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独宠:嫡女医妃带崽炸翻全京城!》 第1章 穿到新婚夜,暴怒的战神王爷 战王府。 热! 姜舒荞觉得浑身燥热,双手不自觉地扒拉着身上的衣服! 就在她燥热难耐时,听到身边竟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大婚当晚,王妃居然做出这等事!传本王命令,把王妃拖出去沉塘!” 大婚? 王妃? 沉塘? 什么意思? 忽然,脑袋一痛,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侵袭而来。 她穿越了? 这里是大秦国战王府,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将军府嫡出的千金姜舒荞,出生时被掉包了。 一直流落在外的她到十六岁才被找回将军府。 可不知怎的,在回府的路上受了伤失忆了,导致之前的记忆一切空白。 脑袋也变得不怎么灵光。 回府后,家里人对她非常关心呵护,本来生活应该无忧无虑。 哪知道,假千金姜舒蕙用种种计策挑拨。 种种作天作地,无理取闹,各种丢人现眼! 最后,在害得哥哥受伤残废后,家里人算是彻底放弃了她! 只要她不杀人放火,就随她了! 前些日子宫里办宴席,她与战王被当众“捉奸”了。 皇帝为了护住皇家颜面,和将军嫡女的名声,当场便赐了婚! 今天,便是他们成婚的日子。 在宾客散尽后,原主竟然拉着一个侍卫不撒手,正好被战无决撞到。 他一怒之下,一个手刀劈下,原主就死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姜舒荞穿越进了这具身体。 事实上原主并非故意作践自己。 她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绝世神医,就自己身体里的反应,明显是被人算计了。 至于是谁,暂时无从得知! 身体越来越热,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猛地一起身,朝着战无决的方向扑了过去。 战无决猝不及防,跌坐在地:“恶妇,你简直无可救药,来——” 不等他说完,姜舒荞火从心起,从身上摸出银针,精准地刺入了男人腰间。 “你......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战无决咬牙切齿,满脸怒气冲天。 但却无济于事,只能任人宰割。 “洞房啊,还能干什么!” 姜舒荞嘴上说着,一手扯开他腰带。 此刻体内躁热难耐,要再不解决,等待她的只能是爆体而亡。 她此刻心中只要一个念头:强了这个男人就能活命了。 “你竟敢如此对我?”战无决眼神如刀,杀意凛然。 “拜堂成亲当天不做夫妻事儿,难道等到新年再说?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推三阻四。” 话没说完就直接伸手撕他衣裳。 面前男子五官轮廓硬朗似雕琢而成,眼神冰冷如雪霜,愤怒中藏着狠厉。 健硕身材阳刚威猛又危险异常,让人既惧又迷。 “你——”他被银针压制得半点无法挣扎。 顾不得再搭理他,姜舒荞扑身上前将他按住,俯身狠狠封住他张牙舞爪的唇…… 外面院子里站着两个随侍仆从。 一人低声问道:“我们该不该进去听全王爷的旨意……” 另一人点头:“王爷还没交代完呢…” 忽然,屋内传出一阵奇怪响动,二人起初没听清怎么回事,下一刻立即醒悟,转身飞跑逃命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 清晨第一道光线尚未来临,一盆冷水浇在姜舒荞脸上把她惊醒。 她缩着身子缓缓睁眼,撞上战无决充满戾气的脸。 “送去后苑禁闭,不得送任何吃喝!” 战无决声音冷得出奇,面容毫无余温,满目憎恨仿佛已能滴血。 姜舒荞:啧,这货真绝情!! 嬷嬷们上前提她走,可面对姜舒荞凌空一道寒眸扫过来,顿时没人敢碰了。 她搓了搓还有点僵酸的腰道:“王爷,昨晚表现有点差!” 战无决脸瞬间比黑炭还沉,恨不得掐断她的咽喉。 看见战王快要冒火的眼睛,姜舒荞摆摆手懒洋洋转身准备离去。 忽然,门口丫头尖利惊呼随之而起:“不好了王爷,七公主昏迷了~~” 丫鬟瞧向姜舒荞的眼里满是敌意、视如祸水灾星。 战无决脸色骤变凶狠异常:“若无双有个万一,你必须给她陪葬!” 丢下这话后,战无决夺门而出。 其他随行之人,也纷纷投来怨恨的目光后,跟着离开了。 若不是她,公主又怎么会危在旦夕! 姜舒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唉…… 这原主,真要命! 她从记忆中得知,战无双的昏迷,确实跟原主有点关系。 姜舒荞重重地叹了口气。 反正如今这具身子已经换了主,她也得为先前做过的事情兜底擦屁股,否则往后别想过安生日子。 这样想着,姜舒荞赶忙跑出房间大喊:“喂,我可以救七公主!” 但战无决压根不理,头也不回,径直往偏院疾步走去。 姜舒荞只得悻悻地跟上去。 刚走到门外就闻到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战无决眉头紧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太医哆嗦回答说:“王爷,不好……七公主恐怕命不久矣……” “放屁!” 姜舒荞忍不住大声反驳,众人全都惊愕转头看着她。 她身上仍是昨夜婚礼时的红装,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线条毕露,妖娆惹眼; 面容白皙水嫩仿佛雪化春融,双眼明亮有神如同繁星点点,唇色鲜艳宛如樱桃欲滴,生就一张美艳动人的脸。 战无决冷冷开口:“你这种人也配进屋?给我滚开!” 话语森冷带刹,目光冰冷如刀,仿佛随时都可能冲上前掐死她。 可姜舒荞却毫不示弱,顶着他的杀意镇定地说:“我有办法救她。” 身旁几名守卫正想上来制服她,却被战无决制止了。 他回头盯着她说:“你把话讲清楚。” 姜舒荞迎着他眼神不闪不躲,“毒已经在公主体内发作了很久,如果不赶紧医治,怕是撑不过一个月!” 这话刚出口,战无决便双目赤红地揪住她的手腕厉声咆哮:“你居然敢说是中毒!是不是你下手害了无双!!” 姜舒荞淡淡冷笑:“如果你想让战无双死,你尽管杀了我便是。” 这一番话说罢,终将战无决心头汹涌的愤慨强行压制,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放手了。 现在只能忍! 看那太医站在一边迟疑不动,姜舒荞转头冷冷瞥去一眼:“堂堂太医院的老太医,连七公主中毒都诊断不出来?这么点本事都不配坐这位置。真不知道平日里你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她不留余地的话怼得太医老脸泛青,噎得他无从反驳。 说完,她径直往七公主的方向走去。 在床前侍立的小丫鬟采莲,忽然冲出来挡在床前,含着眼泪大声道:“不准你靠近七公主!就是你把她推进池子里的,她现在的样子全都是你害的!你现在装什么好人?” 姜舒荞听完采莲这话只是一笑,然后朝她身侧轻嗅了一下气味,便大致明白了一些事情,脚下猛地一踹直接将那丫头踢飞开去。 第2章 医术高明的......草包? 众人:“!!!” 屋子内顿时一片寂静。 恶女到底是恶女! 一点规矩也没有! 竟敢在王爷面前对七公主的侍女出手! “姜舒荞!你太过分了!” 战无决怒火冲天地走上前,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筋脉鼓动着青色痕迹,他心中懊悔怎么轻易松了手让她有空伤人。 可姜舒荞毫不示弱,直视着对方燃烧怒火的眼眸,忽然从手中抽出一根银针。 一瞧到银针,战无决几乎是本能地放开了手连连往后退去。 昨晚,就是这一根针,让他失去了第一次! 等到缓过神来后,他脸上粗犷英俊的神情反而变得更加愤怒了几分。 指着脚下的采莲她冷冷道:“战无双就是她害的,你们还当她是好人呢?” “奴婢冤枉啊……王爷。” 采莲伏在地上眼泪不断滚落下来,满是凄苦的模样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胡言乱语!” 战无决眉峰紧蹙否定,饶是不管后宅之事,他也知道采莲在战无双身边侍奉多年了…… 姜舒荞缓步来到采莲旁边,屈膝蹲下,顺手夺过其香囊,“作案之物在这。” 战无决望向张太医。 张太医盯着这个香囊沉吟半晌最终接过打开看仔细:“不过是些普通花瓣,并无任何毒性。” 闻言姜舒荞淡笑道:“确实是普通花没错,可您没留意房里的花才是症结吗?” 所有人不由把目光集中向窗旁摆放的小桌子那儿,赫然陈列着一盆绽放美丽蓝紫色花瓣的小盆栽,相思铃兰。 张太医坚定回应:“此花我熟悉,绝无危害性。” 姜舒荞则慢悠悠继续讲解着自己的分析:“单独看的确没问题,但入夜后释放出的独特芳香,混合这布包里某些特殊植株成分,便会在空气中酝酿一种隐蔽且毒性强劲之极的气体,七公主每晚都吸入了大量的有毒气体,她又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 “这...这......” 张太医震惊之下连完整话句都没蹦出口,自己怎么就没往这点思考? 姜舒荞语气意味深长地说:“您当然猜不出来,因为七公主表面上看起来,根本没中毒的症状对不对。” “那照你说的,那采莲应当也与七公主一般中毒了才是,为什么她能够安然无恙?” “因为七公主因落水导致体质极差,而采莲却是个健硕的人!况且,采莲是下毒之人,定然服用了解毒之药!” 姜舒荞语冷笑解释:“七公主实际上早被这种毒气腐蚀身体,内脏受损,日渐消瘦,最后咳血。” 此刻采莲已经哭得惨烈至极:“奴婢冤枉啊,奴婢侍奉公主多年,早已视她如至亲,又怎么会下毒害她,王爷明鉴啊!” 姜舒荞嗤笑一声,眼神平静地开口:“王爷若怀疑我,大可以请解毒的高手来查验清楚。” 说完,她直接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包精致小巧的银针,为七公主施针以缓解毒性。 很明显,背后操纵采莲的人,分明是借刀杀人。 暗中给公主下药,然后嫁祸给姜舒荞。 姜舒荞有些不解,怎么原主身上会随身携带一个针包,莫非她也是懂医术的? 战无决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脑中却全是疑问。 传说中,将军府的姜舒荞既废又草包。 如今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且还懂得辨认毒药,还会施针救人? 他当即下令给身旁随从:“战一,香囊和花找人验一验。” “是!” 而另一名手下战二则将采莲控制住,准备审讯盘问,动作干脆利落离开了。 张太医看着姜舒荞掏出比发丝还细的银针后惊得目瞪口呆。 这王妃怎么可能会有这般手法? 干净利落又稳当,针法比自己还熟练! 姜舒荞熟练地下完针后,又用这根银针对七公主的十个手指分别轻刺了一下。 鲜血刚冒出时呈鲜艳的红色。 随着时间推移,血色渐渐加深,最后变成暗红色。 “是真的中毒了?” 张太医眼睛睁圆,嘴巴微张。 他自己之前也试着刺破手指看血色,当时见红艳欲滴便没再深入查探。 而一旁的战无决眼神冷得像是结了冰盯着张太医。 张太医脖子不自觉一缩,满脸惭愧地说:“王爷,请原谅……实在是老夫的医术不够高明。” “也不能全都怪你。怕是整个太医院都没人能识出公主中的毒。” 姜舒荞淡然地补了一句。 差不多两个茶钟已经过去。 姜舒荞收好所有的银针,起身走到战无决面前说道:“今天之内,七公主定会醒过来。” “毒已经解决了吗?”战无决追问。 “她在三个月内接连吸入有毒之物,哪这么容易清除得了!我现在肚子空空的,要吃东西。” 她边说边昂起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战无决哼了一声。 最好这事与她无关,否则,他一定会亲自让她付出惨痛代价! …… 此时王府正堂内。 早膳桌上佳肴满满,让姜舒荞满意至极。 只管低头享用。 完全无视战无决眉头深锁一脸厌恶神色。 这时,战一步入厅来汇报。 “主子,属下专门找了几个用毒行家查验,那香气果真有问题。” 他低头禀报,“这些香味交织在一起,会慢慢释放出毒气,若身体不好的人长期吸入,必然会损伤严重,最后......吐血而亡!” 战无决神色冷漠:“去看看战二那边的审讯如何了!” 话音落下,屋里静得吓人。 他的眼底透出阴冷,内心自责万分。 他怎么就没发现,身边居然藏着个投毒贼子,竟然让无双中毒三个月之久! “明白。” 战一抱拳应了声,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姜舒荞挑眉轻笑:“我没说错吧?” 没想到对面却冷冷回道:“你懂得下毒细节,莫非这毒是你下的?” 姜舒荞翻了个白眼:“我下毒害她,现在又跑来救她,我为了什么?” 战无决陷入沉思,无端被皇帝“捉奸”,又被强行赐婚娶她,他就认定是姜舒荞设计的,只是没有证据。 现在她下毒又救人,难道是为了博取他对她的好感? 想到这个可能,他脸色更冷了,道:“如果让我发现你害无双是为了博取我的好感!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哈? 听到这,姜舒荞真是一个白眼翻出了天际:“有病你就赶紧去治,好吧!” 这话竟说得战无决一时哑口无言。 此时,战二前来禀报:“王爷,采莲已交代了。她说下毒的事全都是王妃的指令。” 屋子里瞬间弥漫着森冷寒意。 战无决眼神锋利如刀,盯着那个女人缓缓说道:“你现在可有话讲?” 而姜舒荞依旧神情自如:“王爷好歹也是王爷,竟蠢成这样!” 第3章 逃出战王府后,喜当娘? “你......” “你什么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是要临死前拉个垫背吗?” “如果我没猜错,她现在应该是死透了。”语气淡定自若,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战无决朝战二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快步退出大堂。 姜舒荞慢条斯理地继续吃饭。 养好精神才有精力应对麻烦! 穿过来就遇上这种狗血剧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就在她专心干饭时,一个年迈嬷嬷走了进来。 满脸鄙夷地看着姜舒荞,仿佛在看一个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叩首行礼后递出东西:“王爷,请验明昨夜婚榻帕巾,上面无任何血迹。说明王妃......并非清白之身。” 她咬着牙补充:“老身已经细细查看了被褥所有角落,确认......并无落红!” 姜舒荞刚含了一口茶,闻言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什么鬼? “轰——” 轰然一声,战无决一掌拍在桌上怒吼:“放肆!” 铁青着脸咆哮道:“姜舒荞!你竟敢欺瞒本王,你早已失去清白!” 她心中猛然震住。 记忆里,原主确实迷恋过那位瑞王,但从没越界过呀! 莫非在她回到将军府之前就已非完璧? 可偏偏,她脑中完全搜索不到关于回府之前的记忆! 姜舒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命苦啊! “把她给我押入柴房!” 战无决杀气冲天,屋子像是冻住了,每个人都打心底哆嗦了一下。 姜舒荞看着这场面,嘴角扯了扯默默感慨了一句:“这黑锅还真严丝合缝。”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那段消失的记忆,发生了什么? “去!把那床上的东西全拿出去烧了!床也劈了!” 他双眼通红,目光凶狠,从未有过的耻辱感在他心里疯狂燃烧。 姜舒荞:“......” 王府她怕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看着原地爆炸的战无决,心想保命要紧! 在古代,女子婚前失贞,就相当于后世,男人被戴了绿帽一样耻辱。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战无决望着那仓皇逃走的女人背影,一肚子怒火。 黑瞳中透出一抹煞气。 他认定,她一定是做贼心虚才逃跑。 若不是无双的解药还没配好,他早就一掌劈死她了! 堂堂秦国让人闻风丧胆的铁血王爷,竟然娶了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要是被传出去,还不成了天下笑柄? “方嬷嬷,今日之事,本王不想有第四个人知道!” “是,王爷放心。” 嬷嬷恭敬回应,心底却为战无决心疼不已。 这样一个俊秀杰出的男人,偏偏被一个品性不端之人所累。 战无决挥了挥手,示意方嬷嬷退下。 不多久,战二快步走进大厅禀报:“王爷,采莲死了。” “查她所有的背景来历,不能有一点遗漏。” “遵命。” 柴房之中。 姜舒荞决定偷跑出王府。 这才刚穿越过来,黑锅一个接着一个,个个致命。 想要活命,必须逃出去! 她取下发间簪子插在门锁里轻轻几转,便顺利开了门。 院子里空无一人,没有守卫。 正当她准备翻墙离开时,意外撞上了一个婢女,眼看对方张嘴要喊,她猛地上前将她敲昏。 动作麻利老道,像是经常干这种事的样子。 紧接着,姜舒荞脱下婢女的衣服换上,又将昏迷的人反过来锁进了她原本待的柴房。 出了王府大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自由空气。 她自由了! 凭她的一手医术,走到哪都不愁活路。 至于那冷面阎王战无决,她在房间留下了一封休书。 从此以后,他过他的锦绣日子,她闯她的天涯险途! 忽然,身后响起整齐而沉稳的脚步声。 姜舒荞猛然回头,心头一惊赶紧钻进了一旁的小胡同里。 那是战无决亲自调遣指挥的“黑甲营”,全是忠心耿耿的死士。 莫非,他们在追自己? 还好,刚离开王府时,姜舒荞第一时间就换上了普通布衣,又特地把脸抹脏,看上去就像流浪的乞丐。 现在就算站在战无决的对面,他恐怕也认不出她来。 她正想着如何悄然避开队伍溜之大吉的时候,一条软嫩的小胳膊突兀地抱住她的腿。 低头望去,是个四五岁左右的小丫头片子,满脸尘灰。 不过看她一身打扮倒是干干净净,穿了一件碎花开襟短裙。 头上两团蓬松揪发打着粉色蝴蝶结随着动作乱颤。 只听见小姑娘声音轻颤颤抖地说:“娘亲!我终于找到你啦,娘亲!” 嗯? 娘亲? 姜舒荞一时有点懵,说:“小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娘。” 谁料那小女孩摇了摇头,说:“不!你就是我娘!我还留着你的画像呢!” 说着就放开她的腿,从背包里迅速拿出一张画纸铺开。 姜舒荞仔细一瞧,整个人愣住了—— 画像上居然画了一个化着“如花妆”的美艳女子? 小孩眨着眼睛,一脸委屈地说:“娘,小莲藕找你找了好久,以后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她边说着,软嫩的手抱住姜舒荞的大腿,还假装掉泪珠,可爱爆棚。 外面传来了整齐且熟悉的铁靴踏地声。 糟了! 情况紧迫,她脑子一转,蹲下来轻声道:“虽然你不是我亲闺女,但从今天起,我可以当你是我女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眼睛一亮:“我叫小莲藕。” 啊—— 找到娘真是太高兴了呜呜呜~ 等我把娘亲带回府上,一定要让那些讨厌的大人们一个个付出代价! 姜舒荞抱起她,眼角带着笑意说:“娘准备出城了,我们母女一起出去走走,去看看天下各地如何?” 小孩把柔软的手搭在她肩上,兴奋极了:“不管走到天边海角,只要跟娘亲一起就行呀!” 一大一小两个影子走在通往城墙的小路上。 可姜舒荞心下有些犯难。 之前打听到出口已被两排黑铁骑守得死死的,每人进出必须检查无误才能过。 要是真的发现她易容破绽怎么办? “娘亲……我们能不能走出去呀……” 姜舒荞装作要哭起来的样子。 怀里的孩子抬头问她:“他们在抓娘吗?” 这小朋友怎么这么机灵! “嗯……” 姜舒荞苦笑着点点头。 小莲藕脸色严肃了起来,仰头用奶萌语气认真说: “不怕!有小莲藕在呢!!” 听这话的一瞬间,心底某一处仿佛被温柔轻轻触动了一下。 在这陌生古怪的世界,是这一个小孩子给她的暖意,如此珍贵温暖。 第4章 她竟然一封休书,休了王爷? 而在战王府里…… “王爷,还没有王妃的消息。所有门口已下令严查,她肯定逃不出去。” 战一焦急回报。 京城里人人都知道的将军家那位姜小姐一向恶名在外,嚣张至极!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留下一封休书就跑了! 她竟然......休了王爷?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不论男女老少还是老弱病残,通通彻查到底。看到带面具、妆容古怪之人立刻控制!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战无决俊朗的面容中藏着森然杀气,眼神几乎能焚烧整片天空。 一旦抓到姜舒荞,他非要把她碎尸万段不可! 他一想到那封休书,心里就闷得不行,胸口像压了块石头,气得都想吐血! 他自己都还没动手写休书休她呢,她倒是抢在前面甩出一张来! 说得好听,什么互不拖累、和平分开,从此一刀两断、再不相见! 她对无双做过的事和夺他清白的事都没清算,她竟敢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 “属下明白,黑铁骑一定会尽全力追查,定把王妃带回来。” 战一嘴里这么说,心里却为姜舒荞捏了把汗。 真被抓回去,少不得吃一顿苦头,骨头都能打断几根。 “顺道再去将军府走一趟,告诉他们,那个女人逃了。” 不过战无决也知道,晾她也不敢逃回将军府。 “是。” …… 将军府中,某个院子里已经暗中行动起来了。 姜舒荞带着小莲藕正在打包细软,准备再一次开溜。 现在没有别的地方能去,所以她打算趁着夜里悄悄摸回将军府,顺走几件能变现的东西,然后再跑路。 战无决一定想不到她还敢回来将军府,所以这里成了最容易出事,同时也是最容易隐藏的地方。 可正说着话,院子外面竟然传来了一串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来了不少人,朝着这边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嘘!” 姜舒荞抬手做了一个手势,让小莲藕安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小莲藕马上领会,轻轻点了点头,乖乖地缩在一旁却仍紧紧盯着外面动静。 只听院子外面传来沐氏刺耳的声音,“给本夫人把这个院子围个水泄不通,给我仔细守着!这逆女要是真的胆敢逃回来,直接把她绑了抓起来!” 那边则响起姜舒蕙甜温柔的声音:“母亲不要动怒,妹妹也许是有什么苦衷。我们应该先寻到人,问清楚才是。” 听到这声音,姜舒荞冷冷笑了,嘴角泛起一抹讥讽。 原主落得那般结局,全都拜她们所赐。 自从姜舒荞被接回来后,所有人的焦点都转向了她,哪怕姜舒荞已经痴傻,他们仍然毫不介意,对她极尽宠爱,姜舒蕙怎能不恨。 在姜舒蕙的策划挑拨之下,将军府所有人都对姜舒荞失望至极。 而另一边,温婉知礼、容貌才情样样出众的养女姜舒蕙倒像是府上的掌上明珠,千金小姐。 他们甚至对外宣称,二人是双胞胎姐妹,两人幼时走丢过一个。 “真是让人失望,嫁了人也不知道安稳些!早知道当初就不让她认祖归宗了,我看,干脆就把这丫头的户籍清出将军府!” 沐氏气得险些当场晕厥。 我怎么会生出来这样的女儿! 这四年来,她半分大家闺秀的气质也没有,总是出尽洋相闹笑话。 亏得还有姜舒蕙撑场面,要不然她这个作母亲的早就无脸见人。 “娘……你别这样说,妹妹听了会更难受。” 姜舒蕙皱起眉头,一边心疼劝道。 “四姐,你还在为她说话?论品貌才德,你才是最适合和战王相配的人,结果她倒好,在酒宴上做出那样的丑事,简直丢尽了脸面。” 姜舒承气不过,开口说道。 自从五姐回府后,他心里就一直别扭着,但还是尽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没想到五姐竟然人品这般低下! 现在一想到她就烦得慌! 姜舒蕙浅笑了一声,语气温柔地说:“六弟,感情这种事要看缘分。战王和五妹妹之间有因缘罢了,往后你不要再讲这种话了。” 姜舒承撇撇嘴,一脸不买账的模样。 一行人很快也就散了。 姜舒荞心底微微一叹,这原是一手挺好的局,却被原主弄得七零八落的。 也不全是怪她,谁让她脑子不够使呢,容易被骗人的表象糊弄得找不到方向。 “娘亲,外面是你家里的那些亲戚吗?” 小莲藕眨巴着眼睛问道。 “嗯。”姜舒荞点了头。 小莲藕扑进她怀里,带着奶乎乎的声音说:“没事,就算她们不喜欢你也没关系,我永远喜欢你的。” “是娘以前做了错事,才让大家都不满意。” 姜舒荞摸摸小莲藕的小脸,这般乖巧的孩子竟也有被抛弃的经历? “错了也不要紧啊,改正就行啦,大家慢慢都会再接受你。” 小莲藕笑着说得很纯真。 “说得对,娘一定会努力做个更好的自己。” 姜舒荞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那个整天一副纯洁善良模样的女子,还赖在将军府里装可怜,其实才最惹人厌。 …… 夜晚宛如黑墨流淌成的一幅画卷。 姜舒荞偷偷地来到将军府的大厨房里,锅中还有几个热腾腾的包子与鸡腿,端起碗直接拎回房间。 回到院子里时,看院子的几个护院已经沉睡,鼾声传得满院都是。 没想到,那小小的丫头,竟然还挺厉害,给他们下的东西起了作用。 她打开屋门轻步进去,看见小莲藕趴在桌子上熟睡,便小心地把孩子轻轻抱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替她盖上,还忍不住捏了下那肉肉的脸颊。 看着小莲藕香甜地睡下,便不忍再打扰了。 接下来几天里。 姜舒荞与小莲藕一直躲在院内。 每夜子时准时行动起来溜去厨房储备一天的食物。 而白天虽时不时有人绕到院子周围走动,却始终无人跨进一步。 果然这个角落是最隐秘、最安全的地方。 想想那位到处搜寻无果的战无决不知会有多焦虑着急。 若不是他把她困在城里,她跟小莲藕估计早离开京城了。 第5章 大哥姜舒镰:皇上赐婚,休书无效 “娘,为什么你每天晚上都能找到吃的呢,会不会是有人特地为我们准备的好吃的啊?” 小莲藕啃着手里的鸡腿,脆生生地问。 姜舒荞也被这话逗笑了:“你也有发现吗?我早就觉察到了。” 将军府有人在帮她。 知道她在藏在府中,每天悄悄替她备好了食物。 但究竟是祖母还是几个哥哥,她却猜不出答案,毕竟父亲不在府中。 姜舒荞心想,六弟姜舒承肯定不会帮她的,那人对她的厌烦根本都不藏着掖着。 而沐氏就更不用提了。 自打她回到将军府那天起,这个当娘的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原主虽然傻里傻气,但好歹是她亲生的女儿。 姜舒荞心里也清楚怎么回事,就是因为比起姜舒蕙来说,自己太过不堪。 蠢头笨脑还被人当废物看。 像这样的人活着只会让她丢脸而已。 “该不会是舅舅吧?” 小莲藕睁着眼睛猜道。 这话让姜舒荞一时间怔住:“……” 这小丫头,喊这声“舅舅”怎么这般自然? 还是小莲藕会来事!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溜嘴了? 接下来的两天晚上,姜舒荞特意没去动别人准备的东西。 她想查清楚那些吃食到底是谁偷偷安排的。 正如预料的那样,当天下午便有人真走进了她的那个小院落。 “大公子。” 几个侍卫点头行礼。 姜舒镰目光扫了一眼眼前熟悉的景象:“最近这院子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几名属下连忙摇头说没有,每天盯着这里谁也不敢放松一丝一毫啊。 那个逃跑回来的人想必也没有机会靠近了吧?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径直走进屋内,直至即将迈入闺房的时候,脚下突兀停下脚步。 只见床上坐着两人,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并肩而坐的模样格外诡异。 两个人都被画上了浓重粗黑的眉毛,脸上涂满红彤彤的脸蛋妆,嘴角一颗醒目漆黑的大黑痣,双唇红得几乎要滴出血一般艳丽。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把姜舒镰惊得失声,“你们……是?” 与此同时,姜舒荞正悄悄观察着他。 面前这个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目间透着英气,皮肤白皙却线条清晰有力,一身素白衣袍加身,束腰带上点缀玉佩珠珠,袖口更是暗绣细致如云流动纹,头发梳得整齐用一块上好白玉定冠。 不用问,肯定是那位文武全才的大哥姜舒镰无疑。 现在想起来每天送来的吃的应该都是他在暗地里的布置的。 即便平时显得有些冷淡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原主要闯什么祸事,总会替妹妹收拾烂摊子。 当年那个傻乎乎的原主当然体会不出这些深藏于背后的关爱。 回想起这点莫名情绪在心底泛滥开来,酸楚不已。 想到这儿,一种强烈冲动从心中爆发出来,直接冲进他的怀里唤了一声:“大哥。” 这时小莲藕也在后边一路狂奔扑上来说: “大舅舅......” 看着一大一小朝怀中跳来,姜舒镰脑袋瞬间空白一片陷入懵圈状态中。 第一反应就是怒火升起: “你还带了个女儿回来,你不是刚刚才嫁给战王吗?你......你怎么可以......” “不不不,我......误会,都是误会,大哥…” 边上小莲藕弱弱一声轻叫打破气氛:“娘亲...” 这孩子越听话,反倒是越教人心生怜爱起来。 一时之间气氛复杂难以言明。 姜舒荞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补充说:“其实我逃跑的时候遇见了独自一人找母亲的小莲藕,觉得她怪可怜的,就把她带回来一起住了。” 听她说完这番话,姜舒镰的脸色略微好了一点: “以我对王爷的了解,你现在最好的选择是立刻回去,否则事情会很严重!” 可话音没落,就被打断了:“我不能回去,他会杀了我们的……” “大哥你放心,我已经写了休书,跟他没有关系了。” 说着,她走到了桌旁慢慢坐了下来。 她原本计划换身衣服伪装一下,偷偷出城去。 哪想到战无决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她不见了,让她措手不及。 “什么?你还给王爷写了休书??? “胡闹!” “太胡闹了!” 姜舒镰冷声责备,以前她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可现在这门亲事可是皇上亲自指配的,她竟然就这么留下一封休书就离开了王府? 姜舒荞气鼓鼓地反驳:“他本就不想娶我,我也根本不愿意嫁给他,只因新婚夜里他知道我不是完璧……才写下休书走了。” 听到这句话,姜舒镰气不打一处来:“你——” “大哥,过去四年,即使我做事不稳重,但从来不做伤害女儿家名声的事。” “至于在回府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自己也没有印象,也解释不清。” 这时的小莲藕眼中闪着光。 不用说了,眼前人一定就是娘亲! 肯定是她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所以才会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吧! 看着姜舒荞那坦诚的样子,姜舒镰心中的怒火慢慢压了下去。 这些年她在外头受了多少苦没人知道,难怪她的举止总是那么异常失措。 他们一家人一直希望能好好照顾她,可是她老是闯祸,特别是那次害得二弟重伤在床之后。 大家对她就放弃了。 这次又是因为她伤了七公主,导致人至今都没醒,整个家族为此担心坏了。 