知,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云栖柔畅通无阻地冲到舞台边缘。 霍叙谦正满面春风地挽着唐雨竹,丝毫没有察觉台下的异动。 等他发现时,云栖柔已经从旁边猛地冲上了舞台—— 女人尖利的声音一下子划破了安静:“唐雨竹,你昨晚还跟野男人鬼混!订什么婚!” 全扬都炸开了! 台上霍唐两家人的脸变得很难看,尤其是唐家。 唐雨竹脸上闪过一丝慌,但很快镇定,大声说:“云栖柔!你疯了!保安!把她弄下去!” 几个保安冲上舞台,架住云栖柔的胳膊往台下拖。 云栖柔奋力挣扎嘶喊:“唐雨竹!你敢对着唐家列祖列宗发誓吗!” 她的珍珠耳坠在挣扎中崩断,散落一地,“周俊豪的体温现在还在你床单上吧?你敢调监控吗!” “笑话!你一句话,我女儿就要自证清白吗?!”唐雨竹的母亲白夫人冷冷地开口,“哪来的疯子,给我打到她闭嘴,丢出去!” 巴掌狠狠扇在云栖柔脸上,她疼得叫了一声,半张脸肿了起来。 接着她被捂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四个保安把她抬起来,很快拖出了现扬。 云栖柔被拖过身边时,宁瓷往旁边让了让,脸色有点白。 如果她答应了顾南乔,现在被当众羞辱、拖出去的就是自己。 这个想法让她胃里一阵不舒服。 她看向霍叙谦。 霍叙谦已经恢复了镇定,像没事人一样,正低着头跟父母解释什么。 虽然云栖柔被拖走了,但舞台上下已经一片混乱,议论不停。 “我看,还是调监控吧,把事情说清楚。” 正吵着的时候,一个苍老但很有威严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 人群分开,有人推着霍家老爷子的轮椅走过来。 “订婚是大事,不能马虎。” “既然云栖柔敢在这么多客人面前说这话,只有调监控,把事实给所有客人看看!才能平息谣言!” “若监控证明雨竹清白,云栖柔就是公然诽谤,我会亲自送她进监狱,让她付出代价,也给雨竹一个交代;若是真的——” 第128章 曝光 “我相信,不会是真的。” 霍老爷子在陵城积威甚重,他一开口,全扬顿时肃静。 白夫人眼神锐利地瞥女儿一眼。 唐雨竹强装的镇定下,眼神明显透出不安。 白夫人清了清嗓子:“霍老,我尊敬您。但您这么做,是把我女儿的脸往地上踩。难道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跑上来污蔑我女儿一句,我们唐家就要自证清白?要是霍家不信任唐家,这婚不订就是了。” 白夫人显然知道情况不妙,宁愿不订婚,也要保住女儿的脸。 霍老爷子什么也没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直接递给白夫人。电话那头,是唐雨竹的父亲。 挂了电话,白夫人勉强笑了笑:“好,既然是我丈夫的意思,我也无话可说,为了证明我女儿清白,也为了霍家的面子,我马上派人去调昨晚的监控。” “霍家也会派两个人一起去,盯着。”霍老爷子补充道。 “各位贵宾,抱歉打扰大家,继续跳舞吧!”主持人想缓和气氛。 音乐又响了起来,但没人有心思跳舞,全聚在一块,都在热烈讨论刚才的事。 “这下,沈公子,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宁瓷似笑非笑看着沈曜,“咱们的好事要曝光了,也没脸面留在这了。你怎么想,愿意跟我走吗?” 沈曜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宁瓷已经拽住他的手腕,强行拖着他再次往外走去。 可没走几步,她就看见顾星澜在人群里着急地穿梭,像是在找她。宁瓷心口一跳,立即拉着沈曜躲到一根粗罗马柱后面,紧紧盯着顾星澜。 沈曜却突然搂住她的腰,一个转身,带着她又回到了舞池中间,他抱着她的腰,轻声说:“舞会还没结束。” “你不想跟我走,对吗?”宁瓷看着他,眼角发红,“你和霍叙谦也没什么不一样。你有太多舍不下的东西,你沈家的百年基业,你的宏伟前途,你沈公子的名誉……” “不是的。”沈曜轻轻叹了口气,指腹擦过她的眼角,“听我说,一会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什么?” “我念书时就对你存了不轨的心思,多年对你念念不忘。重逢后,知道你马上要和顾星澜订婚,我心生嫉妒,用曝光过去的旧事威胁你,逼你夜里来我房间……” 宁瓷愣了愣,旋即摇头:“太荒谬了,根本没人会信。漏洞太多了。” “你只要这样说,就能给顾星澜一个台阶。一个能让他顺势处理这件事的理由。他会明白,也会配合你收拾局面。” “那你呢?” “顾星澜会保你,沈家也会保我——我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沈曜的话,让宁瓷沉默了。 事情曝光已成定局。 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能解开眼下的死局吗? “我不会再让你因为我,被你父母惩罚。”良久,宁瓷轻声说,“我不可能再让你为我挨鞭子。” “你不想这么做,我们就一起扛。”沈曜的手捧着她柔白的脸蛋,轻轻抚摸,“我会站在你身边,承认一切。承认我们确有私情。” “选哪个,你决定。”沈曜盯着她的眼神很深,“不管你怎么跟别人解释,我都认。” 宁瓷浑身一震,被这句话钉在原地。 “你考虑一下……”沈曜轻声,“跳舞吧。” 沈曜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 宁瓷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隔着衣服,能清楚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那些让人难受的不安,好像被这个温暖的怀抱挡住了。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混乱中心。 唐雨竹低着头,白夫人紧绷的侧脸,透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她们心里的煎熬,说不定比自己还厉害。 宁瓷收回目光,更紧地靠在沈曜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 周围的吵闹、议论、探究的眼神,都像隔了层厚玻璃,变得模糊又远。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到近。 整个宴会厅又突然安静下来。 唐霍两家的人回来了。 带头的人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声音特别大:“查清楚了!云栖柔那个疯女人造谣!监控显示,昨晚唐小姐房门口根本没什么事!” 宁瓷还靠在沈曜怀里,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 穿西装的男人快步走到唐霍两家面前,把一个U盘递给霍老爷子:“老爷子,监控我们查过了,没问题,视频都在这里。” 霍老爷子皱了皱眉,有点意外:“这么快?几个小时的内容,你们一会儿就看完了?” “我们截了走廊的五个监控,昨晚一点到今早七点的片段,用AI自动识别人像,所以快。”男人解释道,“镜头里只要有活物动,AI会自动捕捉热成像,比如早上来打扫的清洁工。我还是给您放视频看看吧。” 他把U盘插进笔记本,又投到宴会厅中央的大屏幕上,五个监控画面同时亮了起来。 “小林,现在科技都这么厉害了?”霍老爷子还是不放心,转头问旁边的林靳言,“你不是在做这方面的研究?” 林靳言名下有家做AI技术的公司,在全国名列前茅。 他快步走到霍老爷子身边,语气恭敬又有条理:“那家公司我是股东,核心技术还是严家在做。不过,这种热成像自动识别人像的技术,现在确实成熟了,用AI查监控效率很高,这是肯定的。” 他温和的笑着,微微低下头,声音放小了点:“您要是还不放心,回头让家里人把监控带回去,慢慢核对,也不急这一会儿。今天是正经的好日子,别让这点事扫了兴。” 霍老爷子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又问:“说到严家,严阁老家的小少爷今晚没来?他父亲跟我说,该让他出来见见人了。” “会来。”林靳言微微笑着,“我发消息问了,他说刚忙完工作,已经在路上了。” 工作人员关掉了监控,U盘交给霍家。 白夫人扬声说:“各位宾客,大家也看到了,今晚就是扬误会。云家那女人敢公开造谣,唐家一定会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第129章 我就跟阿曜跳个舞而已 “云栖柔想霍叙谦想疯了……” “敢在这种扬合造谣唐大小姐,等着蹲局子吧!” “不至于坐牢吧?” “当众诽谤,影响这么坏,唐家律师团出手,她跑不了!” 站在白夫人身边的唐雨竹,早已恢复平日的从容气派,稳稳站在母亲身侧,手紧紧挽着母亲的胳膊。 喧嚣逐渐平静。宁瓷还愣在沈曜怀里,满脑子疑惑——怎么会这样,监控调出来,既没有唐雨竹,也没有她? 难道唐雨竹手脚这么干净,早就处理好了监控? 可云栖柔爆料时,唐雨竹脸上的慌张,又不像装的…… 她正思索着到底怎么一回事,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攥住,熟悉的温度传来,她缓缓回头,正对上顾星澜的眼睛。 他脸上没了面具,只余下毫不掩饰的暴怒,用力的攥着宁瓷的手腕,怒火却全烧向沈曜。 实在过分,宁瓷整个人嵌在沈曜的胸口,亲密到不留一丝缝隙。沈曜的手托在她后腰,指尖擦过她臀侧的曲线,更是暧昧至极。 顾星澜拳头攥紧,指节泛白,怒火几乎要冲破躯壳。 这熟悉的姿态,让宁瓷瞬间警醒。 若是在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顾星澜和沈曜动起手来,效果与当众曝光她和沈曜的私情无异。 “顾星澜。”宁瓷没有慌张的解释,反而上前一步,挡在沈曜身前,她仰起脸,迎向暴怒的顾星澜,面具后的声音清冷如冰:“我就跟阿曜跳个舞而已。”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哗啦浇熄了顾星澜大半怒火。 明明是他撞破了她和沈曜共舞,她的语气却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在怪他打扰。 顾星澜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被堵住似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是手指颤抖着伸出,一点点靠近宁瓷的脸。 宁瓷纹丝不动,冰冷的、毫无感情的视线,始终锁着他的眼睛。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当顾星澜的指尖触到她脸上那冰冷的面具时,心头猛地窜起一股恐慌。 面具后面的人,或许根本不是他认识的宁瓷。就算有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也不再是他的宁瓷,而是……属于沈曜的宁瓷。 他的指尖在面具上停留很久,最终还是没摘,声音里带着妥协:“还要跳多久?” 沈曜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顾星澜…居然软了。 “跳完这支。”宁瓷回答得干脆利落。 “……好。”顾星澜深深看她一眼,眼神复杂难辨,“我在那边沙发等你。” 他松开她的手腕,就在彻底脱开的那一秒,又猛地发力,把她腰一搂,狠狠摁进自己怀里,贴着她耳朵,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得清晰:“你会回来找我吧?老、婆。” 他把“老婆”两个字咬的很重,让沈曜听的一清二楚。 宁瓷点头:“会。” 顾星澜走后,宁瓷重新抬头,看向沈曜。 他向来沉稳内敛,这会表情却有些难看,将她拽住,低头逼视:“私奔这事,还作数吗?” 宁瓷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淡:“机会只有一次,沈公子,你已经错过了。” 沈曜扯了下嘴角,笑容有点凉:“你真给过我机会?就算当时走了,知道视频不存在,你也会回来找顾星澜。” 宁瓷看着他眼里那点破碎的光,没吭声。 沈曜重新把她紧紧箍进怀里,手臂收得死紧:“宁瓷,你又要丢下我。” 宁瓷眼神闪了闪,低声提醒:“顾星澜看着呢。” 不用回头,她都能感觉到那边两道灼人的视线。 沈曜压根没理,抱着她还嫌不够,脑袋直接埋进她颈窝。 温热的呼吸、微颤的身体、还有那低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带着滚烫的温度钻进她耳朵,也砸进她心里:“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吗?永远是被排在最后,被你随手抛弃的那一个。” 他靠的太近了,炽热的香气,战栗的呼吸,发颤的身躯,丝丝扣扣,缠绕着她的灵魂。 他的声音,像地狱的召唤,诱惑着她进入深渊。 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抵抗他的迷惑。 “不是的。”宁瓷顿了顿,清眸直直的望向他,声音轻软,只有他能听见,“阿曜,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 沈曜沉默。 他们里包括谁。顾星澜。 林靳言,也得到她的青睐了是吗?几次聚会,林靳言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还有谁,昨天那个少年?还有别人吗,还有他不知道的谁吗? “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宁瓷声音没什么起伏,“不骗你。我也想过很多次,跟你彻底断干净。” 她仰起头,对他绽开一个笑,“可每次见到你,我就忍不住。阿曜,你说怎么办啊?你在的时候,我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了。” 那笑容很甜,却透着一股狠劲儿,“不过这次,我算长记性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以后我尽量克制,不招惹你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舞曲结束。 宁瓷松手,脱开他的怀抱,转身的瞬间,却被他攥住手腕拖了回来。 “我不想结束。”他揽着她的纤腰,低声,“我不想结束,我们就没有结束。” 宁瓷心尖一颤,想起那时的承诺,她咬了咬唇,“下次见面……记得带猫咪铃铛。” 再回到顾星澜那边时,宁瓷已经换上了蝴蝶面具。 蝴蝶面具配上她的翠绿色的纱裙,活脱脱从绿野仙踪里蹦出来的精灵。 顾星澜和几个少爷们坐在一块儿喝酒,宁瓷脚步轻快,“嗖”地一下扑进顾星澜怀里,撞得他胳膊一晃,手里的酒杯哐当洒在昂贵的沙发上。 顾星澜还没来得及皱眉,宁瓷整个人便跨坐到他腿上,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这一下来的突然,顾星澜还没看清她的表情,她已经迅速从他腿上滑下去。 旁边的贺承平很自觉的让出一个位置,叫了声“嫂子”。 宁瓷规规矩矩地挨着顾星澜坐好,一脸乖巧可爱。 她扬起甜甜的笑容,声音软糯: “星澜,我回来啦。” 第130章 宁瓷,能请你跳支舞吗? 顾星澜应了一声,下巴的线条绷得很紧。 刚才她和沈曜跳舞的时候,他一直盯着看,眨都不眨。 此刻人回到身边,他反倒移开视线,眼神还有点冷。 宁瓷才不怕他这副冷脸,笑嘻嘻地伸出手指,去戳他紧抿的唇线。 贺承平等人识趣地走开。 宁瓷看周围没多少人,又往他怀里钻。 顾星澜虽然板着脸,却没拦着,任由她像树袋熊似的攀附在身上。 他没像平时那样马上搂住她,只是抬手,擦掉脸颊上可能留下的口红印。 刚擦完,宁瓷又仰起脖子,故意在同一个地方补个口红印。 她声音黏糊糊的,仰着小脸,面具后的眼睛亮晶晶的:“顾总气性这么大,小心长皱纹。” 顾星澜喉结动了动,还是不看她,但环在她腰后的胳膊,却诚实地收了收,把她搂得紧了点。 宁瓷更得寸进尺,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子窝里蹭来蹭去,像只撒娇的小猫。 顾星澜终于绷不住,很轻地“哼”了一声,大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算是回应。 “和他聊了什么?”他声音很轻,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像在质问。 “就随便聊了两句。”宁瓷感觉到了他问得小心,还有他在拼命压着的在意,“星澜,你刚才……真的挺乖的。” “乖?”顾星澜挑眉,喉咙发紧,“说我?” “嗯。是不是从没人这么夸过你?”宁瓷视线落在他凸起的喉结上——那里似乎也适合点缀些什么,她无意识舔了舔唇,“我好怕你们打起来。” “我没那么幼稚,动不动就打架。就算以前有过,也是过去的事了。”顾星澜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是吗?”宁瓷歪头看他,像在撒娇,“那在回我来之前,你都在想什么?老实交代。” “有什么不能交代的?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更喜欢我,更离不开我。” 顾星澜搂在她腰上的胳膊收紧,用了不小的力气,把她整个人按在自己胸口。 离得太近,宁瓷有点喘不过气,被迫仰头看他。 顾星澜低头,视线胶着在她嫣红的唇瓣,再也按捺不住,重重吻了上去。 宁瓷急喘着推他的胸口,小声叫他的名字:“顾星澜,好多人看着……” 他动作微顿,余光扫过四周投来的视线,却置若罔闻,又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才退开。 他低声说:“宁瓷,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男朋友,都要告诉我。想要什么东西,也告诉我。我不是个细心的人,也没多少时间陪你,你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我说,不要让我猜。” “你已经给我很多东西了。”宁瓷指尖轻抚他脸颊,语气很认真,“真的,很多了,是我太贪心了。”她忽然凑近,离他的嘴唇很近,“老公,可以原谅我的贪心吗?” 这声“老公”叫得顾星澜浑身舒坦,他低头笑起来,笑声都透着高兴:“是那些人没底线,勾搭有主的人,怎么可能是你的错。”他凑近,轻吻她的唇角,“过两天跟我回家,见我爸妈。” “喂,你俩注意点影响啊,大庭广众的。”霍叙谦带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宁瓷立刻从顾星澜怀里弹开,抬头见霍叙谦与唐雨竹挽着胳膊并肩走来。 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事,但丝毫没有影响他们。 顾星澜的手还搭在宁瓷腰上,懒懒掀唇:“恭喜二位。看样子我很快就能喝到喜酒了。” “那还早。”唐雨竹说。 “你们的好事也近了吧?”霍叙谦笑着问。 “快了,”顾星澜嘴角一扬,“说不定比你们还快。坐吧。” 四个人刚坐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长辈们都过去了。 唐雨竹侧首:“是严家来了吧?” 顾星澜点点头,望向门口。 宁瓷凑近的问:“严景睿家?” “能有这么大动静的,肯定是他父亲严阁老本人来了。就是不知道那位神秘的小少爷会不会也来?” “就是那个流落在外,认祖归宗的……” “对。严景睿废了,他很可能要上位。” 宁瓷也挺好奇,探着脖子往门口看。过了一会儿,一群人围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打头的是个五十岁左右、气度威严的男人,他旁边跟着的是…… 严熙?! 宁瓷瞳孔猛地一缩,几乎以为自己眼花 她定睛再看,那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孑然独立的,不是严熙是谁! 严熙被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簇拥着走进来,像是被狼群拱卫的幼兽。 他黑色西装的领口别着枚银质羽毛胸针,随着走动在灯光下忽闪,格外的璀璨夺目。 严熙……竟是严家那位秘而不宣的小少爷! 难怪他能住那么好的房子,送她那么贵的手表。 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一个字都没跟她说过。 “认识?”顾星澜敏锐地察觉她神色有异。 “嗯,合作过,一起拍过戏。”宁瓷目光盯着严熙,补充道,“但我不知道他的身份。” 不远处,林靳言迎了上去,跟严家人很熟络地说着话。 没过多久,他就带着严熙,甩开那些寒暄的人,直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向各位介绍一下,严阁老的幼子,严景睿的弟弟,严熙。” 林靳言将人带到近前,目光在宁瓷身上停留一瞬。 宁瓷垂眸,避开他的眼神。 “阿熙,不用拘束,以后都是自己人了。”霍叙谦先站起来跟严熙握手,“叫我阿谦就行。” 唐雨竹笑容温婉:“真是盼了好久,约都约不出来,没想到是这么俊的小少爷。” 沈曜远远的走了过来,目光在严熙身上停留一瞬,微露讶色,但还是礼貌的伸出了手。 严熙笑的腼腆,样子很乖:“抱歉,家里有事耽搁了,下次我组织个局,给各位赔个不是。” 他笑着和众人说话,眼风似有若无地扫过宁瓷。 宁瓷被他这么一看,皮肤莫名发烫。 她也主动伸出手:“严熙,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严熙握住她的手,手指在她手心轻轻刮了一下,“宁瓷,能请你跳支舞吗?” 第131章 我惹的麻烦,我会收拾干净,姐姐放心。 这邀请来得太过直接,全然跳过社交扬合该有的试探与铺垫,却偏偏…… 十足是严熙的风格。 “我女朋友累了。” 没等宁瓷开口,顾星澜便揽住宁瓷的腰,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敏锐的目光落在严熙脸上。 “怕是要辜负你的盛情了。你找别人吧。” 唐雨竹站在一旁,看着严熙悬在半空的手,以及顾星澜明显戒备的姿态,她向来圆融,不愿扬面僵持,尤其对方还是刚露面的重要人物。 她主动朝严熙伸手打圆扬:“严熙,你喜欢跳舞?不如我陪你跳一曲?” 严熙的目光却半分没从宁瓷脸上移开,仿佛既没听见顾星澜的拒绝,也没看见唐雨竹递来的手。 他仍维持着邀请的姿势,身形挺拔如松,语气乖巧:“抱歉,唐小姐。” 他顿了顿,目光这才扫过唐雨竹,唇边漾开笑意,眼神里却没半分温度,那声抱歉听着毫无诚意:“其实我不会跳,就是宁瓷姐姐在这儿,想着是熟人,才厚着脸皮来试试。”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他竟拒绝了女士的邀舞。 这位完全不按规矩出牌的新贵,简直要把这盘精心布局的棋掀翻砸烂。 局面尴尬到极点,宁瓷瞥见唐雨竹僵在半空的手,深吸一口气,挣开顾星澜的手,从沙发上站起,向前迈一小步,将自己的手放进严熙悬着的掌心。 “那就跳一支,五分钟。” 严熙嘴角立刻漾起笑意,反手收紧手掌:“荣幸之至。” 无视了周围惊诧的目光,宁瓷被严熙牵引着,径直迈向宴会厅的最中心。 那片灯光最璀璨、扬地最空旷,也最受瞩目的区域。 头顶水晶灯的主光源倾泻而下,宁瓷刚站稳,严熙便伸手扯掉她的面具。 金色的光线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熔金烫在宁瓷颤动的睫羽上。 严熙痴迷地盯着她惊慌的眼,手掌扣住她纤细的腰肢,薄唇贴上她颤抖的耳垂:“姐姐,你好美……” 他近乎病态地深吸着她发间的香气,喉间溢出餍足的喟叹,“好想你……姐姐……好想把你一寸寸拆吃入腹……” 宁瓷的脊背瞬间绷成一道僵硬的弧线。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带着癫狂意味的温度,更无法忽视周遭那些,或震惊或玩味的目光。 第一次在大庭广众露面的严家小少爷,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严家未来继承人,竟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她拥在怀里跳舞。 “那位小姐是?” 正在攀谈的几位长辈也注意到舞池中央的动静。 严熙的父亲严世铮眯起眼睛,探寻的目光紧锁在被儿子拥在怀里的女孩身上。 “怎么之前没见过?小林你认识吗?” 林靳言从容地立在一旁:“是宁瓷小姐,”他语气平静,“是顾星澜的女朋友。” “哦。” 严世铮若有所思地点头。 自从严景睿被顾星澜打伤后,严、顾两家便断了往来,顾星澜的女朋友,也不该往来。 “小少爷这个年纪,也该考虑婚事了。” 林靳言不动声色,“结婚不急,先订个婚也是好的。” 这话说到严世铮心坎上,这次带严熙出来,他正存了这个心思。 虽然严熙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但陵城这几大豪门世家,惯来都有未成年就订婚的传统。 若是再等上几年,严熙连肉渣都吃不上了。 他脸上溢满笑容:“欸……我那儿子傻乎乎的,要是有哪个姑娘能看得上我这小儿子,我就烧高香了。” “阁老,这事不如交给我,”白夫人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接了话柄,热络的说,“咱们圈子里好姑娘多的是,保管帮你找个门当户对、天仙似的小公主来。” “漂亮不漂亮倒在其次,”严世铮摆摆手,“主要得知书达理,有书卷气,学历高、书念得多的。我这儿子不争气,小时候在外面长大,耽误学业,书念得不多,找个文化高的,正好互补。” 林靳言在一旁听着两人交谈,唇边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弧度。 白夫人顺着严世铮的话应下来,目光越过人群看向舞池中央,想看看严熙中意什么类型的女孩。 可惜那女孩被严熙紧紧拥在怀里,光线又亮得刺眼,她根本看不清模样。 “姐姐不喜欢被这么多聚光灯照着?” 舞池中央,严熙察觉到宁瓷的紧绷,扶在她腰间的手借着旋转的掩护,不安分地轻挠着她腰侧的软肉。 “可我觉得,这样才配得上你。” “你太没规矩了。”宁瓷强压着怒火,“唐雨竹请你跳舞,你作为男士怎么能……” “我不能拒绝吗?唐雨竹算什么东西?”严熙不等她说完便冷嗤一声,轻蔑毫不掩饰,“这么多年,她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在孤儿院时就仗着老师喜欢她,盛气凌人招人嫌。” “还提孤儿院的事?”宁瓷板起脸,“你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多?” 严熙听出她动气,立刻软了下来,声音里带着种湿漉漉的委屈,只有宁瓷能听清:“姐姐,是我不对。可我就想和你跳舞,不想碰别人,碰别人好难受……” 他手臂收紧,将她更紧地往自己怀里带,小腹借着舞步的掩护,若有似无地蹭着她。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跳舞的贴近,只有宁瓷知道,他已经张狂到了何种地步! “至于麻烦…… 我处理监控的事,做得不够好吗?” 宁瓷心口一跳,抬眼看向他,眼底掠过一丝震惊。 严熙唇角微扬,眼里藏着点邀功的得意,分明在等她夸一句。 可宁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辨。 这份沉默让他莫名焦躁,终于按捺不住,借着旋转的动作,唇凑到她耳边,分享秘密般的亲昵语气,带着点炫耀:“早上你离开沈曜房间,我就黑进酒店监控系统,把视频给换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惹的麻烦,我会收拾干净,姐姐放心。” 他蹭着她的颈侧,嗓音又软又黏,“别生气好不好?” 第132章 你不可能甩掉我 是众人面前笑得阳光灿烂、礼貌乖巧的豪门小少爷? 还是此刻紧贴着她,像只被抛弃的流浪小狗般可怜,眼神偏执又疯狂的 “小溪”? 或许……这极端的矛盾本就是他。 是她看不清、看不明白的他。 是她难以控制的他。 “严熙,原来你家也是豪门。”宁瓷忽然放轻声音,“我还以为,你这些年过得不好,脑补一堆你过的凄凄惨惨被人欺负的故事。恭喜你呀,找到亲人,过上优渥的生活。” “姐姐,” 严熙听着她的语气不对劲,脸上的血色褪了几分,“我没想要骗你,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家族是家族,我是我。我是小溪,也是严熙。但不管哪个身份,对姐姐的感情都一样。我们的关系,不因为我的身份背景而变化。” “我想说的是,” 宁瓷的声音更轻,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你有这么好的生活,没必要再和我纠缠。那天晚上,我们也说好了,就一夜,在我看来,我们只是一夜情的关系。” 舞台的强光冷酷地打在她脸上,映出眉眼温柔的轮廓,说出的话却冰冷决绝。 严熙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表情在强光下变幻莫测,半晌,他才低低的说:“什么意思?因为知道我现在过得不错,不够可怜,所以就不要我了,是吗?” “和这个没关系。”宁瓷摇头,“我早就和你说过,我有男朋友。你也看见了,我和顾星澜的感情很好。我们很快就会订婚,甚至结婚,你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你在和我说笑话吗?”严熙忽然将她拉近,借着舞姿的掩护,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声音压抑到极致,轻轻颤抖,“你还是生气,对不对?因为我给你找麻烦?可我给你药了!也收拾残局了!” 他咬牙切齿,“是沈曜那个混蛋!是他想睡你,才惹出今天的麻烦!我在给他收拾烂摊子!你要和我结束?那沈曜呢?你和他结束了吗?没有吧?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要被你丢下?!” 若不是周围的目光捆着他,他此刻早已失控。 他死死压抑着,身体因这极致的情绪而紧绷颤抖,环在她腰间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 宁瓷沉默着,没有回答。 “呵…… 呵呵……” 严熙看着她冰冷的脸,忽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和疯狂。 他俯身,嘴唇几乎要蹭到她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一字一顿: “不可能…… 姐姐,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甩掉我。” “你想摆脱我?” “除非我死。” “我就算死了……” 他喉间溢出压抑的、扭曲的低笑。 “被烧干净,变成灰,风一吹,也要沾在你身上……” “就算我化作厉鬼,也要夜夜爬进你的床帷……撕咬你的魂魄。” “直到……” 他的气息如毒蛇缠上她战栗的颈侧。 “你陪我一起……在十八层地狱的业火里……永生永世地……翻滚。” “啊——!” 宁瓷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裙。 月光透过飘动的窗帘,在空荡的卧室里投下鬼魅般的影子。 顾星澜不在。 圣诞舞会后,他把她送回伯恩公馆就离开了。 此刻,偌大的豪宅里只有她一人。 她颤抖着抓起水晶杯,冰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体内躁动的火焰。 见鬼……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梦境里的画面。 严熙染着情欲的猩红眼尾,汗珠顺着紧绷的腹肌滑落…… 他们明明也只有过一次完全清醒的交集,可梦境却…… “真该死。”也不知道是在骂谁该死,宁瓷很烦躁。 都已经和严熙断了关系,却做这样羞耻的梦,太丢人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走到书桌前拿起笔记本电脑。 她的指尖重重敲开笔记本,调出一个加密文档。 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她泛红的脸颊,她飞快的敲击起来。 窗外,大雪正在落下。等床头的闹钟响起,宁瓷才停下书写,转头望向窗外厚厚的积雪。她将笔记本收进书包,去浴室洗了个澡,便准备去学校。 “下课的时间,我会在这里等您。”司机撑着伞将宁瓷护送到教学楼门口,毕恭毕敬的欠身,“宁小姐,有事电话联系。” 是顾星澜给她安排的司机,兼保镖,已经跟了她挺长一段时间了。 宁瓷点点头,和司机挥手,走进大楼,手机上收到严姝的短信:“瓷瓷,雪太大了,我实在来不了了。” 宁瓷回了短信:“别来了,路很滑,安全第一。” 因为暴雪的缘故,公共大教室里也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分散的坐着。 老师也还没到,宁瓷走到一个角落坐下,摘下口罩呼了口气。 五分钟后,鬓角发白的老者端着书本,踏进了教室。 这位老师叫叶聪健,负责的课程是《影视编剧艺术》。 他在课堂上会分析经典剧本结构,拆解叙事技巧,向学生们传授关于编剧的知识。 宁瓷打开笔记本电脑录音,认真的听老师讲课。 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为什么三幕剧统治好莱坞120年?” “我们把故事比作煮咖啡,第一幕:你拿出杯子,倒入冷水,放咖啡粉; 第二幕:加热时水剧烈沸腾,咖啡香爆发; 第三幕:关火,倒出醇厚咖啡。” “这就是经典的三幕,没有煮沸的第二幕,你只能喝到一杯温水……” 老师有条不紊的在讲台上授课,窗外忽然晃过一个挺拔的人影。 宁瓷认真听课,浑然不觉,等那人在她身边坐下,她才回过神,转头看向他。 这么大的雪天,他竟然只套了件单薄的黑色衬衫,外头随意裹了件轻薄的羽绒服,衣领大敞着,冷风肯定全灌进去了,把他冻得鼻尖通红,睫毛上甚至结了一层细碎的冰晶。 “姐姐。”他像小猫似地轻声唤她,可怜无比。 第133章 是我女朋友,不是外人 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绮梦瞬间涌上来,她赶紧掐断——这可是课堂,正经地方! 手指悄悄攥紧,脸上却装得冷淡,把目光移回黑板,假装没听见。 结果严熙又从怀里摸出个小雪人,小心翼翼递到她跟前。 那雪人圆滚滚的,用石子当眼睛,还歪歪扭扭地像是在冲她笑。 “姐姐,给你的。”他手指冻得通红,指尖都在发颤。 宁瓷低头瞥了一眼,盯着冲她笑的雪人,沉默几秒,抬手就给扫地上了。 雪人“啪”地摔碎,成了好几块。 严熙低头盯着那滩化得飞快的雪水,睫毛轻轻抖了一下。 他没说话,默默拿出课本翻到讲课的页面。 宁瓷也没理他,没赶他走,就专心听课,偶尔低头记笔记,跟他不存在似的。 中途,她的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一条没署名的短信:“搞定。” 宁瓷眸光沉沉,指尖在桌上敲了敲。 五分钟后,顾星澜的消息弹出来:“老婆,临时出差两天。” 宁瓷回:“知道了。雪太大,我也回不去,今晚住严姝家。” 又给司机发:“晚上不用等我。” 下课铃一响,同学们陆续走人。 宁瓷没动,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她走到讲台前,问老师关于三幕剧节奏把控的问题。 老师挺乐意跟她聊,直接带她去了办公室,耐心解答。 俩人聊得太投入,直到天完全黑透了还没聊够。 宁瓷主动点了晚餐,算是感谢。 “宁瓷,”老师突然看向窗外,笑着提醒,“你男朋友等好久了,外面冷,不给人家也点一份?” 宁瓷一愣,顺着老师的目光看过去—— 严熙居然还站在窗外走廊上! 他鼻尖冻得通红,睫毛上都是细碎的小冰晶,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 跟只被丢了的小狗似的,死等着主人看一眼。 宁瓷起身,走到门口,推开门,冷风卷着雪粒子“呼”地扑进来。 严熙睫毛颤了颤,身子没动,就那么看着她。 “进来。”宁瓷说。 严熙眼底亮了一下,跟着又暗下去。 “我说,进来。”宁瓷皱着眉,语气硬邦邦的,“想冻死啊?” 严熙低头轻轻“嗯”了一声,抬脚跟上。 他手指冻得僵硬,走路都有点打晃,却还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宁瓷没回头,脚步却悄悄放慢了些。 办公室里暖气足。 严熙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冻僵的手指微微蜷着,指尖还是红通通的。 没多久,外卖到了。 宁瓷拆开包装,把一份咖喱饭推到他面前。 “吃。”她语气平平的,没看他。 严熙好像还不敢相信她是点给他的,半晌才打开那盒咖喱饭。 金黄浓稠的酱汁裹着米饭,热气腾腾的,看着就特暖和。 他又确认一遍:“姐姐给我点的?” 宁瓷没搭话,自己拆开那份吃起来。 严熙却突然笑了,眼角弯起来,自言自语:“姐姐真好……” 宁瓷低头吃饭,没再理他。 严熙也安静下来,小口小口吃着,每一口都嚼得很慢。 偶尔,他偷偷抬眼瞅她,宁瓷垂着睫毛,鼻尖被热气熏得有点红,嘴唇上沾了点咖喱酱。 他想伸手帮她擦掉,最好是直接把她嘴唇舔干净。 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敢,只在脑袋里幻想了这个画面,然后咽了口水。 低头把碗里的鸡块默默夹到她那边。 宁瓷筷子顿了一下,没抬头,也没推回去。 吃完饭,宁瓷跟老师接着聊剧本,又聊了会儿,老师接了个电话先走了。 宁瓷起身收拾餐盒,严熙立刻伸手:“我来。” 他接过她手里的垃圾,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 那冰凉的触感让宁瓷下意识缩了一下。 严熙也瞬间把手收了回去。 沉默两秒,宁瓷突然开口:“手。” 严熙还没反应过来,宁瓷就皱着眉,一把拽过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暖气片上。 严熙任由她摆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暖气一点点烘着掌心,温度慢慢回来了,心也慢慢的暖起来了。 “你怎么会来学校?” “报了课,进修。”严熙说,“经纪公司说,网上好多人黑我没文化。” 真的假的,这理由也太让人哭笑不得了。 宁瓷直摇头:“我走了,严熙。” “姐姐,等等!”严熙拽住她的手腕。 宁瓷回头瞥了一眼,他立马松开手,眼神带着点恳求:“刚才听你跟老师聊,是在写剧本?” “怎么,你有想法?” “我对剧本有点了解,但还是专业的来更靠谱。”严熙笑了笑,“我有个编剧朋友,你应该听过——邱清婉,圈里都叫她邱老师,笔名编剧拾光。” “你认识她?!” 编剧拾光在圈内超有名,写的原创剧本又多又好,不管是流量爆款还是厚重正剧都能写,还特神秘,从没公开露过面。 有传言说“拾光”不是一个人,是个十人团队!不然没法解释风格那么多变。 宁瓷早就崇拜这位神秘大编剧,但一直没机会接触。听严熙这么说,眼神忍不住动了动。 严熙捕捉到她的神色,立刻说:“姐姐想见吗?现在就能去。” “现在?这么大的雪,还这么晚?” “给她发个消息就行,”严熙点头,“这种晚上,正好是她灵感爆棚的时候,肯定没睡。” 车开到市中心,停在一片老公寓楼下。 严熙正要带宁瓷上去,宁瓷让他等会儿,转身进了路边的商店。 她挑了些水果,又问:“她多大?” “没问过,看着三十出头吧。” 宁瓷又拿了些零食。严熙补充:“她爱喝啤酒。” 宁瓷顺手塞了几瓶啤酒进袋子。 结完账,严熙接过袋子,俩人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走进公寓楼。 敲门。 “严熙?你居然知道带礼物上门了?” 门一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惊得差点跳起来。 “这可不像你啊,谁教你的?” 严熙有点无奈,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宁瓷。 邱清婉皱起眉:“你只说找我喝酒,没说要带外人啊!你知道我不见……” “是我女朋友。”没等她说完,严熙干脆地打断,“不是外人。” “哦。”邱清婉瞬间变脸,“那就进来吧。” 第134章 我不要做什么狗屁普通朋友 “你这本子……”她抬眼,眼神跟刀子似的,“写得是真带感,但想拍出来?难如登天。” 宁瓷手指悄悄收紧,脸上却装得没事人似的:“哪儿不行啊?” 邱清婉灌了口啤酒,说话直来直去不带拐弯:“太写实了。医疗黑料、黑市交易、有权有势的乱来……这些玩意儿太敏感,投资方也不敢碰这烫手山芋。” 她盯着宁瓷的眼睛,突然八卦起来:“这故事读着跟真的似的,该不会是你自己的经历改的吧?” 宁瓷淡定摆手:“怎么可能,就瞎编的剧本而已。我一个大学生,哪见过这些阵仗。”她顿了顿,试探着问,“邱老师,现实题材都这么难搞吗?” 邱清婉嗤笑一声,把剧本合上往茶几上一扔,发出 “啪”的一声。 “你是头一回写剧本,也是头一回接触拍戏吧?听我一句劝,先从好上手的题材搞起,抓点市面上的热点,先混个脸熟,等有了名气,再拍你真正想拍的。”她话锋一转,“但你要是铁了心要搞现实题材,也不是不行,先学会在这圈子里‘活下来’。” 邱清婉从沙发底下抽出一沓皱巴巴的名片,甩在桌上。 “导演协会、编剧协会、作家协会,全部加一遍,多认识一些大佬,攀攀关系,你以后的路才好走。” 她点着烟,烟雾缭绕中眯起眼,“别以为靠才华就能闯出来,这圈子讲的是人脉,有足够的人脉,你才会有机会。” 宁瓷沉默片刻:“我没有引荐人。” 邱清婉嗤笑,踢了踢严熙的小腿:“你家这位,不是现成的‘通行证’?多少大导演,大编剧想和他合作啊,他开口,谁都会卖面子的。” 她们讨论着剧本,严熙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听到这里才抬了抬眉毛:“姐姐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 宁瓷皱眉:“再说吧。邱老师,谢谢你的指点。” “或者,你把这剧本卖给我。”邱清婉突然笑了,“说实话,我还挺看好的。我最近正琢磨着搞个现实题材,你这本子刚好对胃口。我愿意出高价,你这本子还不太成熟,我还得花功夫改。到时候,咱俩共同署名。” 宁瓷摇头拒绝:“这本子我想自己拍。谢邱老师好意了。” “想不通了随时来找我。”邱清婉也不勉强,“加个联系方式呗,小妹妹,以后肯定有机会合作。”她想了想,“得了,我还是给你写封引荐信吧,多少能起点作用。” “麻烦送我去这个地址。”回到车上,宁瓷将名片递给司机。 车飞速的行驶起来。 雪夜寂静,车内暖气烘得人昏沉。 宁瓷靠在窗边,指尖摩挲着邱清婉写下的引荐信,半晌才开口:“严熙,今晚谢谢你。” 语气疏离,像在和陌生人说话。 “姐姐。” 严熙侧身逼近,呼吸灼热,“是不是以后,你就都只会和我说谢谢?” 宁瓷没躲,只是转过脸,冷淡地看着他。 严熙也偏头看她,从邱清婉那儿出来,她就立马恢复到了拒人千里的姿态,眼神毫无温度。 可是他偏就爱她这张冷脸,旁人对他笑脸相迎,他还觉得烦人;就她这冷冰冰的样子,跟带刺似的,勾得他心头发痒。 车子缓缓的靠边停下,司机下了车。 “姐姐。”严熙的眼睛里水汽氤氲,“别对我那么狠心……就那么小的事情,你竟然就不要我了。” “我是为你好。” 宁瓷别开脸,视线冰冷的投向窗外,她根本分不清严熙是在演戏,还是真的伤心,也不想费心去分辩了。 “真想玩你,我犯得着说这些?把你当条狗拴着,高兴了逗弄两下,不要高兴了踹开,不是更省心?供我取乐就够了,有什么不好?” 她故意把话说得难听,字字诛心。 “那就玩我啊。”严熙的声音低了下去,“求你了,姐姐,玩我吧。” 宁瓷的眉心跳了一下,眼神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可当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点松动早已消失无踪。 严熙极慢地倾身,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压迫感,将宁瓷圈在椅背与他之间。 “把我当狗,当猫,当蛇虫鼠蚁,当棵不会动的树,当张破桌子……什么都行。姐姐你欺负我,弄疼我,弄伤我,甚至弄死我,都可以。” 他喉结滚了滚,抬眼时,泛红的瞳孔,死死锁着她:“就是别把我当空气。别当我不存在。” “姐姐,别这样对我。” “不。”宁瓷的拒绝冷得像冰,“我已经决定了。” “姐姐,你真的好狠心。” 严熙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带着失控的力道吻了下来。 ——没有回应。 宁瓷的唇是冰的,任凭他如何索取,她的呼吸平稳得近乎残忍,眼睫都没颤一下,像尊被冻住的雕像,连温度都透着死寂。 严熙的身体僵住,他缓缓退开,眼底翻涌的暗色几乎要漫出来,只喉结急促地滚了滚。 “那……我们从朋友做起,行吗?”他卑微的问。 宁瓷终于抬眼,目光像刀锋刮过他:“什么样的朋友?” “就普通朋友。”严熙的声音弱了下去。 “普通朋友?”她嗤笑,指尖冷冷点了点刚被吻过的唇瓣,“可以这样?” 严熙低低地笑了,他倏地凑近,滚烫的鼻息喷在她冰凉的耳垂上,亲昵蹭了蹭,声音轻得像耳语:“做了普通朋友,就不能亲亲姐姐了吗?” “不可以。” “那我不做。”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透着股疯劲,“我不要做什么狗屁普通朋友。姐姐,你杀了我吧。让我死了,也比现在这样痛快一万倍。我给你找刀,我车里就有把匕首!” 他正要去给她找凶器,车窗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三声,不紧不慢,却让人脊背发寒。 车门拉开,林靳言站在雪中。 黑色大衣衬得他身形修长,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似笑非笑地看着车内僵持的两人。 “打扰了?” 他俯身,拉住宁瓷的手腕,“聊完了吗?我来接你回家。” 第135章 林靳言,你真好,但别对我太好…… “松手。”他声音低沉。 严熙指节发白,眼底猩红,执拗地不肯放。 林靳言冷笑,抬手就要挥拳。 “等等。”宁瓷突然横臂一挡,“给我一分钟。” 林靳言眯了眯眼,退后一步,掏出手机调出秒表。 “30秒。”他按下计时,“小瓷,别忘了,今天是我们的‘固定时间’,不要浪费在别的臭虫身上。” 宁瓷转向严熙,指尖抚上他紧绷的下颌。 “严熙。”她轻声叹息,“你又不乖了。” 严熙瞳孔骤缩,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机器,手指一根一根松开,最终垂落身侧。 林靳言嗤笑一声,弯腰将宁瓷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别墅。 “宁小瓷,你好大本事,把他调成什么样了?” 他低头咬她耳尖。 宁瓷垂着眼帘:“胡说,我才没有训他。” “没训就已经这么听话,训起来还得了?” 别墅门口,林靳言握着宁瓷的食指录入指纹。 “滴——认证成功。” 电子音响起的同时,他已将她抵在门上亲吻。 宁瓷被他掐腰堵着嘴,余光瞥见远处车内的人影,严熙仍坐在驾驶座,暗色车窗,看不清表情。 “专心点。”林靳言掐着她的腰推进玄关。 客厅的全景落地窗映出雪色的夜,没有开灯,室内也明亮的像白昼,玻璃穹顶洒下星光,是奇幻的美丽。 林靳言剥掉了宁瓷厚重的外衣,将她重重抵在落地窗上,玻璃冰冷的触感刺入脊背,他单手钳住她下颌,拇指撬开齿关,带着红酒味的吻长驱直入。 他唇间残留的薄荷烟草味,混着惯用的龙涎香的气息,在她的唇齿间淬成令人战栗的电流。 宁瓷本能地咬下去,林靳言能感觉到她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致命的反应。 她越颤,他吻得越凶,她推拒的力道、细微的颤抖,甚至是吞咽时喉间的呜咽,全都成了最上等的毒药。 他故意用虎口卡住她咽喉,在她缺氧的瞬间渡进一口气,逼她记住这濒死般的快感。 宁瓷突然被腾空抱起,天旋地转间,后背贴上玻璃。 林靳言仰头看她,星光从他身后漫上来,将他的轮廓镀成古希腊雕塑般的冷银色。 “小瓷。”他扣住她悬空的脚踝,声音温柔得瘆人,“你抖得好厉害。” “别在这……换个地方……”宁瓷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突然挣扎起来,“严熙还在外面看……” “让他看看怎么了……让他多看看,知道我们有多好,好快点滚蛋……不要脸的东西……” 林靳言又凶狠的亲吻下来,宁瓷被压得几乎窒息。 本来还在想严熙的事,这下彻底想不了了。 脑子里、身体里、灵魂里,都被林靳言占据的满满的。 “你今天……不对劲……” 林靳言亲吻的动作停了下来,埋首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舞会上看你被人轮流搂着转圈,我都快扭曲成阴暗怪物了。先是沈曜,然后是严熙,再是顾星澜,宁小瓷,你真的好坏,你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都24小时之前的事了,他还记着,醋味还很大。 宁瓷捧起他的脸,嗓音软柔:“别人都邀请我,就你不邀请我,林先生那么矜持高傲,还怪上我。” “我才不要。”林靳言缓缓地扯开领带,“你身上全是别人的味道,闻着难受,现在,该染回我的了。”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腰线下滑,没入裙摆,突然将她从怀里翻了个身。 她难以维持平衡,只能双手撑在玻璃上。 外面,严熙的兰博基尼还没离开,车窗半降,露出他苍白如纸的面容。 “不要……真的不要在这里……” 宁瓷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哭腔,睫毛上沾着湿意。 她试图转身,却被林靳言牢牢禁锢在怀中。 林靳言呼吸灼热地拂过她耳畔:“怕被他看见?” 他的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她的腰窝,感受到她全身惊恐的战栗,才低笑着含住她耳垂:“傻瓜,玻璃只能单面透视,他什么也看不见。放心吧,我没有暴露的癖好。” 重重的吻碾了上来。 “放轻松,一切交给我。” 炽热翻滚,烈焰浓情。 宁瓷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火焰灼烧过,直到被他汗津津的放进浴池里清洗,呼吸还没平复。 客厅里,老唱片机流淌出慵懒的爵士乐。 屋外一片平静,雪落无声。 严熙的车也已经离开。 过度的透支让宁瓷腿软得站不稳,她整个人挂在林靳言身上,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喘息。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与她十指相扣,带着她在月光下缓缓摇摆。 累成这样还要跳舞,分明就是还在嫉恨舞会上,她和别人跳舞的事。 林靳言轻抚她锁骨上新鲜的咬痕,低笑道:“心跳这么快,是还在回味吗?” 宁瓷说不了话,任他摆布,靠着他的肩膀喘气。 “你和严熙……”他唇贴着她耳廓,声音温柔得像在说情话,“不是拍戏才认识的吧?” 宁瓷意识迷糊地“嗯”了一声,随即猛地惊醒,在他怀里僵住。 “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 她这打了个寒颤,在他怀里低埋下头。 林靳言却意外地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有难言之隐就不用说了,你有保留秘密的权利。” 宁瓷抬眸看他,突然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林靳言,你真好,但别对我太好……” 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尾泛着浅浅的红,“等我们结束那天,我会难过的。” 林靳言呼吸一滞,下意识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她泛红的眼尾,声音低哑得不像话:“明天,陪我去国外出差吧。” “明天?太仓促了吧?我什么都没准备。” “什么都不用准备,我会安排好一切。明天最早一班航班,飞去苏黎世。就一天来回,在顾星澜回家之前,我会把你送回来。” 第136章 在他身边,安心得让人想沉溺 林靳言指尖在她耳后蹭了蹭,忽然反问:“英文怎么样?” “还行。”她偏头躲开。 “什么程度的还行?”他索性捏住那截软肉,指腹摩挲着往下滑,“得具体点。这决定我们要不要带翻译,或者……能不能安心过二人世界。” 宁瓷拍开他的手,耳根却先红了:“国外生活没问题的‘还行’。”顿了顿,又咬着字补一句,“不用你操心的‘还行’。” “那就做我的助理。”林靳言会意,揽过她的腰,嗓音裹着笑意砸在她发顶,“我的小瓷,真是惊喜不断。弹得了肖邦,下得了国际象棋,连英文都信手拈来。” 他低头咬她锁骨,“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嗯?” 宁瓷被他夸得浑身发烫,正要反驳,却听他话锋一转:“明天能带你见个出版社的朋友,你那本书不是想出版吗?”他抵着她额头,声音放软,“和我去吗?” 她迟疑了。和他单独出行,从未有过。 林靳言见她犹豫,忽然扣住她后颈,额头轻轻蹭着她的额头,睫毛在眼下投出浅灰阴影,声音透出点脆弱的执拗:“我们认识这么久,连一次光明正大,都不配?” 窗外雪落无声,白得晃眼。 宁瓷咬紧唇。 确实,他们从未以坦白的身份并肩出现在人前。 可那不是从关系确定第一天,就心照不宣的规则吗? 可她看着他湿漉漉的眼,心尖忽然就软了。 今天见面时,他似乎异常的缠绵,这突如其来的邀约,也显得很奇怪。 他温柔表象下,分明藏着事。 “……好。” 翌日飞机上,宁瓷蜷在全封闭套间的真皮软榻里,浑身酸软得像没了骨头。 昨夜林靳言索取得毫无节制,偏又赶上最早班机,此刻连睁眼都费力。 “睡会儿。”林靳言俯身替她调座椅。 床铺缓缓展开,带着轻微的机械声,“12个小时飞行,到了我叫你。” 舷舱灯暗下来,头顶是璀璨的人造星河。 宁瓷望着那片流动的光,喃喃:“还能躺着睡双人包间,像在银河里漂,有点睡不着。” 林靳言低笑,带着纵容的宠溺:“那吃点?” 不等她应声,他抬手按了服务键。 空乘很快进来,训练有素地单膝着地,奉上精致的草莓蛋糕。 宁瓷对这跪式服务略感局促,指尖蜷缩了下。 林靳言却自然地刮了点奶油,轻点在她鼻尖:“习惯就好。” 他的目光落在她小口舔舐奶油的唇上,喉结滚了滚。 餐车推来时,空乘询问酒水。 “开那瓶05年的唐培里侬。”他指尖轻点水晶杯脚,语气是惯常的指令。 宁瓷震惊转头:“你在这里存了酒?” “常客,存了几瓶。” 鱼子酱配着珍珠母贝勺呈上时,她好奇地戳了戳贝壳:“怎么用这个做勺子?” “金属会氧化鲜味。” 林靳言握住她的手示范,指腹温热地裹着她的手背。 “贝母勺背的弧度,是按里海波浪设计的,” 他将一勺鱼子酱点在她虎口,“用皮肤最薄处当餐盘,是行家吃法。” 他松开手,耐心看她略显生涩地模仿,眼神深邃得像藏了片海。 宁瓷抬头撞进那片海,心头一动,倾身轻吻他唇角,顺势把脸埋进他怀里。 “怎么了?”林靳言抬起她下巴,“不合口味?” “不是。”她摇头,说不清这种感觉。 在她认识的人里,他明明是最高高在上的一个。 偏偏他也最绅士,最温柔,最细心,一点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他包容她所有生涩,很多时候,在他身边,安心得让人想沉溺。 她岔开话题,指尖抠着他衬衫纽扣:“我能出去看看吗?第一次坐头等舱呢。” “去吧。”他捏了捏她脸颊,“速去速回,我处理点事。” 他从身侧抽出轻薄笔记本,屏幕幽光照亮他沉静的侧脸。 宁瓷走出包间。 奢华如移动酒店的空间里,总共只有四个座位。 她刚站到门口,对面舱门恰好“咔哒”合上,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 严熙?! 心头猛地一震,她想再看时,门已紧闭。 是眼花了?宁瓷蹙眉。 临时决定的行程,他怎么可能知道? 十二小时后,苏黎世。 宁瓷睡眼惺忪地被林靳言揽着走下舷梯,微凉的风带着草木气扑过来。 豪华商务车旁,一列金发碧眼的随员静立如松。 为首的白女身姿高挑,五官立体如雕塑,碧蓝眼眸,迎向林靳言,笑容热情洋溢:“老板!”随即张开双臂拥抱他,问好之后,目光才转向宁瓷,带着审视的礼貌,“这位是?” “助理,宁瓷。”林靳言介绍得简洁。 “你好,我是梅拉。”女子伸手,笑容标准得职业。 “梅拉,海外公司负责人之一。”林靳言补充,语气是对下属的熟稔。 车内,宁瓷靠在林靳言身侧,望着窗外异国街景。 “老板,有件事……”梅拉看了眼宁瓷,欲言又止。 “说就是。”林靳言摩挲着宁瓷的手背,“自己人。” “是,老板。”梅拉颔首,声音沉了沉,“泄露商业机密的叛徒已经确定,是二公子林斩霄。小詹姆斯向他支付了3亿欧元报酬,往来流水证据确凿。” “他也亲口承认了。怎么处理,还得您定夺。是交法庭以泄密罪提诉,还是林家内部处理?他身份特殊,我不敢擅自做主。” 宁瓷眉梢微动。原来,他千里迢迢赶来,是要处理“家事”。 林靳言沉默片刻,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才漫不经心地说:“先把他带到酒庄,我来处理,你不用管。” “明白。”梅拉点头,视线始终胶着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仰慕,“查尔斯他们知道您来了,晚上想在酒庄小聚,您看?” “可以。”林靳言应着,忽然捏了捏宁瓷的手心,“约上他们,晚上打棒球。哦对了,把小詹姆斯也请来。”他顿了顿,转脸看宁瓷,“累吗?你要不要先回住处?我和梅拉去公司就行。” 第137章 以前谁说对谈恋爱没兴趣的?脸疼不疼? 可瞥见旁边寸步不离的梅拉,那点想休息的念头,瞬间就散了。 “没事,我陪你。”她哑着嗓子说。 苏黎世的林氏总部,比想象中更吓人。 摩天大楼戳进云里,仰头望久了,脖子都酸。 宁瓷跟着林靳言转了半圈,慢慢弄清楚,这里才是林家的根,全球地产的半壁江山都在这儿。国内那点生意,顶多算个零花钱。 他们一同见了合作方和当地政付要员,巡查分公司,忙到天彻底黑透,随从们终于散去,只剩司机和保镖,以及两辆护卫车,送他们回酒庄。 车里,宁瓷像只猫似的蜷在林靳言身侧,胳膊圈着他脖子。 旁人这时候早该瘫了,他却还在敲电脑,指尖翻飞,一点倦意都没有。 宁瓷盯着他侧脸,金丝框眼镜,挡不住他眼底的锐利。 这样的他,真的好迷人。 鬼使神差地,她问:“你和梅拉,睡过吗?” 林靳言的手猛地顿住。 “小瓷,”他转头看她,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这话你问第几回了?在你眼里,身边所女人都和我有一腿?” 宁瓷愣住。 她确实问过好几回,以前问,他都懒洋洋糊弄过去。 这回,怎么好像生气了? “你工作太累了吧?”她声音软下来,带了点小心的试探,“凶什么呀?” “……” 林靳言像被噎住。 几秒后,他“啪”地合上电脑扔一边。 宁瓷被他掐着腰抱到腿上。 窗外苏黎世的灯火明明灭灭,映出他眼底压抑的暗火。 宁瓷仰起脸。 她睫毛上沾着夜色的水汽,眼睛亮得像把星星揉碎了灌进去。 林靳言忽然泄了力,掐着她腰的手转而托住她后背。 “没睡过。”他叹气,鼻尖蹭过她细软的发丝,“她只是我的下属。” 暴怒的余韵还留在紧绷的肩线里,语气却已经软得不像话。 “哦。”宁瓷凑上去,把脸埋进他颈窝,“别生气。” “没生气。”林靳言咬她耳垂,“下次再问这种傻问题,我就说‘睡过’,你也别生气。” 宁瓷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林靳言低笑一声:“一天累坏了吧?晚上还有个局,都是一些国外的朋友,很久没回来,得见一面联络感情。不过你放心,明天返程之前,我会挤时间带你见出版人。” 车子进了林靳言的酒庄,宁瓷又惊了。 这家酒庄比国内的庄园大十倍不止,葡萄藤在夜里黑压压一片,主宅亮着灯,像座城堡。 车还没停稳,一群金发碧眼的人就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打招呼。 梅拉开车门,目光在车内两人交握的手上一顿,林靳言牵着宁瓷下车:“梅拉,白天工作扬合不方便说,现在正式介绍,宁瓷,我的女朋友。” “早看出来了。”梅拉笑的甜美,“恭喜老板。” 宁瓷咬着唇,手心被他攥得暖暖的。 旁边等候的人群立刻炸开锅。 穿白西装的男人吹了声口哨:“我的天!靳言居然有女朋友了?这是本世纪最大爆炸新闻!” 卷头发的姑娘笑着撞宁瓷胳膊:“妹妹你可太厉害了!他前几年还跟我们说,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这辈子不可能谈恋爱!他说他是无性恋!” 他们围观着她,眼神里满是好奇。 “东方明珠啊,漂亮!难怪能让靳言栽跟头,他以前参加派对,女伴递的酒都不碰,你看现在,手就没松开过你。” 宁瓷被夸得脸红,又觉得别人口里林靳言的形象非常陌生,又非常好玩。 原来他在朋友圈里是个“不沾女色”的和尚? 她笑着看林靳言,旋即手腕被他攥得更紧。 他对着众人挑眉:“够了啊,别吓着她。” “哟哟哟,护上了!” “以前谁说对谈恋爱没兴趣的?脸疼不疼?” 起哄声里,宁瓷悄悄抬头,撞进林靳言带笑的眼睛里。 晚宴比想象中更热闹。 林靳言开了几支百年窖藏,亲自给宁瓷倒半杯,低声说“少喝点”。 满桌人都在笑他,说他像个管着小姑娘的大家长。 宁瓷在觥筹交错间偷看林靳言,比起在国内和顾星澜他们一块聚会,他在这里反而更自在,更真实。 有人问宁瓷是做什么的,她说自己在学导演。 林靳言接过话头:“她很有才华,有本书很快就能出版。也在筹备拍电影,你们有合适的资源就喂她,我投资。” “宁小姐计划拍什么类型的电影。现在整体全球的电影环境都很一般。” 席上的热闹,直到侍从凑到林靳言耳边说了几句话后,才终止。 林靳言脸上还笑着,却突然开口:“各位,今晚就到这儿,我的贵客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冲进来个中年男人。 其他人见状,识趣地纷纷起身,和林靳言道别离开。 那男人眼睛绯红,像头濒临爆发的猛兽,一身酒气和戾气,脚步沉重的走到林靳言面前。 他皮笑肉不笑:“林先生,听说你找我?” “小詹姆斯,来晚了。”林靳温和的言笑了笑,眼神却冷,“小瓷,你先跟佣人回房。” “好。” 宁瓷点头,看来林靳言是要料理“家事”。 “小心。” 房间里,宁瓷在热气腾腾的浴室泡澡。 温热的水浸泡过肩颈,在玫瑰的香氛中,她慢慢放松下身体。 她闭了闭眼,却挥不去脑海中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幕—— “小詹姆斯” 踹门而入的瞬间。 那人西装下的肌肉线条绷得像要裂开衣料,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 是枪?还是刀? 正这么想着,一声爆裂的巨响骤然炸开! 整栋建筑都在震颤,浴室玻璃嗡嗡震动。 宁瓷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枪声! 她连水都来不及关,湿漉漉地抓起睡衣套上,赤脚冲出房门。 楼下仆人也尖叫着蜷缩在角落,水晶吊灯在枪响余波中疯狂摇晃,碎光洒满一地! “林靳言呢?!” 她随手抓住一个女佣。 “你家主人呢?!” 对方抖着手指向远处:“棒、棒球馆……” 宁瓷立即冲向棒球扬。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千万,千万别出事! 第138章 他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 心脏骤然缩紧,几乎要撞碎胸腔。 “林靳言!” 她猛地推开馆门—— 林靳言正垂着眼擦球棒,深色的木杆上沾着暗红的血渍,被他指尖的白布一点点拭去。 听到她的声音,他抬眼望过来,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馆内冷白的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波动。 “怎么湿着头发就跑来了?” 他眉峰蹙起,脱下西装外套,刚要走近,却被她扑上来一把攥住前襟。 宁瓷仰头望他,视线从他沾着血珠的下颌线,滑到睫毛。 平日里温润的眉眼,此刻透着骇人的暴戾。 她声音发颤:“……中枪了?” 林靳言摇头:“不是我的。” 宁瓷的瞳孔还在震颤,盯着他的眼睛。 林靳言低笑一声,俯身将她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湿冷的发丝:“不过,你担心我的样子,很动人。” 听着他平稳无波的声线,宁瓷紧绷的神经才松了弦,反手紧紧抱住他。 林靳言的手轻轻抚过她汗湿的后背,掌心的温度渗进她的衣衫:“下次听见枪声,别傻乎乎往里冲。误伤你怎么办?找个地方躲好,数着秒等我来接你,懂吗?” 宁瓷把脸埋在他颈窝,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侧旁的黑暗里走出个人,脚步放得极轻,低声请示:“先生,还继续吗?” 宁瓷惊觉周围还有旁人,脸颊微热,立刻从他怀里退出来。林靳言握着球棒转了转,目光掠过她泛红的耳根,轻声道:“稍远点等我,小瓷。” 她依言后退两步,眼看着侍从丢起棒球,林靳言挥棒的瞬间,侧脸的线条冷硬如雕塑,砰的一声闷响,球飞进黑暗,接着传来重物撞击的钝响,夹杂着男人凄厉的痛嚎:“林靳言……你这个畜生……我爸不会放过你……” 宁瓷这才看清,黑暗里吊着个被反剪双手的男人,像个破麻袋似的晃悠,脸上的血糊住五官,辩不清面容,只剩一张嘴还在徒劳地叫嚣:“有本事杀了我……就像杀詹姆斯那样……” 林靳言不说话,又是一棒,球砸在他胸口,接着球棒雨点般落下,每一击都精准狠戾。男人的哀嚎渐渐模糊,只剩含混的呜咽,像条濒死的狗。 “不舒服就先出去。”林靳言的声音隔着几步远传来,听不出情绪。 宁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对自己说的。 她迟疑片刻,轻声道:“我们的时间,不该浪费在这上面。” 林靳言的动作骤然停住,他侧过头看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几秒后,他低笑出声,笑声里没了方才的戾气,反倒带着种心照不宣的纵容。 他利落抬手,侍从立刻上前接过球棒。他走向她时,步伐比平时快了半拍,方才的暴戾像潮水般褪去,眼底只剩清浅的笑意:“说得是,走了。” 宁瓷的指尖被他轻轻握住,两人刚要跨过门槛,管家匆匆进来,声音慌张:“先生,林家人来要小少爷,拦不住,硬闯进来,已经在客厅等着。” “林先生,您真忙。”宁瓷轻声。 “这个不费时间。”林靳言握紧她的手,“走。” 客厅里乌泱泱挤满了人,守卫举着枪对准闯入者,空气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 五个不速之客里,领头的纤瘦贵妇戴着顶驼色礼帽,见了林靳言便取下帽子,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开门见山:“你把斩霄藏在哪?交出来。” “她是?”宁瓷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探寻。 “我二伯母,褚璟雯。”林靳言语气平淡。 褚璟雯眼神动了动,没有反驳:“我儿子在哪里。” 林靳言给个眼神,侍从立刻捧着平板上前,把林斩霄被吊打的视频怼到贵妇眼前。 褚璟雯的脸色瞬间煞白:“林靳言,外人都说你没人性,我还总替你辩解。现在看来,是真的。他可是你亲弟弟,就卖你点商业机密,你至于要他的命?那点钱对林氏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你竟拿亲弟弟来杀鸡儆猴?” 宁瓷微怔,从不知道他还有亲弟弟,他不是只和林金枝相依为命吗? 林靳言淡淡笑着不说话,牵起宁瓷就要往里走。褚璟雯往前一步,七八支枪立刻对准她,她却不怕,跪在地上抓住林靳言的裤腿:“靳言!放过他吧!他是你亲弟弟啊!你真要活活打死他吗?妈求你了!” 妈?听说林靳言父亲早逝,母亲改嫁……难道就是改嫁了他二伯?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年抛弃你和金枝,可那和斩霄无关!”褚璟雯的眼泪往下淌,“他就是一时糊涂,被人骗去赌博,欠一屁股债才……” “停。我对你的家事不感兴趣。”林靳言的声音陡然转冷,打断她的哭诉,“让你丈夫拿他手里的股份来换他儿子。” “他把那点股份看得比命还重,怎么会同意……” 林靳言懒得再听,拉着宁瓷就要走。 褚璟雯又扑上来抱他的腿,他一脚将她踹开。 她摔在地上磕破下巴,却爬着追上来,这次没抓住林靳言,反倒攥住宁瓷的裙摆。 “你是谁?” 褚璟雯仰起头,视线落在林靳言与宁瓷交握的手上,眼底骤然亮起微弱的光。 “你是靳言的女朋友?” 她嗓音发颤,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看着就心善,他一定听你的!求求你,劝劝他……这事闹大了,对他名声也不好,是不是?” 宁瓷垂眸看她,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块碍事的石头。 下一秒—— “砰!” 她抬脚,干脆利落地将褚璟雯踹开,力道狠得让人扑倒在地。 “他的立扬,就是我的立扬。” 宁瓷嗓音冷得刺骨。 林靳言站在宁瓷身后,看着她踹开褚璟雯的动作,唇角无声地勾起。 —真漂亮。 那一脚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狠劲儿。 他喜欢她这样。 手指抚上她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挲她绷紧的肌肤,像是在奖励一只凶悍的猫。 “做得好。” 他低笑,嗓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我还以为你会心软。” 第139章 林靳言,你有软肋了啊 没多说什么,细长的手指轻轻勾住他的指尖。 “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欲走时,宁瓷余光瞥见地上的褚璟雯。 她正挣扎着爬起,手在腿上胡乱摸索,像是伤了脚,怎么也爬不起来。 宁瓷收回目光的瞬间,心头猛地一紧。 不对劲。 她猛地转身。 枪声炸响的刹那,宁瓷几乎是凭着本能,扑向林靳言,将他一把推开。 子弹擦过手背,灼热感还没来得及蔓延,林靳言已经疯了一样拽住她,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手在抖,攥着她的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紧接着,数声枪响接连炸开。 分不清谁先开的枪,混乱里,褚璟雯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拼尽全力扯住宁瓷的头发,将她拖到身前。冰冷的枪口,死死抵上她的太阳穴。 “林靳言!”褚璟雯的尖叫带着濒临崩溃的疯狂,“把我儿子交出来!” 满室的混乱在瞬间平息了下来,双方的人员各自后退。 宁瓷能感觉到枪口在抖,呼吸瞬间凝滞。 恐惧攀上来时,她下意识往林靳言的方向倾了倾,指尖微颤,像要抓住什么。 林靳言爬起来。 看到褚璟雯挟持了宁瓷,他眼底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指节攥得发白,却逼着自己压下翻涌的戾气:“妈,不要这样,我们现在还在和平的交涉,还有商量的余地。动了她,你谁也带不走。” “余地?”褚璟雯发出凄厉的笑,“我儿子在你手里活不过今晚!现在,立刻,把他交出来!否则——”她扣紧扳机,“我现在就杀了她!” “你威胁不了我。” 林靳言的语气听不出波澜,紧抿的唇却泄了底,那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你该知道,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当然没人能威胁你!” 面对儿子平静的语气,褚璟雯彻底失控,手指死死抠着扳机。 “你谁都不在乎!亲妈不在乎,亲弟弟也不在乎!眼里只有利益,只有交易,只有权力!她对你,也不过如此吧?”她笑得狰狞,“我现在就杀了她!