听说她在嫁入战王府的第二天就偷偷跑了,当时姜舒镰又急又生气。 看到战无决一时没找到她,他就想到妹妹就算逃出王府,也没地方可去,多半还是会回来。 为此,还特地让人做了饭菜放到厨房角落,方便她饿的时候偷吃垫垫肚子。 过了两天见饭菜少了些,推测她是躲进了将军府内才稍微放心了些。 然而最近两晚再没人取食,他起初以为她是自己离开了,今天特意赶来看看她住的那个小院。 没想到竟正好撞见她还在这儿。 “皇上下旨指定的姻缘,你的那封休书起不了作用,哪怕是战王休你,也必须要皇上允许了,才会作数。” 这句话说出来让姜舒荞一时语塞…… 这么说,岂不是说明我现在仍与那位阎王捆绑在一起了? 第6章 小莲藕:叔叔真是帅炸了! 他脸色严肃地质问一句,语气中满满的是痛心与不解:“你怎么会向七公主下手?怎会做下这样残忍的事?” 面对责问,姜舒荞马上解释道,把她那天早上发生在战王府的事详详细细讲述了一番。 听着这些叙述姜舒镰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开口:“原来事实竟然是这样。” 姜舒荞正色地点头:“对,那天成亲的时候我被人动了手脚,跑去扯侍卫衣服的时候被打晕了,醒来以后整个人就清醒多了。” 姜舒镰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和希望,忍不住问:“你真的恢复正常了?” 姜舒荞郑重其事地答应:“正是因为现在思路清楚,所以我才有把握去治疗七公主体内的毒。虽然过去的经历都想不起来,但我仿佛曾经懂得医术似的,心里总有一个直觉指引我怎么做。” 其实她嘴上一本正经,心里全是编排好的套路。 眼下大哥是她最想摆平的对象,这个一向严谨务实的兄长,这次得好好让他看清来龙去脉,彻底改变对自己恶劣的看法,日后才好站自己这一边。 “你现在回去帮七公主调理身子,说不定战王也会因此松口原谅你。” 他在试着劝导姜舒荞,认真对待王府的问题。 整个京城里最难打交道的人,战无决当之无愧。 当初圣上设宴赐婚时,姜舒镰原以为他绝不会领旨接纳她。 结果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本来想着,妹妹嫁给了战王,应该能学着规矩点吧? 结果没想到反而掀起一阵翻天巨浪。 姜舒荞微微蹙眉问道:“太医院那边难道也查不出解毒的方法吗?” 姜舒镰语气凝重回答:“整个皇城无人能解这毒。” 听这话,姜舒荞心底嘀咕:看样子战无决也有求于人啊? 忽然! 轰的一声! 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只见战无决脸色阴郁地踏步进门,紧抿的唇像刀锋一般凌厉,眸光如寒冰淬刃般锋利逼人,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宛如从修罗场归来。 房间里三人都傻眼。 唯有躲在角落的小莲藕眼睛一亮。 叔叔真是帅炸了! “姜舒荞,你胆子可真不小!” 剑尖直指向她的咽喉,眼中杀机毕露。 原来你躲在这里! 难怪之前到处寻你不着。 他早就把将军府排除在范围之外。 姜舒荞咽了咽口水,我都画丑了脸了,竟然还能认出来! 这时姜舒镰往前一步挡住她,语调平稳地说:“殿下,是我主动让我妹妹暂住在此。” 不等回应,姜舒荞马上跟着站了出来:“是我自己找来的!与我大哥无关,他也是刚刚才才发现我在这里的!” 气氛一度停滞,最后却被小莲藕打破! 小莲藕突然挺身而出,一双肉手叉着腰,“你们谁都不许伤害我娘和舅舅!” 一句话震住所有人。 姜舒荞:“……” 姜舒镰:“……” 战无决瞪着眼前跟喊姜舒荞为娘亲的小女孩,气得脸色发青,“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你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女儿!” 居然还敢带着孩子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面前! “这真不是我闺女,我在路上碰见她,她说找不到娘了,我就顺手带她一起回来。” 姜舒荞一边苦笑,一边解释。 可战无决怎么看,这个小女孩跟姜舒荞都有七八分相似,怒道:“满嘴谎言,你小女孩跟你如此相像,怎么可能跟你没有关系?” 姜舒荞真真是被战无决无语到了,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那么多,干脆不再解释,破罐子破摔道:“你说她长得像我,我还说她长得像你呢,那她是你女儿吗?” 这世道真让人头大!! “你......”战无决在内心喷了一口老血! 一直站在旁边没吱声的姜舒镰愣了一下! 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旋转发现,这个小女孩确实有三分长得像战无决。 可是,看战王这要吃人的样子,小莲藕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呢! 最后他把目光定格在姜舒荞身上,她们两个,确实更像母女。 她十六岁的时候是不是偷偷生过孩子? “娘亲。” 小莲藕轻轻拉着姜舒荞的衣服,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姜舒荞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不要怕。 如果这个孩子真是原主的骨肉,那不管怎样,都要护她周全。 只是不知道,原主还给她留下了什么麻烦还没露头? 眼下最关键的是得赶紧找回那些被尘封的记忆! …… 碧水院。 “五小姐被抓走了,看战王那一脸杀气,回去估计有她好受的。” 丫鬟半夏嘴角含笑,一脸轻松地说。 姜舒蕙手里摩挲着一支鲜花,脸上依旧是温婉柔美的笑容。 其实前几天,她就已经发现那蠢丫头躲在将军府。 哼,大哥对她可真是上心啊,还给她提供吃食。 为了让黑甲卫能顺利找到人,她故意放出风声,说这个蠢丫头躲回了将军府。 如今正好赶上战王心情不好,肯定怀疑大哥知情不报,借此怪罪他。 这样一来,大哥自然对那个姜舒荞更加不满! 想到这儿,她心里莫名又多了三分高兴。 “对了,奴婢刚才看见大公子抱着一个女孩走出来,脸上遮着布,具体模样没看清,但后来去了老太太那儿。” 半夏仿佛想起来什么,立刻禀报。 姜舒蕙微微皱眉。 女孩? 是姜舒荞带来的? “你再仔细查一下。” 姜舒蕙淡淡一笑,唇角若有似无地带了点玩味。 难不成,那是她从前生的女儿? 战王府。 姜舒荞冷冷看了上面坐着的男人一眼。 那人目光如同寒霜,表情嘲讽,就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你说,该不该让你沉塘?你这样的女人,不知廉耻,竟敢接受圣旨,嫁给本王!” 战无决冰冷开口。 他这话刚说完,手起掌落,狠狠砸在身边那张木桌上。 只听“砰”的一声响,桌子顿时被击得粉碎。 姜舒荞心里一震,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好狠的手劲! 果然这人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杀神,下手一点不手软! “我的记忆从十六岁开始,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早已失去清白,也没印象曾生育过孩子。” 她的语气平静,但并不示弱。 战无决眼神锋利如刀,目光几乎能把她劈成碎片。 脸皮真厚,还有脸来辩解? 第7章 在本王这里,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你当时跑出王府前,有喝避子汤么?” 战无决突然想起这个关键点,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没……”姜舒荞脸色一变。 糟了! 该不会已经…… 那天急着乔装逃走,后面又碰上了黑铁骑的追兵,一心想着快点出城,根本顾不上考虑这事。 看到战无决满脸阴寒,她心里一阵发紧。 看来他很在意这件事。 “如果真有了身孕,我会处理掉,绝不会拖累王爷。” 她赶紧开口表明立场。 这场婚姻迟早要结束。 她可不想因一个孩子让这段关系扯不断理还乱。 “你竟然这么狠心!” 战无决双眼瞪大,眼中满是愤怒,“这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说得这样冷漠无情!” 姜舒荞却淡淡一笑,“王爷,我们的关系已经到头了,留个孩子只能增添麻烦。” 心里已暗暗打定主意:必须尽快想法解除婚姻关系。 “在本王这里,没有和离,只有丧偶!你想离开王府,除非你死了被人抬出去!” 战无决冷冷地扔下这句断绝的话。 姜舒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在心里冷笑一声: 只要有皇上下旨允许她离开,就算你不肯,也挡不住我慢慢耗,反正我不急。 这时门外亲卫走进来领命。 “把她押进柴房看管起来,由黑铁骑负责盯着,我要让她下次再没法逃跑。” 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 从此,她只能在这座王府里度日如年,直到生命结束。 战一、战二也走了进来。 谁料姜舒荞仍冷静开口:“王爷别忘了,七公主体内的毒目前尚无人能解,太医院也束手无策,唯有我能救。若是我在柴房吃不好睡不好,耽误了解毒时辰可就难办了。” 她说罢,屋里一片沉默。 这明显是在用性命作威胁! 战无决冷冷道:“滚回你的柴房去吧。我已经把桃花岛的神医请来了,轮不到你这个恶女人插手!” 姜舒荞:“……” 她完全没料到这一层! 据原主的记忆,桃花岛是个神秘的地方。 岛上遍植奇珍草药,几位神医隐居在此,医术超凡脱俗。 岛上布满了机关阵法,若没人带路,寻常人连门都找不着,甚至被视作七国最著名的秘境之一。 传说七国皇帝也都派人去桃花岛寻找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丹。 姜舒荞心里偷笑,长生不老? 这世上哪里真有这样的好事? 全是那些骗人的鬼话。 …… 将军府的后院一间屋里。 姜舒镰已经把姜舒荞和孩子小莲藕的事情全告诉了老夫人,包括她失去记忆、后来又恢复神志的整个过程。 “真是造孽!” 老夫人捻着佛珠,望着眼前的女孩心酸不已。 眼前的小孙女长得讨喜可爱,让她忍不住疼惜起来。 她朝小莲藕招了下手。 懂事的小小莲藕走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喊道:“曾外祖母。” 老夫人温柔又怜爱地牵住她的小手,只觉得她乖巧可人得很,心头喜欢极了。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她,灵动得很,一颦一笑完全像她的娘亲当年。 “小莲藕,想不想跟曾外婆一起住?” 老夫人温和地笑着问,心里却是焦急。 战王那边已经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如果让别人知道她是姜舒荞的女儿,会很危险。 “我想跟娘亲在一块……” 小姑娘小脸一皱眉头。 刚找到亲娘,不想分开啊。 也担心那位看起来不太友善的叔叔会伤害娘亲。 “等她把战王府那边的事办完了,自然会来接你。眼下留在你娘身边不太妥当,不能让人晓得你是她的女儿。” 老夫人心平气和地向她解释。 这四年来,她曾经因失望而不理姜舒荞,可不管怎样她终归还是自己姜家的血脉,哪有亲人遇困难时不伸手相助的道理? “那我就听曾外婆的话好了……” 小莲藕小声答了一句,乖得不得了。 忍一忍,过几天就会好了。 “咱们家的小宝最懂事啦,比你娘都省心些。” 老夫人满面笑容地看着这个小天使越看越喜欢,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 当年姜舒荞失去记忆回来时,整个人呆呆的,像是受过太多苦楚的样子。 如今总算清醒了过来,只希望往后她能踏实做人,不再惹麻烦才是。 最头疼的一件事是她竟进了战王府! 要是宫里知道小莲藕的存在,恐怕立刻会降罪处死。 思前想后,也只能自己亲自给战王府写封信,再跑一趟,希望这位王爷看在老夫主保家卫国的情面上放她一条生路。 “大哥……” 正说话间,一道雄厚的男子嗓音从门外传来。 姜舒镰听到动静立马为小莲藕戴上面纱掩住脸。 只见姜舒承推门进屋来,面色沉冷地吼道:“你为何要隐瞒那个人?留她在家里,是要毁掉姜家吗?” 姜舒镰低声道:“你不许胡言乱语,她并没存心想害姜家。” “你还替她说好话?你看看她这些年干了什么!先是把二哥整得狼狈不堪;害三哥丢了好生意。” “就连七公主都被她打伤了。这种人简直是祸害!” 姜舒承怒火冲天。 姜舒镰轻轻一叹说道:“她那时不懂事,才做了糊涂错事。现在恢复正常了,不会再做那种坏事。” “你说她改过多少回了?又有哪一回是当真的?我早就不再信她那套了!成亲第二天竟然从战王府跑掉了,让将军府的脸都丢尽了!” 姜舒承咬牙切齿地说着,脸上写满了愤怒。 老太太脸色冷了几分,看着他道:“无论如何,她始终是你五姐。” “祖母您太偏向她了!”姜舒承轻哼一声。 老夫人不动声色地答道:“要是你有一天也变得神志不清做了错事,我也不会扔下你不管,更不会把你赶出家门。” 姜舒承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他恨恨地咬紧牙关,气冲冲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莲藕望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低声嘀咕:舅舅现在一点也不讨喜。 …… 柴房安静得出奇,姜舒荞舒舒服服地靠在地上,双腿晃悠,表情丝毫看不出紧张。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嘭”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战无决阴着脸大踏步地闯了进来。 见到他,姜舒荞立即将嘴角一扬,“王爷难道是专程来瞧我的?莫非想要送我出门?” 战无决像座山一样站着盯着她,冷声道:“起身。” “腰有点不舒服呢,能不能扶一下?” 说着,她伸出了柔软的手掌,眼睛里还带着一丝玩笑的意味。 第8章 七公主醒了! 一看她这副模样,战无决怒火中烧,冷冷开口:“你别妄想拿什么要挟我,否则我现在就把你关进猪圈。” 听到这句话,姜舒荞笑意一滞,慢慢站起来,又故意冲着他笑得灿烂。 抛开两人以往的是是非非不谈,这位男子长得可是顶尖好看。 英气逼人,五官刚硬立体,眉眼深邃分明,在人群里站一秒钟,目光就得全往他身上招呼。 可惜此刻他满心嫌恶与怨气。 “王爷别急,桃花岛上的那个医术高手还没治好七公主,你现在可动不得我,万一他也束手无策,七公主就危险了。” 战无决脸黑如锅底,“你现在就跟本王出去。” 心中的火气压都压不住。 京城无人不对这个女人反感,并非没有缘由,简直欠教训,胆子也太大,连他都敢威胁! 他有的是手段让她后悔莫及! 两天前中午扎下的那一针,到了下午确实让战无双苏醒过来。 但才两天工夫又陷入了昏迷,所有御医用尽方法也找不出对策。 昨晚病情突变严重时,战无双再次咳血昏倒,情势所迫只能再找她一次。 听到情况紧急,姜舒荞当即跟着他出门。 要想活下去,必须保住七公主的命。 而眼下王府已完全被一群身披黑色衣裳的侍卫严密监视着,哪怕是飞鸟也逃不出去。 …… 屋内,张太医和一名丫鬟守在病榻旁照料虚弱的七公主。 姜舒荞走上前,轻轻托起对方的手腕仔细检查了一遍,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紧接着,她拿出银针继续开始治疗。 这些银针虽然无法从根本上解毒救人,但可以减缓毒性发作的势头。 过了一会儿,治疗还在谨慎而有序地进行着。 姜舒荞施完针,站起身走向战无决,“这针的效果只能维持七天,能让毒性暂时不发作。七天之后还必须再扎一次,否则还会咳血。” “在桃花岛神医赶来之前,你先帮无双继续施针。” 战无决心头轻松了一分,没料到这女人还真有点本事。 “可以,王爷只要准许我回到自己的院子住着,把吃住都安排好了就行。” 姜舒荞见机立刻开口提条件。 “你凭什么跟本王讨价还价?”战无决声音一冷。 “就凭我能替七公主解开身上的毒!” 她微微仰头,一脸从容地说道。 战无决狠瞪了她一眼,“跟我来。” 姜舒荞嘴角一翘,快步走在他身后。 他们到了玉清院。 “从今往后你就住这儿,哪儿也别想去,若真出了事,别说我没事先提醒。”战无决语气森严。 “没问题,只要我吃得饱睡得稳,哪都不乱逛。” 话音未落,战无决猛然逼近她一步,身上气势压迫感十足。 姜舒荞一个箭步后退,迅速捏出一根银针对准他,警告道:“不要靠过来!我是真的会用它!” 战无决气得直咬牙,“姜舒荞!” “小点声说话,我没聋!” 姜舒荞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情绪控制也太差了。 他攥紧拳头冷冷盯着她,“说吧,你怎么会懂得医术?全京城谁不知道你是个草包!” 姜舒荞晃了晃手里的针囊包,“就算以前不太正常,可我一直随身带着这些东西。” 说不定原本的人就有那么一点底子存在。 战无决一时语塞。 那一晚醒来后她的表现确实不同了…… 姜舒荞顺势接着解释道:“洞房那天不是我故意把你留下来,是茶有问题。我才会失控。”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说辞?”战无决沉着脸。 “互相信任好过无端猜疑,你信不信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毕竟当晚宴会的事儿是真的遭人陷害,我没做亏心事儿,问心无愧!” 她说得镇定又坦荡。 他的目光暗了一瞬,仿佛是在思索她有没有骗自己,却仍不愿轻信。 这女人诡计多端,不能掉以轻心。 “给我老实在这待着。” “要不你把我送去将军府好了,我也不会跑,你派些人看着我不就成了。” 姜舒荞再度开口请求。 战无决冷冷地一笑,语带讽刺:“你该不会是急着去见你家那个私生女吧?” 姜舒荞微微一翘嘴角,语气不咸不淡:“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万一你被赐婚,就是别人算计好了呢?再说了,皇室那边还没查清楚状况就赐婚,也是有错在先。” “你……” 战无决顿时火冒三丈,青筋暴起,心头一股怒气翻涌上来气炸! 堂堂一个王爷,尊贵无比的身份,居然娶了个已经生了孩子的女人! 姜舒荞平静地看着他,心里默默想着,这事也不能全赖自己啊,毕竟她失忆了,谁能记得以前结没结过婚、生没生过孩子? “你既然那么讨厌我,那七公主彻底解毒后,你给我休书一封不就行了,从此我在你眼前消失,大家都欢喜!” “想也别想!” 话音未落,战无决一声冷哼,转身迈开大步径直离开,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发一般。 身后留下无语的姜舒荞:“……” 这究竟是什么人啊? 明明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还拖着个女儿,竟然还不肯写休书。 真是奇了怪了! 芙蓉院中。 张太医见到战无双睁开了眼,连忙兴奋地向远处那个充满压迫感的身影禀报:“王爷,七公主醒了!” 战无决闻声立刻走到床前,“无双。” “三哥……” 刚苏醒的战无双面色苍白如纸,憔悴得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刚醒时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许久。 “我已经请了桃花岛的神医,你身上的毒,一定会解干净。” 战无决拉着她枯瘦的手,语气温和地安慰道。 她轻轻笑着,“比起自己,我更怕你跟大哥有事。” 战无决握紧她的手沉声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们两个,谁敢动你们,绝不会轻饶,要他们用命来偿!” “那姜舒荞当日也只是推了我一把罢了,应该跟下毒的事情没太大干系。” “三哥,要不你放她走吧,我担心日后她会对你不利。” 她满心担忧地说。 大哥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如今只能坐轮椅了。 如果连三哥也遭了不测怎么办? 他是哥哥,也是大秦的栋梁。 多少人眼睛都盯着他们,又有多少人想算计、暗算他。 “我们那天早已行过房。” 战无决脸上神色不太自然地答了一声,其实胸口全是憋屈的火气压着没发。 战无双吓得差点下巴掉下来,声音拔高,“你是真喜欢上她了?” 第9章 我能治好太子! 记忆中他一向洁身自好,对女人丝毫不感兴趣。 只因那晚宫中宴会生变才不得不成婚。 如果她那天晚上不是刚好晕过去,或许还能劝一劝提醒几句。 谁能想到,平日最忠心照顾自己的采莲,竟暗中做出这样卑劣之事? “谈不上,只是不小心发生的误会。” 他脸上面无表情地应下,语气里一片寒冷。 事发后他曾查过线索,所有矛头最初都是指向姜舒荞的。 新婚当晚茶水不对味他却疏于察觉,如今隔这么久了,想找背后真相已不可能。 战无双沉默了很久。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拜堂成亲、圆房。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如今让她怎么开口劝他们分开? “主子,太子殿下到。” 战一站在门口通禀。 听到这话,战无决立刻起身,朝门外走去。 院子里,坐着轮椅的男人身穿一袭白袍,神色温和。 他双眼深邃如夜色,眉眼精致、五官俊朗,唇角含笑,虽不张扬却令人舒服。 他气度不凡,举止从容。 残阳洒下微光映在他脸上,更衬出一丝苍白与病弱的意味,让人不由生起几分心疼和怜惜。 “大哥,你来做什么?” 战无决走出屋门,语气明显带着不满。 “我就不能来了?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是该来看一看了。” 战无玄神情认真了些,微微蹙眉,略显失望。 原来情况远不止妹妹受伤昏迷那么简单,还有下毒这事,他竟然毫不知情。 战无决语气低沉,“我之所以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谁泄露消息给你听的?定要把人处置了!” 身后的战一、战二低下头不吱声:“……” 他们俩心一紧,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是我逼问他们的。” 战无玄坦率承认道,“母后去世前,再三叮嘱我们兄妹三人彼此照应。我虽然身子不好,可还不至于无用,我才是大哥。” 一听这话,战无决神色一动。 他稍顿之后才说:“我已经差人去桃花岛请神医来了。等那位大夫到来,就专心为你调理,务求断根除疾。”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必须让大哥和妹妹安然无恙。 战无玄轻笑着接过话头,“据说新弟媳懂得解毒之法,你不愿让她试吗?反正那位神医一时半会也赶不到。” 但战无决只淡冷一句:“目前还不敢相信她有这个本事。” 战无玄却不恼,仍是平静地说:“试一下又有何妨。再说,你不是限制了她的自由吗,总不可能由着她乱来吧?” 他语气平和,虽然对这个弟妹并无太多好感,也是最近才从方嬷嬷那儿得知他们夫妻之事而已。 片刻犹豫后,战无决终于吩咐战一,“你去一趟,把王妃带过来。” 战一立刻领命,快步离去。 ...... 姜舒荞有些疑惑。 距离上一次施针,也还没到7天啊,怎么又召她去? 但心中暗暗欣喜,这正好是一个向战无决提出条件的好机会。 不过当她走入屋中时,看到那身穿白衣端坐其上的战无玄,还是小小吃了一惊。 眼前男子衣衫素雅,身材挺拔清俊,气质文雅中藏着高贵威仪,即便面容清瘦一些,却遮不住天生尊贵之姿。 因为体弱多病,多年来极少公开露面,可他的地位却未曾动摇分毫。 他贵为储君执掌宫中大权。 他们虽共承一母血脉,职责却各有侧重:一位理政东宫操持政务,一位戍边建功;两人在大秦国中可谓支柱般存在。 七公主和他们都是前皇后亲生的,血缘上是一脉相承,最亲的一家人。 姜舒荞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安好。” 战无玄语气温和如春风:“免礼吧。我是专程来请你替无双解毒的,当然也不会亏待你。” 姜舒荞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战无决:“除了银两之外,我也希望能在王府里自由出入。” 谁知战无玄想也不想就答应:“好说。” 一句答得干净利落。 “大哥!” 战无决在一旁听了心头火起,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姜舒荞,眼底仿佛要喷出火来。 战无玄缓缓说道:“该有的酬谢理所应当,三弟你也别老管着人家去哪。” 他的语气平和温柔,让人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此时此刻的战无决,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堵住了一般,憋闷难受,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将这笔账记在心底,等着日后再好好清算。 见到向来威风八面、冷着脸的战无决这次吃亏了,姜舒荞不自觉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转身来到床边,轻快地开口: “七公主,请放心,我保证五天内把您体内毒素完全拔净。” 躺在床上的战无双点了点头,虽对姜舒荞心存厌恶,但她也早就烦透了一直卧床养病的生活。 姜舒荞掏出随身带着的布包,取出针袋,重新布了一套不一样的针法为七公主扎针。 接着再一次刺破她的手指,放出带毒的血液,果然发现这一次流出来的毒血颜色比上一次略浅了些。 趁着这段时间施针的同时,她也迅速开了两张药方备用。 “有些药材比较稀有,但我知道王爷一定办得到。这张是用来熬药服用的,这一张每天晚间泡浴。” 说着便将两张药方递到了战无决手上。 战无决朝旁边的张太医点点头,示意他接下来看看。 张太医接过方子逐字看了一遍后点头回应道:“这两张药单上的药材应该都不难找,回宫禀报一声便可拿到。”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中仍旧抱持怀疑。 这种药方真的会有效吗? 连顾正院这样有名的医官都查不出七公主中的是什么毒! 战无决随即对左右吩咐: “你们两个人马上到府中药库核查清楚缺少什么。少了的直接拿着我的腰牌去皇宫取。” 说话间,他从腰间摘下代表自己王府信物的一块令牌交给了战一手中。 战一与战二齐声应答:“明白!” 此时,战无玄转头看向姜舒荞,带着点笑意问道:“没想到弟妹还懂得这些解毒医术啊?” 姜舒荞平静答道: “我之前神志不清像个傻子。直到新婚那晚被王爷打晕过一次之后,就慢慢恢复记忆了,小时候也曾跟师习过一些医书药物。” 一番话语出口,在场几人顿时陷入短暂沉默。 战无玄愣住不知再说些什么话。 七公主闭口不言语。 而一直未发一声的战无决此刻却忽然笑了,“所以这么说……我倒成了让你变聪明的大恩人了?” 他眼角含笑地说完这话,目光里闪烁几分意味深长地望着对面沉默低头的人影。 而另一边,姜舒荞再次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姜舒荞:我谢你八辈祖宗! 稍后。 姜舒荞小心翼翼地将扎在七公主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取下,收拾好自己的银针包后,转身看向战无玄,问道:“殿下,最近夜里是不是觉得特别冷?” 他脸色微微一变,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元气在逐渐流失,即使盖得再厚、屋子里炭火再足,也无法抵挡那种半夜突然袭来的寒意。” 她语气认真地说道。 战无玄轻轻一笑,语气温和:“弟妹的医术确实比我想象中更高明。” 空气中一下子沉闷了起来。 战无决脸拉得很长,眉头紧锁,忍不住责问:“大哥!你身体怎么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为何不早说?” 旁边的战无双也一脸焦急担忧:“你有找过御医院的正院看吗?” 她声音有些哽咽。 一想到兄长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心头就泛起一阵恐慌。 毕竟那些御医都束手无策啊。 战无玄神色淡定地道:“看过跟没看也差不多。能治好的早就该治好了。” 活着的每一天于他而言,都是一种恩赐。 但他仍希望能多留在这世上一段时日。 战无决暗暗咬牙,手在袖子里面捏得发紧,咯吱作响。 虽然他在外头权势滔天,统领兵马、威震四方,却对大哥的病束手无策。 战无双眼眶红红的,心里又难过又压抑,几乎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旁低头候命的张太医听了也是五味杂陈。 太子平素待人宽厚、聪慧仁爱,是个极优秀的储君人选。 倘若能够继位登基,必定是贤明皇帝。 可惜太医院至今都毫无头绪。 就在这低落的情绪之中,一道清晰又有力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有办法让你彻底痊愈,太子殿下!” 众人瞬间把目光投向出声之人——姜舒荞。 战无决率先反应过来,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语气森然得像是带着冰霜压下来。 姜舒荞不躲也不怕,直视他的双眼说:“我说,我能治好太子的身体,彻彻底底的那种!” 他一把抓住她肩头摇晃:“别以为你随口吹两句,我就会放过你!我看你是活腻了!” 眼中藏着雷霆般的怒气。 疼得眉头皱成团的姜舒荞二话不说,顺手抽出一根银针,对准他就刺了出去。 战无决迅速后撤躲开,满脸愠色瞪着她。 “我们约定,只要我把太子殿下彻底治好,你去说动皇上,下旨赐我们和离,从此互不打扰,如何?” 战无玄:“......” 战无双:“......” 他们都没想到,原来姜舒荞根本就不稀罕战王妃这个名号! “门都没有!要什么都行,唯独和离免谈!” 战无决当然不肯。 只要她真能把大哥治愈,想要多少钱财宝物都可以兑现。 但她先前强了他的账,还远没清算清楚呢! “我意已决,必须和离!” 姜舒荞态度坚定,说什么也不愿再和这个脾气古怪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妄想!” 战无决冷声回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姜舒荞咬了咬牙。 这战无决真够奇葩的,整天对她喊打喊杀,现在提和离了又不肯! 他这是想把她困死在王府,把她往死里折磨吗? 可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真要是惹急了她,别怪她拿银针捅他的要害! 让他断子绝孙。 “弟妹,你们可是圣上亲赐的夫妻,分开远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简单。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除了三弟那份酬劳,我还能答应你三个请求。” 战无玄虚弱的脸色里透出一丝温和笑意。 他也看不清姜舒荞了,明明皇家宴会千方百计算计了三弟。 怎么如今刚成婚不久就要和离了? 第10章 回门宴 至于三弟,坚持要把她留在王府,八成是想替无双报仇。 姜舒荞转了转脑子,只得强作镇定,“好啊,就按你说的办。” 现在她被困在这王府,日子本就不太平。 如果能够接触太子给他医治,至少可以拖住战无决,为自己争取点空间,慢慢找机会走下一步。 “跟我出来。”战无决淡淡地说了一句。 姜舒荞撇嘴,慢吞吞地跟着往外走。 眼看两人离开,战无双看向战无玄,“大哥,你真信她能治你的病吗?” “总要试试,我也坏不到哪去了。再说,我想看她千方百计进入王府到底是图什么。” 若是她一开始就另有所谋,就算三弟不动手,他也决不会轻饶。 点点头,战无双心里大致明白。 如果姜舒荞真的能救哥哥,那么先前对她做出的伤害也可以一笔勾销,不但不会记恨,反倒要感谢她。 为了给兄长治病,她曾不知翻过多少医书、试过多少方法,结果都毫无用处。 ...... 另一边! “你当真能治好我大哥?” “能,但只有九成把握,而且这个过程比较久,毕竟,他病了太长时间了,身体亏空比较严重。况且,想要彻底治愈,还需要很多珍贵药材!” 看到她充满自信,战无决也十分吃惊! “药材的事我来办,你只管专心为太子看病就行。” 语气依旧冷漠,但他早已做好准备,不惜一切代价。 姜舒荞点头答应,“我会竭尽所能。” 战无决满脸怒意,“姜舒荞,若不是你会点医术,我早就要了你的命了!” 姜舒荞一阵头皮发麻…… 她就知道这男人根本没打算放她一马! 但如今拼的是本事,没有手艺哪敢站这说话! “至于那天晚上的事跟你孩子的事,眼下我能帮你压下来。不过如果你自己不小心漏了馅——” “可我现在正在给太子治伤呢,不管你怎么想都得罩着我是不是?更不敢让我出事,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的大哥呢,对吧?” 她说罢眨眨眼,一脸机灵样儿中带着得意。 战无决一口气梗在心口,脸色发青:“你……给我记住!” 姜舒荞嘴角一翘,笑着说道:“要是那位神医真能治好太子的病,早该出现了,还能拖到现在?我说的没错吧?” 竟然还敢拿这事要挟她? 哼哼! 战无决:“……” 姜舒荞脸上挂着笑,接着说:“王爷陪我一起回门好不好?虽然迟了些,但该走的礼节我还是要完成,毕竟我现在还是战王妃呢。” “你还真得理不饶人!”战无决语气冷了下来,直接拒绝。 她立刻翻了个白眼,反问一句:“你不觉得这事是你本该做的吗?” 他脸色冰冷:“你现在可以走了,没事儿别靠近我这边院子!” 她冷笑一声回应:“放心,我要是真有正经事也懒得踏进你这地方,我还嫌你这儿风水差呢!”说完就扬着脸大步离开,一副呆久了会沾上晦气的样子。 战无决站在原地,面色发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 姜舒荞刚回到玉清院,就看到一个贴身侍女如意满面愁容,等在院中。 她一见如意,忍不住掉下眼泪。那天她莫名其妙被抓去关了一夜,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啥都不知道,直到今天中午才被放出来。 姜舒荞见她这样,开口安慰了几句,“别为我担心,以后安心跟着我就好。” 小丫头擦着眼泪点点头,时不时偷偷瞥姜舒荞一眼,总觉得自家主子跟之前不大一样了,可她不敢多嘴。 次日一大早。 姜舒荞难得细心打扮一番,因为她今天要跟将军府正面接触。 穿一件翠绿色长裙,映得她肌肤水嫩细腻,光泽透亮, 面庞白净光滑如脂玉,双眼顾盼生辉,灵动感满满, 修长卷翘的睫毛随眨眼晃动,嘴唇像樱花一样淡粉红润,唇角微翘带笑, 举手投足间又妩媚又天真,让人移不开眼。 刚来到王府大门外,便看见一辆豪华宽大的马车停在外面。 战一和战二看到她走来,马上躬身行礼,眼里不自觉透出惊艳—— 这位京城人口中的“草包”王妃,外表看着可不是什么草包, 分明是一位难得的美人胚子。 姜舒荞没有犹豫,径直上车,目光扫过边上坐着的那道冷面孔, 挑了一个最远的位置坐下,还好这车子够大,能勉强拉开点距离。 战无决见她进来,神情略微愣了一下。 原以为她选这件绿衣颜色俗气难看,却没想到穿上竟格外衬她的气质,还挺好看。 而此时将军府的大门前,姜家五个兄妹已经站在那边等候。昨日,战王府派人通知姜家,说因事务延迟了归宁时间,今日才总算能前来拜门。 对这个消息,姜家人当然是欢喜异常。 战无决和姜舒荞成亲的时候,在京城里掀起不小波澜,很多人都等着看笑话。 如今已经是成婚后的第三天,仍有围观之人驻足将军府附近打转, 期盼一睹这对新人到底有没有出现。 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战王和战王妃现身,百姓开始纷纷议论, 觉得这位权势显赫的王爷根本不在乎姜家,甚至是有意轻视。 更有风言风语传出,说姜舒荞不守妇道,以为靠点歪门邪道嫁进了王府,就想安安稳稳地当战王妃,那是痴人说梦,迟早会被轰出家门。 在这些人眼里,像姜舒荞这种脑子不开窍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英武盖世、威名远扬的战王呢? “到现在还不来?难道是战王压根不愿意登门?” 姜舒承有些恼火地踹了踹脚边的石头,脸上明显带着不想再等的意思。 “既然王爷提前派了人送来消息,想必就一定会来。” 姜舒镰依旧语气平和,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笑意。 他估计,八成是昨夜回来之后,姜舒荞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有机会再到将军府来。 此刻舒清坐在轮椅里,忽然咳嗽起来,声音撕心裂肺。 “二哥,你该好好歇着,干吗非要出来走动?” 看着脸色苍白的哥哥,姜舒承又是心疼又是来气,对姜舒荞的怨恨也就更深了几分。 “没事,就是小感冒。如果不是今天战王过来,我也不会亲自出门。”舒清口气冷清。 其实他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他的腿也不会落得瘫痪的下场,更不至于从战场上退出来,现在像个废人一样活着。 他不仅憎恨姜舒荞,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要不是招待那尊大神,我也绝对不会出现。” 姜舒承在一旁嘟囔了一句。 第11章 怎么去了趟王府就跟变了一个人 旁边的姜舒文冷笑一声:“咱们姜家大概没人真心希望她回来。” 他们实在没见过谁比她更愚笨、更不懂得知恩图报。 当年她刚回门的时候,一家人哪一点怠慢过她?谁知她非但不知足,反倒像是把这些当作理所应当。 最初大家都想着之前亏欠了她,所以对她格外宽容忍让,哪晓得越是这样越助长她的傲慢任性。 闹得越来越不像话。如今总算是把人嫁出去,也算甩掉个负担。 如果她在战王府也这么胡来,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替姜家动手教训她! 姜舒蕙柔声说道:“大哥、二哥,不管怎么说姜舒荞终究是我们家人,如果我们这些亲人不肯护她,以后在王府还能指望谁来照应她?” 姜舒承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她真把自个当成姜家的骨肉,我对她也未必会这样。” 正这时,前方传来车马声,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而来,驾车的是战一和战二。不一会儿车子便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车厢里。 姜舒荞看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战无决,撩开车帘下了车。 脚下刚一站稳,就看见几名家门外站立的年轻人。她已经认出了为首的姜舒镰,其他的都是未曾谋面的脸孔。 而坐在轮椅上的那位,就是二哥舒清。 虽然两人同为兄弟且为双生,但他们兄弟俩容貌差异颇大。 姜舒镰温和俊朗,如玉树般让人觉得亲切自然; 至于舒清则是冷得跟铁板似的一个人,目光锋利,气势凌人,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与传闻中那个出了名的“冷面将”倒是极为相像。 他是所有人中最反感原主姜舒荞的,原因说起来简单又狠。 他曾是一名驰骋战场、铁血男儿,可如今却落得双腿残废的下场,全因她年少时的那场任性所致。 三哥姜舒文是个做生意的好手,生了一张惊艳绝伦的脸,让人分不清好坏,外表看着像是个温润公子,京城里公认的纨绔子弟之一。 他惯会调笑,玩情弄爱,但从不用真心相待。 至于自己的心思,则很早就都放到了自己钟爱的买卖上了。 家里还有个叫姜舒蕙的妹妹,长相温顺可爱,时常面带柔笑,知书达理、人又好相处,让人忍不住就想接近她。 而姜舒承模样清秀、性子软和,做事没什么主见,像个懵懂少年,整天跟在秦舒蕙后头转。 要说府里最敬重谁,怕非秦舒蕙莫属。 “大哥、二哥、三哥、六弟,我回来了。” 姜舒荞走过来一边开口说着,一边冲着众人行了个礼,言语间规规矩矩,笑容甜丝丝地挂在脸上,眼里闪着明亮柔光。 阳光照在她的脸庞上,透出一层微微的光彩,整个人宛如春日的花蕾一般,清新动人,在座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视线。 要知道以往那个她可是木讷无知,做事飞扬跋扈,言行粗鄙,就像大街上的野丫头,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如今却举止娴静优雅,神采斐然,就像星河之中最璀璨的星光,美得耀眼,令人不忍侧目。 姜舒蕙表面上镇定自若,内心却早已翻涌不定,手中的帕子紧紧抓着。 这是那个姜舒荞? 怎么去了趟王府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刚见到她时甚至觉得认错人了,现在的她竟然这般出众美丽,仿若破茧的蝶一般焕发光彩。 容颜倾城、气度非凡。 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身边的人都失了几分颜色。 之前她还以为战王会狠狠罚她,没想到不但安然无恙回来了,身边还多了一位亲自把她送回家门的王爷大人。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战无决走近来时,姜舒镰第一个上前躬身施礼。 随后几人也接连行礼。 只听一声冷淡的声音开口:“不必了。” 倒是姜舒荞笑嘻嘻对着身旁的男人道: “夫君,我们一起进屋吧,祖母和母亲都在屋里候着呢。” 说完就故意挽住了他的胳膊,不出所料的,战无决全身一僵,身上寒凉的气息顷刻压了下来。 他低眼看去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厌烦与嫌弃,转身便快步走进将军府内,步履坚定疾快,根本不给人留半点儿机会。 原本想撒个小娇的姜舒荞也被拽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心中一阵怒骂不断,只得无奈地放手放开他。 战一与战二立即着手将马车上卸下来的各种礼物一一搬进了府中。 一旁一直默默站着的姜舒承终于看不下去了:“怎么连声四姐姐也不喊了?这明明站这儿了。” 面对这略带怨气的小抱怨,姜舒蕙温柔地说了句安抚之话: “没关系的,咱们先进去看看吧。” 心头沉甸甸的,姜舒荞真的不一样了。 她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呆呆的、空洞无神,现在清亮了许多,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精气神来。 “四姐姐,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也不争,才让她一次次不把你放在眼里,还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夺走!” 姜舒承为姜舒蕙打抱不平,语气中带着愤愤。 “有些事,该放在心上就要认真对待。今天姜舒蕙确实不该对她那么失礼。” 姜舒文虽然没赞同姜舒荞的做法,但他也明显察觉到了——今天的姜舒荞跟以前判若两人。 要不是亲眼看到战王亲自陪着她回来,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冒名顶替的了。 “三哥,我实在无法责怪她。十几年来,我一直享受着本该属于五妹妹的亲情和宠爱,真正对不起她的人是我。” 姜舒蕙说着,眼眶微红,脸上满是愧疚。 姜舒文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大厅前方,早已收拾妥帖。 老夫人穿着光鲜亮丽,把珍藏多年的好衣裳也都穿上了。毕竟这次是孙女辈中头一个回门的日子,不能马虎。 沐氏却冷着脸,毫无喜色可言。她在心里其实盼望着姜舒荞嫁出去后就别再踏进将军府一步,最好和家里从此撇清关系。 第12章 悔过自新 这样一来,也就省得她日后继续惹麻烦,给自己脸上抹黑,叫别人在背后议论指点。 “祖母!”姜舒荞迈步上前,亲昵地唤了一声。 “奶奶好好看看你。”老太太慈祥地握住她的手说道。 眼前这个丫头面色好,皮肤嫩,一点瑕疵都没有。过去那双总像是失去了光彩的眼睛,如今却清明灵动了许多,还多了一份讨喜的机敏劲儿。 整个人仿佛焕发了新气象,气质完全不同了,甚至有种容光焕发的动人气息。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就是她的亲祖母,差点以为认错了人。 她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眼中带泪地说:“祖母,我之前做了那么多让您操心、失望的事,今后我一定不再犯同样的错。” “真是我的好孙女……”老夫人声音哽咽,满面欣慰,心里乐开了花。 先前听到姜舒镰讲婚事当晚的事情时还有点不信,谁知真应验了!看来那场还真成了她的福气,全是老天爷保佑啊! 这样她日后在王府里才能过得踏实安稳,也不会有人敢轻慢她了。 正这时,一旁传来一声冷哼,“保证?” 说话的是坐在旁边的沐氏,一身锦绣华服衬着满脸妆容,开口便冷声道,“你自己数一数你说过多少保证?哪一条你是真心实意兑现了的?” 语调尖刻,眼神冷漠中夹杂着厌弃与嫌恶。 在她心中,姜舒荞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失败。 有时候连生下她这件事,都让她觉得懊悔。 看到沐氏这张脸,姜舒荞脸上的表情也懒得掩饰,“你觉得信不信都没关系。” 反正我才不介意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本来就不对我好。 这番话气得沐氏咬牙切齿,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这就叫悔过自新?说出来的话还如此放肆,跟街头混混没两样。 她沉声训斥:“就这样算是学会了规矩?你眼下可是王妃,最简单的礼节都讲不清。” 姜舒荞笑着应道:“没办法呀,我打小也没人教过什么规矩啊!”面色不动、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闲聊天儿一样。 原主回到将军府那会儿,沐氏从没正眼看过她一眼。不是挑她的错就是对她冷言冷语,从未说过一句柔和体贴的话。她满腹柔情与慈爱,全都倾注在了姜舒蕙身上。 一听这话,沐氏登时被激得张口结舌,心头火起,差点儿拍案而起;但瞧见走进门来的战无决身影,她最终只能咽下这口气,强忍着站起身恭敬行礼。 旁边的姜老夫人也赶紧一同站起来致意。 虽说战无决如今已经是自家的孙女婿,但身份毕竟非同一般,那是高不可攀的战王殿下,哪怕一点细微礼仪也不能马虎了。 “不必多礼。”战无决抬手示意姜老夫人不用拘束。 老妇连忙谦道:“王爷您别怪罪。只因我平日疏于教导,才让我孙女在刚进门第二天就闹笑话,实在对不住!”说完又要跪拜谢罪。 战无决急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动作——他怎么能受这样大礼?姜家为秦国立下不世之功,老将军战死沙场,更让他敬重非常。那一场仗打得过于惨烈,一代名将未能活着回来,对秦国来说,是一场巨大的损失。 忽然屋子里传来一个姑娘轻软害羞的声音:”祖母,那天洞房战无决把我弄疼了,所以我害怕夜里他还要再来一次,就干脆躲出王府来了。” 说话的就是姜舒荞,她微微红脸,低垂着眼睛遮掩不住千娇百媚。 战无决听了这话顿时勃然大怒,头上青筋直跳,胸口如同烧起了大火。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胡说些什么东西! 明明那一晚全是她主动缠了一整夜好吧! 姜老夫人也觉得羞愧难当。可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立刻镇定下来,硬撑着板下面容,开口劝:“男女之间本就是寻常之事,以后可不要再做这些荒唐举动。” 姜舒荞甜滋滋地点头答应:“祖母的教诲孙女谨记。” 一旁的沐氏却暗笑连连:哪有这种不知羞耻的孩子,竟然还把家里丢人败兴的事拿到明面上说! 门口站着的几个人也尴尬至极,满脸僵硬。他们本来并不愿别人隐私,可姜舒荞说话太大声,谁也无法避开。 角落里的姜舒蕙目光悄然变了神色,一切都好像已不在她控制之中。原本算计那一夜会让战无决当场抓人,在屋里扑空才发现情况竟变成了真实夫妻交欢的模样。 如今看情况,战王显然知道姜舒荞早已不是完璧,难怪她当时要连夜逃回。 姜舒承年少气盛,忍不住低声斥了一句,“真是丢了人!” 姜舒荞抬起头,毫不怯场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青衣青年:“我哪件事丢人了?事情不讲清楚能解决吗?我要是不说清楚,别人还以为是我嫌弃战王爷能力不够呢。” 满屋的人被她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好厉害的一张嘴啊。 战无决面色阴沉着不说话,又一次被她的脸皮之厚、胆量之大胆惊到,简直前所未有。 姜舒承的脸则越发红了,在她面前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最后还是老夫人站出来缓和了一下场面:“王爷不妨在这里歇会儿,叫姜舒镰陪您喝茶,姜舒荞跟我去里面说点要紧的事,也好立些规矩,免得失礼。” 战无决轻点了下头,他也清楚他们这趟上门不是来闲聊天的。 …… 就在同时—— 一声甜软的“娘亲”钻入耳中,带着浓浓的奶音,小莲藕一摇一晃地扑了过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两颗黑葡萄似的,满满的依赖之情扑进她怀里。 面对这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即便是向来机灵难缠的姜舒荞,心也不由得柔了下来。 “这是你留下的孩子?”她低声问,轻轻把软绵绵的孩子搂在怀中。 原来的那个自己竟然真的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一旁的姜老太太却没有心思感慨这些,语速急促地打破温情氛围: “这娃确实讨人喜欢,我也愿意放手让她抚养,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在王府里应对那些复杂的局面。” “祖母,别为我担心,我马上就要给太子治伤了,就算战王再有胆子也不敢乱动我。”姜舒荞一边安抚着老人,一边宽慰道。 姜老太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脸闪过一抹惊愕与期盼:“你真能把人治好吗?” 第13章 化险为夷 “以前我会看病行医。”姜舒荞笑着点点头,内心也有几分疑惑,昨晚查了原主的身体情况后并没有发现大脑异常的问题, 大概是四年前曾经经历过一次,才把之前的事记得一片空白。 “好好好!这真是个好消息。”老夫人连连颔首认真又接着追问,“可你和战王之间到底怎么打算,你自己有没有主意?” 姜舒荞回答语气很果断:“祖母,我要跟他分开了。” “你想跟皇家提出离婚?这件事哪儿那么容易?别说必须皇上点头了,还要太上皇也得应允。”老夫人皱紧了眉重重叹了口气。最让人为难的是,那两个人根本不知道这女孩当年未嫁就有身孕——万一知道了后果怎样,她想都不敢去想! 听了这段话,姜舒荞一阵发懵:这婚还真离不了? 说起太上皇,她还残留些许记忆。 那时候,原来的自己假扮七公主身份险些被查,最后还是靠得太上皇亲自出面才化险为夷。 她是明白原因的。太上皇之所以袒护南家,是因为他跟南老爷子感情非同一般,当年并肩走过枪林箭雨,结下了过命的情谊。 于是她郑重地向老人表明决心: “祖母,过去我一直莽撞做事全看冲动来,但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今后再不会犯那样的错误。请您一定相信我说的话。”她目光真诚、眼神坚定地说。 在姜家,老夫人的地位非常尊贵,说话分量很重。她真正担得起长辈的身份,也真心实意地关心原主的成长,从来没有把原主当外人看。 即使过去因为原主的任性而伤心透顶,她也从没想过要彻底放弃她。 老夫人看着她说: “我信不信你,还要看你怎么去做。因为你娘说得对,从前你说过太多话都没有兑现。” 姜舒荞坦然回应: “这次我会用行动来说话。” 过去那个姜舒荞的确说话不算数,现在被人不信任也很正常。但现在的她早已不同往日。 “我相信娘亲!” 一边的小莲藕一头扎进姜舒荞怀里,声音软乎乎地喊着。 姜舒荞低下头,轻轻地蹭了蹭女儿的脸蛋儿。这孩子真是暖心的小宝贝呀,简直像一件贴身的毛衣,一醒来就多了一个这么可爱的闺女,运气真不错! 看着她们母女俩亲密无间的样子,老夫人眼里露出了柔和的笑意。“战王已经知道有孩子的事了。你想怎么应对?” 姜舒荞反问她祖母的意见: “您觉得呢?” 老夫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 “这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小莲藕是你生的女儿,否则一旦传到宫里去,你们俩都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你也失忆了,不可能记得曾经有过个孩子。” 皇宫根本不在乎你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只要是皇家出丑的事情就绝对不容许传出半点风声。 姜舒荞低声说道: “我希望把小莲藕留在自己身边。” 搂在怀里的小姑娘正睁大眼睛望着她,明显是不想离开妈妈身边的模样。 小莲藕也紧了紧手臂叫了声: “娘,” 老夫人眼神复杂地问道: “那战王能答应吗?” 对于眼前这个孙媳妇的决定,心里还真有些接受不了,太出格了一点儿,一点都不像是她能做出的举动。 姜舒荞一脸淡定: “说服他就行啦。实在不行给她戴上个面具也就过了关。只要孩子不像我的地方,别人又怎么会起疑心呢。” 听了这一席话,老夫人心中不由地感慨:这位终于开窍长脑啦……阿弥陀佛,总算没白担心啊! 这时,从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嬷嬷急匆匆地赶来。 “老夫人,四小姐到了。” 谢嬷嬷轻轻禀报了一声。 姜舒荞眨眨眼思索着:姜舒蕙大概是早就听到一点消息,只是没见过罢了。这次恐怕就是奔着找证据来了吧。 至于手上的守宫砂痕迹又是谁留下的?原来她的贞洁还是完整的,这红痕又是为了算计哪个才伪造出来的? 老夫人看向她问道: “要告诉她真相么?” 姜舒荞微微一笑说: “我倒是不想让她发觉。” 接着抱起怀中的小娃儿说道: “我去给她打扮一下换下样子。祖母请让姜舒蕙进屋好了。” 谢嬷嬷立刻明白了意思转身去接待客人去了。 很快,门外走进一个人来,果然是姜舒蕙迈步进了屋子,行了一礼道: “祖母好。” 老太太温和地笑了一下,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位子让她坐下道: “今天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回想当初得知不是亲生时的震惊与心疼…… 虽然相处十几年的感情十分深厚,但哪怕如此她仍然懂事上进,自立自律,让人不得不疼惜爱护。 值得安慰的是,即便是回归本家族以后也始终照顾后来回来的姜舒荞。 姜舒蕙笑意盈盈地说: “过来看看五妹妹嘛,她如今是战王妃了,以后想见一面怕是不容易。” 她语气温和,神情自然,一点也没藏着自己的心思。 姜舒荞牵着小莲藕慢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 “哪会不容易呢?你这么漂亮又有才气,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随便嫁给哪个王爷,也能当王妃啦,咱们还能成亲戚呢。” 她说得轻松自在,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姜舒蕙嘴角轻扬,笑着低声道: “哪里像你说的那样啊,我也就那么点本事,谁能看得上呢?” 说话间脸颊微红,还不好意思地捏着手中的手帕搓来搓去。 “我觉得瑞王就挺好。” 姜舒荞随口接道。 其实她心里明白得很,两个人早就在私下勾搭上了。 瑞王战清恒是皇后亲生的儿子,尊贵无比,才华出众。太子身子一向不好,皇后有意让自己儿子当太子这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姜舒蕙抬起眼看着屋中各位长辈,脸蛋娇嫩透红: “战王爷那么优秀,文武双全,我怎能配得上他呢?” “别说这种丧气话!你的琴棋书画哪样不行?还是将军的女儿,凭你的身份配个瑞王怎么会不合适!” 第14章 皇位继承人 老夫人认真思索后说道。 瑞王虽然地位尊贵,是二皇子,长得俊又聪明,但他从未对京城哪家小姐流露过喜爱。 姜舒荞趁机说道: “祖母说得太有道理了。您也找个机会替她们牵牵线吧。四姐姐都整二十岁了,年纪不算小了。再不考虑,人家要笑话了。” 姜舒蕙微微一愣。 她们两人年纪差不多,可她一张口,竟把自己形容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可是……孙女舍不得离开祖母。” 她依偎着祖母撒娇,轻轻地拉着她的手摇着。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说: “婚事终究要办,回头找机会我会去宫里问问看。” 她心知肚明,姜舒蕙一直盼着入主皇族府邸。 她真正的目标只有战清恒,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姜舒蕙内心激荡,用力点了点头。 突然,她注意到姜舒荞旁边一个戴面纱的小女孩,忍不住问: “哎,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这孩子叫小莲藕,前些日子路上遇到的。” 姜舒荞语气平稳: “我看她可怜没人管照顾一下。” 姜舒蕙走上前细细打量,这小女孩虽说遮着纱巾,但从那双眼睛就能看出灵气非凡,一双大眼明亮有神,像是山涧清泉一般迷人。 她伸出手柔声哄着,想轻轻摸摸孩子的头,给些安慰。 可还没等碰到她,小莲藕就不耐烦地偏身闪开。动作一大,盖在头顶上的纱布一下子被甩掉了! 呀!!!! 这突来的举动把姜舒蕙吓得猛地往后倒退几步,脸上全是惊惧与慌张。 她脸上密密麻麻全是暗红色的疹子,一片红得吓人,面容狰狞可怕! 老天……不会是……得了什么要命的病吧!! 难不成……是天花这种极易传染的绝症!!! 刚才我有没有碰到过她…… 正当我心惊胆战之际,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冰冷严厉的命令: “还不快把张丫头隔离开来,决不能让她碰任何人!” 下令的是早有准备的姜舒荞。 吓得魂不附体的姜舒蕙嘴唇直打颤: “五、五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姜舒荞紧盯着她说道: “之前我发现小莲藕身上长出了怪东西,不敢讲出来,就是怕引起大家反感。没想到你居然去摸了她!” 一时间全场静得落针可闻,只听得见空气中回荡的声音,和每个人惊惶错乱的表情。 她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这一次的变故, 究竟是巧合,还是早已安排好的圈套? 小莲藕原先白嫩又可爱的脸上,现在全是一片鲜红的疙瘩,看了让人心里一阵发毛。 没一会儿,两个丫鬟快步走了进来。 她们刚看了一眼她的脸,就被吓了一跳,心底不由自主地怀疑:这不会真是得了天花吧? “祖母啊……” 姜舒蕙眼眶泛红,神情满是委屈地望着老夫人。自己不过轻摸了一下那个不受待见孩子的头,怎么就说染病就染病呢? “你手背上都起了疹子了,是真的被传染上了!” 姜舒荞盯着她的手说道,语气中既惊讶又有种不容置疑的确信。 姜舒蕙低头一看,整张脸瞬间失去血色,身子也跟着发起抖来。那本是的手背,如今却被几个猩红的斑点毁了个干净,瞧着令人心惊肉跳。 屋里众人皆是屏住呼吸,悄悄向后退去,只怕靠得太近会遭池鱼之殃。 “舒蕙,你现在立刻回自己屋去。” 老太太虽也被闹了个云里雾里,可眼下这情况诡异得很,光看一眼都心里发虚。 姜舒蕙眼下也只能顺从地答应下来。 “你这病我能治,回去等着我配药就是了。” 姜舒荞眼中掠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微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姜舒蕙沉默无言,但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她也会治病? 中午用膳时,桌上热气腾腾,但氛围却沉闷压抑。 姜舒荞挨着战无决坐着,神色明艳动人,神采飞扬得像星河中最璀璨的星星,美得令人挪不开目光。 但他那一张俊美面庞毫无波澜,眉紧紧皱着,眼里更是掩不住的冷郁。 一想起刚刚看过女儿的情景,他所有轻松情绪顷刻灰飞烟灭。 若不是她曾在兄长一事上帮过忙,他真恨不得一把将她撕成碎尸,再也不要看到这张妖颜祸水。 姜舒承环视餐桌四周,唯独不见了姜舒蕙的身影: “四姐人呢?” “她病得古怪,症状看起来特别像天花。为了防止传染给其他人,现在已经在单独关着呢!你们谁都不许去看她,一旦传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舒荞一边说着,脸上的表情严肃得很。 战无决皱了皱眉头。 这么快就得了天花? 莫非又是她在背后动了手脚? “不对啊,早前四姐还好好的,一点事没有,我要去看看她。” 姜舒承说完就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站住!” 姜舒荞一声喝止,让他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姜舒承很不爽地盯着她: “你怎么回事,难道连看一眼都不行吗?” 姜舒荞轻轻一笑: “你当然可以去。不过万一你也染上了再传给别人,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姜舒承顿时哑口无言,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天花不是小病,要是因此出了大事,可是要命的! “王叔,这种病如果在秦国到处传开,惩罚是不是很重?” 姜舒荞转向旁边的战无绝问。 “没错。” 他语气冷冷地点点头。 这一听,姜舒承心里打了个寒颤,乖乖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舒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得这大病?你该不会又干了什么吧?” 沐氏沉声质问姜舒荞,眼神里藏着不安和提防。 她最爱的就是舒蕙了。 若是有个闪失……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心底暗自冷笑起来。 ,您也担心上这个问题了吗? “我可是根本都没碰过她。如果您不信,可以让老夫人作证。” 姜舒荞一脸坦然地说。 一旁的老夫人跟着开口: “这几天,舒荞确实不曾与舒蕙有任何来往。” 可她自己心里也是满脑子疑问。 