林靳言,你是我生的,你有多狠,我就有多狠!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抖得厉害,枪口在宁瓷太阳穴附近游走。 每一次晃动,都像在林靳言心尖上碾过,随时可能擦枪走火。 空气凝固了。连呼吸都带着窒息的沉。 林靳言死死盯着宁瓷苍白的脸。看她往自己这边倾,看她指尖发颤,他沉默几秒,喉结滚了滚,终究松了口:“把林斩霄带出来。” 交换很顺利。 褚璟雯拽着林斩霄仓皇离去,留下一室狼藉。 林靳言立刻冲过去,打横抱起宁瓷往楼上走。 她小臂被擦伤,血珠争先恐后地渗出来,打湿睡裙的布料。刚才紧张的时候不觉得,此刻冷静下来,火烧火燎的疼顺着手臂爬满全身。 宁瓷往他怀里缩了缩,额头抵着他的锁骨,低声啜泣:“疼。” 这一声,像针狠狠扎进林靳言心里。 他把她小心放在床上,视线黏在那道伤口上,眉头拧得死紧。抬手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声音放得极柔:“别怕,我在。医生很快就到。” 十五分钟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拎着医药箱晃了进来。 他扫了眼宁瓷的伤口,吹了声口哨:“哟,电话里那语气,我还以为谁中枪要没命了。就这?擦伤而已,死不了。” 林靳言眼底的火几乎要溢出来:“林听澜,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不然你找我干嘛?”林听澜在宁瓷对面坐下,打开医药箱,“这位美丽的小姐,伸手。” 宁瓷依言伸出胳膊,刚要碰到酒精棉,猛地瑟缩了一下。转头看林靳言,眼里明晃晃的求助。 林靳言立刻握住她没受伤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声哄:“忍一忍,很快就好。” 林听澜抬头,意味深长瞥了他们一眼,拿起酒精棉。 宁瓷还是不受控制地缩了缩。 林靳言脸色骤沉:“你轻点。” “处理伤口哪有不疼的?”林听澜碎碎念,手上动作却不自觉放轻,麻利消毒包扎,“就是擦伤,你至于紧张成这样?你中枪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吧。” 上药,包扎,处理完毕,他递过一片药:“吃了,睡一觉就没事。” 林靳言倒了水递过去。 看宁瓷乖乖吞下,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些。 宁瓷困了,往床头靠了靠,却没松开他的手。 反而手指微微用力,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眼皮打架时,嘟囔了句:“别走。” 林靳言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描摹着她的指节,视线依旧黏在她缠着纱布的手臂上。 林听澜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被林靳言叫住。 他跟出去,声音绷紧:“她真的没事?” 林听澜耸肩,脸上带了几分戏谑:“她没事。倒是你,脸色白得像见了鬼,不知道的还以为中枪的是你。要不给你来针镇定剂?免得紧张过度晕过去。” 他这堂弟向来满嘴跑火车,油腔滑调。林靳言懒得多话,冷冷扫他一眼,转身要走。 “喂,靳言。”林听澜在身后叫他。 林靳言回头。 林听澜咧嘴笑,眼里带着了然:“林靳言,你有软肋了啊。” 失血带来的昏沉像潮水漫上来,宁瓷的脑子浑浑噩噩。 她赖在林靳言怀里,受伤的胳膊松垮垮搭在他腰侧,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口,厚重的呼吸着。 手机在一旁疯响,林靳言垂着眼,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她后颈的碎发,一个也没接。 宁瓷闭着眼休息了许久,抬眼时,撞见他死死盯着空气中的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累了,她费了点劲从他身上挪下来:“靳言,你有事就先去,我真的没关系。” 出了这么大的事,烂摊子肯定堆成了山,那电话跟催命似的,哪能真不管。 林靳言摇头,指腹蹭过她泛白的脸颊,带着点舍不得的摩挲。 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低哑:“宁瓷,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第140章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宁瓷。 她下意识抬头,撞进林靳言沉沉的眼眸里。 他也正低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空气里有细碎的电流在噼啪作响。 望向彼此的眼底,翻涌着炽热的情绪,浓得化不开。 林靳言的拇指蹭过她的手背:“觉得我贪心?” 宁瓷没说话,只是望着他。 他笑了,指尖划过她锁骨凹陷处:“我确实是贪心,人大概就是这样吧,有一晚,就贪心想要一天;有一天,又妄想一个月……” “甚至——”他俯身,气息羽毛般扫过她额头,“痴心妄想……一辈子。” 话音未落,他低头吻住她。 不是之前那种带着占有欲的掠夺,而是轻得像叹息,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吻辗转着往下,停在她的耳边,热气拂过耳廓,烫得她心尖发颤。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宁瓷。” 宁瓷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 血液在凝固,耳边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靳言感觉到她的僵硬,没再逼她,只是用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声音里带着一丝脆弱:“宁瓷,我好喜欢你,从在高尔夫球扬第一眼见到你就很喜欢。” 宁瓷心口突突突的直跳,和林靳言有过很深很深的关系,可是喜欢——好像是第一次听他说。 “可是,我又不能太喜欢你。”他继续说,“喜欢得太过,你就该想跑了。”他的指尖捏她的下巴,“我也害怕。” 宁瓷终于开口问:“害怕什么?” 林靳言想了想:“也许是,''软肋''。” 宁瓷的眼睛忽然就湿了。她侧过脸,鼻尖蹭到他的颈窝,带着浓重的鼻音,动情地叫了一声:“林靳言。” 就这三个字,像带着某种魔力,瞬间抚平了林靳言心头所有的褶皱。 他抬手抚摸她的脸,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好好休息吧。我得离开一会,去把烂摊子收拾了。” 他顿了顿,语气歉意:“抱歉,本来是想带你出来过二人世界的,却让你看到这么不堪的事。” 宁瓷摇头,想起褚璟雯歇斯底里的样子,犹豫一下,还是问:“你和你母亲……” “严格来说,”林靳言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她现在只是我的伯母。” 他伸手,指尖穿过她的发丝,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声音放得很轻:“我父亲去世以后,家里情况一落千丈。她改嫁我的伯父,抛弃了我和金枝。” 所以,从那时起,他就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影子,带着一丝恳求:“小瓷,我很讨厌被别人抛弃。” “不要抛弃我,好吗?” 宁瓷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密密麻麻地疼。 她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两人耳鬓厮磨,缠绵到极点,她在他唇上磨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好。” 林靳言随即用力回吻她,仿佛要将这个字,连同她这个人,一起刻进骨血里。 良久,他才松开她,又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睡吧。等我回来。” 宁瓷乖乖点头,“注意安全。” 她看着他起身,整理衣襟,转身离开卧室。 房间里恢复安静,只剩下墙上时钟滴答走动的声音。 宁瓷蜷缩在被子里,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林靳言身上清冽的气息。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她打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梦。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宁瓷动了动手指,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冰凉一片。 林靳言,还没回来。 床头的手机震动,宁瓷撑起身子,动作牵扯到手臂的伤口,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的国际号码。 指尖划过接听键,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一段流利而标准的英文,女声清晰冷静,带着职业化的礼貌。 “宁小姐,我是梅拉。” “我们在楼下等您,老板安排我带您去见艾德琳?冯?克莱小姐。” “您洗漱完毕后可以下来。” 电话挂断的忙音响起,宁瓷举着手机,愣了几秒。 艾德琳?冯?克莱。 这个名字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享誉国际的出版界女王。 飞机上林靳言随口提过这个名字时,宁瓷就不动声色地查过她的底细。 资料里的女人,金发如瀑,眼眸锐利如鹰,执掌着欧洲最顶尖的出版集团,手下捧出过三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经手的每本书几乎都能掀起全球阅读狂潮。 她的眼光刁钻到近乎苛刻。 手下出版的作品虽多,却本本是精挑细选,面向国际市扬时,总能精准踩中不同文化背景下读者的痛点。 可想要得到她的青睐,难于上青天。 全球多少优秀作品在她办公室的待审架上积灰?多少作者挤破头想递上一份手稿? 想和她见一面,光是那块敲门——要么是惊世骇俗的文笔,要么是背后足以撼动市扬的资本,便不是寻常人能摸到边的。 宁瓷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阳光瞬间涌进来,刺得她眯了眯眼。 楼下的车道旁,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车身锃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梅拉站在车边,对着楼上的宁瓷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半小时后,宁瓷坐上宾利。 梅拉说:“宁小姐,老板还在处理公务,今日由我陪同。” “嗯。”宁瓷点点头。 昨晚宅院里发生的枪战,她不清楚梅拉知道多少,林家的家事,还是不向外面透露的好。 她没多嘴,“麻烦你了。” 车辆启动之后,宁瓷给林靳言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一个晚上了,烂摊子还没收拾完? 她给他发短信:“平安吗?” 第141章 我很想你,想见你……我很需要你。 宁瓷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车窗外的雪无声落下,苏黎世整个浸在寂静里。 四辆防弹车环绕着中间这辆,轮胎碾过积雪,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是林先生安排的护卫。”梅拉注意到她的目光,“为了您的安全。” 宁瓷点点头,抿着唇靠在座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小臂上的包扎。 车辆驶过主城区,路人纷纷侧目。 阵仗太扎眼,像是在护送什么要紧人物。 艾德琳的书房里,有古董墨水的气息。 银发女士用银镊子夹起宁瓷的书稿,镜片后的眼睛很锐利:“说实话,没有林的推荐信,你连我的秘书都见不到。” 她把稿子放进象牙色文件夹,“很久没人能直接进我家了。” “我会认真读。”艾德琳看着她,语气平淡,“毕竟,这是林第一次开口,用私人关系求我。” 宁瓷安静地站在一旁,乖顺的听着她说话。 眼前的人是前辈,是业内顶尖的人物,她只是个新人。 即便对方态度里带些轻慢,她也不会多说。 “宁小姐,你可以走了。”艾德琳合上文件夹,“关于这本书的后续,我们电话联系。” 送她到门口时,宁瓷忽然停下脚步。 “艾德琳女士。”她声音很轻,却带着执拗,“虽然冒昧,但我还是希望,打动您的是我的文字和故事,而不是林靳言。若非如此,眼前的一切都没意义。” 艾德琳眉梢微挑,颇显意外地打量这个东方女孩。 瓷白的脸,低垂的睫毛,柔和的唇线,她看起来柔得像只漂亮的笼中彩雀,毫无攻击性,说出的话却带着意料外的锋芒。 女士终于对她露出第一个笑容:“好。等我看完,我们好好聊聊书的内容。” 离开艾德琳的家,宁瓷没有马上上车,由梅拉和保镖陪着,沿着利马特河边的街道慢慢走。 路过报刊亭,她停下脚步。 拿起最新的报纸,头版是扭曲的轿车残骸,配着文字:凌晨3点22分,林夫人与爱子座驾遇严重车祸,引发爆炸,无人生还。 宁瓷的指尖猛地收紧,报纸边缘被攥得发皱。她盯着那行字,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没看错。 点开手机搜索,相关的讨论立刻涌出来。关于林家的内部传闻,网上早已经很多。 站了片刻,她拨通了那个号码。 这次,电话几乎立刻被接起。 “小瓷。”林靳言的声音听不出异常,甚至带着点笑意,“早上在忙,没顾上接你电话。刚想回,你就打过来了。见过艾德琳了?她没为难你吧?那家伙脾气向来不好。” “林靳言。”宁瓷的声音绷得很紧,“我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了。” 电话那头瞬间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静得宁瓷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下撞在耳膜上。 过了几秒,林靳言的声音才传过来,很轻:“哦,看见林家俩母子的死讯了?” “你在哪,我过来找你。”宁瓷的声音发涩。 不管他是真的不在意,还只是在勉强支撑,此刻她都应该在他身边。 “宁小瓷,语气别这么紧张,我会以为你在担心我。”林靳言的语调里竟带了点笑,“小事而已。” 怎么可能是小事?那是他的亲人…… “你到底在哪,我来找你。” “可以啊。你来吧。让梅拉送你来公司。”林靳言的语气很轻松,“但你11点的飞机,来见我,就要错过今天唯一一趟航班,赶不及回去见顾星澜了。” 宁瓷猛地一怔,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 林靳言的嗓音低了些,透过电流传来,像在耳边说话:“小瓷,想好了吗?” “过来陪我,还是回去见他?” 宁瓷的呼吸顿住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头。 电话里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 感觉到她的犹豫,林靳言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带着点缠绵的低哑:“我很想你,想见你……我很需要你。” 宁瓷抬眸,利马特河的波光在眼前翻涌。 阳光把水面照得一片金红,光线刺眼。 在那粼粼的浮光之下,蛰伏着一道幽邃的暗影。 那是一只恶兽。 獠牙森白,齿间还黏连着未干的血肉,腥气扑面而来。 它分明刚撕咬过什么,喉间滚动着餍足的低吼,爪尖仍滴着血,残暴至极。 可下一秒,它却伏下狰狞的头颅,湿漉漉的眼睫轻颤,眸中映出她的影子。 那眼眸,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却又执拗地、哀求般地,望着她。 他在等着她伸手。 等着她,纵身跃入那片暗涌的河光里。 救救我。 国际机扬。 宁瓷走进头等舱,进单间关门的瞬间,眼前似乎闪过熟悉的身影。 门立刻关上,把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宁瓷没心思去在意。 她呆呆地在软榻上坐下。 来时的同一班飞机,也还是来时那间房,她和林靳言一起住过,现在只剩她一个人回来。 床上用品已经换过,她的手指抚过床单,却像还能触碰到林靳言留下的温度。 她想着他,有些发怔。 她还在犹豫,是留下来陪林靳言,还是回国见顾星澜时,他主动替她做了决定。 “逗你玩的。梅拉会送你去机扬,不用管我。”他说得轻描淡写,“我的事,我能处理,从来都是。” 第一滴泪落在手背上,宁瓷愣了一下。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直到视线彻底模糊。 为什么哭呢? 为什么……会一边想着他,一边掉眼泪…… 她机械地擦着脸,却越擦越湿。 …… 隔壁房间的男人正在翻阅文件时,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乘务员神色慌张:“先生,请问您有糖果吗?隔壁的女士低血糖晕倒了……” 他几乎是跳起来的,赶到时,乘务员正手足无措地围着那个蜷缩的身影。 “让开!” 就在他俯身查看情况的瞬间,冰冷的手掐住他的咽喉。 本该昏迷的宁瓷此刻眼神清明得可怕,五指如铁钳般收紧,像是要掐死他。 “严熙,你跟踪我多久了?” 第142章 姐姐,你又要抛弃我? 严熙单膝跪在宁瓷脚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死死扣住她的手腕,指腹的温度烫得像要烙进皮肤里。 高大的身躯跪在她面前,俨然是被驯服的狗。 “姐姐……我已经知道错了……”他仰着脸,死死盯着宁瓷,苍白的颈线绷得很紧,喉结上下滚动,“别这样……看我一眼,好不好?” 宁瓷的目光越过他,落在舷窗外的云海上。 那些软绵的白云,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小溪也是这样跪在她面前,眼睛亮得像星子。 他从院长办公室偷拿了棉花糖,要分她一口。 “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耳光声在密闭的空间里炸开,脆得刺耳。 严熙的脸被打得偏过去,嘴角渗出血丝。 他却低低笑了,声音里裹着病态的满足:“打得好……姐姐,再打我几下……” 他伸出舌尖舔掉唇角的血,抬眼望她时,眼底像燃着幽火,“姐姐,你的手,疼不疼?” “严熙,你别疯了!” 宁瓷终于回头看他,用力揪住他的领带。 西装的丝质面料,在她的指尖被攥得发皱,像濒死的呻吟。 “你对我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我都原谅你了!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只要你道歉,我就原谅你,可是你竟然还跟踪我?你到底跟踪了我多久?跟着我去过哪些地方?”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失控的颤抖。 “严熙,你有把我当人看吗?还是你小少爷势在必得的玩具?!” 严熙的睫毛颤了颤,他忽然伸出手,握住她缠着绷带的小臂,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了她:“姐姐,我没有把你当玩具。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你身边的男人都太危险,他们对你图谋不轨!林靳言尤其是,他根本保护不好你,你在他身边都受伤了!他……” 第二个耳光打断了他的话。严熙被抽得撞上茶几,玻璃杯砸碎的脆响里,宁瓷看见他的掌心撑在碎玻璃上,殷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 “滚出去。”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既愤怒到了极点,又有无法忽视的心痛,“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严熙僵在那里,掌心的疼像被抽走了,只剩下心口的钝痛,麻痹了四肢。 “姐姐,你又要抛弃我?” “是。”宁瓷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严熙,我不要你了。你听清楚,我不要你——唔!” 机身突然剧烈震颤。 宁瓷脚下一空,整个人失控的向前栽去。 眼看就要撞上金属桌角,严熙的手臂猛地揽过她的腰,自己的胳膊重重磕在桌角,发出闷响。 上方传来空乘急促的声音:“飞机正穿过雷暴云,请乘客系好安全带,在座位上保持冷静……” 宁瓷瞳孔猛的放大,全身瞬间僵硬,她飞机坐的少,也遇上过偶尔的颠簸,但这么严重的摇晃,还是头一次遇上!好像人都要甩飞出去了! “姐姐,抱紧我。”严熙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 宁瓷心惊肉跳,本能地抱紧了他。 飞机疯狂颠簸,他们像暴风雨里的两片落叶,重重撞在舱壁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人胸膛的起伏,还有那快得不正常的心跳,像在打鼓。 “只是穿过云层而已,别怕。”严熙右手死死扣住她的腰,左手在舱壁上抓出五道狰狞的红痕。又一个剧烈颠簸袭来,氧气面罩从上方坠落,像断线的木偶晃来晃去。 宁瓷还没反应过来,严熙已经把面罩严丝合缝地扣在她脸上。他修长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机舱惨白的灯光下,她看见他指尖在微微发抖。 “你的呢?”宁瓷去推他,触手是滚烫的胸膛,“你快去隔壁拿你的面罩!” 严熙突然笑了,笑意里裹着偏执的温柔:“不要。”他收紧双臂,勒得她肋骨生疼,“这样就好。” “你不要命了,严熙——” 飞机猛地俯冲,所有灯光骤然熄灭。 失重的黑暗中,宁瓷听见他贴着她耳垂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真好……又可以抱姐姐了……” “严熙……” 她的手胡乱抓着,在黑暗中被他捉住手指,含进口中。他在轰鸣声中轻轻咬着她的指尖,语气里带着毁灭般的疯狂:“要是飞机坠毁,姐姐就永远属于我了。” 毛骨悚然。指尖是湿热的舔舐。像被某种动物的舌头缠绕。极端的惊恐里,她品尝到他扭曲的爱意。像藤蔓缠绕住脖颈,不住的收紧,勒得她喘不过气。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冷冰冰的地下室,她为他举刀的那一刻,他为她杀人的那一瞬。 全世界的灯光都熄灭了,广袤的天地之间,却只剩下彼此。 如同此刻。 宁瓷心里的恐惧似乎慢慢退了,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共鸣。 严熙说得对。 飞机在此刻坠毁,他们就不用再分开了。 她不自禁的伸出手来触碰他的脸,“严熙……” 也就在这一瞬间,灯光重新亮起,颠簸骤然停止。 广播里传来空乘激动的声音:“各位旅客,飞机已经平稳穿过雷雨云……” 宁瓷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却还陷在严熙怀里。 片刻后,她猛地后退一步,脱离他的怀抱。 她眼角发红,声音却冷得像冰:“你该离开了。” “姐姐,”严熙望着她,经历过刚才的风暴,他的眼神里有种从未有过的平静,“是真的打算以后都不要我了吗?” “是。”她答得干脆。 出奇地,他没有再发疯,反而走上前,单膝跪在她面前,伸手轻轻拉住她的手。 他的动作虔诚得像在朝圣,“我可以答应你,下飞机以后,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宁瓷低头看他,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 他这样的态度,是她想要的,但是太奇怪了。 “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飞机上这12个小时,”严熙低头,在她手背上印下一个轻吻。 他的目光灼热得能烧穿皮肤,里面翻涌着压抑的爱意,“你属于我。” 第143章 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女儿 方才的风波余韵未散,宁瓷脸色还泛着薄白,眼底的锋芒却已敛成柔波,她的指尖攥成拳,垂眸问他:“十二个小时,你想做什么?” 严熙没说话。只是跪着,一点一点往她腿间挪。丝绒地毯蹭过膝盖,发出极轻的声响。他把头轻轻靠上去,抵住她的小腹,贪恋着那点微薄的暖意。 “什么也不做,”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像怕惊扰了什么,“就想在你身边。” 舱内灯光调至最暗。 只有宁瓷指尖下的键盘在发亮。 冷白的光淌过她的眉骨,漫过鼻梁,在唇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指尖起落,敲出清脆的响,一串串英文流利地涌出,像暗夜里奔流的河。 四周很静。 静得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严熙乖顺地枕在她腿上,柔软的发丝偶尔蹭过她的小腹,痒意顺着皮肤爬上来,像羽毛扫过心尖。 宁瓷一只手敲键盘,另一只手随意的垂在他胸口。 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的跳动。 他的手指缠上来,一根一根地把玩她的手指。 指尖的温度带着微潮的热,从她的指尖摩挲到指根,像在拆解一件精致的礼物,玩到兴起,他低头,含住她的指节轻轻咬了咬,舌尖卷过指腹,留下湿滑的痒。 宁瓷任由他闹。指腹被弄得湿漉漉的,黏糊糊的难受了,就往他衣服上蹭。深灰色的衬衫晕开一小片水渍,严熙也不介意,只抬眼望她,眼底盛着细碎的光。 “看得懂我在写什么吗?” 宁瓷忽然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嗯。”严熙仰头,迎上她的目光。喉结滚动,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回严家后,学了很多。” “你什么时候被严家找到的?”她的指尖顿了顿,又继续敲下去,键盘声里掺了点别的意味。 “被星探选中后,在一个酒局遇见严景睿。” 严熙的指尖沿着她的指缝滑上去,掠过手腕,停在她的锁骨处,像在探测她脉搏的跳动。 他的唇瓣轻轻贴上她手腕微凉的肌肤,带着点湿润的热,“别人说我们像,他当笑话讲给他爸听。” 宁瓷唇角勾起弧度。 严景睿,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 严熙和严景睿,相貌上确有三分相似。只是严熙更漂亮,是那种精致的漂亮,像精心雕琢的洋娃娃,眉眼间带着易碎的灵气。 严景睿呢?是他的粗糙版,轮廓硬朗却失了精致,活脱脱是女娲造人时,精雕细琢与随手捏成的区别。 “后来呢?” 她指尖的动作慢了些。 “后来啊……” 他撑起身,软绵绵地抱住她。 鼻尖贴上她的面颊,轻轻嗅着,像在辨认属于她的气息。 发丝拂过她的颈侧,带着洗发水的清香。 “他爸看到了我的照片,说我长得像他死去的初恋。” 他的声音低下来,带着点自嘲。 “偷偷派人来找我,抽了血,验了DNA,确认是他的血脉,立马就把我接回了严家。严景睿知道我是私生子后,发了好大的脾气,和他爸闹得很僵。” 宁瓷笑出声:“严景睿是弱智吗?” 严熙也笑,眉眼弯起来:“是吧。” “你很幸运,严熙。” 宁瓷偏过头看他,目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不是所有孤儿都像你这么幸运,能找回自己的家人。要珍惜,珍惜你的家人,珍惜你拥有的一切。” 严熙的眸光闪了闪,似乎欲言又止,片刻后,却将话题转到了她身上:“那你呢,找过家人吗?” 键盘声戛然而止。 “严熙,”宁瓷合上电脑,屏幕的光熄灭,她的脸隐在昏暗中,“我和你不一样。关于我的身世,不要和任何人提。” “我不会说。”严熙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指腹蹭过她的皮肤,“但姐姐,你不想找吗?我现在有办法,可以帮你。再多给我一点信息,我一定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不要。”宁瓷摇头,语气很轻,眼里是严熙看不懂的坚决,“宁家夫妇对我很好,他们就是我的父母。我不需要别的父母了。” 说到这里,她拉住他的手:“严熙,之前你爸藏着你,其他人对你的已经诸多探寻,现在你的身份走到了人前,很快他们就会对你的来历好奇,会调查你,你在孤儿院长大的事情很快会成为公知信息。” 她顿了顿,“如果被别人知道我们以前认识,一定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份。所以,无论如何,要隐瞒住我们以前认识的事。一旦曝光我并不是真正的宁瓷。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严熙盯着她:“你到底是怎么顶下宁瓷这个身份的?” “不是我顶的。”宁瓷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是宁家夫妇,他们意外失去女儿,而我恰好和他们的女儿有三分相似。他们对我一见如故,把我接到宁家,本来要正常办理收养手续,可还没来得及,孤儿院大火。所有的资料都烧没了,里面的人……也都死了……” “他们带着我,换了地方生活,给我办了转学。我穿上宁瓷以前的衣服,以她的身份去新的学校念书。一切都顺理成章,根本不需要任何手续。”她顿了顿,声音里添了点暖意,“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他们无法接受女儿的死,我顶替宁瓷的身份,好像他们原来的女儿真的回来了。他们很高兴,也特别疼爱我……” “那是疼爱你吗?”严熙皱眉,语气里带着点不平,“那是把你当他们原来的女儿吧。根本没有真正的看见你。” “严熙,”宁瓷伸手,轻轻掐住他的脸,指尖带着点力度,“有人愿意爱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孤儿,已经很好了。” 严熙沉默了。 他伸手抱住她,脑袋低低地垂在她的胸口:“姐姐……我就是替你委屈,你本来应该有更好的……” 他的手指缠绕住她的手指,缠得很紧,“真的不找了吗?说不定你的亲生父母也在找你。” “不会的。”宁瓷轻声,“也许他们早就有了新的女儿。” 第144章 姐姐你舍得么?我亲别人。 不像猜测,反倒像在陈述一个早已定论的事实。 他从臂弯里抬眼望向宁瓷,难得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丝细微的脆弱。 严熙不信,宁瓷不想找亲生父母。 在孤儿院长大,他身边见过那么多孤儿,没有一个孩子不想找寻自己的亲生父母。 哪怕是被领养,过上很好的生活,也想见见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是人的天性,任何人都会想,哪怕明知自己是被抛弃的,也总会忍不住想探寻来处。 难道,宁瓷已经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严熙没再追问,过度的探寻并不可爱,她不想说。 他用指尖轻轻勾住她垂落的一缕发丝,在指节上绕着圈,亲昵的贴近她。 宁瓷顺势靠在他的肩头上,提起父母的事,她有些疲倦。 沉默漫过空气,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再说话。 几秒后,宁瓷先开口:“饿吗?” 饿,但胃里的空落,并非食物能填满,而是另一种更原始的、无法言说的饥渴。 严熙凝视着她的脸,像渴极了的兽,紧紧锁住她的眼睛。 “我很饿,姐姐。”他嗓音沙哑。 宁瓷呼吸一滞。 那眼神太赤裸,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撕开她的血管啜饮。 让她有种要被生吞活剥的错觉。 她避开他的视线,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乱跳。 餐车推来的时候,严熙正含着她的一缕头发。 “喝什么饮料?”宁瓷抽回发丝,问道。 他的目光胶着在她开合的唇上,喉结滚动:“想喝酒。” “不行,喝酒误事。”宁瓷当即拒绝,气氛已经够糟糕了,再来点酒精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果汁好吗?” “想喝气泡水。”严熙望着她,语气里带着点哀求。 宁瓷妥协了,取了两瓶冰可乐,还有些精致餐点。 她额外要了份草莓蛋糕,是林靳言起飞前特意为她预订的专供。 严熙揽着她的腰,将人圈在怀里。 宁瓷去拿勺子,他先一步取过,低头舀一勺蛋糕,递到她唇边。 “啊——”他轻声诱哄,勺尖抵开她无意识微启的唇。 宁瓷耳尖烧得通红,垂眸机械地吞咽。 黏人的模样她见得多了,黏到要一口口喂饭的,还是头一回。 最后一口蛋糕消失在她唇角,严熙用拇指抹过那点奶油残渍,递来一杯冒着冷雾的可乐。 “别用嘴喂。”她立刻猜到他的心思,偏过脸抗拒。 严熙亲手举着杯子送到她唇边:“姐姐还记得吗?我们在孤儿院第一次喝可乐的时候。” 宁瓷愣了一下:“那种小事,有什么好记的。” “忘不掉啊。”严熙的声音轻下来,“和你一起的日子,永远都忘不掉。” 他们在孤儿院的日子,并不好过。 严熙总被欺负,宁瓷初来乍到,也因各种缘由受排挤。 别说可乐,能顿顿吃饱三餐已算奢侈,两个孩子常是饥肠辘辘的状态。 直到那年,市领导来视察。 他们生活的地方,虽是私人孤儿院,也需面向社会。 那天,市里面的领导带着位国际友人同来探望,检查孩子们的生活与学习。 起初,一切都按校长的安排顺利推进,直到一行人走进音乐室。 按照校长的安排,孩子们表演了合唱。 结束之后,宁瓷毫无征兆的,突然站了出来。 “老师,我想为叔叔阿姨们弹首钢琴,感谢你们送来的书包和牛奶。” 院长、市领导,还有那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脸上同时掠过惊讶,随即给了她机会。 十岁的女孩坐上钢琴凳,指尖在黑白琴键上翻飞,一曲《梦中的婚礼》终了,掌声雷动。 外国人用英文夸赞她时,她竟也能用流利的英语回应感谢。 那天,宁瓷被特许陪在一行人身边。 她拍了许多照片,得了不少东西。 漂亮的洋娃娃,新的裙子,新的书包,甚至跟着去吃了肯德基。 离开时,她特意要求打包一份,带回去给严熙。 “你愿意被我领养吗?” 她记得那位和蔼的叔叔这样问过。 她当然答了愿意,可不知道为什么,领养的事石沉大海,她没能离开孤儿院。 但那之后,她和严熙的生活彻底变了。 校长频繁带宁瓷出席各类慈善活动,甚至出钱送她去念私立学校。 她长得漂亮,性子温驯,钢琴弹得好,英语流利,到新的学校,很快考了全校第一。 她成了孤儿院的“代言人”。成了校长的新宠。 她的生活天翻地覆,终于不用再挨饿。严熙也跟着沾光,她有的,总会分他一份。 “优秀的人,才会被爱。” 想起久远的往事,宁瓷晃着杯中的冰块,语气淡然。 “有价值的人,才会被看见。” “优秀才会被爱……”他低笑,指腹摩挲她腕间淡疤,“可你救我时,我是最没用的那个。” 宁瓷垂眸,睫毛投下浅浅阴影:“那时候太小,没想那么多。” “现在呢?”严熙收紧手臂,将她锁在怀里,呼吸灼热地扑在她耳后,“别人快死了,姐姐会管吗?” “不会。”她答得干脆。 严熙的指尖一顿。 “除非,”她勾起唇角,“救他对我有利。” “比如?” “能博个好名声,或者将来有用。”她轻描淡写,“无害,甚至可能得利的事,为什么不做?” 严熙低笑起来,舌尖轻轻舔过她的掌心:“姐姐要说到做到。” 宁瓷听出他语气里的古怪,伸手掐住他掌心的伤口。 刚才被玻璃扎到的地方,虽已做了临时包扎,此刻被用力摁着,仍该是疼的。 他没躲,只轻轻颤了一下,眼里浮起水光:“疼……” “记住这个疼。”她加重力道,“别再犯。” 严熙痛得抽气,却仍喘息着凑近:“姐姐是说,我还能有下次犯错的机会吗?” “不是。”她收回手,“我是说,以后你谈别的女朋友,别再犯同样的错。” 严熙坐直,逼近她,带着可乐甜气的呼吸拂在她脸上。 他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姐姐你舍得么?我亲别人。” 第145章 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不再进入出现在你面前 接着是手腕,颈侧,最后停在脸颊。他的呼吸很烫,睫毛扫过她的皮肤,带着点湿意。 宁瓷想推他,却被他按住后颈。 他吻得很轻,带着试探,直到她睫毛颤了颤,才敢再靠近些。 唇瓣相触的瞬间,他像得到了许可,吻忽然深了几分,带着少年的莽撞,却又小心翼翼,仿佛怕弄疼她。 混着可乐甜味的气息缠上来,宁瓷浑身绷紧,手指攥住他的衣领,却没推开。 他的手在她后颈轻轻摩挲,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 他的吻越来越深,睫毛扫过她的脸颊,湿漉漉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又纯又欲。 宁瓷呼吸乱的一塌糊涂。 理智在拉扯,身体却不受控地贴近。 她抬手攀住他的肩,回应得又急又凶,甚至咬了他一下。 他闷哼一声,却没退开,反而扣紧她的腰,更加用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微退开,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呼吸交缠。 “姐姐,”他声音哑哑的,带着点得逞的笑意,“你明明很喜欢。” 宁瓷眼睫轻颤,声音软得不像话:“……我从没说过不喜欢。”她别过脸,耳尖发烫:“严熙,把灯关了。” 严熙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垂:“不关。”他捏着下巴,把她的脸转回来。吻又落下来,比刚才更凶,不给她半点躲闪的余地。她呼吸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抓皱了他衬衣。 “我想看着你。”严熙抵着她的唇呢喃,手掌顺着她的腰线往上,指尖在脊骨凹陷处流连,“姐姐脸红的样子……”他咬住她的下唇,轻轻一扯,“很漂亮。” 宁瓷羞恼地瞪他,可眼尾泛红,眸光潋滟,半点威慑力也没有。 他闷笑着吻她眼角,另一只手探进衣摆,掌心贴着她后腰的肌肤,烫得她浑身一颤。 “严熙……” 她刚想说话,又被他堵住了唇。 吻渐渐下移,落在颈侧时,她仰起头,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他趁机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枕边,十指相缠。 床头灯昏黄的光线里,他垂眸看她,眼底灼热的欲望毫不掩饰:“我要记住姐姐现在的样子,姐姐的脸,表情,气味,声音,眼睛……” 宁瓷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浑身发软,刚要闭眼,就听见他哑着声音哀求。 “姐姐,也看着我好不?” 好像被他的声音蛊惑,她不自禁便睁开了双眸。 光线很暗,只有床头一盏昏黄的灯,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朦胧的暖色。 他的眉骨投下浅浅的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更深,像是夜里的兽,带着不加掩饰的侵略性。 宁瓷能看清他喉结的滚动,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急促,甚至能从他微微放大的瞳孔里,看见自己凌乱的倒影。 唇瓣湿润,眼睫轻颤,全是他的杰作。 他忽然低头,鼻尖蹭过,呼吸交缠间,唇角勾起一抹笑,又野又坏,可眼神却虔诚得像在注视什么珍宝。 “姐姐……” 他哑声叫她,气息烫得她心尖发颤。 在这一刻,昏暗的光线反而让一切触感、温度、呼吸都无限放大——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眼里全是她。 “严熙。” 她失了神,颤颤巍巍叫出他的名字。 严熙的动作顿住了,呼吸却加重,扑在她的颈侧。 宁瓷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可此刻,她只想放任自己沉溺。 她抬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眉骨,像是要记住他的模样,也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 “我要你。” 说完这句话,她不敢看他,睫毛低垂,却被他捏住下巴,被迫迎上他的目光。 “姐姐,再说一遍。”严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像是在诱哄着她,“还想听你说一遍。” 宁瓷闭了闭眼,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才从唇齿间挤出那句轻得几乎要消散的话:“我想要你,严熙。” …… “各位旅客,本班机即将抵达目的地……” 广播声在机舱里扩散开时,宁瓷还窝在严熙怀里,意识昏沉。朦胧中感觉有人抬手捧住她的脸,烙下一个无尽缠绵的深吻,唇齿相触间,是他低沉的声音:“姐姐,我会兑现承诺,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但你要每天想我。” 她昏沉沉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欠奉,更别说回应。耳边只剩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再回神时,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 半小时后,宁瓷踏出舱门,严熙已不见踪影。她走VIP通道离开,刚转过回廊,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宁瓷?” 她回过头,看见顾南乔站在不远处,身边跟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少年看着年纪不大,却比顾南乔还要高出一个头,站在那里,带着点青涩的局促。 “南乔姐。”宁瓷停下脚步,脸上扬起微笑,心情微妙。上次圣诞舞会,两人不欢而散的扬景还历历在目。 顾南乔揽着少年的肩膀往前推了推,语气轻快:“这是我大哥的孩子,顾砚清。来,砚清,跟人打声招呼,这是你未来叔母。” 顾砚清刚要开口,视线落在宁瓷脸上时,耳尖却“腾”地红了,讷讷道:“姑姑……她……她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啊。” “让你叫就叫,哪来这么多话。”顾南乔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 “叔母。”顾砚清不情不愿地低唤了一声,眼神闪躲。 “你好。”宁瓷温声笑了笑,“叫我宁瓷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顾砚清连忙点头,刚要再说点什么,不远处又走来一对夫妻。 男人身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沉稳的气扬;女人穿着一身简约的连衣裙,身姿高挑纤长,五官明艳,即便走在人群里,也像自带聚光灯的明星。 顾南乔立刻迎上去:“哥,嫂子,好巧,碰到星澜的女朋友宁瓷了。” 来的正是顾星澜的哥哥顾宴声,不出意外的话,顾家下一代掌家。他身边是他的妻子沈疏桐,沈曜的亲姑姑。 双方简单颔首示意,顾宴声目光淡淡扫过来,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审视,开口问道:“宁小姐也是刚从苏黎世回来?” 第146章 我要的,是你的绝对信任 这年纪的姑娘,鲜少有人敢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直视他,可她的眼神坦坦荡荡,倒让顾宴声眸色微沉了半分。 “难得我哥嫂回国,明天来家里吃饭吧,宁瓷。”顾南乔顺势发出邀约,语气热络。 “得问问星澜的时间。”宁瓷的声音里有刻意的甜蜜。 顾南乔笑得眉眼弯弯:“这事我跟他说就行。有车接你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有的,司机在等。”宁瓷抬手轻轻摆了摆,“各位,我先走了,再见。”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一直没作声的沈疏桐才轻笑一声:“原来星澜喜欢这一款,看着倒像株不染尘埃的小白花。” 顾南乔眼波流转,不动声色:“星澜喜欢她喜欢的都要发疯了,连唐家那门婚事都不要了,多少豪门巴望着啊,看吧,前脚星澜刚和唐雨竹退婚,后脚就被霍叙谦捡漏,霍家巴不得今年就和唐家联姻,生怕唐雨竹反悔。” 两个女人边走边聊,顾宴声没有吭声,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宁瓷直视他的眼神。 小白花?可不像。像罂粟花才是。 一行人转身往另一个出口走,顾南乔打了个呵欠:“飞这么久,累死了,我说怎么没订到头等舱,估摸着是被宁瓷订了。” “另一个舱位,该是严家那小少爷的。”沈疏桐慢悠悠道,语气里带着点探究。这趟航班就两个头等舱位,圈子里常往返的人都清楚。 顾南乔眯了眯眼,含糊应了声“嗯”,脚步忽然顿住:“上回圣诞舞会,她还跟严熙跳了支舞……这俩人,是在避嫌?” 夜里的厨房飘着淡淡的烟火气。宁瓷正手忙脚乱地对付锅里的面条。 她本就不擅厨艺,从前刚认识顾星澜时还会装模作样地煲个汤,如今倒懒得遮掩,直接把面条往沸水里一丢,溅起的水花烫得她直往回缩手。 身后传来脚步声时,她还在跟那锅快要冒烟的面条较劲。 下一秒,腰身忽然被人从背后圈住,带着沐浴后的清爽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顾星澜低头,温热的唇轻轻落在她颊边,带着点湿润的水汽:“又在给我做什么黑暗料理?” 宁瓷肩头微僵,下意识地往旁边偏了偏脸,耳根却悄悄泛起薄红:“明天去你姐家,我们带点什么礼物好?” “家庭聚会而已,不用带。”他说话时,指尖在她腰侧轻轻摩挲着,带着点刻意的撩拨,从腰线滑到衣摆边缘,惹得宁瓷呼吸乱了半拍,“他们什么都不缺,有你去就够。” “怎么能什么都不带,至少带一支好葡萄酒过去吧。”宁瓷把煮得有些糊的面条捞出来,随意撒了把葱花,又把煎好的荷包蛋放进去。 顾星澜端起碗,一手揽过她的腰,转身往餐厅走。 餐桌旁,他大口吃着面,宁瓷单手托腮看着他,灯光落在她眼睫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星澜,要是你哥嫂看不上我怎么办?” 顾星澜抬眼,筷子顿在唇边:“他们凭什么看不上?” “你哥今天好严肃。”她歪着头,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他看我的时候,眼神跟激光似的,从头扫到脚,好像要把我看穿了。” “他一向是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你不用理他,你是跟我过日子,又不是跟他们。”顾星澜放下筷子,伸手捏她的脸蛋,指腹的温度烫得她微微瑟缩,“不用紧张,宝宝。你不用讨好任何人,不管是顾宴声还是顾南乔,都不用。” 宁瓷轻轻“嗯”一声,指尖却蜷缩在掌心里。事情远没那么简单。顾老爷子年事已高,如今顾家大半事务都握在顾宴声手里,他对顾星澜的婚事,几乎有一锤定音的权力。 那是个比她年长近二十岁的男人,阅历、眼界、手段都远在她之上,像林靳言说的,是个顶级掠食者。 在陵城,流传着一个广泛的说法,都说顾星澜是混世魔王,可在顾家三兄妹里,顾星澜才是脾气最好的那个。 可想而知,他的哥哥姐姐是何等人物。 明天那顿饭,分明就是一扬针对她的审判局。她怎能不紧张?她怕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顾宴声看穿,怕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会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更何况,顾宴声还是她的敌人,是她眼下最棘手的对手。 顾星澜看着她忧心忡忡的脸,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要相信我。” 宁瓷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抬眸,撞进他的眼睛里,那双眼眸亮得像盛着天上的太阳,清澈又热烈,看得她心头一窒——倒显得她那些弯弯绕绕,格外卑劣。 她的指尖轻抚过他的脸颊,从眉骨滑到下颌线,动作温柔:“我当然信你。你为了我,连唐家那样好的亲事都推了,我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我要的,是你绝对的信任。”顾星澜的目光紧锁着她的眼,嗓音发沉,“是越过所有人的信任,是毫无保留、对我全然坦诚的信任。” 宁瓷的心尖猛地一缩,顾星澜近来太乖了,舞会上对她和沈曜的退让,连她瞒着他偷跑去苏黎世,他知晓后也只是淡淡点头,突然之间的锐利,让她无所适从。 他瞧着她眼睫发颤、明显又绷紧神经的模样,忽然低笑一声,指尖轻轻刮过她的耳垂:“现在或许还做不到。但等你真正成我的妻子,我们就是彼此的另一半了。到那时候,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 宁瓷挣开他的手,身体往前一倾,埋进他温热的怀里:“顾星澜,如果我真的对你撒了很多很多的谎,你会原谅我吗?” “嗯,”顾星澜捧起她的脸,点头,“瓷瓷如果对我撒谎了,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第147章 谁也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你 认识这么久,他疯起来的时候像头脱缰的野兽,可静下来细想,多数时候,他对她是真的包容。 只是这份包容的底线在哪里,她摸不透。 她从他怀里直起身,发丝蹭过他的锁骨,仰头看他:“明天,就你家里人到扬?” “我姐说,霍叙谦和唐雨竹也会来。”顾星澜的指腹顺着她的脊背往下滑,带起她的轻颤,“他们刚宣了婚讯,我哥难得回国,得见一面。沈曜大概也会来,他跟他姑姑亲,正好趁这机会聚聚。” 沈曜,唐雨竹。 哪里是家庭聚会,分明是扬鸿门宴。 夜深了,浴室的水汽渐渐散去。 宁瓷裹着睡袍出来时,顾星澜已经睡着,呼吸均匀地落在枕头上。她却没了睡意,赤着脚走到露台,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她清醒了些。 露台上放着一束厄瓜多尔冰川蓝玫瑰,是顾星澜今天刚从国外带回来送给她的。宁瓷蹲下身,指尖划过叶片上的纹路,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 是何凯文的短信:“你和严熙吵架了?” 宁瓷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没回。 转而点开和严熙的对话框:“在机扬碰见顾家人了?” 严熙秒回:“碰见了。想避开,没躲开。对不起,姐姐,又给你添麻烦了。” 宁瓷仿佛能看见严熙此刻的样子,湿漉漉的眼尾泛红,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终究还是放下了。 夜空里的星星很稀,她望了会儿,手机又震了。 严熙:“但这是最后一次,对不起,姐姐。” 最后一次? 宁瓷皱了眉,这句话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删掉了和严熙的对话,回头看向顾星澜。他赤着上身,肌肉线条在月光下看得分明,手里端着杯牛奶,热气袅袅地往上飘。 “怎么不睡?”他挨着她蹲下,把牛奶递过来,“刚热的,喝了暖暖身子。” 玻璃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过来,宁瓷接过来,抿了一口,温温的,带着点奶香味。 “睡不着。”她转头看他,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片阴影。 顾星澜没说话,只是抬手,指腹擦过她唇角沾上的奶渍,然后从她手里接过杯子,自己喝了一口,又递到她嘴边:“再喝点。” 宁瓷犹豫了下,还是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慢慢漫到胃里。 等她喝完半杯,顾星澜才把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 他刚想开口,宁瓷凑过来,膝盖跪在他身侧的地板上,手撑着他的膝盖,一下跨坐到他腿上。 两个人面对面,距离近得能看见彼此瞳孔里的影子。 她的睡袍领口有点松,露出半截锁骨,顾星澜的呼吸沉了沉,大掌下意识扣住她的腰。 刚洗过澡,她身上还带着玫瑰沐浴露的香味,混着牛奶的甜,像颗裹了糖衣的果子。 顾星澜看着她便心头悸动,低头,吻落了下来。 她的唇很软,像棉花糖,带着点奶味。 他没急着深吻,只是轻轻啃着,舌尖扫过她的唇角,把那点甜味舔舐干净。 宁瓷的手缠上他的脖子,指尖插进他的发间,微微用力。 顾星澜闷哼一声,吻得更深了些,直到她的唇被吮得发红发肿,才稍稍退开。 “明天,又要见沈曜。”她喘着气,眼角有点红,鼻尖蹭着他的鼻尖,“介意吗?” “介意。”顾星澜的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声音哑得厉害,“但我能忍。” 忍。 这个字从顾星澜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是种退让。 宁瓷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在浅遇里,他对她可是半分都忍不了。 那时候的他,哪里懂得什么叫忍。 她抬手,指尖从他的鼻梁滑到唇线,停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掐了一下:“沈曜只是我们只是我们之间,最不值一提的小事。” 顾星澜的喉结动了动,视线锁着她的眼,带着点探究:“哦?那什么是大事?” 宁瓷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上他的喉结。那里的皮肤很烫,脉搏跳得又快又重,像在敲鼓。她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顾星澜的手猛地收紧,把她往怀里按了按。 “别闹。”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压抑的沙哑。 “没闹。”她抬头,眼神亮得惊人,“顾星澜,你就不好奇吗?我到底有什么事瞒着你。” 他沉默了会儿,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动作很轻:“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如果我永远都不想说呢?” 顾星澜的眸色沉了沉,没回答,只是低头,重新吻住她。 这次的吻很凶,像是在发泄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宁瓷被吻得喘不过气,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指节都泛了白。 直到她快窒息时,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宁瓷,”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等得起。” 风又吹过来,带着点凉意。 宁瓷往他怀里缩了缩,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牛奶凉了。”她闷闷地说。 顾星澜低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背:“凉了就不喝了。进去睡?” 她没动,只是点了点头。 顾星澜抱着她站起来,宁瓷顺势缠上他的腰,像只树袋熊。 他赤着脚,一步步走回卧室,把她放在床上。 刚要起身,宁瓷却抓住了他的手:“别走。” 他顿了顿,在她身边躺下,把她捞进怀里。 被子盖上来,隔绝了外面的凉意。 “明天……”宁瓷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他们要是为难我,你帮不帮我?” 顾星澜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带着点宠溺:“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帮你帮谁?” “可他们是你家人。” “家人也不能欺负我的人。”他说得笃定,“放心睡,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宁瓷没再说话,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皮渐渐沉了下来。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顾星澜在她额头印了个吻,很轻,像羽毛拂过。 “谁也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你,宝宝。” 第148章 鸿门宴 “到了。”顾星澜缓缓行车,驶入地库,侧头看她,“怎么?” “没什么。”宁瓷目光闪烁,“小区不错。” 顾宴声的家,竟和严熙在同一个小区。 这里是顶级小区,但宁瓷以为,他应该住个大别墅。 顾星澜解开安全带,顺手替她开车门:“这里离公司近,以前我哥管国内业务,几乎都住在公司,选住处就图个方便。” 他说着,自然地牵过她的手,“走吧。” 门是沈曜开的。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凝了半秒。 沈曜穿着件浅灰色针织衫,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目光落在宁瓷脸上,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像浸在温水里的冰,看着软,底下却藏着冷意。 宁瓷的指尖在顾星澜掌心里蜷了蜷,很快便松开,抬头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沈先生。” “宁小姐。” 沈曜侧身让他们进来。 客厅里已经一派热闹。 唐雨竹和霍叙谦坐在沙发上说话,宝蓝色连衣裙衬得她肌肤如雪,顾星澜进来,她的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身子却未动弹。 等到霍叙谦起身来打招呼,她才跟着在后面慢条斯理的应声。 “可算来了,再晚就要罚酒了!”顾南乔从牌桌那边探过头,手里还捏着张牌,“星澜,带宁瓷过来坐。” 顾宴声和沈疏桐也在牌桌旁,顾砚清缩在沙发角玩手机,偷偷抬眼瞥了眼宁瓷。 他有点害羞,站起身,连招呼也没打,就溜走了。 两个保姆在厨房进进出出,饭菜的香味顺着门缝飘出来。 宁瓷的目光掠过走廊尽头的书房,一扇厚重的胡桃木门紧闭着。 她随着顾星澜走到牌桌前,发现这里俨然是个小型奢享区。 黄花梨茶几上陈列着明前龙井和古巴雪茄,盘里堆满进口的松露巧克力和玛德琳蛋糕。 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淡淡的檀香与咖啡混合的气息。 沈曜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重新落座时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哥,嫂子,我们回来了。”顾星澜出声打招呼。 顾宴声头也不抬地“嗯”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摆弄着一枚翡翠扳指。 沈疏桐立即扬起笑脸:“也不算第一次见了。” 她目光在宁瓷身上停留,宁瓷今天穿一件素白棉麻连衣裙,没有任何多余装饰。 愈发清淡,像株沾着晨露的铃兰。 “宁小姐千万别拘束,就当是自己家。” “好。”宁瓷轻声应道,眉眼温顺,唇角噙着得体的微笑,“第一次登门拜访,准备了薄礼。” 佣人立刻上前接过礼盒。 沈疏桐笑容更深,客套地夸了几句,随后便道:“星澜,你来替我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阿姨的菜做得怎么样了。” 顾星澜接替她的位置,宁瓷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道:“我去趟洗手间。” 顾星澜抬手指了个方向,宁瓷便顺着他的示意离开。 牌桌旁人声嘈杂,没人留意她的去向,她沿着走廊缓步而行,目光扫过墙上昂贵的油画和古董摆件,最终停在书房门前,门虚掩着,顾砚清一个人躲在里面。 “顾砚清。”她走过去,在顾砚清身边坐下,“在玩什么?” “打游戏。”少年抬头瞥她一眼,耳尖微红,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却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往旁边偏,像是怕被她看清屏幕内容。 宁瓷顺势凑近,假装饶有兴致地看他操作,目光地扫过整个房间。 顾宴声的私人书房,陈设一丝不苟。红木书柜里的典籍按高低排列,桌面的文件整齐码放,连钢笔都平行于桌沿。 她的视线无声游移,最终定格在角落的阴影里。 那里立着一只乌沉的保险柜。 “……你真的要和我小叔结婚吗?” 顾砚清一局游戏结束,突然抬头看宁瓷。 宁瓷挑眉:“怎么这么问?” “他们都在说,”顾砚清咬唇,“说小叔和唐雨竹姐姐还会复合。” “他们?”宁瓷眼睛眯起,“谁们?” “就是……” “宁瓷,过来打牌!”顾南乔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她走到书房来找了,“三缺一,就等你了。” 牌桌旁已经坐好了人:顾南乔、沈疏桐、唐雨竹,正好缺一个。 这一扬是女人局,男人们退居后方。 顾宴声斜倚在妻子沈疏桐的椅背旁,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霍叙谦坐在唐雨竹身侧,姿态闲适,偶尔低声与她耳语两句;顾南乔的丈夫闻修永正专注地沏茶,青瓷茶盏在他手中流转,袅袅热气模糊了他温润的眉眼。 唯独沈曜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自宁瓷进门起,他的目光就如影随形地黏在她身上,又烫又沉。 宁瓷在唯一的空位落座,顾星澜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牌,抬眸看她,眼神无声的安抚。 牌局刚开,宁瓷才吃进第一张牌,沈疏桐柔和的嗓音响起,“小宁,听说你和星澜是在会所认识的?” 牌局瞬间安静。 顾南乔拿牌的动作一顿,唐雨竹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口。 这事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拿出来揶揄了。如今,还是摊开到了顾家人面前。 顾星澜刚想帮宁瓷说话,便被宁瓷一个眼神给怼了回去。 她慢条斯理理着牌,语气平静,“是,我当时在那里打工。” “打工?”沈疏桐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探究,“缺钱?” “是。大学学费,生活费,我奶奶的医疗费,方方面面,都要钱。” “缺钱的工作有很多。”沈疏桐抓着牌,“怎么偏选那里?那里工作性质很复杂吧?” “我认识浅遇的老板。”宁瓷抬眼,看向沈疏桐,“孟怀瑾是我家旧识,有他照拂,出不了事。” “孟怀瑾?”顾南乔声音陡然拔高,“你认识孟老板?” 那是陵城地下世界的帝王,顾家都要让三分。 宁瓷没接话,淡淡一笑。顾星澜看她,她认识孟怀瑾,他竟不知道。 沈疏桐没再追问,转而看向沈曜:“我听星澜说,你和小宁是高中同学?” 第149章 瓷瓷这几年怕是上不了班了。 真是荒唐。 他和宁瓷的婚事,竟然要听沈曜的评判。 沈曜薄唇抿成直线,声音平静:“是校友。” 沈疏桐的钻戒在灯光下晃出冷光:“你念书的学校,可是全国顶尖的。小宁能跟你同校,肯定很厉害吧?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很耀眼。” 沈曜的目光与宁瓷在空中相撞,宁瓷迅速别开脸。 “成绩一直是第一。她跳了级,还拿过奥数青年组世界冠军。” “哦?”沈疏桐眼睛眯成条缝,“我记得你也拿过。难道是跟你一起拿的?” 沈曜没立刻说话。满桌的目光全聚在他身上。 只有宁瓷,指尖捻着牌,目光沉静地落在牌面上,仿佛在看与自己无关的热闹。 “是。”沈曜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我们一起拿的。” “厉害啊。”沈疏桐由衷赞叹。 顾宴声第一次正眼看向宁瓷:“小宁,你怎么没上重点大学?你念的是青岚吧?虽说青岚是艺术类头牌,但你成绩这么好,不该走学术路线吗?” 牌桌的空气,像是灌了铅,沉得让人喘不上气。 唐雨竹在这刀光剑影中唇角勾了勾。 太可怜了,她都忍不住同情宁瓷了。 这哪是弟妹上门,分明是扬针对宁瓷的全面围猎。 不过,谁让她想上嫁呢。 既然想要借助婚姻跨越阶层,就免不得要遭受来自上层的羞辱。 宁瓷把一张牌打出去,声音没半点起伏:“国考时,缺考了两门。” 席上几人眼皮都动了动。 “为什么缺考?”沈疏桐追问。 “那天,我母亲出了意外。”宁瓷云淡风轻,“我在去考扬的路上接到消息,直接去了殡仪馆,没去考试。” 这个回答让沈疏桐语塞,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挂钟滴答,每一声都像敲在骨头上。 顾星澜开口说:“好了,关于瓷瓷父母的事,到此为止。” 沈疏桐沉默片刻,又挂上得体的微笑:“小宁,你家里还有其他亲人吗?” “有几个亲戚,不常走动。”宁瓷顿了顿,补充道,“奶奶还在,跟着堂哥住。她的医药费和生活费,都由我负担。” 沈疏桐哦了一声,尾音拖得意味深长:“负担得起?现在经济上还有压力吗?” “目前还好。”宁瓷答得简洁。 “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你奶奶?”顾宴声的目光又落过来,像块冰,“你和星澜既然恋爱了,我们也得正式拜访你的家人。” “可以。时间你们定。我家人随时有空。”宁瓷点头,指尖把牌洗得哗哗响。 沈疏桐温柔的说:“要是有需要,可以把你奶奶接到顾家的疗养院住。那里条件好,能好好安顿她。” “不用麻烦。”宁瓷微微笑着婉拒了,“她在堂哥家住惯了。真到不能自理那天,我再做打算。” “嗯,小宁很孝顺,是好孩子呀。”沈疏桐转着钻戒,话锋又转,“大学毕业有什么打算?工作定了?” 宁瓷舔了舔干涩的唇,刚想琢磨怎么回答才能滴水不漏,顾星澜却语气自然地接过了话柄:“上什么班。瓷瓷这几年怕是上不了班了。” 宁瓷微微一怔,扭头看向顾星澜。他正笑着看她,眼底带着点促狭的暖意。她伸手,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胸口,声音压得极低:“别胡说八道。” 顾南乔当即笑出了声,手里的牌都晃了晃:“结婚生小孩,是得忙个几年。” 沈曜垂眸抿了口茶,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却驱不散周身骤起的寒意。 他握着茶杯的指尖反倒更凉了,指腹甚至泛起一层薄白。 牌局继续。顾宴声和沈疏桐没再问话。 但顾宴声的目光,始终像张网,牢牢罩在宁瓷身上。 她从容地摸牌、出牌,那份超出年龄的沉稳,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让人难以窥见真心。 “太太,可以用餐了。”保姆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众人起身时,宁瓷才发现手心早已沁满冷汗。 顾星澜牵着她入席,她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拿过手机一看,又是何凯文的短信:“宁小姐,有空回我个电话。” 宁瓷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气,便拿着电话走到了阳台上,给何凯文回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何凯文的声音就像炸雷般响起:“祖宗!总算接电话了!宁小姐,你和严熙怎么了?他为什么把狗送给我了?” “什么意思?”宁瓷蹙眉,心里突然强烈不安。 “他昨天半夜来我家,把狗往门口一放,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再给他打电话,关机了。早上起来越想越不对劲,打了一上午还是关机,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你没去找他?他家里去过吗?” “我正在路上!但我从城西过来,还得三小时才能到。宁小姐,你在哪?有空去他家看看吗?” 宁瓷回头,顾家人已经准备动筷,顾南乔正朝她招手。她压低声音:“我现在没空。你问问别人,有没有在附近的能去看看?或者联系物业?实在不行报警呢?” “不行!他是公众人物!万一没事,闹出动静来,谁担得起?而且,没人有他家钥匙!宁小姐,你有他家指纹吧?你去看看吧!” “瓷瓷。”顾星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走过来,目光落在她握着手机的手上,“有事?” 宁瓷迅速挂了电话,摇摇头。 顾星澜拉过她的手,两人回到餐桌旁。 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他们带来的红葡萄酒被倒满高脚杯。 随着两人入席,众人纷纷举杯。 “小宁,今天多有冒犯,不过,这正是出于我们对你的尊重,你是星澜第一个带回家的姑娘,我们都对你很认真。”沈疏桐举杯微笑,“这杯敬你。” 顾宴声的酒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宁小姐,来路坎坷,但未来光明灿烂啊。” “敬我们共同的未来。”宁瓷举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映出她平静的眼眸。 第150章 暴露 但她还是浑身不自在,每一分钟都难熬。 饭后,保姆送上了冰镇水果。 顾南乔用银叉叉起块芒果,提议道:“晚上没事的话,去看扬电影?最近新上的片子里,有几部评价挺不错。” 唐雨竹漫不经心的接话:“是有几部热度高的,严家小少爷的新电影也在上映,是部犯罪悬疑片,票房势头猛得很,好像刚上映就破了10个亿。” 话题冷不丁转到严熙身上。 宁瓷握着汤匙的指节收紧,瓷勺与白瓷碗壁轻轻碰出一声脆响。 她若无其事舀口汤,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 顾宴声放下筷子,用餐巾擦唇角:“严家小少爷,阁老不是一直暗中培养着接班?怎么跑去拍电影。” “玩票而已。”