就在刚才来的路上,姜舒荞曾偷偷跟她说是来做一件善事、并不会伤害任何人。 那是谁对舒蕙下了手呢?……抑或是,这只是个开始? “不能进屋看看,就在院子里远远瞧一眼总行吧?” 第15章 为了大家的安危 姜舒文目光冷淡地看着姜舒荞,一双狭长的眼眯得更细了些,明摆着就是怀疑她在搞鬼。 她这个人从来就让人放不下心。 他就不相信这种怪病会突然自己冒出来! 姜舒荞正色道: “还是别了吧,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 “那她吃饭怎么办?” 沐氏火气蹭地上来了,这丫头八成是故意折磨她心尖上的人! “等会我去给她送药,顺带捎饭过去。你们要是觉得没生病的话,也可以请大夫过来诊查一下情况。” 她不动声色地答着。 一听这话,沐氏立刻让贴身嬷嬷去找大夫来看看。 饭菜很快端了上来。 只见姜舒荞拿起筷子,高高兴兴地开始挑喜欢的菜夹,一点也不管旁边人的脸色,好像她吃得很是畅快似的。 越是不在意,反而越是惹人厌。 见这情形,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怕气氛太过难堪,于是主动找战无决随便聊聊别的轻松话题,缓和气氛。 不一会,大家各怀心思,继续沉默下去。 大夫赶到了。 荀大夫一脸凝重地对沐氏和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夫人,四姑娘的情况,可能是染上了天花,眼下最好都离她远点。” 听到“天花”这两个字,所有人都是一震,脸色刷地变了。 这可是多少年没听说过的病啊! 沐氏惊得腿都软了,连忙问道: “我这孩子怎么就碰上这个病了?” 姜舒荞坐在一旁,悠悠地开口: “看吧,我没说错吧。” 沐氏顾不上计较她的话,急匆匆地问道: “荀大夫,这个病能治吗?会不会留下疤?” 她最心疼的就是女儿这张脸,若是落下疤来,那还得了? 荀大夫眉头紧锁: “夫人的心情我理解,但眼下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天花,只能先观察一阵子。” 他嘴上说理解,其实自己也没见过这病,只能靠着经验来判断。 姜舒荞吃完饭,把筷子一放: “我去厨房看看,再给她配点药。” 她先到厨房给莲藕准备了一些可口的吃食,然后出了门。 再说另一边,碧水院里。 姜舒蕙此时身上奇痒难忍,一块块红疹从皮肤里冒出来,连脸上都不太平静。她几乎要发疯。 毁了容以后可怎么办? 她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难道真是摸了那野种后染上的? 不对! 大哥明明也抱过那孩子,怎么他就一点事没有? 还不是姜舒荞在背后搞鬼!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姜舒荞拎着食盒悠然进来,看见姜舒蕙满脸红疹子,脸上不自觉扬起了一抹笑意。 她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那手上画的假守宫砂,恐怕就是姜舒蕙自己搞的小动作。 从祖母那里听说是姜舒蕙特意过来探病,她早就在心底觉得这女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偏偏那天她偷偷藏在莲藕包袱里的小毒虫,趁机咬了姜舒蕙几口。 这一咬,她自然就开始发痒起疹子了,越抓越止不住。 看来现在正是最难熬的时候了。 姜舒蕙急忙用帕子捂住脸: “你怎么进来了!” “给你送点吃的。” 姜舒荞边说边打开食盒,端出一碗稀得不能再稀的白粥,还有黑黑一瓶药膏。 姜舒蕙看着粥,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她从小吃惯了好东西,哪里碰过这么稀的、几乎照得出人影的粥! “这也叫粥?下人喂猪的吧?” “你现在是中毒发疹子,只能吃这些,要不然以后脸上真落下疤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姜舒荞语气轻松,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姜舒蕙气得牙根痒痒。 她心里清楚,这分明是姜舒荞在整她! “药膏一天擦三次,连续七天。” 姜舒荞指了指桌上的药膏,退了几步站定。 姜舒蕙咬着牙走过去,揭开瓶盖,一股刺鼻味道瞬间冲进鼻子里,呛得她鼻子发酸,差点没呕出来。 “姜舒荞!你这熬的什么玩意儿,人能用吗?” 姜舒蕙捂住鼻子,皱着眉头盯着那黑乎乎一团团的药膏。 “治病就这个效果,不想涂也随你。” 姜舒荞耸肩笑了笑,摆出一副不赖烦的模样就要转身走人: “你自己看着办呗。” 话一说完,抬脚准备出门,唇角还挂着那股混账子弟特有的懒洋洋笑容。 这可是她特意准备送给她的第一次见面礼。 谁料! 刚跨过门,她又突然回身开口: “对了,刚才那是贵方子啊,一千两银子一瓶。” 扔下这句话,扬起袖子潇洒而去,一点不含糊。 屋子之外的屋檐上,战无决全程清清楚楚把一切看了个全透。 说什么感染瘟病,分明就是她故意吓人的嘛!要不是她刻意送上门来,怎么偏偏只让她一个人有份呢? 等看到姜舒荞走远了,战无决身形一闪而过,消失在风里,快得毫无声响。 …… “娘亲!” 一脚迈进屋里,就被小莲藕猛扑进怀里。小姑娘坐在桌子上吃鸡腿儿,见她一进门立刻丢下手头活蹦跳下来。 姜舒荞一手把她搂过来,掏出手帕子给她蹭掉一脸油腻腻的东西: “今儿谢谢你哈,娘亲整姜舒蕙全靠你的那只宝贝小毒虫。” “哼哼,她天天想欺负我娘,就得让虫虫叮叮她!” 小丫头嘟着嘴满脸不服。 要是再毒一点那就最好! “原来真是你主使的。” 身后响起一声凉凉的话语,是战无诀开了口。 姜舒荞怔了一下。 他是几点溜进来的?连脚步声都不带一个的! “是我做的咋了?大不了你说吧。” 姜舒荞撇嘴不在意地说一句。 反正也被听去了,装也不顶事儿。 战无觉脸上冷了几分,眉目间满是嘲讽。 做错事还这般坦荡。 “你这个人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姜舒荞一挑眉毛,眼神不屑一顾地看他: “你是我的人生导师么?你不苦你能说我?” 一步一步地逼近,他的脸越来越靠近她,俊朗的脸庞却没有一丝温度。 “自己的伤就非要拉所有人陪你一同疼吗?” 他语气越发阴冷: “害你二哥终生瘸腿,坏你三兄经商之路,逼本王不得不娶你;推你妹妹跌破头,打骂太傅儿子,毁的是你爹官路。” 第16章 威胁我么 一口气数下来半点儿停顿都懒得给: “若是细细盘点下去……怕是一个通宵都没法说全。” 闻言,姜舒荠嘴角动了一动。 这些,她倒是真无法辩解反驳。 “不错,我以往是有诸多不是处。” 她的目光定住没有一丝退让: “但这一次动手对付姜舒卉,她先算计我也并非凭空指责!” 她轻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会像那个伪善的小白花似的被她们随意捏造名声么?她可没闲着煽风落井投石,” 她现在的模样虽是草包恶女一枚,但和过去相较而言反倒成了整个将军府中最受宠的女儿,全是拜那女人所赐! 正说着…… 一只手挡到姜舒荞面前,小莲藕挺起了腰,气鼓鼓地站在两人当中: “不许你这样说我不亲!不准对我娘亲这么凶!” 她怒睁着双眼,脸颊绯红,看起来像个即将爆棚的小鱼炮! 帅叔叔为什么不站在亲这一边呀? 娘亲明明这么好! 战无决低着头看着面前这个胖乎乎的小娃娃,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他原本就不愿意接受她的存在,觉得这是他的耻辱。 可是看到她眼睛里那股干净纯真的样子,他又怎么都狠不下心来说狠话。她才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这种事根本跟她没关系。 “你娘做错了事情,就该承担后果。” “我娘怎么会错?她只是做了别人都会做的事,别人欺负我们,当然要还手!” 小莲藕眨巴着眼睛,一脸认真地讲歪理。 姜舒荞在一旁忍不住冲女儿竖起了大拇指。 这话可真说到妈妈心里去了! “如果你觉得我娘有错,那你才是错得离谱!” 小丫头抬着小脸,理直气壮地直视战无决。 姜舒荞几乎没憋住笑,天下竟有如此机智可爱的孩子。 战无决心头一阵头疼,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这母女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嘴巴都会说,一个比一个嘴硬道理多! “她过去的确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战无决冷冷看向那个一脸轻松的女人。 “可是我妈说过一定会改过自新,也会补偿以前伤害的人。” 软软的声音说着认真的解释。 “对。” 姜舒荞轻轻点头答应下来。 前世所做的过错与伤害,她都应当面对,应弥补的绝不回避。 那些强加给她的罪名和责任,却也不能统统照收。 望着沉静坦然的女人,战无决凤目中泛起一丝疑虑。这次看她不太像以前那般精神不清的样子了,是不是另有什么把戏。 “是时候回王府了。” “连同孩子一起回去。” 他语气温定。 “不能带走她!” 刚说完就被当场拒绝。 姜舒荞接着道: “我可以替她遮掩身份,不会叫王府难堪。” “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把我战某当随便可以拿捏的东西?” 王爷顿时火冒三丈,语气凌厉异常。 未婚先育了个孩子还想带进王府;现在更是想连孩子一同安顿进府? “帅叔叔您消消气,其实是我不小心找到娘亲的哦~以前还不晓得呢。我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宅子内院,不外出乱跑。” 一边说,小姑娘走上去拽着战无决的衣服角儿。 面对一双带着泪水水灵眼的大眼睛萌娃,战王爷心头泛了一丝柔意,然而又立即把柔软压下,冷漠吐出一字, “不行。” 姜舒荞咬紧牙关: “如果我真的要坚持带着孩子住在一起呢?” 男人的眼神顿时一冷: “你也太放肆了!” “这不是挑衅,而是交换一下彼此的利益。太子目前的身体状况,我想咱们可以聊聊。” 听完这句战无决用力压下心头烦意,眼神寒如刀锋。“你是威胁我么。” “你说是吧,就算威胁也可以。” 她语气云淡风轻,肩头随意一耸。 他心里怒火升起,语气沉了下来: “你还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脸上已透出一股狠劲。 小莲藕眨了眨眼睛,扭头抱住了姜舒荞的腿,眼泪汪汪地说: “娘亲,我不想去了,我想陪曾外祖母。” 她懂娘亲现在很为难,不想再添麻烦。 听到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姜舒荞心头一酸: “我的小莲藕别怕,乖乖不哭。” “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大哥的病还在身上,没资格跟我讲条件。你想把她接回王府?行啊,先让我大哥身体见点起色,让我看到变化才行。” 战无决撂下这话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姜舒荞望着他的背影走远,蹲下来轻轻地抚着小莲藕的头发: “你等娘一会儿好不好?娘答应你一定会回来接你。” 女孩轻轻点头,随即露出纯真的笑容。 临出门前,姜舒荞又低声叮嘱几句: “到了将军府多个心眼,防着点姜舒蕙,她要是敢招惹你,就把你那些毒虫子拿出来吓唬吓她。要是出什么事,有娘给你撑腰!” 没想到小丫头笑嘻嘻地说: “娘亲你尽管放心!我不像别人那么厉害,就身边虫子多一点啦!” 听她这么一说,姜舒荞脸有点僵,原来仗着有这底牌才敢一个人跑到秦国来呀! 前几天闲时聊起来问她以前在哪里长大,她说是住在一座孤岛上的,几个老人带大的。改日一定得亲自送她回去看看那几个老人家。 离别前,她特意找到了老夫人,托她先代为照料一阵小莲藕。老太太欣然答应。 老太太顺口也提起了一件事: “对了,姜舒荞,你妹妹那个满脸红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脸认真地说: “大概是毒虫叮过,我已经给她抹的药膏了,七天就能好,这几天还是和她保持一点距离的好。” 她心里虽看不上那位妹妹,但在老太太跟前却未说一句重话。毕竟是共同生活过的亲人,情分在那里摆着。 离开屋门刚走上几步,远远便看见姜舒镰穿一身白衣站在那边等她。 她赶紧快步上前: “大哥。” 他温和一笑转头看着她: “你是要回王府了吧?” 她点了点头,试探地开口问: “能不能抽空,陪我去看看二哥……” 自从那次伤到腿后,二哥一直不愿见原主一面。后来干脆养了只猛犬守在门前不让进。 第17章 报效沙场 从那之后,连靠近都不敢一步,换了副身子照样是怕的很呢! “行。” 姜舒镰微微一笑,眼里透出明白她的意思。他清楚,她是在怕院子里养的那只“庞然大物”。 没多久,两人就走到了院子外。 她怯生生地躲在大哥身后朝院里张望,谁知刚伸头就被守在门口的大黑发现,立刻狂吠起来,声音震耳欲聋。 一瞬间,前世的记忆汹涌而至,年幼的她就是因为这种凶狗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即使重生了一回,那种害怕仍旧牢牢地扎在心里,挥不去也逃不开。 她猛地扯住前方大哥的衣服,整个人都僵住了: “哥,能不能……把那狗赶走一下?求你了……” 手指泛白地抓着大哥后背的衣服,仿佛下一秒就要有恐怖的事情发生一样。 “大黑,出去!” 姜舒镰瞪着那只不停吼叫的大狗大声喊道。 “汪汪汪……” 可那狗不仅没走,反倒更加激动地大叫,龇着牙死死盯着姜舒荞,眼里充满敌意。 好像在宣示,你若敢跨进来半步,我就不是这条看家犬! 姜舒荞听得心惊胆战,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姜舒镰紧跟着也走了出去。 来到门外,她低声说道: “大哥,能不能进去跟二哥说一声,先把大黑关一会儿?我略懂医术,想看看他的腿。” 她是发自内心地想帮忙,既然当初毁了二哥的理想,那就由她来设法弥补。 看着她一脸真诚,姜舒镰点点头: “好,等我下,我去跟他说。” 姜舒荞轻轻地应了声,身子朝着院子反方向站着,再不敢多看那边一眼。 屋内。 坐在轮椅上的姜舒清把院子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望着站在门外垂头低首的姜舒荞,脸上泛起讥诮的笑。 不一会儿,姜舒镰进来了,没兜圈子地说: “姜舒荞想见你,她说会点医术,要帮你看看腿伤。” “倒还挺会装,我没这个心思。” 姜舒清神情冰冷如霜。 姜舒镰未动,立在他身后接着说道: “起初我也不信,但她自从嫁给了战王,确实变了不少。” 说着,他的目光已然落在门外等待的姜舒荞身上。 “变?” 姜舒清猛一转轮椅,神色越发沉郁: “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假扮?我不想见她!” 心里那团火已经开始燃烧。 从年少练武,一心报效沙场,全因她那次任性的行为,一切都成了泡影,如今再也站不起来,连刀都无法握住了。 “姜舒清。” 姜舒镰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可抗拒之力。 姜舒清打断他的话: “大哥,你没有受过我的苦,你永远不会懂我现在的感觉!别再劝我去见她了!” 说罢径直推动轮椅离开房间,屋内只留下一股压抑冰冷的气氛。 姜舒镰盯着姜舒清的双腿沉默许久,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会不懂那痛? 他们是孪生兄弟,从小在一块长大。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姜舒清对于战场的那种执着有多深,当年医生断言他无法再站立时那种内心彻底碎裂的悲痛,他知道得最清楚。 他没有再多说其他话,只是低声说: “好好休息吧。” 说完这话他就走出了房间。 姜舒清往后靠着椅子慢慢闭上眼,眉头紧锁,手里用力地抓着扶手。那个场景又浮现在脑海里,那时听说有人遇到危险,他不顾一切冲过去相救,结果却是扑了个空,迎来了一群凶狠的恶狼……从此他的抱负与热血,全都化作了烟云。 看见姜舒镰走出来时的神情,姜舒荞已经猜到,她二哥终究还是不愿见自己。 可这个结局,她是早就有预感的。 因为在家中最恨她的,莫过于二哥。前世原主也许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的她心知肚明:正是她亲手摧毁了一个他曾无比珍视的梦想。 “姜舒荞,你二哥这会……恐怕还是不愿意见面。” 姜舒镰欲言又止地开口。 “大哥,你就不用再劝了。” 姜舒荞坚定地摇头,话语带着斩钉截铁的决心: “我做过的事,就要承担后果。这一次,我一定会将你二哥重新扶持起来!” 听见她说这些话,姜舒镰心中也有些震动,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确实,她变了一个人,如今更加有担当。这次他是真心愿意相信她;但如果她再次伤害一家人、背叛家族,那断绝兄妹之情的人,也会是他第一个站出来。 “大哥信你。不过话说回来,你跟舒蕙之间……” 姜舒镰想起点什么来,便问出这一句。打她从将军府大门走进开始,就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不对劲儿。 姜舒荞嘴角轻扬了一下,淡淡笑着说: “时间久了你会懂的。莲藕的事情还请你替我把风,别让大家知道那是我的女儿。” “这事尽管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姜舒镰点头答应下来。 紧接着她补充一句: “千万不能再去招惹姜舒蕙。” 话音一落她就迈步准备离开,才走出去几步却又回头看了一院子,一眼看见那个高大的黑家伙狠狠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拔腿加快了步伐,不大会儿工夫便不见人影了。 望着姜舒荞逐渐远去的背影,姜舒镰眉间轻轻蹙起,她们姐妹到底因为什么事落得这样的下场? …… 此时碧水院中。 那边姜舒蕙捂住嘴一直在干呕,好像都快吐出血水来了。味道难闻极了,皮肤又痒得难受,但即便咬着牙忍住,也还得强忍不舒服,把自己往身上涂抹那些漆黑一片的药糊。 涂完整张脸后,整个人难受得几乎要吐光胃里的东西。 好在痒是停止住了。 但她越想越气,恨到牙齿都要咬断的地步了。想起还要忍个七天才能摆脱这个状态,她真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一了百了算了。 整座房中弥漫着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大概连院子里都能闻得到几分。 正巧沐氏带着下人路过时,在鼻前拿帕子紧紧捂牢,冷冷开口追问: “这是怎么回事?屋里怎地臭成了这个样子?” 秋嬷嬷伸出头瞧了眼院落: “夫人,气味好像是从四姑娘那边传来的?” 第18章 浓浓的药味 “院中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味道?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别伤着舒蕙!” 沐氏紧张说道。这么臭的地方,连她都不愿意多呆,更何况是她的女儿。 一旁的秋嬷嬷迟疑地劝了一句: “不过五小姐吩咐过不让靠近,万一传染开了,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沐氏脸色沉了下来: “我们又不是进屋贴身照顾她。” 她说罢率先迈步走进去,一边喊道: “舒蕙。” 姜舒蕙听见声音,赶紧急声喊: “娘!你别进来啊!” 她现在的样子实在难堪,生怕让母亲看见丢了脸面。 听到这话,沐氏心头一软,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生病还担心不会传染给她。 “舒蕙,你怎么样?院子里怎么会这么臭?” 她嘴上关心着,手里的帕子却始终没松开。 姜舒蕙有气无力地回道: “娘,我身上突然长满了疹子,不敢让你靠得太近,是五妹妹送来的药,用了一次有点作用……” 沐氏满脸狐疑: “你说是她真的派人送来东西给你?” 姜舒蕙轻声回应: “药味道确实有些难闻。” “岂止是有点难闻!” 沐氏当即发起火来: “简直是刺鼻难忍,你怎么能用她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坏处!” 这个姜舒荞,心里太黑了! 肯定是存心害人! 哪种药会有这种怪味儿?一定是有猫腻! 姜舒蕙连忙说道: “可娘,这药真有些效果,说是坚持七天就能好。我能坚持一下。” 沐氏严厉责备: “才多久时间她就这么对付你!让你接连受这份罪。你到底怎么会得病?怎么偏巧是她‘能治’?哪有这么多碰巧的事。” “娘,我真的不记得……” 她小声回话,带着一点哭腔。 “那丫头心思肯定不好,娘知道你委屈,蕙儿别怕,有娘替你做主!” 沐氏情绪激动地说,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原来以为把那个废物嫁出去就清净了,没想到她趁回门竟能害亲姐姐。 这样的女儿还能算是人? “娘你先别怨五妹妹,这事跟她没关系。这几天我都没见着她,是因为接触了她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才会变成这样。” 姜舒蕙说得很平淡。 “小姑娘?哪来的小姑娘?” 沐氏急忙追问。 将军府怎么冒出个小女孩?她竟然半点消息都不知道。 “你难道不知道吗?就是五妹妹捡回来的孩子,现在在老夫人房里呢。” 姜舒蕙故作惊奇地说,眼神一闪而过的冷冽。 最让她头疼的人,莫过于自己这位亲娘。 既然这件事查不清楚,那就让人去找个明白吧。 “她竟敢私自带人安置到老太太屋里?!” 沐氏气得不行。 那妇人是连府上的规矩都不知道了?竟然随便带个人回来,还安置在老太太住的院子里! “娘你千万别过去,”姜舒蕙慢条斯理地说: “五妹妹特意叮嘱过,那个孩子得的是怪病,会传染。我八成是因为靠近过她才起了这一身疹子。” 沐氏一听这话,气得肺都要炸了! 真是个该死的小东西! 要不是她擅自把人带进府里,她的女儿怎么会生病,还要天天闻这浓浓的药味! “好好休养,这事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说着,沐氏便愤然起身离开,直奔老太太院里要处理此事。 谁知她才到祖母院子门口一开口,就被挡了回来, “夫人,请您回吧。老太太让传话:她跟那个叫小莲藕的孩子一起住着,现在最好远远避开,别靠太近,怕把病传给您。” 谢嬷嬷不急不缓地传话。 “不行!立马把那野孩子赶出府去!” 沐氏脸色阴沉,咬牙说道。 “老夫人交待过,不能随便把小莲藕赶走,不然容易惹得百姓非议。咱们姜家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还说五小姐有法子能治孩子的病。” 沐氏听这话憋了一肚子火,却也无可奈何,满面怒色甩袖离去。 直到确认她彻底离开,谢嬷嬷这才回屋禀报: “老太太请放心,照您吩咐说的,她应当不会再闹。” 老夫人眉头微皱: “奇怪了,她是怎得知晓了小莲藕之事的?我的人向来嘴紧,就连姜舒镰也不会轻易透露。” 谢嬷嬷略思片刻后答道: “大概是去过了四小姐处,提起起疹子的事,四小姐无意提及碰过小莲藕。” 老夫人才点头称是,觉得这般推想也算合理。 …… 另一边,战王府。 姜舒荞正坐在床沿上,为战无双进行第三日针灸。扎完针之后,她指尖泛起一丝正常肤色。 拔完针她抬头望了那位浑身冷气的大将军一眼: “再调两天,公主体内的毒也就清干净了。” 战无一听这话心绪稍松,脸上面无表情如旧。 心里早已定下主意,无论如何,都绝不夸这女人一句! 她若是得了些甜言蜜语,还不真以为自己翻了个身就翻身做主了! “你现在的身体感觉如何?” 战无决转向妹妹开口问道。 “这三天经过治疗,全身轻松许多,脑袋清醒,夜也睡得安生。” 战无双如实告知。 悄悄看了一眼姜舒荞。 心底一堆疑问压着没问出口。 要不是姜舒荞说那次是三哥一掌把她劈醒从而学会了些本事,还真无法理解,昔日那个废物大小姐竟能解得了这种剧毒! 战无双看向了姜舒荞。 “听你说这些,看来也不是个完全不中用的人。” 战无决淡淡评价了一句。 “王爷今日可算瞧出来了。” 姜舒荞笑微微回了一声也没正面回应。 而脑子里已想着如何赶紧给太子调理身子,并设法尽早将小莲藕接回来贴身照顾。 战无决盯着她那副得意的神情,心里却是一阵冷笑:明天就去宫里走上一遭。 “好吧。” 面对这种局面,姜舒荞只能点头答应。本应新婚后第二天便入宫请安,结果耽误了好几天,这回进宫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到了下午时分, 姜舒荞走出了战王府的大门。自从那天战夜渊说了句话以后,她的出行再没有人限制。 她径直往药铺走去,想买些能改善记忆丧失的药材调理身子。 要进府中的仓库拿药还得过战无决这一关,她干脆懒得跟他打招呼。反正成亲时带来了不少银钱,手头还算宽裕,花钱自己买反倒轻松自在些。 第19章 强行带离 踏入药铺后,姜舒荞掏出一张清单递给小厮让他去配齐草药。 小伙计一眼认出是鼎鼎大名的姜舒荞,她在京城也算是赫赫有名,同行中人谁没见过她的画像?他连忙拿了方子去抓药。 趁着等药的时间里,姜舒荞四处逛了起来,看什么都觉得喜欢,都想带走。 这个习惯源自前世,她就很爱囤点中药备用。 正挑选得起劲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动: 一个穿着素淡的母亲抱着不停哭叫的孩子闯了进来,满脸都是焦急: “大夫快救救俺们闺女,这段时间整天哭喊不止,真是急死了……” 大夫上前看了一遍,眉头深锁: “奇怪得很哪,仔细检查下来啥毛病没有,连脸色和舌苔都没问题。” 一听这话母亲更是慌了神: “大夫,我孩子到底怎么啦啊?” 那位老郎中也是连连摇头: “实在怪事,啥症候都查不出来。” 人群里有人悄悄说可能是碰上了什么邪祟作祟。 也有提及以前的例子: “去年乡下一个小娃夜里被抱着乱跑犯了煞,整整闹腾好几晚,还是找人作法才安稳下来的。” 这位媳妇急得不行: “我们早就去过庙求过分明大仙也请来法师洒过水符纸也贴过,为啥没效呀!!” 旁边一位年纪略大的妇人嗤笑道: “一群不懂事的!平时不好好看小孩还浪费人家大夫的宝贵时间!” 话音刚落甚至有些生气地下了逐客令: “回家去吧!这儿别待着!” 婆婆拉着儿媳就往外走: “行啦,赶紧走。” “妈......蓉蓉是真的不舒服呀......”抱孩子的妇人眼含热泪哀求道。 可恶的老太婆仍紧紧拉住儿媳强行带离。 “站住!” 就在他们要踏出门槛之际,一道清亮且有分量的声响打破了现场的杂乱与争吵。 只见姜舒荞快步而出,挡在她们前方。 她目光认真地瞧向抱怀中的幼儿皱起眉心。看上去年龄不大最多两三岁,脸蛋上泪痕交错哭声微弱让人心疼极了。 姜舒荞开口: “先让我来看看这孩子。” 老婆婆紧牵着儿媳冷哼道: “少添麻烦多管闲事快给老娘回家!” 儿媳哭求: “奶奶...请您....让姐姐看一下好不好...蓉蓉真的很痛苦...真的...” “你请了多少大夫来看病?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你该不会是借口偷懒不想干活吧?” 老太太说话时语气里透着刻薄,眼神犀利得像刀子。 媳妇委屈地反驳: “我哪敢偷懒啊!是蓉蓉一直在哭,说明肯定有问题。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孙女受苦吧?” 老妇听了更不高兴,冷冷瞪了她一眼: “少在这儿装好人,赶紧给我回去干活!今天活没干完,你们一家都别想吃饭!” 媳妇站在原地没动,眼里带着求助的神情望着姜舒荞,低声唤了一句: “婆婆……” 姜舒荞这时走上前一步,从她怀里抱过孩子说: “我帮你看孩子,不用你花钱。” 老太太一听立刻伸手要把她推开。谁知下一秒: “啪!” 一个巴掌清脆地打在她脸上。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你竟然打我!” 老太太惊怒交加,怒声质问。 姜舒荞一脸淡定地说: “天热蚊子多嘛。” 随即把手一摊,手心里果然粘着一只被拍扁的蚊子!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这也太巧合了吧? 很快,人群中有声音喊了出来,道出了她的身份。 “管好你的手别碰我!” 老太太恼羞成怒,扑上去要扯姜舒荞头发。 姜舒荞二话不说抬腿就朝她踹过去。 那老太太惨叫几声,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还不断嘟囔什么命苦一类的话。 可这些吵闹对她都没用,姜舒荞只专注于检查小女孩的身体。 围观人群渐渐议论纷纷开来: "果然是个小,改不了本性!" "算了吧你还能干啥正经事儿.别忘了你可是这村里最有名泼辣货啊!” "也就会耍这种嘴皮子假装好心罢了!” "嫁给了战王爷才一天功夫她就把人家跑了呀。” 姜舒荞抬起头笑眯眯回应了几句: “为什么要逃婚呀?还不是因为我家新郎力气太大懂不懂咯~” 一下子所有人都傻掉了…… 她是炫耀么?这么地公开讨论这种私生活话题? 等等……难道说之前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等了一小会时间,她最后得出结论:"小孩子没怎么严重的问题。" 这句话说出来后母亲已经红了眼睛,这几天看着女儿整夜痛哭却毫无办法令她肝肠寸断……难道连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吗? 医生开口继续说:“我现在要做全面检查,请脱掉她的衣物。”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一个带讽刺口气女声: “这不是曾经将军家里那位废物千金嘛?如今摇身变成了妃嫔也要模仿人家医术救人心切哟~”这位来头也不小来自当权世家姓魏名紫珊而她姑妈正是服侍皇帝左右负责传令之职人物。 然而对此挑衅姜只是淡然答出三字: 关你鸟事。 “姜舒荞,你就别装模作样在这儿了!” 魏紫珊脸色微沉冷笑着说,内心则翻江倒海般不是滋味…毕竟她可是心仪战王许久之人。 谁能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真有办法踏进战王府的门槛。 “魏大小姐,”姜舒荞扬起眉梢,神情带着几分讽刺: “咱俩赌一赌?我若是能治好你女儿,你就当众给我磕三个响头。我要是治不好,就给你磕十个,如何?” “赌了!” 魏紫姗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她来这药铺已经有一阵子了,亲眼看着那妇人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查不出病因,怎么也不信姜舒荞有什么真才实学,更别说刚才检查过了,说什么也没问题。 见她答应下来,姜舒荞嘴角轻轻上扬,笑意淡然却又隐含一丝难以察觉的算计。话音未落,他已动手帮孩子解开衣襟。 孩子的母亲神色骤变,尽管身子虚得厉害,还是冲上前去想阻止。可姜舒荞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如冰,那位妇人竟吓得不敢再迈出一步。 一种令人生畏的威压让她只能原地杵着,双眼含泪,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的衣物被一件件脱下。 天气正热,衣衫单薄。 姜舒荞只留下了孩子的小肚兜,仔细观察那些红点之后,眉头微动,立即意识到不寻常。 “这些红斑,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知道,应该是蚊虫叮咬。” 妇女答道。 可姜舒荞却不赞同地摇头: “不是被虫子咬的,是被人用针扎出来的。” 第20章 藏这么多针 说罢便用手指轻轻按压,每次稍一加力,小女孩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女子震惊又痛苦,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没说是你动的手。” 姜舒荞扫了一眼屋外站着的老婆子: “你没这么做,不代表别人不会下手。我可以把这些针取出来,但过程可能会有些疼。” 听到这句话,女人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胸口一阵发闷,像是心口被割裂一样。一定是她太懦弱无能,才会让别人欺负到了自己孩子的头上。 “这位大夫,请您跟我到内室做个见证吧,免得旁人乱说话。” 姜舒荞朝着堂中一位老医者点了点头。 那位老大夫连连应声,等看到孩子身上真的藏着异常之物时,更是惊讶不已。 在偏房内,姜舒荞小心翼翼将小女孩放于软床上,取出自己珍藏的金针包,在几个重要穴位施以安定针法。 好在大部分浅层扎下的细针仅需镊子便能取出。真正让人棘手的是胸前插得很深的两根银针,好在姜舒荞精通经络脉象,并掌握调动内力控温之技才得以稳妥操作。 此时外面厅堂早已窃窃私语声一片,议论纷纷;门外街道更是逐渐聚满了围观之人。 街头巷尾早就传来一个惊爆的消息,那位在京城臭名远扬的“草包闺女”,突然跑去给人治病,还跟承恩侯府的立下了赌约,谁赢了谁磕头,此事一经传开立刻引来大批看热闹的人。 而就在人群外围,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然驶停靠在路边不远之处, 车厢内,墨染低声讲述着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向在其中的战无决如实汇报。 战无决掀开帘子,扫了眼外面挤得水泄不通的药铺,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冷意。他倒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大约过了燃完一炷香的时间。 姜舒荞抱着一个孩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位大夫紧随其后,脸色跟刚才完全不同。先前他对姜舒荞满脸不屑,但亲眼见到她拔针的手法之后,心里已经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高明的手段。 “孩子已经没事了,针全都取出来了,一共是八根。” 姜舒荞轻轻把孩子递还给那个妇人。 女人急忙接过女儿,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谢谢!太谢谢你了,姜姑娘!” 小女孩眼含泪水,却不再大哭大闹。 姜舒荞转头看向大夫。 那大夫马上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揭开手里的布,里头整齐摆着八根粗细不一的绣花针。 “这些全都是战王妃亲自取出的。” “怎么可能!” 魏紫姗瞪大眼睛,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冒出来,她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姜舒荞磕那三个响头! 有人低声发问: “一个小女孩怎么会在身体里藏这么多针?” “不像是不小心扎的,简直是心狠手辣!” “我记得有种说法……有些人家想要孙子,在刚出生的孙女身上下针,想改换下胎的性别。” “对啊,我也听过这种事。” 一言出口,大家的目光立刻不约而同落在那个脸上还有掌痕、护着孩子的身上。 看这妇人如此疼孩子,绝对不可能是她动的手,那就只有她家婆婆才做得出这事来。 被大家这么盯着看,那个年长的妇人顿感脸面扫地,勃然大怒,几步冲到儿媳面前吼道: “还站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回家去!” 被婆婆当众羞辱,年轻的媳妇红着眼眶低声回应: “娘,我知道您想要孙子,但我还可以再怀孕呀。干嘛要这样伤害蓉蓉?” “再生一个还是女儿呢?难道还要让蒋家人一直被戳脊梁骨不成?” 妇人脸如寒霜,声音里透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冷漠。 她只是想抱孙子罢了,哪里错了?错就错在媳妇争气不了! 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姜舒荞神色平静,心里毫无波动。前世所经历的事,比这狠毒百倍的情形多得是,早已见怪不怪。 对付这些丧尽天良之人,只有一条路可走:送去官府,交给法律处置! 她淡淡看着那位姓孟的老妇人问: “孟氏,你还真打算告上公堂么?” 一句话说出,旁边的妇人大惊失色,狠狠瞪眼朝姜舒荞走去,语气中满是凶恶之意, 此刻,全场动,人群开始低声议论。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魏紫姗。 这一轮……该轮到你低头认罪了吧? “谁也没想到她能狠成这样,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下手,真是个心肠黑透了的人!” 孟氏低头望了望怀里抱着的女儿,狠狠咬了咬牙,抬起头的时候眼神格外坚决: “我就是要告到官府去!” 今天这根针扎的是孩子,下一次说不定就把命给丢了。这两个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是现在连女儿都护不住,以后怎么保全整个家? 婆子一听当场大怒,尖酸刻薄地叫嚷: “你胆子倒不小!你要敢告官,就让你男人休了你!” 说着还冷笑连连: “你能有什么本事?带两个赔钱货闺女,哪个男人会收留你?!” 字字句句如同刀子般戳人心窝。 “那离就离!我一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 孟氏倔强到底,就算从此不再是蒋家人,她也要凭一己之力把孩子带大。 姜舒荞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浮现出一抹钦佩。庆幸当初自己没有屈服在那样的压力之下,否则只会被压得更惨。 “姜姑娘,真心感谢您救了我的孩子,他日若有需要我出手的地方,我定尽心回报!” 说着就要跪下磕头谢恩。 不料姜舒荞立刻把她扶住: “你能坚持要说法,我很欣慰。希望你早日脱离苦海。只要人活着,日子总会好起来。” 听这话,孟氏泪水止不住滑下。早知道会是今天这结果,她早该走了。 “要帮忙吗?让我帮你一把?” 姜舒荞又问了一句。 “谢谢……但我可以的。我先去了。” 她说完朝姜舒荞感激一笑,抱紧女儿离开了。 另一边的蒋婆婆气得跳脚,边骂边跟在后面狂追。 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姜舒荞皱起眉头。但愿这位母亲真的能把官司打到底。 围观人群此时纷纷将目光投向魏紫姗那边。这一番下来,谁赢谁输一目了然,自然是姜舒荞胜了! 第21章 拔了一根针 姜舒荞笑着走过去,眼中藏着一丝讥讽与挑战,对着身穿桃红衣衫的女子轻笑道: “魏姑娘,轮到你拜谢了吧?” 这一句话让魏紫姗脸色刷地一下变得煞白,双手用力攥着手帕不肯松开。这么多眼睛看着,她是堂堂承恩侯家出来的小姐,怎能向姜舒荞低头? 面子岂不是全都丢尽了! 见魏紫姗不动弹,姜舒荞步步逼近: “还想装傻不成?这周围可有无数双眼看着。就算闹到皇上跟前,也是站在咱们这边!” 魏紫姗与姜舒蕙私交甚厚,两个人曾多次联手找茬、欺负过姜舒荞,关系可谓狼狈为奸。 她咬牙硬着头皮解释: “那小丫头体内还有旧疾没治好,你也不过就是拔了一根针而已!” 无论如何,今天的这场脸她是绝对不会当众认栽的。 听完姜舒荞那一番话,魏紫姗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她正想再说几句反击的话,门口却走进来一个人,气场强大,瞬间将整个场面都搅乱了。 “承恩侯府连说过的话也敢不认?” 那人冷冷地开口。 来人身材高挑挺拔,阳光从侧边洒进来,把他整张脸遮得模糊,但依然能依稀辨出那硬朗俊朗的五官,眉眼间透着股冷峻和决断的味道,身穿王袍,威严扑面而来。 周围人群一看是他来了,急忙躬身低头问安。 在百姓心里,战无决就像是一座山,是这片土地最坚实的守护神。 “参见战王。” 魏紫姗赶紧俯下身子,浑身不由自主微微发颤。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恨得牙根痒痒,全是拜姜舒荞所赐,害她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落得这么难堪! 可战无决压根没理会她一眼,径直转向众人问: “刚才王爷妃与这位魏姑娘定下的赌约,大家是否都在场听了?” 一干人齐声答: “听得分明!” 他点头表示明白,又看向魏紫姗缓缓开口: “既然是说好要愿赌服输,那么你要向战王妃磕三个头才行。” 随即就有人接上话说: “听说承恩侯府是最讲规矩讲究的人家啊,不该做出这种背信的事吧?” 又有一些人在背后小声谈论: “真要是不履约的话,不是也牵累皇后娘娘的名声么?要知道他们可是皇后娘家人呢!” 议论声一阵阵地涌着,魏紫姗的脸愈发烫红。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眼神里满是柔弱无助地偷偷瞥向战无决那边。 可那位王爷,连一眼都没有看她过。 她终于咬了咬嘴唇,迈步走到姜舒荞跟前,膝盖重重地落在地上“哐哐哐”磕了三响头,脸上挂着眼泪鼻涕,模样凄楚可怜让人疼。 姜舒荞嘴角轻扬,语带讽刺道: “魏大小姐以后少逞能打什么赌了。” 魏紫姗撑着站起身来,一边抹眼泪,一边狠狠地说: “这回算你走狗屎运罢了,运气也不可能天天陪着你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冲出去,一腔怒火几乎就要。 她的离开,意味这桩事会马上流传开来。 她直奔皇宫去找姑母告状去了,她就不信整不垮这个姓姜的倒霉货! 另一边承恩侯府的一群仆从也紧跟着匆匆赶回去。边走边提心吊胆,这一回可是吃尽了亏,回来肯定少不了一场狠收拾! 这事之后,她们对姜舒荞更痛恨了三分。 姜舒荞看到人都散了也没多在意转身朝着战无决的方向走过去问: “你也在这儿?” 对方淡淡回应: “凑巧路过。”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去办你的正经事儿好了。” 说着她径直朝药柜走去,取了早就订好的草药。 战无决还立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 她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地送走了自己? 外面侍卫墨染看见王爷出来便忙迎了上去。咦?今天的战王神色明显不大正常,黑沉的脸色如同积了厚重云层。 看来情况不对呀! 临出门时只听得战无决淡淡的吩咐一句: “继续暗处看着两人到底会不会动手斗起来,等解决完后再撤离。” 说完后脸还是紧绷着,只是心底那份火,倒是稍微灭了些。 罢了罢了,就当是为了她白天那件事,不跟她计较! “是。” 墨染点头应声。 “回王府!” 战无决说完后率先上了马车。 墨染小声嘀咕道: “王爷,那您还等王妃不?” 战无决冷哼了一声: “你想等你就留下等。” 墨染连忙笑着说: “我怎么敢啊!赶紧回去,马上就走。” 马车很快从街边驶离了。 姜舒荞拿着所需的药材离开了药铺,外面全是人说东道西的声音。今天的她,仿佛有点不同,却又没什么变化。 变了的是,她刚救了一个孩子回来。 没变的是,动起手来照样下手凶狠。 姜舒荞对别人说什么根本不在乎,拿到了要的药她该干吗还干吗,买东西一样不少地往怀里收,一直到天黑才悠哉游哉回到王府。 “王妃,你可回来了!” 如意一见到她立刻高兴地上前迎接。 姜舒荞笑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她右边脸颊上,问: “挨打了?” 如意连忙摇头: “没有,真没这事。” “我说谁再撒谎我就烦谁!”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自己通晓医术,一眼看出脸上有伤痕是怎么回事,顿时心头火起, 竟有人敢动手打她的人,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如意低头结结巴巴地解释说: “我只是去库房取点东西……无意中摔了个值钱花瓶,管事的生了气才一时下手重了些……” “你别动,在这等着!” 姜舒荞声音冰冷地说,随后转身快步回了房间,先把刚拿到的药材放好再说。 ………… “王爷不好了,王妃刚才冲到库里头打人去了,几乎把徐管事给抽死!” 方嬷嬷跑得气喘吁吁地禀报,话都说不清了,一脸害怕。 正看着国防守备图的战无决心头猛地一紧,眉头都快皱成一个疙瘩了,英俊面孔之上全是恼怒。 这个疯女人,还真是改不了惹祸本性! 看样子她天生缺教! 在战王府库房外聚集着许多人围观, 只见姜舒荞手握皮鞭正对着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徐管家一阵毒打, 一下接一下见血冒油,惨不忍睹。 第22章 主持正义 周围的仆佣全都吓得心惊胆战,不敢出声。 “饶命哪…王妃开开恩吧……” 徐管家哭得鼻一把泪一把拼命求情。 姜舒跷着脸冷冷地骂: “你要别人吃苦我偏叫你更惨,敢对我手下出气就有这样的结果!” 她手中长鞭呼啸着毫不停歇,借他立威、杀一儆百。 用事实警告府里一些不知进退的人:谁要是想找她跟如意麻烦, 那就是个死字! 一声又一声凄厉尖叫刺穿人群, 所有听见之人只感到脊背凉飕飕头发根儿发麻,没想到这传了好几天傻呆又作恶多端的草包姜家小姐嫁进战王府之后还如此厉害大胆。 实在太过分!! “住手!” 战无决一眼看清了眼前的情况,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怒火。 姜舒荞把鞭子收起来,脸上笑眯眯的迎接道: “王爷回来了。” 战无决心里一阵烦躁,冷冷质问一句: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这不是帮您训训那些不听话的人嘛。” 姜舒荞说着,晃了晃手里那条皮鞭。这可是她特意跑到集市上精挑细选的“心头好”,打起来手感正好。 徐管事捂着脸委屈得不行,满脸血泪地哀求道: “王爷,老奴啥都没干就被打得差点没命,请王爷替老奴主持正义啊。” 战无决转头看向姜舒荞: “你凭什么动手打人?” 姜舒荞红唇一挑笑道: “他先打了如意一顿。这点‘回礼’应该不过分吧。” “是那丫头上房顶拿个物件时摔坏了值钱的花瓶,我只是小惩一下,合情合理!” 徐管事嘴上不甘又抱怨满满,他做了这么多年管家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呢! 如意在一旁颤巍巍地辩解了一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在拿东西的路上不小心碰到那花瓶……” 当时花瓶碎成渣那一刻把她也吓得魂都丢了。 徐管事听她软话忍不住呵斥出声: “还不是你傻乎乎乱跑才酿出麻烦!” 一听他这般气势汹汹的样子,姜舒荞眼睛微眯,意味不明地说道: “可你怎么确定不是你自己刻意把那个花瓶摆在那里等着撞坏它呢?” 虽然音量没变但她眼神锋利如同刀一般直逼人心,字字藏机让人不禁起一身冷汗。 “瞎说八道!!” 虽然嘴里骂得凶,徐管事内心却是虚了个几分劲道不够实打。 姜舒荞接着语气平静却愈发危险地说: “或者说根本就是你自已先搞坏了花瓶结果怕被怪责硬推到她头上去了?你说说会不会真是这样?” 这句话听得周围人背脊一紧仿佛冬日雪花直接落进胸口般寒彻刺骨。 想玩阴招? 还不熟路得很! 如意这时小心翼翼开口: “我真的……是去找一件物品才走过去那里没留意花瓶摆在那儿……” 她自己知道绝对不是有意破坏这么贵重的东西。 战无决听着这话神色也开始有了些微妙转变。 徐管事额头直冒汗珠但仍倔强不肯服: “属下绝不敢做半点对主子不忠的事。” 目光锐如刀,战无决再次厉声道: “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究竟有没有骗人!” 空气似乎因此静了一两息间变得黏稠。 在战无决心边一直沉默不响的姜舒荞慢悠悠添话插上一脚: “实在不说也可以试试我的‘审穴刑具’哈~据说挨过都能乖乖开口吐实啦~" 紧张感陡增不止一层两个度数而已…… 徐管事磕头不停依旧强硬申述道: “我说得都是真的啊,分明是这对婢妾合伙陷害!!” 看着两人争斗场面难解难分开解法不多之时,战无决转向姜舒荞淡言启口一句: “为公平起见由你去办吧。” 姜舒蕥含笑着应承道: "王爷英明决断果然非同凡响~“ 站在一旁的徐管事看见姜舒荞拿着一根细长银针朝自己走过来,心脏猛一收紧,喉咙干涩发紧,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要干什么? 只见姜舒荞嘴角轻轻一扬,手中银针猛地往他脖子某个部位扎了下去。 “啊!” 徐管事忍不住大叫,整个身体猛地一颤,脸色一下变得惨白,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如雨而下。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姜舒荞另一只手又拈起一根金在他的嘴唇中间部位。 “哎呀,”这回徐管事的叫声更惨,整个身子不断抖动抽搐,脸上的表情扭曲变形,像遭受着极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简直想一头撞死算了。 旁边的围观众人全都吓得不敢动弹,仿佛凉气顺着脚底窜上头顶,每个人都脊背发麻,没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姜舒荞手里捏着一枚长约两指、尖锐冰凉的金针,在徐管事面前晃了晃,声音慢慢悠悠地说道: “你刚刚那一下已经觉得痛到骨子里了吧?如果再来一针,是不是恨不得早死早超生?你还想不想活?” 她那艳红的唇微翘起,带着一丝说不清的笑意,像个魔鬼伸出手引诱人跳进地狱。 吓得差点失魂的徐管事眼神慌乱,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是再来一次,他会不会真的命丧黄泉! “王妃,饶命啊!” 他终于撑不住,大哭着求饶: “我认了!那花瓶其实早就有裂缝,我只是故意装不知道,等着如意不小心撞坏……就是想她丢人,背这个黑锅!” 原本还想着硬着头皮扛过去,哪想到痛得实在受不了,只能一口气把实情全都说了出来。 姜舒荞轻哼了一声,笑意未减,手中的金针一一收回,动作干净利落。 边上的战无决冷着一张脸,语带寒意下令: “重重打他三十板子,把他赶出王府,以后别让他踏进一步!” 徐管事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赶忙求饶: “王爷,饶了我吧!我是糊涂了一时啊……这些年我在王府可从来没有半分懈怠……” 可话还没说完,墨染和墨离已快步上前抓住他,二话不说直接拖了下去领罚,免得他还在此多嘴惹人心烦。 姜舒荞得意洋洋地看向战无决,挑着眉笑道: “王爷以后要是还碰到这些难搞的,全交给我来处理,保证叫他们一个个服服帖帖!” 第23章 计划好的 战无决神色冰凉瞪了她一眼,心里却闪过一丝惊讶。这小姑娘做事果然不讲情面,甚至可以用毒辣形容? 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以前那温顺模样全是装的? 他低沉道: “我看,你是该收拾一下。” 竟敢在自己的王府耍狠耍横,难道是没把他这个王爷看在眼里?这是战王府,可不是她的姜家军营! “啊……” 姜舒荞怔住了。 她明明只是做了应做的,怎么转头就成了要受罚的对象? …… 与此同时,皇城深处一座名叫永福宫的殿宇中,隐约传出低声抽泣和不甘的叹息声, “姑妈,您可一定得为我做主!” 魏紫姗一边抹眼泪一边哭着说: “姜舒荞太过分了,她明明知道我还是承恩侯府堂堂小姐,居然当众逼我给她磕三个响头,简直让我颜面扫地!” 一提到那天在药铺的事,她就满腔怒火,恨得牙痒痒。以前她还能看姜舒荞出丑的日子早就一去不返了,如今倒了过来,姜舒蓼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皇后皱起眉听完,脸色略冷,心底不由自主浮现出对“姜舒荞”这个名字的厌烦情绪。那人以前整天像个尾巴似的跟着自家儿子清恒转,现在倒是阴差阳错成了战王府正式的大少奶奶,也算是转运了;不然,真会毁了自家儿子的眼界和品位! 这样一个空长了一张脸、头脑简单的姑娘,凭什么给自己的贵公子丢人现眼! 魏紫姗继续含泪诉说: “姑母,我虽然早把她当废物一样看不起,心想这次她肯定也救不了那孩子。但我真是没料到……她居然做到了。” “你太轻敌了。” 皇后板起面孔,脸上妆容精致,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冰冷。这姜舒荞简直岂有此理! 就算是她赢了,也不必非要让人当场叩首三次,这不是摆明了要让承恩侯府蒙羞吗?甚至都算打了她皇后一个耳光了! “我已经知道是我不够小心。” 魏紫姗红着眼眶哽咽道: “但是我相信这一切绝对都是姜舒荞早就计划好的。” 皇后沉了沉目光,垂下眼帘思索片刻。 她自然明白这根本就是个设局,一场精心安排的好戏。赢了魏紫姗要行礼致谢;输了顶多再赔几个头。这样的条件下,姜舒蓼明显把对方脾气摸了个准,魏紫姗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赌? 拆桥的女人真狠 皇后语重心长地告诫她: “从今以后你必须处处提防。” 又不禁疑虑重重道: “姜舒寥怎么像是完全换个人似的?以前我记得她在我面前好几次,不也就是个呆头呆脑、不懂变通的女孩儿嘛。” 魏紫姗神情茫然: “我也觉得奇怪。现在她不但眼神明亮凌厉,气场比从前强大了不少,整个人都有了气势,不像以前那种无知蛮横样子。” 皇后再三考虑后语气愈发冷静下来: “你先暗中安排手下的人仔细打听清楚,这边我会亲手去清算这笔账。” 听得这话,魏紫姗心里踏实不少:有姑妈撑腰,那女人绝讨不了便宜去! 临末叮嘱更严厉了些: “回府后要记得跟你姐姐魏紫萱商量应对法子。遇事别单打独斗冲动,往后能避开就别主动去招惹姜舒蓼。” 魏紫姗郑重地点着脑袋答应: “知道了,姑母,回去我会跟姐姐说明白。” 她心里一阵懊悔,要是今天魏紫萱在场,自己可能就不会掉进圈套了。越想越不甘,心头的怒火也越发旺盛,却找不到出口发泄。 …… 刚出了宫门,魏紫姗就急匆匆赶回自己的院子。 可还没踏进屋,就被管家直接带到了正厅。 门还没关紧,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逆女!给我把家法拿来,你还敢回来!” 魏镇川此刻气得几乎冒烟。 药铺赔礼这事儿早已经在各大府邸传开,户部也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朝堂退下之后,同僚虽说没胆当面嘲讽,那一双双意味深长的眼睛已经将他刺伤。 “爹啊,听我解释……” 魏紫姗吓得声音都抖了,连忙为自己申辩。 “这事真的不怪我,全是姜舒荞陷害!她是存心布了个局让我出丑,目的就是让我们承恩侯府难堪!” 在一旁的一位身穿浅紫色裙子、容貌端正的女子缓缓出声为妹妹求情。 另一旁穿着绛紫华服、名叫崔氏的妇人也不由得心疼起女儿来: “老爷,她自小性子柔软,被人耍了也没觉察。” “刚才我去见过姑母,亲耳听到姑母说这是姜五姐特意设计的阴谋,手段卑劣得很!” 她一边哭着一边诉说着,泪珠滚滚如断线珠子落在地上。 听到这番话,魏镇川更觉烦躁无比,胸口堵得喘不过气来。 简直放肆!姜舒荞,你不想活了吗? “你呀你,居然会被那等小人物蒙骗!” 怒气攻心,魏镇川几乎要站不住。他承恩侯家族从没有人被这么轻慢羞辱过! “爹,听说如今姜舒荞不傻了,这事也不能全怪紫姗。” 魏紫萱低声劝解几句,随后对魏紫姗安慰一笑。 “不傻了?” 魏镇川皱眉。 魏紫萱点了点头,背在袖子里的手攥着手帕捏得死紧。战无决是她从小爱慕的人,如今竟娶了姜舒荞为妻,这叫她怎能不在意。 听说他们成亲当晚,姜舒荞便一个人跑了出去,后来又被战无决找了回去;不但没有处罚她,反而还陪着去回门。 再加上最近七公主昏迷乃因中毒,竟是她查明后主动找寻解救办法的消息让她震惊非常。 一个废柴怎么可能办得到这些? “谁都不要再去招惹那姜家的女儿!” 魏镇川脸色阴沉地交代。 “就这么算了?” 崔氏心头仍不肯甘休。 魏镇川冷下面孔: “事情皇后果然知情,自有安排。若谁敢私自生事坏了门楣,等着领受族法伺候吧!” 崔氏顿时哑口无言,低头不再言语。 那我们就明正大的路,早晚找到她致命破绽! ,, 另一边的德寿宫里。 “孙媳妇姜舒荞叩拜皇祖父!” 姜舒荞向着殿上坐着的老者恭敬跪拜,虽已是太上之位,但依旧威仪犹在。 当年若不是他及时在场,自己怕早已因为失手碰倒七公主遭了大罪。她清楚,这一切,是因为太上皇还在照顾姜家的情面。 第24章 仔细打量 他们之间的关系,既有君臣之别,也算得上亲近如友。 “孙儿战无决拜见皇祖父。” 战无决躬身一礼。他自小跟随在太上皇左右长大,对这位老人家的敬重之情,早已超过了寻常的祖孙之情。他自己今日的本事,大多数都来自当年老皇帝的亲授。 此刻,太上皇目光落在姜舒荞身上,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眼里藏着几分审视。 她一口一个“孙子”,叫得心甘情愿,倒是让太上皇颇感意外。 早听说她当初嫁给战无决时百般推托,不肯答应。 现在她迎上老人锐利的目光,神情从容坦荡,并没有一丝怯弱。她心里很清楚,这位年迈却仍掌控大权的太上皇,才才是真正左右朝堂的人,连当今天子在他面前都不敢造次。 如果想要脱出战无决的手掌心,必须得先说服这个铁腕人物点头才行。 “新婚的日子过得开心吗?” 太上皇望着她淡淡开口。 不料她立刻便跪下回应: “启禀皇祖父,孙媳妇恳请您允许和离,求您成全!” 话说得干脆明了,半点迟疑也没有。 立场必须要坚定,否则以这老爷子的行事风格,说不定还会强行挽留他们所谓的“良缘”。 那自己这辈子恐怕就得被困死在这桩婚事里走不出来了。 “姜舒荞!” 战无决一双黑如寒潭的眼睛里怒火翻腾,恨不得亲手把她撕碎,自己从未慢待过她半分,竟然敢在皇祖父面前提离婚。 “你听听,”太上皇看向一边战无决淡声道: “这八成是你做得不够好,才会惹媳妇提离婚。” “皇祖父……” 战无决的脸色沉得快要滴水出来。 不等他说什么,旁边姜舒荞已经接道: “皇祖父莫生气,错在我,不是夫君的过失。” 她说完后微微低头。但凡有一点余地她都不会贸然说出口。 只是比起将来被人揪着错误当众羞辱,倒不如趁机讲开、博个主动。 这事不成,那事也不对,捅娄子却是高手中的高手 “你说说看,他到底哪不对你心意?凭什么一定要离开?” 太上皇面色阴晴不定,话里虽冷,但多少听得出他在权衡这件事的真实性。虽然知道她最初是被硬推进这门亲的,却不曾料想她这般厌弃婚姻。 “我早年误失清白,并且怀过孕。” 姜舒荞仍旧挺起胸膛,语气毫无躲闪地说清楚了自己的过往。既如此尴尬之事早晚都得被揭露,那她宁愿抢先开口讲明。“并非存心欺瞒。” 战无决心中一阵暴怒,谁料想她竟能直接把自己的黑历史翻出来摆在桌面之上。她竟是真的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到了什么都不怕说的地步了吗? 接着,太上皇再问: “你们两有同寝洞房吗?” 对方冷漠回道一句: “还没那个心情进洞房就被她下了狠手了。那天动手的是她,还用了不该用的法子伤我。” 战无决说到此眼中的冰冷更甚: “真是翻脸无情!” 听到这话,姜舒荞有些慌,但仍稳住心神低眉顺目回答道: “……” 早该料到会变成这样啊。可那时若不用那方法保护自己,命都要没了呀,谁知道谁能体会呢? 既然你们已经成亲,孤王就不同意你们分开。你说你不清白、还曾生过孩子,这事儿他在婚前知道吗?” 太上皇淡淡地开口。 “不知道。” 这次是战无决回答的。 姜舒荞赶紧接着说: “皇祖父,孙媳妇配不上战王殿下,请您答应我和离吧!万一世人知道我曾经有孩子,战王定会被天下人嘲笑。” 说着,她装出一副伤心掩面的样子。 太上皇略一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 “既然你这么担心他,那就对外说那是他的孩子不就好了?” 说这话时,他眼中闪现出一抹精明。 两人听了都是一愣: “……” 做什么都不顺,出了事头一个遭殃 姜舒荞一时有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战无决就算心里挂念旧情,也不可能愿意继续这段婚姻了吧?连太上皇都不准她求离?要知道,在这个社会风气下,隐瞒过去可是严重的罪过,说不定还会被砍头的啊!祖孙俩在想什么?脑子有问题了吗? 她皱眉嘟囔道: “皇爷爷,我真的和他不合适……” 神情里尽是不情愿。 “如果你们没真正完婚,此事还可慢慢谈。但既然已正式拜堂同房,那这事就没有商量!” 老头的态度也越加坚决了。 姜舒荞又试图劝几句,可却被一声打断。 太上皇语气森严: “两条路你选:要么好好做你的战王妃,要么脑袋搬家!即使你是无心隐瞒,但此事影响皇家脸面太严重。” 听罢她不再说话: “……” 还能怎么办呢?这条路完全走不通啊……果然还是老爷子老谋深算,一句话把她所有的念头都堵死。日后不仅不能再提离婚,就是一丝一毫类似想法都不能流露出来。而站在旁边的这个男人,显然也是不会让她轻易抽身退出这场棋局的。戏,远远没有散场! 旁边的战王爷嘴角微微翘了一下,老皇帝果然高招!直接把这个女人牢牢拴住。他们的恩怨,可还没到算清的时候。 “那你从前那个孩子现在如何了?” 老皇上再次问起。 姜舒荞低声答着,就像枯萎的菜叶一样没了生气: “还在将军府那边。” 但她心底反倒轻快了一些,既然事情都公开了,她也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藏着掖着,只要没人忽然掀翻旧账就行。 太上皇目光锐利盯着他们,认真地说: “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好好把这件事遮掩,另一个就是承认这孩子是你们所生。” “孙儿绝不可能认这孩子的!” 战无决斩钉截铁。 别人的儿子喊自己爹?想都不敢想! 姜舒荞正色地开口: “皇祖父,孙媳妇打算先把孩子接到战王府,再向外界称她是逃出去后被我在半路上救下的。” 毕竟她实在放心不下那小莲藕继续住在将军府里,虽知小姑娘聪慧懂事,终究年纪太小了些。 “既然你们不愿认那个孩子,这件事就只能压下来,谁要是让外头知道了,自己想办法解决!” 太上皇面色难看,声音冷冷地告诫道。 第25章 换个话题 这种事真是烦死了! 他是真挺喜欢老三这孙子的。当年宫宴那档子事之后,皇帝赐婚也只是出于权宜之计。 他起初也知道姜舒荞是将军府的嫡女,还以为她结婚后脾气会收敛些。 谁知道她早就不是清白之身,还带了个孩子进来,后来居然又和老三圆房了。 如今这事到底该怎么收场? 杀她?不行。她是姜曜的孙女,当初他曾亲口答应姜曜,只要姜家人不犯大罪,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他就护他们周全。 不过今天看来,她倒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那一眼、那股气魄,还真有些年轻时姜曜的影子。 姜舒荞心中一阵憋闷,脑袋里只剩“自己处理”这几个字回响。 战无决满脸怒意: “你自己惹出的事,你自己解决干净!” 她翻了个白眼,冷冷说道: “你怪我不该提出和离,可如果我们当初真和离了,哪里来这些破事儿。” “才刚成亲就说要分开,叫我这位王爷以后怎么见人?” 战无决太阳穴青筋暴跳,咬牙切齿。 “那就等风头过去了再说嘛。” 姜舒荞笑了笑,神色看起来很从容。 他眼神冷冽,语气讥讽: “是你自己扑上来坏了我的名声,你现在一句离婚就想一走了之?我战无决可不是让人随便耍着玩的!” 她一时哑口无言…… 仔细想想确实不太占理。 可恶!是谁在那天对她下的药啊! “谁都可以不管,但老三既是她的丈夫,就必须她自己负起责任来。日后再也不准提‘和离’这个词!” 太上皇神色严肃,口气坚硬无比。 听闻此言,姜舒荞神情中浮现出一丝苦涩。 完了,这辈子想离开这条路彻底没戏了。 “你现在这是什么表情?享福也不知道知足。老三天生仪表堂堂,能耐又不小,你怎么说得出口要离开?” 太上皇瞪着眼看着她,满是鄙夷。 “我……” 她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心里却一阵发堵。 谁稀罕嫁给这种完物,想去羡慕死谁! “难道我说错了吗?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手脚笨得要命,坏事倒是第一把手;反观老三聪明绝顶,长得俊俏无比,这简直是便宜让你捡着了。” 太上皇根本不给机会,直接把她可能的反驳打断了。 她沉思了一会儿。 你可以夸孙子没问题……但为啥非要拿我踩一脚? “话……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她默默补充了一句。 “皇祖父所言极是。” 一旁战无决心平气和地接了一句,目光却带着冷笑扫过姜舒荞。 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一颤。 自恋鬼! 德寿宫内,太上皇怒气未消,对着他们二人吼道: “滚吧,老子现在烦得很,哪天没事别过来找我说话!” 连他胡须都气得快竖起来了。 姜舒荞:…… …… 出了德寿宫的门,他们二人接着赶往皇宫去见当今天子,景明帝。 谁知一见到姜舒荞,景明帝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对这个儿媳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再加上之前闹的那一场太不像话,他虽无奈也只能点头答应这场婚事。 此时,他冷冷地盯着姜舒荞问道: “为什么到现在才进宫?” 话语里藏不住的责备。 姜舒荞看了眼战无决,想让他出面答话,谁知战无决就跟没看见一样,闭口不语。 心里头叹了一口气,你自己不出声对吧,那我可就要上了。她不动声色开口道: “回父皇,战王昨晚下手太重,儿媳一时害怕,再加上我们之间还有一些问题需要磨合一下,所以才耽误了入宫的时日。” 战无决心头一怔,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下手重”这说的叫什么话! 景明帝听着也是眼角一抽,脸色更冷了几分,心里那张“无礼”标签又重重加了一笔。哪有人这么说话的!难道就不能寻个体面点的说法? 听这话怎么像新郎凶悍,吓得新娘子半死不活一般! 空气一时间僵硬到几乎能冻住,景明帝赶紧换个话题: “无双中毒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姜舒荞顺势接上: “就是三个月前的事。那时儿媳只是不小心碰了七公主一下,并非故意将她推倒;后面那小宫女自己畏罪自尽了,现在我已经着手给七公主清毒了,追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也在继续推进中。” 她说话不急不躁,既不低声下气,也不强势咄咄,条理清晰,有据有凭。 “你能解毒?” 景明帝狐疑地盯着她看了又看。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单能治好七公主,往后我还打算帮太子调理身体。” 这下不单是景明帝,连站在一旁的战无决都露出惊讶神情。这个一向被人说脑子空空、什么都不懂的女人,现在竟然说自己能治那连宫里老大夫都束手无策的大毛病? 景明帝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不信: “你是说……你能医好太子的病?” “办得到。” 姜舒荞斩钉截铁地回答: “但话也讲清楚点,治病救人我不要紧,可功劳得有功劳的赏,哪能白干活。” 说完这话,她笑着望向皇帝老爹,明摆着是要做生意谈价钱! 战无决终于是听不下去了,脸上泛起微微怒意: “你就这副样子,好像我能把你亏待了似的。” 她皮笑不笑地怼了回来: “我防一手怎么了?谁晓得哪天你不高兴,就给我使绊子啦!总得多留点证据才稳妥,是不是?” 她那表情镇定如常,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思缜密,一步三算。 景明帝的脸色愈发阴郁了。这个女人不是早就被外头说得是个废物吗?怎地今儿突然不一样了?竟能治太子的重病?该不会只是满嘴狂言,想来骗人的吧? 听到她说真能治太子的病,他心里一震,忍不住又燃起了希望。这么多年了,多少名医都对太子的病束手无策!连桃花岛上赫赫有名的老神医也毫无办法,她这是吹牛不怕闪舌头,还是另有所图?难道还想要好处? 心里七上八下的挣扎一阵后,他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你要是能把太子治好,寡人绝不会吝啬赏赐!我很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如果敢弄虚作假、天子……那你脑袋不保也别怪谁!” 第26章 全力以赴 威胁的话,他说得明明白白。 姜舒荞笑眯眯地回话: “多谢父皇给臣媳这个机会,我一定全力以赴!今天的宫门没白进,收获不小。” 景明帝冷哼了一声: “若是治不好,你今日所说的一切可就变成了空话!那时候,我也不用讲情面了,一道旨意下去,要你命也就眨眼功夫。” 哪来的底气,居然放出这种狠话! 姜舒荞一下子怔住。 这是不是意味着,治不好就要掉脑袋? 景明帝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该说的都已说完。 两人已经完婚了,再说什么也迟了。 现在只盼这位新进门的战王妃,能安静点别惹麻烦就行了。 很快,两人便走出养心殿。 战无决脸色阴沉着开口,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自己去见皇后吧,本王有点事,先走一步。” 她那么“有本事”,应该搞得定皇后那一关才是。 姜舒荞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坏笑: “没问题呀,反正你大哥要是没人医,你们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前两天她才让魏紫姗吃了个闭门羹,这事儿估计早就传到皇后耳中,今天怕是要等着收拾她。但她无所谓,你若来找茬,那我就让你知道,血为啥是红的! 战无决眼神漆黑一片,就像深夜里的湖水般深沉冰冷: “如果你连皇后那边都摆不平,就不值得替大哥治病。” 这句话,倒也没有说错。 她如今还有点用途,如果不是这点,恐怕早就没了命,哪还能站在这撒野? 姜舒荞嘟囔了一下嘴: “好好好,我去会会她。” 刚进宫门那天,她就知道躲不过这一出。 出门前她特地跑去买了一堆东西,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场景。 战无决冷笑一声,大步离去。 没想到路上,一只白白软软的小狗突然从小树林里窜了出来。 惊魂之下,姜舒荞本能一跃而上,飞扑到了战无决身后,死死缠住他的脖颈,两只脚也紧紧绕住他腰部。 “疯婆子你在干什么!” 战无决心头火起,想把她甩开却甩不脱,那模样活像长在他身上的肉,黏糊糊怎么都扯不下! 这儿可是皇宫啊!这么多人看着,像个什么场面! 姜舒萌把脸贴近他后颈,低声说: “我找不到去皇后的路……你带我去吧。” 说着身子不安地动了几下。 哼,她最怕狗了,这种弱点当然不能被这家伙发现!要是他知道了一定又要拿猫猫狗狗来吓唬她! 战无决心头一皱: “下去!” 一边扳着她的手。“找人引你过去就行!” 但她软绵绵地紧贴在他背上,脑中突然浮现那天晚上的情景,整个人顿时有些僵住,尴尬得要命。 姜舒荞咬牙坚持着不松手: “王爷送我一趟,我不。” 周围的宫女和小太监却越围越多,一个个偷笑憋得不行,没人敢出声。战无决脸色越来越难看: “安分点别乱扭!” 他压低声音咆哮: “你再动我立刻把你扔了!” 可她偏偏身体一缩,那一瞬间分明让他感受到了胸前那柔韧部位的擦碰,心头顿时蹿起一股火!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嫩生生的叫声: 汪~汪~ 原来是那只毛色雪白的小狗飞快地追赶他们而来。 姜舒萌一下子抱得更紧了。 完了完了,这条狗怎么这么黏人啊?! 她连忙收紧双臂死死拽住战无诀的脖子,仿佛下一秒那只狗就会扑上来把她啃掉一般。 臭家伙,能不能快点走两步?皇宫里谁让你放狗了! 战无诀朝脚边的小东西扫了一眼,又感受到背着的姜舒荞瞬间变得像块冻成冰的石头一样僵硬。忽然间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女人……该不会是怕狗吧?怪不得莫名其妙往他背上贴。 他唇角不经意地微扬,却没有戳穿她的小心思。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 “小白~” 一名身穿精致青袍的小少年飞奔而至,看年纪不过十二上下。 一看见战无决便赶紧规矩站好行礼: “参见三哥。” 他的眼睛却不自觉好奇地望向对方肩上的人影,这可是头回看见一向严肃疏远、不好亲近的三皇子居然会有人趴在背上呢。 “这狗是你的?” 战无诀开口问。 “嗯!它是我的小狗小白,我这就带它回去,不然跑出去打扰你们就不好啦。” 战一航说着迅速弯腰抱起毛茸茸的小白团子。 站在高处的姜舒荞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刚出场的小弟弟, 出门遛狗不知道拴绳?你看看吓坏谁了! “小小的一只,怎么也不会把咱们吓倒吧,你说是不是王妃?” 战无决心平气定地说话的同时眼中暗藏锋芒。 “自然不怕!” 姜舒荞咬牙附和。 战无诀:…… 装模作样倒是挺能演。 “它是那种长不大脾气又很温柔的小狗狗啦!”战一小满脸单纯笑意地说道: “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罢抱着宠物转身匆匆离开。他可真不敢得罪眼前这位三皇兄,在所有哥哥之中他是最难招惹的存在。 看到大狗终于走远,躲在战无诀背后的姜舒荞才一点点松了劲儿。但她不想让这个男人察觉到自己怕得要命,于是故意不挪身子,手臂还搭在他肩上。 “王爷,能走了吧?” 她轻声问。 战无决挑眉: “你还敢下令?” 姜舒荞在他耳边笑着回: “怎么是下令呢,我只是提醒一下嘛~你可以继续在这跟他们对峙,也没人敢多话。” 战无决目光扫过围观的宫娥内侍,脸色越来越沉,干脆二话不说,背着她快步离开。 他俩一走,后面便炸开锅: 那个一贯威严俊朗、气势十足的战王,竟会背个女人走? 还是姜舒荞,一个家世平庸、名声不佳的姑娘…… 战王的眼睛没出问题吧? ,— 到了永福殿。 战无诀刚把姜舒荞放下,就冷着脸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姜舒萩看着那挺拔孤单的背影,撇嘴低声咕哝道: 行了,算你今天一路背我辛苦,我才懒得理你那副臭脸。 说明来意后,太监很快领着她进了殿深处。 华丽精致的大厅里,皇后端坐在上首,身着金丝绣袍,首饰华贵罕见,浑身都是不可逼视的高贵气息。 姜舒荞上前施了一礼: “民妇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微微一笑: “赏座。” 停了停,又温和问了一句: “战王妃见过皇上和太后了吧?” 变化不小啊,皇后从她神情中察觉到了不同。 姜舒荞落落大方地坐下: “早见过的,之前我和王爷有些争执耽误了几日,所以今日才入宫拜见。” 皇后点点头: “你们已经成婚,当知体谅彼此。王府事务庞杂繁忙,府内事宜就靠你多操心了。” 第27章 下手无情 姜舒荞笑意盈盈地点头答应。 这时,侧殿走来一个温温柔柔的身影,一边走一边笑着喊: “姑母,我的梅花了画好了!不过……我不小心弄翻了墨。” 皇后接过画仔细看了片刻,缓缓说道: “梅花本应当纯洁清丽,坚强正直,可惜被污了,总归少了一点净气。” 魏紫萱接口笑道: “是呀,脏的东西没法改变的。” 她的笑一点点凝住。 心底升起疑惑:她们这说得好听,是不是有意指桑骂槐? 刚才还装得一副亲切慈祥,怎么转头就在拿一张破梅图画影射自己? 难不成有人背后嚼舌?可这事明明不应该传出战王府的! 战王早在事前已下禁令,家中无人敢胡说八道;姜家人那边也不可能乱说…… 知道这件事唯一清楚的,恐怕只剩……姜舒蕙一人了。 她们故意用这张墨染的梅花图说话,是不是在含沙射影说自己名声不清白? 这事奇怪之处在于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按照常理,不该外传啊! 她在将军府时就跟承恩侯府的几位走得很近,特别是跟魏紫萱、魏紫姗来往频繁。 哼,人还没完全康复就开始活跃起来,看来自己得亲自跑一趟,看看这个表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姜舒荞正一边想东想西,忽然听见魏紫萱开口问她: “姜二小姐,你怎么看这事?” 魏紫萱的眼神带着几分讥讽。谁想到眼前这女人竟然婚前就坏了身子?这样不洁之人,也配做战王妃? 关于他们成婚当夜发生的事情,外界传得沸沸扬扬。既然战无决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抓了她丢去浸猪笼?反倒没一点动作,真让人费解。 不过姜舒荞神色不动,反倒是淡淡一笑说道: “你是堂堂承恩侯府的大小姐,说话总得有些分寸吧?我好歹也是当今的战王妃,叫错了身份可不太妥。” 被提醒的魏紫萱脸上虽有歉意笑意,却并未真的愧疚: “不好意思,刚才的确是我唐突了一些,忘了换称呼。” 姜舒荞翻了个白眼,哪有人这么容易就忘记了称呼啊,分明是存心! 皇后笑盈盈地插了一句,同时将手里的梅花图交给宫女递过去: “那战王妃你觉得,这张画如何?” 姜舒荞接过来,手指一转就把沾上墨迹的部分撕掉,露出原本洁白纸面: “你们瞧瞧,这不是就干净了吗?冰清玉骨,毫无污渍,只是下次动手画画的时候,注意下别把笔弄歪了吧。” “你怎么能把辛苦画好的画卷随手撕开!” 魏紫萱脸色一下青了,心头涌起一股火气。 她可花了好久才画完这一幅画,怎么就这么下手无情! 姜舒疗语气平静依旧: “你不不是一直心疼这图画弄脏了么,我把污染地方裁掉,不正好帮你恢复画面完整吗?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更好?更纯粹?” 魏紫萱一时语塞,恨恨咬紧了牙关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皇后轻轻开了口,似乎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有些东西一旦被毁,无论事后怎么弥补,终究只剩表面光鲜。因为它已经再无法复原到从前的模样,不完整了。” 没想到姜舒荞没有退让分毫,反而微笑回道: “只要有人欣赏、喜爱,它就不算糟蹋。美丽本身就不该因为瑕疵就被抛弃。” 没有确凿证据,那些旧帐她们也就只能含沙射影几句,旁敲侧击讽刺罢了,根本拿她没什么办法。 姜舒荞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 “若是没有其他事,臣妾这就告辞了。战王那边应该还在等着我。” 这话意思很明白了:咱们这场茶会,就此散了吧。 皇后只得勉强客气回应: “以后要常常进宫来看看啊。” 姜舒荞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从容优雅走出宫殿,步伐不疾不徐、十分稳重。 等她彻底离开之后,魏紫萱表情变得格外认真: “姑母,我瞧出来了,这人不再是原来的傻样子了,心思比之前难捉摸多了!” 姜舒承咬牙切齿地说: “你说你在治病?你根本就是在害人!你看四姐姐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姜舒荞一脸从容,不紧不慢地回道: “我可是在给她治病。你觉得她受罪了?那你问问她本人,愿不愿意停下来。” 话音未落,屋内就传来姜舒蕙微弱的声音: “舒承,别闹了……我知道自己在承受些什么,但我愿意坚持下去,我想好起来。” 姜舒承一怔,回头望向床上那副虚弱的身影,心中涌上一阵复杂的情绪。 姜舒荞淡淡一笑: “你看,她比你更明白轻重。要是没别的事就赶紧走吧,别站在这妨碍我用药。” 姜舒承愤恨地瞪着她,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母亲是支持四姐继续喝药的。可他仍忍不住撂下狠话: “你要敢欺负四姐姐,我跟你没完!” 说罢,他扭头大步离去,背影里满是怒意与不甘。 姜舒荞冷笑了一下,并未搭理。她挑开帘子走了进屋。 屋子里味道依旧古怪难闻,浓烈刺鼻。姜舒蕙躺在床榻上,脸色发青,但仍在艰难调整呼吸。 “还受得了吗?” 姜舒荞边准备药材边问。 姜舒蕙点了点头,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撑得住,我已经有点习惯这气味了。” 姜舒荞不再说话,俯身为她换药、施针。 过了许久才停下动作,说道: “坚持几天就行,药效差不多快出来了。记住,熬过去才能把体内毒根清除。” 姜舒蕙轻轻点头,柔声道: “谢谢你,五妹妹。” 与此同时,皇后寝宫中气氛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皇后眉头紧皱,手里攥着一面小巧的妆镜,几乎要捏碎。“太子已经开始用那个姜舒荞的药了?你是说真让那丫头给他治了病?她胆子不小,不怕闯祸?” 魏紫萱站在殿下,语调平稳地答道: “她不担心。太医院也看不出那药方配伍,可确实起了作用。七公主康复的消息已经属实。现在东宫那边已经有些动摇了。” 皇后神色阴暗: “越是有效,我就越不能让太子再往这条路上走。” 说完这话,魏紫萱微微一笑: “其实我们可以让她看起来有效,实则什么都不是。” “什么意思?你是想对她动手?但她身边已经有了皇上的庇护。” 皇后略显顾虑: “不止太子那边有人保护接触过她的人,姜家最近也风头很劲。” 第28章 费心教导她 魏紫萱冷冷一笑: “我没打算正面动她。我要毁的是她的疗效,让人信服不过是她在瞎捣鼓药材,根本不懂治疗之道。” “嗯,”皇后沉思后应允: “这样的污名一旦成立,就是一辈子洗不去的影响。你自己安排一下吧。” 魏紫萱颔首称是,缓步退下。 她眼中寒意渐起:姜舒荞,你救人救到今天,是以为自个有多了不起么? 这才刚开始呢,等你的风光被我碾碎那天,看你还有没有本事翻身! “害怕啊,可她到底是四姐姐,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非得救她不可。” 姜舒荞神情严肃,那模样像极了要去送死的勇士。 姜舒承:…… 姜舒蕙:…… 屋子内,姜舒荞面带笑意,娇柔中透着深意: “你都已经病到这份上了,还不老实安分,是真得治才行了。” 说完她就动手了。 一银针快、准、狠地扎进姜舒蕙的背部脊柱位置。 剧烈刺痛猛地冲上脑门,姜舒蕙身子直抖,脸色唰地白了,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掉,恨不能立刻昏过去。 姜舒荞一边轻轻转着针,一边冷静地望着她痛苦的模样。 “这二十年里你在将军府吃穿不愁、风风光光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啊。只要你不惹事,我也不会把你当回事。可是你自己太不安分,竟然容不得我。” 姜舒蕙一脸惶恐,声音打颤: “五妹妹,我真的不明白你说什么……我一直都真心拿你当作亲妹妹的啊。” 姜舒荞冷冷一笑。 明明已经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竟还能装模作样说出这种谎话。 “让蠢事、挑拨我和家人关系,哄着我去纠缠瑞王出丑丢脸,甚至教我害人。你觉得,这几件事哪件是该出自亲人手里的?” 姜舒蕙哭得更凶: “五妹,是我误会你了吗?其实这些年我夺走了你的幸福,对不起你……我后悔呀。” 姜舒荞眼里带着冷笑。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姜舒荞故意喊了一嗓子撕心裂肺的哀嚎。 果然,听到房门被推开时,她的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还学人装什么好孩子? “姜舒荞!要是你明天还敢欺压舒蕙一天,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将军府,当你从来没出生在我沐氏家门!” 一听自己亲闺女痛苦的声音,沐氏顿时肝肠寸断、愤怒难忍。 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摊上了这么个歹毒不讲理的女儿! 门外怒气冲天的呵斥传入房内,屋内的姜舒荞却不屑一笑,手上没有半点停顿。 一手抓起姜舒蕙精致小巧的脸蛋儿,冷声道: “你现在这一声喊痛,在娘亲眼里又宝贝了,嫌恶的又是我吧?” 说罢手上猛然加力一攥,咔哒一声脆响,下巴瞬间脱了臼。 让你嘴巴整天不停地编排! 呜呜呜…… 猝不及防的大痛让她眼前发晕,整个人僵住抽搐不停。 从小过惯了娇贵无忧的生活,怎么受得了这等折腾,宁愿昏倒也不要睁着眼再受苦一秒。 砰地一脚踹开大门! 沐氏一看眼前情形,眼睛瞬间红透,怒火攻头几乎失了理智。正想往里闯,却被门口的情形所吓住,不敢迈出一步。 女儿的样子简直没法儿瞧: 张着嘴巴合不上一直流口水,眼泪哗啦不断,脸上一块块发红可怕的疹子浮起,曾经端庄稳重的大家闺秀模样荡然无存。别说体面人儿了,像个怪物都说轻了! “姜舒荞!你对四姐姐干了什么?!” 姜舒承气得直跳脚。看着曾经那样优雅出众的姐姐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心里震惊又心痛,简直难受极了。 面对众人愤怒的目光,姜舒荞面不改色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母亲沐氏脸上: “把我逐出将军府?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说话吗?” 祖母还没开口,你插什么嘴? 这事可不是沐氏一个人说得算的。 她静静望着沐氏,原本两人长得还有几分相像,明明是亲生母女,可沐氏偏偏疼爱那个养女姜舒蕙。 说到底,前世她与这个母亲就没有母女情分。 “你这不懂尊敬、不知道孝顺的丫头!” 沐氏气得身体发抖,眼眶都红了,恨不能没生过她。 “尊重也得分人,你真觉得配得上我叫一声母亲吗?一回将军府,你什么时候真心待我?” 姜舒荞冷冷反问。 沐氏怒道: “吃的穿的一样不少,还不把你当女儿?” 她嘴角微扬: “一个外人姜舒蕙你不也供得妥妥帖帖,还尽心教养、天天夸个不停。你自己好好问问,你哪一刻真的把她放在心里当女儿看过?” 沐氏咬牙: “她争气,有能耐,我才会器重她!你呢,识字不会几个,尽会惹祸丢人,拿什么跟人家比!” 姜舒荞冷笑一声: “从我第一天回将军府你就厌弃我,从未给过我半分机会。不过我现在也没那么在意了。” 反正她根本不看重这位母亲是不是喜欢自己。 姜舒蕙对她来说,无非是能衬托沐氏那份“慈母心”的工具罢了。那些做作的母女情分,她根本瞧不上! 要给她也不要! 姜舒承面色沉重了些,他脑海中浮现过去的一个画面,当时娘为四姐请来名师学琴,五姐偷偷站在窗外偷看,眼里全是羡慕。从那时起,他便决定要好好对五姐。他还跑去求过母亲,请也让五姐一同学习。谁知母亲直接回绝了,说她不是那块料,怕打扰四姐学琴。 再加上许多这样的旧事…… 在娘的心中,她仿佛一生下来就低人一等,永远没有尝试的权利。但也不能把错全部推给母亲。 说到底,姜舒荞的确也不是省油的灯,莽撞任性、处处招嫌,哪还能盼着谁愿意费心教导她呢? 这一想,之前那一闪而过的同情之意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呜呜……” 哭声突兀响起,是姜舒蕙捂着脸,一边哽咽一边伤心流泪。 她身子摇晃,几步跑到书案边,提起毛笔飞快写下几字,接着含泪走过来将纸条轻轻放下。 她声音低婉柔楚: “娘,我也不懂为何五妹妹总和我不合,只是希望一家人可以和睦些,所以我请求离开将军府,好给大家清静。” 她满脸悲伤,泪水打转的眼神看得人忍不住心头一阵怜惜。 一朵白莲花开得正好。 第29章 惹人怜爱 姜舒荞斜着眼睛看她在这里哭哭啼啼地演苦情剧,神情漠然,丝毫不受影响。 这出戏她看得多了,早就免疫了。 “不行!” 沐氏一声喝断,态度坚决: “你生来就是嫡长女,注定离不开这个地方!” 还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贴心懂事啊! 体贴乖巧,惹人怜爱! 看着女儿眼泪汪汪的模样,沐氏心疼得不得了。 再瞧旁边那位的嘴脸,心里怒气腾地一下就蹿了上来:恨不得立马把她扫地出门,清净个几天也好! “姐姐别难过了。” 这时姜舒承一步站到门口,张开双手挡住了退路,语重心长地说: “这儿才是你的家啊,人、事、物都熟悉,你要走能走去哪呢?我是绝不同意你离开这个家门半步的。” 沐氏满意地点点头,认可小儿子的举动。 一旁全程看着这场好戏的姜舒荞轻轻抬起脚便径直往大门外走了。 哼,舞台上的那些假把式,真是够够的! 她谁也不理睬,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走得潇洒自在。 “你还真以为伤了舒蕙就能全身而退?” 沐氏面色一寒,声音冷冷厉喝道。 姜舒荞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刚刚那是给她治疗,顺便结下药费和医诊费,总共一千两,麻烦请给清。” “你说什么?一千两?!” 沐氏眼睛一睁老大,声调都提高了八度。 “你是不成?这是!” 姜舒承忍不住开口怒吼。 姜舒荞眉毛轻挑不以为意: “钱不给可以,那我把药膏拿回去算了,你们再去换个大夫也行。” 话音未落,她已经迈开脚去取桌上的药盒。 这下可把姜舒蕙急坏了。强忍那股刺鼻味道死抱着装着药膏的盒子不撒手。 这段时间涂了这药后皮肤不痒了不少,也没有再冒红点子。这药要被带走的话,指不定又要难受死了。 见状,姜舒蕙边掉泪边求着说道: “五妹妹开的药真的有奇效,我也愿支付那笔银钱。只是眼下实在难以凑出一千两现金。” 沐氏听这话越加火上心头,胸口都快炸开。 这是什么东西! 就一块小小的药膏,还敢标出这么高的价? 真是死丫头一个!让人牙根恨得痒痒的! 不过看到姜舒蕙这般凄苦样貌,又于心不忍,只能憋住满肚子火气转头吩咐道: “秋嬷嬷去拿一张千两白银的银票过来吧。” 一收到命令秋嬷嬷立刻动身前去。 片刻之间银票已然拿来了院中。 就在那时,只见姜舒镰、姜舒清和姜舒文一道踏入院子门槛内。 姜舒文蹙起眉头怒声道: “你怎么会对四姐索要如此巨额诊治金呢!” 一千两啊,那可不是笔小额数目! 姜舒文面对众人时却淡定了些开口讲: “我和他们各自为命,我没义务白帮别人做这些事,所谓亲兄弟还得讲明白账才对呢。而且之前有关三哥一事我也有应对之策会设法扭转的。” 姜舒文听罢一时无言反驳。 那就以为自己真能呼风唤雨了? 脑子出问题了吧? 收下银票安顿好以后,姜舒荞慢慢走到姜舒清身旁。他当年因原主而落下永久伤残。虽说并非原主有意所为,但她终究难辞其咎。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缘故,他也不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我明白你不肯原谅我,但我想学些医术,说不定以后能有机会赎罪,让我试着帮你重新站起来好吗?” 姜舒荞望着他,眼中满是认真。 风吹过来,吹起了沉默, “滚开!再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姜舒清语气冷漠得如刀锋,头都不愿意偏一下: “我这双腿不能动已经两年多了,不知请了多少神医妙手,全都束手无策。” “你以为你行?岂不让人笑话!” 她不就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吗! 大家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吧 “无论你现在多恨我,我依然想继续给你治病。这是我亏欠你的,是我的错在先。如果你还有愿望能够再次行走,重回沙场,请给我这个尝试的机会。” “我曾负你一次,现在我已经可以在太子身边看病诊疾,是他亲自点名要我帮忙的。如果我真有些效果,希望二哥不要完全拒绝我的好意。”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明亮、情真意切,脸上充满了期待。 围观的人无不动容。 人人都知道太子身体衰弱多年,朝廷不知寻遍多少良医,连传说中的桃花岛神医也惊动过,却始终无人敢说能把病根去掉。 而如今,她竟能让太子开口求助? 更让人疑惑的是: 堂堂皇家贵胄,怎么偏偏就选了这样一个一直以来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五姑娘来负责诊治呢? “姜舒清,既然太子信她一回给她机会,你也好好想想看。” 姜舒镰拍拍他的肩膀,委婉地劝道。 姜舒清偏过头没言语。 心中犹豫,是否还要再相信她这一次。 这两年来每天都是折磨人的疼痛日子。 可他也日日夜夜梦想着重站起来的日子。 “治太子的病?你还打算闹更大笑话不成?真要是出什么事谁能兜得住底,这种事可别牵扯进我们将军府!” 沐氏满脸愤怒。 她是万万不会认为家里的废物女儿会有多高的本事。 姜舒荞抬了一下眼睑,面不改色说道: “我是以战王妃的身份去给殿下医治的,不论成效如何,都不会与府上产生关联。” 听得此话沐氏才算稍稍松气。 只要不影响到将门家的面子就够了。 那边姜舒蕙眼神微变,心底浮现疑问,难道是她想起了前事? 先前给七公主解了毒还不算完,如今又要把主意打到太子头上? 皇后娘娘一定不愿意看见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人家正想着瑞王将来接掌储君之位呢。 她越想越急,不由得发出低吟声。 母亲见状马上凶狠瞪向站在不远处的妹妹吼叫: “你说!你对我家小闺女动手了吗?否则为何让她说不出话!” 只见姜舒荞走到姜舒蕙近前,轻轻捏住她下巴略微活动了下,对方竟然又能自如说话了。 “先前不是让我别靠近舒蕙吗?现在我已经把她医好了,怎么,还是不行?” 她淡淡地看了在场的人一眼。 姜舒文皱起眉头: “当初可是你说不想管她的,如今怎又自己主动靠过去?太胆大了!” 第30章 奇妙缘分 姜舒荞语气平静地说: “我本身百毒不侵,只是提前告诉你们一声。若有人因此被传染了病气,每个人要收诊费一千两银子。” 此言一出,众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姜舒文沉默…… 姜舒承无语…… 沐氏惊讶发怔…… 就连一向镇定的姜舒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舒荞站起身,转向身旁的大哥开口: “大哥,陪我去祖母那儿一趟,好不好?” 姜舒镰点头答应: “走吧。” 刚跨入门槛,就听一阵软糯的小奶音响起, “娘亲!” 小莲藕一看到姜舒荞就满脸喜悦冲上前去。 姜舒荞弯腰将她抱住,一起走向旁边的椅子坐下。 老夫人见了她还觉得有些奇怪: “咦,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姜舒荞眉目间含笑回道: “我今儿到皇宫里头与太上皇讲过以往的事了,他表示不会再追究我的事。” 