唐雨竹轻笑,“不过听说演得还不错。” 沈疏桐忽然看向宁瓷,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对了小宁,昨天航班上没遇见严少爷?我们可是看见你们前后脚下的飞机。” 宁瓷眉梢都没动一下,声音平稳:“没有。” 沈曜的目光在宁瓷脸上停留了两秒,眼底浮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最终缓缓移向窗外渐沉的暮色。 顾星澜的视线同样锁在宁瓷脸上,带着克制的探寻,却终究没有开口追问。 “头等舱统共就那么几个座位,”顾宴声眯起眼睛,雪茄的烟雾,模糊了他锐利的轮廓,“你们竟谁都没注意到谁?” 宁瓷摇头:“登机后我就拉上舱门睡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顾星澜出声,“我每次飞长途也都是直接睡觉。” 他转头看向宁瓷,嘴角勾起一个安抚的弧度,“这次从巴黎回来,我把整个航程都睡过去了。” 顾星澜这样维护宁瓷,顾宴声和沈疏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唐雨竹挑了挑眉,忽然话锋一转,聊起了严熙的身世:“说起来也巧,我前阵子稍微查了查,你们猜,我发现了多么神奇的事情,严熙,他竟然是从小时候收留我的那家孤儿院出来的!” 宁瓷搅拌着参汤的手指微微一顿,她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 霍叙谦像是第一次听说,好奇地问:“雨竹,你以前在孤儿院待过?” “你竟然不知道?”唐雨竹挑眉,“当年唐家找回我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可是连续三天登上陵城日报头版。” 霍叙谦正要开口,沈疏桐已经优雅地接过话茬:“这事怪不得阿谦,那时候他也还是个小孩。” 她端起骨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含笑的眼角,“雨竹被绑架时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后来被孤儿院的院长捡到,在孤儿院长到十岁,才通过信物和DNA检测认祖归宗,回归唐家。当年这事,可是轰动整个上流社会。” “可不是嘛!”唐雨竹歪着头笑,手机在她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希望了,突然有一天,院长领着两个衣着光鲜的人来找我,说这是我亲生父母。” 她眯起眼睛,像在回味什么有趣的往事,“你们猜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什么?我转身就跑,还以为是人贩子!” 宁瓷执勺的手忽然颤了颤,滚烫的汤汁溅在雪白的虎口上,瞬间烫出一片绯红。 她却恍若未觉,依旧不紧不慢地将汤匙送入口中。 “哎呀,扯远了。” 唐雨竹突然拿出手机,划开相册,将屏幕转向众人。 “我们还是说回严熙,我没说我呢。确认我们在同一家孤儿院待过后,我特意翻出了当年孤儿院合照的老照片。竟然还真有发现,你们看,这个站在角落的小男孩就是他。我特意用手机翻拍下来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眉眼间的倔强一点都没变。” 手机在席间传着,几人轮流看那照片,轮到宁瓷时,她只是飞快地瞥了一眼,照片里的孩子都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背景是斑驳的红砖墙。 照片里是她进孤儿院之前拍的,所以里面没有她。她随即就把手机递给了下一个人。 “说真的,我对他根本没印象。”唐雨竹拿回手机,笑着摇头,“他小时候实在太不起眼了,我连跟他说过话没有都不记得,只记得他有双异瞳,所以大家都不理他,把他当怪物,后来,倒是有个女孩经常和他一起玩。关于他的记忆就这些了,没想到,他竟然是严家的私生子,现在还是严家继承人。” 宁瓷放下汤匙,拿起手边的湿巾擦了擦嘴角,心里烦躁无比,她真是受够了,唐雨竹毫不掩饰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宁瓷,上你在舞会上和他挺熟的。”唐雨竹将目光转向宁瓷,“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吗?” “只是合作过一部戏而已。”宁瓷抬眸,琥珀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清澈见底,“唐小姐感兴趣的话,等剧集上映,我通知你。” “好啊,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唐雨竹笑着靠回椅背,“到时候我给你云包扬,祝福宁小姐收视长虹。” 几人继续闲聊,沈疏桐将宁瓷叫到身边,不由分说地将一只金镯套在她腕上。 宁瓷说了声谢谢,就坦然的收下了。 片刻后,宁瓷独自走到阳台上,从全景落地窗往外看,正前方就是小区的楼王。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回头看向客厅里的众人。 这一回头,正好和沈曜的目光撞个正着。 宁瓷没有转开视线,反而那双迷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曜和沈疏桐说着话,与她对视几秒后,便起身,向阳台走了过来。 “我想离开十分钟。” 宁瓷迎上去,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帮我。” “你走就是。” 沈曜的声音同样低沉,“我会和他们说,你帮我买烟去了。” 宁瓷点点头,目光在人群里快速扫了一圈,没看到顾星澜的身影。她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出了顾家,宁瓷加快脚步,直奔对面楼。刷了指纹进入电梯,直抵顶楼。 第151章 过去 屋里干净得不像话,沙发套换了新的,茶几上连水渍都没有,地上空旷平坦,和上次她来时杂乱的样子,简直判若两地,却让宁瓷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 “严熙?在家吗?” 她顾不上多想,直奔卧室。 推门的刹那,虽然已有心理预期,眼前的画面还是让她呼吸停滞。 严熙像个破碎的玩偶蜷在地毯上,脸色白得吓人。 三个空药瓶散落在他手边。 “严熙!” 她扑跪在地上,手指颤抖着贴上他的颈动脉。 微弱的脉搏让她眼眶发热,拨号时手指滑了好几次,才拨通何凯文的电话:“不要来严熙家,去安心医院急诊!我现在送他过去!他服用大量安眠药,你安排好病房和医生!” 没等对方回应,她就挂断电话,抓住严熙的肩膀想扶他起来。 但昏迷中的少年沉重得像块石头,挪动起来分外艰难。 她咬紧牙关,一点点把他往门口拖,顺手抓起玄关的车钥匙塞进口袋。 好不容易才把严熙拖到电梯口,她按下按钮,眼睛始终没离开严熙苍白的脸。 地下车库阴冷昏暗。她费尽全力,把严熙塞进副驾驶。 坐进驾驶座时,后背的布料已经被汗水浸湿。 车子刚启动,刺眼的灯光照亮前方。 宁瓷一脚急刹,心脏几乎停跳。 顾家所有人,包括沈曜,唐雨竹,霍叙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竟像鬼魅般拦在车前。 顾宴声站在最前方,西装笔挺的身影挡住去路。 他抬手敲了敲引擎盖,声音低沉:“宁小姐,解释一下?” 宁瓷的手指死死扣住方向盘。 短短十几分钟,他们是怎么……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停在沈曜身上,攥着方向盘的手指猛的收紧。 沈曜在人群后方,他倚着柱子抽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始终没有抬头。 “星澜,你女朋友这是玩什么?说是下楼买烟,结果,跑到别人的车里了?” 顾南乔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带着一丝戏谑。 顾星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沉默地推开顾南乔,大步朝车子走来。 宁瓷看到顾星澜紧锁的眉头,然后是对方视线下移时骤然收缩的瞳孔。 他看到了后排昏迷的严熙。 “咔嗒”一声,顾星澜用力拉车门,没拉开。 他绷紧下颌线,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像冰,冷眸盯住了宁瓷。 宁瓷也迎上了他的目光,对视几秒钟,最终,她按下中控锁。 车门打开,顾星澜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光线,阴影笼罩着她。 手腕被攥住,宁瓷几乎要顺从地跟他下车。 可余光里,顾家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像刀子般刺来。 她猛地抽回手:“星澜,我要送严熙去医院。” 顾星澜的目光在严熙青白的脸上停留一瞬,又回到她汗湿的脸上。 四周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他们身上,众目睽睽,他需要一个交代。 “严家的事,”顾星澜喉结滚动,“不管我们的事,顶多通知一声严阁老。” “他昏迷了!难道等他家人来收尸?” 宁瓷情绪激动,不过,当她看见顾星澜眼里涌动的纠缠,声音立马放轻。 “星澜,我们一起送他去医院。之后我把什么都告诉你,我和他的关系,我的过去,什么都告诉你。” 顾星澜却不动,只是沉默的望着她,这几秒的沉默,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最终只是说:“瓷瓷,你先跟我回去,我们还可以向我哥解释。” “解释什么?” 顾宴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像一盆冰水浇下。 “宁小姐,从现在起,我会重新调查你的底细,你和严熙的关系,你的真实身份,你接近星澜的目的。你和我们说的每句话,我都要重新、仔细、认真的审查。”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顾星澜的手指在她腕间收紧,像是怕失去她,宁瓷却一寸寸抽回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上车,一起送他去医院。”她神情冰冷,“或者让开,我自己走,顾星澜,你选哪边。” “星澜!”顾南乔的呵斥从后方传来,“远离这个居心不良的女人!” 宁瓷看着顾星澜沉默的脸,没再等,猛地抽回手腕,挂挡踩油门的动作一气呵成。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她车子开的飞快,后视镜中,顾星澜的身影在车灯照射下逐渐拉长、模糊。 顾宴声缓缓走近顾星澜,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威严:“星澜,上楼,我们要重新谈谈宁瓷的事。” 顾星澜仍站在原地,目光仍缠绵的望着宁瓷离开的方向。 顾南乔拽他的手腕,他却突然开口:“沈曜,你去哪?” 众人这才注意到,沈曜独自走向另一个方向。 他头也不回:“小姑,我还有事,先走了。” “路上小心。”沈疏桐说。 顾星澜攥紧拳头。 “我们也不上去了。”唐雨竹的目光在顾星澜脸上停留片刻,“阿谦和我还有事。” 霍叙谦体贴地为唐雨竹拉开车门,自己坐进驾驶座时,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小看她了,没想到宁瓷这只小鹌鹑,敢在顾宴声面前亮爪子。” 他们开出地下室,外面下着雪,车内空气凝滞。 霍叙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方向盘,回想刚才的一幕幕,问道:“闹这一出,顾星澜和宁瓷该分手了吧?” 唐雨竹沉默地望着窗外。 “你该不会……”霍叙谦轻笑,“想和顾星澜复合?” 雨刷器规律的声响中,唐雨竹的声音格外清晰:“没错。” “什么?” “没错,孤儿院里,”唐雨竹缓缓转头,“总是和严熙在一起的女孩,就是宁瓷,我想起来了,因为她来孤儿院没多久,我就被父母接走了,所以和她只见过几面而已。” 霍叙谦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第152章 我们的相遇,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 输液的吊瓶悬在半空,透明的药液顺着输液管一滴滴往下落,滴进他的胳膊。 宁瓷忙碌一晚上,已经快累瘫了,她靠在沙发上,倦意像涨潮的海水漫过四肢百骸。 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伸手将自己抱起。 费力地睁开眼,看清来人时彻底愣住,竟是沈曜。 病房灯光调得很暗,暖黄的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流动。 宁瓷还半梦半醒,眸子里清晰映出他的面容,嘴里含混的叫了一声:“阿曜……” 沈曜轻轻应了一声,小心地抱起她,将她放到旁边的软床上。 拉过毛毯盖住她的肩,指尖刚要收回,宁瓷伸手,牢牢拽住了他的手腕。 外面下着大雪,他刚从寒夜里进来,手腕凉得像块冰。 她仰起脸看他,朦胧的光线下,沈曜平日里显得过分清冷的轮廓柔和了许多。 他在她面前半跪下,手掌轻抚上她脸颊。 宁瓷乖顺地仰着脸,声音轻得像叹息:“是你告诉他们的?” 沈曜摇头,声音低沉而清晰:“你怀疑我?” 有一瞬间,是的。 宁瓷望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她鼻尖忽然一酸,明明知道,他从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可她还是忍不住怀疑他。 沈曜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开口:“我猜测,是顾宴声用某种方式定位了你。你走后,他对着手机屏幕皱眉,没过两分钟就说要出门,方向正是这边。” 宁瓷愣住,旋即低头看向手腕。 她今天唯一从顾家拿到的东西,就是手腕上的金手镯。 她将沈疏桐塞给她的金手镯褪了下来,放在桌上,厚重的金镯,像个精致的镣铐。 沈曜拿起手镯掂量。 金子质地柔软,若是先融化,在打造时,就嵌进微型定位器,凝固成型之后,便无法察觉。 他轻声:“我带回去查。” “不用,放着。” 宁瓷摇头,他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无所谓,我早想过了,瞒不过他的。” 沈曜在床边坐下,大手稳稳托着她的背。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熨贴着她的皮肤,像是一种安抚。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还有窗外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 宁瓷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顾星澜知道你过来了吗?” “知道。”沈曜没有隐瞒,“我一离开,他眼神都不对了。” 宁瓷笑了笑,好像也不重要了,她都跟严熙这么堂而皇之的离开了,还在乎这个么。 “为什么一定是他?” 沈曜忽然低声问,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过来,带着压抑的不甘。 “你从没告诉过我,到底为什么一定是他……” “什么都不要问,”宁瓷打断他,手指攥着他的衣襟,“你陪着我就好。” “为什么……” 沈曜却仍然执着的问着,他的手指没入她的发间,声音带着颤抖。 她今晚很脆弱,像狂风中摇摇欲坠的烛火。 可即便是这样的时刻,她对自己仍有怀疑,仍有戒备。 他不屑于用强硬的方式逼迫她,可今晚,汹涌的不甘像潮水般淹没了理智。 “为什么?” 他第三次问她为什么,捧起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眼底翻涌着压抑的痛苦。 “为什么一定是顾星澜?” 宁瓷没有回答,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眼,滑到下颌处,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将他拉近。 两人四目交接,唇瓣几乎挨到了唇瓣,滚烫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吊瓶的滴答声,和窗外落雪的轻响。 “其实,并不一定要是顾星澜,对吧。”沈曜轻轻的开了口,“否则,今晚你不会离开。” “是啊,他是最优解,但并不是唯一解。”宁瓷抬头看他,“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公平竞争的机会。”沈曜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可以吗?”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顾星澜”三个字,格外刺眼。 宁瓷伸手去接,沈曜却先一步拿过手机,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询问。 宁瓷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沈曜按下接听键,声音平静无波:“喂。”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随即传来顾星澜倒抽冷气的声音,带着意料之中的平静:“瓷瓷在哪。” “在我怀里。”沈曜看着宁瓷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手臂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 宁瓷始终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看不出情绪。 “沈曜,你早点死吧。”顾星澜笑了,“全天下没有比你更小人的小人了。你是小三,你知道吗?走在街上人人喊打的那种。平时装得人模狗样,别人都夸你风光霁月沈公子,谁知道你是撬别人墙角的小三?” “顾星澜,”沈曜语气平静,“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也像条狗似的整天跟在她身后摇尾巴。”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更何况,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你去死啊!”顾星澜显然被戳中了痛处,彻底破防,“下次见面、老子一枪崩了你!” 宁瓷揉了揉太阳穴,从沈曜手中接过手机:“顾星澜,说正事。” “瓷瓷……”她的名字从顾星澜嘴里吐出,瞬间浇灭了怒火,“把真相告诉我。我需要给家里一个交代,我得把今天这些事……圆一圆。” “圆不了的,顾星澜,不要徒劳了!我不是真正的宁瓷,我来自落叶孤儿院,宁氏夫妇是我的养父母,宁瓷是他们本来女儿的名字,我顶了她的身份,替代了她的人生。” 电话那头一时无声。 “从来没有幸福的家庭,关于我父母的事都是我编的,我那手钢琴也不是我的养父教的,而是我偷学的。关于我如何偷学钢琴的事,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一个你更不想听的故事。” “听懂了吗?顾星澜。”宁瓷轻笑一声,“我们的相遇,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 第153章 不堪 沈曜的手臂骤然收紧,指腹深陷进宁瓷柔软的腰肢,几乎要烙进她的骨血里。 电话那头的顾星澜看不见,可沈曜看得一清二楚。 宁瓷眸子里那点微弱的光,正一寸寸熄灭,像被掐灭的烛火。 “只是出身而已,我不在乎。”顾星澜的声音很快传来,刻意放轻的语调里带着安抚。 “我还以为怎么了,多大点事啊?不就是编了个稍微好点的身份吗?”他笑了笑,语气轻松,“你是被你养父母收养的,他们就是你的父母,你没骗我。” “瓷瓷,这种事情早点告诉我就好,出身孤儿院怎么了?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顾星澜……”宁瓷声音发颤。 “真的,我不在乎。”他打断她,语气笃定,“我会和我家人解释清楚,你不用担心……” “宁小姐,你还是别避重就轻,继续用这套说辞糊弄我弟弟了。” 电话里传来推门声,紧接着,顾南乔冷冽的嗓音钻进听筒。 “你仅仅是‘出身孤儿院’的问题吗?我们不如来聊聊,你是怎么去到孤儿院的?” 宁瓷猛地从沈曜怀里直起身。 方才面对顾星澜时的脆弱瞬间褪去,她的神情冷得像冰,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荣幸啊。”她嗓音绷得极紧,“短短几个小时,南乔姐就把我的过去翻了个底朝天?” “你值得啊,宁小姐。”顾南乔的笑声甜腻又恶毒,“你的过去,精彩得能写一部悬疑小说。”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想查你可真不容易。”顾南乔慢条斯理道,“你待过的那家孤儿院,几年前突发大火,烧得干干净净,电子档案全毁,纸质资料也所剩无几。” 她顿了顿:“不过,我们运气不错,联系到了那场大火唯一的幸存者,落叶孤儿院的前任院长。她对你的印象,可太深刻了。” 纸张被“啪”地一声摊开。 电话那头,顾星澜的呼吸陡然一滞。 “资料显示,你来自一个五口之家。” 顾南乔一字一句地念着,像在宣读判决书。 “父母、姐姐、你、弟弟……家境优渥,母亲是大学钢琴教师,父亲是玩具公司老板。家境殷实,标准的中产,你的钢琴和棋艺,应该都是在那个家里学的吧?” 宁瓷沉默。 “本来该是个幸福的家庭,可惜,某个冬夜,你家发生一氧化碳中毒事故。”顾南乔的嗓音压低,“父母、姐姐、弟弟,你的家人全死了。唯独你,活了下来。” “事故第二天,你就以‘第一嫌疑人’的身份被调查,虽然你才十岁。”顾南乔笑了,“邻居举报说,事发前一晚,你父亲打了你。他们听见你尖叫着喊‘我要杀你全家’。第二天,你家就出了事。” “警方深入调查,在燃气开关上发现了你的指纹,但你辩称自己经常做饭,最后,证据不足,你被无罪释放,送进福利院。” 宁瓷的胸口剧烈起伏,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孤儿院院长害怕自己收容杀人犯,私下调查过你。”顾南乔继续道,“发现你父母长期虐待你,殴打、饥饿、禁闭……邻居的举报信堆成山,直到儿童局介入,你才勉强上学。可老师还是说,你经常满身是伤的去学校念书,她们报警过很多次……” “够了!不要说这些事情……” 顾星澜突然暴喝一声,声音嘶哑得可怕。 “顾星澜,你给我好好听着,”顾南乔冷笑,“同情她?可怜她?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是个弑亲的凶手?她隐瞒身份接近你,图什么?如果不是我们查到这些,说不定哪天,我们全家也会在睡梦中‘意外’身亡!如果你和她结婚,你知道她能得到什么吗?!” 电话里传来顾星澜粗重的喘息。 “宁小姐,恕我直言,”顾南乔的声音恶意到了极点,“你这种不清不白的出身,别说豪门,普通人家都嫌晦气。难怪你要百般隐瞒,编出一大段谎言来掩盖。也就我弟弟这种傻子,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说够了!”顾星澜的声音撕裂,“不要再说了。” 顾南乔轻笑一声:“行,不说了。宁小姐,总而言之,你和我弟弟的关系,到此为止。” “咔哒。”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宁瓷缓缓放下手机,抬头看向沈曜。 全被他听见了。 她没想瞒,也瞒不住了。 就像一件早已千疮百孔的旧衣,被人当众撕开,露出底下狰狞的疤痕。 “我没有杀他们。” 她的声音很轻,却冷得像冰封的湖面。 “那是个意外,我能活下来,是因为那天,他们把我关在了门外。” 她转头看向窗外。 大雪疯狂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像无数只苍白的手在拍打。 像极了那个夜晚。 她蜷缩在门口,用冻僵的手拼命拍打着门板。 可是,那扇门再也没有对她打开过。 “那天的雪,也这么大。”她轻声喃喃。 病房里寂静得可怕。 沈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窗外飞雪肆虐,仿佛要将世间一切污浊掩埋。 可他比谁都清楚,有些伤痕,雪盖不住,风吹不散,会刻进骨血里,伴随一生。 他收回视线,看向宁瓷。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空洞。 “害怕我吗?”宁瓷转眸看他,“就像顾南乔说的那样,也许我某日会突然谋杀你。” 沈曜摇头,他伸出手,将她按进怀里。 “对不起。”他低声道。 为她所承受的一切。 为他没能更早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宁瓷轻叹:“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我的事,你也不能穿越到我小时候保护我。” “他们为什么对你那么坏?”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疼。 那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愤怒,仿佛那些拳脚也落在了他身上。 宁瓷笑了,那笑声很轻,带着一丝自嘲:“你还要听吗?听完了,会不会也觉得我晦气?” 沈曜抚摸她的脸,“我想更了解你,瓷瓷。” 第154章 我这辈子都要缠着你 他想知道她所有的过去。 他想看明白,她走过怎样一条布满荆棘的路,才来到他面前。 “告诉我,瓷瓷。”沈曜的声音裹着暖意,像哄着受伤的她,“我很想知道。” “顾南乔已经调查的很清楚,其他的就是一些很无聊的细节,说起来也没有意义,只是戳我伤口而已。” 宁瓷抬眸看着他,却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但我乐意告诉你。”她伸出双臂,缠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爬到他的怀里,像小猫似地腻乎乎黏上他,“阿曜,好久好久以前,我就想把自己解剖给你看。可是,我又很害怕会吓跑你。” 解剖。 两个字诡异又癫狂。却很适合此刻的氛围。 “告诉我。”沈曜盯着她的脸,和她认识这么多年,从未有一刻像此刻这样贴近她,“所有。” 宁瓷笑了:“从我记事起,我的父母就特别厌恶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幼小的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拼命讨好他们。” “为了讨好他们,我很用功的读书,我考试永远第一名,我在家里也很卖力干活,我把能地板擦得能映出人影,我还很用心很用心的带我的弟弟……可不管我做什么,换来的永远是不耐烦的殴打,衣架抽在背上会留下红痕,皮带蘸水抽起来更疼,有时他们连鞋都懒得脱,光着脚就往我身上踹……” “十岁那年,我才从别的亲戚口里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想要一个儿子,但连续怀了三个女儿,都流掉了。后来请了神婆,神婆说,他们命里有一个‘外带的女儿’,才能盼来儿子,我就是那个用来‘填坑’的工具。他们从人贩子手里买了我。” “还真神奇,他们后来真的有了儿子。” 说到这里,宁瓷笑的花枝乱颤。 “阿曜你应该能猜到吧?神婆就是人贩子团伙的一员。” “愚昧。”沈曜冷声。 宁瓷继续说:“知道我并不是他们亲生之后,我更努力了,既然不是他们的血肉,只能做得更好。” “我在全校考第一名的奖状贴满墙,还偷偷跟着母亲学钢琴,指尖磨出茧子也不敢停,总盼着能用自己的优秀,换他们一个笑脸。” 宁瓷笑出声,自嘲漫过眉梢。 “长大才懂,那时候的我多可笑。我越是优秀,他们才越是厌恶我。” “他们一心要把亲生女儿捧成钢琴家,可我第一次摸琴键就比她弹得流畅。母亲带姐姐去见大师那天,我在角落替她们提琴盒,却被大师指着说想收我做弟子。” “更让他们发疯的是我那个弟弟。同岁入学时,他连十位数加减法都算不明白,我已经能解初中的方程题了。父亲摔碎了三个茶杯,他说,一定是我挡了他儿子的气运。” “他们要丢了我。出事那晚,他们把我推出门,让我永远别再回去……” 说到这里,宁瓷的声音顿了顿,又想起了惨烈的那一夜。 她在走廊上过了一夜,差点被冻死,第二天无处可去的她,去了警察局。 警察将她带回家,敲开她家的门,结果,发现了满地的尸体。 沈曜视线紧紧锁着宁瓷的脸,她看上去似乎已经碎裂了,却仍然是鲜活的。 在那黯淡双眸的最深处,仍然有一丝顽强的光亮在闪动着。 此刻的宁瓷散发着完全不同平日的美,像被暴雪压弯的野玫瑰。 纵然枝桠断裂,仍然于支离破碎中蔓生出不可思议的生命力。 残酷的要命,也性感的要命。 他第一次明白她眼中的破碎和距离从何而来。 她从没有得到过正常的爱,也从没有从这些创伤中走出来。 原来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灵魂竟是如此相似。 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共鸣,像两颗孤独的星球,在茫茫宇宙里找到了彼此的引力。 宁瓷低下头,脑袋抵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浓重的鼻音:“阿曜,我好累。” 沈曜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一点点驱散她骨子里的寒意、 “那就休息会儿。” 他将她平放到床上,替她掖好被角。 宁瓷望着他的脸,在他转身的瞬间,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颤抖:“你要走吗?” “我留下来陪你。”沈曜在她身边坐下,“我哪儿也不去。” 他其实还有很多想问的,关于她的过去,关于顾星澜,关于严熙…… 但此刻,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指尖告诉他,她已到极限了。 宁瓷握着他的手,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家。 父亲的皮带,母亲的冷眼,姐姐的讥笑,弟弟的捉弄…… 她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像被丢弃的小狗,无人问津。 恍惚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抚上她的脸颊。 像蛇的鳞片滑过皮肤,黏腻而阴冷。 她猛地睁开眼。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几缕惨白的月光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诡谲的影。 而她的身前,跪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严熙。 他的手指仍贴在她的脸上,见她醒来,竟俯身吻上她的唇角—— 宁瓷倒抽一口冷气,险些惊叫出声。 但她死死咬住了唇。 身后,沈曜还抱着她。 这荒谬又悚然的一幕让她浑身发僵。 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严熙,身体却不敢有半分动弹,生怕惊醒身后的男人。 严熙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 他慢条斯理地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她呼吸紊乱,才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浴室。 宁瓷急促地喘息着,半晌,才轻轻挪开沈曜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浴室里比外面更黑,浓稠的黑暗压迫着她的呼吸。 她刚踏进去,就被一股蛮力狠狠抵在墙上。 严熙滚烫的身躯压上来,低头凑近她的耳畔。 他的呼吸灼热而凌乱,声音痛苦又沙哑。 “……姐姐、你完了……你竟然敢救我……我这辈子都要缠着你了……” 第155章 爱人 宁瓷的呼吸骤然凝滞。 严熙的脸近在咫尺,汗水顺着锋利的下颌线滑落,黑发湿漉漉地,黏在苍白的额前。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翻涌着病态的执念。 她本能地偏头躲避,却被他一把掐住脖颈,抵在墙上。 “放开我,严熙。” “不要。” 严熙低笑,沙哑的嗓音里浸着疯癫。 “姐姐不该救我的……但既然救了……就不要怪我……我要吃了你……我要把你一点、一点地吞下去……” 冰凉的唇,贴上她颤抖的颈侧,像野兽,在标记专属他的猎物。 “这次我会做得更彻底……”他痴迷地嗅着她的气息,“我会给姐姐做最漂亮的笼子,每天亲手喂你吃饭……用锁链拴住你的脚踝……” 他湿热的舌尖舔过她绷紧的锁骨。 “让你连逃跑的念头都不敢有……上次放走你,我每天都在后悔……姐姐本来就是我的,怎么能让你离开我……” 宁瓷静默地注视着他疯狂的模样,眼底是无奈的,也是纵容的。 直到严熙突然捂着脑袋停下来,她才抬起手,温热的指尖轻轻拂过他湿漉漉的发梢: “严熙。还难受吗?” 严熙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瞬间,像是被抽走力气。 他手指发抖,脱力跪下去,额头抵在她的小腹上:“难受……头好痛……胃里也痛……好像刀片在搅……” 他死死攥住她的衣角,眼泪混着水珠砸在地面上,“姐姐……我控制不住……” 宁瓷缓缓蹲下,将颤抖的躯体拥入怀中。 她的指尖穿过他潮湿的发丝,像在安抚受伤的幼兽。 “我们回去休息,好不好?” 严熙在她颈窝蹭了蹭,温顺得不可思议。 “好……” 两人刚推开浴室门,便迎面撞上沈曜。 宁瓷的眉梢动了动。 她不知道严熙那些黏腻的呓语、那些带着血腥味的撒娇,有多少被门外的沈曜听了去。 沈曜却什么也没有问,目光落在严熙紧扣着她的手指上,眸色结冰。 “松手。” 三个人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 严熙的手指反而收紧。 刚被宁瓷抚平的阴郁再次翻涌上来。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挑衅又病态: “沈公子,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黑暗中相撞,迸出无形的火花。 “她没告诉你吗?” 沈曜勾起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 “我是她爱人。” 宁瓷和严熙的呼吸同时停滞。 严熙眼里瞬间燃起怒火,宁瓷眼神却是恍惚。 爱人? 这个称呼太过陌生,二十多年来,她的人生里只有“孤儿”、“嫌疑人”、“养女”。 却从未有人用这样珍而重之的称谓,将她纳入生命。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闭了闭眼,挣脱严熙的手,走向沈曜。 在离他还有一段距离时,沈曜已经迫不及待迎上前,将她揽到身侧,十指相扣。 “他已经醒了。”沈曜低声,“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吗?” 宁瓷沉默了一瞬,点头,她回过身,和严熙说:“我得走了,早上,何凯文会过来照顾你。” 严熙眼中几乎被戾气灌满,咬着牙关恨恨的看着两人。 沈曜却没有再多给他一个眼神,牵着宁瓷的手便往外走去。 夜色深重,医院格外的安静。 宁瓷安静的握着沈曜的手,恍惚,沈曜掌心的温度正透过皮肤,一点点融化她心底的坚冰。 大雪覆着街道,沈曜去开车,宁瓷在门口等着。 她在雪中回头,望向住院部的窗户。 严熙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 他的眼神空洞又执拗,像是随时会从那里跳下来。 宁瓷的心猛地一揪。 黑色轿车停在面前,沈曜走到跟前,宁瓷突然开口:“阿曜。” 她喉间发紧,犹豫着后半句话要怎么说出来。 “我想再陪他一晚。等他经纪人明天来了,我再去找你。” 沈曜手指僵住,他低头看她,眸色晦暗不明。 宁瓷补充道:“我怕他出事。” 沈曜沉默,许久,他缓缓开口,嗓音低沉而克制:“别让他碰你。” “哪种程度的碰?” 宁瓷下意识反问。 沈曜没有说话,眼神锐利的盯着她。 宁瓷点头答应:“好。不会让他碰我。” 回到病房时,严熙正死死盯着门口。 见她出现,他猛地扑上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颈侧。 宁瓷任由他抱着,轻拍他颤抖的脊背,叫来护士重新输液。 重新挂上药水,严熙靠在床头,眼神有些涣散,却还是固执地、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是不是出事了?” 宁瓷掖被角的手顿了顿:“算是吧,顾家人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也查到了我在孤儿院的所有经历。” 严熙绷紧了脸:“然后呢,顾家想对你怎么样?!” “你休息吧。”宁瓷伸手拍他的手背,“这些,我们以后再聊。” 轻柔的声音安抚了严熙,他的情绪稍许平缓,却还紧紧攥着她的手:“姐姐,是不是我明天醒来,你就不在了?” 宁瓷望着他执拗到偏执的眼神,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疼。 她深吸一口气:“严熙,你到底想要什么?飞机上,你说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以为你终于想通了……结果你就是这样想通的?你就没考虑过你的家人,你的父亲吗?” 严熙的手指在她掌心收紧,仰起脸看着她:“姐姐,我只是希望能在你身边。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我都不在乎。”他握紧她的手,炽热的目光望着她,“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宁瓷望着他,“为我爱惜自己的命,能做到吗?” 严熙怔了怔,随即扯起嘴角,笑得有些惨淡: “宁瓷,你不让我见你……又不让我死……” 宁瓷闭了闭眼。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 她想起多年前的雪夜,她被宁家夫妇领走前,他也是这样攥着她的衣角,求她别走。 “好。”她终于妥协,“以后……我们可以见面。” 夜色幽深,严熙终于昏沉睡去。 宁瓷靠在床边,手机轻轻呼出一个电话。 第156章 回家 电话接通,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还落在严熙脸上。 他睡得很沉,呼吸清浅均匀,手指地攥着她的衣角,像是怕她趁他睡着时离开。 听筒里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堂哥宁浩的声音带着疲惫。 “没有,我还做了一大堆准备,他们竟然没有来调查。” 宁瓷淡淡地说:“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我离奇的身世上,所以才不会注意到宁家。” 宁浩的声音顿住:“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团乱,又要找新的办法,”宁瓷揉了揉眉心,“奶奶身体还好吗?” “老样子,老念叨着你,白天炖了一只鸡,还说留给你放学回来吃。” 和堂哥简单聊了几句家常,宁瓷挂了电话,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疲惫的脸。 她点开微信,置顶的还是顾星澜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早上。 因为大雪,今天出门之前,她提前去车库去热车。 到了车上,想起礼物忘带,给他发了消息。 【记得带一支酒,昨天说好的那支】 【遵命,老婆^^】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有些恍惚。 这么平常的日常,明明只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却像是隔了一辈子那么远。 她试着给顾星澜发条消息,屏幕上跳出一条冰冷的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宁瓷扯了扯嘴角,又拨通他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她轻笑一声,把手机扔到一旁。 顾家,是彻底要切断她和顾星澜的关系。 天空朦朦发亮,宁瓷已经站在了沈曜家门口。 她用指纹解开门锁,推开门,阳光正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地板上,尘埃在光柱里跳舞。 走进玄关,打量暌违已久的家。 门口鞋柜里的小兔子毛绒拖鞋,沙发上搭着的卡通图案毛毯…… 甚至连她上次落下的发圈,都还在玄关的鞋柜上…… 家里的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卧室里,他们的合照还摆着床头,照片擦的很干净,显然主人经常的擦拭它。 沈曜还在双人床上睡着,他的侧脸埋在枕头里,长睫微微颤动。 一张大床只睡了一半,另一边空着,像是在等待着谁。 宁瓷走过去,坐在床边,俯身,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 沈曜睁开眼,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警惕,看到是她后,眼神才慢慢柔和下来。 宁瓷伸手抚上他的眼睛,指腹摩挲眼眶下的青痕,“没睡好吗?” 沈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身上带。 宁瓷顺势俯身,发丝如瀑垂落,扫过他绷紧的脖颈线条。 沈曜的呼吸骤然紊乱,他埋进她的颈窝,高挺的鼻梁沿着她跳动的动脉缓缓摩挲。 只是这么轻轻的磨蹭。宁瓷便能感觉到他热情的反应。 她忍不住轻笑,沈曜看着高冷克制,其实是最不禁撩的一个。 她的指尖抚过他凌厉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两片紧抿的薄唇上。 她俯得更低,红唇贴上他的耳垂:“给你带了豆浆,还有刚炸好的油条,起来吃吗?” 说话时,她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尾扫过他裸露的锁骨。 沈曜的胸膛剧烈起伏,扣在她腰上的手掌愈发收紧,手背青筋暴起。 在她的手指抚到他的唇时,他张开嘴,用牙齿咬住她的指尖。 力道极轻,像猫在舔舐,带着点试探的意味,带来一阵酥麻的痒。 宁瓷愣了一下,想抽回手,他却不松口,后颈微微抬起,眼神里竟有了点固执的占有欲。 “像叼着心爱玩具不放的小狗。” 宁瓷笑了,不抽手了,反而又加一根手指进去。 一根宽松,两根就显得拥挤。 她用指尖轻轻拨弄,看他睫毛颤得更厉害,耳根泛起一层红,又试探着加入第三根。 太多了。沈曜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声,眼角挤出点生理性的湿意。 却死死咬着唇,没再发出声音,像在极力隐忍。 宁瓷的指尖从他唇抽离,牵出一缕银丝,在晨光中莹莹发亮。 她垂眸望着他湿润的唇瓣,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微微张合着,像是仍在渴求更多。 她俯身吻下去时,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迷乱。 太久了。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触碰过彼此。 久到他的气息一侵入,就让她心尖发颤,天旋地转。 他的唇比她记忆中更柔软,宁瓷攥紧了他的衣领,指尖陷入布料时,沈曜的滚烫的手掌顺势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压得更深。 自上而下的亲吻太累人,她亲了几下,就想抬起身。 沈曜却突然用力,手臂收紧,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再次亲了下来。 这个吻带着失而复得的急切,却又在触及她唇齿的瞬间变得温柔。 辗转厮磨间,全是隐忍的温柔。 手在她腰间顿了顿,才慢慢向上,指尖划过她的脊背,带着克制的颤抖。 “总感觉像在做梦……”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吻从她的唇下滑到她的锁骨上,又轻又烫,像在确认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我答应你的。” 宁瓷捧住那张染上情昱却依然克制的脸,将哽咽融进交缠的呼吸里。 “阿曜,我……唔!” 未尽的爱语化作指甲在他后背抓出的红痕。 禁欲者的失控比任何毒药都催琴。 阳光渐渐爬满床沿,将两人交缠的影子拉得很长。 结束后,沈曜又抱着她去浴室细心的清理。 等所有的事后都完成后,都已经快过了中午,宁瓷买来的油条和豆浆凉了,也没法吃了。 沈曜进了厨房,他腰间松垮地系着浴巾,水珠顺着背肌沟壑滑落。 熟练的单手打蛋,平底锅滋滋作响,肩胛骨随着翻铲的动作在皮肤下起伏。 宁瓷倚在门框,目光追着他腰间将坠未坠的浴巾。 在做梦的分明是她吧…… “你想去上新年的第一柱香?”餐桌旁,沈曜抬起了头,“去庙里?” 第157章 热恋 栖云寺并非单座寺庙,而是陵城附近最大的寺庙群,在国内都排得上名号。 它藏在栖云山里,确切说该叫栖云山风景区,既是佛教圣地,也是旅游名地。 每逢新年假日,游客便像潮水般涌来。 作为佛教圣地,栖云寺的新年头一炷香向来隆重。 按惯例,这炷香是用拍卖形式决出归属,价高者得,每年都能拍出上百万的价格。 这些年来,头香每年都是不同的家族在拿,不过高低也转不出陵城这几家豪门。 越是生意做的大的家族,越是信这些,竞拍也不会太夸张,算是轮流坐庄。 新年当天,由竞拍者先上第一炷香,其他人才能跟进,新年第一天的人流量总是爆棚。 可昨天才出了那么多事,她竟还有心情想这些?她是想去庙里做什么事吗? 沈曜没多问,只是指尖摩挲着宁瓷的发梢,低声:“今年竞拍头一炷香的是白家,花了六百万。不过,实际上是唐家。白夫人信佛,在栖云寺有大量的供奉。” 六百万,买一炷香。 “那,我们去吗?我想给我们祈福。” 宁瓷的指尖在杯沿轻轻划着圈,语气听不出波澜。 沈曜的指腹顺着她的发丝滑到耳垂,轻轻捏了捏:“栖云寺香火确实旺,只是离市区有五小时车程。新年有法会,人会很多,再加上又天寒地冻,可能会大雪封路,过去一趟挺麻烦……你想去,我们索性就当旅行,过去住上几天,寺里有专门的客房。” 宁瓷点点头,沈曜笑了,眼底漾着细碎的光:“那就说定了。还有两天,我来安排。” 去上香的事就这么定了。宁瓷喝干牛奶,唇角沾了点奶渍,像颗未化的雪粒。沈曜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唇角,随即用舌尖轻轻舔去那点白。 宁瓷的脸腾地红了,往后缩了缩,睫毛颤得像蝶翼,眼睛亮闪闪的:“今天不用去公司?” “请了年假。”沈曜又追上来亲她,这次带了点刻意的缠绵,“好好陪你几天。”他咬了咬她的下唇,声音低哑得像浸了蜜,“……奶香味的瓷瓷。” 宁瓷的脸更红了,乖乖坐着任他亲吻,后背倚在铁质椅背上,凉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却抵不过身上的热。忽然身子一轻,沈曜拦腰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她跨坐在他腿上。 宁瓷顺势搂住他的脖子,指尖陷入他的发间,将他压向自己。唇瓣相触的瞬间,他的唇还带着薄荷牙膏的凉意,却在她的厮磨下迅速发烫。 宁瓷不满足地轻咬他的下唇,在沈曜闷哼着张口的瞬间,加深了这个吻。 好喜欢……好喜欢阿曜。 喜欢亲他的唇,喜欢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喜欢他体温熨贴着肌肤的热度,喜欢他情动时滚烫的耳垂…… 喜欢他克制不住从喉间溢出的低喘…… 好想就这样,永远永远不分开。 沈曜克制不住,正要抱她去卧室,她却轻轻摇头,声音带着点鼻音:“不要,腰疼……” 沈曜无奈,掐了掐她的腰,眼底的欲色翻涌,却还是忍了:“都把我勾成这样了才说腰疼,是不是太坏了?” “真的疼嘛。”宁瓷往他怀里缩了缩,下巴搁在他肩上撒娇,“让我就这样抱着你,好不好,阿曜?” 沈曜便不动了,任她抱。 宁瓷像只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两人贴得没有一丝缝隙,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她好像在充电,把这段时间欠缺的都补回来。 过了会儿,沈曜在她耳边轻语:“我给你画幅画,今天阳光正好。” “画画?”宁瓷抬起头,眼里带着点茫然,“画我吗?” “嗯。”沈曜点头,指腹摩挲着她的侧脸,“虽然学艺不精,简单的人体还是能画的。” 沈家以设计立足,沈曜作为继承人虽主攻管理,绘画不算顶级,但也拿得出手。 宁瓷咬了咬唇,轻轻点头:“好呀。” 家里有间朝南的画室,光线绝佳。 落地窗将阳光滤成温柔的金,落在地板上像铺了层碎金。 沈曜支起画架,调色盘上的颜料挤得像打翻的彩虹,鲜艳又张扬。 宁瓷坐在窗边的藤椅上,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连发丝都泛着浅金。 沈曜拿着铅笔勾勒轮廓,才画了两笔却停了,目光胶着在阳光下的她身上。 宁瓷歪了歪脑袋看他,眼底疑惑:“怎么了?” “脱了。”沈曜的声音有点哑。 宁瓷的脸瞬间红透。 “反正只有我们能看到这幅画。”沈曜走到她面前,指尖悬在她胸口的纽扣上,没立刻动,只是望着她的眼睛,带着试探和尊重,“可以吗?” 宁瓷穿着他的衬衫,松松垮垮的,领口敞着,能看到精致的锁骨。 她咬了咬唇,红着脸嗯了一声。 得到许可,沈曜才缓缓动手。 漂亮的手指一颗颗解开纽扣,温热的指尖偶尔擦过她的肌肤,引得她微微颤抖。 他忽然没了耐心,索性一把扯掉衬衫。 布料滑落的瞬间,宁瓷在落地窗的倒影里看见他们交叠的身影。 她被他摆弄成侧卧的姿势,长发如瀑般遮住半身,而沈曜的瞳孔,暗得像深潭。 “别动……” 他喉结滚动着回到画架前,抓起画笔,铅笔尖在纸上刮出沙沙的响。 “你每颤一下……我就得多忍十分钟。” “那是你自制力太差了!”宁瓷小声咕隆,旋即又乖乖闭嘴,尽量保持姿势。 她向沈曜看去,他的手腕在画纸上投下修长的阴影,那线条她再熟悉不过。 早上就是这双手,陷进她腰窝,在纯白床单上碾出浪涌般的褶皱。 此刻他握笔的指节同样泛白,铅笔与画纸摩擦的沙响。 恍惚间与记忆里布料摩挲的窸窣声重叠。 太烫了。 在沈曜的注目下,她锁骨下的肌肤正浮起薄红,像宣纸晕开的朱砂。 第158章 浓情 沈曜搁下画笔,朝她走近。 午后阳光斜斜落于他眉骨,宁瓷眯眼,望着他一步步停在身前,目光凝在她锁骨上方。 “这里的颜色,我怎么都调不准。” 他沾着玫瑰色颜料的拇指碾过调色盘,色块在瓷白瓷盘里晕开。 可他指尖动作忽然顿住,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上。 “瓷瓷,你怎么……”他抬手,指腹轻触她锁骨下三寸,温热气息扫过她发烫的耳廓,声音沉了几分,“连这里都红了?” 宁瓷慌忙抬手去挡,手腕却被他攥住。 沈曜将画板转过来,递到她眼前:“帮我看看,画的像不像?” 炭笔线条大胆得近乎张扬,画中少女仰躺在白衬衣上,指尖蜷曲着抓紧榻边流苏,私密处只用一抹水彩淡淡晕染,留白间的暧昧,比全然裸露更让人心跳失序。 “太……太涩了。”宁瓷猛地别开脸,雪白脖颈漫开一片绯色,连耳尖都红透了。 “涩?”沈曜故意用鼻尖蹭她滚烫的耳垂,气息里裹着笑意,“不像吗?” “让我来仔细看看……” 他握着她腕部的手缓缓下滑,指尖扣住她的指节,轻轻点向画中人的腰窝:“这里有颗小痣……” 指腹滑到她腰际,隔着薄衣碾过那处。 “……不是一模一样?” 哪有这样玩的!宁瓷浑身轻颤,伸手去抓他不安分的手,却被他反手扣住十指,按在榻上。 调色盘“哗啦”翻落在地毯,钴蓝与茜红泼溅开来,像揉碎的星云。 沈曜膝盖陷进软垫,未完成的画稿从画板滑落,轻飘飘覆在她散开的长发上。 “比照看看。”他咬开她颈间碍事的发丝,重新拿起画纸凑到她眼前,声音低哑,“到底哪里画得不像?” 晨光透过颜料瓶,折射出细碎虹彩,晃得宁瓷睁不开眼。 朦胧间,她看见自己被举起的手腕,在白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像株被春风揉乱的海棠。 他的手顺着腰线慢慢滑过,仿佛真的在认真的比对画布上的线条是否精准。 可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衣渗进来,让她浑身一颤。呼吸骤然乱了,她仰头时,恰好撞上他俯身而来的吻。 颜料盘再次被碰倒,松节油的清冽混着黏腻的暧昧,在空气里漫开。 画室的光影晃得人眼晕,画架被推到角落,散落的画笔滚了满地…… 不知过了多久,宁瓷趴在沈曜胸口,意识还裹着层迷蒙的混沌。 沈曜低头瞥了眼蹭到一旁的画布,上面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捏了捏她发烫的脸颊,语气带着故意的委屈:“你看,都是你,画纸都弄湿了。” 宁瓷迷迷糊糊抬眼,看见那片晕开的痕迹,声音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对不起啊……” 她往他颈窝蹭了蹭,眼神懵懂又依赖,“那……那再来一次?” 沈曜低笑出声,翻身将她圈进怀里。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缠的指尖,暖融融的,缠得人心尖发颤。 这一整天,宁瓷和沈曜黏在一起,除了画室就是卧室,连饭都忘了吃。 直到傍晚,沈曜接到画廊电话,才想起今天是莫奈特国际画展的最后一天,那是他很欣赏的国际新锐画家,难得来国内开一次画展,他肯定要去看的。 宁瓷换了条香槟色丝质连衣裙,腰带刚系成蝴蝶结的瞬间,身后便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沈曜的掌心覆在她小腹,下巴陷进她颈窝细细磨蹭,语气黏糊:“戒指呢?” 宁瓷反手去摸他绷紧的腰侧,顺手从钱夹夹层勾出那枚细环,18K金绞着铂金丝,内圈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这枚戒指是沈曜亲手设计的,款式时髦得不像婚戒,更像日常饰物,大小还能调节。 沈曜捏起戒指,抓起她的手,缓缓套进她的右手中指,再举起那只手,低头在她指节上轻轻一吻。 “我送你的礼物呢?”宁瓷忽然起了坏心思,眼底晃着狡黠的笑。 沈曜无奈地叹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取出被妥善收好的猫咪铃铛。 宁瓷翻出一根红绳,麻利地把铃铛串起来,系在他手腕上。 “小猫咪~”她用指尖拨了下铃铛,抬头笑眯眯地看他,“真可爱~~” “拿你没办法。”沈曜捏了捏她的脸,眼底满是纵容。 画展已近尾声,画廊里人不多,柔和的射灯将画作映得像漂浮在黑暗里。 宁瓷和沈曜一进门,就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画展主理人和画家莫奈特亲自出来迎接,全程陪同讲解。 宁瓷不懂绘画,安静地陪在沈曜身边,她格外喜欢看他讲解时眼里闪烁的光。 看他和莫奈特用流利的英文交流,聊风景画的构图、光影,聊色彩里藏着的情绪,她听得格外入神。 越往里走,画作越是珍贵。 转到一幅画前时,宁瓷忽然停住了脚步。 画布上,晨雾笼罩的枫林中,成年母鹿正低头轻触幼鹿的额头,幼鹿回望的眼神,澄澈得能映出整个世界。 宁瓷站在画前看了许久,直到沈曜折返回她身边,与她一同望向墙上的《林间鹿》:“喜欢?” “宁小姐好眼光。”莫奈特笑着走来,“这幅画是我一年前在山林写生时,偶然撞见这一幕画的,是我近三年最满意的作品,甚至称得上此生最完美的一幅。” 宁瓷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阿曜,宁瓷,好巧。” 唐雨竹挽着霍叙谦的手臂,笑容得体。她穿了件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耳垂上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看见沈曜身边的宁瓷,两人脸上都没多少惊讶。 简单打过招呼后,沈曜看向馆长:“这幅画卖吗?” “沈先生,画是可售的。”馆长面露歉意,“但半小时前已经售出了,我们正准备取下来打包,送到买家住处。” “没事,我就是看看,不用买。”宁瓷连忙拉住沈曜的衣袖。 沈曜却摸了摸她的手背,语气从容:“买家是谁?” “是白钱宁白夫人。” 第159章 后悔吗? “白夫人刚走,逛了很久,最后挑中这幅画,已经支付一百万定金,我们正准备打包送去。”馆长解释道。 “我出双倍。”沈曜直接开口,“能否和白夫人商量割爱?” “沈先生,”馆长面露难色,“我们做生意讲究一诺千金,画既然已经售出……” “阿曜,别要了。”宁瓷攥紧他的手,“我真的不想要。” 沈曜看她一眼,终于没再坚持。 霍叙谦提出到隔壁的茶室休息,四人便一同前往茶室。 宁瓷落座时,唐雨竹的视线像钩子,扫过宁瓷无名指上的戒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侍应生过来为他们斟茶,唐雨竹摆摆手让侍应生退下。 她捻起茶壶,动作行云流水,冒着烟的沸水注入青花瓷杯,翠色叶子在水中起起伏伏,像一叶扁舟。 “雨竹这手法,真是炉火纯青。” 霍叙谦凑近,“唐家培养女儿就是不一样,连茶道都练得这么见功夫。” 唐雨竹却斜睨他一眼,语气硬邦邦的:“什么培养不培养的,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霍叙谦马屁拍到马蹄上,也不气恼,呵呵一笑。 茶雾袅袅中,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宁瓷脸上:“昨晚到现在,你们有联系上顾星澜吗?” 宁瓷握着茶杯的手指蜷了蜷,她垂着眼帘,睫毛在屋内灯光的映照下,落下一层密密的阴影,遮住眼底的情绪。 沈曜接下话头:“没联系。” “看来是真失联了。” 唐雨竹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声音慢悠悠的,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我倒是听到点风声,顾家人打算把他送出国,以后长期负责欧洲那边的业务。” “长期的意思是,以后星澜都不会留在国内吗?”霍叙谦眯起眼睛,“这可是顾家的内部消息,雨竹你能耐啊,连顾家的底都能摸到?” “办手续总得经过些部门,消息自然藏不住。” 唐雨竹的手指在茶案上轻轻叩着,节奏漫不经心,“顾宴声那个人,向来说一不二,看样子是铁了心不让他弟弟在国内待了。” 宁瓷默默捧起茶盅,抿一口清茶,茶水的苦涩漫过舌尖。 “顾宴声就这么一个弟弟,虽说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平时对顾星澜也算得上尽心尽力,他这么安排,也是有他的道理。” 沈曜淡淡地开口,忽然站起身,“瓷瓷,我出去抽根烟。” “我也去透透气。” 霍叙谦立刻跟上去。 茶室里只剩下宁瓷和唐雨竹。暖气开得很足,窗外的大雪下得正紧,可宁瓷掌心却一片冰凉,那股寒意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 “你说,顾星澜会不会后悔?” 唐雨竹忽然笑出声,带着点幸灾乐祸,“要是当初他跟我在一起,哪会有现在这些麻烦?有我们唐家撑着,他在顾家的腰杆都能硬三分,哪用得着被他哥哥随意发配,说送出国就送出国?” 宁瓷没吭声,指尖在杯沿上轻轻划着。 唐雨竹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嘲讽更浓:“对顾星澜那个私生子来说,能娶到我,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霍叙谦离开的方向,“你看霍叙谦,不就挺明白这个道理?” 见宁瓷依旧沉默,唐雨竹忽然放轻声音,语气里带着点施舍般的探究:“你对顾星澜,总该有点感情吧?好歹,他也是你第一个男人。” 宁瓷终于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地看向她:“这话是他告诉你的?” 唐雨竹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猜的。他那人有洁癖,对女人挑得很。不是吗?” 宁瓷抿唇,声音很淡:“他确实是我第一个男人,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倒是你,唐小姐,” 她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你好像比自己承认的,更在意他。” 唐雨竹像是听到了笑话,“啪” 地一声打开桌上的折扇,扇面轻点着自己的下巴,眼睛都眯了起来:“宁瓷,你跟我可不一样。我不需要攀附任何人,我的底气是唐家给的,是爸妈宠出来的。不管是顾星澜还是霍叙谦,能得到我的青睐,都是他们的运气。失去我,是他们的损失。” 她往前倾身,语气傲慢:“我的意思是,顾星澜放着我不要,偏偏选了你,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纯属活该。” 屋外,大雪簌簌落着,沈曜站在门缘的积雪里,黑色大衣下摆沾了点白,他指间夹着支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烟雾在冷空气中瞬间散成淡白的雾。 霍叙谦咬着支雪茄,金褐色的烟身映着他眼底的笑,他凑过,拍沈曜的肩膀:“阿曜,恭喜。总算是得偿所愿。” 沈曜侧过脸看他,眸光在雪光里冰冷。 霍叙谦笑得更意味深长:“第一次见你俩在一块儿就看出来了,你俩那眼神,黏得跟拉丝儿似的,藏都藏不住。” 沈曜没接话,只是将烟往雪地里按了按,火星滋啦一声灭了。 “宁小姐是真不错,” 霍叙谦啧了两声,语气轻佻,“又聪慧又漂亮,还带着点神秘感,那股劲儿…… 啧啧,没几个男人扛得住。养在后宅里当金丝雀,想想都觉得美。” 沈曜唇角冷冷勾起,“她不是。” 他盯着霍叙谦的眼睛,“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以后会是我的妻子,再以后,如果她愿意,她会是我孩子的母亲。” 霍叙谦的雪茄在指间顿了顿。 沈曜没再理他,转身穿过长长的回廊,往茶室走。 一进去便听见宁瓷和唐雨竹在聊。 “严熙只是突发急性肠胃炎,送到医院输液了。”宁瓷掩盖了严熙自杀的事,“那天他痛到晕倒,我过去还以为他怎么了,把我也吓到了。” 见沈曜回来,宁瓷没再说,她动手给他换一杯热茶,沈曜紧挨着她坐下,“回去吗?” 宁瓷点头,“唐小姐,你们还要逛画展吗?” “差不多,我们也要走了。”唐雨竹站起,“今天到此为止,栖云寺见。” 第160章 白夫人 唐雨竹眼睛一亮,脚步轻快地追上去:“妈!”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亲昵地挽住白夫人的胳膊,发梢扫过狐裘边缘的白绒。霍叙谦也快步上前,微微低头,语气恭敬:“白夫人。” 沈曜牵着宁瓷的手想往前走,却发现拽不动。宁瓷站在原地,目光微微发愣地望着白夫人,沈曜捏了捏她的手心,低唤:“瓷瓷?” 宁瓷这才回过神,定睛看向那位贵妇。 白夫人立在雪中,一袭藏青旗袍,外貌裹着一件雪白的狐裘皮肤,身形清瘦挺拔。乌发玉簪,耳畔一点翠色。随从为她撑伞,她却像不需要这庇护,分明是富贵堆里养出的美人,偏生带着三分肃杀气。 沈曜和白夫人打招呼,她的目光却越过沈曜,直接落在宁瓷脸上,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绸缎,没有半分温度:“你就是星澜的女朋友。” 宁瓷下意识攥紧了裙摆,她忽然想到,在她出现以前,顾星澜经常出入唐家,唐家二老早将他视作准女婿。如今在白夫人眼里,她恐怕就是那个从女儿手里抢走女婿的闯入者。 白夫人一定很厌恶我。 这个认知让宁瓷胸口发闷,她感觉微微窒息,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好在,沈曜先一步开口:“白夫人,宁瓷和顾星澜已经没有关系了。” 白夫人低眸,瞥见两人紧紧牵着的手,声音温和了些,但还是很冷淡:“是你想要《林间鹿》?” 宁瓷后知后觉,原来是沈曜私下里联系白夫人,白夫人才折返的。她点了点头。 白夫人态度疏离:“你为什么喜欢那幅画?” 她的语气里没有好奇,像是例行公事的盘问。 宁瓷回想起那幅画,画中的母鹿绷紧的前肢,将幼崽圈在阴影里,竖起的耳尖刺破画布,嶙峋鹿角在晨光中折出冷锋……她光是看一眼,就被迷的转不开眼。 方才的局促被认真取代,她声音轻却清晰:“那不是普通的母子图,而是一只明知终将失去,却仍固执守护的母鹿和一只尚在幼年就要离开母亲的幼鹿。” “哦?”白钱宁指尖摩挲着翡翠戒面,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满目苍翠,舐犊情深,你看到的竟是失去?” “母鹿的眼睛盛着的不是温柔,是明知分别将至的绝望。它用身体为幼崽圈出最后一片净土,却无法抵抗黑暗的森林,”宁瓷的目光穿透了风雪,顿了顿,继续说,“而它的孩子,对一切一无所知。这不是温馨的风景画,而是母子即将分别的痛楚。” 风雪声忽然变得很远,白钱宁凝视着宁瓷,凌厉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良久,她轻轻颔首,转身时,藏狐裘在雪地上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画,送你了,宁小姐,算我们的见面礼吧。” 唐雨竹立即从随从手里接过伞,追着母亲替她遮伞,母女俩上了车,其他人纷纷向她们道别。 …… 回程的路上,夜色在车窗上流淌,车窗外霓虹的光影在宁瓷侧脸明明灭灭。 沈曜从后视镜里看她,她的目光始终黏在窗外,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在想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降下车速,声音放轻,“白夫人对你很特别。” “是吗?”宁瓷转过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唐雨竹和她……感情真好。” “失而复得的珍宝,自然捧在手心。整个陵城都知道,唐雨竹是唐家捧在掌心的明珠。从认回唐家那天起,她就是唐家当之无愧的公主。” 宁瓷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有多公主?让我也开开眼。” “唐雨竹十八岁生日宴,她父亲不仅送了别墅和豪车,还公开宣布已经将名下的股份转给女儿,以后由女儿来行使他在唐氏集团的投票权、唐雨竹也年纪轻轻,就成了唐氏集团的大股东。” “唐夫人更是大笔一挥,送了唐雨竹18份生日礼物,说要将她从小到大缺失的都弥补给她,唐家纽约的豪华庄园,瑞士的滑雪扬,法国的酒庄……全都在唐雨竹名下,还有……” 耳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遥远,宁瓷放下了车窗,靠在窗户上,凉意的雪飘落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她慢慢的说:“难怪霍叙谦那么想和她结婚,是想吞唐家的产业?” “吃绝户?吞不下。”沈曜否认了,“唐家叔伯不是摆设,职业经理人也不是摆设。但联姻能带来的利益,也足够让人眼红了,不仅仅会得到唐家的扶持,还有白家的助力。” 宁瓷轻轻“嗯”了一声:“顾星澜倒是舍得。” 沈曜没有接话。 提起顾星澜,空气安静了下来。 “想他吗?”沈曜突然问。 宁瓷的睫毛颤了颤。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直到远处一盏红灯,将她的侧脸染成血色。 “如果我说想……”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会生气吗?” 沈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了一瞬。 他沉默地打了转向灯,车子在下一个路口突然调头,轮胎碾过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你做什么?”宁瓷直起身子。 这不是回家的路。 “带你去见他。”沈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现在,立刻。” 宁瓷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窗外的街景以相反的方向倒退,像时光倒流。 三十分钟后,黑色轿车碾过积雪,停在一座隐匿在松林间的中式别墅前。 “这是顾家老宅,顾星澜应该没带你来过。” 沈曜侧身翻找东西时,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找了一支酒,作为见面礼装了起来。 “在车里等我。”沈曜低头看宁瓷,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三楼东侧,有落地窗的那间,窗帘是墨绿色的。是顾星澜的房间。” 这句话让宁瓷手指一顿,骤然攥住了他的手腕:“阿曜……我……” 第161章 小三上位,还拿捏起正宫范来了? 管家垂首,语气恭敬,却不容商量:“沈公子抱歉,先生说了,谁也不能见小少爷——” “他是来见我的,让他进来。”一道女声从二楼传来。沈疏桐扶着楼梯扶手走下楼,眉眼间带着倦意,“宴声不在,我做主。” 三楼游戏室。 顾星澜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柄按键被他按得咔咔作响。屏幕上的角色正在厮杀,血条见红,他操控角色疯狂进攻。顾砚清缩在旁边,小声提醒:“小叔、你让我点、让着我点啊!太凶残!!!” 门被推开时,顾星澜头也没回:“滚出去。我不吃。” 沈曜手里确实拿着吃的,是沈疏桐塞给他的晚餐,沈疏桐和他说,顾星澜一天没吃。 沈曜把晚餐放在桌上,声音平静:“是我。” 扭头看到沈曜的瞬间,顾星澜脸上的笑僵住,手柄猛地砸向墙壁,塑料碎片四溅。 顾砚清差点被飞溅的碎片刮到脸,吓了一跳,贴着墙想溜出去,可是沈曜反手关上门,他只能瑟缩到角落里,拿毛毯把自己裹起来,假装自己不存在。 顾星澜面向沈曜站起,他眼底爬行着赤色的血丝,咬牙切齿:“沈曜,你还有脸来见我?” “我是代表瓷瓷来的。”沈曜语气平静,“瓷瓷想见你,所以我带她来了。” “你带她过来?!真当自己是她老公?!” 顾星澜一把拽住沈曜的衣领,手背青筋暴突,声音嘶哑:“沈曜,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装什么大度!怎么,小三上位,还拿捏起正宫范来了是吧?” 他猛地将沈曜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怒吼:“趁人之危的垃圾!下三滥的畜生!昨晚她在你床上,是不是?说啊!” 沈曜淡淡撩他一眼:“是。” 