这是想借这话让大家安心。 一边的姜舒镰听后心头猛地跳了一下,心想这事儿做得确实大胆,连这等旧事都敢亲自面呈给太上皇,幸好老爷子为人慈爱、念及对祖父的忠烈之情没有怪罪于她,不然可真有丢掉脑袋的危险! 果不其然,老太太脸色微微发沉: “你也真是鲁莽到了极点,多亏圣上的宽宏大度才免除了责罚,否则结果不堪设想。” 她说得苛刻,内心里却松了下来。 更紧要的是,眼下最该让人知道这事的那位已然知情了。等有关孙女身世之迷揭开的时候,也不至于措手不及、引发太澜。 姜舒荞笑着说: “奶奶、大哥,从现在开始我要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再三思索后才决定动手,绝对不会有以前那样随便乱来的冲动行为。” 脸上露出一抹从容的笑容,神色中多了几分潇洒与不羁。 老夫人打量着姜舒荞,看她神采自若、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中一阵宽慰感动。 此刻她倒是隐隐有点她爷爷年轻时的模样了。 归来并觉醒后的姜舒荞与之前不同了,是真的成长了、稳重了。 老爷当年一直盼着有个贴心孙女;然而等真的出生了才发现始终无法亲近她。那时候的她年纪尚小,并不懂个中的缘由。而如今总算是明白。 原来这亲情血脉的牵扯,是一种难以说得清楚奇妙缘分啊。 可惜那老爷子四年前为国捐躯战死边疆,直到临终也未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自己的这个孙女。 听罢姜舒荞的一番话语,老太太缓缓开口说道: “你要做什么我们支持你,但也记住了,咱们姜家人一定要走得正、立得住脚,不能心怀恶意害人,我一直都在这儿替你担待。” “还有就是大哥也是一样的,会永远在你身边为你保驾护航。” 姜舒镰看着她眼里满是怜惜与笑意,暗叹还好没错过了这个妹妹的归来时刻。 听了这些话语的姜舒荞心里顿时温暖起来。 前世的时候,她总是独自一个人,从未体验过什么叫做家人的温暖。 这一世的姜舒荞却被老夫人和大哥的关爱所感动,心里暖烘烘的,让她生出依恋,舍不得这份温情。 她说不上多么刻意追求亲情,但她真心地渴望能有个自己的家。 小丫头小莲藕眨巴着眼睛扑进她的怀里,奶里奶气地喊道: “娘亲娘亲,我这辈子都陪着你!” 一边说着,笑眼儿几乎都要眯成两弯月亮,那副软乎又可爱的样子惹人心疼。 一时间姜舒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圆嘟嘟的小脸,心头一阵颤动: 这一次啊,她是真有自己的家人了。 虽说滴血验亲其实未必准,但看着两人各自一滴血落水碗后交融得难分彼此的样子,分明就是最亲密不过的一对母女。 她饭毕在老夫人院子里吃过午饭才离开,并没有回战王府去,而是径直进了东宫那边。 迎接她的是凤轻轻,也就是太子妃。 “王妃,请跟我来园中走走吧,我家殿下正与朝中大人商讨事情,我受命带您随意瞧一瞧园景。” 她温柔开口说话。 姜舒荞点头笑了下表示同意,顺带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对方两眼。 她知晓凤轻轻出自当朝太傅之家,乃家中嫡;其父还曾是现下这位太子殿下的启蒙先生。 昔日太子爷并不愿娶妻,他始终以为命中短命不宜成姻缘,无奈皇上的旨意强硬无比,非要让他立下一名正式正妃不可。 理由不过是冲喜罢了。 而在所有可供选择的名门之秀名单中,他挑出了凤轻轻为太子妃。 婚后二人相处倒也和睦,宛如神仙伴侣般融洽。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打从迎娶之后,太子就再无任何新妾旧人入门之事发生,连个通房婢妾都没碰过半根指头。 此时,凤轻轻看着面前这位变化不少却又似曾相识的人物略显犹豫地道了一句: “听旁人说你的性情改了不少……居然连医术都能行了么?” 语气中几分怀疑夹着好奇。 听到这些询问姜舒荞不慌张亦不迟疑答道: “若说我真会一门好医术救人自然没问题。” 被这直接回应惊讶了下眼神放亮了几分追问: “真可以做到这样吗?” “能!” “要是能把他的病治好了就太好了,这些年他也算是吃够苦的啦......我真的希望能看到那一天。” 说完凤轻轻嘴角浮现一丝欣慰笑意。 暗想若将来丈夫果真彻底痊愈时自己也就无需继续扮演如今这个所谓“太子妃”身份了吧? 然而接下来姜舒荞却浇了一盆冷水过来: “只是这位储君病情拖延太久了些,非一日三两日能调理如常……至少还要等待大约半年光景才能基本见起色罢!” 闻言,凤轻轻地脸上光彩顿时暗了一些,轻声道: 哦……还得这么久啊? 察觉眼前情景稍显凝重,于是姜舒荞微微一笑调侃了一句: “瞧这般模样看来,太子妃可是一片真心对待咱们殿下呀。” 听此一番话后凤轻轻竟有些怔住了。 该如何应和?其实一开始,夫妻间并无多少感情。那段婚姻起初也不过只是为了利益考量做出的安排之一。两人相顾一时默然。 随后两人边谈边向前走入庭苑中。 第31章 波澜考验 一路聊下来姜舒茭逐渐体会到,眼前的太子妃为人性格淳厚真诚善良,心思并未太多放在那些阴谋较量之上。 若真的有宫中纷争倾轧之事,这样单纯的女子能否经得住波澜考验还真让人捏把汗呢。 很快,她们走到了一处亭子底下,停下了脚步开始聊天。 太子身边的亲信侍卫墨蓝急匆匆地找了过来,说是太子已经办完事情,正等着她们去东宫一叙。 等她们进入东宫的大殿时,战夜渊正在书案前坐着,眉心紧锁,脸上透着几分苍白和冷峻的模样,好像心里藏着什么事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沉重。 “殿下啊,别总这么愁眉苦脸的。” 凤轻轻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指帮他揉开眉头。 战夜渊握住她的手,表情总算放松了些: “我不皱眉啊。” 凤轻轻不服气地撇嘴道: “少骗我啦!这都有外人在呢,你别想蒙混过关,人家姜舒荞可是全都看在眼里了。” 战夜渊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姜舒荞。 姜舒荞眨眼笑了笑,声音轻声地说: “其实我也没怎么注意啦。” 凤轻轻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说进来看太子才来的吗?难道不都应该先盯着他看看? 转向凤轻轻,战夜渊问道: “那……弟妹来这是做什么?” “不就是为给太子瞧病嘛,当然要马上开始准备安排咯!而且我今天是跟战王一起去见的皇上的,皇上这边也是同意这事的。” 姜舒荞不徐不缓开口回答。 听见这话,战夜渊脸上没什么吃惊的意思。这种事迟早会传出去的。 他点点头: “那就谢谢你了。” 姜舒荞颔首应声道: “应当如此。” 她说完,便上前打算为他搭把手探一下脉象。 毕竟太子身体从小就不好这一点,她多少也听说过些。只是看了他现在的状态后觉得应该不是中毒的症状。 点了点头,战夜渊没反对让她试下。 正当姜舒荞走上前来准备伸手诊脉的时候,门口猛然冲进一个人。 一声怒喝直接打破屋里原本平和的气氛, “住手!” 来人正是战无决。他几步跑到屋中将姜舒荞硬生生地从太子面前拉开了。 眼神满是戒备地盯着她说: “你对大哥做什么?!” 面对这样的举动,姜舒抓好像看个不明的人般淡然回了一句: “我只是帮太子号脉而已。” 怎么?他还以为我想害人吗? 但听出他的意思了之后,姜舒荞还是沉声说道: “以后凡是给我大哥治疗的时候,我要在一旁盯着才行。” 显然,他仍是不信这个女人。 姜舒荞倒是坦然点头答应了。“没问题,只求别耽误了治病就好。” 既然有他在一旁监督的话反倒能证明我没做手脚,我向来行得正坐得稳。 看到弟弟的动作,战夜渊没有责怪他半分,甚至心里认同弟弟这般警惕的做法,自己确实也不能完全排除姜舒荞有别的用心。 仔细查完后,姜舒荞终于找出了问题的一角,而且发现了新情况:果真不是单纯的身体原因,而是被别人动过手脚! 只见她放下手中用具,神色严肃地说: “除去本就有旧疾以外,你的身体里的确暗藏一种极难发现的慢性。” 如果体质强健者尚能应付自如,而对于本身底子就弱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添了一道催命符! 随后拿起一根金刺破了自己的一个指尖,将渗出的一滴鲜血滴进盛水的小杯子中作测试。 战夜渊盯着那抹血色,疑惑地说: “这血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 “真假很快就能揭晓。” 姜舒荞淡淡回了一句。随后她让人拿来茶和盐调配成水。 接着,她把沾有金针的血珠小心地滴入调配好的水里。 不一会儿,原本清亮的液体开始浮现出斑驳的棕黑色。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纷纷凝神看着眼前的变化。 只听见姜舒荞声音低沉地开口: “这是一种毒效轻缓但异常隐匿的慢性毒物。寻常人即使误服,短时间也察觉不出来;但如果本就体质虚弱或有旧疾,那就成了‘雪上加霜’了,让身体加速衰退得厉害。” 难怪近几年太子病势突然加快,病情越来越重。 战无决神色沉郁,眉头紧皱。谁都没想到,明明层层设防,却仍然被敌手找到了空子下手。 多亏是姜舒瞧出蹊跷,不然谁也不会想到,堂堂东宫之主竟是悄悄中了毒!难怪这些天来太子日渐衰弱,仿佛已到生死边缘一般。 “真的中毒了?” 战夜渊面色如常,并未太过震惊,仿佛他早就有所料想。他自己也曾以为太子是因为先天体弱所致才会状况恶化。 “这是种极其隐蔽、不易被人发现的奇毒。” 姜舒荞解释道。 之所以会去检查,是她在为太子诊脉时感到不对劲儿,按理来说只是虚火太重,不该进展得如此迅速。她出于疑问,才破皮采血,进一步确认情况属实。 战无决心头震动之余又夹杂着些许期待。 没曾想那位桃花岛上久负盛名的神医这么快便到了! 战夜渊语气温和: “你去通知墨染做好接应工作,稍后我也会赶到府上去。” “明白。” 墨蓝听令后便离开。 转过身来,战夜渊笑着说道: “你现在对她是不是更有信心一点?还是说……你更愿意相信的是我?” 战无犹豫了一下回答: “我自己现在也没完全确定怎么想的。” 他对姜舒荞仍心存保留与怀疑没错。 可是另一侧的事实也很关键,她的到来不仅帮助无双渐渐好转,甚至还揪出了隐藏极深的慢性毒害。 单凭这两件,任谁都不能再说她是那个毫无本事、无知寡识的女子了。 听了这话,战夜渊露出些许欣慰神色。倘若真要说出自己更信任谁,他其实也还未拿定主意,可光凭姜舒瞧眼下的表现就已经充分说明,这位姑娘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他还有一点格外重视: “必须要把她失了贞洁、还有她为何带了个孩儿进门的原因彻底弄清楚。你找个机会向大哥当面问个明明白白。” 方嬷嬷曾经说过,在他们新婚之夜的确行过夫妻之事。 闻言,战无决脸色骤变,由青至黑。 第32章 诊治一番 继而,他也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从新婚隔日起带兵闯入将军府捉人、母女被抓过程,一直到父皇知晓后大发雷霆等全部事情娓娓道来。 战夜渊听完这话,半天没开口,半晌叹了口气: “唉,这世上的事,还真是难说得紧。” …… 此刻一辆马车正在路上缓缓前行,车厢摇摇晃晃。 姜舒荞与战无决各自坐在两侧,一言不发,谁也不瞧对方一眼。 安静了好一会儿,战无决终于是开了口: “桃花岛的神医到了。” 说这事只是顺带告诉她一声而已。 姜舒荞应了一声: “嗯”,语气平静得很。 见她如此冷静淡定,战无决心底略感不快,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就不怕那位神医把我大哥治好之后,你在本王面前便没了价值?” “所以到那时你要将我剁成八块送往衙门吗?” 她居然接话了,还替他说完了后续。 战无决冷笑: “看来你还算明白。” 他那副表情分明就是对她的识趣表示满意。 哪知姜舒荞嘴角微微上翘,神情有些肆意地回击道: “能不能诊出结果,还得看本事!拭目以待便是。” 听她说得这般狂妄,战无决心中不快,皱起眉道: “看你对自己可是十分自信。” 姜舒荞眼尾轻扬,带着几分骄傲反驳他: “太子体内这慢性毒性,绝非一日之寒,恐怕早在一两年前就开始潜藏了,你们直到现在才发现,光这一点,我就已经赢了。我说这一轮先下一城,并不过分吧?” 战无决顿时哑口无言…… 不一会儿,马车已行至战王府门口。 姜舒荞掀帘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径直向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对于那位什么来自桃花岛的大夫,她全不上心。 眼下最紧迫的事,还是调配太子接下来要服用的药方为重。 眼睁睁看着姜舒荞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战无决脸上阴沉了几分。她当真忘了自己的身份,是战王妃! …… 府前大堂。 一位身着锦绣华服的老者正稳坐主位,身旁立着一位十五六岁的白衣姑娘,面容清秀可人。 “战王殿下。” 老者含笑起身迎礼。 “没料到白老爷子亲自来一趟。” 战无决也略有意外之色。 白淳,在桃花岛上有数的几位妙手神医之一,名号响亮。 白淳精神矍铄地说: “王爷盛邀,怎能不来?听说七公主身子不适,不如先去诊治一番?” 战无决却说道: “她病情已有缓解。在下更盼您去看看太子。” 眼神里满是期待,想弄清楚这位老爷子,能否查出大哥体内的端倪? 两年前。 这位老神医便亲自给战夜渊瞧过病。当初只是说天生羸弱,并无异毒迹象,只配了些调理药方,但实际效果。 “既如此,那就走吧。” 白淳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众人当即起身往东宫而去。 见到太子真人时,白淳脸色顿变。不过短短两年未见面,竟病成这般模样,令他心头震惊不已。 这种症状,已经远远超出普通孱弱的范围了。 白老先生给太子做了仔细检查,结果也发现了太子体内藏着一种慢性的剧毒,情况和姜舒荞查出的一模一样。 你真是挺有义气的 听到白老的话,姜舒荞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心里暗暗觉得这一老一小的组合真有趣。本来还以为桃花岛出来的神医个个都是清高难近的人,可眼前的这位白淳老人完全没有一点架子。 倒是那个姓白的小姑娘,神色间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第一次见面,姜舒荞到底还是有点好奇: “白老怎么知道我懂医术?” 白淳摸着胡须笑道: “我刚查验了太子身体里的毒性,得知你也查出来了。听说这种慢性毒特别隐蔽,一般人都发现不了。” 能瞒住整个太医院这么久,正说明了此毒棘手非常。 “果然名不虚传,桃花岛来的医生就是不一样!” 姜舒荞忍不住再问: “您是怎么测出来的呢?” “用了些加盐的茶水而已。” 白淳随口说得很轻松。 一听这个法子,姜舒荞吃了一惊。这正是自己的秘技之一。 难怪他是神医,手段真不是吹的。 “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说。 白淳点点头继续道: “不知王妃这套技术是从哪儿学到的?” 姜舒荞脸色平静: “我现在想不起从前的事了。” 听到失忆二字,白淳不由得暗中思索了一下,难道,真的是那一位…… 整个晚饭时间里。 几乎就是他跟姜舒荞两人不停交谈,一个说,一个认真听。 战无决虽然很少说话,但抬头看过她几次。她的每句话都说到点上,显然是真的通晓医术,是记起来了?还是从头到尾就没真正忘记? 越听越满意的白老爷子,心中越发欣赏这个姑娘:这么年纪轻轻,能谈吐如此到位,真是相见恨晚! 另一边的白沁也不打扰人聊天,只顾自个闷头大快朵颐地扫净了一桌子饭菜。 看着正在吃得欢快的孙女,白淳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除了吃,还对什么提得起兴趣? 他对战无决说道: “这次我想多留一阵,在府上逗留几天,方便研究一下治疗太子的事宜。” 此次出岛算是走对了。 他现在反倒不想急着回去了。 “行。” 一旁应了一声的是战无决。他说完后又冷冷地看了姜舒荞一眼。 白淳喜欢这个丫头的心思,他又如何看不出。 第二天。 姜舒荞去了七公主那边给人治病。 白淳也跟去看热闹。 经过昨夜了解,他已经掌握了这件事大概始末,更觉得姜舒荞不容易,若不是她眼光独到、阅历丰富,根本发现不了有人对七公主下了毒。这点即便是自己都不一定想到。 而当他看到姜舒荞用针时,整个人心里猛地一震,这样的手法自己竟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是谁教导她的,反正绝对不是源自桃花岛的方法。 施完银针后,姜舒荞语气淡定对着战无口: “公主,您体内的毒素,已经清理干净了。” “真的吗?” 战无双一脸惊喜,没想到中了毒这么快就好了。 姜舒荞一边低着头收拾银针,一边回了一句: “嗯,让白爷爷再仔细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第33章 态度很强硬 战无决在一旁冲白淳使了个眼神。白淳随即走上前给战无双把脉,果然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不只是体表恢复了正常,连身体里也没什么毛病。他又拿了杯盐水测试了一下血液,毫无异常反应。 白淳笑呵呵地说: “恭喜七公主,身子已经完全康复了。” 战无双眼一亮,高兴地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蹦下来,脸上乐开了花: “三哥!我可以自由走动了吗?” 战无决心头微微一软,语气也不像平常那般冷硬: “以后长点记性吧。” “嘿嘿!” 战无双刚要咧嘴笑,忽然想到边上还有旁人,忙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可转念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还没问治疗费的事呢! “那个……病治好了,嫂子你会不会另外收费呀?” 姜舒荞望着她笑了下: “这毒是有个价钱的。” 战无双双颊笑容顿时顿住,有点愣神。 战无决心里大致有了个想法,看向姜舒荞道: “我们去外边说几句。” 两人出了门。 到了外头,战无决直截了当问道: “你想要什么谢礼?我定会满足。” “我想接莲藕回来一起过日子。” 姜舒荞张口便提了这件事。 战无决心头一紧,脸色沉了下来。一想到那孩子,他就烦躁又别扭,那不是他的亲骨肉! 他声音一冷回绝道: “换一个要求。” 姜舒荞狠狠翻了个白眼,干脆地反击回去: “不给我带走人,就把钱准备好!” 必须趁机狠狠宰你一顿! 看着脚边箱子中的狗尸,又看了眼眼前的哥哥和姜舒荞,战无双立刻明白他们刚才怕是闹得不小! 她是真心服气了,能亲自上嘴咬自家三哥的女人,姜舒荞算是独一份了! 真正的悍妇名不虚传! “三哥,我今天想回宫了。” 战无双毫不含糊说出自己的安排: “身子已经没事了,也不好老住在你这儿。” “成。” 战无果断然答应,并没有拦她。 人生了病该照顾没错,但人家现在已经没事了,的确得早些回去了才对。 她瞧着他脖子上的牙痕忍不住多嘴一句: “你的伤还在流血呢,赶紧去处理一下吧。” 这话一出,他满肚子怒气就窜了上来。要是战场留下个疤也值得说一声,可偏偏他是让姜舒荞一口给咬出血的。这种事儿若是流传出去让他手下知道了,这一世的威风全完了! 他单臂将姜舒荞牢牢圈在怀里,脚步飞快向她屋子方向走去,一脚踹上了房门。 “你自己咬的,你自己收拾。” 他说着走到桌边,顺手就把姜舒荞搁在桌上。 姜舒荞不爽地嘟囔了一句: “还不是你突然吓我一跳!” 战无诀神色沉静地看着她: “你也怕狗?” 她心里狠狠把战无诀骂了一遍,语气冲冲地说: “我对狗过敏!天生就不喜欢这种玩意儿!” 没想到这个京城里出了名张狂狠辣的女人也会害怕狗?战无诀心底有点不屑,原来是装出来的厉害罢了! “你说那是狗?” 战无诀脸一板: “那明明是狼!” 那只看起来跟狗似的家伙,其实是他安排来测试她的。结果也正如他所料。 姜舒荞一脸疑惑: “你是说刚才那个……是狼?” 战无诀神色一本正经: “那是头战功赫赫的狼崽子,战斗力强得很,它爹只这一根独苗,我还是特地挑出来送你的。” 姜舒荞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摆明在耍她嘛,偏偏说得还一本正经的样子。伪君子一个! 但她一听到刚才碰到的是狼,心里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情绪缓了一缓后,她拿来药箱替战无诀处理伤口。当他脖子上那排深陷的牙印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忍不住心虚了一下,自己这口是不是太狠了一点了? 一皱眉头,一声小小的疼呼脱口而出。 姜舒荞带着点笑意调侃道: “你该不会是真的疼啊?别这么娇气吧,堂堂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连点痛都扛不了?” 战无诀轻描淡写道: “你要不想知道我到底算不算男人,当初干嘛亲自动手去咬?” 姜舒荞长叹口气,说道: “既然还不打算和离那就好好过日子。我不想绕弯子了,的确,我讨厌狗,以后你要是再拿这玩意儿吓我……哼,走着瞧。” 心事已经被摸得一清二楚,藏也没什么意义。 战无诀轻轻一笑: “果然是被我看穿了。” 姜舒荞横他一眼: “不是正合你意么?查了个彻底。” …… 一番利索的手法过后,她帮他涂完药,还提醒了句: “这几天尽量别碰到水,记得每天换一次纱布。” “你帮我换。” 她眉毛一拧: “王府里那么多大夫侍从,为什么非要我来管这种事?” 他的态度很强硬: “是你亲手给我搞出的事,当然你来负责。” 话音刚落,什么意思?这就赖上她了? 谁叫他一开始要故意惊吓她。若不是那时候把她吓得差点从窗边跳下去,今天哪至于这样! …… 接下来的日子里, 姜舒荞几乎是每天跟白淳一起探讨各种医理和疗法,还在头疼怎么救回太子的问题; 而白沁则坐在边上静静听着。 最初她内心非常抗拒与这个女人有任何接触。尤其是听说了对方曾经在京城名声多么糟糕时,更加嫌弃她了。 可是一天天听下来, 却发现她说的东西不仅实用,还有新意。其中有些说法连祖父听完都点头称妙,连连称赞。慢慢地,白沁对她的看法也有了些变化。 这一天,两人刚从东宫给太子诊完病,同乘一辆马车回家。 姜舒蕙眼神闪过一丝阴沉,边流泪边说道: “祖母、娘,都怪我太不懂事,要不是那天去看五妹妹,也不会脸上起疹子。” “要不是她把那个野丫头带进将军府,你又怎会受这等委屈。我的舒蕙真是太苦了!” 沐氏想到这里心痛难忍。 姜舒荞冷冷地哼了一声: “没人逼她去摸那个小莲藕,怨得了谁?” 沐氏气得两眼一瞪,大声道: “你这就是强词夺理!” 姜舒蕙漠然一笑: “你们要怎么想我都行,实在不行请别的大夫开个药方就是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心中却有些酸涩。 第34章 损人不利己的事 原主替她背了多少冤屈,只有她自己心里有数。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这笔一千两我来出,你们快点把药膏制好吧。” 姜舒荞脚步稍一停顿: “我会尽快。” 说完人已离开,头都没有回。 老太太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片刻之间,几乎想要喊住她。 但她怎会为难舒蕙呢? 世间哪有药膏能贵到这般地步? 舒蕙出疹的事,绝对与她有关系。 两人过去情同手足、难分难舍,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待祖母答应出钱买药后,姜舒蕙唇角迅速浮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在奶奶心里,自己依然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姜舒蕙轻轻走到老夫人跟前柔声说道: “祖母本来不该因我花钱的,不过请放心,以后我一定把这笔钱亲自还上。” “真是个傻孩子,还什么钱啊?等奶奶以后不在了,这些不还不是你们几姐妹共有的吗?” 说罢心疼地看着姜舒蕙脸上的疤。 “不行,这笔债我还是想亲手还您。还有,娘,我不是将军府的人。我今日能长大成人,全赖您的养育之恩,这份情意,深得像海一样。” 说到激动处,眼圈泛红,哽咽起来。 沐氏听完这些话,心头顿时涌出一丝满足。 这才像话,对得起她的养育之恩! 不像姜舒荞那丫头。说从来没有把自己真当过母亲,简直是喂不熟的狼心狗肺! 老夫人也感动得眼角湿润,轻拍姜舒蕙手背: “难得你这般懂事,姜舒荞是你妹子,你要多多体谅才是。” 她也只是想快些把这件事过去罢了。 那一千两其实不过是想尽早了结此事。 毕竟年纪也不小了,只想一家人安稳和顺,过好晚年的日子便知足了。 姜舒蕙诚恳地开口: “多谢祖母教诲,我也知道五妹妹对我可能有些误解,但我一定会尽力与她讲清楚,让我们之间没有心结。” 沐氏一听这话立刻冷笑着打断: “我看这事儿就是她故意找茬儿。七夕夜皇后要在月宫设宴,让她去台上献艺是早安排好了的。偏偏这个时候让你容颜受损,这是明摆着捣乱啊!” 说到底还是那心思在作祟,只要瑞王看上她在舞艺上的精彩表现,提亲自然就有戏了。 姜舒蕙急得睁大眼直摇头: “不可能是五妹妹干的!她绝不是这样的人。” 沐氏一脸嘲讽反驳: “你说不是就不是?那你来告诉我,晏儿的腿是怎么残的,文儿店里怎么好端端地就被砸个稀巴烂,还有承哥的要紧物件又是谁动的手?你真以为她做不出别的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说着说到愤怒时语气越发激动。 她心里对姜舒荞更加痛恨几分。 老太太听罢神情顿时变得严肃冰冷地盯着她训斥道: “这种话你也敢胡说?姜舒荞是你的亲闺女。就算过去她真犯过错误,也有你的责任。” 这番话差点让沐氏当场炸起来。难道非要把那个不省心的孩子天天绑在自己身边才成?又不可能每一刻都死盯她不放,这倒打一耙算哪一出? “娘,五妹现在已经好多了,我相信她是真心悔过了。” 姜舒蕙一边握住她手柔声劝说: “您给她一点点信任吧,” 老太太淡扫一眼淡淡嗯了一声转头道: “倒是你更懂事些,”随即甩袖离开。 沐氏原地站立半天未动,心头怒气难以压制,心里暗暗咬牙决定:这笔仇算她跟姜舒荞彻底记上了。 小童清醒時身子還挺暖和、燒已經退了不少精神比以前好些,坐起來却一阵頭暈目眩。 姜舒菣听到響動從門口走進來笑吟吟地問:「總算醒了? 小男孩瞪着明亮有神的眼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滿臉戒備模樣。 她忍不住想去摸摸他蓬亂的小腦袋,可孩子機靈一闪躲開了讓姜舒荔回到半空中有些窘迫地笑了兩聲:「若我真是壞人你大概早就沒命了吧?」 男孩默默看著她一時之間找不到話說。 「肚子餓了吧?」她接着問。 外面已黑壓壓的一片天色暗下來.先前爲這小孩跑出去尋藥煮藥忙得不亦樂乎待回來的時候他又昏迷過去只能留著照看他。瞧他這模樣也着实令人心生憐意-体内不知潜藏何种剧毒,最显眼的還是布在左臉龐那片烏黑斑痕幾乎佔了一半面積平常带着口罩外出估计也是为了避免引人側目平時恐怕吃了不少別人异样的白眼吧這種印记看上去明顯像是积年累月所留恐怕與身體里隐藏的秘密也不無關联。 小童剛想張口回一句不用但胃袋突然"咕嚕...咕噜..."响幾下尷尬得整個人漲红臉。 只见姜舒蕎一手把他拎抱起小鬼扭著小身子拚命掙扎著想逃开最終被稳當摟懷中,臨時屁股上輕敲了兩下安抚動作順便打消他逃跑念頭,嘴裏溫和叮囑句: “乖乖聽話,姐姐藏心眼的人不會傷害你要是換個其他人恐怕早就把賣掉換銀子啦治病救命多費勁啊?” 小孩傻呆呆地望着她,眼神里充满疑惑。姜舒荞坐下来,一边抱着他,一边指着桌上文房四宝说道: “你识字吗?有啥想法可以写给我看。” 小男孩一愣神,随手拿起笔刷刷写下一行字,你想养肥了我再卖个好价钱? 姜舒荞一看忍不住笑出来: “我把你身子调养好,洗干净,治好体内毒性,脸上病容去掉,等你好起来……再说。” 顿了顿故意补一句: “哎,我得再想想到底卖给谁?” 她是故意这样说逗孩子玩的。 那小子一听眼睛瞪得快顶到头顶了,差点把眉毛冲飞。 姜舒荞又接着说: “不好意思啊,没征求你的同意就把你的面具摘掉了。我发现你是中了毒,我能治这个病。不过你告诉我一声大人在哪呢?” 心里还在吐槽现在怎么都这么流行熊孩子自己到处溜达啊?像小莲藕就直接找她过来了。这家伙又是什么来头? 他就在纸上写道:我不小心在路上走丢了,有人想抓我。 “你叫什么名字?” 她边思索边开口说: “要不要先跟我回去府上住段时间吧,我不是那种人。” 战无决你说什么也不准我把小莲藕带回王府对吧?哼我这回非要找个娃带你家来气死你! 第35章 晕头转向 哎哟喂~ 她笑着对那孩子说: “宝贝乖乖吃饭啦,吃完了妈咪就送你回家。” 顺手拿起了筷子给他夹菜。她掐着时间估计他差不多该醒了,早早就让伙计先把饭菜送来了。 呦呵听了这话便接过筷子开始吃了。 …… 另一边,小莲藕在王府门外磨蹭半天也进不去。正门进不去,墙太高又翻不了。还好找到个狗洞能让她钻进去。 晚饭时候听说姜老太太讲娘亲这几天不高兴,越听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最后一跺脚偷偷从将军府出发,一头扎进了王爷府里。 小姑娘身子灵得很,钻进了院子之后绕过来绕过去,巧妙避开巡逻的侍卫。可惜的是王府太大她晕头转向,完全不知道自个儿跑哪来了。 屋内战无决冷声说话: “还没找见人?” 站在对面墨染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答话: “还没有消息……”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一股冷气迎面扑过来: “看来今天她要待在将军府不肯回来了咯。” 吩咐道: “你马上去把我那个‘宝贝’给请回来!” 领命的墨染撇了一下嘴角应了声道“遵命”。 进门的时候姜舒荞一手牵着呦呵边走进去边说: “这段时间他跟着我先住。” 站在门前墨离连忙跑了出来打圆场: “王妃呐,这可是咱们王府,规矩严得很啊,王爷不让随便外人靠近,请您别让我们为难……” “不就是多一个小娃娃么有什么问题?出了什么事由我说负责!” 她回答干脆利索不留余地。 墨离听了这话一下没了词,墨染也只好僵在那儿干站着。之前王妃发威对付徐管事的那场面,他们俩可是亲眼见过。再加上她竟然敢咬主子,这般胆大的人,谁能惹得起? 她牵着呦呦往战无决住的院子走。毕竟是他的地盘,带人上门总得先打声招呼。 门一推开,就看见战无决坐在床沿,怀里抱着一个嫩的小身影。姜舒荞惊了一下,差点没站稳,一眼就看清了,是那个失踪的小莲藕。 松开呦呦的手,她连忙走近几步,低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有小莲藕?” 战无决目光深沉,神情冷冷地说道: “她自己从狗洞爬进来的,快带走。” 说着便把手里的小肉团递了过来。 姜舒荞接过来一看,小莲藕睡得香喷喷的样子,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但她忍不住有点纳闷,一向冷漠的人居然能抱着一个小女孩睡得这么熟?难不成真是天黑得连眼神也跟着模糊了? 刚随口道完谢,还没回过神,战无决的目光忽然转冷,死死盯着远处那个戴着白面具的小孩。 语气顿时阴寒了下来: “这个又是谁?” 又来一个小孩! 这次该不会是什么私生子吧! 看到他脸上写满怒气,姜舒荞大概猜到他往哪儿想去了,赶紧抢着他话头: “你想哪去了,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看这小孩倒像你的。” “荒唐!” 战无决心头一阵发堵,脸色唰地沉下来: “本王成亲前干净得很!” 话里全是不悦,意思是你什么意思,把别人的拖到我身上算怎么回事?你自个清楚不清白还要拉我一起下水,我没碰过别的女人你自己不知道? “哦?” 