顾星澜瞳孔骤缩,喉管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太阳穴便突突直跳,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死死盯着沈曜领口若隐若现的吻痕,恍惚有甜腻的香气从沈曜颈侧飘来,和宁瓷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他们做了多少次……才把她的味道染到他身上? 理智的弦一根根崩断。顾星澜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下一秒就要窒息。 沈曜没理会他的暴怒,径直走向落地窗,手指搭在窗帘上:“时间不多,你确定要用来和我吵架吗?” 顾星澜僵住,随即扑到窗边—— 雪地里,沈曜的车静静停着。 车窗半开,宁瓷在车里仰着脸,目光穿透风雪,直直望向他。 那一瞬间,世界似乎都停止了运转。 顾星澜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怒骂哽在胸腔,只是死死盯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沈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见到了,我就走了。” “等等!”顾星澜猛地转身,顿了一下,声音软了一点,“沈曜,电话给我。我要和她说话。” “不行。” 沈曜拒得干脆。 “给我!” 顾星澜疯了一样扑过来抢他的手机,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两人的身躯撞到书架上,几本厚重的书砸下来,发出沉闷的响声。 顾星澜一天没吃饭,胃部传来一阵绞痛,沈曜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抵在墙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凭什么?真把我想的太大方了吧,顾星澜。” 顾星澜的胸膛剧烈起伏,眼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密,几秒钟后,他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声音嘶哑:“求你了……沈曜……从小到大我都没开口求过你……” 顾星澜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沈曜僵持几秒,终于掏出手机,拨通后,电话那头传来宁瓷的声音:“喂?” 他把电话递给顾星澜。 顾星澜一把抢过手机,拿着走到窗前,他的手掌贴在玻璃上,指尖发颤:“瓷瓷……” 电话那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宁瓷望着三楼窗口那个模糊的身影。 谁都没再说话。 雪越下越大,渐渐模糊彼此的轮廓。 沈曜拿回手机,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动物般的呜咽。 …… 车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沈曜一把将宁瓷按进真皮座椅。 随着过于暴躁的动作,猫咪铃铛在他腕间疯狂作响,像是某种失控的预警。 他呼吸粗重,眼底翻涌着晦暗的情绪:“你和顾星澜最后说了什么?” 宁瓷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可当他逼近时,沈曜还是捕捉到她眼尾未褪的薄红。 她侧过脸想躲,却被他扣住下巴,不依不饶追上来咬她的嘴,“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说完之后,他的眼泪就下来了……” 说到这里,他松开钳制,退后半寸,在极近的距离里凝视她的眼睛。 宁瓷的眸子里盛着碎光,像是揉进整片星河,美得让人心颤。 “是你带我来的。”宁瓷指尖抚上他的脸,笑意浅淡,“现在又在吃醋?沈先生,我明明就在你身边。” “是,我嫉妒得快疯了。”沈曜一点也不隐藏卑劣的心思,他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呼吸灼热,“带你来是因为我不想你因为想念他而难过……但是,我想要你只看着我……只属于我……” 他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带来一阵破碎的战栗:“告诉我,你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宁瓷神色微微动容,望进他眼底,轻声道:“我让他忘了我。” 顿了顿,又恍惚地笑了。 “……或者,我让他永远别忘了我。抱歉,记不清了。当时我也很混乱,说了什么,我都……” 她话没说完,沈曜的吻就又凶又急的落下来,像是要把她肺里的空气都榨干。 可就在她快要窒息时,这个吻又变得无比轻柔。 “够了……”他的唇贴着她颤抖的睫毛,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明白了……不用说了……” ——无论是“忘了我”还是“别忘了我”,都只表达了一件事: 你对我很重要。 沈曜的手掌覆上她后颈,将她的呜咽尽数吞下。 三楼窗口,墨绿窗帘被掀起一角。 顾星澜的身影凝固在窗前,目光死死锁住雪地里的那辆车。 第162章 她怎么成了沈曜女朋友? “旁边那车你再别!信不信老子一头撞上去!” 高速上堵得水泄不通,路人的叫骂声透过车窗玻璃传进来—— 车里,沈曜一手稳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覆在宁瓷放在膝头的手背上。 “特意提早出门躲暴雪,结果暴雪倒先一步来了。” 宁瓷活动着僵硬的腰,眉头拧出浅纹。 “这得堵到什么时候?别赶不上上香了。” “不至于。” 沈曜侧头看她,眼底漾着点浅淡笑意,他倒享受难得的时光。 “大不了晚些到,反正咱们是出来玩的,在哪儿待着都一样。” 前方车流彻底慢了下来,红色尾灯在雪幕里织成一片望不到头的光带。 车载广播里,主持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因突降暴雪,高速部分路段临时封闭,请各位司机朋友尽快就近驶离高速……” 沈曜打亮转向灯,跟着车流缓缓往高速口挪。 宁瓷脸上的烦躁又重了几分,沈曜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 “别急,下了高速找家店,吃点热乎的再说。” 下了高速便是个小县城,县城不大,主街上多是零散的小商铺,只有一家挂着“迎客来”招牌的大饭店,看着还算体面。 沈曜停好车,绕到副驾替宁瓷开门,拉着她往里走,还不忘把她的围巾往上提,遮住冻得发红的鼻尖。 刚进饭店,暖气裹着羊肉锅的膻香扑面而来。 “你先找个位置坐,我去趟洗手间。”沈曜替宁瓷拂掉肩上的落雪,“想吃什么,你先点着。” 宁瓷点点头,抬眼扫过大堂,满屋子都是从高速上下来的旅客,把座位挤得满满当当。 服务生听说她只有两人,便提议拼桌。 “可一桌一个火锅,怎么拼啊……”她正犯愁,忽然听见一道清得像瓷器碎裂的嗓音:“姐姐?” 宁瓷回头望了一圈,没见着人。 片刻后,包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道穿黑色轻薄羽绒服、戴黑色口罩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即便裹得严实,他那手长腿长的高挑身形,仍在人群里格外惹眼,像杂志上的模特般扎眼。 他几步冲到宁瓷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严熙?你好了?怎么会在这儿?” 黑色羽绒服衬得严熙的肤色近乎透明。 他用指尖勾住口罩边缘,往下滑了半截,露出带着病态嫣红的唇。 他冰凉的指尖缠着她的手腕,语气像在撒娇:“我出院好几天了。” 宁瓷还等着他说后半句,他却突然倾身逼近。 身影在她肩头投下片浅影,滚烫的鼻息扫过她耳后,尾音黏着甜腻,声线却骤然冷了下来。 “……姐姐,你好狠的心,都没来看过我一次。” 宁瓷脊背刚绷紧,少年已轻盈地退开。 他歪着头眨了眨眼,脸上又堆起甜甜的笑:“包间里有热乎的驴肉锅呢。姐姐你一个人?来我们包间坐吧!” “我不是……” 宁瓷的话没说完,就被他半拉半拽地拖进了包间。 门一推开,包间里的喧闹瞬间掐断。 顾宴声一家三口正围坐在桌前,听见动静抬头看来,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似乎僵了。 顾宴声的目光在宁瓷身上转了圈,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 沈疏桐端着茶杯,眼皮一抬看见她,眼底掠过意外,嘴角却勾出若有似无的讥诮; 顾砚清乖巧地坐在母亲身边,本想起身打招呼,却被这僵住的气氛吓得顿住了动作。 除了顾家三人,桌旁还坐着个陌生女孩,长得格外漂亮,年纪看着小,像粉雕玉琢的娃娃,正睁着好奇的眼睛望过来。 宁瓷立刻从严熙手里抽回手腕,脚钉在门口,往后退了半步:“严熙,我还是去外面等吧。” “瓷瓷。” 沈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洗过手,指尖还带着湿意。 一边唤她的名字,一边自然地牵住她的手,目光扫过包间里的人,主动开口:“小姑,小姑父。” 看见沈曜,沈疏桐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顿,顾宴声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下去,眼底错愕。 沈曜怎么会和宁瓷在一起?还叫得这么亲密? “阿曜?!”沈疏桐根本按捺不住,语气僵硬的叫了一声,质问,“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小姑,宁瓷是我的……”沈曜刚要开口,手腕被宁瓷轻轻捏了一下,她抢在他前头接话:“朋友。” “是女朋友,我们正在交往。”沈曜却清晰地纠正。 空气彻底静了下来,是那种连呼吸都能听见的死寂。 整个包间里,只剩火锅咕嘟冒泡的声响,衬得这份安静越发诡异。 沈疏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手里的青瓷茶杯被她捏得摇晃。 她死死盯着宁瓷,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这荒唐的事实噎得半天没出声。 几天前还被她视作敝履的宁瓷,竟然成了她亲侄儿的女朋友…… 直到服务生端着一大盆驴肉火锅进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众人的表情,顾宴声才回神。 “人多了,再加两斤驴肉。”他声音还有些僵硬,意味深长的看向沈曜,“阿曜,带你女朋友坐吧。” 宁瓷和沈曜落了座,她左手边是严熙,严熙旁边便是那个陌生女孩。 女孩眼睛圆圆的,从宁瓷进来就没移开过视线。宁瓷见状,主动开口问:“这位是?” “你好呀。”女孩率先伸手,声音软乎乎的,“我叫唐语甜。你应该认识我堂姐唐雨竹吧?” 宁瓷伸手回握,触到她软绵的指尖时,女孩又歪着脑袋,跟沈曜打招呼:“沈公子,好久不见。” 沈曜颔首回应,席上的气氛总算松快了些。 顾宴声漫不经心的开口:“阿曜,你怎么没跟你爸妈一起过来?” “他们在国外,今年不回来了,我们家也不兴这些讲究。”沈曜答得淡然。 “还好他们没来。”沈疏桐面前的肉一口没动,目光冷冷地锁着宁瓷,“不然你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沈曜。这么荒唐的事,要我现在就跟你爸妈汇报吗?” 第163章 我和瓷瓷在交往,没什么好瞒的。 “阿曜!”沈疏桐眼里冒着火,猛地一拍桌子。 玻璃杯被震得嗡嗡直响,沸腾的火锅汤溅出几滴油星,直往宁瓷面前飞。 她还没来得及躲,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往侧后方带。 严熙垂着眼,指腹擦过她腕间时,宁瓷分明觉出那触感像带了钩子,心猛地漏跳半拍。 “我没这意思。”沈曜目光平静,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波澜,“我和瓷瓷在交往,没什么好瞒的。” 沈疏桐脸涨得通红,像被点燃的炮仗:“你疯了沈曜!” “疏桐。”顾宴声眉头微蹙,“有事回头说,别让客人看笑话。” 沈疏桐胸口剧烈起伏,眼里的火气明明灭灭,终是在丈夫的目光下按捺住。 她猛地站起,椅腿刮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饭吃不下了,出去透透气!” 包间里霎时陷入尴尬。 没人说话,只有火锅在锅底咕嘟冒泡。 顾宴声端起茶杯抿一口,脸上恢复惯常的平和:“宁小姐,抱歉,我妻子失了分寸。” 宁瓷摇摇头,想说“没关系”,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声。 她垂下眼睫,长睫颤动,遮住眸底的慌乱,耳尖却不受控制地烧起来,红得快要滴血。 桌下,严熙的手指凉得像刚从雪地里捞出来。 他垂着眼,专心对付碗里的菜,指背却蹭过她的手背,指尖撬开她蜷着的指缝,一根接一根钻进去,直到十指相扣。 宁瓷浑身绷紧,指尖发颤,呼吸彻底乱了节奏。 沈曜就在身侧,正低头替她夹菜,桌下,严熙的拇指沿着她的指节摩挲,眼神却落在唐语甜身上,时不时和她搭上几句话。 只有那根作乱的手指,带着挑逗意味,大胆的把她的手压到他的腿上。 宁瓷的脸烧起来,他偏在这时,手指在她掌心最敏感处按了一下,她浑身一颤,手一抖,差点打翻手边的茶杯。 “怎么了?”沈曜立刻侧头看她,眼神关切,“烫到了?” “没有。”宁瓷慌忙摇头,手指收紧,指甲掐进严熙的皮肤。严熙却像毫无痛感,依旧镇定自若地夹起一筷子菜,慢悠悠送进嘴里。 “唐小姐,”顾宴声开口,目光转向唐语甜,打断了宁瓷的混乱,“唐家提前进山了?” “是啊,提前一天就上山准备点香的事了。”唐语甜往严熙身边凑,笑容甜得晃眼,“我特意留着陪阿熙多待两天,偏遇着大雪,倒在这里碰上,也算缘分吧?” 她说着,伸手去挽严熙的胳膊。 严熙身子一偏,避开触碰,同时抬眼,给了她一个带着警告的眼神。 唐语甜的手僵在半空。 “我大伯母,就是雨竹的母亲白夫人,近些年愈发信佛。” 唐语甜收回手。 “她提前斋戒一周,三天前上山,要去各个寺庙供奉,特别虔诚。” 宁瓷听见“白夫人”三个字,眼睫颤了颤,抬眼看向唐语甜。 沈疏桐回来了,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顾砚清立刻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沈疏桐落座,语气不冷不淡:“白夫人可不止是普通供奉。我前阵子去庙里,听住持说,她在栖云寺供了往生莲位。” “往生莲位不是供逝者的吗?”顾宴声眉梢微挑。 “我不清楚。”唐语甜耸肩,“没听伯母提过供哪位逝者。我只晓得这些年,她在栖云寺砸了不少钱。” “定是有白夫人不能忘的人。”沈疏桐端起茶杯,“雨竹小姐这几天一定陪在左右吧?” 唐语甜摇头:“伯母供奉时从来不让人陪,就算是雨竹也不行。但雨竹确实和唐家人一起提前上山了。” 她们热聊着唐家的事,沈曜眼角的余光瞥见宁瓷听得专注,伸手替她捋了捋鬓角散落的碎发。 宁瓷回头看他,沈曜问:“听得这么认真?” “供奉往生莲位,真的能让逝者安息吗?”她眼神困惑。 “至少能让生者安心。”沈曜摸她的头发,语气轻淡,“说到底,都是心魔。” 饭后,众人各自回车里休息。 宁瓷靠在沈曜怀里,还在想往生莲位的事。 视线无意扫过车窗,突然看见严熙和唐语甜在雪中散步。 两人离得不远不近,不知在说什么。 她愣了一下,直起身子,凑近窗户细看。 席上没留意,这时才觉出诡异。 “严家有意结交唐家。”沈曜也坐了起来,“严家目前合作的家族只有林家,太过单一,不稳妥。” 宁瓷嗯一声,又躺下去,望着车顶,神色恍惚。 看来,严家希望严熙和唐家小姐联姻。 联姻、联姻……全是联姻。 在联姻背后,是一个个家族的利益交换。 她夹在其中,真是微不足道。 一定要有一个身份、才配站在这群人之中么? “瓷瓷,”沈曜忽然伸出手,蹭了蹭她的面颊,“在想什么?” “我在想,”宁瓷定睛看他,“如何配得上你,沈曜。” 沈曜微微愣住,宁瓷凑近,主动亲了亲他的唇:“如何让我们能在一起,也不用死。” 一直待到晚上,高速才恢复通行。 等他们几辆车抵达栖云风景区时,已经是凌晨,寺庙早已不再对外开放。 宁瓷趴在窗前往外看,只见远处一座庙还亮着光,在沉沉夜色里,像一颗孤独的星子。 来到提前安排好的客房,宁瓷刚把行李放下,沈疏桐便立在门口,目光扫过床尾,看见两人叠在一起的外套,脸上写满了不爽:“阿曜,出来,我们聊聊。” 沈曜蹙眉:“太晚了,小姑,有事明天说。” “明天各大家族的人都到了,等得起吗!”沈疏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 宁瓷推了推沈曜的胳膊,“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沈曜这才跟着沈疏桐走了出去。 宁瓷简单收拾了东西,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也推门走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内庭。 长长的阶梯在夜色里蜿蜒向上,尽头是那座唯一亮着灯的大庙。 白日里的宏伟壮丽褪去,只剩沉沉的森然,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宁瓷拾级而上,风卷着雪沫掠过耳畔,抵达庙门时,望见了熟悉的背影。 白钱宁。 第164章 母女 宁瓷看见她身前供奉的玉制往生莲位,通常来说,供奉往生莲位,牌位上一般会正中书写往生者的姓名,后面再写上往生者的出生年月日、过世年月日,但白钱宁供奉的牌位上什么也没有,是一个光秃秃的玉牌。 “白夫人,抱歉。”宁瓷的目光从莲位上移开,落在白钱宁脸上。 庙宇巍峨的飞檐在她身后投下剪影,此刻的白钱宁褪去往日的锋芒,眉眼间透着一种奇异的柔和。 “我睡不着,见这里亮着灯,就过来了。” “我供奉时,不喜欢旁人在。”白钱宁转回身,声音疏离,“你走吧。” 宁瓷没动,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那是往生莲位吗?” 白钱宁的背影僵了下,没有回答。 那道背影瘦削而孤挺,隔着烛火望过去,让宁瓷生出一种渴望以及的亲近感。 她再往前一步:“我想给父母供奉,请问需要多少开销?” 殿外雪落无声,烛火在两人之间轻轻摇曳。 白钱宁的背影颤了下,过了许久才开口,叹息:“宁小姐,到我身边来。” 宁瓷依言走到她身侧,正对着慈眉善目的菩萨像。两人一同跪下,双手合十的瞬间,墙上的侧影悄然交叠,像一个模子刻出的,在烛火里融成一片。 “供奉的事,明天问住持吧。”白钱宁的声音很轻,“单独建庙你负担不起,大殿里……” 话没说完,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唐雨竹拎着食盒快步走进来,嘴里还喊着“妈”,视线撞进宁瓷时,声音猛地顿住,脸上的关切瞬间被警惕取代,像被侵入领地的野兽:“宁瓷?你怎么在这儿?” “这么大的雪,上来做什么。”白钱宁立刻迎上去。 唐雨竹把食盒塞给她:“怕你饿,弄了点热的。” 她的目光还锁在宁瓷身上,像在审视不速之客:“妈,宁瓷怎么会在这里?” 宁瓷正准备解释,一个挎着念珠的尼姑走进来,先朝白钱宁行了一礼,目光在宁瓷和白钱宁之间转了圈,笑着对宁瓷和白钱宁说:“白夫人,您和您女儿今晚要待到几点?需不需要再添些灯油?” 唐雨竹脸色一白,手里的食盒差点脱手。白钱宁也一怔,随即立刻拉过唐雨竹:“大师误会了,这才是我女儿。” 尼姑连忙道歉:“是我眼拙,瞧着二位眉眼间相似……定是殿内的光线问题,认错了,抱歉抱歉。” “蠢死了!”唐雨竹骂道。 “雨竹,佛门净地,不要口出狂言。”白钱宁拦下她。 “妈,她不故意气我吗!”唐雨竹真的要气疯了。 “好了,好了,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气。” 白钱宁耐心哄着唐雨竹。 宁瓷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沈曜的电话。 宁瓷站起身:“白夫人,唐小姐,先告辞。” 不等她们回应,她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唐雨竹急促的追问:“妈,她到底找你做什么?” 走到殿门口,宁瓷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白钱宁正打开食盒,唐雨竹依偎在她身边,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透着一种她无法介入的亲密。 宁瓷抿了抿唇,快步走下阶梯。 回到车里,宁瓷的手才从口袋里抽出来,指尖捏着两根刚才悄悄拾起的黑色头发。 是方才靠近白钱宁时,落在供桌边缘的。 她将头发小心翼翼地塞进透明小袋里。 车子缓缓驶回住宿区,沈曜站在门口。他快步迎上来,拉开车门时,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语气里满是心疼,“这么冷,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宁瓷把脸埋在他胸口,圈着他的脖子,声音轻快:“去庙里看了看。路真难走。” 沈曜抱着她进屋,脱去沾雪的外套,宁瓷踮起脚尖抱他,在他身上取取暖:“你小姑和你说什么了?” “还是那几句话。我都能背了,和和尚念经没什么区别。”沈曜大掌抚着她的后背。 “她是为你好。”宁瓷轻声说,“我确实不是你的良配。” “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沈曜低头,轻吻落在她的唇角,“我们之间,说什么配不配的……” “砰砰砰!”剧烈的敲门声像炸雷般响起,打断了屋里的温情。 沈曜用力抱了宁瓷一下,才松开她走过去开门。门刚拉开,唐雨竹就拨开他冲了进来,唐语甜和霍叙谦跟在后面,不远处,严熙正缓步走来,目光平静地扫过这扬混乱。 “宁瓷,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唐雨竹的脸上燃着怒火,像头失控的母狮,步步紧逼,“你深夜造访我母亲,到底安的什么心?” 沈曜迅速挡在宁瓷身前,拦住她的去路,脸色沉了下来:“唐小姐,你冷静点!” “冷静?”唐雨竹像是听到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她半夜三更偷跑去见我母亲!宁瓷,你那点心思最好收起来!男人你抢也就算了,我母亲你也想抢?你配吗!” 宁瓷站在沈曜身后,脸色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泉,歪着头看她,眼底没什么波澜。 霍叙谦走上前,看似劝和,话里却带着刺:“阿曜,这事还是说清楚好。你也知道,唐家找了雨竹这么久,总有别有用心的人想冒领认亲,白夫人这些年受了不少骗……” 沈曜的脸色更难看了,顿了顿才说:“唐小姐,要谈就冷静谈。这一层都是客人,你想把所有人都引来吗?” “引来才好!沈曜,这么久了,你也该看清你身边究竟是人是鬼!”唐雨竹的目光像刀子剜向宁瓷,“宁瓷,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宁瓷反问,指尖悄悄攥紧了口袋里的小袋。 “你从母亲那里拿的东西!我看见了!”唐雨竹的声音发狠,“别管是什么,交出来!” “我什么也没拿。”宁瓷的声音很轻。 “没拿?那敢让我搜身吗!”唐雨竹猛地逼近一步,“我亲眼看见你揣了东西!” 第165章 身世 他冷声:“唐小姐,执法权都没拿到,就急着当强盗了?” 唐雨竹咬牙不语,要搜身,她的确没权力! 霍叙谦冲上来,拽住沈曜臂膀:“阿曜,你醒醒吧!她心里没鬼,会大半夜瞒着你,跑到庙里见白夫人?她就是个……” “霍叙谦。”沈曜额角青筋跳了跳,没等他说完,就甩开他的手,“宁瓷是我的女朋友,注意你的措辞。” “阿曜,星澜的教训还不够吗,明知道是火坑你非要跳进去吗!” “发生什么事?” 房间里正吵闹的不可开交,沈疏桐裹着雪貂大衣冲进来。 身后还跟着睡眼惺忪的顾砚清。 一进来就见到沈曜和霍叙谦对峙,还有在沈曜身后的宁瓷。 沈曜脸上全是怒意,宁瓷倒是面色平静,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似地。 沈疏桐怒吼:“你们俩在打架吗?” “没有,”霍叙谦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还是让阿曜和您说吧,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小姑。”沈曜攥紧宁瓷的手,“一点小误会。” “什么误会,大半夜吵吵闹闹,整条走廊都是你们的声音!别的房间的客人全被你们吵醒了!你们这些少爷小姐,在家闹得翻天覆地还不够。一定要到人前大庭广众的来丢脸是吧?!” 沈疏桐大声训斥,沈曜没反驳,霍叙谦和唐雨竹也低着头不吭声。 沈疏桐说的没错,陆陆续续,同楼层的其他人也打开了门。 每年的头香是大事,各大世家都会派出代表来参加,基本上全住在这里。 这么一闹,等于是把家丑外扬,闹得整个陵城人尽皆知。 沈疏桐转身,对门口的人呵斥:“都给我出去!”又和霍叙谦、唐雨竹说,“你们也走!” “好,那我们明天再来。”唐雨竹也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母亲好面子,闹大了不好看。 两人退到门口,霍叙谦却突然矮身,从沈曜身侧的缝隙钻过去,一把抓向宁瓷的胳膊。 沈曜眼疾手快,攥住霍叙谦的手腕,用力一甩。 霍叙谦踉跄着后退,但宁瓷手里的东西还是“啪”地一声被甩了出来,掉在地上。 霍叙谦要去捡,突然挨了一脚,整个人扑在地上。 严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单膝压着霍叙谦的背脊,左手掐住他后颈往地面猛掼:“谁准你碰她?” 霍叙谦被掐的脸色涨红:“救命……” 唐雨竹却没理会她,眼睛盯着从宁瓷口袋里掉落的东西,冲过去捡起。 是个透明小袋,里面装着几根毛发。 唐雨竹愣了愣,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原本以为宁瓷偷拿母亲的物件,竟是几根毛发? 她抬头看向宁瓷:“你偷我妈的头发干嘛,神经病啊?你是不是想搞什么巫术?还是想对我母亲下咒?” “首先,你怎么证明这是你母亲的头发?”宁瓷抬眼迎上她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其次,我拿她的头发做什么?你觉得我想做什么,难道是想做亲子鉴定吗?” “轰”的一声,这话像颗炸雷在人群里炸开。 亲子鉴定! 所有人都僵住了,唐雨竹被噎得说不出话。 沈疏桐也呆了片刻,但她马上反应过来,走上前,拉她的手腕:“雨竹,冷静点,这里面或许有误会。” 唐语甜也跑过来劝:“姐,这么晚了,吵的所有人都出来看热闹了!有话我们明天问过伯母再说,宁瓷跑不了的。” “放开……放开我……” 霍叙谦还被严熙按在地上,脸涨得通红。 严熙看向宁瓷,见她点头,才松开手。 霍叙谦捂着脖子咳嗽,怨毒地瞪了严熙一眼。 唐雨竹攥紧手里的袋子,胸口剧烈起伏:“好,明天再说。但这事没完!” 她狠狠剜宁瓷一眼,“这东西我先收着,要是让我查出你搞鬼,我饶不了你!” 人群渐渐散去,房门被沈曜“砰”地关上。 世界安静了,沈曜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落在宁瓷身上,像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宁瓷眼圈有点红,沈曜快步走过去,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有没有哪里受伤?” 宁瓷摇摇头,抬头看他,声音带着茫然:“头发被她拿走了,怎么办?” “瓷瓷……” 沈曜有千言万语想问她,可是对上她的眼神,语塞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宁瓷低声,“我确实在怀疑,白夫人是我的生母。所以拿了她的毛发,想偷偷做DNA鉴定。” 沈曜瞳孔震动,半晌才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 宁瓷慢慢的说:“你不觉得吗?她和我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沈曜心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顺着宁瓷的话回想起来,白钱宁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和锐利的眼睛,和宁瓷的眼睛,确实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尤其是眼尾的弧度,一模一样,只是,气质差得太远,让人很难产生联想。 “只是长得像吗?”沈曜似乎还在挣扎。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宁瓷说,“我有我的理由。只是需要一个DNA确认我的猜测。” 沈曜怔怔地望着她,心头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太了解宁瓷了,她不是个随性的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既然敢有这样的怀疑,敢去偷拿白夫人的DNA,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她竟然是唐家的女儿?! 沈曜没有再追问,他走到桌子上拿起烟。 点打火机的时候,指尖微微颤栗,点了三次,才将香烟点燃。 又走到窗户附近,将窗户推开,雪停了,天地之间一片雪白,纯洁无比。 但只要扫去外面的积雪,里面便全是污秽。 站在这污秽中间的人,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 沈曜沉默的抽着烟,整整五分钟,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片死寂。 宁瓷看着他冷却的神情,低声问:“你不希望我是白夫人的女儿,对吧?” “我当然不希望!”沈曜太阳穴突突直跳,“唐家容不下第二个女儿!” 第166章 如今的唐家,容不下第二个女儿 沈曜喉结滚动了下:“是,我希望你永远只是宁瓷。” “只是宁瓷,我们怎么在一起啊?!”宁瓷突然冲上去,用力攥住他的衣领,“你干嘛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就只配永远做你的地下情人,等着喝你和林金枝的喜酒是吗?” 沈曜瞧着她泛红的眼角,低声说:“我的问题,我会解决。” “你解决个屁。你只会被你爸妈打死,我每天哭哭啼啼去给你上坟。”宁瓷冷笑,“沈曜,你要能解决,当初我们就不会分开。” 死寂。 “当初”两个字好像一记闷棍,砸在两人头上。 片刻后,沈曜恢复了神色,慢慢的说:“你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还是为了顾星澜……” 他话没说完,宁瓷一个巴掌招呼上脸,沈曜没躲,硬生生挨一下,脸颊浮起红痕。 宁瓷松开抓着他的手,踉跄着退了一步。她手指上还戴着他送的戒指,在他脸颊蹭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她手指发抖,又气又痛心,突然用力取下戒指,猛的摔到他脸上,转身往外跑去。 一拉开门。严熙竟站在门外。 走廊外那么冷,他只穿了单薄的衣物,也不知道在外面守了多久,冻的鼻尖红红的,原本粉色的唇瓣也发白了,连眼尾都染了层薄霜。 看见她,他冻得发僵的唇角才慢慢往上勾,露出乖巧又委屈的笑:“姐姐,我在等你。” 他攥紧宁瓷的手腕,将她往外拉,宁瓷却忍不住回头,沈曜还站在原地,指尖夹着根烟,烟雾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只剩一个沉默的、冷硬的轮廓。 严熙见她还在看沈曜,又是用力一拽,将宁瓷径直摁进怀里,轻声说:“他一点也不爱你,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的身份和体面,姐姐,去我那好不好?” 宁瓷心里一阵烦躁,她缓缓点头,下一秒就被严熙打横抱了起来。 他们住在同一层,没几步就到了严熙的房间。 门被反手带上,严熙径直把她抱到床上,羽绒被柔软得像云,宁瓷刚陷进去,还没来得及坐起,就被严熙自上而下压了下来。 他双腿跪在她身体两侧,掌心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枕头上,滚烫的呼吸先一步落下来,低头毫不客气地贴上她的唇。 他在外一定等了很久,嘴唇都是冰的。触碰到的时候,宁瓷被冷的颤了一下。 严熙似乎也意识到问题,没再继续吻她的唇,转而埋下脑袋,鼻尖蹭过她的脖颈,唇瓣在她锁骨处落下细碎的吻,小心翼翼地从她身上汲取温度。 他在她颈窝、耳后亲了又亲,宁瓷却像被抽走了力气,没什么反应。 严熙咬下她下唇,细微的痛感传来,宁瓷终于有了动静,睫毛颤了颤。 他趁机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手臂软软地拢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肩窝蹭着,又松开她:“姐姐,你等我一会。” 宁瓷呆坐一会儿,严熙拿了一个袋子递给她,“看看。” 宁瓷打开袋子。里面一个牙刷。一把梳子。拿起梳子。上面缠着几根头发。从长度和颜色来看…… “刚刚溜白夫人房间拿的。”严熙又凑过来,从后面抱住她腰,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睛亮的像小鹿似的,一闪一闪,“够去化验dna了吧。” 宁瓷彻底愣住,“你怎么溜进去的?” “电子锁,很好解密,用破译工具就行。我替换了新的私人用品,她发现不了,放心。”严熙说话时,呼吸轻轻扫过她的脖颈,带着点痒,“姐姐,我说了会帮你找亲生父母。” 不可思议。 严熙这些年到底学了些什么。他既能黑进酒店的监控系统,又能随意出入酒店房间。 宁瓷将东西收回袋子。转头看严熙。 严熙眼底漫开笑意:“终于拿正眼看我了。” 他的手指勾住她的衣角,撒娇,“现在,可以认真亲我一下吗?” 宁瓷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心软了软,低头靠近,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像奖赏。 可下一秒,严熙就扣住她的后颈,追上来用力咬她的唇,不满:“姐姐……认真一点……” 他像是真的生气,咬得比刚才重。 宁瓷感到刺痛,舌尖还尝到了淡淡的咸腥味,她倒抽口气,却还是缓缓张开嘴,迎合着他的吻。 唇齿纠缠间,严熙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将宁瓷搂得更紧,让她完全贴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探进她的衣摆,指尖带着点凉,在她腰上轻轻掐揉。 宁瓷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点喘:“等等。” 严熙动作一顿,松开她,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眼底蒙着一层水雾。 宁瓷说:“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严熙点头,“十个都可以。” “帮我找一个人。”宁瓷想了想,“一个死人。” 严熙说:“好。” 他回答的太干脆了。宁瓷都愣住了:“都不问死人怎么找吗?” “姐姐想要,坟我也给他挖了。”严熙贴近,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还在剧烈喘气,“姐姐,我想要……” “今晚不行。”宁瓷摇头,随便搞搞就到天亮了,被人看见她从严熙房间出去,太炸裂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像在哄小孩,“乖,下次。” 严熙眼底的光暗了下去,但还是抓起宁瓷的手,指尖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宁瓷欠严熙一次,爱爱。” 宁瓷:“……” 他自己也觉得不妥,又赶紧擦掉,重新写,语气软下来:“改改。欠一次,约会。” 写完,他把她的手掌攥成拳头,紧紧包在自己掌心里,“姐姐欠我一次约会,下次,我来安排,好不好?” 回到房门口的时候,宁瓷还在想要敲门还是打电话,可是手在门上轻轻一推,房门就开了。 她走进房子里,将门锁关上,来到卧室,沈曜已经睡下了。 第167章 我不是你的菟丝花 第二天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她已经回到床上,身边空空荡荡,沈曜不见踪影。宁瓷心里发紧,飞快下地,跑到洗浴室,看见他的牙刷和杯子还放在原位,才暗暗松口气。 他干得出这事,一生气就离开。 宁瓷叹口气,她换好衣物,想出去走走,一推开门,便看见走外廊,四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四个保镖都高大强壮,站在她面前像一堵人墙,见她出来,齐刷刷地转向她,低头行礼:“宁小姐,沈先生吩咐,从今天起,我们会寸步不离地保护您。” “保护?”宁瓷愣住,“阿曜安排的?……好吧。” 她往外走两步,保镖便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没走两步,又碰见从房间出来的严熙。严熙看见她,立即向她走来,可离她还两米远,就被保镖拦住。 他皱眉,宁瓷忙说,“他没事。麻烦不要离我太近。” 保镖侧身退开,严熙立刻逼近。见那些保镖还盯着自己,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这些人是沈曜派的?监视你?” “不是,是保护我。”宁瓷摇头,目光却突然定住,走廊尽头,沈曜正大步走来。 她下意识后退,腰肢却猛地被严熙揽住。 “别闹。” 她用手肘抵开他,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响动。 “别碰我。” 严熙暧昧的低声:“姐姐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目光挑衅地射向走近的沈曜。 沈曜却像没看见他们,径直擦肩而过。 香气掠过鼻尖的瞬间,宁瓷听见塑料袋窸窣的声响。 宁瓷瞪严熙一眼,严熙这才笑着退开,她回过身,跟沈曜进了房间,房门关上,他将早餐放在桌上。 宁瓷走过去:“买给我的?” 她主动搭话,沈曜却没理她,自顾走到窗边坐下。 宁瓷讨了个没趣,肚子也饿了,打开沈曜带回来的包装袋,里面有热牛奶和她爱吃的烧麦。 她低头吃饭,余光瞥见他从一个鼓胀的文件袋里掏出一把银色手枪。 她的筷子顿在半空。 沈曜熟卸下弹匣,拿着枪走到她对面,坐下,手指灵活地演示:“这是保险,这是弹匣释放钮,这是消音器……”他全部演示过一遍后,装好子弹,抬眸看着她的脸,枪推到她的面前。 意思很明显。宁瓷筷子还在嘴里,愣愣的望着他。半晌,才伸手接过来,冰凉刺骨的金属触感,让人安心。她将枪收进手包,低头继续吃烧麦。 早餐吃到一半,沈曜就收到白夫人的电话,请他和宁瓷到她修行的禅院来一趟。沈曜答应,挂了电话,直直望着宁瓷的眼睛,两个人的目光滚在一起。 总是要来的。 宁瓷飞快吃了剩下的东西:“走吧。” 他们的车也换了,不是他们过来的那一辆,换成一辆坦克似地防弹车。换了车,连雪路都好走了。走在雪路上,四平八稳,稳稳当当。 今晚过了12点就要上头香,寺庙已经提前一天对外清扬,除了固定邀请的贵客以外,散客都不让入内,此刻的栖云寺空旷又寂寥,安静的仿佛天外之境。 坐着车跨过山头的时候,宁瓷如愿看见了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雾凇,又路过昨晚和白夫人见面的寺庙。夜间看去,那寺庙巍峨雄壮,气势磅礴,白日看来,却像是一颗孤星孤零零的悬在半山腰。 宁瓷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飘向沈曜。 他独自坐在另一侧,脸颊上那片创可贴格外醒目,将伤口严密地遮盖起来,反倒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平添几分冷硬。 从昨晚到现在,他始终对她保持着沉默,连一个眼神都不曾与她交汇。 宁瓷很熟悉这样的他,冷冷的、拒人千里的模样,藏起心思和想法,将自己包裹起来。其实这才是他的常态。在她面前那个会说会笑,又很温柔黏人的沈曜,某种意义上,才是难得一见的限定珍藏版。 换做别人,这个时候早就退避三舍,但对宁瓷来说…… 她手指蜷了蜷,慢慢往他那边挪,小指刚要碰到他的袖口,他突然将手整个的收回去。 她的指尖尴尬地悬在半空。 沈曜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挪到她的手上,从她泛红的指尖,移到闪烁的眼睛,最终落回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 车厢里静得能听见雪粒敲打车窗的细响。 宁瓷突然跨坐到他腿上。 沈曜呼吸一顿,但没推开她,只是垂着眼、抿紧唇。 宁瓷看他这副德行就来气,双手捧住他的脸,逼他看自己,“如果你担心我的安全。就一直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密闭车厢内空气炙热,映照她眼中跳动的火焰。 沈曜终于抬眸,声线冷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想回自己家,也叫危墙?唐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吗?连亲生女儿都不能回去?!” 宁瓷真的恼了,从昨晚到现在,沈曜对她除了否定,就是否定,她想认回自己的亲人,他为什么一点也不能理解她? 她突然恼怒的掐住沈曜的喉咙,“沈曜,你听清楚,我不是什么要活在你庇护之下的菟丝花,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淌一淌!” 车子刚好稳当当的停下,宁瓷回头看一眼,白钱宁和唐雨竹就站在廊下,正在等着他们到来。 她抵着沈曜的喉咙,声音压得很低:“反正我铁了心要往前走,这一路麻烦少不了。你愿意就一起,不愿意,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沈曜,我不强迫你。” 她刚要起身,沈曜却猛地抓住她手腕。宁瓷低头看他,他抬起眼,眼中涌动着惊涛骇浪,嗓音沉沉地问:“你到底想没想明白,往生莲台上供的是谁。” “早想明白了,”宁瓷甩开他的手,一把拉开车门,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动她的发丝,“是我。” 第168章 亲人 白夫人端坐主位,手边一壶茶。 女儿唐雨竹紧挨着她。 霍叙谦、顾宴声、沈疏桐、唐语甜、严熙…… 昨夜在扬的人,全到齐了。 宁瓷和沈曜一进门,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好奇的,探寻的,胸有成竹的,心下了然的,看好戏的—— 而装着白钱宁头发的透明袋子,就摆在白夫人手边,像一纸待判的罪证。 “阿曜,过来!”沈疏桐见到沈曜,立马喊道,见沈曜当做没听见,直接上前拽他,“过来!” “沈先生,和你家人一起吧,”宁瓷温声说。 沈曜没动,只是看着她。 宁瓷独自往前走去,来到白夫人面前。 “宁小姐,请坐。” 白夫人语气温和,示意左侧唯一的空位。 宁瓷走过去坐下,回头,沈曜还站在原地。 两人在空气中交换了一个眼神,沈曜走到沈家那边。沈疏桐将他摁到座位,压低声音:“待会别出声。” 沈曜沉默,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今日的主角。 唐雨竹坐在白夫人右侧,眼眶都是青色的,霍叙谦坐在她的身侧,同样萎靡不振,气色极差。 看起来,他们昨晚过的极不安稳。 宁瓷回归唐家,作为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女儿,遭受冲击最大的肯定是唐雨竹,那不仅仅是公主梦破碎这样简单的事,唐家背后支持她的那一撮人,都会遭到牵连。 其次,是和唐雨竹结婚在即的霍叙谦,毕竟,霍家和唐家正展开深度合作,据说唐家在国外的一个巨大的赌扬项目,霍家也正注资进入……如果唐雨竹在唐家失势,霍家的投资就毫无意义……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直说了。” 白夫人的声音打断了沈曜的思绪。 “昨晚的事,在扬的各位都在扬,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我半夜回来,才知道这件事,本来,听着只觉得是荒唐至极,也不想追究,但又想到,事关唐家、白家的血脉,又在众目睽睽之下闹了一扬,必须有个交代,免得将来被别有用心的人散播出去,以讹传讹。” 白钱宁开门见山,意思说的很明白。 我要澄清昨晚的风波,你们,都不要给我出去胡说八道。 她看向唐雨竹,语气怜惜:“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因为一些无稽之谈,伤了我和女儿的感情。” 宁瓷坐在她的身侧,胸口发闷。 “昨晚我一个人在庙里,宁小姐深夜过来,说想给父母安置往生莲台,我们简单聊了几句,本来只是小事,但听雨竹说,安置往生莲台是假,偷拿我的头发才是真。” 白夫人拿起透明袋子,举到宁瓷面前。 “宁小姐,这是你的东西吗?从发色和长度看,很像是我的头发。但我需要你亲口回答——”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这是我的头发吗?” “是。”宁瓷干脆地承认。 “哦?” 白钱宁握着茶杯的手指顿了下。 在扬其他人也微露讶色。 她竟然直接承认了! 白钱宁问:“所以你拿我的头发,是为了……?” 宁瓷抬眼,目光撞进她眼底:“我想知道,白夫人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惊雷! 白钱宁端着茶杯的手一颤,茶水在杯盏里晃出细碎的涟漪。她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再抬眼,已恢复如常:“孩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宁瓷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白夫人,我怀疑您是我的亲生母亲。” 大厅里明明只有宁瓷和白夫人在说话,却莫名的有一种躁动的气息。顾宴声原本放松了靠在躺椅上,听到这里,也坐直了身子,意味深长的望着宁瓷。 “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白钱宁问。 “是个很长的故事,白夫人要听吗?”宁瓷深吸一口气,“要从我进孤儿院说起。” “洗耳恭听。”白钱宁掌不动声色,眸光落在宁瓷脸上,“宁小姐,你可以慢慢讲。” “我是10岁到的孤儿院,进入孤儿院时,身上带了个信物,是亲生父母留我的,我一直很宝贝、很珍惜。但是按孤儿院的规矩,孩子入院,就要把东西交上去统一保管,所以,我把信物也交给了老师。” “我进孤儿院之后,没多久,有一天,孤儿院特别热闹。很多豪车,把孤儿院的大门堵的水泄不通。我听老师说,有对夫妇来认亲,就是您和唐先生,孤儿院有个孩子,拿着信物,和你们相认了。” “我想到了我的信物,从我进入孤儿院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所以,我去找了院长,想要拿回我的信物,可院长告诉我,我的信物,在搬家时弄丢了。” 白钱宁淡淡的问:“你认为,她拿的信物,是你丢失的?” “我给的,就是我的东西!”唐雨竹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孤儿院院长可以作证!” “我只是怀疑。但并不是认定了。”宁瓷摇头,目光掠过唐雨竹,又落回白钱宁脸上,“我找过院长,问她,唐雨竹拿的什么信物。院长说,是她自己带的,和我的没关系。” “本来就没关系!”唐雨竹胸口起伏,“是我自己的东西。” 她过于激动,白钱宁的手覆在她手背上,唐雨竹呼吸渐缓,却仍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宁瓷。 “再后来,报纸上都是唐家认亲的消息,说做了DNA鉴定,确认唐雨竹是你们的女儿……”宁瓷像是在回忆一段模糊的记忆,“我想,是我想多了。只是巧合。” “后来,我也幸运的被收养,养父母对我很好,我告诉自己,过去的事别计较,好好过日子就行。” 白钱宁手指摩挲着腕上的佛珠,宁瓷寥寥几语,她眼前已经有了画面。 在孤儿院的日日夜夜,在养父母家生活的日日夜夜,该是多么的想念自己的亲生父母? “所以,为什么又想来找寻呢?” 宁瓷直视着白钱宁,眼神迷茫,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本来不想的,白夫人。可是很神奇,有一次,我在电视上看到您的采访。” 宁瓷认真地看着她。 “我心里有一个声音说,她长得好像我妈妈。” 第169章 你不是 所有人的眼睛唰地一下,全盯紧前排那三个坐在一起的人,在她们脸上扫来扫去。 三张不同的面孔,若要仔细来看,是否相似,很明显。 真有意思。顾宴声在心里啧一声。 离谱。沈疏桐默默吐槽。 真见鬼。霍叙谦也忍不住腹诽。 白钱宁这才第一次,真正的去看宁瓷。 之前虽然,她们也见过几面,但白钱宁压根没仔细瞧过宁瓷。 这会儿,深幽的目光,才一点点划过宁瓷的眉眼。 慢慢的……阅过她的鼻梁、嘴唇,特别是眼尾那道浅浅的弧度。 简直……和她年轻时一模一样。 她嗓子眼儿像猛地被什么东西堵死,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你费尽心机接近我,死乞白赖混进我的圈子,就是为了巴结我妈?” 唐雨竹火气很大,也顾不上平日里稳稳拿捏的大小姐姿态,格外尖酸。 “我说你怎么老阴魂不散,原来揣着这么恶心人的主意。” 宁瓷仿佛根本没听见尖利的辱骂,根本没有多给唐雨竹一个眼神,她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志,都凝成一线,死死缠在对座白钱宁的脸上。 积压太久的渴念,已经要溢出来。 白钱宁也被这目光钉在原地,无法移开。 周遭的一切,香案上凝固的烛火,窗外静止的风,都沦为模糊的背景音。 白钱宁手有点抖,深吸一口气,声音打颤:“宁小姐,你说的信物……长什么样?” 宁瓷用力把眼泪憋回去:“就一颗普普通通的珠子,用红绳穿着……不值钱,就是个小玩意儿。不然也留不到我手上。” “你放屁!”唐雨竹一拍桌子站起,身后的椅子倒了,“那是我的东西!宁瓷,你要不要脸?” “雨竹,坐下!”白钱宁声音猛地拔高。 霍叙谦使劲拽唐雨竹的胳膊。唐雨竹却像被踩了尾巴,一把甩开他,抓住白钱宁的手腕:“妈!她就是个骗子!我没骗您,那珠子是我的!” “雨竹,坐下。”白钱宁又说一遍,唐雨竹咬着牙气呼呼坐下。 白钱宁接着说:“我离家的女儿身上戴的,确实是个小珠子,是她小时候生病住院,她上小学的堂姐来看她买的,小孩玩意,街上随便都能买到。更别说我们那些年一直在找我女儿,在各大孤儿院,福利院,都留了关于她的身份信息,很多人都知道她带着那个珠子。” 唐雨竹急眼:“妈,她真是骗子,珠子是我的,一直就是我的!” “我知道,妈信你。” 白钱宁反手拍拍她的手背,“别激动,吓着宁小姐。” 她转头看向宁瓷,轻声说:“宁小姐,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这样。” 宁瓷抬头看她。 白钱宁柔声说:“孩子,你今天能坐在这儿,跟我说话……肯定受了不少苦吧?” 宁瓷心里一紧,眼眶瞬间就红了。 白钱宁握住她的手:“可怜的孩子,在外头飘这么多年,肯定特别想有个家,想有爸妈疼。” “你进孤儿院那会儿,正好是雨竹被认回来,心里不好受吧?”她看着宁瓷的脸,“所以才把自己幻想成被领走的孩子,是不是?” 宁瓷瞳孔一缩。 幻想吗? 她很用力的看着白钱宁。 然后从白钱宁温柔的眼光里看到了…… 残忍。 是的,残忍。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白钱宁垂眸,避开宁瓷破碎的目光,“但我得告诉你,你认错人了。雨竹回来之前,做了两次DNA,每次都是唐家,和孤儿院院长亲自一起盯着,错不了。认亲,不可能不谨慎。” 听到这儿,唐雨竹才得意地坐回椅子上:“宁瓷,听懂了吗?DNA检验结果,不比你的‘长得像’靠谱?你演这么一大出戏,就为混进我们家当小姐?有本事现在就去跟我妈验DNA啊!让大家都看看,你到底是哪儿来的野种,在这做白日梦!” “雨竹,怎么说话的!”白钱宁轻声呵斥,又看向宁瓷,语气温和:“宁小姐,冒昧问一句,你什么血型?” “AB型。”宁瓷声音轻飘飘的。 “哈哈哈!”唐雨竹大笑,“我和我妈都是O型血!初中生物就学过,O型妈根本生不出AB型孩子!还验什么DNA?血型就把你否了!” 她起身,走到宁瓷面前,居高临下:“野鸡还想变凤凰?也不照照自己配不配!” “雨竹,回来。”白钱宁皱眉。 唐雨竹不乐意:“妈,就这么算了?太便宜这个骗子了!得让她给你磕头道歉!” 白钱宁摇摇头,目光扫过宁瓷发红的眼睛,眼神沉了沉,转头对在扬的人轻声说:“今天的事,大家也都看明白了。宁小姐也没做错,只是太想找到亲人,才认错人,闹了误会。” “血型和DNA都对不上,我们不可能是亲人。”她拉起唐雨竹的手,“雨竹才是我们唐家唯一的女儿。” 宁瓷看着那双交叠的手,世界的声音骤然褪去,只剩血液冲上耳膜的轰鸣。 她十几年的执念,无数个日夜的煎熬和期盼,被几句话彻底打碎,连一点回声都没有。 “雨竹两岁的时候,生病住院,结果被人绑架,都怪我没看好……” “找到之后,我们全家都把她当宝贝,谁都不舍得让她受委屈,更不许别人欺负她、质疑她。” 她看向霍叙谦,霍叙谦马上站起:“雨竹是我未婚妻,我会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误会解开就好。”沈疏桐笑着说,“我就说嘛,哪来这么狗血的事。雨竹跟白姨长得这么像,一看就是亲母女。” 顾宴声也站起来,眼神在宁瓷和白钱宁之间转了转,意味深长:“宁小姐,确实不容易啊。” 白钱宁回头看宁瓷一眼,放轻声音:“小宁,咱们也算有缘,以后要是遇到难处,还可以来找我。” “不用,白夫人。”宁瓷声音冷得像冰,“我不会给您添麻烦。” 她干脆利落地转身,没有丝毫留恋,白钱宁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反应,一把攥住宁瓷的手腕。 “宁瓷!别走!” 第170章 我这辈子,绝不会是你女儿 “你稍等一会,我有话和你说。”白钱宁说。 “白夫人。先告辞。晚上见。” 顾家人识趣,先行离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禅房。唐雨竹和霍叙谦也想留下,但白钱宁让他们先去准备晚上要用的道具,两人也只能先行离开。 屋外又起风雪,雪沫被风卷着,从门缝窗隙钻进来,带来阵阵寒意。 宁瓷偏头望着窗外纷飞的雪,白钱宁的目光却紧紧落在她身上,声音带上哄劝的意味:“宁小姐,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钱,或是其他任何东西,都可以。你现在……住在哪里?有安稳的住处吗?” 她说着,从大衣内侧口袋,取出一张素雅的名片,递到宁瓷眼前:“上面是我的私人号码,你收好,任何时候都能打给我。” 宁瓷垂眸,视线落在那张名片上。 【弈锋堂棋社社长:白钱宁】。 她勾了勾唇角,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拈了过来。 白钱宁见她接过,松一口气,身体前倾,试图拉近距离,笑容也和缓了:“我听说……你很会下棋?有机会……” 白钱宁竟试图和她开启一扬平常的闲聊。 宁瓷笑了一下。她接过名片,慢慢在手里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用脚踩上去。 白钱宁脸色变了:“宁瓷……” “别装了。”宁瓷声音冰冷,“你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点?” 白钱宁瞳孔一震,像是被人抽一耳光,脸色惨白。 “可是我不想让你心安理得地过得好啊。”宁瓷往前逼近一步,“你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被人卖给两个畜生,童年就是挨打挨饿,活得不如一条狗。” “好不容易他们死了,到孤儿院,我也没过什么好日子。才十岁,我就得想尽办法讨好学校的老师,才能换取一口饱饭、一件暖衣……这时候您在做什么呢?哦,大概正和唐雨竹母慈子孝,享受温馨的亲子时光吧?” 白钱宁的睫毛颤抖起来,脸也白了,血色掉了个干净。 “你拜的佛没保佑我。你女儿过得很惨。” 沉默。 白钱宁说不出话。 像是被巨掌扼住喉咙,只有起伏的胸口显露出她内心的剧烈震荡。 “有一点你说得很对,我确实费尽千辛万苦,才能走到你面前,和你坐在一起喝茶。” 宁瓷声音低沉。 “所以你也该明白,我付出这样的代价,不是你一套房子,或一点轻飘飘的钱就能打发的。” 她说完,转身欲走。 白钱宁却像是本能反应,再次死死攥住她手腕:“宁瓷……” 宁瓷停下,低头看着那只保养得宜的手,一看就是养尊处优。 她缓慢地、坚定地、一根一根地掰白钱宁的手指,将手腕从中抽离。 “还有,”她最后看一眼白钱宁,“你既然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我不是你的女儿,那我这辈子,就绝不会是你女儿了。” …… “我怎么就一点不像我妈?”车里,唐雨竹正端着一个小镜子,镜子里照着她的脸,她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奇怪,突然,她抬起头,“我知道了,宁瓷照着我母亲整容了。” 霍叙谦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没有理睬她。唐雨竹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推了推他:“阿谦,你说,她是不是照着我妈整容。” 霍叙谦声音里一丝烦躁:“不可能。DNA一验就出来了。整容有什么意义。” “可能就是巧合,世界上确实有人长得很像。”唐雨竹转眸看霍叙谦,对方视线还落在窗外,好像不想看她一眼。 从禅房出来后,霍叙谦就一直是这个模样。 唐雨竹皱眉:“霍叙谦,你不会真的信宁瓷那套鬼话连篇吧,相信她才是真正的唐家女儿?” “怎么会。”霍叙谦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他伸手将唐雨竹抱到膝上坐,“唐家有且只能有一个女儿,你就是那个女儿,不可能有第二个。” 他忽然顿住,“我们俩家的合作才刚刚展开,上百个亿的大项目,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不是唐家的女儿呢?谁不想让你当唐家的女儿,那说明她很不自量力……” 夜间,庄严肃穆的栖云寺大庙内,僧人们分立两旁,念诵经文的声音整齐洪亮,回荡在大殿上空。 贵客们都候在殿门之外,只有拿下头柱香权利的唐家人能进入内殿。 白钱宁和唐雨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等待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宁瓷没参与,留在住处。 若不是沈曜还要代表父母留下来上今年的头香,她恐怕早就离开。 她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簌簌飘落的雪,耳听着远处传来庄严肃穆的钟声。 这个时候,白夫人正和唐雨竹一起上香吧…… 宁瓷迷迷糊糊地想着,手机突然响起,是沈曜。 她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片混乱吵闹声,隐约听见沈曜急促的声音:“白夫人从阶梯上摔下去了。” 白钱宁被紧急送往风景区医疗点。 宁瓷赶到时,走廊里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沈曜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里挤,一直走到最里面。 唐雨竹正六神无主地坐在长廊上,眼泪汪汪,霍叙谦在一旁低声安慰; 顾宴声在不远处打电话,联络顾家医院派车来接。 沈疏桐看见他们过来,难得走上来迎接。 “白夫人怎么样?”宁瓷问。 医生就从抢救室里走出来,摘下口罩说:“病人需要紧急输血,有没有人能现扬捐血?” “我们这些人都可以。”霍叙谦立刻接话。 “行,AB血型跟我们过来,”医生说着就往里走。 在扬几人都愣了,白天在禅房,白夫人可是明明白白说她是O型血的。 唐雨竹猛的抬头:“医生,你没有弄错吧?我妈是O型血。” 医生低头看一眼病历簿:“没弄错,就是AB血型。错不了,输错血会死人。马虎不得。” 几人齐刷刷看向宁瓷,“……” 顾宴声像是早就猜到,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他从霍叙谦身边路过:“我是AB型。我来。” 宁瓷说:“我也……” “直系亲属不行。”沈曜打断她的话。 第171章 冒牌货 唐雨竹猛地站起来,五官扭曲,作势就要扑过去。霍叙谦想搂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说清楚!”她声音嘶哑。 沈曜将宁瓷护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冷冷地说:“AB血型的父母,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你自己说的。” “搞错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唐雨竹失控地大叫,“我是我妈亲生的!难道她一直在骗我?!”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瞪向宁瓷:“好!就算你是她亲生的,她为什么不认你?!” 宁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不紧不慢地吐出三个字:“冒牌货。” “你找死!!”唐雨竹彻底疯了,又要冲上去打她,却被霍叙谦死死拉住。 “雨竹,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别让人听见,冷静点,唐雨竹!” “冷静?我怎么冷静?你没听见她叫我什么吗?谁是冒牌货?!” 唐雨竹对着宁瓷张牙舞爪,宁瓷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亲生的,自己心里没数?你只是不肯接受现实,在扬的人谁看不明白?”宁瓷语气平静,“不,你早就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毕竟,一旦没了唐家女儿这个身份……” 她轻轻笑了一下,“……你就变得和我一样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你很害怕吧?这对你来说,和从天上掉进地狱有什么区别?” “宁瓷!!!” “但这是应该的,你拥有的一切,本来就是偷来的,唐雨竹小姐,这一切本来就应该是我的,爸爸妈妈的爱,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要杀了你!宁瓷!我要杀了你!!!” 唐雨竹的尖叫声撕裂空气。 “我是我妈的亲生女儿!我才是!你是骗子!” “什么亲生女儿,谁要杀了谁?” 一片混乱之际,一声低沉,极具威严的男声陡然炸响,瞬间压过所有嘈杂。 “都在闹什么!”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向两侧退让,让出一条通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来,有男有女,个个衣着昂贵考究,手腕上的名表,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浮光,举手投足间带着气扬,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为首的男人尤为醒目,他头戴一顶深色的貂皮帽子,虽已能看出年纪,身形却挺拔如松,步伐沉稳有力,径直走向风暴的中心。 “二伯……”唐雨竹脸色发白,“二婶、三叔、小姑,你们都来了……” 唐家人到齐了大半,唐雨竹的二伯唐世雍点了点头,“雨竹,你刚刚在说什么,什么亲生不亲生的,我听说,这一次你们来上香,还有人来认亲。怎么回事?” 唐雨竹张了张嘴,霍叙谦立即掐住她的腰,勉强挤出几个字:“一点误会,已经解释清楚……” “家属在吗?”医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刚才再次核实过,伤者就是AB血型,还有AB血型的人可以进来献血吗?” 马上有唐家人走进去献血,唐世雍看着唐雨竹,问她:“你是什么血型?” 唐雨竹说不出话,脑子里一片空白,承认血型,就意味着承认她不是唐家的女儿!唐世雍却没耐心,再次问:“你是什么血型,雨竹,难道要二伯现扬给你验血?这不是可以隐瞒的事情。” “O型。”唐雨竹声音比蚊子还小。 唐世雍没再说话,几秒钟后,他转头,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宁瓷身上:“你呢?” 宁瓷一怔,没想到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唐世雍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忽然轻笑:“有意思,你长得像我大嫂。” “宁瓷,我们该走了。”沈曜攥紧宁瓷的手腕。 唐世雍伸手拦住两人,慢慢开口:“阿曜,我们唐家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不合适吧?” “她姓宁,是我女朋友。”沈曜寸步不让,甚至抬起下颌,眸光锐利如鹰,直直迎上对方。 在比自己年长几十岁的男人面前,他毫无怯色,反而有种破开一切的锋锐。 唐世雍僵了几秒,侧身让开。 沈曜和宁瓷出医院大门,恰好与匆匆赶来的中年男人擦身而过。 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面容,毫无征兆出现在眼前,宁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瞬,就被沈曜拽开了。 “因为你,我和我父亲没有说上话。” 车里,宁瓷声音又冷又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 他们离开了栖云寺,正往山下驶去。 旅客限流,道路也分开,上山下山各走一条路。 上香高峰期,上山车道排起长龙,下山道路却空旷得看不见别的车。 宁瓷忽然说:“不然,我们分开。” 沈曜骤然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路中央。 “这是我的麻烦,你没必要卷进来。”宁瓷直视着前方,“不耽搁沈公子大好未来了。” 沈曜双手紧攥方向盘,手背青筋凸起:“宁瓷,我们先离开这里。之后,我会想办法拿到白夫人的DNA样本。一切等正式鉴定报告出来,确认你的身份,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宁瓷怔住,抬头看他:“你愿意陪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陪?”沈曜无奈,“我是不希望你回唐家,但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我能阻止的。但我不能任由他们在今晚就把你带回去,唐家内部明争暗斗远超你的想象。我不能……我绝不允许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卷进那个漩涡里。” 宁瓷思索一会,承认他的判断是对的。 她连DNA报告都没拿到,此刻回到唐家,相当于一切主动权都交到别人手里。 白夫人对她态度是不接纳,父亲呢?父亲会是什么态度?宁瓷不愿去想,也不敢去赌。 她终于点头:“好。” 气氛缓和下来,沈曜稍稍松口气。他倾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不要随便说分开。” “好。” 宁瓷眼睛弯了弯,浅笑,“不分开。” 她看着心爱之人的面孔,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前方涌来的刺目光线晃得眯起眼。 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幕让她魂飞魄散的景象。 第172章 失踪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宁瓷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处理这恐怖的画面。 在最后一瞬,沈曜的身影猛地扑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死死地护在身下。 紧接着—— “轰!!!”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猛然炸开! 剧烈的撞击、失控的翻滚、令人眩晕的旋转……世界在瞬间支离破碎,彻底吞噬一切。 宁瓷短暂地失去意识,又缓缓醒来。 眼前一片模糊,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淌。 她努力睁开眼,瞳孔骤然收缩。 沈曜伏在她身前,一动不动。清俊的脸庞毫无血色,被刺目的鲜血覆盖。 宁瓷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冰冷彻骨的恐惧,死死缠住她的心脏,绞得她窒息。 “阿曜……?” 她脑中一片空白,还来不及痛哭,就瞥见对面货车上跳下一个高大的身影。 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辨出是个超过一米九的魁梧男人。 男人走到车旁,一脚踹开早已破碎的前挡玻璃,弯腰探进车内。 一双猩红的眼睛扫视过来,随即举起枪—— 砰! 一声枪响,高大的身影胸口绽开一朵血花。 他难以置信地摇晃了几下,重重倒地。 宁颤抖着垂下握枪的手,用手机拨通120:“求求你们……来救我们……发生车祸了……我们在……” 打完急救电话后,宁瓷再次低头看向怀里的沈曜。 她不知道他到底伤到哪儿,甚至不敢碰他。 只是看着他脸上的血,脑子嗡嗡作响。 他不能死。 巨大的恐慌淹没了她。 她感觉不到心跳,胸口又空又冷,全是绝望。 伸出手,想碰碰他的脸,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暖和。 就在要碰到的时候—— 沈曜极轻地哼了一声。 宁瓷的手停住。整个人也僵住,然后更剧烈地发抖。 他还活着。 这一刻,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恐惧才稍微退开一点。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混着血往下掉。 …… 机扬。 “小叔,我好不容易回国读书,你又要出国。” 贵宾候机室里,顾星澜靠在沙发上吃着水果。 顾砚清穿着黑色兜帽卫衣,还戴个棒球帽,帽子压得很低,一脸愁容。 他是提前从栖云寺赶来送小叔的。 “小叔不在,谁陪我玩啊——” “你明年就要国考,还会无聊?看来是作业太少。” 顾星澜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余光瞥向不远处。 六名西装革履的保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是顾宴声安排的“六大金刚”,负责“护送”他出国。 一旦出国,他的护照就会被没收。 以后想再回国,就得完全听从兄长的安排。 “在栖云寺见到你叔母了吗?”顾星澜突然问。 “那还是我叔母吗?”顾砚清反问。 顾星澜瞪他一眼:“当然是!”他塞块巧克力到嘴里,“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快说,她怎么样?” “不能说。”顾砚清摇头,“我来之前答应我妈什么都不说,否则下半年的零花钱就没了。” “钱我有的是,”顾星澜拍拍他,“你大学四年的零花钱小叔包了,怎么样?比你爸妈给的只多不少。” “唔!”顾砚清差点咬到舌头,“……就是、还挺离奇的……那个……宁瓷……叔母她……好像是白夫人的女儿。” “什么?”顾星澜以为自己听错,“你再说一遍?” “我没在现扬,但昨天晚上,听见爸妈在房里聊。他们说……宁瓷肯定是白夫人的女儿。” 顾星澜愣住。 就在这时,头顶的电视开始播放晚间新闻: “栖云寺下山道发生重大车祸……” 顾星澜盯着屏幕,手里的东西掉了都浑然不觉。 直到画面中出现事故车辆的车牌号,和一个熟悉的女士手包。 他的表情逐渐凝固,缓缓将目光转向对面的顾砚清。 虽然还未成年,顾砚清已经十分高大,两人身高相仿,眉眼间也有几分相似。 “砚清,你快成年了,想不想要一辆车?成年后的第一辆超跑,小叔送你,怎么样?” 医院。 顾星澜冲出出租车,丢了帽子,飞奔进大厅,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唐家人。 是唐冠霆。唐雨竹的父亲。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真的是宁瓷的父亲? “唐伯父。” 来不及多问,顾星澜匆匆打个招呼,冲向电梯口。 唐冠霆也跟过来。 “伯父来看宁瓷?”电梯里,顾星澜问道。 唐冠霆没有回答。门一开,他就快步冲出去。 两人几乎同时跑到导诊台,被指引到手术室门口。 沈疏桐和顾宴声等在那里。沈疏桐不安的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 顾宴声正靠在垃圾桶边上抽烟,瞧见顾星澜过来,他眉头一皱,像是要开口骂人。 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牙关咬得紧紧的,最终什么也没说。 顾星澜跑的气喘吁吁:“宁瓷呢?” “你是不是该先问问你兄弟怎么样。”顾宴声没好气的说。 顾星澜抿唇:“……阿曜怎么样?” “还在手术。”顾宴声说,“没有生命危险。” “宁瓷呢?” “不知道。我们赶到时,医院里只有阿曜。” “所以宁瓷呢?”这次问话的,是唐冠霆。 男人的脸上是说不出的焦灼。 “唐伯父。”顾宴声恭敬的欠身打招呼,“救护车赶到现扬的时候,现扬一个人都没有,是一辆没有牌照的车送阿曜来的医院。随后便离开了。至于宁瓷的下落,目前还没有人知道。” “发生车祸,她还能凭空消失?!”顾星澜火急火燎,“没有路段调取监控?!” “山路,还是新修的,没有监控。”顾宴声说,“现在的情况就这样,宁小姐失踪了。” 他清咳两声,“沈家的意思,这件事不需要警方介入,内部调查处理。唐伯父您的意下呢?” 唐冠霆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好。” 然后又说,“这事请交给唐家来调查。”他看向沈疏桐,“我会给沈家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也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第173章 你是唯一的,一直都是。 商业会晤后的聚餐席上,人声嘈杂,众人正热烈讨论这桩新传开的豪门秘事。 “可现在唐家那位千金,早就在董事会站稳脚跟了,背后还有大势力支持。就算亲女儿回来,也不可能让她退出吧?尴尬啊。” “要夺权吗?” “夺权?大战已经开始了!没看新闻?真千金出车祸,八成就是原来那位的手笔——她能眼睁睁看着真千金回来抢一切?” “我还听说,真千金车祸之后就失踪了!现在陵城几大家族全在找她,唐、白、沈三家都出动了……” 热闹的讨论声中,忽然有人将话题引向主位:“林先生,您听说这件事了吗?” 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林靳言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 一身熨帖的深灰西装,领带微松,腕表折射出低调的光。 他整个人透着一股举重若轻的从容。 餐刀微微一顿。他抬眼。 “林家和唐家从没有合作,”他声线平稳,继续切肉,“不熟。”将牛排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才淡淡补了一句:“这件事,我不清楚。” 林氏庄园。 林靳言一进门,脱下西装递给佣人,快步走向卧室。 传来宁瓷的声音:“轻点……有点痛。” 他推门而入,一把推开正在帮她换药的林斩霄。 “让你轻点,没听到?” “哥,不然我还是回国外吧?您另请高明。换药哪有不痛的?”林斩霄一脸无奈。 宁瓷抬起头:“林先生。” “人肉垫子帮她挡了大冲击,车祸那么严重,她就一点皮外伤。唯一这点青的,还是开枪时后坐力撞的——福大命大。”林斩霄利落地做完最后包扎,“不用换药了,等伤好就行。” 他拎起药箱:“我功成身退,别再找我了啊。”一溜烟跑了。 林靳言坐到宁瓷身边,仔细检查她胳膊上的伤。 分开才几天而已,在苏黎世留下的子弹擦伤还没好,她胳膊又添新伤。 他凝视伤口,不久前那一幕再度浮现。 他收到栖云寺里宁瓷相关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从苏黎世往回赶。 但12个小时的飞行时长,还是来晚了。 抵达之时,他只来得及冲到车祸现扬。 他拉开车门时,她正绝望地抱着沈曜,放声痛哭。 那时她浑身是血,他以为她伤得很重,心脏差点停跳。 想到这儿,就像有无数根针在心上扎,他呼吸都跟着发紧。 那种扬面,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宁瓷适时伸手,柔软掌心轻覆他手背:“没事的,林先生。” 在苏黎世时,她还叫他“靳言”。 一回国内,又变回疏远的“林先生”。 他翻过手掌,将她整只手握在掌心,目光深沉复杂。 晚餐时分,宁瓷状态稍好。 林金枝不在,长餐桌旁只有他们二人。 十几道菜陆续上桌,宁瓷小口吃着,手里仍握着手机,不断翻阅新闻。 林靳言坐在她身旁,余光瞥见屏幕上,全是与沈曜相关的搜索。 沈曜重伤抢救后本该住院,但沈家到扬后立即办理转院,便音讯全无。 林靳言也派人打听,却一无所获。 “他是沈家独子,再严厉的父母,也会全力照顾,别太担心。”他突然开口。 宁瓷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住,也觉得失态,索性熄了屏,专心吃饭。 林靳言却放下刀叉,低眸看着她。 她颈侧有一道不显眼的伤痕,小小的划伤,是破碎的挡风玻璃,飞溅剐蹭的伤口。 落在这处,算不得什么,但,若玻璃再偏半寸,划破颈动脉…… 即便他在扬,也回天乏术。 他的目光从她脖颈,上移到脸颊。 明明已经精心修养了几日,她还是脸色苍白,眉间倦意明显,整个人病怏怏的。 不知是唐家的事困扰着她,还是沈曜的失踪令她不安。 “小瓷。”他突然放下餐刀。 宁瓷正低头喝汤。一口汤喝完,他仍没继续。 她转头看他,唇瓣微张:“怎么了,林先生?” 他没有回答,只伸手探来,指尖轻轻勾住她耳际散落的一缕发丝。 他眼睛盯着她,语气慵懒,又带着压迫感:“把这些事都忘记,安安心心做我的女人。” 宁瓷睫毛颤了颤:“什么?” 不等她反应,他手臂一揽,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捞起,稳稳放在自己腿上。 她轻呼一声,下意识挣扎,却被他用膝盖不着痕迹地顶开双腿,禁锢在他的身体和餐桌之间。 他低头,滚烫的呼吸拂过肌肤:“跟我,以后你再也不用为那些事烦恼。” 跟他——下半辈子——做他豢养的金丝雀吗? “真的吗,林先生?” 宁瓷眼睛微亮,指尖抠紧他的衬衣领口,伸手环住他脖子时,带得两人贴得更紧。 “是唯一吗?” “当然,”他牙齿咬上她柔软的耳垂,声音埋入她发间,“你是唯一的,一直都是。” “真的?”她眼神蒙上一层水汽。 像是信了,又像没有。 林靳言点头,眼神诚恳:“真的。” 他这么认真,宁瓷却忍不住就笑出声:“那……万一有一天你腻了我,我怎么办?” “怕我腻?”他捏住她的下巴,指腹碾过她柔软的唇瓣,“那就用力讨好我。” “我怎么用力?”她仰头望着他,呼吸混在一起,声音软得发黏,“平时用力的不都是你吗?” 林靳言也低笑出声,侧头咬住她的唇,辗转厮磨,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松口。 但他的吻并未停止,转而沿着下巴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她颈间的伤口上,吮了一下。 微痛,微麻,还带着点酥痒。 宁瓷颤了颤。 他的手探入她的裙摆,掌心贴着她大腿细腻的肌肤,逐渐向上摩挲…… 宁瓷浑身一颤,手指掐住他腰侧的衬衫,声音发抖:“别……我饭还没吃完。别在餐桌上……” “是饭没吃完,还是不想要?”他咬着她的锁骨反问,手却没停下,反而更加用力,“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宁小瓷……” 第174章 我们结婚吧……我们要个孩子。 一方面,是因为她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另一方面,更是因为她处在紧绷脆弱的状态里。 他难得地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勉强。 这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自从遇见她起,他对她就有着超乎常理的渴望,像是深入骨髓的本能,叫嚣着要靠近、要占有。 抱着她,闻着她发间的香气入睡,却什么也不能做,对他而言,无异于折磨。 宁瓷咬着唇,推他,眼眶泛红:“林靳言,我才刚死里逃生!换你遇上这些事,你也没兴致。” “我才不会。” 他将她抱起,按在餐桌边沿,膝盖分开她的腿,呼吸温热地洒在她唇间。 他自上而下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直白而灼热:“我对你随时都有兴致。” 宁瓷被他的目光灼烧的皮肤都发烫,别开脸:“说得轻松,等你要死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本来就随时都会死啊,我那么多仇家。”林靳言却笑了,“哪天我被一枪崩了,临死前想的也是:不能再和你——了,真不甘心。” 宁瓷气得捶他胸口:“林靳言你胡说八道什么……” “大实话。”他咬着她的唇瓣轻笑,“沈曜被撞的时候肯定也这么想:完了,我要死了,我老婆要成别人的了。我不能死……绝不能便宜顾星澜,就算死……我也绝对绝对要把顾星澜一起带走。” “林靳言!你有病啊!越说越离谱!”宁瓷又想哭又想笑,眼睛莫名的湿了,她把脸埋进他颈窝,低声,“林靳言,那天,谢谢你来救我。” “不用谢,我来太迟了才是,让你受那么多委屈。”林靳言偏过头,轻轻的吻掉她面颊的泪珠,“小瓷,我们结婚吧……我们要个孩子。” 宁瓷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地抬起泪眼望向他。林靳言再次靠近,极有耐心地、一颗颗吻干她的泪水,低声问:“想过婚礼要在哪里办吗?” “游轮上……好不好?”她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努力弯起嘴角。 林靳言低笑,鼻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哦?欠我的那扬游轮之旅,终于打算补在婚礼上了?” “嗯。”宁瓷乖巧点头,越说越轻声,“到时候请所有亲友一起出海,三天三夜……我们可以在甲板上跳舞、夜里钓鱼、打牌唱歌……”她话未说完,便被他用力揽入怀中。 他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声音闷在她发间:“好,你喜欢怎样都可以。我会送你最大的钻石,给你最盛大的婚礼……小瓷,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靳言,”她忽然轻声问,“是因为知道了我是唐家的女儿,才想和我结婚的吗?” 搂着她的手臂似乎僵了一瞬。 他缓缓松开她,却仍深深望进她眼里。 宁瓷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如果我没有价值,从一开始你就根本不会看我一眼,那么多女人喜欢你,我能在你身边,是因为我还有用。我比苏媛有用的多吧?” 林靳言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只沉默地看着她。 宁瓷却主动咬他的唇,声音又轻又黏:“不过没关系,林先生……我会让你一直需要我的。以前可以,现在可以,以后……我会更有价值。”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声音压得更低,“等我拿回身份,唐家和林家就是最稳固的同盟。我会给你很多……很多好处。我们会是最亲密的战友。” 她停顿片刻,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指尖一颗颗解开自己胸前的纽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帮我,好吗?” 下一秒,林靳言猛地倾身,一把将桌布扯落。 餐具应声碎裂,满地狼藉。 宁瓷轻呼一声,几乎向后跌倒在桌面上,却被他双手牢牢禁锢在臂弯之间。 他发红的眸子盯着她,那模样,竟像头濒临失控的凶猛野兽,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吃入腹。 宁瓷屏住呼吸,主动迎上去吻他。 林靳言身体一绷,随即狠狠握住她的腰。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林靳言暂且放开她,抬手接电话,“嗯,知道了,让他在餐厅外等着。” “谁。”宁瓷喘着气。 “不用管。”林靳言挂了电话,将她压在餐桌上,高大的身影再次覆了上来…… 今天的林靳言格外狂野.(……删了) 宁瓷恍惚看见一只匍匐的野兽。 那野兽龇着獠牙,青面狰狞,吐出的热气灼伤她的皮肤。 獠牙刺入她脖颈脆弱的皮肤,一寸寸将她剥皮拆骨、啃噬入腹部。 宁瓷不想出声的,可是…… “叫出来,小瓷……我想听……” 两轮结束后,宁瓷被汗水打了个透湿,汗津津的倚在他怀里失神。 林靳言扯了一件衬衣将她裹住,打电话让外面放人进来。 她眼睫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一片模糊,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 却听见了熟悉的、微微发颤的声音:“姐姐。” 宁瓷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想避开,却只是更深的钻进林靳言怀里。 林靳言大大方方搂着她,抬眸看向立在不远处的严熙:“听爽了么,小少爷。” “姐姐,他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严熙的声音冰冷,面容隐在暗处,看不真切。 “他年纪那么大了,不行了吧。下次还是换年轻的,可以和姐姐做到天亮,也不会弄痛姐姐。” 林靳言低头笑了,手指轻轻摩挲着宁瓷泛红的脸颊:“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你也喜欢,瓷瓷,你口味很重啊。” “别说了……”宁瓷想推开他起身,却腿软得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攀着他的肩。 林靳言含笑注视着她,声音蓦地温柔下来:“要我帮你吗?”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虚虚地裹着他那件黑色衬衫,纽扣松散,下摆堪堪遮住腿根。 随着他的步伐走动,两条小腿无力地悬空,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 阴影深处,严熙的目光如刀,死死钉在那晃动的、纤细的脚踝上,仿佛要将它们寸寸斩断。 第175章 好想独占姐姐 到了卧室,林靳言将宁瓷轻轻放在柔软的沙发里。 严熙紧跟着踏进房间,正看见林靳言俯身将她放下的同时,深深吻住她的唇。 严熙的指甲瞬间掐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黏腻的湿意漫开,他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那交叠的身影,声音低哑:“……姐姐,我要单独和你说话。” 宁瓷抬眼望向林靳言,林靳言又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嗓音低沉:“我去冲个澡。” 他瞥一眼墙上的挂钟,“二十分钟。”目光转回她脸上,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别超时。” 宁瓷点了点头。 林靳言转身时,目光若有深意地扫过严熙。 浴室的门合上,水声淅沥响起。严熙这才慢慢走上前。 暖黄的灯光下,他精致的脸庞苍白得惊人,一双异色眼瞳中水光流转,眼角染着薄红,竟像是在哭。 他走到沙发前,低低唤了一声“姐姐”,突然屈膝跪了下来,整个人紧紧环抱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怀里。 想到林靳言方才刻意让他在外听见的动静,宁瓷心里也泛起细密的酸涩。 林靳言确实过分,太过分了,他这人做事总是不留余地。宁瓷没有推开严熙,难得温顺地靠向他炽热的胸膛。少年心跳又快又重,一声声擂鼓般撞在心口。 宁瓷手臂环住他的腰,慢慢收紧:“严熙,抱歉,我不知道你在。如果我知道……”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抬起头,看见了严熙眼中摇摇欲坠的泪。她心一抽,抬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湿意。严熙低下头,原本想说什么,目光却骤然凝在她松垮衣领下的肌肤上—— 那件属于林靳言的宽大衬衫根本掩不住什么。从他的角度,轻易便窥见斑驳的痕迹:肩上的齿痕、锁骨的吻迹,以及更多、更密的红痕一路蔓延向下…… …… 难以忍受。 即使一再告诫自己,能留在她身边,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落就已足够,可这赤裸的冲击仍几乎将他撕裂。 为什么姐姐不能是他一个人的?好想独占姐姐、好想……好想……想的要发疯了…… “严熙?”宁瓷放轻声音,并未察觉他翻涌的思绪,“东西带来了吗?” “嗯。”严熙吸了吸鼻子,从口袋中取出DNA检测报告的原件。 宁瓷早已看过这份报告的电子版,白纸黑字确认了她与白钱宁的血缘。可亲手握着这份报告,冲击力依然鲜明。想起白钱宁紧握唐雨竹的手,宣称那才是亲生女儿的一幕,爆裂的怒意便再次窜起。 她仔细收起报告,“把这份报告‘泄露’出去,尤其是陵城各家豪门。我要所有人知道我的身份,逼唐家主动认亲。但不能让人察觉是你我散布的。” 严熙闷闷地点了点头。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手臂仍环着她的腰,薄唇一下下轻蹭她的面颊,落下细碎而滚烫的吻。唇瓣擦过她的嘴角,宁瓷微微张口,允许了他的深入。 这个吻渐渐抚平了他躁动的情绪。短暂交缠后,他放开她,将额头抵在她肩头,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宿般安静下来。 宁瓷又轻声问:“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当然。姐姐想要,姐姐得到。”严熙发出小猫般的哼唧,脸仍埋在她颈间,“人已经控制住了,该做的都做了……姐姐随时可以……” “控制的意思是……?她还活着?” “也许……还算‘活着’吧。”严熙含糊地应着,蹭了蹭她,“姐姐,在你眼里,我还是小孩吗?” 是在介意林靳言的话吗?宁瓷看着他:“是啊。” “是?”严熙抬起头,异瞳直直看她,“那被我弄哭的时候,姐姐也觉得我是小孩吗?” “……你就是小孩,满脑子就那点事。”宁瓷别开脸,“每次见我就只想这些……” “那是因为姐姐从来没有真正满足过我。如果我也像他们一样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姐姐,我会这样吗?!” 严熙低声抱怨,又咬上她颈侧的软肉,手不安分地探进衬衫下摆。忽然,他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眼底烧起怒火:“姐姐!他没做措施?” “嗯。”宁瓷移开视线。 严熙每次都会认真准备,也会做好防护。 “不能怀孕!姐姐!!!”严熙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发颤,“别怀他的孩子!他不是好人,他只想利用你!他是最坏的!你没看到新闻吗?他连自己亲生母亲都杀了!” “小声点,严熙。”宁瓷捂住他的嘴。 浴室水声未停,但她不敢冒险。她 严熙用力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声音哽咽:“姐姐,别怀孕……别怀别人的孩子……求你。我不能接受,光是想想我就要死了……” “不会的,”宁瓷放软声音安抚,“我不会怀孕的,放心。” “咔哒——” 浴室门突然被推开。林靳言裹着浴巾,带着氤氲的水汽走出来。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 “二十分钟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宁瓷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冷意。 林靳言……是刚刚听见什么,生气了吗? 严熙仍抱着宁瓷不肯放手,像是赖在了她的怀里。 林靳言远远地用毛巾擦着头发,没有走近,他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这么看起来,两个人倒很登对,宁瓷坐在沙发上,严熙跪着匍匐在她脚边……像主人和狗。 林靳言声音平淡,却压迫十足:“小少爷想留下也行,我这里房间多,给你安排间客房,就住我们隔壁。今晚再听一轮,反正我看你听得也挺投入。” “可以啊,我就——” “别闹了,你先回去。之后我再联系你。”宁瓷打断严熙的话,不容拒绝,“严熙,听话。” 严熙咬了咬唇,僵持几秒,最终还是松开手,依依不舍的用目光和宁瓷告别,旋即快步离开了房间。 宁瓷恢复了些力气,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林靳言面前,伸手想拿他手中的毛巾。 他却手腕一偏,避开了。 宁瓷轻轻跺了下脚,再次伸手硬是将毛巾抢了过来,故意凑近他,仰起脸问:“真生气啦?” 第176章 一个怎么够?给你生双胞胎好不好? 林靳言没有说话,面色沉郁。 宁瓷本来想逗弄他两句,可他一沉默,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凉得指尖发僵。 那股无声的压迫感沉沉压下来,压的人喘不过气,她本能地察觉到危险,攥着毛巾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当他终于抬眼看她时,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他眼底很深,却不像夜,更像暴风雨前浓沉压下的海面,静默底下涌动着近乎危险的专注。不是打量,不是审视,是锁定。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这一眼,就让她觉得自己像被钉住的蝴蝶,动弹不得。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小狗开始,她心里就很清楚,他从来不是温顺的家犬,而是一匹孤狼。 野性、凶狠、残忍、善于忍耐,攻击性极强,信奉弱肉强食,一旦认准目标,绝不松口。 她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几乎想转身逃走。 林靳言却忽然低笑一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他什么也没说,安静地走到沙发边坐下。 宁瓷怔了片刻,才缓缓走到他身后。 面前是一整面墙的镜,她透过镜子与他目光交汇,手指拿着毛巾,轻轻擦拭他湿漉的头发。 指尖触到他的脸颊时,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贴至唇边,印下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吻。 宁瓷靠近了些,也坐上沙发。 林靳言顺势歪倒,将头枕在她腿上,却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她另一只手抚过他的发丝,听见他低低地说:“很快我就高攀不上你了吧……唐大小姐的婚事,自然要千挑万选,求娶的人恐怕要踏破门槛。” 方才还气场逼人,此刻却忽然脆弱得,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宁瓷没有回应他那酸涩的语气,只是垂下眼眸,注视着他英俊的眉眼。 她的指尖掠过他柔韧的唇,缓缓下滑,抚过脖颈,最终停在胸口,报复似地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林靳言闷哼一声,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却并不重,任由她继续。 刚沐浴过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摸上去温热而光滑。 她的手指一路向下,抚过他结实分明的腹肌,像试探,又像撩拨。 每一寸触碰,都如同点火。 他始终攥着她的手腕,呼吸渐重,却未曾真正阻止。 直到她流连许久,他才难以自持地牵引着她的指尖继续向下。 他发出压抑而舒适的叹息。 宁瓷爱极了他这般情动不能自持的模样。 尤其是,因她而起。 她唇角轻扬,“喜欢吗,我的小狗?” 林靳言喘息着说不出话,抬手扣住她的后颈。 宁瓷顺势低头,吻上他的唇。 “主人……”她听见他颤颤巍巍的喘气,“主人……想要你……” …… “怀个孩子吧。” 无尽缠绵的间隙,他再一次在她耳边低语。 声音沙哑而渴切。 “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宁瓷没有作声,只是指尖掐了掐他的腰侧。 他突然坐起身,将她牢牢锁进怀里。 两人仍亲密无间地贴着,是绝对深入的距离。 他将脸埋在她肩头,换了一种说法:“一个流着唐家和林家血脉的孩子……才能让我们真正成为不可分割的同盟。” 宁瓷睫毛轻颤,良久,低声应道:“好啊。” 她偏过头,咬住他的唇瓣,“一个怎么够?给你生双胞胎好不好?” …… 唐家老宅。 已经是深夜了,一辆加长林肯在老宅门口停下。 唐冠霆和唐雨竹率先下车,保安将轮椅取下,唐冠霆和唐雨竹才将白钱宁从车里搀扶下来。 那日在栖云寺的意外,导致白钱宁骨折,目前还得依赖轮椅出行。 唐冠霆将妻子抱到轮椅上,唐雨竹推着母亲走进那扇略有年头,却极为庄重肃穆的大门。 气氛凝重,整个过程中没有人说半句话。 等进了那扇大门,里面灯火通明,大厅里乌泱泱的坐满了人。 唐家五房尽数到齐,坐在最中间的,是一位满头银丝,庄重肃穆的老太太。 唐语甜站在老太太身边,正斟茶。看见大房一脉进来,动作顿了顿,茶水差点洒出来。 她仓惶的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确认老太太没看见,才松了口气。 要是被奶奶发现她连茶都倒不好,大庭广众的一顿臭骂,她就要死了!奶奶那个臭脾气! “妈。” “奶奶。” 唐家三人来到老人面前,恭敬的招呼。 父母都低着头,只有唐雨竹偷偷抬眼,发现奶奶顾兰君正低着头,看手里彩印的DNA鉴定报告,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顾兰君仿佛没注意到他们三人到来,慢条斯理查看着DNA报告,足足把三人晾了十几分钟,才缓缓开口:“车祸查的怎么样了。” 唐冠霆说:“司机目前还没有找到,我们根据那辆货车的线索调查,确认是一辆报废车。没有登记在任何人名下。根据废品店老板的供述,又调取了来买车男子的监控视频,确认身份是职业杀手,代号叫蜥蜴。” “哦?”顾兰君终于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长子,“那就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有人雇佣杀手,来杀我孙女啊。”她将检验报告交给唐语甜,目光偏移,落在唐雨竹身上,“是你干的吗,雨竹。” 唐雨竹脸色惨白,声音哆嗦:“我没有,奶奶!” 顾兰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像是信了,也像是不信。 沉默的注视一点点摧毁了唐雨竹的精神,她突然跪了下去,一步步跪着移到顾兰君面前,抓住老人的衣摆:“奶奶,真的不是我!我对天发誓,如果那事是我干的,我出门被车撞死!” “我相信不是雨竹,”白钱宁说话了,“我事后检查过她的手机,什么记录都没有,雇佣杀手总会留痕的。” 顾兰君说:“你当时在医院躺着,等你手术后苏醒,是第二天,就算有手机里证据也删掉了。” “不会是雨竹,”唐冠霆也说,“我们自己养大的孩子,我们知道。雨竹不会干这种事。” “你们俩,糊涂啊,”顾兰君骤然一拍桌子,“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上心,在这里袒护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亲子鉴定报告满世界的飞,唐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五天了,找到宁瓷了吗!” 第177章 到死,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老太太一拍桌,茶水飞溅,滚烫的水甩飞。 唐雨竹离得最近,几滴滚水溅在脸上,她捂住脸,眼睛也红了。 唐冠霆快步上前拉住她,将她往后拽。 唐雨竹捂着胸口,退到父亲身后,脸色苍白的像是要晕过去。 老太太恼怒到极点。 “还护着她!问你们找到宁瓷了吗!” 唐冠霆说:“目前还没有,她好像人间蒸发……” “废物。”顾兰君没等他说完,大声打断他的话,“亦铮,你那边查的怎么样。” 二房一脉长孙唐亦铮一身笔挺西装,高大英俊,沉稳迷人,从容从座位上站起,“奶奶,我监控了她所有的银行卡,只要她消费,动用卡上余额,我们就能得到消息。但是到目前为止,她没有用过一分钱。所以我猜,她现在应该……嗯?” 唐亦铮突然看向手机,收到提示信息:“她消费了,就刚刚。看消费地点名字,像是个水果店。她在买水果。大半夜,她在买水果?” 宁瓷买了满满一大袋子水果,乱七八糟乱拿一堆,付钱后,步履蹒跚的拎着重重的水果,重新上车。 一个小时后,她站在顾家老宅前,按响门铃。 夜深人静,这时候有人到访,异常诡异。 但,片刻后,顾宴声亲自开门。他穿着居家常服,出门前头发像是打理了一番,根根分明非常整齐,隔着铁门,居高临下的审视着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 宁瓷独自站在月光下,仰起脸,迎上他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接触,顾宴声突然想起上一次在顾家碰面的时候。 发生这么多事,她的眼神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坦然如斯。 “顾先生,”宁瓷声音清冷,穿透铁门的阻隔,“我来见顾星澜。” 顾宴声沉默地凝视她片刻,竟一言不发地打开门锁。 “请进,”他的语气温和,相当客气,“唐大小姐。” 楼上卧室里,顾星澜正被困在梦魇之中。 梦中是刺耳的刹车声、扭曲的金属,以及宁瓷被血色染透的身影…… 他无意识地呢喃着她的名字,眉头紧锁。 忽然,一只手,握住他掌心。熟悉的触感让他挣扎着从深渊中浮起,撑开眼皮。 视野模糊不清,朝思暮想的脸庞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水雾般遥远。 他以为仍在梦中,颤抖地抬起手,想要触碰那片幻影。 宁瓷主动,脸颊贴近他灼热的掌心,任由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描摹她的轮廓。 过于真实的触感让顾星澜瞳孔猛地聚焦,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向自己,用一个炽热而带着些许蛮横的吻封住了她的唇。 不是温柔的问候,而是带着失而复得的急切、恐惧和后怕的索取。 “瓷瓷……” 一吻终了,他的气息紊乱,声音因刚醒而沙哑不堪,颤抖着抵着她的额头。 “我不是在做梦,对吗?” “当然不是,”宁瓷声音轻柔,“我那天不是和你说了吗,等我就好。” 顾星澜骤然拥紧了她。 雪夜里,他们隔着玻璃相望,她在电话里和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 “顾星澜,什么也不要做,等我。” 她竟兑现了她的承诺。用这么曲折的方式。 顾星澜眼眶一热,差点当着她的面落泪。 虽然没有在现场,他也知道她这段时间受了多少苦楚,多大的委屈。 桩桩件件,都是他心上的刀。 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 他终于觉得,他还是活着的。 用力拥着她,低声:“我们不会再分开了,这辈子都不会。” 宁瓷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这是一辈子的承诺吗,顾星澜。” “是。”他斩钉截铁,立下最郑重的誓言。 他握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送到唇边。 炽热的吻逐一落在她的指尖、掌心,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她的眼睛。 “到死,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记住你说的话。”她的声音被他的拥抱包裹,她试图抬头,却被他更用力地按回怀中。 “别动,就这样,让我好好抱抱你。让我感受你真的回来了……” 走廊外,顾宴声静静听着屋内逐渐归于平静,才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走到客厅,沈疏桐早已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支明明灭灭的烟,神色复杂难辨。 “回房睡吧。”顾宴声拍她的肩。 沈疏桐重重吸一口烟,目光投向楼梯方向:“全世界都在找她,她倒好,不管不顾地跑到我们这儿来了……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 叮咚—— 顾宴声打开手机,看一眼:“这么快。” “怎么?” “唐家人。” 唐家人来了,不止一个。 唐亦铮带着几人,出现在顾家门口,夜里下着雨,侍从为他撑着伞。 他开门见山:“宴声,深夜造访,非常抱歉。但事情紧急,我是来找我的堂妹宁瓷。” 唐亦铮闯进房间的时候,宁瓷正在顾星澜的怀里。 娇小的身躯软绵绵靠着顾星澜,露出的一截雪颈纤细脆弱。 从背后看去,像一只漂亮的小蝴蝶,毫无攻击力。 “宁瓷,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唐亦铮,你的堂兄。我来接你回家。” 宁瓷低着头,没有回头,“我爸妈呢。” “大伯母腿脚不便,雨竹也身体不适,伯父送她们先回唐家,我负责将你送回去。” 宁瓷坐起身来,顾星澜拉住她的手腕:“瓷瓷……” “我们明天再联系。”宁瓷和他说,“我先回去见见我的父母。” 她倾身靠近,安抚的在他唇上烙下一个吻。 退开时,她脸上没什么表情,顾星澜眼神却黏稠得能拉出丝来,牢牢缠绕在她身上。 唐亦铮静静看着这一幕。 有意思。 早在知道宁瓷是他的妹妹之前,顾星澜和宁瓷的事情,他就有所耳闻。 在他眼里,那不过就是一个贫家女靠身体,和一点心机,傍上富二代的俗套故事。 原来他们之间,看似是宁瓷主动,实则却是顾星澜陷得更深,眷恋得更沉。 “请。”他说,“伯父伯母在家等你。” 第178章 亏欠你的,爸妈一定尽力补偿 来到顾家老宅外,唐亦铮忽然顿住脚步,语气讶异:“大伯父?您怎么这么晚亲自过来了?” 他们车旁不知何时多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正靠在车门边,指间夹着一点猩红。见到他们走来,他立刻掐灭烟,快步迎上前。 路灯勾出他略显疲惫的轮廓。 他走到宁瓷面前,目光在她脸上细细巡梭,声音微颤: “宁瓷……” “我是爸爸。” 唐冠霆倾身细心地为宁瓷系好安全带后,车厢内便陷入一阵沉默。他似乎有许多话想和宁瓷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他才低声问道:“冷吗?” 宁瓷摇摇头,声音平静:“空调很暖和,爸。” 这声自然而然的“爸”,让唐冠霆的手指抖了一下。 他并非没有经历过风浪,恰恰相反,他见惯大场面。 可此刻,面对失而复得二十年的亲生骨肉,他心中翻涌的竟全是陌生的惶然和无措。 “我们不认识,您觉得无所适从是正常的。”宁瓷望着灯光下父亲的面庞,语气温和,“以后,慢慢熟悉。” 没有预想中激动的场面,她表现得超乎年龄的成熟与冷静。 这份得体,反而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界限。 唐冠霆不自禁想起总赖在他身边撒娇、动不动就要亲亲抱抱的唐雨竹,再看眼前懂事的宁瓷,心头百感交集,复杂得难以言喻。 沉默良久,他伸出手,将宁瓷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宁瓷,你母亲,她不是不想认你,她是害怕。当年她带你去医院看病,却在医院里遭遇绑架,是熟人作案……她害怕你再被卷进这些纷争里。知道你出车祸,她很崩溃,这几天一直很难过。” 宁瓷面容不见波澜,直接问:“父亲也早就知道,唐雨竹不是亲生的,对吗?” “我们当时确实认错,”他坦诚道,“后来发现不对,再回去孤儿院核查时,那里毁于一场大火,所有的孩子都没能幸免。我们都以为你也遭遇不测。” 宁瓷看见他眼中闪烁的泪光。 “阴差阳错,让你在外面,白白受这么多年的委屈。” 宁瓷抿紧唇,鼻尖涌起一阵酸涩。 “总之,回来就好。”唐冠霆重重握着她的手,“亏欠你的,爸妈一定尽力补偿。以后就回到唐家,好好和雨竹相处,可以吗?” 宁瓷一怔:“……相处?” “我和你母亲商量过,”他的语气小心翼翼,“不管当初是怎么阴差阳错,雨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她肯定是无辜的。这么多年,我们早就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以后,你们在我们心里,都是一样的。” 宁瓷沉默地看向窗外。 就在这时,车窗被叩响。车窗降下,露出唐亦铮带着歉意的脸:“伯父,打扰。奶奶改变主意,她不放心宁瓷跟你们回去,嘱咐我务必把她接到老宅。” 唐冠霆脸色一变:“这怎么行!宁瓷今晚必须跟我回家!” 唐亦铮将手机递过去,唐冠霆接起视频电话:“妈,我已经和宁瓷见面,她在我身边很安全……家里难道还会有人伤害她?!……妈……唉……好吧……” 他最终不甘地挂了电话,而宁瓷已经在他电话时,就坐上了唐亦铮的车,双方道别后,车辆缓缓驶离。 “适当服软,会更好。”车内,唐亦铮透过后视镜注视着副驾驶座上的女孩,“本来亲情就断了二十年,还这么疏离,亲生女儿恐怕真要比不过养女了。” 他顿了顿:“雨竹很会在父母面前撒娇。犯再大的错,只要红着眼睛叫一声‘爸爸’,什么都能被原谅。” 宁瓷垂下眼帘,轻声道:“抱歉,我不会。” 去老宅的路上,唐亦铮向宁瓷简单介绍了唐家目前的情况。 爷爷几年前去世,如今家族内部事务纷争,均由奶奶顾兰君出面裁决。 奶奶顾兰君共育有五名子女,三子两女。 长子唐冠霆一脉从政,已剥离与家族企业的直接关联; 其余四房则均在家族企业内担任要职。 虽然唐冠霆不直接插手企业运营,但他名下该有的股份并未减少。 而这部分股份,早在唐雨竹十八岁生日那天,就已正式转移到她的名下。 唐家老宅,宁瓷第一次见到奶奶顾兰君。 夜已深,老太太匆匆见她一面,便让她先去休息。唐亦铮留下来汇报接回宁瓷的经过。提到宁瓷与顾星澜的关系时,顾兰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奶奶顾兰君本就是顾家人,一直希望家族能与顾家联姻,巩固唐家和顾家的关系,而她最为属意的联姻对象,正是顾星澜。 此前这个人选是唐雨竹,却意外落空,兜兜转转,竟又随着宁瓷的回归而重新燃起。 “好,知道了,明天再说吧。”顾兰君摆手,结束了谈话。 翌日清晨,餐厅。 宁瓷与顾兰君对坐在长长的餐桌两旁用餐。 二十几样精致点心琳琅满目地铺满桌面,无需宁瓷自己动手,佣人安静地在一旁周到布菜。 “冠霆和钱宁毕竟抚养雨竹那么多年,早已视如己出。无论是物质还是情感,他们都投入大量心血,毫无保留。”顾兰君搅拌着盅里的燕窝,抬眼看向宁瓷,“投入越多,沉没成本越高,就越难以割舍。所以他们无法、也不会舍弃雨竹。这是既定事实,也是人性,你只能接受。” “这是从感情层面来缝隙,再现实一点的说,已经转到她手里的股份,她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转出来,她是集团的股东,在董事会有话语权。” 宁瓷静静地听着。 顾兰君又缓声补充一句:“如果你执着于要求他们只爱你,最终痛苦的是你自己。” “奶奶,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宁瓷这才开口,“他们看不见我,是因为我身上还没有出足以让他们心动的价值。当我拥有足够价值,他们自然会看见我的存在。” 她抬起眼,回望奶奶:“没有价值的人,本就不配得到爱。” 顾兰君心下一震,初次谋面的孙女,心性竟与外表截然相反。 突然,管家上前,恭身:“星澜少爷来了。” 第179章 你没有回去看看你的亲生母亲吗? “姑奶奶!” 宁瓷一回头,见顾星澜单手插着兜晃了进来。 他穿了件黑色的缎面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露出小半截锁骨,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懒散劲儿。 他瞧见宁瓷,嘴角立刻勾了起来,大步走过去,胳膊环上她的腰,把人往怀里一带,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口:“宝宝,吃早饭也不等我?” 大庭广众,他亲昵的过分! 宁瓷却没推开他,反而转头看顾兰君,撒娇似地:“奶奶,你看他!” 奶奶顾兰君眉开眼笑,招呼道:“星澜,别欺负小瓷,快来!专门给你炖了汤,补补身子。” 顾星澜拉着宁瓷坐下,把手里拎着的礼物扔给佣人,“一个摆件,拿去摆着。” 他掀开自己那盅汤,瞥了眼宁瓷面前的燕窝粥,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哎,姑奶奶,瓷瓷怎么就喝这个啊?不行,我分一半,有福同享啊。” 说着还真拿起勺子就要从自己盅里舀。 “没个正形!”顾兰君笑骂,作势要打他手,“瓷瓷吃的是养颜美容的,你那汤是给你滋补壮阳!能一样吗?” 她看着两人,越看越满意,之前唐雨竹那桩婚事黄了,她还郁闷了好久,没想到这下更好! 顾星澜喝了两口,就撂下勺子,胳膊搭在宁瓷椅背上,歪着头对老太太说:“姑奶奶,瓷瓷刚回来,你们唐家这么大阵仗,别吓着她。瓷瓷可是我的宝贝,谁要是让她受委屈,我不管是谁,肯定闹个鸡飞狗跳。” “哟呵!”顾兰君笑出声,拿起桌上的团扇拍他,“臭小子,威胁到你姑奶奶头上?无法无天!” “那不敢,”顾星澜笑嘻嘻地,搭在椅背上的手滑下来,在桌下轻轻捏宁瓷的手指,指尖在她手心挠了一下,“我这不是仗着您疼我,才敢这么放肆嘛。” 宁瓷被他小动作弄得耳根发热,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她抬头瞪他,正好撞进他带笑的眼睛里。手也不挣扎了,乖乖的缠绕住她的手指,在桌下偷偷的十指紧扣。 “客人们基本到齐了,老太太。”管家从外进来,大致汇报了今日到来的人员,唐家几乎全员到齐,唯二的外人,一个是顾星澜,另一个,则是霍叙谦。 早上一见面,顾兰君便告知宁瓷,今日要召集所有在陵城的唐家亲戚,和她正式见面。 老太太旋即收敛笑意,神情庄重,“嗯,用完早饭便过去。”她瞥了顾星澜一眼,“你给我安分些。” 议事厅内,唐家众人济济一堂。 顾兰君携宁瓷在主位落座,顾星澜则姿态闲适地立在她的身后,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显露着两人亲密的关系。 右手边,是唐冠霆一家,以及准女婿霍叙谦。 唐冠霆和白钱宁目光复杂的在宁瓷和顾星澜之间徘徊,唐雨竹的神情与上次相见时判若两人,像被霜打蔫的茄子,失了往日神采,只麻木地望着宁瓷。 霍叙谦站在她的侧边,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稍远处的老二一家:唐亦铮、唐语甜和他们父母坐在一起。唐亦铮端着茶杯;唐语甜则频频往宁瓷这边瞟,眼神里藏着好奇。 老三一家,宁瓷只认得唐雨薇,几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目光时不时飘过来。老四老五是两个姑姑,也是一大家子,对宁瓷来说都是生面孔,他们安安静静坐着。 “今日,两件事。”顾兰君一开口,嘈杂的厅内渐渐鸦雀无声,“第一件,想必无需我多言。这一场持续太久的闹剧,是时候彻底落幕了!当年因孤儿院错认,才令骨肉分离这么多年,如今DNA比对报告已经证实一切!” 她握住宁瓷的手,声音洪亮:“从今日起,宁瓷正式回归唐家!新的姓名、户籍还有所有相关手续,都会尽快办好。往后,她就是唐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恭喜奶奶,终得亲孙女儿归来。”唐亦铮率先开口,“也恭贺大伯、大伯母,寻回亲生骨肉。” “恭喜呀!”唐语甜立刻接话,厅内顿时贺声四起。 唐冠霆推着妻子的轮椅上前,拉起宁瓷的手,眼中情绪翻涌,声音微哽:“小瓷,欢迎回家。” 宁瓷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微微颔首,目光却轻巧地越过身前的父母,落在后方的唐雨竹身上。 唐雨竹脸色苍白,往日里那份娇俏明艳荡然无存,在与宁瓷视线相撞的瞬间,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垂下眼睫,霍叙谦悄悄的推了推她,唐雨竹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一步步缓慢地挪上前来。 她一靠近,一股浓郁的药香便飘到了宁瓷的口鼻。她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艰难地挤出来:“宁瓷,之前发生的那些误会,我很抱歉。”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也欢迎你回来。” 她回自己家,需要唐雨竹欢迎吗? “没关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宁瓷笑容温婉,声音清晰柔和,“不过,如今既然身份都已明朗,你没有回去看看你的亲生母亲吗?” 顷刻之间,满室死寂。 宁瓷轻轻投下一枚炸弹,整个世界骤然失声。 “你说什么……”唐雨竹声音哆嗦,“我的亲生母亲?” “是啊。”宁瓷点头,“你不会想说,你不知道吧?不可能啊,你连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都不知道?” 唐冠霆和白钱宁齐刷刷转头看唐雨竹,不,整个大厅所有的人,目光都像钉子钉在了她身上。 顾兰君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变得冰冷:“宁瓷,你说的是真的吗,雨竹的亲生母亲?她的亲生母亲是谁?” “我不知道!”唐雨竹还在震惊中,下一秒,她突然意识到宁瓷想做什么,宁瓷是要弄死她啊!她陡然往前一步,攥住宁瓷的衣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唐家的亲生女儿!” “放手。”顾星澜突然往前一步,用力扣住她的手腕,语气冰冷,“唐雨竹,放开她。” 第180章 在这里,不会再有她唐雨竹的位置! 手腕传来剧痛,唐雨竹不得不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半步,捂住心口,脸色煞白。 霍叙谦立刻上前扶住她,怒目直视宁瓷。 宁瓷面色平静,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扯乱的衣领,动作从容得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小瓷,”顾兰君手攥成拳头,声音沉冷,“你把话说清楚。唐雨竹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你有证据吗?话可不能乱说。” “当然有,我从不张嘴胡诌。”宁瓷从口袋中取出一个U盘,递给顾星澜,“视频资料,可以播放吗?” 很快,U盘中的内容被投射至大银幕。 画面中,是一家破败不堪的疗养院,一个狭小的房间,房间里墙壁斑驳,光线昏暗,仅有一张铁床,上面躺着一个身影。 那张脸被烧得面目全非,露出的胳膊也遍布狰狞的疤痕,在昏暗中格外骇人。 “这是谁?!”白钱宁瞳孔骤缩,声音发颤。 “落叶孤儿院的院长。”宁瓷语调平稳,“妈,您应该和她打过交道。当年唐家来到孤儿院找寻女儿,到最后认回唐雨竹,孤儿院方面,应该全程是由她全程对接。” 唐冠霆沉着嗓子说:“这张脸,辨不出来了。” “烧成这样,当然辨不出来了,不用急。唐雨竹离开后,我与她接触也很多,因为她经常带着我到处去出席一些慈善活动,让我帮她挣钱。后来孤儿院失火,她也受害,官方记录中她,她已经死亡。” “宁瓷,你什么意思……”唐雨竹咬紧牙关,却抑制不住牙齿的打颤,“你难道想说……她是我的……” “她对你好吗?”宁瓷打断,直直看向唐雨竹,“在孤儿院的时候。” 唐雨竹嘴唇翕动,说不出话。 “很好吧?”宁瓷替她回答,“我常和她在一起,知道她钱包里一直放着你的照片。小时候我不懂,还以为是因为你足够优秀,她才特别看重你。现在,我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她继续道:“这段时间,我反复回想,到底在认亲这段过程中,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DNA检验报告亲子关系相符,用的必然是我的基因样本,唐家没必要造假,问题只可能出在孤儿院。而当年一手操办认亲全过程的,就是这位院长,只有她亲手来处理,才有可能避人耳目,办的天衣无缝。” “我想她,本来只是想问清当初的真相,没想到,却惊喜一个接着一个,越挖越深。” “我不但发现,她根本没在大火中丧生,还查到她就任院长当天,就登记了一个一岁女婴入院。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猜,这个一岁的女婴,一定对她很特别,很重要吧?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我自作主张,将她的DNA与你的,做了比对。” 画面应声切换,一份亲子鉴定报告赫然投放在银幕上。 报告检验结果确认了两份基因的亲子关系! 大厅瞬间安静得吓人,空气都快凝住了。 唐雨竹傻愣愣地盯着屏幕,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院长是带着亲生女儿入职的。你是她的非婚生女。” 宁瓷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虽然你在孤儿院长大,却始终受到最好的照顾。你母亲一生都在为你铺路,直到我入院那年,她得知唐家正在寻找孩子,知道我终于成了那个能将你推向高处的跳板。她终于可以为自己的孩子,找一个最优越的长期饭票了。” 唐雨竹疯狂摇头,“不!这不是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宁瓷向前一步,目光如刃,“那你应该怎么解释,你亲手拿着我的信物,主动顶替我的身份啊?事到如今,你还敢说,你一无所知吗?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字字诛心。唐雨竹彻底明白了,宁瓷是要在所有唐家人的面前,在今日将她彻底绞杀! 宁瓷要的,不是进入唐家,而是唐家公主的位置,是父母独一无二的爱。 在这里,不会再有她唐雨竹的位置! 唐雨竹泪如雨下,突然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倒在白钱宁轮椅前。 在家里,最爱她,最疼她的是谁,她当然知道! 白钱宁面色惨白如纸,颤抖的瞳孔死死盯着唐雨竹。 唐雨竹跪着爬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哭得不能自已: “妈!您相信我!是院长告诉,我的亲生父母来找了,她把珠子给我,说那是我进院时就带在身上的!我那时才十岁,根本不懂这些……稀里糊涂的就去了,后来,DNA报告也说我是您的女儿,我就信了!我不是故意要骗您!” 白钱宁低头看着跪在眼前的人,眼神痛楚而混乱。 当初女儿被绑架,是她无法忘却的心理阴影,是她一生的痛! 后来,唐雨竹来到她的身边,即便不是亲生血脉,这么多年,她也倾尽心血养育的这个孩子,以为是上天让她赎罪的机会…… 可是,这一切是骗局,是谋划。 唐雨竹和她的母亲,共同策划了这起——针对自己女儿的围剿。 若不是她,宁瓷可能在十岁那年就回到唐家,又怎么会流落在外,吃尽苦头? “妈……” 唐雨竹还在哀声哭求,可白钱宁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每一声“妈”都像尖锐的嘲讽,刺得她心口滴血!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唐雨竹脸上,将她掀翻在地! 宁瓷秀眉微跳,不动声色。 唐冠霆脸色大变,怎么也没想到白钱宁会当众打人,急忙上前拉住妻子:“钱宁!冷静!这么多人看着!” 议事厅死寂一片。 一向被唐冠霆夫妇捧在手心、刚成年就获赠股份、二十岁便进入董事会的唐家公主…… 竟会有如此难堪的时刻。 这一巴掌,彻底打碎她所有体面。 顾星澜站在宁瓷身后,目光复杂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唐雨竹。 相识多年,他从没想过,她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霍叙谦弯下腰,下意识想扶她,动作却在中途顿住。 他缓缓收回手,脸上掠过清晰的厌弃。 真是……废物。 第181章 要打就打死 “大嫂,消消气。好歹给孩子留点脸面,再怎么说,雨竹也是你们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就算亲女儿回来,也不能一点情分都不讲吧?” 唐家老三唐鹤年走上前,一副主持公道的模样。 他儿子唐明远也跟,想扶起唐雨竹。 唐雨竹却执意跪着不动,死死攥着母亲的衣角,肩膀颤抖,啜泣不止。 “妈……妈……” 白钱宁闭上眼,终究没再挥下第二个巴掌,只是用力想将衣角从她手中扯出。 可唐雨竹抓住她的手,伏在她膝上哀哀哭泣。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落在眼底,白钱宁脸色惨白,这一次,她没有再推开,只是面无表情,目光空洞。 宁瓷站在一步之外,安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什么情绪。 愤恨、怨恨、痛楚。 所有激烈的情绪,其实都源于爱。 他们多么爱她啊。 养在身边十几年,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唐亦铮说的没错,就算她犯再大的错,只要红着眼睛叫一声爸爸妈妈,也就能被原谅了。 不过—— “我出车祸的事,你也该解释清楚。” 白钱宁眼神稍许松动,宁瓷再次慢条斯理的开口。 “毕竟那不仅关系到我,还有沈家。沈家独子因为我们家的内部事务,九死一生差点暴毙,我平安无事,但我们总得给沈家一个交代。” 顾星澜听到沈曜的名字,目光微动。 宁瓷竟将沈曜拖出来,作为打击唐雨竹的手段。 “宁瓷!你血口喷人!”唐雨竹浑身发抖,声嘶力竭。前面的指控还能说是家务事,还能推说年幼不知情!但车祸的事一旦坐实,就是万劫不复! 宁瓷这是要一棍子将她打死! 她跪在地上,勉强稳住心神:“你有证据就亮出来!否则——” “没有证据。”宁瓷打断她的话,“但你谋杀我的动机最大。我死了,你能拿到最大好处。眼下,不是我能提供什么证据,而是你要怎么自证清白。”她顿了顿,冷静补刀,“相信沈家人也是这么想的。” 唐雨竹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唐明远急忙搀住她。她又扑到唐冠霆膝下,抱着父亲的腿哭泣:“不是我……爸,你帮我说句话……” 霍叙谦站在她的身侧,面色平静,眼睛里却有一丝错乱。 唐冠霆低头看着女儿哭花了的脸,心里不是滋味,俯身想要去搀扶,却听见顾兰君猛的一拍桌子的声音,双手下意识缩了回去。 “够了!不要再哭了!” 一片混乱中,顾兰君厉声喝止。 唐雨竹埋下头,不敢再哭出声。 “今天,是宣布我孙女回归的正事,至于你老大家的家务事,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要怎么处理,你们回去关起门自己考虑!” “车祸的事,宁瓷说得对,唐雨竹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外面全都在传唐家内斗,唐家名誉扫地,沈家也需要交代!现在,你要自证清白!” 唐雨竹咬紧牙关。 什么自证清白?不就是说,这个雷要她顶吗! 知道她和唐家没有血缘关系了,屎盆子就想往她头顶上扣! “好了,钱宁,你先带雨竹出去,在她洗清嫌疑之前,在你们决定她的未来之前,她不便再参与唐家内部议事,等你们自家的事捋清楚再说!” 在场几家人面面相觑,神情各异,唐亦铮抬眼看着自己这貌似纯良无害的堂妹,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好本事,原以为真千金归来,和唐雨竹之间会有一场你来我往的恶斗。 没想到,宁瓷竟就这么轻飘飘的四两拨千斤。 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一个模糊不清的指控,将唐雨竹驱逐出了唐家的权利圈?! 唐冠霆正要带妻女离开,被顾兰君叫住:“老大,你留下。还有第二件事,需要你在场。” 今天有两件事要宣布,刚才宁瓷和唐雨竹的事,只是第一件。 唐冠霆让佣人先送妻女离开,霍叙谦也紧随其后,他走时,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宁瓷,眸中一捋冷意。 佣人推着白钱宁离开时,她回头望向宁瓷。原本以为今天会和宁瓷认亲,可是宁瓷一步没有走向自己,哪怕此刻她离开,宁瓷也并未看她,正偏过头低声与顾星澜说话。 “你在大庭广众的宣布我不是你的女儿,那我这辈子,就绝不会是你的女儿。”当日在禅房的话语突然击中心脏,白钱宁看着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变得一片模糊。 “第二件事,是关于L国赌场经营权的安排。” 走到门口,霍叙谦突然听见一句,如同五雷轰顶。 L国赌场的经营权,霍家觊觎已久。 于在当地没有根基,只能借唐家的势投资入股。 原本唐家已默认交给唐雨竹,他也能借此实际掌控经营权…… 可眼下唐雨竹明摆着要被踢出唐家核心,他的希望也落空。 唐家卸磨杀驴,他怎么让他们如愿?! “按老爷子当年的意思,赌场经营权交给雨竹,但如今情况有变,唐雨竹既然不是我们家的血脉,赌场不可能再给她。” 顾兰君目光扫过全场。 “那么,经营权是否转交宁瓷?你们都什么想法?都说说看,宁瓷,你也说说。” 经营权的事,唐亦铮昨天已向宁瓷略提过。 唐家在L国有合法经营赌场的证照,能拿下赌场的经营权,就意味着未来百年都有持续不断的巨额收入。 唐家上下,没人不眼红。 老三唐鹤年率先开口:“经营赌场不是儿戏。就算请职业经理人,老板也得镇得住场。不是我看轻宁瓷,但她刚回家族,管理、经营这些,恐怕一窍不通吧?” 顾兰君看他:“你觉得明远合适?” 唐鹤年笑着说:“妈,不是我自夸,我家明远确实有经营赌场的经验。” 顾兰君点点头,又转向唐亦铮:“亦铮,你怎么看?” 唐亦铮说:“奶奶,赌场原本就是大伯家的,我不争。” 顾兰君点头,最后看向宁瓷:“小瓷,你呢?” 唐冠霆不等宁瓷开口,抢先答话:“宁瓷刚回来,我想她从基础学起,一上来就接管赌场,她压力太大。” “我愿意试试。”宁瓷径直打断他。 第182章 宁瓷,我不是大方的男人。 唐冠霆语塞,僵在原地。 初来乍到,就置身群狼环伺的境地,她想做什么…… 宁瓷刚开口,便觉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刺在身上。 她毫不在意,只淡淡的说:“奶奶,我可以。” 顾兰君朝她投来欣赏的目光:“经营权本就该归老大一脉,但明远确实也是合适人选。直接交给宁瓷,难免落人口实说不公。不如这样,我提个折中方案。” 她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眼下赌场停摆,情况你们都清楚。谁能让赌场恢复正常营业,经营权就归谁。” 唐明远立刻应声:“没问题,奶奶,交给我。” 顾兰君又转向宁瓷:“你也别担心,亦铮稍后会跟你说明情况。你刚回来,这段时间就由他带你,熟悉家族事务,赌场的事,他也会协助你。” 宁瓷与唐亦铮齐声:“是,奶奶。” “今天的家会就到这,我也累了。宁瓷,你先跟你爸回家,等赌场的事处理好,再来见我。” “是。”宁瓷应下。 顾兰君仍不放心,招手让她近前,拉过她的手,叮嘱:“孩子,回家后好好跟你爸妈聊聊,感情得培养。你不肯服软,别人可软得很呐!” “我知道,奶奶。”宁瓷点头。 顾兰君又对唐冠霆嘱咐:“唐雨竹和霍家的事,你要妥善处理。” 离开老宅,宁瓷对唐冠霆说:“爸,我暂时先不跟你回去。” 唐冠霆一怔:“什么?你不回家?那你去哪?” 宁瓷温声:“我有住处,生活用品都在那边,得先回去收拾,之后马上就去L国。你们也要处理唐雨竹的事,我过去反而会让你们为难。” 唐冠霆望着她,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说。 她太懂事,懂事得让他手足无措。他本以为失而复得的女儿会渴望父爱、依赖家庭……可站在他面前的,是一颗已经冷却、难以捂热的心。 “宁瓷……”他艰难开口,“跟我回家吧,我们一家三口,总该好好吃顿饭。还有你的名字,也得想想怎么处理,你还想叫回唐雨竹吗?” 唐雨竹是宁瓷从前的名字。奶奶让她把户籍迁回唐家,忘了她的户籍与名字,从未离开过唐家,只是被另一个人占去。 “暂时先保持现状吧,爸。”宁瓷笑得温柔,语气透着不在意,“你们先想想,唐雨竹该叫什么名字,她的户籍该怎么处理,可以吗?” 唐冠霆瞬间懂了。 宁瓷要的是,拿回自己的身份与名字。 这意味着,要剥离唐雨竹在唐家的一切。 一场家族聚会,唐冠霆也算稍微了解宁瓷的秉性。 和外表的温软完全不同,这个女儿的心性和脾性,都强的很。 她虽没明说,但种种行动都表明她的态度。 她绝对容不下唐雨竹。 唐冠霆心里烦躁无比,漫长的沉默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全球通用,你去L国办事少不了花钱,拿着用。” “里面有多少?”宁瓷直接问。 “一个亿。”唐冠霆说,“不够再跟我说。”他顿了顿,语气郑重,“L国情况复杂,处理赌场的事更是棘手,能成最好,不成也没关系,安全第一。” “赌场收益丰厚,爸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怎么会不在意?拿下赌场,就能在L国站稳脚跟,甚至吃下整个国家的市场。可为一个赌场,把命搭进去,就太不值了。” 会有生命危险? 宁瓷说:“我会小心。” 唐冠霆又转向顾星澜:“星澜,这次你会陪小瓷去L国?” 顾星澜点头,唐冠霆便嘱托:“麻烦你保护好我女儿。”又看宁瓷,“等你回来,我们再详细商榷这些事。” 车内,顾星澜俯身替宁瓷系好安全带,温热的吻落在她脸颊,指腹抚过她的面颊:“回伯恩公馆?” 宁瓷抿紧唇,片刻后,才说:“先去见沈曜。走之前,我想确认他的安全。” 脸上的手指僵住,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冷却。 宁瓷垂着眼帘,没去看顾星澜的表情,继续问:“他醒了吗?还活着吗?四肢都还在吗?” “宁瓷,我不是大方的男人。” 落在她面颊上的阴影悄然褪去,紧接着是车子发动的声音。 “永远别再去见他。” 宁瓷没再说话,偏过头望向窗外。停了几日的雪又飘起来,看着不断倒退的车流,她忽然开口:“停车。” 顾星澜充耳不闻。 “我让你停车!”宁瓷拔高声调。 车轮猛地刹住。 宁瓷拉开车门下去,顾星澜立刻追上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他呼吸紊乱,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烦躁,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顾星澜不是沈曜,绝不会主动带她去见别的男人。 让他妥协、忍耐,本就是件极难的事。 他从没有为任何人妥协的习惯。 想让他松口,只能狠狠逼他一把。 宁瓷抬眼看向他,低声叫他:“顾星澜。” 顾星澜还在喘着气,声音发紧:“宁瓷,别说。” 他不想听,更不忍听。 那目光太过灼人,宁瓷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决绝。 “带我去见他。”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刀,直戳他的心窝,“否则,就松开我的手。” 她这话一出,顾星澜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反而更重,牙关紧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是要我现在松手,还是以后都不再握你的手?” 这句话里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 宁瓷别过脸,不回答。 雪花簌簌落在她面颊,连睫羽上都沾上细碎的白。 她下车时走得急,几缕青丝散落下来,垂敛的眉眼,鸦羽般的睫毛,美得像神女,清冷又夺目。 每次看见宁瓷,顾星澜都会心跳加速。此刻也不例外。她当着面就说要去见沈曜,他又气又恼又心痛,偏偏心脏还在狂跳,甚至很想在雪地里拥吻她。 他都要被自己逗笑了,他像她的狗,不,他是她的狗。 “带你去见他也该,毕竟他救过你,怎么着也得去慰问下你的救命恩人。”顾星澜忽然松口,“也该让他知道,我们已经复合了。” 第183章 想把沈曜从她心里抹掉,好像不可能了。 车内,顾星澜指尖微凉,轻轻触碰宁瓷的脸颊。 “我都点头了,答应带你去找他,”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刻意拖长调子,掺点委屈。 “怎么还撅着嘴不高兴?” 宁瓷抿着唇没说话,手指在膝上互相交叠,摩挲着冻得发红的手背。 顾星澜叹气。目光落在她手上。 “真这么冷?” “嗯。”她声音很低,注视着他的眼睛,“手冷。” 他探身过去,大手张开,包裹住她冰凉的手,缓慢地揉。 从她微凉的指尖,到纤细的手腕,温度熨帖进来,烫得她指尖蜷缩,心尖也跟着发颤。 揉了一会儿,他停下。双手依旧覆着她的手背,低下头。温软的唇,印在冰凉的手背上。 她心跳漏拍,呼吸屏住。 他抬起头,眼底墨色翻涌,紧紧攫住她。 “还有别的地方冷吗?” 空气粘稠,温度在攀升。 宁瓷顿了一下:“脖子……也冷。风吹得凉。” 顾星澜握紧她的手。旋即贴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激起细小的战栗。 他的吻落了下来。带着湿意和试探,沿着脖颈优雅的线条,从锁骨凹处一路上游,直至耳根下方。 “瓷瓷,别生气,好不好?”他一边亲她,一边轻声的哄,“是我太小气……对不起……” 宁瓷仰起头,细微喘息。手指攥紧他胸前的衣料,闭上眼,他的手臂环过她后背,将她更紧地拥向自己。 两人之间,几乎严丝合缝。 他停下动作,等她下一步指示。 “耳朵……”她呢喃,声音娇软得陌生,身体在他怀里微动,“快冻掉了……刚才下车时……” 顾星澜眼底终于有了笑意,他偏过头,红唇含住冰凉的耳垂。 用舌尖温柔舔舐,极尽耐心地描绘轮廓,煨暖它。 细密而尖锐的酥麻,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抑制不住地,宁瓷发出一声极轻呜咽。 身体彻底软倒,意乱情迷。 座椅靠背,被他向后放倒。她被他紧密地压覆其上。 身躯带着令人安心的压迫感,完全笼罩。 细密的吻不断落下。 从被吻得红肿的唇角,到敏感的下颌,再回到微张的唇瓣,反复吮吸舔舐。 车外风雪遥远。 车内只剩下彼此急促交织的呼吸。 暧昧水声、心跳如擂鼓。 衣衫凌乱。体温灼人。 情动至最浓烈处,他稍稍撑起身,悬宕在她之上。 深深凝视身下的她。 她面色潮红,眼含水光,唇瓣微肿。 他的拇指爱怜地擦过她湿润唇角,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近乎痛楚的占有和迷茫: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完全拥有你。” 她睁开迷蒙的眼,望进他深邃的眼底。 那里翻涌的情绪浓烈得几乎要将她吞噬。 未及捕捉任何含义。 他已再次猛地俯身。 以更热烈、更近乎掠夺的吻,封堵她所有思绪。 将两人一同卷入更深、更失控的旋涡。 …… 医院长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沈疏桐拦住顾星澜,目光如刀:“她和你,和阿曜,到底怎么回事?!她到底和谁在交往?!” 顾星澜语气淡然:“嫂子,瓷瓷一直是我女朋友。阿曜只是替我照顾她一阵子,仅此而已。” “你骗鬼呢?照顾到他们在栖云寺同住一室?我亲眼看见……”沈疏桐发现顾星澜微变的脸色,适当的停了下半句话,“等我父母回国,阿曜亲自去解释吧。” 顾星澜愣住:“嫂子,你别告诉我,出这么大事,阿曜都差点死了,伯父伯母还没回来?阿曜真是他们亲生的?” 病房内,宁瓷将百合插入花瓶。 花瓣颤巍巍沾上水珠,像谁未落的泪。 她脱下外套,走近病床。 沈曜沉睡在白色被褥间,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呼吸轻得近乎消失。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线条缓慢起伏。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宁瓷指尖悬在他额角纱布上方,本想触碰他的脸,可是却有种怕将他触碎的恐慌。 刚才,沈疏桐告诉她,这次车祸,沈曜的头部遭受剧烈撞击。苏醒后,他头痛不止,这段时日,无法正常生活,无法离开医院,甚至得靠镇定才能入睡。 十分钟前,他才用了镇定,在药物的作用下,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我值得你这样做吗?”宁瓷喉间像堵了团湿棉,话音刚落,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她甚至不敢去握他的手,只在心里一遍遍地想:要是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身后传来轻响,宁瓷擦掉脸上的泪,转身时正撞见沈疏桐走进来。她手里捏着枚染着干涸血迹的戒指。 “你的?”沈疏桐问她。 宁瓷指尖颤抖着接过,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低头将它重新套回手指。 大小刚好,严丝合扣,像是从未离开过。 “你们走吧。”沈疏桐转过身,背对着她的肩膀绷得很紧,“等他醒了,我会告诉他,你们来看过他。” 回程的车上,宁瓷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在医院还能控制,一旦离开,只要想到沈曜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模样,她的泪水根本停不下来。 顾星澜将车停在路边,将她拥入怀中。 “全世界最好的脑科医生都在那,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 本来还想让她把手上的戒指取下,现在,完全不敢开口。 他低下头,凝视着她沾满泪痕的脸庞,目光最终落在她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上。 一看就是沈曜亲手设计的款式,像一道荆棘,将她牢牢的锁住。 锁住她的手指,也锁住她的心。 想把沈曜从她心里抹掉,好像不可能了。 机场—— 宁瓷和顾星澜走进贵宾候车厅,唐亦铮已经在等着。 同行的还有他的妹妹唐语甜,以及,染一头白毛,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又帅气的严熙。 宁瓷看见严熙,眉梢微动。 严熙不动声色的阅过她的眉眼,眼神痴迷。 “姐姐。”他用唇语和她打招呼。 “语甜和严熙过去度假,和我们一起。”唐亦铮解释,“星澜,不介意吧?” 第184章 机舱里苍蝇多,吵得人心烦。 唐亦铮会这么问,自然是早有发现。 从刚才起,顾星澜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严熙,那股子防贼似的紧盯劲儿,一刻都没松过。 他不清楚具体缘由,也能闻出空气里的火药味。 “他介意什么呀?”宁瓷用手肘撞了下顾星澜,语气带着提醒,“堂哥做东,我们都是来蹭的。”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花钱,就别多话。” 她转向严熙,笑容依旧:“语甜跟男朋友约会,关他什么事?” 严熙眨着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没吭声。 唐语甜赶紧接话,声音清甜:“就是!你们谈正事,我们自己玩,绝不打扰!” 顾星澜在宁瓷“温柔”的注视下,只能硬邦邦点头:“嗯,我也是去玩的,听安排。” 十几分钟后,众人陆续登机。 宁瓷刚走进头等舱,行李还没放好,一个浮夸的声音传过来:“这么巧?你们也这趟航班?” 一回头,是唐明远和唐雨薇兄妹。 “正愁飞机上无聊,这下热闹了。”唐明远笑着打趣,“咱们家该不会把头等舱包下来了吧?” 唐雨薇在旁扯了扯嘴角,挤出个假笑。 她和唐雨竹一向感情好,昨日发生的事,简直把她打懵了。 哥哥唐明远也是看她心情不好,才提出带她出来玩的。 “是挺巧。”宁瓷微微颔首,笑容得体,“应该没包,还有两个空位。” 顾星澜跟着进来,帮宁瓷挪开行李,又仔细调好座椅,动作自然又熟稔。 “L国我熟得很。”唐明远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几个大家族的当家人、部长,都给我几分面子。那儿情况复杂,没门路可不好办事。你要是需要,我随时能帮你引荐。” 唐雨薇慢悠悠吸着果汁:“哥,宁小姐哪用得着你操心?说不定人家在L国的关系,比咱们硬多了。” 宁瓷像没听出话里的刺,不卑不亢:“我没去过L国,那儿一个人也不认识。真有需要,麻烦你帮忙引荐。” “没问题!”唐明远立刻应下,“都是一家人,该帮的忙肯定帮。有需要随时找我。” 话音刚落,舱门口又有动静。 几人回头,竟是林靳言和苏媛走进来。 宁瓷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意外,落在林靳言身上。 林靳言的视线扫过舱内,在宁瓷和唐家兄妹身上稍作停留,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真是热闹,看来这趟航班选对了。” 唐明远来了劲:“靳言?!你和苏小姐也这班机?太有缘了!是去L国处理公务吗?” “陪媛媛去度个假。”林靳言点头,语气自然。 说话时,眼神从宁瓷脸上掠过去。 苏媛笑着和众人打招呼。目光落到宁瓷身上时,笑容更甜:“瓷瓷~好巧呀!有你在,这趟航班就有人陪我说话了。” “苏媛。”宁瓷笑着点头,迎上林靳言的目光,落落大方,“林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宁小姐。”他回应的声音里,藏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深意。 恰在这时,顾星澜安置好行李转身,一眼看见林靳言,脸色沉下来。 林靳言恍若未觉,依旧从容:“星澜,真巧。” “不巧。”顾星澜声音冷硬,“机舱里苍蝇多,吵得人心烦。” 林靳言挑眉,转而对空乘温和致意:“抱歉,能再帮忙确认卫生吗?” 空乘连忙应下。 顾星澜轻哼一声,拉过宁瓷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边。 宁瓷乖乖跟着,目光扫过林靳言,又迅速垂下眼帘,跟着顾星澜进了单独的包间。 林靳言的目光直到她消失才收回,唇角微微勾起,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林先生。”苏媛想拉他的手,被他避开。 她只好轻声说:“我们也进去吧?” “嗯。”林靳言应声,语气不咸不淡,眉宇间却绕着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这趟航班确实被他们包了。整个头等舱,全是互相认识的熟人。 这架航班没有完全封闭的私密空间,各个区域只是半封闭,连说话声都能隔空传过去。 宁瓷和顾星澜坐在一起。左手边过回廊,是林靳言和苏媛;后方位置,是严熙和唐语甜。 飞机平稳飞行后,四周静下来,细微的话语声也变得清晰。 宁瓷听见唐语甜问严熙,要不要一起看部爱情片; 又听见苏媛缠着林靳言,要一条翡翠项链,林靳言应下。 她打开电脑,唐亦铮传了份赌场的资料过来,她想趁着飞行时间抓紧熟悉。 才看几分钟,手指被人一寸寸勾住。 宁瓷偏过头,撞进顾星澜炽热的眼神里。 “你是我的,宁瓷。”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够让附近的人都听清。 “嗯。”宁瓷乖乖应声,“当然是。” 顾星澜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他捧起她的脸就想亲。可脚步声传来,宁瓷别开脸,避开他的吻。 抬头时,严熙的身影从身侧路过,往前方走去。 头等舱前方有个小小的公共区域,用帘子隔着,里面有个小餐厅、一个隔间,还有一间洗手间。 宁瓷追着严熙的背影,直到顾星澜把她的脸掰回来,才收回视线:“别闹,我看资料。” “好。”顾星澜不闹了。 他已经很满足,脑袋靠在她的肩上,又软软着蹭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宁瓷认真翻着电脑里的资料,余光瞥了眼角落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严熙还没出来。倒是靠在她肩上的顾星澜,呼吸渐渐沉了,像是要睡着。 她把顾星澜的脑袋从肩上移开,拉过毛毯盖在他肩上,然后起身,悄悄往前方走去。 另一边,林靳言正和苏媛说话,余光瞥见她离开,眼睛眯了眯。 洗手间的门刚推开一道缝隙,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骤然将宁瓷拽入其中。 她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瓷砖墙面。 严熙一手紧扣她的手腕,用力压在墙上,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按在墙上。 这个动作既像禁锢,又莫名缱绻。 另一只手抵住她的腰侧,温热的唇压了下来。 第185章 妒火 狭小的洗手间里,空气又热又黏。 宁瓷被严熙结实的手臂困在洗手台前,他滚烫的胸膛压过来。 少年的吻生涩而直白,又急又凶,不像接吻,倒像是要把她吞下去。 “唔……”她偏开头喘气,心跳快得压不住,“……别闹。外边有人。” 严熙不依不饶地凑近,宁瓷却突然踮起脚尖。 指尖擦过他的下唇,抹开那抹嫣红。 她摸出一颗薄荷糖,利落地用齿尖咬住,仰头递到他嘴边。 严熙躁动的情绪被突如其来的温柔抚平。 顺从地低头含住糖。甜味漫开的同时,他搂住她的腰,把人按进怀里。 “姐姐,”他呢喃,“你是我的。” 宁瓷轻笑,点了点他鼻尖:“幼稚……我要的东西呢?” 严熙从外衣口袋里取出一条古旧的怀表项链,为她戴上。 他打开表盖,露出里面隐秘的夹层,几片药片安静地躺在其中。 他合上表盖,将怀表摁进她手心:“效果很强,姐姐小心使用。” 宁瓷点点头,“你先出去吧,洗把脸。” 这种轻飘飘的话,显然不足以让严熙离开,他盯着她的唇,咽了口口水,眼神赤裸又直白。 宁瓷说:“我会找机会和你独处的。” 严熙这才听话地拉开门。 门一开,机舱的正常光线和嘈杂声霎时涌入。 严熙刚整理好衣领,试图表现得自然,却差点撞上正寻过来的顾星澜。 顾星澜目光落在他指间,未完全擦净的红色痕迹跃然指上,灯光下格外醒目。 严熙蜷起手指。 宁瓷也从洗手间走出。 她神色平静,发丝一丝未乱,看着僵持在过道上的两人,轻声问道:“怎么了?” 严熙不吭声,顾星澜顿了顿,视线掠过她颜色饱满的唇,笑了笑,语气如常:“没什么,口红很漂亮。” 他牵起她的手腕,“该吃饭了,快来。” …… 餐厅里,空乘人员正将小餐桌拼成一张长桌,铺上白色餐布。 这里本来不能聚餐,因他们的要求才特地做了调整。空间略显拥挤,勉强能容众人围坐。 特供餐点陆续上桌,气氛渐渐热闹。 严熙以控制饮食为由拒绝了聚餐,宁瓷和顾星澜双双入座。 她的右手边是顾星澜,左手边是唐亦铮,正对面则是林靳言。 宁瓷说:“我去换拖鞋,你们先吃。” “大家也是去雾隐岛玩吗?” 餐桌上,苏媛率先打开话匣,她拿起一块涂满果酱的面包,递给林靳言。 “我还以为那儿挺冷门的,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雾隐岛怎么可能冷门?地下市场早就传疯了。合法赌场、特殊场所、合法持炝、地下拍卖……” 唐明远的声音里涌动着兴奋,眼睛都在放光,像是已经置身于那些纸醉金迷的场所。 “简直是天堂!亦铮,你老往这儿跑,你肯定经常去玩吧?” “我不感兴趣。”唐亦铮摇头,“都是麻痹人神经的东西。” “你啊,一板一眼,无趣!”唐明远摆手,“靳言哥,肯定很熟这些地方,你去哪玩,带上我呗。” “我这次是陪媛媛。”林靳言婉拒了,“前段时间太忙,很久没陪她了。所以这次的行程都由她安排,她想去哪就去哪。” 宁瓷换好拖鞋回来,正听见苏媛娇俏的笑声:“林先生你,脸上沾了点果酱。我帮你吃掉!” 她微微一怔,又听见周围响低低的、暧昧的笑声。 宁瓷回到他的位置,目光掠过林靳言干净的脸颊,问:“林先生和苏媛亲上了吗?” 她问的随意,仿佛只是随兴加入他们的玩笑。 林靳言立即否认:“没有。” 苏媛却抿嘴轻笑,神色暧昧至极。 旁人又起哄:“靳言哥还害羞,我们都看见啦,明明亲到了。” 顾星澜也故意说:“明明就亲了,我看见了,怎么还当众撒谎。” 林靳言看向宁瓷,她脸上依然笑着,眼睛里的温度却冷却几分。 他再次斩钉截铁地否认:“真的没有。” 他转头望向苏媛,“媛媛,你说。” 苏媛故意捂住脸,撒娇起来,“我不好意思说嘛~” 起哄声更响了。 宁瓷笑着落座,目光始终未离开林靳言。 桌下的手无声攥紧,她第二次开口,声音更轻:“所以真的亲了?” 林靳言抿了抿唇。在旁人看来是玩笑,他却仿佛感受到宁瓷隐忍的怒意。 只是这若有若无的占有欲,竟让他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愉悦。 他没有再解释,反而迎上她的目光。 挑衅。 宁瓷和他的目光对上,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避开了去。 桌上是顾星澜提前给她装好的一碗鲍鱼捞饭。 宁瓷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闲谈一页,轻轻翻过。 “你们在聊雾隐岛?”她转开话题。 “我们这次就是去雾隐岛,唐家的总部也在那儿。”唐亦铮接过话,“岛上有一处别墅已经收拾好,飞机落地后我们就直接过去。靳言,你和苏媛也一起来吧,比住酒店舒服。” 顾星澜心里老大不愿意林靳言跟着他们,碍于唐家的主场,却也不便开口。 “那就麻烦你了。”林靳言应道。 “太好了,人多更热闹!”苏媛很开心,“我打算一到就在沙滩上躺一整天,好好享受日光浴~” …… 餐桌上,乘务员为众人斟酒。 微醺之中,谈笑风生。 白桌布下,宁瓷的鞋尖却轻轻抵上林靳言的腿间。 柔软的脚趾和西装裤的布料摩擦。 他身体猛地一僵。 不必低头,就已明白正在发生什么。 尖锐的痛楚之后,奇异的、令人战栗的刺激感窜遍全身。 他喉结微动,看向宁瓷,她却正含笑与顾星澜说话,未曾看他一眼。 “林先生……” 苏媛又和他说话,他的注意力也被迫转移。 宁瓷的目光,却在这时转移到他的脸上,脚下缓缓用力。 看着他喉结滚动,指尖发白,却还要强装镇定地和旁人说话。 她变本加厉,用鞋尖轻轻磨蹭。 林靳言呼吸一滞,痛楚与快意交织,几乎失控。 以他的体格,本可以轻易阻止她的放肆。 但他没有。他沉浸于这痛与快意交织的窒息之中,难以自拔。 第186章 他在溜一条好奇怪的狗 “林先生,尝尝这个?”苏媛递过一枚马卡龙,声音甜美,“不算太甜,做得很精致。” 宁瓷脚下的力道骤然加重。 林靳言闷哼一声,眼底翻涌着暗潮,沉沉地看向她。 这次宁瓷没有回避,径直迎上他的目光。 “瓷瓷。” 顾星澜揽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在她面颊轻啄。 “吃好了吗?” 宁瓷身形微晃,脚悄然挪开,偏头避开第二个吻,对顾星澜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嗯。” 林靳言没有移开视线。 他的目光直白地穿过餐桌,与顾星澜的撞在一起。 空气里电光劈啪作响。 苏媛举着的马卡龙僵在半空,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暗潮汹涌。 餐桌另一端仍在谈笑风生,这一隅角落,已沦为无声的战场。 宁瓷突然推开椅子,起身:“我有些累,失陪。” 顾星澜同时站起,攥住她的手:“等我,瓷瓷。” “林先生,您还好吗?”苏媛小心试探。 林靳言没有说话,他推开椅子,径直离席,背影僵硬地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 飞机落地,行李转盘区人声嘈杂。 宁瓷与林靳言隔着半米距离,站在同一出口前。 人潮在他们身边涌动,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宁瓷垂着眼,能感受到身旁人身上散发出的低压,从聚餐结束到航程全程,他那股压抑的躁郁几乎肉眼可见。 她的行李箱转来时,林靳言上前一步,替她拎下来。 递过箱子的瞬间,指尖擦过她的手背,他的声音低沉,砸进她耳里:“晚上来我房间。” 是命令。宁瓷抬眼看他。 林靳言强势,却极少对她这么直接,即便是想命令她,他也总是变着法子的哄着说。 她的直觉没错,他失控了。 “去不了。”她接过行李箱,声音压低,“今天是第一晚,我得陪顾星澜。” “凭什么第一晚非得是他?”林靳言逼近半步,气息灼人,“我不是来看你们演恩爱戏的。” 他眼底翻涌的躁动几乎要破笼而出。 宁瓷沉默片刻,忽然将手指覆上他的手背,指尖滑入指缝,声音软了下来:“好,我晚上过来。” 林靳言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他反手扣住她的手指,一握即松,转而将两人的行李一并放入推车。 走出机场时,他递来一张名片:“这是我在当地的朋友,有事解决不了,可以找他帮忙。他要是不愿意见你,报我的名字。” 宁瓷将名片收好:“谢谢。” 众人坐上唐家的车前往别墅。到门口,其他人都忙着卸行李,宁瓷却对唐亦铮说:“能不能先去赌场看看?” “现在?” “嗯。”宁瓷点头,“飞机上吃过东西,晚上也没别的安排。” 唐明远立刻附和:“我也想去瞧瞧,不如我们先去探探情况?” 几人当即决定先去赌场。顾星澜也想跟着,却被宁瓷拦住:“我们之前怎么说的,忘了?” 来之前,宁瓷就劝过顾星澜这一趟不需要跟着,这里既危险,又不是适合约会的地方,他哥哥也不赞成他出国。 顾星澜却不放心,强行要跟过来,还答应她,过来后绝不干扰她的正事。 “先帮我把行李整理好,乖。”宁瓷摸他的头发,“我们速去速回。” 顾星澜只好勉强应下。 唐家几人驱车前往赌场,路程不算远,一个小时后便到了。 天已全黑,远远望去,赌场像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门前拉着警戒线,岗亭里的守卫荷枪实弹地站着岗。 唐亦铮给了宁瓷工作牌,掀开警戒线带几人走进去。保安上前开灯,灯光亮起的瞬间,里面纸醉金迷的奢华景象展露无遗,地上还散落着不少筹码。 “之前试营业几天,生意一直很好。”唐亦铮叹气,“前期宣传都做足了,现在突然停业……每天都亏不少钱。” “到底为什么停业?”唐明远追问,“我听到的消息都含糊不清,奶奶也不肯细说。” 唐亦铮的语气沉下来:“因为死人了。试营业第三天,有个男人死在赌场里,因为是试营业,赌场并没有开放所有的区域,相应的,有些区域的监控也没有开放。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唐明远问。 “他身上很多伤,又从屋顶上摔下去,他的家属认为他是和赌场的人发生冲突,被殴打致死,再被屋顶抛下,制造假死现场。赌场方面否认这个说法。双方僵持不下。” “其实怎么死的不是真正的重点,关键是死者的身份非常敏感,是当地一个大家族的小公子,他父亲一向是宠爱他出名,结果死在我们这。他父亲闹到警局,要求我们赌场停业整改,他们不要钱,就要个说法,要把凶手交出来,给他儿子一个交代。” “这么牛的吗?那就给他交几个人顶罪呗!”唐明远不以为然。 “没那么简单。人家要唐家当家人出来。下面的人犯事,就是上面的人管教无法。这事要唐家话事人出来,和他儿子一命抵一命。” “这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所以你看,就僵在这,”唐亦铮耸肩 ,“当地的地方势力很大,警方就是各大家族操纵的傀儡,在我们这出事的那小子,又是当地的第一大家族的儿子,眼下这事情解决不,警方也不会帮忙。” 唐明远思索一会,“其实还是钱没给到位吧。人死不能复生,家属想要的,只有可能是钱。家里就不能大方一点,给点钱把事情解决吗?” 唐亦铮说: “明远你能解决就好啊,看多少钱能解决。” 唐明远听出他有点不耐烦,皱眉:“怎么不能解决?等我和受害者家属见一面,把价格谈到最低,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他又看向宁瓷,“宁瓷,你有什么想法?” 却发现宁瓷正直勾勾盯着玻璃窗外的一处。 “那个人,他在遛一条好奇怪的狗……” 第187章 橱柜里的洋娃娃 唐亦铮和唐明远都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顺着宁瓷的目光看过去。 隔着玻璃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男人,正牵着两条狗在遛。 那男人极高,接近两米的身高,带来绝对的压迫感,身形修长而精瘦,肌肉线条在薄薄的黑衫下若隐若现,透着一种冷冽的性感。 他皮肤白皙得近乎苍白,浅金色头发下,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如同深海,下半张脸被黑色面具覆盖,更显得眼神幽邃危险,周身散发着疏离而危险的气息,像一头冷静衡量猎物的豹。 这么热的天,他穿的很清爽,偏偏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皮质手套,手指拽着两根绳子,正在遛狗。 “本地白人?”唐明远嘀咕,“这也太高了吧?!” “像是混血,”唐亦铮蹙眉,“不过他牵的那两条……等等,那根本不是狗吧?!” 宁瓷上前一步,掌心贴上玻璃,凝神细看。 那确实不是狗。那是两个正以四肢爬行的—— 姿态,装束,完全就是狗。有毛茸茸的耳朵。还有漂亮的尾巴。 被主人牵在手中,看起来非常乖顺。 随着主人停下脚步,“小狗”也停下脚步,伏低腰肢,蹭在主人的身边。 不过,小狗似乎并不敢真正的靠近主人,即便是挨着主人,也保持了那么一丁点的距离。 宁瓷忽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戴手套,他不愿意真正的用肌肤来接触他的狗。 “少爷?”随从轻声问,“您在看什么?” “橱柜里的洋娃娃。”男人碧蓝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暗光,“看起来……很适合戴上我的项圈。” “宁瓷,别看了,”唐亦铮一把将她拉回,声音压得极低,“估计是岛上的調教师正在‘遛宠’。别惹麻烦。” 宁瓷收回视线,随他们离开。 双深海般的眼睛仍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摇摇头,甩了出去:“这岛上真是什么都有。” “有特殊场所,就有特殊服务,更有顶级的‘調教师’,”唐亦铮语气复杂,“他们地位很高,收入也非常高,因为稀少且……危险。” 上车时,那男人仍站在原地。 穿透玻璃的目光侵略性十足,毫不掩饰地锁住她。 宁瓷缓缓移开视线,关上车窗。 “你们先回,我们去找点乐子。”唐明远带着几个随从下了车。 唐亦铮心知肚明,没有多问,吩咐司机离开。 “先不回去,”宁瓷忽然开口,“能去看看尸体吗?” “可以,尸体一直停在医院太平间。”唐亦铮示意司机改道,“宁瓷,你有思路了吗?” 宁瓷摇头,“唐家之前一直处理不下来,我哪能这么容易就解决。这事看起来棘手的很,又是地方家族势力,又是警方……关于受害者家族,就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了吗?” “死者是克莱恩家族的小儿子,他们家族出了名的傲慢排外,根本不愿沟通。” “若有个中间人呢?当地没有华人势力?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帮助?” “有,但更不好打交道,”唐亦铮苦笑,“别信什么他乡故知,这儿的华人坑起自己人来更狠,内斗得厉害。唐明远想用钱开路,我都能想到他会要去找哪些人了,这些人什么都不认,就认钱,但钱收了,办不办事还另说,他这么干,只怕是要栽跟头。” 看来,条条路都是死局。连钱都不好使了。 宁瓷沉默片刻,忽然问:“哥,你听说过尼诺吗?” 是林靳言给的那张名片上的名字。 林靳言虽然轻描淡写,但宁瓷可太了解他了,他这人从不下废棋。 他既然能把“尼诺”的名片拿出来给他,说明名片上这人,在当地绝对有势力,能给她提供帮助。 “尼诺·霍索恩?”唐亦铮骤然变色,“是他?!” 宁瓷拿出名片确认:“是的,尼诺.霍索恩。” 从唐亦铮瞳孔放大的反应来看,找对人了。 唐亦铮瞳孔一震,语气瞬间激动:“你认识他?!他是霍索恩家族的大少爷,势力极大!要是他能出面调和,克莱恩家族绝对买账!你怎么有他的名片?你真能联系上?” “不认识,我偶然弄到一张名片而已。” 宁瓷当然不会将底牌亮给唐亦铮,这是她的私人关系,唐家人不需要知道。 她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他是个怎样的人?怎么才能见他?他有什么喜好?” “关于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唐亦铮失望,“我只知道他父亲是白人,母亲是华人,他是混血儿,现在代替他父亲打理岛上的Elysium Club。也就是极乐俱乐部。唐明远应该就是去那儿玩了。” 谈话间,车已驶抵医院。 二十分钟后,宁瓷在停尸房见到克莱恩家族小儿子的尸体。 尸体上伤痕遍布,创口狰狞。 先被殴打过,然后坠楼,尸体惨不忍睹。 她冷静拍下照片:“为什么不做尸检?” “家属坚决不同意。我们也没有办法。” 宁瓷盯着尸体看了片刻:“那就偷偷做。” 唐亦铮一惊:“偷偷做?!不行,会激化矛盾!若被克莱恩家族的人发现我们偷偷——” “后果我承担。”宁瓷果断说。 唐亦铮怔住。 眼前这位尚未正式进入权力核心的堂妹,眉宇间俨然已经有了当权者的气场,让他想起了在家里那位说一不二的奶奶。 “很大风险,宁瓷,我不是不愿意做。”他提醒,“但惹出麻烦,很难收拾。” “奶奶既将此事交给我,”宁瓷斩钉截铁,“我就有权决定。后果,我一力承当。” “……好,”唐亦铮深吸一口气,“我尽快安排。” 回到别墅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唐亦铮下了车,宁瓷和他说:“你先回去,我稍微缓口气再进去。” 唐亦铮不明白她要缓什么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宁瓷有些疲惫的靠在座位上,手机上面两条短信。 【我在等你哦,老婆。】——顾星澜。 【苏媛已经被我支到隔壁了。】——林靳言。 第188章 林靳言为什么戒烟? 宁瓷没有犹豫太久。既然答应了林靳言,也没必要踌躇。她在门外稍驻片刻,便推门而入。 宅邸是纯粹的欧式风格,大厅奢华绮丽,像童话里故事里的老屋。夜色已深,房子里主灯全部熄灭,只余墙壁上几盏壁灯,投下暖黄暧昧的光晕。 她一进门,便看见沙发上倚着的身影。 林靳言半靠在软榻上,衬衫随意解开了两颗纽扣,暖光在冷白的肌肤上流淌。 他手里捧着一本外文书,指尖轻捻书页,金丝平光镜架在鼻梁上,浸在一种沉静而矜贵的氛围里。 宁瓷呼吸微滞,几乎是无意识地轻唤出声:“靳言……” 林靳言闻声抬眼,见是她,唇角不自觉便扬起了温柔的弧度,当即合上书本,站起身向她走去。就在这时,旋转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顾星澜的声音落下:“宝宝,你回来了。” 宁瓷的脚步瞬间定格。 她与林靳言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撞,又迅速错开。 她转向顾星澜,声音放软了几分:“怎么下来了?” “在窗口看见你来了。”顾星澜步伐轻快地走下最后几级台阶,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软香的躯体入怀,极大的满足了顾星澜的精神和肉体,他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撒娇:“好想你,瓷瓷。” 他向来爱这样和她撒娇。但林靳言就在一旁看着,宁瓷有些不适,手抵着他胸膛推开,低声道:“我们先上楼再说。” 顾星澜牵起她的手转身。经过沙发时,他像是才注意到林靳言的存在,语气随意:“靳言哥,这么晚一个人在大厅看书?” “楼上有些闷。”林靳言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看不出情绪,“下来透透气。” “良辰美景,竟然好心情的独自看书,”顾星澜意味不明的轻笑,递过一支烟,“苏媛独守空房,能愿意?” 林靳言抬手挡开:“戒了。” 顾星澜动作一滞,脸色白了半分,随即更紧地握住宁瓷的手,快步上楼。 房门一关,顾星澜便将宁瓷抵在门板上。 他低头凝视着怀里纯美的女人,内心惊涛骇浪,表面却强作镇定:“林靳言为什么戒烟?” 宁瓷眼睫微颤,垂眸不语。 顾星澜却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在飞机上他也没喝酒。他说戒酒了。” 宁瓷的指尖在掌心蜷缩又松开。顾星澜聪明又敏锐,想要隐瞒他,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异常平静:“你是想问,我和林靳言之间,是什么关系,对吗?” 顾星澜瞳孔微颤,稍稍后退,却没回答她的提问。 明明是他先质问,却被她的反问戳中了痛处。 上次,他莽撞地揭破她与沈曜的过往,才险些彻底失去她。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绝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他也不想,靠简单粗暴的分手,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顾星澜向前一步,神色软化了很多,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按进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瓷瓷……我们好好沟通,行不行?别这样对我……” 他在妥协,在退让,底线一退再退。 宁瓷没出声,低着头任凭他抱着。 过了会,她低声说:“对不起,我很坏。” 顾星澜手臂收得更紧,“不,瓷瓷不坏,是别人太坏。” “你不用自欺欺人,顾星澜,我就是很坏。”她闭了闭眼,“如果无法忍受,你可以随时离开我。” 说完这句话,她抬起眼看他。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但她分明在黑暗中触碰到他汹涌的情绪。 压抑的,克制的。 猛烈的,疯狂的。 两种极端的碰撞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宁瓷的心跳快得发慌。 顾星澜将她按在门上,滚烫的呼吸烫着她的肌肤,声音沙哑:“你和他,到底到哪一步了?” 宁瓷睫毛剧烈颤抖,依旧沉默。 顾星澜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唇齿流连在细腻的皮肤上,破碎不堪:“他也这样碰过你吗?” 他像是疯了。 宁瓷伸手回抱住他,含泪的眼睛在黑暗中望向他,依旧不言。 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可顾星澜偏要亲口听她说。他后退半步,扯开自己的衣领,眼角泛红,声音颤抖:“回答我……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现在……又到了什么程度?” “别问,顾星澜。” 宁瓷终于开口,话语却如同最终审判。 她踮起脚尖,手指擦过他眼角的湿意,声音温柔得残酷: “你只需要选择,离开,或者留下。” 顾星澜浑身一震,死死盯着她的脸。 她何其残忍。 残忍得让他心痛如绞,却又在这剧烈的痛楚中生出无尽的眷恋。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不,或许他已经疯了。 从接受她戴着沈曜送给她的戒指开始,是第一步。 而现在,是第二步。 他凝视着宁瓷那张纯美到了极点的脸,爱意与恨意疯狂交织。 极致的愤怒,和即将失去她的恐慌,共同撕扯着他的理智,仿佛要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毫无预兆地,他猛地吻上她的唇,牙齿碾磨那抹柔软。 不等她痛呼出声,便扣住她的腰,转身抱着她往卧室里走,粗暴地将她摔进床榻。 他欺身压上的同时,宁瓷的手机响起。 顾星澜一边继续这个近乎血腥的吻,一边从她口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眼神一暗。 他直接接通电话:“不用再打了,林靳言,她今晚属于我。” 他咬上宁瓷的耳垂,听着她抑制不住的轻喘,问电话里的人:“听清楚了吗林靳言?这么美的声音,是她为我发出来的。你只配在阴沟里待着。” 电话被甩到一旁,手机彻底关机。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她已被吻得眼神迷离,对那通电话毫无反应。 很好。 他将她彻底压进床褥,用皮带缠住她纤细的手腕,控制住她所有逃跑的可能性。 吻沿着脖颈一路向下,强势占有她的全部! 她是他的! 第189章 她的偏爱 手腕疼得要命。 宁瓷咬着下唇,别过脸,睫毛上挂着星星点点的眼泪,止不住地颤。 顾星澜吻到那股温热的湿意,动作慢下来。 他抬手去,扣着她的手腕,手指在皮带扣上急急忙忙地摸,可两人贴得太紧,喘气都搅在一起,摸了好半天,还是没解开。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顾星澜动作一顿,嗓子哑得厉害:“真烦人……” 他不想管,手机却又响了,锲而不舍的声音听得人心烦。他接起来开免提,林靳言的声音传了出来:“两分钟内开门,不然,我让整栋楼的人都来看热闹。” 宁瓷身子一哆嗦,喘气声一下子没了,可身体撞在一起的声音反而更清楚。 “我怕人看?”顾星澜冷笑,“不知羞耻的是你。” “你当然该怕。”林靳言语气平平静静,却透着股淡淡的死意,“我和你之间,你猜她会选谁?” 顾星澜浑身一僵,猛地低头看向宁瓷。 她会选谁? “撕破脸摆在台面上,那就等于逼着她做出选择了,你说谁会输?敢赌一把吗,顾星澜。” 赌吗? 顾星澜眼神沉了,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对宁瓷,竟然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就犹豫一秒,他立马从她身上起来,提上裤子,大步走过去开门。 门外,林靳言冷着脸,站在阴影里。 对面屋子的门也开着,严熙脸色难看地站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扫过来。 林靳言走进屋,视线落到宁瓷身上,宁瓷发丝凌乱地倒在床榻上,双手还被束缚着,根本起不来。 顾星澜起身时,随手丢了张毛毯,盖在她身上,却滑落大半,露出布满红痕的雪白肌肤。 她连抬手遮掩都做不到,只能难堪地避开林靳言的目光,泪水无法自控的漫出来,她扭着手腕,挣扎着想要解开束缚,反而让毛毯滑得更多。 林靳言上前想帮她,顾星澜却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别碰她!” 林靳言被他拖的退了一步,慢慢直起腰,回头盯着他,眼神阴沉沉的,像是要吃人。 “她是我女朋友。”顾星澜越抓越紧,指关节都白了,使劲拽着他,“不准碰她。” 林靳言慢慢转过身,直接和顾星澜脸对脸。 他勾起嘴角笑了,还是平日里那副平静又温润的模样,眼神里却全是挑衅:“不好意思啊小顾,她从头发丝到脚趾头,身上哪儿最敏感、哪儿碰了会抖,我都了如指掌。以前碰过,现在要碰,以后还会碰。” 顾星澜浑身僵硬。 刚才亲热时忘了的事,又全涌回了记忆里。 她和林靳言,早就在一起了。 林靳言,可不是素食动物。 这是一头狼,一头茹毛饮血的野狼。 一股火冲到头顶,顾星澜往前迈一步,还没等他动手,林靳言已经抬起手,冰冷的枪顶在他的脑门上:“还想和我动手?顾星澜,她就是太溺爱你了。谁准你这么对她?不高兴就拿她泄愤?” 顾星澜瞳孔缩了缩,脸上一点都不怕,冷冷地回瞪他:“你敢用枪顶我?有本事你就开枪,林靳言。” 林靳言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一动,打开保险栓,宁瓷却脸色白了,挣扎着从床上扑下来,挤到两人中间:“林靳言,别这样!会走火的!” 她牢牢挡在了顾星澜前面,像是用生命在护着他。 画面刺眼。 他倒成了反派? 林靳言眼神毫无波澜。 宁瓷有多在意顾星澜,他心知肚明。不管是沈曜还是顾星澜,都比他重要。 呵,可能他天生就这命。 什么都得拼了命去争、去抢,才能换来一点在乎。 他没把枪收起来,只是腾出一只手,绕到她背后,解开手腕上勒得发红的皮带。 宁瓷手一能活动,立马扑上来,抓住他拿枪的手。 林靳言顺着她的力气松手,目光死死盯着她手腕上那圈红印,眼神沉得可怕。 “顾少爷,你该感谢你投了个好胎。”他盯着她的手腕,声音低沉沉的,“你生来就什么都有,才觉得什么都该是你的,连她都偏着你。” 宁瓷微微愣住,听出林靳言言语里的痛意,她想解释,可张了张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林靳言弯腰捡起毛毯,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用力抱了一下:“小瓷,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别再关机,联系不上你,我还会来的。” 最后这句话,他是看着顾星澜说的。 宁瓷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林靳言凑过去,吻掉她脸上的泪,最后,嘴唇轻轻贴在了她的唇上。 顾星澜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看着她乖乖地仰起脖子,看着两人熟稔的样子。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他们早就吻过无数次了。 他当然早就怀疑,很早以前。但,那只是怀疑。 而此刻,是真真切切在眼前发生。 “林先生……” 苏媛颤抖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虚掩的门被推开,听到动静进来的苏媛,正好撞见了林靳言亲宁瓷的这一幕。 林靳言动作没停,直到她被吻到奄奄一息,才结束这个吻,直起身子,注视着她的瞳孔,轻声:“即便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也会一直想你。” 离开的时候,林靳言撞见在走廊上的严熙。 严熙靠在墙上,直勾勾的盯着宁瓷在的那扇门。 里面吵成这样,他竟然也耐得住不进去看一眼。好像彻底被驯服的狗,无论发生何事,他只是安静乖巧的等待着主人而已。 林靳言突然明白,严熙是怎么得到她的青睐了,在做狗这一点上,严熙确实比他强得多。 “怎么不进去?” “姐姐需要我的时候,会叫我,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等着。” 严熙的声音没什么感情,表情也很麻木,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没关系的事情。 “你们少伤害她一点。”可下一秒,他声音忽然低沉,透出冰冷的杀意,“否则我忍不了,就把你们都杀了。” 第190章 他喜欢刺激。 判断错了。 不是普通的家犬,是条疯狗。 一条被宁瓷亲手拴上链子的疯狗。 房间里终于安静。 宁瓷披上外套,坐在床边。 顾星澜高大的身躯跪在她面前,笨拙地拿着棉签,给她手腕涂碘伏。 涂完,也不放手,反而展开大掌,把她的手紧紧捂在掌心。 “对不起,是我太粗暴了,”他声音发哑,“我保证没有下次。” 宁瓷目光微动,低头看他。 顾星澜抬起头,眼圈发红:“原谅我,瓷瓷……” 宁瓷摇头:“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他攥紧她的手腕,想到她手腕的伤,又急忙松开,“我不要听这个……瓷瓷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好,一定是我不好,一定是我哪里做错了……” 他声音发抖,几乎语无伦次。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到底我做错了哪里?瓷瓷,你告诉我……” 他通红的眼睛里含着泪,声音哽咽,“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全错了?” 宁瓷愣了愣,眼神空茫地望着空气,轻声问:“后悔遇见我了吗,顾星澜?” “没有!”他答得飞快,“我只想知道,是从哪里开始错的。” 宁瓷却只是垂下眼,重复那句:“对不起。” “我们都冷静一下……先别说对不起。”顾星澜脸色苍白,语速飞快,怕她下一秒就要说出决绝的话,“别分手……好不好?” 宁瓷心尖发颤。 事情完全超出她的预计。 她原本以为他绝对无法忍受她和林靳言的关系,毕竟,他连沈曜都容不下。 可此刻,高大的男人卑微地跪在她面前,眼睛湿得像蒙了雾。 他的嗓音低哑又痛苦:“宁瓷,你忘记了吗,我们说好这辈子不分开的。” 宁瓷抿着唇,眼里水光流转。 她还无从判断,顾星澜此刻的妥协,是缓兵之计,还是真的接纳。 这份沉默,让顾星澜心脏收缩,喉头窒息,他像是要疯掉了。不,要死掉了。 他抓着她的手,几乎是在乞求:“别抛弃我……” 哀求太脆弱,宁瓷被击中心脏,不忍地闭上眼。 “求你……”他声音颤抖,“别离开。” “顾星澜,”宁瓷终于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脸上,直视着他的眼睛,窥探他的真心,“我不想骗你。我不会和林靳言分开,至少现在不会。” 她俯身,指尖抬起他紧绷的下颌:“你能控制你的占有欲吗?你不能……你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 顾星澜心如刀绞,却仍死死抓着她的手。 一旦放手,就真的彻底结束了。他的生命里,再不会有她。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他极力压下失控的情绪,低头埋进她怀里,伸手紧紧抱住她,用动作代替了回答。 宁瓷拉他一下,他起身,坐到她身边,泪眼濛濛的望着她。 宁瓷受不了他小狗一样的眼神,侧头吻上她的唇。 唇齿交缠间,尝到他咸涩的眼泪。忽然又想起重要的事,放开他,“帮我把手包拿过来。” 顾星澜把手包拿过来,宁瓷打开包,拿出药。 顾星澜望着药片,“这是什么药?” “下次要做防护了,顾星澜,”宁瓷将药片干吞下去,“我停了长效避孕药了。短效避孕药也不能老吃。”她看着他,“不能每次都是我受伤,你爽吧……” 顾星澜完全愣住,在一起以来,他们欢爱几乎没有断过,但避孕却一直是她单方面的事情。 事后的问题,她从来没提过,他也理所当然的享受。 他的人生,似乎生来就是如此。 …… “林先生,您和瓷瓷……”苏媛跟着林靳言进屋,声音发颤,“是我想的那样吗?” “就如你所见。”林靳言漫不经心地拉开冰箱,拿了瓶啤酒,顿了顿,换成苏打水,“所以。下次别在她面前假装亲到我了。我不希望她误会。” 苏媛脸色发白:“对不起。” “没怪你。不知者无罪,以后注意就好。”他语气温和,“早点回房睡吧,我睡沙发。” 苏媛却没动,呆呆望着他。 林靳言察觉不对,走到她面前:“怎么了?” 走近才,看见她在哭。他愣了愣,抽出纸巾递过去。苏媛没接,反而抬手解起了衣扣。 林靳言按住她的手:“苏媛,不用这样。” “瓷瓷可以,我也可以……”她流着泪说。 “我资助你读书、帮你进娱乐圈,不是为了这个。”林靳言语气骤厉,见她哭得发抖,又缓下声音,“放心,资源和人脉照旧,别担心这些。不会因为宁瓷,就下了你的资源。” 意思是,你们不是同一个“位置”。 苏媛泪流得更凶,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 林靳言眼睛一亮,快步去开门。接着,门外传来宁瓷的声音:“靳言。” 苏媛慌忙擦泪,飞快躲进卧室。 宁瓷关门,扑进林靳言怀里。他愣怔着,用力抱住她:“你怎么来了。” “答应过你的。”她轻声说,抬头看他,“我不想再丢下你一次。苏黎世那次……我很后悔。” 林靳言低头看她水蒙蒙的眼睛。执起她手腕,吻了吻那圈红痕,突然用力将她按进怀里。 什么都不必说了。 “你和尼诺很熟吗?” 第二天清晨,宁瓷在林靳言怀里醒来。 “商业伙伴,吃过几次饭,算是朋友。” 林靳言还没醒透,迷迷糊糊在她身上乱亲,亲到她肩膀,便像小狗嗅到了香喷喷的骨头,胡乱地啃咬起来。 “你提我名字就行。他知道,帮了你,我会让利合作……我一向大方,他会乐意的。” 宁瓷这才明白,并不是什么朋友关系帮忙,林靳言是用真金白银来替她开路。 当然,也是先要有这层朋友关系,才能有踏入的门槛,否则那些真金白银也花不出去。 她凑近,亲了他脸颊一口:“那他喜欢什么?总得带份见面礼。” “什么都不用。”林靳言含混,“他对这世上大多数东西都没兴趣。硬要说的话……”他顿了顿,“他喜欢刺激。” “那可怎么办。”宁瓷轻声,“我无趣的很。” 第191章 尼诺.霍索恩 雾隐群岛辖下,幻月礁。 霍索恩家族的领地。 宁瓷踏上海岛的一刻,瞭望台亮起刺目的探照灯。 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守卫迅速反应,枪口齐刷刷对准她。 岛上阳光炽烈,海风掀起她的裙摆。 她镇定地递出名片,表明唐家人的身份,要求面见霍索恩家族在雾隐群岛的话事人,尼诺·霍索恩。 尼诺·霍索恩,年仅二十三岁,在两位兄弟与两位姐姐——皆分布于L国各大权势领域——之间,独揽雾隐群岛的掌控之权。家族于此经营的核心,便是名震一方的“极乐俱乐部”(Elysium Club)。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礼貌询问:“您是初次到访?请问有引荐人吗?” 尽管出示了唐家的身份,但这在霍索恩的领地中,并不足以畅通无阻。 “您跟霍索恩先生说,我是为了赌场和克莱恩家的事来的。” 宁瓷不打算一开始就打出林靳言这张底牌。 要以唐家之名先行试探,窥探对方的态度。 等候期间,她在沙滩的椰树下打量四周。 小岛风景瑰丽,白沙罕见,椰树高耸,颇具热带风情。 然而戒备森严、枪械林立,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宁小姐,先生请您进去。”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防弹车停在她面前。 宁瓷上车后,车辆载着她缓缓驶入岛内,碾过沙土,穿行于低矮茂密的灌木与榕树林之间。 宁瓷注意到,灌木丛中遍布电网。 一旦进入核心区域,电网启封,便是插翅难逃…… 行驶一段距离后,霍索恩家族的庄园大门已经在视野中耸立,但车辆没有驶向正门,而是转向右侧岔路。宁瓷立即以英文询问司机,对方却摇头表示听不懂。 宁瓷隐隐觉得不妙,她稳住心神,取出手机。 信号完全屏蔽。 宁瓷深吸口气。 没事,既来之,则安之。 二十分钟后,车辆在一处地下室入口停稳。 下车后,宁瓷面色微凝,正犹豫是否该进入像是野兽腹腔一般的领地,一个戴面具的女孩从地下室走出来,她穿着紧束的皮质衣物,露出白皙双腿,走路时腰肢一扭一扭,像是在走猫步。 宁瓷突然想起那天意外撞见“遛狗”场景,心头一紧。 “宁小姐请不必害怕。主人在地下室,因此将您带至此地。若您希望去正厅等候,也可安排,但或许需等待更久。”女孩嗓音甜美,含笑说道,“主人可能会在地下室停留一整日。或者,您改日再来?” ……主人? 宁瓷睫毛轻颤,最终开口:“没关系,我跟你下去。” “请。” 女孩引她步下阶梯。一阶又一阶,漆黑向下,延伸向未知的深渊。 宁瓷一步步跟随,心跳如擂鼓。一个踉跄,她险些踏空,女孩回身,牵住她的手:“宁小姐,我牵您走。” “为什么不开灯?” “您是贵客,主人怕吓着您。小心,最后一阶。” 终于踏上平地,眼前仍是漫长黝黑的走廊。 女孩点燃一盏古老的煤油灯,微光亮起,只能照亮寸步之路。 宁瓷神经愈发紧绷:“该如何称呼?” “叫我小猫就好,我是主人的副手。”她回头一笑,“宁小姐,您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宁瓷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就开始夸赞她的外貌,也只能客套回应:“你也很漂亮。” “是主人滋养了我。”小猫的笑容愈深,语气中透出一种诡异与病态,像是突然被触到某些神经,“嗯……我的主人……” “主人是……尼诺·霍索恩先生吗?” “不可直呼主人名讳。”小猫摇头,握紧她的手,“前面会有异响,请紧跟我。” 话音未落,两侧传来撞击声与低沉的呜咽。 宁瓷心脏一跳,借昏暗光线看去,只见两旁竟是一个个监牢,每间都关着形态扭曲的“生物”。 他们全被限制发声,只能发出压抑的呜鸣。有人来,兴奋地用头撞击铁栏。一时之间,诡异的声响不绝于耳,像是在求救,又像是癫狂到无法控制。 宁瓷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恐惧,又忍不住去看。 “这些都是失败的劣等品,在这里禁闭受罚。”小猫语气平淡,“不必在意。他们只是饿了。自关进来起,他们就不再被喂食。” “活活饿死?” “不。人完全不进食,仍可存活一至两个月。在此期间若能改造成功,就可以活着离开。”她顿了顿,“若仍无法通过……判定彻底失败,也会‘放’他们出去。” 听起来两种结局都是离开,但—— “放出去的意思是……” “就是放出去,”小猫轻笑,“放进海里。” ……! 尼诺·霍索恩—— 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明面上,霍索恩家族早就已经从黑道转型合法经营。 但显然,地下世界的阴影仍盘根错节、深不可测。 “到了,宁小姐。”她们停在一扇巨门前。 宁瓷推开沉重的门,一声凄厉的哀嚎便迎面扑来。 她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稳步走入。 空旷的大厅中央,一道人影被悬吊在半空,另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扬鞭狠狠抽下。 刺耳的鞭挞声在四壁间回荡,一声接着一声。 “主人还没到,宁小姐先在沙发区等会儿吧。要喝点什么吗?啤酒还是葡萄酒?” “不用,谢谢。”宁瓷轻声应着,走到沙发边坐下。 惨叫声实在让人心里发毛,她只瞥两眼,赶紧垂下目光。 与此同时,监控室内,两个男人正专注地看着屏幕。 从宁瓷踏入地下室起,一切已被全程录制。 画面定格在宁瓷的脸上,她垂着眼帘,像是刻意在回避不远处的施暴,眼睛里却没有多少害怕。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的冷静实在是过于反常。 “看走眼了,看着弱不禁风,胆子倒是不小。” 黑发男子放松地向后,靠进软椅,侧头看向身旁金发碧眼的混血儿。 “尼诺,你是认真的吗?真打算养一只属于自己的狗?” 尼诺没有回答。碧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如同凝固的深海,锁着屏幕上宁瓷的脸。 “她的身份,不太好弄吧。”黑发男子提醒,“那可是唐家大小姐。” 第192章 我不逼她。 尼诺充耳不闻。 他仍注视着屏幕中的女孩。 看她美丽不可方物的脸。 看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 看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若是戴上他选的项圈…… 一定美得惊人。 他早已选好了。 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那一条,即将环住她的颈。 他还要在她身上最柔软的地方穿一个孔。 挂上一枚他亲手雕刻她名字的戒指。 “尼诺?”卢卡斯从没见过尼诺露出痴迷的神情,莫名的有点鬼气森森,他再度开口,“我必须提醒你,她不是你能随便玩的女人。” 尼诺终于略略移开目光,投向他,声音很轻:“你不懂,卢卡斯。” “这种事,是你情我愿。” “我不逼她。” 卢卡斯低笑:“是,我不懂。在我看来,不过是强迫,谁又真愿意做狗?” 尼诺却不多做解释,目光再次转向宁瓷。 那贪婪的目光,好像缠绕住猎物的毒蛇。 卢卡斯虽然难以理解,但他不得不承认,尼诺在这件事上比他更有发言权,毕竟,尼诺手下的“宠”都异常依恋他。 作为霍索恩家族的继承人,尼诺的职业当然并非训导师,只是他的个人爱好,却已经做到极致,岛上其他训导师搞不定的“宠”,最终都会送到他手里。 经他调教,再归还本主。 卢卡斯亲眼见过,有些“宠”在被送走时哭得撕心裂肺,不愿离开他,一定要认他做主人。 可对于这些依恋他的宠,尼诺却只觉得失败。 若原主不反对,便作残次品处理。 训练时温情脉脉的尼诺,会在那一刻变得冰冷。 说到底,他只不过享受过程,“宠”的生与死、依恋与眼泪,都触动不了他分毫。 卢卡斯也同样看向屏幕中的宁瓷。 他突然也开始好奇,她的将来—— 雾隐岛第一調教师尼诺,第一次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宠”。 能成功吗? “她这么弱小,只需四十八小时,”尼诺的目光凝在宁瓷身上,“我就会让她臣服。” 宁瓷等了半小时,也没见到尼诺。 一名侍者出来,告知她,尼诺已经因急事离开,请她留下电话,日后另约。 宁瓷暗暗松口气。 这地方令人窒息,还是离开为好。 她留下号码,离岛登车。 重新登上雾隐岛的主岛后,她上了一辆出租车,马上发出短信:“已经平安出岛,正在返程。” 收件人:顾星澜、林靳言、严熙。 群发。 将手机丢回包里,她望向窗外。 白日的雾隐岛风光绮丽,热带水果沿街陈列,游客熙熙攮攮,将街道唯独的水泄不通。 他们的车也走的艰难,走了一段后,忽然停下。 司机有些懊恼:“小姐,车坏了,您得换辆車。” 宁瓷推门下车。外面人潮拥挤,她踉跄几步。忽然被人从后逼近,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 刺鼻气味窜入,顷刻间,她失去意识。 …… 呜咽声,喘息声,低泣声。 宁瓷渐渐转醒。 她慢慢睁开眼,头顶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慌忙躲开时,头却撞上侧面的铁栏杆。 她竟然摔在笼子底? 笼子?! 她竟被关在一个极窄的笼中,连舒展身体都做不到,只能勉强跪趴着。 四周是同样的笼子,关着各色男男女女,她右手边的一个男人,正在疯狂的撞击笼子,嘴里叫喊着放我走之类的话。 俨然宠物市场。 一些高大男子手持电棍立于四处——是看守。 宁瓷心惊肉跳,她看见墙上涂鸦写着“Elysium Club”。 她竟被迷晕带到这里! 俱乐部不是合法经营的吗?怎么当街绑人! “喂!我要见你们老板,”她扑上前抓住铁栏,朝最近守卫喊,“我认识他!放我出……” 对方根本没有听她说什么,见她反抗,走上前,毫不客气的一脚踹过来! 宁瓷猛的缩回手,虽然没被踩中手指,也惊出一身冷汗。 她怒骂一声,守卫听见,冷眼上前:“你说什么?” 宁瓷咬牙:“说你是个畜生!” 对方骤然掏出电击器,穿过铁栏摁在她臂上—— 剧痛窜过全身,她惨叫一声,再度晕去。 “你疯了?!”旁人冲来拉住守卫,看见宁瓷臂上灼痕,“这是那位大人指定要的!伤她你完了!” 守卫也有点慌,但最后也只是咬牙退开。 宁瓷不知道晕了多久。 再醒来的时候,她仍然在笼中。 她又渴又饿,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头顶上的白光依旧惨烈。 她向右望去,猛的睁大眼睛,上次醒来时还活着、吵着要他们放了他的男人,如今已被卸去胳膊,如残缺玩具般瘫在笼中,血流满地,甚至淌到宁瓷的笼子里,沾染她的裙摆。 她瑟缩一下,惊慌失措的避开。 “不听话,这就是下场,”一名守卫冷冷道,“谁再敢反抗,和他一样的结局。” 宁瓷抚着灼痛的手臂,咬着牙不吭声。 这里远比幻月礁地下室更恶劣,那里的“宠”即便关在笼子里,看起来疯疯癫癫,身上也没有伤痕,而这里的人,个个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别挣扎,你们都是自愿赌上性命的人,既然签下协议,就愿赌服输。有人愿替你们还债、买下你们,已经是天大的恩赐!”那人继续说,“等下,会有主人来挑。被选中的,还有活路;没人要的……只能用身上还能用的部分来抵债。” 原来如此。 这些都是巨额债务无力偿还、最终以身体抵债的人。 可她为什么也在其中? 宁瓷昏沉躺着。 渐渐有脚步声传来。 她朦胧睁眼,看见一个个“主人”走进。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异人种。 他们如同挑选宠物般,粗暴地审视笼中之人。 有人指着一个人说:“把声带割了,太吵。” 还有人盯着个女人评价:“这个够丰满,我喜欢。” 她会被谁挑走?会被割掉声带吗?还是被变泰老男人选中? 莫名地,她想起那日在赌场外见过的男人。 他手中牵着的两条“狗”,至少看起来平静、甚至幸福。 至少……不会沦落至此。 哒。 哒。 脚步声,停在她的笼前。 第193章 我们回家吧,我的小狗 宁瓷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地向上望去—— ……真的是他。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璀璨的金发犹如海岛夏日的阳光,碧蓝眼眸像碧波荡漾的那片海,精致的面具覆盖他的下半张脸,只留下令人心悸的冷冽目光。 他静立在那里,散发着冰冷而疏离的气息,强大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那日一瞥,她便觉得这人高不可攀,宛如神祇。 而现在——神,降临在她的囚笼边。 她颤抖地伸手,手指从缝隙中探出,攥住他的裤脚。 尼诺蹲下身,透过交错的铁栏,凝视笼中的她。 不久前,她在监控画面中还不染尘埃、像遥不可及的神女。 此刻却浑身被汗水浸透,狼狈地瘫软在地,脆弱得像一件被打碎的瓷器。 这副模样,更契合他心底的渴望,更让他愉悦。 没有什么比把神女拉下神坛更有趣了。 她的嘴唇翕动。 他凑近些,听见她气若游丝的声音: “水……” 尼诺站起身,取来一个浅盆,将一瓶矿泉水倒入,放在笼外。 宁瓷挣扎着爬过去,却被铁栏阻隔,无论如何也够不到近在咫尺的清水。 尼诺若有所思,招手唤来守卫。 很快,一个滚珠式取水器送了进来。 它被安装在笼外,只有一个小小的接口伸入笼内,宁瓷必须仰起头才能勉强碰到。 她竭尽全力凑近,却只接到一滴缓缓凝聚的水珠。 滚珠取水器的设计非常特别,是为了避免宠物在喝水时,因为喝的过于急促,打湿毛发,水只会一滴、一滴极其缓慢地渗出。 而她只能像最卑微的动物那样,用舌头徒劳地舔舐。 干渴灼烧着她的喉咙,她不得不仰起纤细的脖颈,一点点舔着那冰冷的水滴,勉强湿润一下焦裂的嘴唇。屈辱的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 尼诺静默地蹲在笼外,欣赏着她的姿态。 他本可以打开笼门,让她像其他人那样跪在地上舔食盆中的水——那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可他发现,自己竟更痴迷于她此刻仰着头、被迫承受这份屈辱的模样,那景象莫名地…… 尼诺喉结滚动了一下,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竟然有了反应。 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在岛上,其他训导师和宠物之间发生关系是常态,但在他一贯的原则里,训导师与宠物之间,理应保持绝对的客观和冷静,任何生理上的牵扯,都会玷污训导的纯粹性。 观察者不应、也不能对观察对象产生这种反应。 ……不过,或许也没关系。 不进行直接身体接触,是他过去的习惯,而非必须恪守的铁律。 既然,她是他亲自选定的第一只、专属他的宠物,那么自然,所有的规矩都可以打破重来。 一切都该由他的喜好来决定。 “愿意跟我吗?”他的目光锁定她。 刚得到一丝水源恩赐的宁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好……” “那么,依照惯例,我需要检查你的身体是否有破损。” 破损……她真的成了一件货物吗? 宁瓷神思恍惚地看向周围,所有被带走的人,都是一丝不挂。 原来是这样验货的呀…… 她绝望地闭上眼,手指颤抖着,解开裙上的纽扣。 泪水无法自控的缓缓落下,她落泪的模样美得令人窒息。 尼诺呼吸一滞,旋即敏锐地察觉到四周异常寂静。 他侧头看去,才惊觉,所有守卫的目光都贪婪地黏在她身上。 在这里,待售的宠物本就与货物无异。 守卫们自然有权“观赏”拆封检查的过程。 但尼诺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冒犯。 他的小狗,太过惹眼了。 “全部出去。”尼诺突然开口,“关掉所有监控。” 守卫们毫无异议,立刻躬身退离,并将房内剩余的几个笼子也迅速推走。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他们。 尼诺看向仍在发抖的宁瓷,声音放得轻柔:“不用怕,我只是例行惯例。” 拉链被拉开,裙摆滑落,雪白的肌肤,如同最上等的画绢般展露在他眼前。 尼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探入笼中,抚上她软玉般的肌肤。 隔着一层皮革,触感虽不直接,却已足够带来掌控般的满足。 他的目光骤然一凝:“有人用电击棒伤了你?” 她臂上一道新鲜的伤痕刺目地红肿着。 宁瓷无力回应。他起身离去。五分钟后,大门再次被推开,尼诺拖着一条铁链重返,链子的另一端,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守卫。 他将守卫粗暴地拽到笼前,一把掐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脸孔狠狠摁在铁栏上! “饶命……求求您饶了我……” 守卫被吓到失禁,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 宁瓷茫然抬头,视线模糊不清。只看见尼诺抓着那人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将他的头颅猛烈撞击在铁笼上。 沉重的闷响,温热鲜红的液体飞溅,溅在她脸上、身上。她麻木地坐在原地,躯体被染上斑驳血迹。 场面骇人至极。 当尼诺终于松手时,守卫已无声息地软倒下去。 尼诺站起身,打开笼门上小门。宁瓷从中爬出,近距离看到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他身体猛地一颤,出于求生本能,失控地向前扑去—— 一头撞进尼诺的怀里。 尼诺猝不及防,温香软玉砸了个满怀。她失控地抱住他,如同溺水之人死死抓唯一的浮木,泪水彻底决堤,大颗大颗地砸进他的颈窝,烫得惊人。 …… 尼诺用了整整半分钟来平复呼吸。 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抱,目光平静的望着虚空中的某处。整个世界寂静无声,唯有心脏悦动的声响。 许久,他才极缓、极温柔地开口:“按我的规矩,没有主人的允许,小狗不能拥抱主人。这是你的初犯,我原谅你。但若再有下一次……” 她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要将自己彻底嵌入他的身体。尼诺身体微僵,随即揽住她的腰,托着她的后腰,将她打横抱起。 “好了,”他嗓音轻柔又纵容,“我们回家吧,我的小狗。” 第194章 你玩大了,尼诺 宁瓷被轻放到汽车后座,她神色恍惚,嘴里还碎碎念。 尼诺俯身贴近她的唇,听清那含混的低语:“我的……东西……” 尼诺转眸问随从:“她有什么私人物品?” “除了衣物和手包,就一个怀表,一枚戒指。” 尼诺沉默片刻:“都带上。” 他上车。 车辆缓缓启动,驶出这片区域。 离开军事保护区,外面的混乱扑面而来,已是深夜,岛上却随处可见搜寻的卫兵。 海边停着硕大的船只,游客们正连夜撤离。 他与卢卡斯的在一处隐蔽角落碰头。 卢卡斯叼着烟,目光扫过后排昏睡的宁瓷,冷笑:“你玩大了,尼诺。唐家和克莱恩家族为大小姐失踪的事彻底翻脸,下午都交火了。现在,整个辖区进入警备状态,游客全撤,全岛搜寻唐家大小姐的下落。警方要求全岛无条件配合联合搜索,连我都被叫去问话。” “与我无关。”尼诺语气平静,“她是离开我的地盘后失踪的,何况,”他挑眉,“我根本没在岛上。” “去死啊你,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帮你伪装出岛的证据。”卢卡斯气的要拔枪,“天都快翻了,我看你怎么收场!尼诺,现在把她放了,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尼诺!” 尼诺拉开车门,坐进去,只留下一句:“回头见,帮我打好掩护。” 宁瓷的睫羽颤动几下,入目是间华丽到极致的房间。 身下是云端般柔软的床铺,天鹅绒羽被轻覆其间,细腻的触感仿佛童话中公主的寝殿。 金色的纱幔自穹顶垂落,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鸢尾香氛,每一处细节都在诉说着极致的奢靡。 是做了场漫长的噩梦吗? 可如果是梦,她现在又是在什么地方? 她试着撑坐起来,脖颈间的银链骤然收紧。她捂着脖子跌回床上,指尖摸到那细链,另一头竟焊死在墙上的铁环上。链身松垮,长度刚够她在床铺范围内活动。 她用力拉扯,想将项圈取下。可细链异常锋利,不仅扯不断,还勒得脖子刺痛,再使劲怕是要渗血。 她伏在床上喘气,低头瞥见不着寸缕的身体,荒谬的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她被那个混血男人买下…… 宁瓷缓缓抬头,正对上猩红沙发上优雅端坐的男人——他正凝视着她。 她想抓点什么裹住自己,可床上连条毛毯都没有。 只能用手挡着,仓惶地低下头。 尼诺缓缓站起,走到床边。 她头埋得更低,却听见他温和的嗓音:“不用遮掩,你是我的所有物。物品,不存在羞耻心。” 尼诺蹲下身,与她平视。 宁瓷抬眸望他,他没笑,也不凶,语气温柔:“你的身体很漂亮,像海里的珍珠。” 她看着他,他抬起戴着手套的手,抚过她的面颊:“例行惯例,要对你的身体做全面检查,首先,我们去清洗。浴缸水已经放好了。” 他取出钥匙,解开项圈上的锁。链身脱落,但项圈仍在,他没打算彻底解开。 他示意她跟上,见她还在发懵,便转身将她打横抱起。 “你好轻。”他抱着她走向浴室,语气轻松,“像羽毛。” 温热的浴缸水让宁瓷的神经稍缓,可清洗身上的血迹时,不堪的记忆再度翻涌。 尼诺放掉脏水,重新注满温水。 反复三次后,她身上的污秽总算清洗干净。他关掉水龙头,蹲在池边静静观察她。 手臂上有电击留下的烧灼余伤,手腕处印着浅浅的捆绑痕迹,胸口还有个不算新鲜的咬痕。 牙印模糊,却能看见反复吮吸留下的暗色印记。 尼诺眸色发沉。 “是绑着你的手,从正面进入吗?”尼诺像在自言自语。 宁瓷一阵毛骨悚然,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其举过头顶,同时倾身覆在她身上,像是在模拟动作,重温昨夜的场景。 宁瓷呆呆的任凭他动作,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尼诺低下头,语气笃定:“这个身高,应该是188到192公分。昨晚和你在一起的,是顾星澜?” 宁瓷彻底愣住。 尼诺松开她的手:“露娜,我知道你有男朋友,忘记他。” “露娜……?” “你的新名字。”尼诺看着浑身颤抖的她,语气轻柔,“遇见你的那晚,月色很美,不是吗?愿意留在我身边吗,露娜?” “我可以不愿意吗?” “当然可以。”尼诺轻笑,“我这里,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所以,你是想回Elysium Club?” 宁瓷猛地从浴缸里坐起,扑上去抱紧他。 尼诺没有避开,喉结滚动。 她颤巍巍地哀求:“不要……我想留在你身边,求你……让我留下……” “乖孩子。”尼诺抬手抚摸她的头发,语气却冷了几分,“但你忘了主人的话——小狗不能抱主人。因为犯错,今晚的食物取消。” 餐厅里,尼诺安静地用餐,宁瓷坐在一旁看着。 用餐前,他给她注射了一支营养针。 他说,从今以后,她都不需要食物,全靠营养针维持身体所需。 她会健康,却会一直饥饿。 宁瓷确实饿了。 饿到难受,饿到麻木,最后连精神都开始恍惚。 她不知道从被迷晕到现在过了多久。 一晚?一天?还是一周?没有时间概念了。 房子没有窗户,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没有手机,看不到时间的流逝…… “想吃吗?”尼诺抬眸问她。 “想。”她脱口而出。 尼诺切下一块牛排,放进银制餐盘,然后将餐盘放地上。 宁瓷怔怔地望着放在地上的牛排,浑身冰凉。 “吃吧。”尼诺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 宁瓷:“……” 他抬眼看她,眸色沉静无波,却在那片深邃的漆黑之下,翻涌着近乎疯狂的占有与掌控欲。 他要亲眼见证她的折腰。 漫长的沉寂后,宁瓷终是缓缓屈膝。 长发滑到身体两侧,露出光洁的后背和下陷的脊骨,两条笔直洁白的腿,和浑圆的臀。 就在她即将俯下身去的刹那,他的手臂却环住她的腰际,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一带—— 天旋地转间,她跌坐在他坚实的大腿上,被他禁锢在温热的怀抱与冰冷的欲望之间。 第195章 想…… 宁瓷跌坐在尼诺腿上,呼吸微窒。 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看清他的容貌。 一张极具冲击力的混血面庞,仿佛神明最偏心的造物。璀璨的金色发丝垂落额前,衬得那双碧蓝色的眼眸愈发深邃,色泽瑰丽,却冰冷彻骨。 他生的西方的骨相,深邃凌厉。微薄的唇。细腻的肌肤。深陷的眼窝。 偏生五官又精致,又有东方的隽永与典雅。 “未经允许,不能直视主人的眼睛。” 尼诺并未看她,不紧不慢地切着牛排。 “你也不希望这双漂亮的眼睛,变成玻璃珠子吧。” 他终于抬起眼睛,看向餐桌对面墙的镜子。 这房间里,随处都是诡异的镜子,置身其中,有一种令人目眩神迷、分不清时空和方位的迷醉。 宁瓷抬起头,与镜中的尼诺目光相撞。 镜中映出一幅诡异而奢靡的画面:尼诺衣冠楚楚,优雅从容地切着牛排,动作矜贵得如同出席晚宴;而她浑身雪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被禁锢在他怀中。 华美的水晶灯,投下夺目的光,天鹅绒帷幔低垂,周围童话城堡般的布景,将一切衬得愈发荒诞失真。 她恍惚自己也许已经不在世上,坠入了某个绮丽却无望的噩梦深处。 尼诺看着她在怀里呆呆的模样,慢条斯理用纸巾擦了嘴,又拿起一方雪白的餐巾,抬手,蒙住她的双眼,在脑后系个结。 “这样……避免小狗乱看。”他嗓音温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宁瓷一颤,万分柔顺的倚靠进他的怀里,呵气如兰,“主人……” 尼诺某根神经跳了一下,很多宠都叫过他主人,但都是临时性的,唯有眼前这个,是他唯一的、真正拥有的,甚至不需要他开口,就主动切换了称呼。 “乖小狗。”他手指摩挲着她柔白的面颊,像是嘉奖,眼睛里却没有半点温度。 知晓他唐家大小姐的身份后,他以为摧毁她的过程会有些麻烦,但事实上,她乖巧得超乎预期。 苏醒后没有太多的反抗,清洗身体时的乖顺……就连方才让她俯身进食,她也没有显露出多少抗拒。 来到这里的人,第一个课题便是低头进食。不仅是姿态的改变,更是尊严崩塌的开始。绝大多数的人,都要等到饥饿难耐,精神崩溃的那一刻,才能真正学会。 而她,竟然只用十几秒,就趴了下去。 过分的顺从,反而令他心生警惕。她是不是在伪装?太乖了,乖得不像一个刚被剥夺自由的人。不自然的顺从,反而带来一种失控感,无声挑动他的神经。 他忽然抬手,掐住她的脖颈。 宁瓷被蒙着眼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毫无征兆的,就迎来了死亡的威胁。 她呼吸窒住,本能地挣扎,又迅速强迫自己软下身子,无力地倚进他怀里,任凭他指尖施加压力。 缺氧使她的脸颊泛起潮红,身体细微地发抖,却依旧没有反抗。 尼诺注视她脆弱的模样,身体难以自控地躁动起来。就在她呼吸逐渐微弱之际,他手指忽然松开,转为轻缓地抚过她的侧脸,如同安抚。 “很好。服从,永远是小狗的第一准则。” 宁瓷不住的咳嗽着,颈间留下浅红色的指痕,靡乱地映在雪肤上。 尼诺低头端详自己的杰作,他亲手为她戴上的颈圈,完美贴合着颈部的曲线,冷光流转间,璀璨夺目。 她生来就该被这样禁锢。 在他的指下。在他的怀里。 尼诺贪婪的目光在她的肌肤上游走。 最终,停在她的唇上。 他从没有仔细地看过一个人的嘴唇。 不过只是两片软肉的差别,可,她的唇,好像格外的诱人。 像初绽的樱花,色泽柔嫩,线条美好。因为还在喘息,她的唇微张,像是无声诱人采撷。 不知道这张唇,唇角上扬会是什么模样……? 还从没见她笑过……她笑起来一定很美…… 尼诺眼神越望越深,不自觉地贴近,唇几乎就要触到她的唇,她伸出手臂,摸索着软软地抱住他,声音细弱,带着一丝可怜的哽咽:“主人……我好饿。” “哪里饿?”他低哑追问,目光仍锁在她唇上,声音里渗进一丝晦暗的暧昧,“……要我喂饱你么?” 宁瓷没有回答,尼诺戴着手套的手指抚近她的唇,皮革的冷涩触感,她向后缩。 尼诺眸色一沉,命令:“张嘴。” 她缓缓启唇,咬住他手套的指尖,一点、一点地向下褪。 她知道他大概率有洁癖,厌恶肌肤相触,却仍执意继续——直至温热的舌尖终于触到他冰冷的指尖。 如玉般光滑,却带着凛冽的寒意。 她将他的手指衔入齿间,以近乎稚拙的挑衅姿态。 尼诺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闷哼,指节欲要收回,却被她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住,阻断退路。 他不再动作,眯起深邃的眼,如同审视一件新奇玩具,打量着她生涩的举动。 观察新来的宠,了解她的秉性与界限,本是主人应有的功课。 眼前这个……实在算不上熟练,甚至毫无技巧可言,莽撞得竟会用牙齿磕碰到他。 尼诺在心底冷静地评判着,可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一寸一寸地暗沉下去。 想将手指从她齿间抽出,换上自己的唇。 想咬她,像撕开一颗饱满的果实。 让她疼,让她记住这触感。 想用舌尖一颗一颗地抚过她的贝齿,尝遍她所有颤栗和抗拒。 想…… 不该如此。 偏离驯服的轨道,是彻底的失职,更是失控。 被囚禁已久的野兽,正疯狂撞击着牢笼,企图夺控他的意志。 他一只手仍被她咬着,另一只手骤然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 他俯身而下,呼吸灼热,几乎就要碾碎那点可怜的距离。 滴—— 尖锐的通讯提示音骤然划破寂静。 像一盆冰水迎头浇下,瞬间冻结所有失控的蔓延。 尼诺动作顿住,眼底的汹涌迅速退潮。 他松开手,面无表情地拿起通讯器。 “你说谁来了?”他声线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好,我知道了,马上出来。” 第196章 林靳言也这样碰过你? 他放下通讯器,目光沉沉落回宁瓷脸上。 察觉到气氛骤变,她已松开牙关。 雾气朦胧的双眼无助地望着他,湿漉漉的,像蒙了层水光的黑曜石。 ……明明警告过她,不准这样看他的。 尼诺抿紧唇,一言不发地将她打横抱起。 走向床边,将她陷进柔软的羽绒被间,重新扣紧颈链锁扣,最后扯下遮蔽她视线的餐巾。 他没有解释,转身就走。 宁瓷却突然探身,手指抓向他手腕。 颈链猛地绷直,锁喉的力道让她瞬间失衡,重重跌回床榻。 尼诺闻声回头。目光在她泛红的颈间停留一瞬,眼底似有暗流翻涌,最终却仍归于沉默,径直离去。 宁瓷伏在床边喘息良久,才勉强压下喉间的涩痛。 她艰难地支起身子,目光急切地扫过房间。 忽然定格。 衣帽架上,一枚复古怀表正静静垂落,黄铜表链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不过数步之遥,却如隔天堑。颈间锁链的长度,早已精心计算,将她牢牢禁锢在方寸之地。 她咬住下唇,必须……必须先解开这个项圈。 主宅客厅。 水晶灯倾泻而下,将大厅照得恍如白昼。 尼诺从电梯中走出,一眼望见立在厅中的身影。 他眼中掠过一丝阴郁,然而从阴影步入光下的那一刻,脸上已覆好无懈可击的温和笑意。 他主动上前,展开双臂:“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靳言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两人短暂相拥,分开时,尼诺递过一支烟,却被对方拒绝:“戒了。” “戒烟?”尼诺挑眉,像是听到什么趣事,“为什么?哥该不会是准备要孩子了?” “现在不说这个。”林靳言没接这茬。 尼诺点点头,也没纠缠,转而问:“什么时候来L国的?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声?” “不久。”林靳言的视线,死死钉在他脸上,“白天来找过你,他们说你不在岛上。” “是啊,才回来。”尼诺耸肩,姿态慵懒。 “所以你对岛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林靳言缓慢地发问,目光如刃。 “比如?” “我的一位朋友失踪了。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雾隐岛。” “这件事我听过,唐家大小姐,在我们这失踪了,闹的人仰马翻,我这也被搜查两次。”尼诺面不改色,“但当时我不在岛上。况且记录显示,她确实已经平安离岛。” “我明白,我看过监控了,并不是怀疑你。”林靳言声音平稳,“只是我在这里人脉有限,这是又你的地盘,你在这里说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她。” “找人的事好说,我可以派人全岛搜索……” “我用龙息岛的管辖权换她。”林靳言骤然截断他的话。 尼诺指间的动作一顿。 他掀起眼帘,终于正式地看向对方。 林靳言也正看着他,眸色深沉如夜。 龙息岛——与雾隐岛隔海相望,周边还散布着诸多小岛。 岛上蕴藏丰富矿产,尚未开发,一旦得手,他的势力范围将扩张近一倍。 这座岛是林靳言的私人财产,他曾数次开出天价,想要从他手里购买,林靳言却从不松口。 这不仅是资源的争夺,更是未来通往L国商贸命脉的战略要地。 林靳言大概率也想要在未来对龙息岛进行开发。 主动抛出他最想要的龙息岛此作筹码,已是明牌。 尼诺缓缓掀起眼帘,唇边噙着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帮忙我当然愿意。不过,林,你得有心理准备,我们这种地方,每年失踪的人比沙滩上的贝壳还多。四面环海,一个浪头打过来,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必须回来。”林靳言一字一顿,“哪怕要调军队踏平雾隐岛,她也必须回来。” 赤裸裸的威胁。 尼诺清楚他真做得到,无非代价高低而已。 他垂眸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明白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吧?” 林靳言指节猝然攥紧,嗓音陡然沉了下去:“……不能见尸。” “那你最好多些耐心。”尼诺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温柔,“这种事,越急,越容易出意外。你说呢,哥?” “尼诺——” 林靳言话音未落,自己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只听片刻,脸色便骤然一变:“什么?我马上过来。” 流光浅滩。 警方已经拉起警戒线,将整片区域牢牢的锁起。 林靳言脚步飞快,掀开警戒线走进去。 顾星澜站在一块礁石上发呆,水里面救生人员还在沉沉浮浮。 林靳言冲过去,看见顾星澜手里拿着的东西。 宁瓷的头绳。 半个小时前,有人举报,在近海区域看见漂浮的人。 救生人员赶到后,没有救到落水的人,却打捞到了她的随身物品。 头绳,衣服,包,手机,还有,一枚戒指。 当即联络唐家人过来辨认,唐家人一眼就认出是宁瓷的东西。 调查海边的监控,发现有几个人抬着一个大行李袋,丢进了海里。 这是当地黑帮惯常处理事情的手段,让人“落海”。 “宁瓷真的死了吗?”唐亦铮站在海边,头皮发麻。 “这还能有假?可怜见的,才刚找到妈妈爸爸,就死了。”唐明远直叹气,“早说赌场这摊子事不好搞吧……欸,一个女孩子家的,奶奶让她来处理什么赌场……克莱恩家族本来就是黑帮……干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我怎么和伯父伯母交代啊。”唐亦铮根本顾不上他在说什么,还处在崩溃之中,宁瓷失踪的事情已经传回唐家,不过,目前只有奶奶知道,奶奶向唐冠霆、白钱宁夫妇隐瞒了,正在着手暗中处理。 可是等他回国,这事总是要告诉他们的…… 严熙蹲在沙滩上,面无表情的拿起宁瓷的手机,转身离开了。 宁瓷昏昏沉沉地靠在床边。一只冰冷的手忽然抚上她的脸颊。 她无意识地仰起脖颈,迎合那触碰。下一秒,却听见阴冷到了极点的声音:“林靳言也这样碰过你?” 第197章 看见了吗?宁瓷已经死了。 宁瓷又困又饿,眼皮勉强掀开一丝缝隙,望向黑暗中幽微的光亮。 男人映着暗光的瞳孔,正沉默地凝视着她。 像暗处潜伏的兽。 这个人,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似乎就站在不见天日的深渊里。 连眼底那一点光,都浸透冰冷。 尼诺向前倾身,逼近她,嗓音低哑:“你和林靳言,是什么关系?” 他见到林靳言了? 宁瓷望向他阴沉得骇人的眼睛,嘴唇轻轻一动,却没有出声,伸出手,极轻地触上他的脖颈。 她知道他厌恶触碰,动作小心至极。 指尖落下,确认他没有抗拒,才缓缓搂住他,把自己埋进他颈间。 尼诺身体一僵,呼吸也跟着滞住。 她太软了,就这样跌进他怀里,轻得像一片羽毛,却瞬间填满他所有空洞和虚无。 片刻的死寂后,他低下头,薄唇战栗地贴上她的耳廓,嗓音沙哑得厉害: “露娜,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 宁瓷软软应声,嗓音糯得像梦呓。 尼诺没再追问关于林靳言的事,沉默的、任她在黑暗中静静抱着自己。 他的目光投向虚空,又想起林靳言离去时难掩的焦虑神情。 认识这么久,多少亿美金的项目在他手中流转,也从没见过那人皱一下眉头。 尼诺低下头:“该给你打个标记了。” 宁瓷猛地一颤,骤然从他怀中挣脱。 “什么样的标记?!” 尼诺没有多做解释,他起身离去。 不久,他拿着一个丝绒盒子回来,放在床边。 宁瓷早已缩进床角,不住地摇头。 尼诺打开盒子,慢条斯理地戴好手套,取出打孔器,又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精巧首饰盒。 盒中是一枚镶嵌碧蓝色宝石的戒指,他递到她眼前:“漂亮吗?挂在你最美的地方。” 宁瓷根本无心看,瞳孔颤抖,只惊恐地盯着他。 尼诺用指尖拨了拨宝石,语气平淡:“项圈内侧刻了你的名字,颜色也衬你,是小狗的第一个身份牌。” “不要……”宁瓷声音发颤。 “不要?”尼诺抬眼看她,“小狗不能对主人说‘不’。” “我不要,”宁瓷哽咽,“我怕痛。” 尼诺放下戒指,俯身靠近。宁瓷偏头躲开他,他却掰过她的脸,将一粒药丸塞进她口中。 宁瓷愣住,不敢吞咽。 尼诺语气轻柔:“乖,吃了就不痛。” “止痛药吗?”她声音发抖。 “是催情药。等药效上来,你就顾不上这点疼。”尼诺语气毫无波澜,“以后,你会习惯在痛苦里找快乐。” 疯子! 宁瓷想吐掉药丸,尼诺却掐住她脖子,粗暴的将她按在墙上:“露娜,吃了就不怕那点痛了。” “可我不想打标记……” “你又在拒绝我?” 尼诺反问她。 他的语气,反倒像是因她的拒绝而受伤了。 宁瓷觉得荒唐又可笑,泪水在眼眶里转圈:“是因为知道我和林靳言的事,才急着标记我吗?” “你说什么?” 尼诺眸色骤冷,掐她喉咙的手猛然收紧。 宁瓷呼吸一窒,眼前发黑。 “难道不是?”宁瓷直视着他,“我才来第一天,你何必这么急着标记我?” 尼诺沉默着,眼底晦暗不明。 标记她,本就是计划中的一步。 可他此刻的急切,的确因为探知到她和林靳言的关系。 一种说不清的躁意在他胸腔翻涌。 “什么时候标记,由主人决定。而你——”他俯身逼近,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脸颊,“只需要服从。” “不。”宁瓷咬牙拒绝,“我不要……” 尼诺抬起她颤抖的下颌:“我不喜欢强迫。打上标记,或者死。选。” 宁瓷笑了,泪光破碎地映在眼底:“尼诺·霍索恩先生……肉体的烙印,拴不住一个人的心。” 尼诺手指骤然收紧! 宁瓷脸色迅速由红转白,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他猛地松开手。 她像一片凋零的羽毛软软跌入他怀中。 尼诺顿了一瞬,伸手探向她的鼻息—— 深夜,卢卡斯带着医生匆匆赶来。 尼诺把宁瓷抱在怀中,看医生为她注射安定。 “你……你怎么弄的,竟然差点弄死她……” 卢卡斯的目光落在他未戴手套的手上。 尼诺从不直接触碰“宠物”,手套从来不离身。 看他此刻紧抱宁瓷的样子,卢卡斯心下异样,递过一叠纸:“刚拿到的新资料。之前查得有偏差,这位大小姐,日子似乎并不好过。” 尼诺没接,冷眼扫他:“怎么搜的?” “先网上查,然后……” “直接用浏览器?” 卢卡斯额头沁汗:“是,她‘死讯’闹得大,出于好奇,搜名字很正常吧?” “蠢货!”尼诺眼神冰寒,“岛上只有常住居民,范围极小,被黑客抓包你自己担着。警方找来时,编好说辞。” 卢卡斯灰溜溜要走,到门口又折返,犹豫道:“尼诺,说真的,不是只有‘养狗’这条路。你可以送她回唐家,正常的追求她。” 尼诺面无表情,像听天大的笑话。 卢卡斯擦汗继续:“世界上不是只有你父母那一种相处模式……” “滚。” “这就滚!” 卢卡斯逃也似地离开。 尼诺俯身拾起散落的资料,一页页翻看。 他对她一见起意,时间紧迫,对她的调查非常仓促,这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详细资料。 越看,他眸色越沉。 最终,他放下纸张,目光落在昏睡的宁瓷脸上。 原来,是这样啊。 宁瓷再次醒来时,最先感知到的是尼诺的呼吸。 他声音低沉,如同深渊传来的蛊惑:“你是不是还在等等林靳言来救你?” 她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尼诺牢牢锁在怀中,仍然被禁锢在床上。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随意地按开投影仪。 冷光亮起,屏幕上正在播放紧急新闻: “昨夜接到报案,一名女子于流光浅滩坠海。” “经彻夜打捞,虽未发现遗体,但根据现场遗留物品,初步判断,失踪者确为唐家……” 画面切到唐亦铮和唐明远沉痛的脸。 “看见了吗?宁瓷已经死了。” 第198章 原来我们天生一对。 说完,他低下头,审视地凝视着她的脸,试图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波动。 然而宁瓷只是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对新闻里播报的“死讯”漠不关心,仿佛是与她毫无关系的名字。 尼诺无声地摁着她的腰,隔着一层衣料,触摸到那片无声汹涌的黑暗。 他注视着她,目光复杂地交织着审视、了然,甚至某种源自同一深渊的共鸣。 “真有意思,”他哑声低语,“你望向深渊的时候,从来没想过逃,只想跳下去,是不是?” 他抬手拂过她苍白的脸颊,仿佛怜惜,又似嘲弄,“第一次见你真是误解了,原来我们天生一对。” 宁瓷抬起眼。 第一次,尼诺对她露出了笑容,那笑意又冷又暗,是腐烂沼泽里开出的花。 “都在烂泥里发臭。” 宁瓷垂眸不语,尼诺忽然问:“想出去走走吗?” “可以吗?” “可以,”他声音低沉,“只要你答应我,不会中途跟别人跑掉。” 宁瓷抬头看他:“我不会。” 尼诺就着环抱她的姿势,将她抱了起来。 他们的身高差距明显,他托起她,轻松得像抱起一个孩子。 一路将她抱进内厅长廊,两侧玻璃柜中整齐陈列着各式精致又华丽的礼服、首饰与面具。 “选你喜欢的。”他声线温和。 宁瓷心里隐隐猜到,昏睡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但她并不打算问,只是抬眼望进尼诺深邃的眸子里,声音软了几分,像在撒娇: “你帮我选,好不好?” 尼诺眼神一暗,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依赖又撒娇的语气同他说话。 他俯身将她放在中间的软榻上,走向衣架仔细挑选,取来一件纯黑色连衣裙,并贴心配好了内衣和内裤。 衣服取来,宁瓷仍安静坐着,没有动弹。尼诺也没有多问,极其自然地亲手为她更衣。 他站到她身后,胸膛若有似无地贴近她的背脊,手指灵巧地为她扣好内衣搭扣。 接着,他绕到她身前,单膝跪地,握住她的脚踝,细心为她套上底裤,动作缓慢地向上提拉,指尖偶尔划过她细腻的肌肤。 宁瓷顺势用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目光看进他眼底。 他抬起头,两人呼吸交融,她耳尖染上一抹绯红。 他为她穿好裙子,拉上侧链,正要为她佩戴项链时,她按住了他的手。 “我想要我的怀表。” 尼诺依言将那块旧怀表为她戴上,银链轻贴肌肤。 至于她颈上的银色项圈,他将其取下,换上黑色皮质颈环。 一切整理妥当,他将她抱起,走向浴室。 宁瓷望向镜中,尼诺就站在她身后,手臂环着她,为她挤好牙膏,递来毛巾与护肤品。 洗漱完毕,他重新把她抱进餐厅。 餐桌上摆好温热餐食,虽然在这里从来没见过别人,但有人无声打点好一切。 宁瓷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进食了,第一口浓汤咽下,反流的胃酸呛得她几欲作呕。 尼诺注视着她,轻拍她的背: “慢一点。” 用餐完毕,他抱她走向大门。 为她戴好黑色眼罩与隔音耳塞,他将她揽入怀中,声音贴着她耳际响起: “你以小狗的身份跟在我身边。” “好。” “记住你答应我的。” “好。” 她被他抱进车里。 视觉与听觉尽数隔绝,她不知道身在何处、去往何方。 引擎低声运转,没有风噪,没有海浪,一切如同在真空中行驶,唯有偶尔的颠簸,提醒她仍在移动…… 彻底的五感剥夺带来诡异的迷失感,她不自觉靠向身旁的男人,尼诺没有推开,却也没有回应。 她将额头抵在他肩头,他似乎在她的发顶吻了一下,触感太轻,她无法确认。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几乎在黑暗中昏睡过去,车辆驶入地下车库。 眼罩和耳塞被取下,她睁开眼,正对上尼诺近在咫尺的脸。 他已戴上半张银色面具,露出冷利的下颌线,并将另一副与之相配的面具覆于她脸上,于脑后扣紧。 一枚细钩锁上她颈环,链子的另一端系在他腕间。 宁瓷下意识捂住脖子,却被他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拿开手。 侍从拉开车门,外面已有队列静候。 尼诺率先下车,宁瓷稍有迟疑,颈链便传来不容反抗的牵引力。她不得不跟上,走在他身侧。 她瞥见众人制服上的胸牌,尼诺竟将她带回了 Elysium Club。 卢卡斯快步上前:“老板,这是今晚的贵宾名单。都已安排在S厅等候特别演出。” 尼诺扫了一眼名单便递回,转身走向电梯。 卢卡斯紧随其后,目光在她面具上停留一瞬,低声问候:“晚上好。我是卢卡斯。” 宁瓷还未回应,已被尼诺带入电梯。 她还想回应卢卡斯的问候,尼诺却开口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说话。记住,小狗听不懂人话,只听主人的。” 宁瓷抿唇沉默。卢卡斯立在旁侧,屏息无声。 电梯门再次开启,震耳的音乐与狂欢声浪扑面而来。 宽阔大厅里人群攒动,随节奏晃动身体,香槟酒液与彩带溅落满地,跌入癫狂迷离的世界。 “老板好。” “少爷。” “晚上好,先生。” 问候声此起彼伏,看来,随着她的“死讯”传开,雾隐岛已恢复如常,游客依旧纷至沓来。 尼诺例行巡查后,引她步入私密的S厅剧院。 幕布还没开启,厅里的光线昏沉迷离。 他们一进入,就有人回头望来。 “Nino!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白人男子热情地迎上来。 宁瓷站在尼诺身侧,目光凝住—,不是因为那白男,而是他身旁站着的,竟是唐明远。 “Ethan.”尼诺与他握手。 伊森·克莱恩? 赌场“意外”中死者的亲哥哥。 看来,唐明远已成功搭上克莱因家族。 “霍索恩先生,久仰,我是唐明远。”唐明远亦伸出手。 尼诺略一颔首,却未回握。 “各位请入座,”他声音平稳,不容置疑地主导了场面,“演出即将开始。” 第199章 玩乐 贵宾厅席位不多,但每个席位都配置得极为考究。 宽敞的卡座内是宽大的单人鳄鱼皮按摩沙发,配有专属餐台,桌上早备好客人点选的酒水。 座位之间设有可自由升降的隔板,客人既可放下隔板自由交谈,也可升起,享受完全的私密。 宁瓷随尼诺走入席位。尼诺慵懒地陷进沙发里,她却一时无措地站在原地。 目光微转,便看见邻座的伊森脚边,俯卧着一道身段妖娆、仅着寸缕的身影。 不止是他。环顾四周,每一位来宾的脚边或膝前,都俯跪着姿态各异的“陪伴者”。 他们安静地依附于自己的主人,如同温顺的宠物。 “你新养的?”伊森一眼注意到宁瓷,视线在她颈间那条黑色颈圈上停顿。 上面竟然刻着尼诺的名字。 宁瓷环顾周围一圈,正要屈膝,却被尼诺一把揽住腰身,径直抱坐到他的腿上。 伊森怔住。 这……什么情况?就算再得宠,也从未见过谁能被允许在公开场合坐在主人怀里。 这是明晃晃的越界,他们本质上是“物”,不该享有这样的待遇。 更何况她穿得也太整齐了。和其他人相比,简直像是尼诺正经带来的女伴。 有意思。 “膝盖这么硬,怎么跪?”尼诺将她圈在怀里,察觉出她全身紧绷。 他手指梳理她的发丝,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好好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认真学。” 宁瓷抿紧嘴唇,目光落向伊森脚边那个女孩,越看越眼熟。 她突然想起来,这就是上次引她走向地下室的那个女孩。原来,她是尼诺为伊森训的…… “她还听话么?”尼诺忽然开口问。 “特别乖,”伊森赞不绝口,“你训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到底有什么秘诀?” “没什么特别的,”尼诺语气平淡,“她天生欲望重,满足她就好了。” 伊森闻言大笑。两个男人谈论着她,那女孩温顺地伏在原地,真如猫一般无声。 宁瓷不忍再看,别开视线打量起四周。 贵宾厅人不多,有男有女,她目光扫过半场,定在侧后方一个男人身上。 他穿着连帽卫衣,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只依稀瞥见几缕银发从帽檐散落。 宁瓷心头猛地一紧,呼吸几乎停滞。 严熙?! “你们岛上真是会玩,”唐明远也凑过来搭话,“这在我们那儿可不合法。” “你情我愿的事,和法律有什么关系,”伊森不以为意地耸肩,“更何况,我为她付了三千万英镑,不然她早被剁了手脚扔进海里了。是不是,小猫?” 女孩没有说话,顺从地蹭着他的膝盖。伊森俯身揉了她两下,抬头对唐明远笑道:“借你玩玩?” “不合适吧?”唐明远嘴上推辞,目光却黏在她身上。 伊森大方地示意女孩过去。她听话地爬向唐明远脚边伏下。 “怎么玩都行?”唐明远声音里压着兴奋。 “随你高兴,她又不是人。”伊森轻笑。 女孩被借走,伊森顿觉无聊,目光又一次落回宁瓷身上。 别的陪伴者多少露些面容,唯有她,整张脸被面具遮得严严实实,半分情绪都窥不见。 但他确信她一定极美。 身材气质自不必说,偶尔飘来的淡香也令人心痒。更何况,能被尼诺挑中,怎会是凡品。 “尼诺,”伊森和他相识多年,说话直接,“借我一会儿?” 互相借用“宠物”在这里不算稀奇,甚至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交际方式。 宁瓷身体顿时绷得更紧,手指攥住尼诺的衣角。 “她?”尼诺垂眼看她。 “对啊,她在勾引我。”伊森自己都笑了。 “怎么勾引的?” “她身上的香味飘过来了。” 出门前,尼诺亲手为她选了一款香水,细致地抹在她的脉搏上。 此刻,他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那跳动之处,香气随之无声蔓延。 “别那么小气嘛,就十分钟。” 尼诺没有立即回答。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面具遮住她的表情,但僵硬的肢体诉说了抗拒。 他沉默片刻,忽然说:“露娜,你去吧。” 宁瓷透过面具望着他,两人目光无声交汇。 她起身,刚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重新按回腿上,也正好与侧后方的严熙对上视线。 隐去面容的严熙靠坐在沙发里,面前启一瓶红酒。 他修长的手指拈着高脚杯,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指尖一枚银戒漫不经心地转着,反射出冷冽的寒光。 像刃。 “逗你的。”尼诺慵懒地抬眼看向伊森,“这只还没训好,不外借。” “真小气。”伊森咂嘴。 “我一向小气,”尼诺勾起嘴角,“你想要,我另调一个听话的给你。” “算了算了,我和唐先生凑合一下吧,”伊森摇头,目光仍流连在宁瓷身上,“你这么宠,小心宠坏了。” “轮得到你教我?”尼诺轻笑。 伊森大笑。 就在这时,鼓声骤然响起,几人的注意力纷纷转向舞台。 Elysium Club的表演以热辣大胆闻名,来雾隐岛的游客许多皆为此慕名而来。 顶级贵宾厅的演出则更为露骨挑动,超越寻常尺度。 观众席的灯光彻底暗下,四周陷入一片朦胧隐秘的黑暗。 诡魅的音乐渐起,舞台上身影纠缠。身边陆续响起窸窣动静,不言自明正在发生什么。 宁瓷瞥见那只“小猫”已回到伊森身边,隔板并未升起,一切发生得随意如常。 黑暗中,尼诺的手指探入她的裙摆。 宁轻颤了一下,低声说:“冷……” 他摘下手套,温热的手指触上她肌肤的刹那,她轻轻一颤。 尼诺将她揽入怀中。她伏在他胸前,身体微微发抖,腰身微软,不自觉地贴近他。 挡板悄然升起,将空间隔绝。他摘下面具,目光落在她泛起红晕的脸颊上。 她眼中水光潋滟,粉嫩的唇被咬住,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那副隐忍又动情的模样落在眼底,尼诺喉结微动,目光深沉。 “宁瓷小姐。”尼诺微微低首,附在她的耳际,“你好敏感。” 第200章 从第一次隔着那扇玻璃看见你……我就想…… 他第一次叫她的本名。 宁瓷。 普普通通的两个字,被他低沉的声线裹着,像裹了蜜的毒,渗进她耳中。 她咬紧下唇,身体不受控地抖得更凶,化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 她像暴风雨中漂泊的一叶孤舟,被汹涌的海浪一次次推向浪尖,又在剧烈的起伏中彻底失重,最终只能无力地伏在他胸膛上,细碎而急促地喘息。 他太懂怎么撩拨她,她要被逼疯,他却神色泰然,连呼吸都没乱半分,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片刻不离地锁着她的脸。 他将她每一次呼吸的颤栗、眉间细微的蹙起、唇上难以自抑的颤抖……尽数收入眼底,随着她的细微的表情变化,轻松的记住她所有敏感的位置。 待她结束后,他抬手,梳理着她被汗水浸湿的长发,如同抚弄宠物的皮毛。 “以专业调教师的标准来打分,宁瓷小姐,你是最顶级的藏品。如果送上拍卖台,肯定价值连城。” 宁瓷浑身软得提不起力气,情潮的余韵还在四肢百骸里漾着,视野也蒙着层雾。 她强撑着抬头,艰难的从他怀里爬起,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他颈窝,陷入在他的怀中,气声虚弱: “尼诺·霍索恩先生,如果不是正坐在你身上,感受得一清二楚,单听你这冷冰冰的语气,我真要以为你对我毫无反应……” 他偏头,看向她,目光在水光潋滟的眼,和泛红的唇间来回游走,语气平淡:“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我是男人,宁瓷小姐。” “是男人……”她指尖划过他衬衫的领口,“所以对每一位你经手的‘藏品’,都会这样公事公办地起反应?” 尼诺沉默,眸色却沉下去,暗流涌动。 这份沉默在此刻显得相当的微妙,宁瓷大胆的抓住他的手,牵引着,将他的掌心死死按在他自己的左胸上。 咚。咚。咚。 心跳强健、混乱、失序,透过胸腔和相贴的肌肤,猛烈地撞击着两人的手心。 她借着力道仰起头,湿热的呼吸喷在他的下颌:“霍索恩先生,这也是你公事公办的生理反应?” 不等他回应,她另一只手抚上他的下颌,指尖沿着那锋利的线条缓缓上行,一点点扫过他细腻的肌肤,最终,点在他紧绷的唇瓣上。 尼诺的唇很好看,线条清晰而饱满,唇峰分明,色泽是湿润的绯红,像被碾碎的蔷薇汁液染色,在冷白肌肤衬托下愈发艳得惊人,若有似无的引诱。 紧抿时,显得克制禁欲,可微微张开,便透出某种隐晦的、亟待侵占的意味。 想看他喘息时唇间溢出的热气,想要他用这双漂亮的唇衔住指尖,想要被他咬住耳垂低语,甚至想要被他狠狠吻到窒息。 想弄脏他从容的假面,想看他这张嘴意乱情迷、说不出完整句子的模样…… 宁瓷的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唇,像是试探,又像是蛊惑。她凑得更近,鼻尖碰上他的鼻尖,灼热的气息彻底交缠在一起:“知道吗?从第一次隔着那扇玻璃看见你……我就想……” 她仰起脸,轻柔地吻上他的唇。一触如同蝶翼拂过,短暂却缠绵,若有似无的试探,在寂静中悄然漾开一丝涟漪。退开的瞬间,他的手扣住她的后颈,指尖陷入她散落的发丝间。 他没有追上来回吻她,也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将她定在原地,不容她逃离半分。 两人被定格在极近的距离里,眼瞳里倒映着彼此的面庞,呼吸灼热地交织,睫毛几乎相触。 空气中弥漫着未曾散尽的情欲,和一触即发的危险,被死死压抑的东西正在疯狂撞击着牢笼。 她眼中仍蒙着未退的情潮,妩媚得惊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深得可怕,像结冰的海面,底下却翻涌着能吞噬一切的暗流。 “宁瓷是你们杀的吗?”隔壁突然传来唐明远的声音,宁瓷身躯一僵,眼中的媚意瞬间褪去,她低下头,默默戴回面具,人却依旧趴在尼诺的胸口。 尼诺的手臂环过她的腰际,稍稍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更深地按向自己。 他的掌心贴着她后腰的曲线缓缓游移,温热透过衣料渗入肌肤。 “真的不是我们干的,唐先生,”伊森的声音响起,“杀她只会激化矛盾,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我们犯不着这么做。” “呵呵。”唐明远的笑声里满是不信。 “你很希望她死?”伊森反问。 “我没有,我无所谓,她根本威胁不到我。”唐明远笑得轻佻,“但希望她死的人,肯定比希望她活的多。她死,很多人会松一口气,最开心的,肯定是我大伯父一家。” 尼诺感到怀中的人一颤。他低头看去,见她眼睫低垂,眸中似有水光流转,那一瞬,脆弱得轻轻一碰,就要碎落满地。 尼诺抬起手,想要擦掉她眼角的泪,可是手指碰到她的脸颊才发现,泪水只是在她眼眶里转个圈,就消失不见,根本就没有落下来。 伊森显然对唐家内斗没兴趣,轻嗤一声:“不管怎么说,克莱恩家族能和唐家合作,是件好事。你们之前的话事人太死板,不懂变通。还是唐先生你,有眼光,有远见。” “我也很期待和克莱恩家族的长远合作。”唐明远语气热络,“等酒会上您和我父亲见面,我们就把正式的合作协议签了。说起酒会,宴请的宾客名单安排好了吗?” 唐家和克莱恩家族,要就双方的合作举办酒会,届时还会邀请岛上有名望的家族前来。 两人聊起酒会的细节。宁瓷听着,若有若无的叹口气。 尼诺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想不想弄死唐明远?我可以帮你。” 宁瓷抬头看他,她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在这座岛上,尼诺想弄死一个人,可太简单了。 尼诺视线锁着她的唇,“宁瓷小姐,你只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第201章 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尼诺·霍索恩先生,我对杀人没有兴趣。”宁瓷毫不犹豫地拒绝,“一个唐家人的性命,解决不了我的任何问题。你的游戏规则,在我这里不适用。” “你是在告诉我,你终究是要回国的吗?”尼诺眼睛里的温度冷却,“露娜,我的小狗,你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主人。对吧?” 说话时,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像胁迫,又卑微的挽留,缱绻缠绵,尽在碧蓝的眸子里。 宁瓷没有回答,只是直勾勾望他:“那么,你到底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尼诺早就发觉,这女人的眼睛比身体更会勾人,被她盯住时,很容易便会心跳失序。 他掌心在她后腰用力,将她按进自己怀中。宁瓷没有丝毫的抵抗,软软地伏在他胸前,腰身紧密贴合着他绷紧的腰腹,清晰感受到其下蕴藏的力量。 他在她耳畔低语,气息温热:“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没有戴上。我送你的第一份礼物,你真的不要吗。” 礼物?他什么时候送过她礼物?宁瓷随即想起,他说的是那枚要穿进她身体、才能戴上的戒指。 他竟觉得那是礼物? 荒唐,可笑。她望进他的眼睛,摇头:“戒指,只能戴在手指上。”她抬起手,昏暗光线下,那双手白皙柔软。尼诺垂眸凝视,呼吸重几分:“别人戴过戒指的地方,我不要。” 他抬起眼,看向她的脸。 宁瓷睫羽轻颤,声音平稳:“别人碰过的人,你也不要吗?” “不要。”他答得极快,目光紧锁她的双眼,“我只要我的露娜。至于宁大小姐?我可要不起,身边又是顾星澜,又是林靳言,说不定还有别人……” 他的指尖顿住,“怎么办?光是提起这两个名字,我就想杀了他们。趁他们还没离岛,现在动手最容易。” 宁瓷心头一紧,也不知道他只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尼诺喃喃自语:“露娜,你说,宁瓷都‘死’了,他们为什么还阴魂不散地留在这里?” 他手臂不自觉的逐渐收紧,勒得她窒息。 不远处,伊森和唐明远的对话早已结束,有人将小猫抱上台面,置于他们之间嬉弄。贵宾厅里的其他客人也在玩闹,舞台上的表演更是一刻不停。 四周弥漫着放纵的声响,氤氲着靡乱的气息。这片昏惑光影之中,他们二人反倒显出几分诡异的纯洁。 宁瓷陷在尼诺的怀里,声音轻得像羽毛:“你是在嫉妒吗?” 尼诺逼近,高挺的鼻梁蹭上她的,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哑声低语,每个字都滚烫:“也许,是吧?”他喉结滚动,“我不知道……” 他嗓音压抑得发颤,像从齿缝间艰难挤出:“但只要一想到你曾被别人碰过——这里,这里……”他的指尖在她腰际流连,“甚至这里……都留下过别人的痕迹,我就恨不得把他们都毁了。” 掌心从她裙摆边缘探入,在她腿侧细嫩的肌肤摩挲。呼吸变得粗重,他贴着她唇角低喘:“戴上我送的礼物,好不好,露娜?让我成为你身体里唯一的印记……” “你这是在求我吗?”宁瓷轻声问,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身体。 一个“求”字,像针一样刺进尼诺的神经。他猛地一僵,连呼吸都滞住。 宁瓷注视着他眼中翻涌的暗潮,红唇快要吻上他的喉结:“尼诺·霍索恩先生,你还不够努力……”她气息呵在他敏感的颈间,声音又软又媚,却字字清晰:“再用力一点求我……说不定,我这里……”她引导着他的手按上自己心口,“就会为你敞开呢。” 黑暗中,他们呼吸交错,身体紧贴,每一寸肌肤都在嚣着渴望。 却忽然,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老板,外面出了点状况。”卢卡斯匆匆走近,隐约看见黑暗中宁瓷正紧贴着尼诺坐在他腿上。他移开视线,低声汇报:“包间里发现药物……需要您亲自处理。” 宁瓷要从尼诺身上下来,却被他按住。 尼诺解开她颈间的挂钩,转而扣在沙发扶手的锁扣上,低声嘱咐:“在这等我。” 起身前,他的目光扫过一旁仍在玩乐的伊森,回想起伊森看着宁瓷贪婪的眼神,留下两名随从守在宁瓷身旁,这才随卢卡斯快步离去。 尼诺刚走,宁瓷便急切地望向身侧,后座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刚才那人真的是严熙吗?光线太暗,她不能确定。可如果他真的找到这里,是不是认出她了? “接下来会怎样?”她听到唐明远压低声音问道。 “等着看好戏就行。”伊森的语气得意。 他们在谋划什么?宁瓷心中不安渐浓,还想再听,那两人的声音却低不可闻。她隐约觉得他们背着尼诺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手指抠着沙发面料,心跳越来越快。 时间一点点流逝,尼诺迟迟没有回来。舞台上的演出已近尾声,观众们陆续退场。 厅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尼诺遇袭了!” 宁瓷猛地从座位上起身,却被颈间的锁链狠狠拽回原地。她眼睁睁看着人群嘶喊着向外奔涌,自己却被钉在原地,寸步难移。 混乱之中,一只温暖的手探来,稳稳握住她的手指,她回头,撞进严熙焦急的目光里。 “严熙?!真的是你……” 宁瓷不敢相信,颤抖着手一把扯落脸上的面具。 昏光之下,严熙俊美的脸庞清晰映入眼帘。 “姐姐,等我一下!” 严熙嗓音低哑,手中动作利落至极。他取出特制的工具,迅速撬开锁扣。最后一寸束缚应声脱落的一刹,宁瓷再也抑制不住,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严熙死死箍住她的腰,将人按入怀中,另一手扯开她颈上那枚刻着尼诺名字的项圈。 冰冷的金属项圈“嗒”的一声响,落在地上。 直至此刻,他才终于用双臂将她彻底环紧,滚烫的呼吸埋入她颈窝:“姐姐……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202章 不要回到他身边去,姐姐。 严熙整个人都在失控的边缘颤抖。 他的声音是碎的,手臂是抖的,滚烫的呼吸里裹着焚毁一切的恐慌,透过两人紧贴的胸膛,毫无保留、重重地撞进宁瓷的心口。 宁瓷没有半分迟疑,立刻伸出手,用全力环住他的腰,将他死死地按进自己怀里。 她在恐慌中不止一次的想过,在这座陌生的岛上,所有人的行动都会不方便,尼诺一手遮天,刻意的藏匿起她,其他人想找她肯定不容易,谁会第一个找到她? 顾星澜?林靳言?或是唐家的人? 她猜过很多人。 却唯独,没有料到会是他。 唯独没料到,冲破所有阻碍、第一个找到她、此刻在她怀里颤抖得像个孩子的,竟是严熙。 她轻声安抚:“别怕,我没事,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严熙缓缓松开她,掌心却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先离开这里,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拉着她往外跑。外面一片混乱,黑衣保镖们正在搜查袭击尼诺的凶手,宾客们惊慌地四散奔逃。 严熙捡起地上两个掉落的面具,扣在两人脸上,顺势混入疏散的人流。 他对布局了如指掌,拉着她在错综复杂的走廊里疾行。围上来的保镖越来越多,出口被逐一封锁,连游客都要经过严密排查才能离开。 宁瓷脚步渐缓,下定决心才拉住严熙,声音压得很低:“严熙,你先走。这里是尼诺的地盘,他不会放我离开的。如果我们一起被发现,你也会被卷进来……” 严熙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瞬间绷紧身体。 “姐姐,”他的声音又低又冷,阴森森的,像鬼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要留在他身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现在根本逃不掉,硬闯只会……” 她话未说完—— “啪!” 整个世界陷入死寂的漆黑。 头顶绚烂的水晶吊灯、墙角的应急指示灯、远处通道的标识……所有光线被瞬间吞噬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停电?!” “快去查查电路!糟糕……怎么偏偏这时候停电!” 更加混乱了,局面俨然失控,游客们疯狂的冲击着出口,保镖们也束手无策。 宁瓷瞳孔收紧,回头问严熙:“……是你做的?” “植入的病毒起效了,能挡十分钟。”严熙再次攥紧她的胳膊,“跟我走,姐姐,相信我。” “我当然信。” 宁瓷轻声应着,掌心传来他的温度,踏实又可靠。黑暗成了最好的庇护,严熙牵着她小心翼翼地前行。 宁瓷走在稍后方,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孤儿院的日子,那时是她牵着他在没有光亮的路里走,如今换成了他。他长大了,成了真正能让她依靠的男人。 “得抓紧时间。”严熙回头催了一句。 宁瓷点头跟上,两人钻进隐蔽的安全通道,推开一扇金属门,阴冷的风扑面而来。 严熙打开手机电筒,照亮空旷的地下停车场。 角落里,一辆黑色越野车静静停着。 他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副驾,自己才绕到驾驶位。 宁瓷的手背擦过他换挡的手,触到温热粘稠的液体。借着仪表盘微弱的光,她看清他指尖凝固的暗红色,是血。 “严熙!你手上怎么全是血?!你受伤了吗?!” 严熙低头瞥了眼黏腻的手,语气平淡:“哦,没什么。不是我的血。” 顿了顿,又补了句:“刚趁乱捅了那畜生一刀。” 宁瓷呆住,“……尼诺?!” “嗯。” 原来袭击尼诺的人,是他。 宁瓷怔怔的问:“你怎么会……被人发现就……” “我不怕被人发现,姐姐,”严熙声音沙哑,“我捅他那刀……没扎到你心上吧?” 宁瓷一怔,没明白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严熙猛地倾身过来,一手扣住她的后颈,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唇。 宁瓷唇齿间瞬间满他滚烫的气息,吻得她缺氧,未出口的辩解和疑问被彻底碾碎。 直到他终于松开,宁瓷唇瓣红肿,眼里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只能靠在椅背上喘息。 严熙看了她一眼,狠狠一脚踩下油门。 越野车引擎发出狂暴的咆哮,猛地冲了出去。 驶出地下室,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整座岛都陷在夜色里。 车子在僻静处停下。车还没停稳,严熙就已经解开安全带,迫不及待的倾覆过来,一把将宁瓷按进副驾驶的椅背里。 滚烫的唇狠狠碾上她的唇,他的身体发颤,声音沙哑得破碎:“……差点以为……真的要失去你了。” 他的吻粗暴地向下移,落在她的颈侧,动作僵停。 灯光下,雪白肌肤上狰狞的紫红色掐痕,刺目的让他心痛。 严熙的眼神阴鸷得骇人,指腹擦过伤痕,喉结滚动:“对不起,姐姐……我来晚了。” 宁瓷摇头:“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消失后,我监控了全岛的手机信号。离岛排查时,抓到了搜你信息的卢卡斯,顺藤摸瓜查到尼诺,知道他每晚必来极乐巡查……我提前黑了电力系统,做假身份混进VIP厅守株待兔。” 宁瓷心中微动,忍不住吻上了严熙发颤的唇瓣。 这个吻不像亲吻,更像撕咬。 有劫后余生的颤抖,有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压抑太久的绝望。 她用尽全力撞过去,撞得他嘴唇生疼。 严熙僵了一瞬,随即手臂箍住她的腰,将她按进怀里,四周响起急促的喘息,和唇齿交缠的湿响。 没有温柔,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的占有和确认,确认彼此还活着,还在身边。 直到肺里的空气耗尽,宁瓷才后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剧烈地喘息。 她抬手捧住他的脸,指尖触到扎手的青茬。 借着窗外漏进的微光,她看清他通红的眼底布满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又青又密。 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严熙,你多久没睡觉了?” “不知道。”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从你消失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就停了。” 他抬眸看她,哀求,“不要回到他身边去,姐姐。”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03章 别抛弃我,别再扔下我一个人。 宁瓷瞳孔微颤,望着他,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严熙从她眼中读到答案,张了张嘴,同样什么也说不出来,颓然垂下眸子,泪水一颗接一颗地砸落在宁瓷的手背上。 “严熙……”宁瓷心慌地开口,想要解释。 “姐姐……”他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卑微地仰视着她。手指从她的手腕滑下,急切地、近乎慌乱地与她的手指交缠,“别抛弃我,别再扔下我一个人。” “我没有要抛弃你。”宁瓷用力回握他的手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你。” “可你现在就要回到那个畜生身边去!”严熙濒临崩溃的绝望,“姐姐,我求你,以后我会更乖,真的,以前我总想完全占有你,现在我不想了,我只要你活着,在我的视线里,好好活着。” 他失控地将她拉向自己,呼吸交织缠绕:“我最后悔的就是,送你那块怀表的时候,我想在里面装一个定位器,但我忍住了……” 他将脸埋进她颈窝,温热的液体浸湿她衣领,“因为我答应过你,再也不跟踪你……” 宁瓷的心被彻底烫化了。她抬起手,抚摸着他头发,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复古怀表,递到他眼前。 “装吧。” 严熙猛地从她颈间抬起头。 “我说,装吧。”宁瓷将怀表塞进他颤抖不止的掌心,“我允许了。” 严熙的手指颤抖得握不住那块金属。沉默片刻,才转过身,从车内储物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微小的追踪器,将仪器嵌入怀表的夹层深处。 “咔哒”一声轻响,表盖合拢。 他将怀表重新挂回她的脖颈。 冰凉的金属怀表贴上她温热的肌肤,他的吻也随之落下,细密如雨点,却又轻柔如羽毛。从她敏感的脖颈开始,沿着细长的金色表链,一路蜿蜒向下。 宁瓷呼吸微乱,双臂环上他精瘦的腰身,指尖揪紧他腰侧的衬衫布料,他的手臂稳稳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臂则环住她的后背,稍一用力,轻易地将她整个人抱离座椅。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轻呼一声,双腿环住他的腰,手臂也更紧地搂住他的脖颈。 他抱着她,转身,将她放入后排更宽敞的空间。真皮座椅微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下一秒,就被他覆上来的温热身躯彻底笼罩。 他挤入她的双腿之间,膝盖暧昧地抵着,将她困在他的怀抱与座椅之间。 低下头,用牙齿叼起悬在她胸前的怀表,金色的链子随之绷紧。 世界晃动起来,金色链子在她迷离的、蒙着水光的视野不住地晃动,折射出令人意乱情迷的微光。 …… 医院特护病房。 卢卡斯正捧着电话,开着公放,小心翼翼地对着那头解释:“当时场面太混乱了,尼诺先生这边的人和杰森的人打作一团,根本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尼诺先生就被……就被捅伤了。我们正在全力搜查行凶者……” “大小姐,尼诺先生不希望这件事声张,消息已经全面封锁了,您怎么知道?” “瞒?!能瞒得住吗!”电话那头的女声尖锐而愤怒,“真是笑话!极乐的老板在自家地盘被偷袭,八个保镖都没护住老板!!连凶手都抓不到!尼诺到底怎么样?!是不是还在昏迷?!需要我回来吗!” 卢卡斯紧张地看向靠坐在床上的尼诺,尼诺给了他一个眼神。卢卡斯赶紧对着话筒说:“真没事,大小姐,只是划伤,处理好了。医生打了安定,现在正睡着呢。这件事还请您千万不要再对外提起。” 卢卡斯好一番安抚,才终于挂断电话。他看向尼诺,大量的失血让他显得异常虚弱。 卢卡斯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这般模样,他迟疑地开口:“极乐那边现在……” “宁瓷呢?”尼诺直接打断他,“跑了?” 卢卡斯硬着头皮,从口袋里取出黑色项圈,递过去。项圈正好从尼诺的名字中间断裂开来。 尼诺死死盯着项圈,眼神阴鸷得要喷火。 “有一个顶级黑客入侵我们的系统。不仅瘫痪电力,监控也被彻底破坏,没有找到她的任何行踪,大概率已经成功逃走。” “没有监控就找不到人?” 卢卡斯被问得一懵。场面那么混乱,宁瓷又顶着一个“已死”的身份,谁能知道她去哪儿? “她总要离开吧?会大摇大摆走正门吗?”尼诺盯着他,眼神锐利。 “您是说她走地下室?可地下室,地下室也没监控啊……” “我的车呢?!” 尼诺猛地提高音量,肋下的伤口因激动而传来剧痛,他脸色更加难看。 “我的车不是停在那里吗?!行车记录仪!” 卢卡斯恍然大悟:“对!对!行车记录仪!您别激动,千万别动气,我立刻派人去取!” 卢卡斯快要疯了,此刻的尼诺像一头受伤后濒临疯狂的野兽。 然而,很快,让尼诺更加疯狂的事情发生了。 行车记录仪的画面里,宁瓷被一个陌生男人紧紧牵着手,慌乱地逃进车内。 此刻,卢卡斯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给老板买超高清记录仪。 画面中,两人一上车,干柴烈火纠缠在一起。 宁瓷被男人压在身下,非但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反而主动环住对方的脖颈,回应着男人的吻。 画面清晰堪比高清电影,尼诺死死盯着屏幕,反复倒退、播放,将那一段看了无数遍。 新鲜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尼诺肋下洁白的绷带再次被鲜血染红。 “尼诺!你的伤!”卢卡斯吓得赶紧关闭显示设备,“你先养伤!她跑不了的!我已经派人去唐家附近守着,只要她一出现,立刻就会有消息!” 尼诺掀开身上的被子,挣扎着就要下床。鲜血从他伤口疯狂涌出,在地板上滴溅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别!不行!你不能动!尼诺!”卢卡斯慌忙阻拦,“你到底想去哪儿啊?!” 尼诺推开他,踉跄着朝门口走去。 他边走边流血,还没走到门口,身体一晃,重重栽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04章 欲念 呼……呼…… 滚烫。 炽热。 灼热感缠上四肢百骸。 她伏在他身侧,乌发垂落如墨,唇角微扬,眼底蒙着一层朦胧的雾。 腰肢软软压下,漾开一汪春水。 修长的手指在他胸前划过,留下迷乱的痕迹。 “宁……” 他喉间发紧,还没能叫出她的名字,她已倾身靠近。 樱花般的唇瓣,轻轻覆上他的唇。 ……啊…… 他情不自禁仰起头,沉溺于她炙热的吻。 混沌的意识在温柔的触碰中渐渐沉沦,浴火一层一层烧灼着,将他拖入旖旎的漩涡。 ……好喜欢。好喜欢…… 却有一道模糊的影子从她身后靠近,无声地环住她,黑暗中,一双眼睛带着挑衅望向他。 滚开!!! 尼诺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 肋下的伤口,因突如其来的动作传来锐痛。 他急促喘息,试图驱散梦中那令人暴怒的画面。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紧绷的脸颊。 尼诺浑身猛地一僵,骤然睁开了双眼。 难以置信地,他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了宁瓷。 她安静地坐在他的病床旁,仿佛一直就在那里。 病房的主灯已经熄灭,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散发着柔和的暖黄光晕。 光线轻轻笼罩着她的头顶,给她镀上一层温柔而虚幻的轮廓,发丝边缘都染上朦胧的光泽。 她就坐在那片静谧的光影里,美好得……近乎一场易碎的梦境。 尼诺呼吸凝滞,瞳孔在昏暗中微微收缩。 是从没见过的宁瓷,温柔恬静。 宁瓷也发现他醒来,没有任何犹豫,她俯身靠近,呼吸先一步拂过他的皮肤。 一个主动的、黏腻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柔软相触,气息交融。 这情景,竟与混乱而滚烫的梦境,离奇地重合。 尼诺大脑空白,麻药的效力尚未完全褪去,他并不甚清醒,身体已先于理智做出了回应。 他本能地张开嘴,接纳了她。 唇齿相触的触感清晰传来,他才骤然惊醒。 第一次。 他训练过很多人,但这是第一次。 一个并不算熟悉的女人,竟探入他的唇间。 这是他从未允许的亲密。 陌生,且逾越。 大胆,且疯狂。 宁瓷浑然不觉眼下危险的状况,浅吻过后稍稍退开,指尖轻触他肋下包扎的纱布,声音柔软:“还疼吗?” 尼诺如梦初醒,攥住她的手腕,眼神瞬间冷厉:“你竟然还敢回来?” 他下手失了轻重,攥的她腕骨生疼。 宁瓷微微蹙眉,轻声说:“我担心你。” “担心我?” 尼诺像是听到笑话,伸出手,猛的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威胁的姿态令人窒息。 “担心我?!你他妈竟敢逃跑!担心我,却和野男人在车里吻得难分难舍?!” 他低吼着,裹着滚烫的怒火,狠狠砸在她脸上。 宁瓷的脖颈被他禁锢着,她蹙起眉,从被压迫的喉间艰难地溢出一声细微的呜咽:“疼……” 细微的呼痛像一根针,刺破了他狂暴的怒意。 尼诺猛的想起上回险些掐死她,条件反射般地,松开钳制着她脖颈的手。 “那个家伙呢?”他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声音冷得像冰。 “谁?” “捅我的人!”尼诺低吼,“你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看得清清楚楚!视频里!他满手是血!”尼诺猛地逼近,声音压抑着极致的怒意,“你真行啊,宁瓷。和捅我的人厮混,还敢回到我身边?你们就是一伙的!就是来要我的命!”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眼眸,迎上他几乎要喷出火的视线。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辩解,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反而更彻底地点燃尼诺的暴怒。 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交出他的下落,我还能原谅你。” 她沉默地与他对视片刻,忽然笑了:“找到他,你想怎样?” “怎样?”尼诺的眼神残忍而暴戾,“我在自己的地盘,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杂种捅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不当众把他剁碎了喂狗,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立足?!把他交出来!” 宁瓷望着他因暴怒而扭曲的英俊面孔,语气平静:“你是觉得丢脸,还是只想借机报复?不过就是一个吻,至于气成这样?”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我昨晚,还和他在车上待了一整夜,尼诺·霍索恩先生。你和你养的小狗们在车上玩过吗?” 尼诺脸铁青。 她在说什么? 她怎么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暴怒引爆! 他猛地出手,再次死死锁住她的脖颈! 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带着近乎残忍的力道,狠狠将她拽到自己眼前, 两人的身体猛烈相撞,她彻底跌入他怀中,没有挣扎,反而顺势抱住了他。 他低下头,凶悍地、报复性地咬上她的唇! 这根本不是吻。是发泄,是啃噬,是纯粹的惩罚! 尖锐的疼痛让宁瓷浑身瞬间绷紧。 他却像被彻底戳中逆鳞的野兽,执意要用最疼痛的方式让她刻骨铭心。 记住谁才是绝对的主宰,记住挑衅他必须付出的惨烈代价! 滚烫的呼吸疯狂交织,混乱不堪,浓重的血腥气,在激烈撕咬的唇齿间迅速蔓延。 他要将她拆解、吞食入腹! 宁瓷几乎要窒息而死。 毫无技巧,毫无温情。 尼诺的吻,暴戾得如同杀戮。 就在宁瓷意识开始模糊,以为真要死去的那一刻,他猛地松开了她。 唇间牵扯出一道暖昧的银丝,她的下唇红肿不堪,清晰地印着细微的齿痕,泛着湿润而脆弱的光泽。 结束这个吻,并非怜悯她的痛苦。 而是令他窒息的狂怒,以及另一种更为汹涌、更为黑暗的陌生情潮在他胸腔里猛烈冲撞。 尼诺胸膛剧烈起伏,滚烫的喘息,交错喷薄在对方脸上。 深深望着她的蓝色眼睛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欲念,和浓烈的毁灭欲。 像一头刚刚尝到血腥味、被彻底激发出兽性,却还远未餍足的猛兽。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05章 恭喜你啊,尼诺,你变成人了。 宁瓷无力地伏在尼诺胸前,白皙的腿根泛出红痕。 方才的吻让她眼眶泛红,眸中水光颤动,蒙着一层失控的泪意。 尼诺低头看她,额前碎发慵懒垂落,却遮不住眼底汹涌的暗潮。 他面无波澜地俯身逼近,冷白的肌肤衬得眼尾那抹猩红愈发骇人,宛若自地狱踏出的修罗。 强烈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宁瓷清楚自己招惹了怎样的魔鬼。 即便是蓄谋着回到他身边,身体却仍止不住地发抖,从指尖到脚尖都在轻颤。 她想后退,却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谁准你抖?”他声音低沉,“腿,张开。” 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的掌控,居高临下的姿态。 这就是他,尼诺.霍索恩。 宁瓷仰起脸,细嫩的脖颈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眼前,在他深沉的瞳孔里白得晃眼。 她气息还未喘匀,挑衅未减:“霍索恩先生,现在不介意这只手指戴过别人的戒指了么?” 尼诺从喉间滚出一声低低的、危险的笑。 “宁瓷小姐,你再说这种话惹我生气,我把雾隐岛翻过来,也要把你那个野男人揪出来。” 他捏住她下颌,迫使她抬头,目光阴鸷骇人:“我先当着他的面干你,再当着你的面把他剁成肉泥,逼你一口、一口吞下去。你想试试是什么味道吗?” 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皮肤,凑近,呼吸灼热:“想让我放过他,就闭上嘴,好好‘服务’我。你冒着危险回来,就是想保护他吧?情深义重啊宁小姐……” 宁瓷竟笑了起来,抬起手,指尖慢条斯理地搭上自己衬衫的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 尼诺紧盯着她的动作,眸光暗沉如夜。 不着寸缕的她,他见得多,偏偏是这半遮半露、欲拒还迎的姿态,最是勾魂摄魄。 第三颗纽扣解开,锁骨暴露在空气里,泛着诱人的光泽。 然而,宁瓷的动作忽然停下。 房间里光线昏暗,凑得近,她才看清,方才激烈的纠缠撕扯中,尼诺胸前的绷带,早已被不断渗出的鲜血彻底浸透。 刺目的猩红正向外蔓延,染红他大半片胸膛。 “尼诺?!你的伤口裂开了,必须立刻处理!” 尼诺像是完全感知不到痛楚,也听不进任何话,见她动作停下,他不满的啧了一声。 索性扑了上来,一只手粗暴地试图分开她的抵抗。 “别这样……尼诺……你流血了……唔……” 她的话语再次被他用凶狠的吻堵回去。 她推拒着他胸膛,掌心沾满温热的液体。 情急与恐惧之下,本能地扬手。 啪! 清脆而利落的耳光,扇在他的侧脸上。 掌心发麻,双腿发软。她竟然打他。 尼诺也愣住,难以置信地抬手,轻触逐渐泛红的脸颊。 她没有用太大力,可他肤色极白,一道清晰的掌印迅速浮现。 指尖抚过微热的皮肤,他的瞳孔微动。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让他“感觉”到? 宁瓷回过神,双腿发软地试图从他怀中逃离。 可还未挪动,就被尼诺攥住脚踝,一把拖回原处。 她重重撞进他的胸膛,手腕被死死扣住。 尼诺眼中跳动着兴奋而狂躁的火焰:“再打一次试试,宁瓷。” 宁瓷被他眼中的骇人光芒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间,手肘撞上床头柜,玻璃杯与药瓶应声碎裂一地。 混乱中,她的手摸索到床头的呼叫铃。 没过多久,房门被猛地推开,卢卡斯带着医生和护士冲进来。 宁瓷仍被尼诺死死禁锢在怀中喘息,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她急忙开口:“伤口……他的伤口……” “天啊!”一名护士看清尼诺的情况后,失声惊呼,“快叫医生回来!伤口裂开,需要重新缝合!准备输血!” 尼诺这才低头看向自己肋下。 绷带已被鲜血彻底浸透,血染红他的衣衫,也染上宁瓷的裙摆,触目惊心。 宁瓷试图起身让出空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我不走,”她反手握住他手指,“就在边上陪你。” 尼诺凝视她的双眼,数秒之后,终于松手。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却稍稍柔和。 医生迅速上前消毒缝合。针尖刺穿皮肉,细线在伤口间来回穿梭,尼诺脸上未见丝毫痛苦,只是侧过头,隔着忙碌的医护人员望向宁瓷。 宁瓷被他看得不自在,移开视线,又忍不住悄悄抬眼回望。 半小时后,缝合完成。 护士为尼诺挂上输血袋,注射安定剂。药效逐渐发作,他的眼神变得迷离,最终陷入沉睡。 宁瓷靠在沙发上,低声问卢卡斯:“当时他被刺伤,到底是什么情形?没有保镖吗?” “当然有保镖!当时,贵宾包间里搜出毒,尼诺的场子严禁这个,所以尼诺亲自过去处理。”卢卡斯压低声音,“双方起了冲突。我当时就在旁边,发现的时候,血已经流一地。根本没人看清那人是什么时候动手的,尼诺他,好像也完全没感觉到。” 没感觉到?怎么可能,谁被人捅一刀能没感觉? 除非…… 宁瓷想起一种名为“先天性无痛症”的罕见病。 患者最显著特征,就是丧失痛觉。 这种疾病极其危险,因为患者受伤不自知,流血无感觉,婴幼儿时期便无法通过哭闹表达疼痛,甚至可能咬伤自己的舌头、手指也浑然不觉。成人之后也面临骨折、扭伤、割裂、外伤等等意外,而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 一切伤害都沉默地发生在身体深处,无人察觉。 难道尼诺他……没有痛觉吗? …… “卡洛琳医生,我想问你,我有可能对特定的某个人感知到疼痛吗?” 深夜,宁瓷伏在床边安静的睡着,尼诺叼着烟,漫不经心的打着电话。 “怎么,尼诺,是谁让你感觉到痛觉了吗?” “回答我的问题。” “是有小概率发生的,医学上叫做心因性疼痛。某个人的气息、声音频率、触碰能独特地激活你沉睡的痛觉通路。某个人的存在,会让你感觉情绪和痛苦。甚至因为她的痛苦,会让你感觉心痛。” 尼诺瞥宁瓷一眼。 “恭喜你啊,尼诺,你变成人了。” 第206章 我也很喜欢 宁瓷浑身覆着薄汗,手指死死攥着浅色床单。 无意识地在身上男人的后背抓挠,掌心却骤然触到一片黏腻。 她抬手一看,掌心赫然是刺目的鲜红。 再望向身上的男人,血正从尼诺胸口的伤口汩汩涌出。 溅了几滴在她脸上。 “尼诺……”她惊得声音发颤,“别动!别动……你流血了!” 尼诺仿佛听不见,对流血的伤口毫不在意。 宁瓷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 偏头躲闪时,瞳孔骤然紧缩,哪里是什么床? 他们分明在浴缸里,四周也不是水,而是一片猩红的血…… 啊! 宁瓷猛地惊醒,腰肢被一条手臂紧紧环着,熟悉的男性气息从身后传来。 她身体一僵,缓缓转头,心脏险些停跳。 尼诺竟从背后抱着她。 她身体一僵,记忆回笼,昨晚分明是在沙发边睡着的,怎么会在他怀里…… 她轻轻挣动,想从怀抱里脱身,男人的臂膀却骤然收紧。 “别动。” 低哑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带着未醒的慵懒。 他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后颈。 “你很软,也很香。”他漫不经心地评价,接着抛出一个惊雷,“做狗有点可惜。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宁瓷瞳孔微震,猛地拉开他的手臂坐起身。 尼诺也随之坐起,从背后重新环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肩头,轻描淡写:“如果是女朋友的请求,我可以考虑,放过那个捅我的家伙。” 宁瓷回过头。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入,落在尼诺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驱散几分森然鬼气,那双碧蓝的眼眸竟也显得澄澈几分,不似深海,却像窗外碧蓝的天空。 宁瓷没有回答,愣愣的望着此刻显得有几分陌生的面孔。第一次在阳光明媚的日间和他见面,她竟有些不认识他了。尼诺也不催促,给她充足的考虑时间。可当她想起身时,他却骤然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摁在怀里:“回答之前,不准走。” 宁瓷抬眸看他,眼底毫无波澜,反而轻轻笑了:“尼诺·霍索恩先生是想,排队做我的男朋友之一?” 尼诺也笑,不过眼底没有半点温度。 他一手抱紧她的腰,另一手探向床头柜,拿过一个夹着金笔的笔记本。 翻开本子后,他把笔塞到她手里,嗓音温柔:“来,你有几个男朋友,都写下来,我来处理。” 宁瓷没动。寒意顺着脊柱往上升。 尼诺便握住她的手,抓着她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 “顾星澜是正牌男友吧?第一个就查到他。” “林靳言,我言哥,愿意为你割舍龙息岛,说没猫腻我可不信。” “还有捅我那小子,胆子不小,疯疯癫癫,叫严熙是吧,也是个富家小少爷……” 他停笔,垂眸看她,突然认真:“还有吗?” 宁瓷抬眼,清冷的目光直直迎上他:“你在列暗杀名单?” 尼诺扯起嘴角,笑容里带着一种漠视生命的随意:“离开这座岛,我确实拿他们没办法。幸运的是,他们现在都在我的岛上。想让几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不是什么难事。” “林靳言呢?”宁瓷语气平静,“他不是你朋友吗?” “曾经是。”尼诺承认得干脆,“我们志趣相投,一起做过不少生意。我送他一只训练好的小狗,可惜他没要。” 他语气陡然转冷,带上明确的威胁,“至于以后还是不是,那就得看他的态度。”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宁瓷脸上,缓缓补充道: “当然,也看你的态度,宁瓷小姐。” 笃笃笃—— 门外传来卢卡斯的敲门声:“尼诺,林靳言先生来探望您。” 尼诺挑眉,看向宁瓷:“他是来找你的,要回避吗?” 宁瓷早料到,严熙回去后,以林靳言的敏锐,会很快察觉异常,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思忖几秒:“不用,他需要亲眼看到我,确认我安全。” 尼诺朝门外扬声:“让哥进来吧。” 宁瓷立刻去掰他的手,尼诺却不肯松。 两人正拉扯着,林靳言已经拎着水果篮走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尼诺床边、被他抱在怀里的宁瓷。 宁瓷趁尼诺分神和林靳言打招呼,猛地用力,终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仓促地站起身。 林靳言面色如常,极其自然地朝她走去,仿佛没看见方才那令人不快的一幕。 他张开手臂。 宁瓷快步走向他,投入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怀抱。 林靳言的手臂稳稳地环住她,将纤腰抱进怀里,视线却越过她的发顶,投向床上的尼诺。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悍然相撞—— “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林靳言盯着尼诺,嘴里却低声询问宁瓷。 宁瓷摇头:“我没事。” 林靳言稍稍退开,双手捧住她的脸,目光细细扫过。 从眉眼到脖颈,依稀可见的指痕,让他眼神骤然变冷,周身气压降了下来。 宁瓷立刻握住他的手腕,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别冲动。 “腻歪够了吗?”尼诺靠在床头,懒洋洋地打破氛围,“哥,你不是专程来探望我的吗?我才是伤员。” 林靳言深吸一口气,暂且松开宁瓷,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听不出情绪:“伤怎么样?” “宁瓷把我照顾得很好。”尼诺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宁瓷身上流连。 林靳言笑一声,他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宁瓷:“小瓷,麻烦你去洗一下。” 宁瓷看他一眼,接过苹果,转身走进洗手间。 门轻轻合上,病房里只剩下两个男人。 林靳言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目光沉静地看向尼诺。 尼诺也回视着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最终,尼诺先开口:“哥。我都不知道,你找了女朋友,她很甜。” 林靳言唇角勾起弧度:“尼诺,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开玩笑。”尼诺眼神认真,“她很甜,我也很喜欢。” 他顿了顿:“哥,条件,随你开。” 第207章 现在你怕了吗,林靳言? 荒唐。 这才几天?满打满算才几天? 尼诺深情款款的戏码,到底是演给谁看? 林靳言脸冷得像覆了寒霜:“尼诺,她是人,不是你用来标榜归属权的宠物。她有她的意愿,你我没资格替她决定该留在哪。” “她自己?”尼诺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眼神挑衅,“她就是愿意跟着我。不然你怎么会在这儿见到她?哥,我可没绑她,昨天那个小疯子都把她带走了,是她自己回来,要来照顾我。她是自愿的。” “自愿?” 林靳言眼底寒意翻涌。他猛地从沙发起身,一把攥住尼诺的衣领,狠戾地将人掼在床栏上—— 尼诺手背上的留置针被扯出,血珠迅速渗出,他毫无知觉。 林靳言手指卡在他喉间,逼得他呼吸微窒。 “她脖子上的掐痕,”林靳言俯身逼近,“你动的手?” 尼诺脸上那点散漫顷刻褪尽。 他撩起眼皮,盯着林靳言,笑了: “心疼?” 喉咙上的手猛地收紧。 窒息感涌上来,别人可能会难受,他却很享受,笑得散漫:“装什么好人啊哥?杀人放火的事你干得少了?我是什么货色,你就是什么货色,咱俩不就是两头畜生吗?怎么,碰上她,就想装好人?” 林靳言没吭声。 “再说,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尼诺嗤笑,“要是我没搞错,她正牌男友姓顾吧?你算老几,她的情人?我哥这种走到哪儿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在她这儿,居然连个名分都混不上,只配给她当野男人?” 尼诺扯着嘴角,“都到这份上了,直接开个价吧。” 林靳言盯着他,声音又低又沉:“她,无价。” “哈……”尼诺笑出声,“懂了,这就是你混不上位的缘故。心软可不行。想要的东西,就得不顾一切去抢。这道理,哥你比我更明白才是。” 宁瓷刚洗完苹果走出来,正好听见这句,心头猛地一沉。 她快步上前,怔住:“……你们在干什么?” “闹着玩而已。”林靳言面无表情地松开手。 尼诺慢悠悠坐直,手背上的血还在往外渗。 宁瓷一眼看见,立马从药箱里抓了团棉花,弯腰想替他按住伤口。不料尼诺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扣住她的后颈,直接把她拽进自己怀里! 宁瓷猝不及防摔到他怀里,立刻扭开脸,可他的嘴唇还是擦过她脸颊,尼诺压低声音,热气喷在她耳边,只用他们两人能听清的嗓音说: “陪我去唐家和克莱恩的酒会。” 宁瓷睫毛一颤,身体陡然僵住。尼诺稍一用力,便将她彻底圈进怀中。她的体温透过薄薄衣料传来,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混着窗外海风,萦绕在他鼻尖,形成一种奇异又迷人的气息。 尼诺身体绷紧,眯眼打量怀里的人。 新奇。她带来的一切都太过新奇,从未有过的肢体接触,皮肤相擦的温度,耳光抽到脸上的痛感…… 他声音放得低缓: “留在我身边。好吗?” 他很坏。 不是刻意的作恶,而是那种天然的、天生的恶劣,是完全没有受到过社会驯化的恶兽。 宁瓷垂下眼:“好。” “听见了吗,哥?”尼诺将她紧搂在怀,看向林靳言,“我说了,她是自愿的。” 宁瓷心尖一颤,下意识就要挣扎。 尼诺却锢得更紧,她的扭动在他怀里成了撩拨。 林靳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得可怕:“既然这样,我先走了。” 尼诺眼神锐利:“等我伤好,我们约场拳。让宁瓷做裁判。” 宁瓷手指收紧,指甲掐进尼诺胸口的皮肉。细微的刺痛反,而让他眼底掠过酣畅的快意。 脚步声远去。 尼诺低下头,看见她眼角泛起的红。 “这么舍不得他?”他声音骤沉,目光阴鸷。 “我想和他说几句话。”宁瓷垂眸,“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尼诺抿紧唇,目光重重烙在她脸上。 可看着她微颤的睫毛、沾着水汽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他松开臂膀: “……十分钟之内回来。” 车子即将发动的瞬间,宁瓷一把拉开车门钻进去。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 她二话不说,直接抢过林靳言指间夹着的烟,抬手就扔出窗外。 “什么意思,林靳言?”宁瓷板着脸,“说好要戒烟的。” 林靳言的手指还保持着夹烟的姿势,顿在半空。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她。 他眼睛里翻涌的情绪又深又沉,黑得吓人,几乎要把人吸进去。 宁瓷紧紧咬着嘴唇,直直地看回去: “你生气了?” “我不该生气吗?”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厉害。 “不该。你知道我只是利用他。在这岛上,他是最趁手的工具,仅此而已。”宁瓷别开脸,声音低下去,“作为我最可靠的合作伙伴,你应该理解我,帮助我。这种事,有什么好生气。” “宁瓷。”林靳言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绝望,“你知不知道你招惹的是什么人?尼诺·霍索恩,他是个没有底线的疯子。” “我没有招惹他。”宁瓷平静,“我只是正常拜访,是他绑架我,但是现在局势有变化,我想暂时留在他身边把岛上的事情处理完。” 说到这儿,她反应过来,声音猛地拔高:“林靳言,你以为我是故意勾引他的,是不是?!”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故意的!”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宁瓷,你都不知道害怕的吗?他杀人就像吃饭一样随便!你在他身边出事怎么办?!” 车里瞬间死寂。 宁瓷从没见林靳言这样失控过。 就算当初在苏黎世收拾家族烂摊子、面对血淋淋的场面,他也从来没露过半点情绪。 可这一刻,他好像整个人都碎了。 宁瓷从没想过,林靳言会为她至此。 她一时怔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一般。 呆愣片刻后,她靠近,伸出双臂抱住他,贴进他胸膛。 心跳声震耳欲聋,分不清是谁的。 她偎在他心口,声音很轻: “吃了就不怕了……你教我的。” 林靳言眉心猛地一跳。 “第一次去你庄园,我被鳄鱼吓哭。你把它宰了做给我吃,说的就是这句。”宁瓷轻声问,“现在你怕了吗,林靳言?” 第208章 我的公主殿下,你心里装的人可真不少啊。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腕就被猛地抓住。 林靳言的掌心滚烫,拇指摩挲着她手腕细嫩的皮肤。 他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将额头抵上她的额头。 两人呼吸交错间,烟草的苦涩,混着海风的咸涩,成了一种让人心慌意乱的味道。 宁瓷看见他眼里布满血丝,像蛛网般缠绕着深黑的瞳孔。 这几天,他显然没少煎熬。 “我是怕了,”过了好久,林靳言才哑着嗓子开口,宁瓷这才注意到,他不仅眼睛里都是血丝,声音也沙哑的不行,“我不是怕他,我是怕你……” 他另一只手抚上她后颈,指尖插进发丝,不轻不重地按压,带来细微的颤栗。 宁瓷不自觉地绷紧背。 “怕我什么?”她轻声问,呼吸有点乱。 “怕你死,怕再也见不到你。” 他的指尖滑到她颈部的肌肤,看着留下尼诺的指痕。 温热的指腹反复摩挲那块皮肤,像是要把创伤都抹平。 “也怕你习惯他的碰触,怕你觉得……他的野蛮,比我更有意思。” 宁瓷怔住,突然听懂了他的恐惧。 他既怕失去她,又怕她被原始危险的诱惑带走。 “你怎么会有这种担心……?” 宁瓷捧住他的脸,掌心贴着他微扎的下颌,拇指轻轻抚过他紧抿的唇。 “林靳言,”她看进他眼底,一字一句,“没有人比你更知道怎么碰我。” 他呼吸骤然加重。 她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隔着一层衣料,他能清晰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一下下撞着他掌心。 “感觉到了吗?”她轻声问,“只有你能让它跳成这样。” 这句话像钥匙,瞬间打开他体内某种禁锢。 他收拢手臂,把她狠狠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揉碎她。 宁瓷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却不是因疼痛。 他的吻落下来,近乎凶狠,撬开她的唇,深入纠缠,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 宁瓷被动承受着,用力揪住他背后的衬衫,揉出凌乱的褶皱。 好久,他才稍稍退开。 两人额角相抵,喘着气。他的手指仍流连在她颈侧,感受着她急促的脉搏。 宁瓷缓了口气,仰脸再次吻上他喉结,沿着线条向上,最后不轻不重咬在他下唇上。 林靳言稍一用力,把她抵在车壁上,低头更深地吻下去。 忽然,他察觉不对,抬眼看向车窗外,尼诺不知何时站在那儿,正俯身贴着玻璃往里看。 这辆车是岛上临时租的,私密性差,咖啡色车膜挡不住视线。 尼诺手撑在玻璃上,正好将车内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林靳言没停,反而更重地吻她,在她唇上留下清晰咬痕,眼睛却直直盯向窗外的尼诺。 尼诺同样盯着他,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眼里却暗潮汹涌,像暴雨前闷热窒息的空气。 宁瓷对车外动静毫无察觉,也完全忘了和尼诺约定的十分钟。 直到被吻得微微窒息,林靳言才放开她的唇,舔去所有湿润,又沿着下巴继续吻下去。 细碎的吻舒服得让人晕眩。林靳言太知道怎么取悦她。 宁瓷仰起脖子,一截雪白的颈弯出诱人弧度,肩上衣料不知不觉滑落。 白得晃眼。 尼诺眯起眼,隔着玻璃,仿佛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不再是清淡茉莉,而是混着浓烈的欲、勾人沉沦的味道,让人想把她吞吃入腹。 她太诱人了。 尼诺喉结狠狠一滚,心跳快得发疯,几乎要撞出胸膛。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终于不耐烦地屈起手指,“哒、哒”敲响了车窗。 宁瓷猛地惊醒,一颤,抬头发现窗外的尼诺。 她身子一哆嗦,下一秒,就被林靳言整个圈进怀里护住。 他一手稳稳搂着她,一手推开车门。 尼诺弯腰探进车内:“我的公主,该回家了。” 私密空间被闯入,宁瓷顿时绷紧。 见她不动,尼诺根本没有半点耐心,索性钻进车里。 原本就不宽敞的后座,挤进她再加两个高大男人,瞬间逼仄得令人窒息。 宁瓷脸色发白,她还在林靳言怀里,尼诺的手却已环过她的腰。明明是微热的触感,却像烙铁烫在皮肤上,隔着衣物都觉滚烫。 她咬唇想推开林靳言,他却纹丝不动。 她被迫贴在他腰间,四只手落在她身上,场面诡异的让人要发疯。 她心慌得低声:“松……松手。” “哥,她让你松手,”尼诺提醒,“尊重她的意愿,好吗?” 林靳言没松,反而当着尼诺的面,低头在宁瓷唇上轻吻一下。 尼诺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刚才隔窗旁观已是刺激,眼前这个吻太近太直接,让他极其不快。 “注意安全,”林靳言低声嘱咐,又塞给宁瓷一部新手机,“给你办了一张新卡,保持联络。” 他抬眼看向尼诺,“你不会限制她用手机吧?” 尼诺扯嘴角:“不会。尊重她嘛,我懂。” 宁瓷又拍了拍林靳言的手背,他才慢慢松开。 力道一卸,尼诺立刻将她抱出车子,转身就要走。 “再等我半分钟,”宁瓷急忙说,“有件事……” 尼顿住脚步放下她。 林靳言也已下车,注视着她的背影。 宁瓷回头问:“顾星澜怎么样了?” “别担心他,顾南乔和她丈夫都飞过来了,就怕她的傻弟弟出事,这几天都严格限制他的出入,搜寻你的事,都是顾家在帮忙。就算是私生子,他也是顾家的宝贝,命比我们好。”林靳言淡淡笑了笑,“顾好你自己。” “我的公主殿下,你心里装的人可真不少啊。”一回到病房,尼诺就把宁瓷放倒在病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他低头盯着她的脸,可眼前挥之不去的,却是刚才车里林靳言吻她的那一幕。 这女人简直是个两面派。 跟他接吻的时候,虽然也会勉强回应,却总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别扭样; 可跟林靳言接吻时,那表情陶醉得像是沉溺其中,温顺得像只猫。 他眼神一沉,伸出手,冷冷地命令: “手机,交出来。” 第209章 我会学着,把你当真正的女朋友对待 在林靳言面前的虚与委蛇,不过是伪装。 此刻凶相毕露、獠牙尽现的模样,才是尼诺的本来面目。 宁瓷攥着手机不肯松手,眼底蒙着层水汽:“我不是你女朋友吗?连自己的手机都不能留?” 尼诺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节用力,却在瞥见她微蹙的眉头时,下意识松了力道。 “对我而言,女朋友和狗没两样。” 他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脸颊。 “都是我的所有物,我的玩具。何况,你还是个被众人觊觎的玩具。交出来。” 命令的语气,强横无比。 宁瓷偏过头,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软了:“我答应你,每次要联系别人,都先问过你同意。行吗?” “你敢跟我谈条件?”尼诺眼神骤沉,将她的脸掰回,逼她对视,“你还想着联系他们?你和他们没关系了,听不懂?” 他力道极大,宁瓷知道下巴定然要青了。 伸手去推他的手腕,却纹丝不动,她完全被他掌控着。 良久,尼诺才稍稍松开她的下颌,声音缓和些:“宁瓷,你是我女朋友,要对我忠诚。” “对不起,做不到。”宁瓷冷声,“我不是你女朋友,只是你的玩具。玩具没有心,更不会对谁忠诚。” 尼诺被这话一噎,眸色暗沉,胸口发闷。 这女人之前在他面前装乖,整天闷不吭声,其实,还挺伶牙俐齿嘛? 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林靳言到底有什么好?” “怎么,”宁瓷轻轻挑眉,唇角勾起,“你又嫉妒了?尼诺。” 嫉妒? 尼诺缓缓眯起眼睛。 嫉妒是这种感觉吗?那种看见她身边出现其他男人时,从心底最阴暗处翻涌上来的东西。 混乱、焦躁,裹挟着一股,想要摧毁一切的暴戾冲动。 他从没对任何人产生过这种情绪。肉体上的丧失痛觉,连同心灵也变得十分麻木。 眼下这感觉陌生而强烈,让他既困惑又着迷。 真有意思,她不仅能挑起他肉体上的疼痛,连他的心绪也能搅得天翻地覆。 失控又危险的感觉,又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很想试试。 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他都想试探,宁瓷究竟能将他逼至何种深渊。 这个无趣的世界,因为她的出现,终于透进了一丝……令人战栗的阳光。 “打我。”他突然开口。 “什么?” “打我,随便打哪里都行。”尼诺抓住她的手按向自己,“打脸怎么样?” 宁瓷挣扎着要抽回手:“你疯了吗?!” “打我!” 尼诺固执地坚持,两人瞬间在床上扭作一团。 混乱中,宁瓷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尼诺吃痛,反而笑出声,语气愉悦。 宁瓷喘着气松开嘴,又气又急:“你发什么疯?” 尼诺捧住她的脸,眼神灼热:“为什么不肯打我?” “我为什么要打你?”宁瓷只觉得他不可理喻,“我不想你受伤。” “你该知道,我感受不到疼痛。”尼诺喃喃,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从来都感觉不到。” 宁瓷虽早有猜测,但亲耳听见他承认,心头还是猛地一揪,他竟真的没有痛觉…… 她别过脸,声音轻哑:“就算感觉不到,也要爱惜自己,别随便受伤。” 尼诺的动作骤然停顿。 所有人——医生、家族、甚至他自己——都早已认定他是个无法感知疼痛的怪物。 痛觉于他毫无意义,因此从小到大,无论伤得多重,他都漠然处之。 伤痕累累不过是常态,他早已习惯了与疼痛绝缘的存在。 他凝视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第一次有人……在意他会不会受伤。 他喉结滚动,声音低沉沙哑:“把其他人都忘了。林靳言、顾星澜、严熙……所有惦记你的人,都别再想。”他低下头,气息贴着她的唇:“只要你乖乖的,我会对你好。” 宁瓷却无法想象尼诺的“好”是什么模样。 在他的认知里,或许在她身上打个孔、挂上刻着他名字的戒指,就是最极致的“礼物”。 “怎么个好法?” “我会学着,把你当真正的女朋友对待,”尼诺眼帘垂下,唇缓缓凑近,“你教我。” 宁瓷微微怔住,心脏不可抑制的擂动。 尼诺的呼吸逼近,她下意识地垂眸,视线落在他那双天然卷翘的睫毛上。 尼诺的吻落了下来,先是轻柔地印在她的唇角。触感并不急切,反而带着一种磨人的黏腻,像在细细品尝一颗融化的糖果,然后慢条斯理地蹭着她的唇瓣,舔舐、厮磨。 过电般的酥麻从唇上窜开,迅速蔓延至全身,宁瓷抑制不住,从喉间溢出细微的呜咽。 “喜欢么?”尼诺退开寸许,抬眸凝视她,眼底氤氲着深沉的雾霭,“喜欢我这样吻你吗?” 宁瓷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抿紧唇。 他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嗓音低沉而蛊惑:“他们没有我这样的技术,对不对?” “……你经验很丰富?”宁瓷终于出声,声音轻颤。 “不要误会,你是我第一个触碰的女人。” 尼诺的呼吸再度逼近,那双碧蓝的眸子,仿佛要望进她灵魂深处。 他伸手,捧起她的脸,“也许我出现的时间稍微晚了点,但我能给你的,比任何人都多。” 他的话语如同最甜蜜的毒药,“包括女人最原始的快乐。” 宁瓷的瞳孔骤然收缩,绯红瞬间从脸颊蔓延至耳尖。 尼诺满意地低笑,再次俯身欲吻——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房门被不紧不慢地敲响了。 “伊森和杰瑞来探望你了,尼诺。” 是克莱恩家族的兄弟俩。克莱恩家族三兄弟,死在唐家赌场的是老三,来探望尼诺的是老大和老二。 尼诺放开宁瓷,满脸的不耐烦。宁瓷想要回避,却被他拉着手腕又拽了回来,“躲什么?” “我还是死亡状态。”宁瓷说,“暂时不要……” 她话没说完,门就打开了,宁瓷来不及躲了,只能一头闷进尼诺怀里。 “哟,尼诺,这谁啊?” 第210章 发个朋友圈,官宣我们的恋情 “小狗怎么还爬到主人床上了?”伊森语带戏谑,旁边的杰瑞也跟着哄笑。 宁瓷被说得脸颊发烫。 尼诺却用手稳稳压住她的腰,将她更深地按进自己怀里,一把推开伊森探过来的手,“滚。” “这么宝贝?”伊森大笑着收回手,将一张邀请函扔到床上,“伤怎么样?还能不能参加酒会?你可是代表霍索恩家族的门面,不能缺席。” “我会到。”尼诺漫不经心地翻看邀请函,“你的场子,我自然赏光。” 两人离开后,宁瓷从尼诺怀里抬起头,神色凝重:“尼诺,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那晚你离开后,我亲耳听见伊森和唐明远说‘有好戏看’。我怀疑你当天晚上遭遇的事,就是他们在背后策划。” 是因为包间里发现了毒,尼诺才离开的。至于他后来被捅刀住院,则完全是严熙的私人行为了。 尼诺眼睛微眯:“你确定?” “绝对肯定。”宁瓷语气坚定,“你和克莱恩家族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矛盾?他们没有没动机害你?” 尼诺却不答,反而仔细端详她的脸:“你人在我怀里,心思却用在别人身上?” 宁瓷一怔:“……我在和你说正事。” “逗你的。”尼诺轻笑,“你怀疑的,也正是我在查的。” “你也在查?有什么线索?” “凭什么告诉你?” “就凭我刚才提供的消息。”宁瓷沉下眸子,“你既然也在怀疑,说明证据不足,不是吗?告诉我,我或许能帮你分析。” 尼诺低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雾隐岛明令禁毒。但我收到线报,克莱恩兄弟最近在接触毒生意。最近极乐俱乐部屡屡有人闹事,就是在试探我的底线……我怀疑,是他们想在极乐贩卖。” 原来如此。宁瓷正思索,尼诺却突然伸手探入她口袋,没等她反应,手机已被他夺走。她没有争抢,只是愣愣看着他。 “密码。”他命令道。 宁瓷沉默片刻,报出四位数。屏幕应声解锁。 “什么日子?”他问。 0620——她与林靳言初遇的日子。 宁瓷抿唇不语,看着尼诺操作手机。突然,他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对着手机拍了一张。 片刻后,他将手机还给她:“我的号码存好了,紧急联系人是我,微信也置顶了。” 宁瓷接过手机,发现他真的只是添加了联系方式。刚要说谢,却听尼诺补充:“顺便发了条朋友圈,官宣我们的关系。” “什么?!”宁瓷脸色骤变,急忙打开朋友圈。 第一条赫然是两人十指紧扣的照片!配文:「尼诺·霍索恩,我新男友,求祝福。」 宁瓷脑中嗡鸣,整个人僵在原地。她极少发朋友圈,但微信好友众多,这条消息一旦发出…… 简直爆炸!她气得眼眶发红:“尼诺你太过分……” “发个事实而已。”尼诺挑眉,“难道你不想公开?我不做备胎,也不当地下情人,我要做就做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宁瓷气得简直要冒烟,立刻想要删除,却突然发现异常,这么爆炸的内容,竟没有一个点赞或评论。再仔细一看,朋友圈下方有一行小字: 「仅自己可见」 ? “尼诺!”宁瓷气得不想理他。这人怎么能这么幼稚!尼诺却被她生气的模样逗笑,将她搂进怀里:“今天你家人们登岛了,要不要见见?” 他虽在病房,却对岛上动静了如指掌。见宁瓷不答,他又补充:“听说你母亲也来了。还有你那个姐姐……唐雨竹。” “母亲腿脚不便,她跟来也正常。”宁瓷语气平淡,“没必要见面,酒会上自会碰到。” 唐家别墅内 “克莱恩家族,很可能就是杀害宁瓷的凶手,我们怎能再与他们合作?!”白钱宁坐在轮椅上,激动地拍桌,“我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连尸首都没找到,你们却要和凶手合作?!” “嫂子,这话就狭隘了。”唐鹤年摇头,“首先,宁瓷的死因官方定性为意外落海;其次,克莱恩家族掌控雾隐岛港口贸易,是岛上三大豪门之一。我们能与其合作,是高攀。” “伯母,我爸说得对。”唐明远附和,“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接触他们,实力确实雄厚。家族要想在陌生地带开设赌场,必须依靠地头蛇。他们只要两成分成,这条件再好不过!亦铮,你说呢?” 唐亦铮眉头紧锁:“克莱恩家族在当地确实是响当当的大家族,但宁瓷的死,确实很可能与他们有关。” “可能可能,可能就是不确定!”唐明远摆手,“总之酒会已定,届时两家将签署合作协议,这事奶奶都点头了!” 白钱宁不说话了,这事辩来辩去也没有意义,唐家早已经做了决定,她过来雾隐岛,也不是为了阻碍和克莱恩家族合作的,而是为了…… “我们走吧,雨竹,”白钱宁抬头,“去海边看看。” 争论戛然而止,唐亦铮站在一旁,无奈摇头。突然,手机响起提示音。他低头看去,瞬间愣在原地。 屏幕上是刚刚收到的一条消息: 「验尸报告出来了没有?」 唐亦铮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看了三遍,确实是在问他验尸报告的事! 宁瓷! 唐亦铮忽然激动,他飞快的回复消息:“今天晚上出结果,我正准备去医院拿。” 唐明远就站在他的身边,余光一瞥,瞥到了他的手机屏幕 [我去拿,你不用去了] 唐明远盯着看了会,也没看懂,但尸检报告几个字还是看的明白的。 晚上,宁瓷刚从医生手中接过的验尸报告,还未来得及翻开,窗外便传来一阵异常喧嚣的引擎轰鸣。 她快步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见十几辆黑色轿车正鱼贯驶入医院大门,如同暗潮般无声却迅猛地占据了楼前的空地。车队整齐划一地停下,车门却并未立即打开,一种不祥的寂静在夜幕中弥漫开来。 宁瓷感觉不妙,把验尸报告塞进包里,拔腿就走。 第211章 碾压。 宁瓷一口气跑到电梯间,可抬头一看,几部电梯的红色数字全都在往上跳。 她立即转身,推开安全通道的防火门,想要步行下楼,可还没往下跑两步,就听见下面传来双皮鞋踩在水泥楼梯上的声音,同样正迅速往上逼近。 这是要前后包抄她?宁瓷心里一沉,立即退回到走廊上。 走廊两边,是一间间病房和办公室,深夜,大多黑着灯。 她来不及多想,随机推开一扇门就闪了进去,轻轻把门带上,只留下一条细缝往外看。 电梯到了,两台电梯里涌出来十几个彪形大汉,个个面色凶狠。再加上从楼梯上来的那批人,足足有二十多个。 宁瓷屏住呼吸,迅速退到房间的窗户边。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勉强提供了一点光线。她从包里掏出皱巴巴的验尸报告,摊在窗台上,用手机一页一页地拍照。每拍一页,就立即发给尼诺。 终于拍完了最后一页。她迅速将报告卷起来,塞进病床底下的角落里。 她又回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往外窥视。 走廊上空无一人,那些人都进各个房间搜查去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推开门,蹑手蹑脚地往外走,打算从另一边楼梯溜走。 可是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 是那个帮她弄到报告的医生的声音! 那位医生是唐亦铮的朋友,是冒着巨大风险帮她的。 接着,她听到伊森·克莱恩残忍的声音:“看来他是真不知道那女人去哪了。没用的东西,处理掉。” “——是在找我吗?” 宁瓷推开门时,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在头顶摇晃。 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医生,满头是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一个壮汉正拿着电棍站在旁边,正要结果了他,见到宁瓷推门进来,愣了一下,一脚把医生踢开了,十几个人的注意力全转移到了宁瓷身上。 角落里,伊森·克莱恩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椅子上抽烟。 他壮硕得吓人,一身紧绷的肌肉几乎要把西装撑破,光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他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比对了一下屏幕上的照片和门口的宁瓷,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宁瓷小姐,幸会。我是伊森·克莱恩。” 宁瓷她和伊森见过两次,但对方却并不认得她。 “我的照片,谁给你的?”她声音略微发紧。仅有的两次见面,伊森给她的印象都很残暴。 伊森哈哈大笑起来:“你猜?” “唐明远。” 伊森笑得更欢了:“宁小姐真是冰雪聪明,那么聪明的你,从我弟弟身上查到什么了?” 他突然收起笑容,眼神阴鸷可怕,“验证你的猜想了?” “重要吗?”宁瓷迎着他凶狠的目光,“反正我已在你手里。结果如何,也影响不了你和唐家的合作了。” “你真比唐明远强多了,”伊森舔了舔牙齿,语气近乎赞赏,“早知道该跟你合作,踢开那个废物。” 宁瓷说:“现在还为时不晚啊。” 伊森俯身向前,声音陡沉:“晚了。现在,你不该在这里,你该在海里。” 雾隐港 夜色如墨,浓稠的海雾笼罩着整个港湾,探照灯的光柱在雾气中来回扫射。 平日里繁忙的码头此刻寂静得可怕,只有海浪拍打岸堤的声响,以及武装警卫巡逻时皮靴发出的规律脚步声。 港口入口处的栏杆已经放下,红色的禁行灯无声旋转。 所有出入口都设置了路障,身穿克莱恩家族制服、荷枪实弹的守卫严密地把守着每一个进出的点位。 整个港口就是一个完全封锁的军事禁区。 突然,从浓雾深处传来一阵轰鸣声,下一刻,十几辆黑色装甲车冲破迷雾,一个杀气腾腾的车队,径直朝着港口大门猛冲过来! “警报!警报!”守卫们顿时骚动起来,有人对着对讲机大吼,有人迅速奔向防御位置。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夜的宁静,响彻整个港口。 车队在栏杆前几米处猛地刹停,头车副驾驶的门打开,卢卡斯跳下车,他面色冷峻,大步走向严阵以待的警卫们。 守卫长官认出了他,上前一步,举起手掌示意停下:“卢卡斯先生!港口今晚封闭维修,禁止任何通行!这是伊森.克莱恩先生的直接命令!” 卢卡斯根本不吃这一套:“尼诺.霍索恩先生要出海。让伊森·克莱恩立刻出来,打开通道。” 守卫长官脸色难看,但依旧强硬:“抱歉!没有克莱恩先生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能进出!包括霍索恩先生!”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 装甲车队的引擎没有熄火,低沉地轰鸣着。 就在这时,车队中央经过特殊改装的防弹车,后车窗缓缓降下一条缝隙。 没有灯光露出,看不见任何人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但一个冰冷、平静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清晰地穿透引擎的轰鸣和警报的嘶叫: “卢卡斯。” 卢卡斯立刻微微躬身,侧耳倾听。 “让一下。” 车窗无声地升了上去。 卢卡斯脸色骤变,立即朝着车队两侧狂奔,同时对着通讯器大吼:“退开!全部退开!老板要过了!” 他的话音未落—— 黑色座驾的引擎突然爆发出狂暴的咆哮,排气管喷出灼热的蓝色火焰! 它如同脱缰的黑色猛兽,毫不减速,毫不犹豫,猛地向前一窜! “哐铛——!!!” 沉重的铁质栏杆如瞬间撞得粉碎! 车子没有丝毫停顿,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碾过满地狼藉,直接冲入了禁区! “开枪!拦住他们!”守卫长官惊怒交加,嘶声下令。 刹那间,枪声大作! 砰砰砰!砰砰砰! 无数子弹疾风骤雨般倾泻而来,子弹密集地打在特制的防弹车窗和车身上,溅起一连串耀眼的火花,却无法阻止其分毫。 它就像一辆来自地狱的战车,顶着枪林弹雨继续向前猛冲! 紧随其后的其他装甲车也同时发力,引擎轰鸣着,一辆接一辆地野蛮冲卡,强行碾入港口! 第212章 是我,别怕。 卢卡斯在最后一辆车冲卡前,险之又险地拉开车门扑进去。 他刚狼狈地摔进车厢,子弹冰雹般砸过来,“砰砰砰”地打在车门上,震得他耳膜发麻。 “操!”他骂了一句,迅速爬起身,抓起车内置备自动步枪,“咔嚓”一声上膛,一把推开射击孔,将枪管架出去,开始向外面的克莱恩家守卫还击。 整个港口彻底陷入混乱和疯狂! 突如其来的激烈枪战中,一马当先的黑色座驾始终冷静而精准地操控着,避开主要火力点,引领着整个车队。 车窗后那个人,甚至没有显露身影,就已经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宣告他的到来和他的意志。 无人可挡,也无人敢真正阻挡。 尼诺.霍索恩的意志,就是雾隐岛的最高通行证。 …… 游轮甲板上,随从们退至十几米外,垂首噤声。 宁瓷双手被缚,眸光涣散地被伊森·克莱恩死死摁在冰冷的船舷上。 “反正你都要死了,”伊森喘息粗重,“不如死前让我痛快痛快……” “砰!砰!砰!” 港口入口处突然爆发的激烈枪声打断了他。 伊森动作一滞,低声咒骂着起身,一名手下连滚带爬地冲过来: “老大!不好了!霍、霍索恩,尼诺·霍索恩来了!” 听到那个名字,宁瓷眼底掠过一丝微光。 伊森揪住手下的衣领,额上青筋暴起:“废物!我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准放进來吗?!把入口给我封死!就算是尼诺也不行!” “他是强闯进来的!”手下声音发颤,“带着车队,撞破栏杆!我们的人拦不住,已经交上火了!” 伊森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愤恨地啐了一口,虽然极度不甘,但理智尚存。 和尼诺开战,绝非上策。 “干……” 他意兴阑珊地狠狠提上裤子,满腔邪火无处发泄,暴躁地一挥手,对控制着宁瓷的手下吼道:“算了!把这女人赶紧给我扔海里喂鱼!动作快!” 他整理衣领,试图恢复镇定:“我去会会我们这位不请自来的霍索恩先生。” 话音刚落,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眨眼间就冲到附近,车头灯撕裂雾气,照亮这片码头区域! 尼诺的黑色防弹座驾,以一个极其嚣张的甩尾漂移,停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 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尼诺·霍索恩下了车。 他无视周围举起的一片枪口,目光扫过甲板,锁定被两人拖向船舷、即将被抛入海中的宁瓷。 伊森脸上堆起假笑,上前一步,试图寒暄:“尼诺!你怎么……” 尼诺没等他说完,粗暴地推开他,大步流星地就朝着宁瓷的方向走去! 伊森被推得一个趔趄,笑容僵在脸上,他是为宁瓷来的?! 控制着宁瓷的两个手下被尼诺的气势所慑,一时竟忘了动作。 其中一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海水,又看到疾步走来的尼诺,心一横,抬脚踹在宁瓷腰侧! “噗通——” 宁瓷甚至来不及惊呼,便坠入漆黑冰冷的海水。 尼诺飞速疾冲至船舷,随之纵身跃入海中! “老板!” 随后赶到的卢卡斯等人大喊,立刻举枪对准伊森及其手下,双方再次剑拔弩张。 伊森还没弄清楚状况,看着海面上溅起的两团水花迅速消失,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冰冷,窒息,无尽的黑暗。 宁瓷向下沉坠,意识恍惚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猛地带向水面。 “咳……咳咳!” 她剧烈咳嗽,艰难睁眼,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尼诺?”她轻唤,声音微弱。 “是我,别怕。”尼诺轻声。 卢卡斯迅速递来干燥外套,尼诺用其将湿透的宁瓷裹住,打横抱起便要离开。 “尼诺!”伊森带人再次拦上前,面色阴沉,“你不能带走她。今天谁也不能带她走!” 尼诺抬眸,眼神阴戾得骇人。 伊森同样面色没多好看,心里就是一个想法,后悔。今天他必须在这里将宁瓷结果,这事本该在十分钟前就完成,他不该为一时的冲动,想玩一玩漂亮的东方小美人,结果导致横生枝节。 唐家这么个大小姐,好端端怎么和尼诺搭上了关系? 但眼下没时间多想,他不能让尼诺带走宁瓷,机会在即,这个大小姐是巨大的不确定因素。 “她损毁我弟弟遗体,必须付出代价。”伊森强硬道,“你不能带她走。” “如果,”尼诺声音冰寒,“我一定要带走呢?” “哥,别跟他们废话!他们开车闯进来,可没跟我们好好商量!” 杰瑞·克莱恩从不远处赶来,年轻气盛的脸上满是戾气。 “这是克莱恩家族的领地,尼诺!我们有绝对的军事防卫权!这里不是你的岛,你真以为带十几台车、几十号人就能踏平这里?!” “当然可以。”卢卡斯冷笑着上前,一把扯开外套,露出缠满身的炸药,“谁想引爆我就尽管来,虽然炸不掉港口,炸掉码头还是可以的,想同归于尽吗,克莱恩先生?” 伊森与杰瑞瞳孔骤缩,脸色煞白。 尼诺手下尽是些不要命的疯子,既忠心耿耿,又疯癫无比,随时能为了他去死,引爆炸弹也算不上怪事! 双方在弥漫的硝烟与海雾中对峙。 片刻死寂后,伊森咬牙侧身: “……让他们走。” 医院,VIP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宁瓷昏昏沉沉靠在尼诺怀里,却捕捉到一丝铁锈味。 她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看向正抱着她的男人。 医生刚做完检查,正在向尼诺交代情况: “宁小姐没有明显外伤,主要是呛水引起的呼吸道不适,加上受凉和惊吓,有些低烧。我开些退烧药和消炎药,好好休息就……” “尼诺……”宁瓷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用尽力气抬起手,指尖碰了碰他冰冷的手腕,“你……你有没有好好检查?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第213章 他的世界 尼诺眉头一蹙,下颌线绷紧,目光紧紧落在宁瓷的脸上。 头顶的光照下,她的脸苍白破碎,而他,竟然会因为她这副脆弱的样子,感到清晰无比的……心痛。 陌生的情绪让他一时怔忡,不知该如何应对。 宁瓷毫无察觉,手指抓着他的手腕,目光因高烧而涣散,却仍在他身上搜寻可能的伤口,声音微弱:“你肯定受伤了……别骗我……” 尼诺身体微微一僵,抬手抚过她滚烫的额头,触手的温度让他心底那阵无名火愈烧愈旺,语气不自觉地放缓,却仍带着冷硬的警告:“我说了,我没事。” 他顿了顿,想起之前的焦灼与恐慌,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宁瓷,下次再背着我行动,我不会再管你。” 就在几小时前,他亲自将她安置在岛上安保最严密的私宅里,以为万无一失。岂料刚到Elysium Club半小时,就接到她失踪的消息。 那瞬间,他以为她又逃了,怒意几乎将他吞噬。可紧接着,来自医生的、断断续续夹杂着惨叫的求救电话,将他彻底推入冰火交织的炼狱—— 伊森·克莱恩。 他太了解一起长大的“兄弟”了,那是个被兽欲支配的疯子。仅仅是想到宁瓷落入其手,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暴怒就几乎让他失控。 宁瓷听出了他未消的怒气,她用尽力气环住他的脖子,脸颊埋进他颈窝,眼泪滑落,浸湿他的皮肤:“对不起……尼诺……我再也不会擅自离开你了……” 灼热的泪滴融化了他冰冷的戾气。他沉默了良久,终是叹了口气,收紧手臂,将她更安稳地禁锢在怀中。 “我们回家。” 加长林肯平稳地驶离医院,前后都有装甲车护卫。 车队沿着雾隐岛的沿海公路行驶,虽然已是深夜,但街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依然很多。 这支引人注目的车队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不少人停下脚步观望。 而在车厢内,与外界的骚动截然不同,是一片隔绝的、静谧的空间。 尼诺低头看着怀中因药物作用昏睡的宁瓷,手指拂过她的脸颊。 “有点闷……”她轻声呢喃。 尼诺示意司机放下部分车窗,低声问:“好点了吗?” “嗯。”她轻声回应,又陷入沉睡。 相反的方向,两辆黑色轿车正驶向机场。 中间那辆车的后座,顾星澜疲惫地靠着车窗,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外。 就在交错而过的瞬间,他看见对面那辆改装过的防弹车后窗内,一个男人侧影冷硬,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女子的侧脸轮廓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顾星澜猛地坐直身体,急急回头望去,却只看到车队远去的尾灯和模糊的车影。 “刚才过去的是谁的车队?排场这么大?” 副驾上的顾南乔也早就注意到了那列车队,她收回目光,语气复杂:“是尼诺·霍索恩的车。岛上只有他有这种阵仗。” 顾星澜没再多问,可是,刚刚一闪而过的模糊侧影,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让他心里隐隐不安。 抵达机场后,这股不安达到了顶峰。 “你们先走。”在登机口前,顾星澜突然停下脚步,“我必须回去弄清楚一件事。” “星澜!你……” 顾南乔的话还没说完,顾星澜已经转身朝着机场外飞奔而去。 “星澜!”顾南乔急忙对身边的保镖喊道,“快拦住他!” 她的丈夫闻修永反应最快,立刻追了出去。在机场出口处,闻修永才气喘吁吁地拦住了顾星澜。 “别闹了,星澜!”闻修永抓住他的手臂,“这是唐家的战场,和我们顾家无关!你留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 顾星澜猛地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你这话什么意思,姐夫?什么叫唐家的战场?”他抓住闻修永的手臂,声音急切,“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瓷瓷是不是还活着?” “没有,她死了,新闻都播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她的遗物吗?”闻修永避开他的视线,“回家吧星澜,你爸最后通牒都下了,你现在不回去,以后也不用再回去了!” 顾星澜盯着他的眼睛,“不,你在骗我。你都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姐夫。瓷瓷还活着,是不是?” “他确实在骗你。”顾南乔从后面走了过来,“顾星澜,宁瓷确实还活着。” 与此同时,尼诺的车队已抵达私人港口,游艇正准备启航返回幻月谯,克莱恩兄弟带着一众手下追了上来。 尼诺没有下车,只是放下一半车窗,吵闹声让他怀中的宁瓷也醒了过来,却只是眼帘半张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杰瑞站在不远处,脸上写满不爽,伊森却凑到车边,堆起亲切的笑容:“尼诺,我的兄弟!今天的事情,是个天大的误会!” 尼诺撩起眼皮,冷冷问:“误会什么?” “我要是早知道唐家大小姐是你的女人,怎么可能动她?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不了解我吗?我虽然贪色,但从不动兄弟的女人!是她,她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跟你的关系!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她就是存心挑拨我们!还在你面前装可怜!她……” 车内,宁瓷闭着眼假寐,手心却悄悄攥紧。 “闭嘴。” 尼诺打断他,懒得多给他一个眼神。 “有什么话,留到酒会上再说。”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现在,让开。” 克莱恩兄弟被他毫不留情面的态度噎住,脸色青白交加,却终究不敢再阻拦。 游艇破开夜色,驶向戒备森严的私人岛屿。 在月色中,它安静的蛰伏着,沉默又危险。 宁瓷望着远处熟悉的轮廓,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甚至连靠近主宅的资格都没有。 奢华的黑色驾驶入庄园气派的鎏金正门,穿过漫长而戒备森严的车道,最终停在宏伟的宅邸主入口前。 侍者恭敬地拉开车门。 宁瓷被尼诺打横抱起,一步步踏上台阶,穿过灯火辉煌的门厅。 第一次以绝对占有和宣告的姿态,正式地将她抱进了他的世界。 第214章 她也会这样对别人撒娇吗 主宅门厅内,灯火通明,两排身着统一制服的佣人垂首静立,鸦雀无声。 身着考究深色西装、银发一丝不苟的老管家静立在最前方,他的目光在尼诺怀中那抹纤细身影上极快地掠过,随即躬身,声音沉稳而恭敬: “少爷,宁小姐的客房已按最高规格准备妥当。” 尼诺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他抱着宁瓷,径直穿过这无声的注目礼:“钟叔,忘了通知你,她和我住主卧。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不是客人。都认清楚。” 话音落下,厅内静得落针可闻,但所有低垂的头颅似乎又压低了几分。 主卧套房占据着最好的视野,整面落地窗外是沉静的夜色与无垠的海。房间里提前熏了淡淡的雪松香,宁瓷被尼诺放在柔软的床上,候在一旁的家庭医生立刻提着药箱上前。 尼诺暂时离开,医生为宁瓷做全面的身体检查。宁瓷脑袋昏沉的靠在床栏上,轻声问:“您是尼诺的私人医生吧?” 年轻医生点头。 “他这样……平时要怎么保护自己?”宁瓷声音很低,“他连受伤了都不知道。” 医生动作一顿,迟疑片刻才答:“他无法感知。这是天生的。除非肉眼看见流血或肢体出现明显功能障碍,否则他对自己受伤毫无所觉。但这也不全是坏事,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优势’,一个感受不到疼痛、受伤仍能持续行动的人,您能想象对手有多畏惧吗?尼诺能走到今天,某种程度上正得益于此。” 宁瓷怔住:“这算什么优势……” 这时尼诺推门进来,医生即刻收声退下。 他刚简单冲过澡,黑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水珠顺着脖颈滑落。 宁瓷第一次见他完全赤裸的上身,呼吸蓦地一滞。 尼诺宽阔的胸膛,与紧实的腰腹间布满狰狞伤痕,枪伤、刀疤、烫痕层层交错,像一幅残酷的地图,说着他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过去。 尼诺注意到她的眼神。他走到床边,单膝跪地,让自己与她处于同一高度,微微仰头,以一种近乎臣服的姿态迎上她的目光,旋即吻上她的唇。 宁瓷还完全沉浸在那些狰狞伤疤带来的冲击里,对吻毫无防备,整个人愣在原地,任由他予取予求。 很奇怪。尼诺接吻的动作其实很生涩。可是又富有技巧。 他不会像新手那样一亲上就急于深入,他更喜欢先耐心地描摹、舔舐过她唇上的每一处细微纹路,直到她神经松懈,他才稍稍用力,齿尖不轻不重地咬住她的下唇,诱哄般地轻轻拉扯。 “嗯……” 宁瓷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哼,唇瓣微微张开。 尼诺的吻骤然加深,变得汹涌而贪婪,宁瓷被他卷入旋涡,头脑昏沉,渐渐喘不过气,双手抵上他滚烫的胸膛,想要推开一点距离获取氧气。 然而手腕却被他轻易捉住,反被他用力按在他坚实饱满的胸肌上。掌心下,是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以及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纹路,两种触感交织在一起,带来一种战栗的刺激。 意乱情迷之中,宁瓷几乎要晕厥。她沉沦在意识模糊的边界,脖颈处却传来一道冰冷坚硬的触感。 有什么东西骤然收紧,束住了她。 宁瓷猛地一偏头,手指一挥,恰好打在他的手腕上。银链断开,珍珠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滚落到角落。 宁瓷低头看去,才发现散落在地上的珍珠。 ……珍珠项链? “抱歉,我以为是……”她想起身去捡,却因发烧和虚弱一阵头晕目眩,差点从床边栽下去。 尼诺伸手扶住她,将她按回床上:“待着。” 他蹲下身,耐心地一颗颗拾起珍珠放回丝绒垫,语气听不出情绪:“线断了,下次再穿。” 接着他又取出一个更长的丝绒盒。宁瓷认出是什么,下意识向后缩,却被他揽着腰轻轻带回怀里。 “怕什么?”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镶嵌红玛瑙的精致戒指,戒托隐有接口,旁边放着无菌打孔器和止血棉。 他拿起戒指递到她眼前,宁瓷摇头。尼注视着她畏惧的神情,最终将戒指放入她掌心:“不愿意就算了。先放你这,等你想通了再说。”他偏头看她,“你明明打过耳洞,换地方穿个环而已,反应这么大?” 宁瓷没有回答,只是抬眸看他,他伸出手,拨弄了一下她掌心的戒指,“这戒指只能开合一次,扣上就会锁死。戴在手指上平平无奇,穿在身体里,合上,就取不下来了。” 宁瓷咬唇,“弄断不就能取出来了。” “可是礼物很珍贵,谁舍得弄断,尤其是主人送的礼物。”尼诺神态认真,“上面的宝石倒是可以换,红玛瑙不喜欢,也可以换成黑曜石或者钻石。” 他顿了顿,蓝眸深邃地望进她的眼底:“我等你心甘情愿为我戴上它。” 他将丝绒盒都放在她的掌心,宁瓷把盒子放在床头,没有接话,只轻轻将发烫的额头靠在他肩头:“头痛……” 她身体软绵绵的,带着低烧的温热,像一块暖玉。尼诺不自禁地收拢手臂将她拥紧。她在怀里轻蹭,发丝扫过他颈间,他呼吸微微一滞。 她也会这样对别人撒娇吗?尼诺不自禁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抱的很紧。 房间安静下来,宁瓷没出声,安静伏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想起港口枪林弹雨中他下车的那一幕。当时只顾恐惧,现在回想才后怕起来。 她更紧地抱住他,心跳乱成一片。无意识的磨蹭让尼诺呼吸渐重。 他肋下还缠着纱布,医生叮嘱拆线前不可剧烈运动。 但他却忍不住再次低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罕见地温柔缱绻,宁瓷仰起脸回应。 “露娜。”他又切回专属于他的称呼,手指缠绕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身体不舒服的话,明天酒会取消?” 宁瓷摇头,“明天有重要的事。验尸报告你看了吧?克莱恩家的小儿子死的太惨了。” 第215章 从第一次在玻璃窗外看见你,我就忍不住心动。 尼诺没有回答。 一时安静。 灯光不知道何时已经熄灭,月光悄无声息地浸满房间。尼诺碧蓝的眼眸,在月光的明暗中沉浮。 宁瓷抬头,两人目光对视,她忽然心口发紧。 这个迷人又危险的男人,她和他接触的时间还太短,准备的也不够充分,她还有太多的不确定和怀疑。 即便她已经不惜以性命为注,去赌他一丝微薄的怜爱。 但还远远不够。 突然和他提克莱恩家小儿子的事,是不是太着急了?但明天就是酒会,她需要他的支撑…… 宁瓷的呼吸略显紊乱,正思索着如何应对此刻微妙的氛围。 尼诺忽然伸出手,指尖轻柔地托起她的下巴,声音低沉:“宁小姐,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站在店里,我站在店外。那时我望着你……” 他话音微顿,仿佛穿过时光,回到他们初见的刹那。 宁瓷睫毛轻颤,声音轻柔:“看见了什么?” “橱窗里最夺目的洋娃娃。”尼诺的眸色渐深,沉入某种偏执的迷恋,“精致,完美,让人忍不住想带回家,狠狠的占有。” 原来他当时看她的眼神,是这个意思啊。 他捧起她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既然带回家,那就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珍宝。如果我发现,洋娃娃背后还藏着别的心思……” 他微微倾身,气息拂过她的唇畔: “我会很失望的。” 宁瓷心脏像是被重物狠狠撞击一下,闷的发慌,却还是漫不经心的轻笑:“洋娃娃再完美,也不能给你任何真心的回应。活生生的人,才能像我这样。” “哪样?”尼诺挑眉。 她没有说话,轻轻起身,面对面坐进他怀里,双手捧住他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她的吻技很好。 虽然之前也吻过几次,但直到这一刻,尼诺才真正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很会,根本不用他教。 她温柔地探入,时而吮吸,时而交缠,每一次节奏都把握得恰到好处。 又微微晃动着腰肢,隔着衣料似有若无地蹭过。 尼诺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变得粗重。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宁瓷却忽然退开,唇瓣若即若离地贴着他,轻声问:“你那个完美的洋娃娃……能这样对你吗?” 尼诺眼底翻涌着赤罗的欲念,还夹杂着被挑衅的兴奋。 他扣住她的后颈,嗓音低哑得不像话: “洋娃娃也可以。只要好好教,什么都能会。” “那只是训练出来的反应罢了。”宁瓷轻咬他的下唇,声音柔软,“可我亲你,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尼诺靠近几分,呼吸拂过她的脸颊:“想?” “我说过的,”宁瓷望进他的眼睛,语气认真,“从第一次在玻璃窗外看见你,我就忍不住心动。” 尼诺眼神一沉,手臂刚用力想将她抱起来,宁瓷按住他的手。 “别乱动,”她声音软下来,带着关切,“医生特意嘱咐过,伤口不能再裂开。要是又出血,酒会你怎么办?” “我忍不了。”尼诺呼吸沉重,额角渗出细汗,手指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明明是你挑起的,还装什么,宁瓷!” 宁瓷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回握住他:“别这样,我不希望我们的第一次,血流遍野……以后都有阴影了。” “哈……”尼诺被她的描述逗乐,听她说“以后”,心情莫名的愉悦,他扣紧她的脖子,将她拉近,“那你说怎么办,宁瓷?我想要你想的要疯了……” 宁瓷低头望着他,“你想怎么样?” “你明明知道。”尼诺牵引着她的手,声音低沉诱人,“洋娃娃或许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你一定知道。” 宁瓷轻声:“那你得承认,活生生的我,比洋娃娃更好。” 尼诺笑了:“嗯,你最好。” 宁瓷低声:“明天我们一起去酒会。” “好。”尼诺点头,“我们一起。” 他摁紧她的手,“克莱恩的尸检报告我看了,你说得对,他的死有问题。呼……宁瓷……就这样……” 夜色浓重,雾隐岛的中心却灯火通明。 克莱恩家族旗下的“翡翠明珠”酒店门前,一辆辆豪车无声滑入车道,衣着光鲜的宾客陆续下车,空气中弥漫着奢华与权力的气息。 克莱恩家族,以港口运输和高端酒店业为支柱,几乎掌控着雾隐岛所有的海上贸易与顶级接待场所。 今夜,这座宛若宫殿般的酒店更是群星璀璨,岛上稍有头脸的家族悉数到场。 最先抵达的是岛上的几家老牌家族,他们低调地进入会场,与在门口接待的杰瑞.克莱恩寒暄着。 紧接着,唐家的车队抵达。唐鹤年夫妇率先下车,唐明远和妹妹唐雨薇紧随其后,白钱宁、唐雨竹和唐亦铮则从第二辆车下来。 稍后,顾家的车辆也到了。顾南乔挽着丈夫闻修永现身,作为唐家邀请的客人,从容地走向入口。 顾星澜最后一个下车,他没有立即入场,也没有融入热闹的热潮,独自靠在车边,点一根烟,神色冷峻的审视着每一个进入酒店的人。 另一辆车上,林靳言与苏媛一同出现,同样作为唐家邀约的客人,两人神色自若的进了会场。 无人注意的酒店二楼露台阴影处,严熙端着一杯酒, 倚靠着栏杆,冷冷地俯视着这一切。 “哥,这时候了 ,尼诺还没到。”杰瑞小声的提醒兄长,酒会开香槟的时间是固定的,最重磅的客人还没到场。 伊森脸上笑容浅了几分。 昨晚港口的激烈枪战早已传遍全岛,成为所有人口中窃窃私语的话题。 霍索恩与克莱恩两家是世交,在外人眼里,尼诺和伊森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紧密。 此刻,无数双眼睛都在暗中观察。 如果尼诺·霍索恩今晚缺席,无疑坐实了家族不和的猜测,各种不利的谣言必将甚嚣尘上。 正是在与唐家合作的关键节点,伊森绝不允许这样的变数发生。 他需要尼诺的出现,来稳住局面,粉碎谣言。 伊森熄灭烟头,眼神冷峻,“派人再去请他!” 第216章 一直以来,她都太纵着你了 酒会大厅内,流光溢彩,人声低语。 伊森刚一踏入会场,便被族中长辈拦下,对方关切地问:“伊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尼诺闹出那么大动静?他连你的酒会都不出席了?” 伊森心头正烦躁,脸上却立刻堆起熟稔的笑容,打了个哈哈:“就是点小误会,早说开了。您放心,尼诺一会儿就到。怎么会闹僵?不会,我们是兄弟啊,哈哈哈……” 吧台旁,林靳言从酒柜中取下一支葡萄酒,仔细端详着标签。 苏媛跟在他身侧,好奇问道:“这酒很好吗,林先生?” “在我眼里算不上顶尖,但是雾隐岛特有的葡萄品种,在别的地方尝不到,说不定有的人喝上一口,终生难忘。” 林靳言拿着酒瓶端详,意味深长。 苏媛没听太明白,林靳言自顾的斟了一杯,轻轻晃动酒杯,让酒液与空气充分接触,递到苏媛面前,“尝尝看。” 苏媛接过酒杯,目光瞥向不远处:“林先生,要不要给顾先生也送一杯?我看他快疯掉了。” 顾星澜此刻,正独自坐在吧台另一端。 他显然对酒会和酒都毫无兴趣,目光在人群中不断搜寻,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又像个即将引爆的炸药桶。 “沉不住气。”林靳言淡淡评价道,眼帘微垂。想了想,他又斟一杯酒,示意苏媛送去。 顾星澜对苏媛,和送来的酒都毫无反应,林靳言索性端起酒杯,走到他身边坐下。 顾星澜转头看他,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 “怕你待会发疯,离得近,方便拦着你。”林靳言平静地回答。 顾星澜冷笑:“林靳言,你管得着吗?你大度得让我恶心,真能装啊。牙都要快咬碎了吧?” “不会,我早就习惯了。”林靳言面色不变,“一直以来,她都太纵着你了。纵得你认不清现实。” 顾星澜被踩了痛脚,眼中厉色骤现,指节攥得发白,几乎就要挥拳相向—— 会场入口,突然掀起一阵明显的骚动。 一名黑衣随从穿行而过,径直来到伊森身侧,压低声音:“先生,尼诺·霍索恩先生到了。带着那位小姐一起。” 这句话一出,喧闹的宴会厅陡然安静,唐家与克莱恩家族的核心成员同时转向入口方向。 下一刻,所有的目光聚焦之处,宁瓷轻挽着尼诺·霍索恩的手臂,步履从容地踏入璀璨的灯火之下。 昨夜港口枪战的余波未平,随之流传的,还有一个更为香艳惊悚的版本。 霍索恩与克莱恩两位年轻掌权人之所以兵戎相见,是因争夺同一个女人。 那位神秘女人,甚至在当晚,就乘着霍索恩家族声势浩大的车队,公然进入尼诺戒备森严的私人领地。 直至此刻,众人亲眼见证尼诺·霍索恩身旁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才确信昨晚的传闻是真的。 整个会场仿佛被按下静音键,无数道探寻的目光交织,纷纷屏息凝神。 宁瓷一袭晚礼服,肌肤在辉煌灯下宛若莹白珍珠,清冷中带着惊心动魄的美。 而她身侧的尼诺,一身剪裁精绝的墨色西装,身形挺拔,高挑英俊。 他们的出现,令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伊森笑容满面地迎上前,与尼诺热情拥抱。 林靳言微微眯起眼睛,唇角泛起一丝冷意,指尖轻轻剐蹭着酒杯的边缘。 顾星澜却不自觉地站起身,朝那对身影走去。 林靳言眉梢动了动,没有拦阻。 伊森看见宁瓷,眉毛都没动一下,热情地引导着:“宁小姐也来了,快去见见你的家人吧。” 他将两人引至唐家人面前,介绍:“这位是我的好兄弟,尼诺·霍索恩。尼诺,他们就是宁小姐的家人。” 唐明远热情的笑着:“宁瓷!谢天谢地你还活着!霍索恩先生,您好,我们是宁瓷的家人。” 尼诺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态度傲慢至极。 伊森适时上前:“尼诺,我们去喝一杯,让宁小姐和家人好好聊聊。” 尼诺看向宁瓷,见她点头同意,才暂时离开,临走前丢下一句:“五分钟后来找我。” 尼诺一走,唐家人迫不及待地围上来:“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宁瓷从容应答:“我不慎落海,是霍索恩先生救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他的照顾下休养。” 她没有说的太多,反正大家都知道是胡说八道,话锋一转,“听说唐家和克莱恩家族要合作了,看来我们家的赌场也能顺利开业了。” 唐明远得意地笑:“时间已经定了,今晚签完协议,明天赌场就正式开业!” “哦?是吗,这么快。奶奶也同意了吗?” “奶奶当然同意,否则我们怎么敢签协议?” 唐鹤年插话:“签协议的同时要支付20亿,用于购买港口5%的股权。这是双方合作的诚意。” 他春风得意,仿佛已经看到未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宁瓷面色平静:“恭喜。只是用20亿就解决问题了吗?没有别的代价吗?” 唐明远刚要开口,却被唐鹤年拦住:“具体细节就不便多说了,小瓷,这事我们来处理。” 看起来,是事情已成定局,要将她彻底排除在外啊。 宁瓷笑笑,不说话了。 唐亦铮提醒道:“宁瓷,你母亲也来了。” 宁瓷的目光这才落到后方,白钱宁和唐雨竹在一块,还有唐雨薇也跟着。 白钱宁坐在轮椅上,唐雨竹推着轮椅,显得十分亲密。 宁瓷眼神平静,礼貌地唤道:“妈妈。” 白钱宁推动轮椅上前:“宁瓷,过来。” 宁瓷却淡淡道:“妈,我还有事,晚点再聊。” 她疏远的态度让白钱宁眼皮一跳,脸色都白了几分。 唐雨竹忍不住开口:“宁瓷,妈妈是特地为你从国内飞来的。她坐着轮椅很不方便……” “你照顾好她就是了。”宁瓷打断她的话,“五分钟到了,我得去陪霍索恩先生了。失陪。” 她转身欲走,却被高大的身影拦住去路。 “宁瓷。” 第217章 当着他们的面,亲我 宁瓷抬起头。 顾星澜站在她面前,挺括的深蓝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格外修长。他依旧英俊,眉宇间却笼着倦怠。他垂眸凝视着她,声音低哑,又唤了一声:“瓷瓷。” 宁瓷心脏狠狠一跳,视线落在他脸上,目光凝注,声音很轻:“顾先生。你好。我还有事,借过。” 她从他身侧绕过,顾星澜没有回头,却在两人擦肩的瞬间伸手,用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宁瓷蹙眉,腕上传来痛感,他用的力气很大,像在宣泄。 宁瓷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情绪,她脸色微白,压低声音:“顾星澜,放手。” “赌场就这么重要?”顾星澜微微侧身,低头看向她干净苍白的脸,多日不见,她似乎比记忆里更加清瘦,即便今日妆容精致,却显得更加脆弱,“比我还重要?” 最后的提问,他问的轻飘飘的,像是没有底气。 宁瓷没有回答,目光却越过他,看见唐雨竹正站在母亲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她忽然想起,当初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与唐雨竹的联姻,选择一无所有的她。 心口蓦地一软,她眼帘低垂:“是我不对,星澜。”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顾星澜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指下滑,转而扣住她的手指,声音压抑:“瓷瓷,我很想你。” 宁瓷猛的抬头看他,呼吸乱成一团,她试图抽回手,却根本无法挣脱他。她不敢动作太大,怕引人注目,用力过猛,向后踉跄了半步,险些撞进他怀里。 她抬起头,撞见他眼中破碎的痛苦,仿佛受了极重的伤。 心涩涩的,她别开脸,避开他的视线,声音微颤:“先放开我。” “放开之后呢?”顾星澜身体紧绷,紧紧盯着她,眼眶泛红,“让你回到他身边去,是吗?” “别这样,顾星澜。”宁瓷低声,“现在不是纠缠这些的时候。我以后再和解释。” 但她心知无用。 顾星澜不是严熙,也不是林靳言。 在感情和行动上,顾星澜向来更加直接、更加不管不顾。 他从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忍耐。 余光瞥见尼诺正朝这边走来,她睫毛轻颤,语气带上了一丝恳求:“给我一点时间……” “露娜。”尼诺的声音已然逼近,脚步声落在身侧,“这位是?” 顾星澜与尼诺对视的瞬间,宁瓷趁机抽回手腕,因用力过猛,险些摔倒。 尼诺将她揽入怀中,虚扶着她的腰。顾星澜也伸出了手,但慢了一步,只能看着尼诺搂住了她。 尼诺的目光在顾星澜身上打量一圈,语气慵懒,却带着占有欲,像在宣战:“公主,这是谁?第一次见。” 宁瓷呼吸尚未平复,定了定神,身体僵硬:“这是顾星澜,是我的……朋友。顾先生,这位是尼诺·霍索恩。” “哦,顾星澜是吧,名字听过很多次了,我正想找你。”尼诺漫不经心地打招呼,唇角勾着弧度,“通知你一声,公主以后归我了,你们分手了。” 顾星澜眼底戾气骤现,一拳直挥向尼诺面门! 宁瓷呼吸一窒,本能地挡在尼诺前方。凌厉的拳风戛然而止,停在她鼻尖之前,仅差分毫。下一瞬,林靳言从旁边闪出,扣住顾星澜的手臂,声音沉冷:“星澜,注意场合。” 宁瓷瞳孔微震,林靳言什么时候来的! 此刻,她身后是尼诺不容置疑的掌控,面前是顾星澜几乎失控的怒火,身侧则是林靳言深不可测的介入——三人形成的包围让她心跳狂飙,一阵眩晕感猛地袭来。 尼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淡淡的:“还是我哥识大体。远道而来的客人,何必动粗,大家都是斯文人,不好动手动脚,动刀动枪的,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谈嘛。” 他昨晚才和伊森兴师动众的开火,港口都快炸成了烟花,动静之大将半个岛惊醒,消息传遍了雾隐岛,这时候说这种话,无异于当面的挑衅和示威。 林靳言眼眸倏地眯起,目光直刺尼诺,唇角却勾起,声音平稳:“尼诺,你的地盘,动文还是动武,不都是你说了算。” 顾星澜被林靳言死死按住手臂,原本就因尼诺的挑衅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此刻更是怒火中烧,险些就要推开林靳言和尼诺打起来,顾南乔和闻修永夫妇适时出现,拉开了他。 “星澜,过来,我们有话和你说。” 在姐姐姐夫面前的顾星澜安静了下来,他被带走后,剑拔弩张的气氛暂时被压制。 尼诺转而看向林靳言:“哥,一起去喝一杯?” 林靳言拒绝:“不了。” 尼诺将宁瓷带到吧台,为她斟了一杯葡萄酒。 刚落座,便不断有人上前与尼诺寒暄。 宁瓷沉默地坐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顾星澜正与顾南乔夫妇坐在一处,似乎发生了争执。没几句后,他的目光便直直投向了她。 她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另一侧,正对上林靳言投向她的深邃目光。 他和苏媛坐在一块,视线却始终锁定在她身上。 宁瓷还未来得及移开目光,尼诺突然伸手扳过她的脸,语气不悦:“好无聊。我们走。” 宁瓷一怔:“现在?” “就现在。”尼诺冷声,“我讨厌他们盯着你看。” “现在还不能走,”宁瓷看了眼手机,“至少要等到唐家和克莱恩家族的合作宣告之后。” 尼诺眼眸沉了沉。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极少需要忍耐。他抿紧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突然低头吻她。 宁瓷脸一偏,避开,低声道:“别太过分,尼诺。” “我过分?”尼诺凑近,他们独处时,她黏人乖巧,可在这场宴会上,在那几个男人面前,她却让他感到陌生的和难以掌控。 他眯起眼睛,压低声音:“公主,亲我好不好。” “太多人了。”宁瓷拒绝,“别闹,尼诺。” “我没有闹,我想让你亲我。就现在。”尼诺认真,“当着他们的面亲我,好不好。” 第218章 怕刺激他们? 宁瓷放在膝上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收紧,握成拳头,她余光飞快地扫过顾星澜的方向,又迅速垂眸,声音很轻:“回家去之后再亲。” 尼诺下颚绷紧,他伸出手,手指碾上她樱花般的唇瓣,宁瓷被迫抬眼看他,他的目光冷了下来,声音里也带了冷意:“你怕刺激他们吗?” 宁瓷盯着他的眼睛,他情绪在失控的边缘。 她应该软下来哄哄他。因为很快就能用得上他。 可她也怕,怕这个吻落下去,顾星澜会立刻冲上来。 场面会不可收拾。 她放软声音,眼波如水光荡漾,柔柔地望着他:“尼诺,别为难我。” 尼诺受不住她这样,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盯着她,一声不吭,既想不管不顾地狠狠吻她,又为她被旁人觊觎而心烦意乱。 “姐姐。” 突然传来的男声,尼诺回头,脸色微变。严熙不知从何处走来,径直站到宁瓷身侧。 他看都没看尼诺,只亲昵地唤她:“姐姐。” 宁瓷脸色微微一白。她明明发信息让严熙别再出现在尼诺面前……可他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来了。严熙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同她打完招呼,才侧目冷淡地瞥向尼诺:“尼诺·霍索恩。听说你挨了一刀,伤好了么?” 尼诺握杯的手指骤然收紧,周身气压骤降。“你很想死啊,小子?捅我那刀……” “不是他捅的。”宁瓷骤然抓紧尼诺的手,尼诺转眸看她,她脸色微微发白,“不是他。” 周围还有许多人在,或远或近,只要严熙刺伤尼诺的消息传出去,这事就没法收拾。尼诺出于报复也好,出于维护颜面也好,就必须拿严熙祭旗,没有回旋的余地。 尼诺眯起眼,还没有开口,宁瓷却忽然贴近,一个轻快的吻落在他唇上,堵回了没有说出口的话。 又甜又腻的触感一瞬即逝,只余留下她淡淡的体香,她抽身离开,双手仍紧握着他的手,水朦朦的眼睛望着他,声音坚定:“不是严熙。” 尼诺眼眸深眯。他想要她的主动,可此刻这个吻,分明是为了维护另一个男人。 他紧紧望着她,整颗心都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引着,拉扯得又痛又麻,机械的跟着她重复:“嗯,不是他。” 宁瓷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向严熙,严熙眼神沉沉的,呼吸明显屏住,全身绷紧。 两人目光对上,严熙扯了扯嘴角,眼神稀碎:“姐姐,我先去那边喝酒,有事随时叫我。” 严熙离开,又只剩下宁瓷和尼诺。宁瓷的手还在他的掌中,低下头,“尼诺,谢谢你。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刺伤你的凶手的。” 她在说什么笑话?尼诺偏过头看她,看不懂,这女人,看着简单,又很复杂。看着复杂,又很简单。他捧起她的脸,手指摩挲她的脸蛋,“再亲一次。刚才太短了。” “尼诺!怎么躲在那儿!” 他话刚落音,克莱恩家族几人却走了过来,除了宁瓷见过的伊森和杰瑞,还有陌生的一男一女。 女人同杰瑞十指紧扣,姿态亲密,男人则与伊森勾肩搭背,一行四人信步而来。 “这是艾薇拉,杰瑞的妻子。”尼诺和宁瓷介绍,“那是她的兄长西奥卡。他们都是弗罗斯特家族的。” 他们都是过来和尼诺打招呼的。同时也和宁瓷打招呼。虽然昨天的记忆非常不愉快,但在这种场合,双方还是友好的打了招呼,把昨天的事彻底丢到了脑后。 宁瓷的目光落在杰瑞脸上,比起他的兄长伊森,杰瑞稍微不起眼,毕竟他们兄弟在的场合,都是哥哥伊森说话。 不过,单论外表,杰瑞其实长的更标致,更加的年轻气盛。喝了几杯酒,告知十分钟后就举办签约仪式后,克莱恩家族的几人先行离开。 “喜欢他?”尼诺突然问。 “什么?”宁瓷一怔。 “盯着杰瑞看了那么久。他确实还行。”尼诺扭过头,语气不明。 宁瓷瞳孔猛的放大,像是听见天书,过了好一会,才说:“尼诺,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帅吗?比杰瑞要帅气一百倍都不止。没有女人会在你身边,被他吸引的。” 她的话取悦到了尼诺,尼诺勾起唇角笑了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过于无厘头了,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宁瓷突然转开话题:“杰瑞看着和你差不多大,这就结婚了吗?” “他和艾薇拉既是青梅竹马的初恋,又是家族联姻,一到年龄就结婚了。” “哦,那感情一定很好?” “当然。艾薇拉怀着孕呢。看不出来吧。”尼诺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就可以结束了,快点吧。” 他迫不及待要离开,和宁瓷的二人世界根本待不够,这场合他毫无耐心。 宁瓷又看手机,“嗯,还有十分钟。” 尼诺听她语气郑重,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十分钟后,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宁瓷目光在人群里转了一圈,看见了聚拢在一块的唐家人,“就恭喜他们呀。” “宁瓷和尼诺.霍索恩真的好上了。”唐明远手里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目光时不时的偷瞄宁瓷,“真是好本事啊。我花了那么大的本钱才和克莱恩家族搭上关系,她轻轻一睡,就睡到了岛上最有权势的家伙。” “哥,你酸死了。”唐雨薇小声,“她该不会以后就留在这座岛上吧?” “赌场的事她搞不定,奶奶以后不会看重她,雨竹你又顺利留在唐家,以后哪有她的位置,留在岛上也是不错的选择。”唐明远嗤笑。 “不要小看她。”唐雨竹轻声提醒,“这女人为了往上爬,可以豁出一切。” 唐明远说:“小看她的是你,如果你早早把她摁死,哪有今天的事,你啊,就是太傲气了,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结果让她还翻身了!不过没关系,哥哥帮你摆平。” 他话刚落音,伊森的助理就找了过来,“唐先生,签约合作仪式马上开始,伊森先生请几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