姜舒荞却一副认真的样子看着他: “不过说起来……确实有几分相似。” 那天摘下他面具的时候,呦呦虽然脸上有一块黑斑,但是五官十分清晰立体。光看脸型和眉眼之间那一部分轮廓,还真跟战无决有点相像。 “别胡说八道!” 战无决心头更怒,语气都带着火气。 她见这副模样似乎不像装的,语气缓了几分: “也许是刚好长得像,也没其他意思。他对家人失散迷路了,我想着让他在王府先待一阵子。” “绝不可能!” 战无决断然反对。单单看他衣着考究干净的模样,就能看出是个富人家的少爷,难保没有目的。 如今七国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暗地早已你争我斗多年不断,彼此间互相提防,又不便撕破面皮翻脸。 这个小男孩万一是他国安插过来的眼线呢?一旦被放进来,府中机密泄露不说,危险实在太大了。 呦呦默默眨了眨眼,一句话没说,低头走到了门边。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孤零零的。 姜舒荞把熟睡的小莲藕塞进战无决怀中,几步走过去抓住了呦呦的手: “留下来,哪儿也不准去。” 门外还不知道藏着怎样的险恶追捕,一个年幼的孩子流浪太危险。 而且她本来就心疼这副模样可怜巴巴的孩子,如何能袖手旁观? 呦呦回头看了眼姜舒荞,满脸疑惑,心里却不知为何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明明他们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不过是路上偶然相遇的陌生人罢了,可对方怎么对她那么热情呢? 站在后面的战无决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他刚才到底是抽了什么风,居然把她抱了过来?这讨厌的小鬼又不是他亲闺女! “姜舒荞!” 战王府内。 姜舒荞先把小莲藕放到床上,回过头来问呦呦: “你能不能和妹妹一块睡?” 呦呦摇头。打从记事起,他就一个人睡觉,连娘都不靠边。他对跟谁太过亲近特别排斥。 “那你睡这软榻上怎么样?” 姜舒瞧着窗边铺垫得还算舒服的地方。稍微整理下就能将就一晚。 呦呦照样不干,还是摆头。 姜舒瞅瞅他的小脸色,试探着问: “要不去旁边的房间?” 这回呦呦眼睛亮了一点,点了头。 姜舒没有勉强,心想这个孩子从小就戒备心重性格淡漠,于是牵着他走进隔壁房,替他拉好被子说: “安心睡觉哦,等你睡着我再走。” 呦呦突然坐起来,从包里掏出笔和纸,写下一句话:你想盯著我才假装在这守到我睡嗎? 姜舒荞看见这几个字,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这么小小的年纪,心思就这么重。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是整天笑嘻嘻、无忧无虑的啊。 如果成长环境没那么苦,又怎么会变得既敏感又疏离? 姜舒慢慢伸手抚摸她的脑袋: “我不怕你逃跑。我是担心你到了新地方睡不着,要不我讲个故事陪你睡着好吗?” 第36章 讨厌我 呦呦眼底轻轻晃了一下,默默躺下闭上眼。 姜舒瞧着他,目光温柔得不行: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住个小和尚。这和尚啊天天蹲在缸前盯着看……缸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屋子里安安静静待了好一会。 直到确定呦呦已经真正睡熟,姜舒才轻手轻脚起身离开屋子。 第二天清早, 姜舒起床后就亲自去了厨房做早饭,想要给呦呦和小莲藕吃点儿好的。过去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吃饭都靠自己,现在也没改掉这习惯。 “王妃您也太厉害了吧!” 如意盯着桌上那一排各色包子差点看得眼花了,语气全是崇拜,毕竟连京城最有名的厨子都没法儿做出这花样多的东西。 姜舒微微一挑眉: “想不想跟我学两手?” “想!当然想了!” 如意忙点头,头都快碰到了桌子。 “那等我空些,咱们干脆在这玉清院添间小厨房。往后咱想吃什么都能自个做。” 她心情很好,随口就拍板定了下来。 “行行行!一切听您的安排。” 如意兴奋得嘴角都快咧开进云彩里了。 一行人这才来到玉清院。 只见小莲藕坐在那儿,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面坐着的男孩。小嘴红红的紧紧抿着,亮晶晶的眼珠里闪着水光。圆鼓鼓的小脸蛋胀鼓鼓的,好像正闷着一肚子气。 刚刚醒来,她就在娘亲屋里看到这么一个从没见过的小男孩,这让她心里特别不舒服。 “你是要和我抢娘亲对不对?” 小莲藕一脸委屈地问。 呦呦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那你为什么不开口讲话呀?” 小莲藕歪着脑袋,满脸疑惑地瞅着他。 呦呦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小莲藕愣了一下,睁大眼睛问: “你……不会说话?” 呦呦点点头。 小莲藕嘴一扁,原本那股委屈劲儿一下子消了大半。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蹦蹦跳跳跑到小少年身边,语气软软地说: “你要是真心对娘亲好,那……我也可以把娘亲分你一半啦!” 呦呦听了整个人怔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人这样对他温柔过。别人看到他,总是嫌弃地骂他是怪胎,说他长得丑,不和他玩。 “我不是哄你玩的哦,我可是认真的!” 说完还伸出手想牵他。 哥哥看上去好像很孤独。 呦呦却立刻向旁边一闪,躲开了她的手。 小莲藕抿着嘴低下了头,脸上写满了失望: “你不想要近是不是?” 呦呦连忙摆摆手,快速拿过纸笔,在上面写着: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以前从没和谁挨得那么近过。 小莲藕一看,眼睛马上亮了起来,笑嘻嘻地说: “嘿嘿,我就知道嘛,我这么好看又招人喜欢,你哪会讨厌我!” 哼,她可是这世上顶好看的小宝宝! 有人觉得她不漂亮?那根本就是他审美有问题! 她以后都不理那人了! 呦呦看了一眼她那张糊着点污渍的小脸…… 心里默默地想: 你确实很好看,这句话我说真的。 当姜舒荞走进屋来时,看到的是两个小娃儿肩并肩坐在一处的画面。 一边的小莲藕嘴巴叭叭说得起劲儿,另一边的呦呦坐着,桌面上铺着几张写着笨拙字迹的纸条。 见两个孩子相处融洽,姜舒荞心底不由得升起一阵暖意。 “娘亲,”一听母亲回来了,小莲藕一下蹦下椅子,咯咯笑着扑到她腿边撒娇。 姜舒荞忍俊不禁,把孩子抱起放到饭桌前: “这些饭菜可是我亲手做给你吃的哦。” 听着女儿喊“娘亲”那叫得欢实的模样,如意并没觉得奇怪。之前她在厨房时,姜舒荞已经跟她说起了这些事。一开始听确实吓一跳,但这会儿早就习以为常了。 自家这主子,一向做事就不走寻常路。 如果哪一天突然规规矩矩地不闹点花样出来,那才真叫人觉得不对劲儿呢! 她端着食盒放到桌上,一盘盘热腾腾冒着香气的好菜接连端了出来。 “哇,”小莲藕一看眼睛亮了起来,眼前全是软乎乎、胖墩墩的小兔包子。 呦呦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么精致可爱的小包子他见都没见过,看得直咽口水,肚子也咕噜咕噜响起来。 “娘,哥哥饿了,给你吃。” 小莲藕自己先拿起一只兔子模样的包子递给呦呦。 呦呦脸微微泛红,双手接过包子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这也太美味了吧! 他从来没想到包子能香成这样! 小莲藕也跟着啃了一口,满脸高兴地说: “娘做的包子真好吃。” “这些都是给你们的,旁边的粥也要喝光哦。娘有事情得出去一趟,你们乖乖在院子里待着,别乱跑听见了吗?” 姜舒荞叮嘱一番。 “你放心吧娘,我会陪着哥哥的,我们不出去玩。” 小莲藕拍着胸口保证道。 她本就懒得见到那个讨厌她的叔叔。 嘱咐完如意所有事宜后,姜舒荞便前往找白老商量对策,准备趁机会拜访太子府了解情况。 …… 与此同时,在将军府的碧水院里, 镜子前的姜舒蕙凝视着自己的脸,脸色铁青,脸上的红痕实在太难看了,现在的模样怎敢出门露脸。 这一定都是那丫头害的! 抓住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甚至剥皮抽骨扔进狼群里喂野兽! 还有姜舒荞这个劲敌!的确厉害,竟胜过了她自己这个将军府真正的千金!过去还真是太高看那废物了! “带上之前炼好的丹药,跟我去祖母那儿。” 姜舒蕙站起身下令说道。 半夏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匣子跟了上去。 此时另一处院落中。 “都是我不该乱讲话,肯定是惹得小莲藕生气才偷偷跑了战王府去……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嬷嬷你快点去帮我打探战王府的消息。” 老夫人一脸懊恼地坐在座位上,天刚亮就没见小莲藕的影子,问了几个人都说没见到。 想来孩子可能是自个回战王府寻她姐姐去了。 “老太太您别太过焦急,要真是回战王府了也没事,现如今天气不错,再加上五姑娘聪慧细心,一定会照看好孩子。” 嬷嬷温声安抚说。 第37章 安心去办你的事 可老夫人仍然面露忧虑。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祖母,我过来瞧您来了,您看起来神色不大好啊,发生什么事了?” 一进门姜舒蕙便关切地询问并径直走至厅内。 老妇人摇头叹了口气: “我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一大早醒来发现小莲藕不见了。” “什……怎么说丢就丢了呢?” 姜舒蕙表面上流露出吃惊和担忧,心里却暗暗开心,跑了正好!越远越好!她就越有机会把那个扫把星捉回来整整! “她说不定是因为想念姜舒荞偷跑到她家去的。” 老太太平时稳重的脸上现出了焦急: “当初说好了要替舒荞看护她妹妹的,万一不去王府被人骗走可怎么好?” 她心里七上八下地不安着。 “战王府那边条件好,一定会好好照料五姑娘。” 姜舒蕙轻言轻语地开口,眼神里却不平淡。 “她绝对不可以进战王府。” 老夫人一口否决。姜舒荞未出嫁就怀了孩子这事,战王也知道,怎么可能愿意见到那个孩子? “为什么不可以?” 姜舒蕙假装不解地反问。 老夫人差点直接说出小莲藕的真实身世,才意识到这事儿姜舒荞是嘱咐不能让人知道的,只好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最后她找了个借口: “毕竟她身体还没痊愈,要是进了府里,带累别人也生病了就不好。” “祖母,既然这样,不如让我去趟战王府吧,也正好能跟五妹妹当面说明一下事情,别让姐妹之间有疙瘩。” 姜舒蕙神情坦然地建议。 “那敢情好!” 老夫人听她这话眼前一亮,连声催促: “赶紧走一趟吧,别忘了顺便把她身边那个孩子带回来。” 姜舒蕙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从半夏手中将装有药的盒子接过,道: “祖母,这是从千机阁买到的固元丹,对调理元气,补益精神很有用。” 老夫人一听就来了精神: “就是那种花多少钱都未必买得到的固元丹?” “是的。” 姜舒蕙淡淡回答。 老太太眉开眼笑: “好孩子,你想得太周全了,怎么还能弄来这么宝贵的东西?” 姜舒蕙抿唇一笑: “找了点关系。” 老夫人好奇起来: “你该不会和那个传说中的千机阁主人有来往吧?” “见过几面而已,不算熟。” “我就说我家舒蕙不一般,那些达官贵人想求一面都不成呢。” 老夫人满脸得意地称赞。 这时沐氏从门外走了进来,听清对话后,眉目间立刻喜气洋溢了起来。 “哎呦,我的闺女,有这样的关系怎么不早跟你娘我说说?” 沐氏眉开眼笑。 姜舒蕙轻笑着挥了挥手中的手帕: “我跟他说不上多熟,总觉得不太好意思讲。” “哎呀,你能拉上这个关系就很了不起了,别人家里托了多少关系都巴结不到呢。还是我养的闺女行!” 沐氏拉着女儿的手越说越亲热,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以后要如何拿来显摆。 果然是从小亲亲热热带大的女儿有出息! 姜舒蕙脸上仍然带着柔和笑容,其实心里另有顾虑,她说穿帮都没见到过那人真面,害怕母亲一激动说漏嘴惹上事。 “那我现在就去战王府了。” 她说。 “你去战王府做什么?” 一听这话沐氏脸色变了,提到姜舒荞她的笑意立刻没了。 “有些事你替我跟妹妹解释一下吧,我也希望家里和睦一些,总归谁也不想大家生了嫌隙。” 姜舒蕙语气温和而诚恳。 沐氏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不准去!” “是我叫她去的,顺便还能把小莲藕接回来。舒蕙你就安心去办你的事。” 老太太冷声回应。 “谢谢祖母。” 姜舒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 原本还想再说几句的沐氏终究没有开口,只要那小丫头一回来,她就有苦头吃! 当初为了整治这小家伙,自己可是白白赔上了一千两银子不说; 就连最爱的女儿也被整整关了七天,眼看就差那么一点就要成功了…… 这笔账,必须让她赔得底掉! …… 此时外头尚未乱起来,王府外头还安安静静,风平浪静, 战无决用早膳时频频往门外张望,心中满是疑惑:那个女人今天怎么不来吃饭? “墨染,王妃人呢?” 墨染老实地答道: “属下不知道。” 他一直在王爷身边,并不了解王妃的去向。 战无决眉头一皱,哼了一声: “废物一个。” 墨染垂头站着,心中五味杂陈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旁边的墨离暗暗偷笑,庆幸自家主子没问他。 战无决饭也不吃了,丢下碗,直奔后院玉清院。刚走到门口就觉得不对劲儿,院子里静悄悄的。 进到屋内便一眼看到桌上摆着点心和粥,如意陪着两个孩子坐在那里喝粥吃点心。 一见王爷进来,如意连忙放下手里的碗,跪下行礼: “奴婢参见王爷。” 那边的小莲藕一抬头看见了战无决,低头啃着手里包子,小脸鼓成球球一样,一脸不高兴。 她才不理他咧! 呦呦瞟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喝粥。 战无决冷冷开口问: “王妃在哪?” 说着他就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盯着桌上的食物。那些个长得奇怪的包子让他挺意外,什么时候厨房做起这样的吃食了?怎么从来没有摆在自己桌上? “回禀王爷,娘娘今晨已经往东宫去了。” 如意小心翼翼地回答,心怦怦跳。 听了这话,战无决知道她是为长太子治病去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转头看向旁边闷头吃饭的小女孩。谁知人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像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战无决心下一沉,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颗圆乎乎的脑袋,语气软了不少: “乖乖吃饭。” 小丫头抬起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奶声奶气地说: “不许你管!” 听起来凶巴巴的,但莫名透着一丝俏皮可爱。 战无决微微怔了一下,自己居然被个小娃娃教训了? “本王稀罕多看你一眼?” 小丫头仰起头,满脸倔强不服气: “我还不怕呢!” 这一下,如意吓得脸色瞬间变了,腿都站不稳,赶紧低声求情: “王爷,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战无决脸色冷漠地轻哼一声,心里却已经火气上来。可他向来不会因为些不相干的人动怒。 第38章 带来麻烦 说完这句,他立刻起身离开,脚步重重踏在地面,走得干脆利落。 小莲藕望着他的背影鼻子一酸,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泪水几乎要涌出。 这时,呦呦忽然伸出手将她下巴抬起,示意她看房顶方向。 小莲藕眨眨眼睛, 臭老头以前说过,想哭的时候就往上望天,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可是,分明骗人嘛! 她的泪水还是成串落下…… 与此同时, 姜舒蕙来到战王府门口通报了自己的名号和目地,老管家周伯一眼认出了她,马上命下人带她去玉清院寻战王妃。 当她进入院子时,屋子里鸦雀无声,一点人气都听不出。她微微朝半夏做了个动作。 片刻之后,半夏回报道: “夫人,王妃并不在这间屋子里,也没有别人,只瞧见两个孩子在一旁玩耍。” 姜舒蕙一听,心喜不已,嘴角不由地弯起了几分得意: 好极了!天赐良机!今天一定得把那野丫头好好整治一下,让她晓得敢惹本会是啥下场! 屋子当中,小莲藕与呦呦正埋头桌上画得起劲,忽听得门推开的声音,原以为是姜舒荞回来了。抬头一瞧,竟然是两名陌生女子。 “你想干吗?” 她甩开画笔,警觉十足地瞪过去。 只要是威胁到她娘亲的都是恶人! “我是特意来接你回家的,你曾外祖母挂念你。” 姜舒蕙露出温和的笑容回应,心底却满腔嘲讽:果真与那个贱婢一般没教养的小野种! 看来,她的确低估了这两个私生子能有多大能耐…… 小莲藕鼓着腮帮,冷淡说道: “我才不用你带路呢,我自己会回!” 她是绝对不会跟着这样一个坏女人走的! 娘早就说过这女人动机不善! 姜舒蕙低声继续说道: “你的身份若暴露,你娘就保不住性命!再继续呆下去只会给你娘带来麻烦。我奉曾外婆之命,接你回去。” 这一说辞使小莲藕双眼睁大,紧张地抿住唇。 原来爹对她那么差……是因为并不是亲爹?那么……自己的真正父亲究竟是谁? 见她神色微怔,姜舒蕙对身后半夏打了个暗示性眼神。 后者当即走上前来就要抓小莲藕。只要把她顺利弄出战王府地界,他们就能随心收拾掉这祸害。 然而就在触手之时, 只见呦呦突然从板凳跃起,随手往空气中撒出一把白色粉末洒向前方。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半夏反应不及吸进一阵,瞬间捂脸不停咳起: “咳咳!” 并喊道: “什么东西啊!怎么还这么痒!” 浑身发颤。 趁着混乱,呦呦一边拽起小莲藕往后躲开两步,目光凛冽看向来者两人。 小莲藕开心地看着哥哥表演,一边拍掌笑道: “哥哥你好厉害!” 就算死了,她也绝不可能随着这样一群人心甘情愿地离开! 如果父王真是亲爹的话怎可能明知自己母女在此却不认呢。他说不喜欢,但他也不会狠心取母亲的命!这点她深信不疑! 而这也是呀呦首次被称赞后,露出略微难为的表情,显得有些羞涩、些许不知如何回应。 “你这个浑蛋,你干什么了?” 姜舒蕙往后倒退几步,看见半夏脸上被抓出一道道红痕,心里顿时一惊。 “你眼睛瞎了吗?她是因为中了我的痒痒粉才这样的!” 小莲藕嘟了嘟嘴,还做了个鬼脸,她是故意要气人。 姜舒蕙冷冷盯着站在面前的蒙面男孩。 他是谁? 竟然敢喊战王为“哥哥”?不会也是姜舒荞藏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战王怎么会让这样两个野孩子混进王府来? “赶快把解药交出来!” 姜舒蕙咬牙喝道,恨不得立刻把他们赶出去,但还是顾忌他们身上还有毒粉。 今天……真是低估他们两个! 小莲藕歪着脑袋眼珠一转,脑子里已打起了坏主意。 这个坏女人既然撞到自己手里,可不能白白放过,刚好趁机出口恶气,也算替自己娘出了心头一口怨气! 姜舒蕙心里怒骂着:这些野种今天若让她们跑了,她在府里还要脸面不! 小莲藕凑到呦呦耳边,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呦呦默默地点头同意。 这情形叫姜舒蕙越看越不对劲,连忙朝门口跑去边喊: “来人啊!快来抓坏人!有人欺负我啊,” 一听动静不对劲,呦呦和小莲藕扑上去就撒了一把粉尘在姜舒蕙身上。 “小心!” 忍着手上的瘙痒感,半夏立即跑上前保护姜舒蕙。 姜舒蕙惊叫声还没完,就感觉腿被紧紧抱住,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是将军府出身,略懂些功夫。只要让人相信是他们先行动手欺她一个弱女子,她稍施手段也不算过分。 想到这便伸手要拉住小莲藕。 却未料呦呦狠狠地咬住她的手腕。 就在一片慌乱时,小莲藕已经冲到外面狂呼乱叫起来: “救救命呀,有怪人大闹府宅!吓死啦呜呜……” 这小姑娘声音清亮刺耳传得远,很快周围人群就聚拢来了不少。 一看事态失控,姜舒蕙急得满脸通红。抬手猛地甩了一个巴掌朝着呦呦脸上抽去,暗恨着:你也敢咬我? 随着一声清晰响亮的掌声落下, 那张原本遮着面容面具啪嗒碎掉,落在地上分成了好几块。 “哎呀天呐!” 本来打算指责两句的群众们,看清呦呦面貌瞬间吓得惊叫四散: “这么丑!太恶心人了,快滚开点!” 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呦呦本能掩面疾退几步,本就不想人瞧见这般面孔的他听清那些词句时情绪低沉了几分。 此刻正恼火的半夏睁大眼走上前,愤怒挥拳重重砸向呦呦。 只因为刚才自己已被挠伤流了血,心中怨火再也压不住般爆发了出来。 “你给老子吐解决办法来!” 屋里的气氛剑拔弩张,门口的小莲藕看不下去了,心头火起,转身一个箭步扑上前来,脑袋一低狠狠撞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毫无准备的半夏被撞得仰面摔在地地上轻哼了一声,但她立刻翻身站起,还想再动手。 “你还敢打他们?信不信我先把你收拾了!” 如意怒喝着冲进来,挡在他俩前面,并一眼看到了低头捂脸站在一边的呦吼。她心疼极了,也后悔没保护好他,才会让事态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 要是先前不是故意去厨房端那碗饭菜回来,说不定早就能赶到制止这场冲突了。 半夏冷哼了一声,傲慢地说要是如意不让开就一起揍。 第39章 错误的举动 面对这番威胁,如意丝毫不惧,昂首冷笑说这里是战王爷心爱之人的住处,一个丫鬟凭啥在这胡作非为?语气中满是讽刺,完全不在意半夏话语里的警告和恐吓有多危险。 眼看气氛愈演愈烈,姜氏忽然声音冰冷地下令,既然对方已经挑衅动手,那就以牙还牙、立即制服! 得了主子的指令,手底下的人毫不犹豫,立刻围上前去。 混乱之间传来带着哭腔的叫喊: “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 眼泪早已遮住视线,怀中的伙伴伤痕累累,怀里紧抱着的人哽咽难言。若不是自己非要拉着伙伴一同来对抗那些恶毒的女人,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现在的他还用手护住了脸的一侧,担心自己的样子会把我吓到,让我嫌弃、害怕他。其实我哪会在意这个,他只是太敏感了而已,心里满满地装着不安和担忧。 就在嘈杂喧闹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雷霆般的吼声: “统统停手!” 话音落下的是战王战无绝的命令。场面骤然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如意和半夏气喘吁吁地停下分开。如意虽显粗壮一些,但却并不显得吃亏多少,反而是半夏刚才那一通狠斗被打得很狼狈。 回过神来的众人慌忙跪下行礼问安: “拜见将军大人。” “叩见大人。” 而只有如意缓步上前走到跟前,恭敬却小心地轻声请求主持公道,陈述四姨太如何蛮横,欺负年幼儿童的过程。 (注:文中可能需要补全或替换为例如“争斗过程中”等更贴切的表达。) 四十八 姜舒蕙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战王爷,这事是从他们主动动我的侍女开始的,而且,他们对臣妾……”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似的语气,不过,战无决没有看向她,而是大步朝蹲在墙角的两个孩子走过去。 他沉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谁先动手?” 语气虽不重,却是威严压人。 小莲藕没抬头看他,嘴里说得倒是挺硬气: “她们想我离开这儿!我们就用了点香粉护身……还是她们最先出手欺负我们的。” 战无绝眼神如针般紧盯,厉声道: “抬起头。” 小莲藕倔强地咬紧嘴唇: “我不抬。” “被打了吗?” 战无决皱着眉头问道,心下已经大致明白,她似乎还对自己昨天说的那些讨厌她的话耿耿于怀,这孩子还真是记仇。 “哥哥被人打了!” 小莲藕一脸怒气地嚷道,圆嘟嘟的小脸因生气而鼓了起来。 战无决于是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托起呦呦的下巴,目光落在这孩子脸上。刚一看清他的模样,神色突然一怔,随即便一把掀开遮住他脸颊的手掌。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孩子半边脸上竟然带着一股黑气? 更奇怪的是,这张脸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眼睛、鼻子、嘴,甚至连轮廓都有着难以忽略的相像! 呦呦猛地挣扎起来,眼神如火般燃烧着愤怒与抗拒。别人盯着他的脸,会让他产生极度不舒服的感觉,那股自卑也会随之翻涌出来。 “你放开哥哥!” 看到这种情况,小莲藕忍不住冲上去,用力推了战无决一把。 战无绝缓缓松开了呦呦,心头却如同掀起惊涛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复,面上全是震惊与疑惑。 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沾过女人。 莫非这个孩子,是他那位兄长留下的血脉? 起身之后,战无决眼神逐渐变得冷冽,杀意慢慢升腾,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姜舒蕙质问: “谁让你擅闯战王府撒野的!” “战王,我没有……我确实……” 姜舒蕙一下慌了神,连忙解释起来。她卷起袖子,露出满是脓包的那一截手臂,神情委屈又无助。 这些可都是在姜舒荞府里被养大的孩子,他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大概是战无决根本不知道底细吧! “我相信她。” 战无决冷冷开口,连空气都仿佛跟着冻住了。 小莲藕眨着他晶亮的大眼睛,对于这话却没有太多惊喜或者惊讶的情绪。哼,他也该信任我才对嘛,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战王,我是奉了祖母之命来接小莲藕回去的。她说再留在王府会给五小姐添麻烦,所以我急忙赶来带她走。” 姜舒蕙一脸楚楚可怜地说着。 “所以你就这样强行抢人?” 战无决语气十分不悦。 “我只是太过担忧五妹,一时冲动才做出错误的举动,请战王责罚……” 说着,姜舒蕙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哽咽。 “你在骗人!你是想把她带回去做坏事!” 小莲藕望着姜舒蕙的眼睛中透出一种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一听这句话,姜舒蕙立刻抬头,眼角泛红反驳起来: “小莲藕怎么能这样怀疑姨母,我怎么会对你的安危做什么呢?” 旁边的战无决冷笑一声: “姨母?” 这一个词让姜舒蕙全身一震,脸色顿时惨白,语气也有些发抖: “战王,并不是您所想的那样,小莲藕只是不小心弄丢了……是五小姐找到了她。”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当小莲藕是姜舒荞你偷偷生的女儿。” 战无决话语平静却透着彻骨的寒意。 这种事情自然不宜张扬。 “不是的……绝不可能!” 姜舒蕙垂下眼眸说道,嘴角悄悄浮现一抹得意,她只需要让战王心中埋下一丝疑虑就行了。 小莲藕在一旁撇撇嘴,其实她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让叔叔怀疑自己是不是娘亲跟别人生的私女儿。 只是现在看,这棋走错了。 因为叔叔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 而且还对她非常厌恶。 正当此刻, 外面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 姜舒荞像一阵疾风一样冲了进来,看清房间的局势后,径直走到姜舒蕙面前: “啪”地一声,一个狠狠的巴掌甩在她脸上。 “噼啪,” 这一巴掌打得干脆利落、清脆有力。 连旁人听了都觉得脸颊生疼。 墨离忍不住抿嘴,看来这位娘娘确实不是省油的灯。 先前王府一乱,王爷起身前往玉清院前还专门安排他到东宫将王妃迎回来。 挨了打的姜舒蕙整个人被打飞出去,摔在地上,半边脸迅速浮起红肿印痕。疼痛使她眼前发黑,差点晕厥过去。 第40章 追查到底 姜舒荞走到她身旁居高临下看着她,眼中似刀: “凭什么闯进我的住处?还敢欺辱我身边的人?” 姜舒蕙捂着发麻的脸颊抽泣辩解: “五妹冤枉我了……我是奉老夫人的意思才来带小莲藕离开的,因为她对半夏下了毒,我才不得不有所行动。” “若非是你先做了缺德的事,小莲藕又怎会动用毒粉?” 姜舒荞语气冷厉反驳完,抬脚又是一记猛踹。 既然是自个儿往死路上撞,不给她点教训反倒对不起自己今天心情这么差! 眼看她准备落下第二腿的时候, “住手!” 冰冷得像是从雪里淬过的男声在空气中炸开。 随之一个身着锦衣绸缎、英俊卓绝不凡的年轻人走进屋中,快步上前扶住了倒在地上的姜舒蕙,望着她已经浮肿的脸颊满脸心疼问道: “瑞王来都来了……怎能下手如此不留情面?” “战王如此插手自己王妃的家务,是否有点太过火了呢?” 瑞王紧盯着那神色沉稳却不容侵犯的男人,语调微扬反讽道。 坚持原则不容妥协: “再怎么说,她也是亲姐姐。” 而另一端一直未语的男人淡笑开口: “她也有资格提这个‘亲’字?”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间, 怀里传来虚弱的哼叫声: “呜呜,胸口好难受呀……” 怀里的姜舒蕙忽发出柔弱哭诉,眼里水光闪动,双手揪住瑞王的衣襟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实则心里早咬牙暗恨:刚才险些当众把她和孩子的名分否定了! 要是没将军府这座靠山支撑着,恐怕现在的嫡妻也未必轮得到你来坐吧! 瑞王目光更显怜惜又带愤然: “不管怎样,之前的事或许是两厢误会,我今儿个必须先把舒蕙带回府休养。” “人可以走,但动手打人就得赔医药费!要是损坏了王府的东西,一样得按价赔偿!” 面对僵持的局势,战无决站在王座上语气强硬,态度不容商量地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大厅里的氛围一时变得十分紧张,像是在说: “不给个交代,谁都别想离开。” 姜舒茭更是满脸坚决: “除了赔偿损失,她还得亲自向小莲藕和呦呦道歉!” 这时角落里站着的呦呦紧紧捂着脸,从指缝里露出的伤痕看着就让人心疼。看到这副模样,姜舒茭心头顿时燃起一股怒火。 战清恒看了看局面之后说道: “事情我会追查到底。如果是舒蕙做的错事,她也不会逃避应负的责任。” 说完这话,他就抱起姜舒蕙径直走了出去。 一旁的半夏也赶忙站起身紧追而去,生怕被落下一丝一毫。 战无决扫视一眼屋里的人: “你去库房取最贵最好的金疮药来。” 这句话是对墨染说的。他心里暗想,如果这孩子真如所传的是自己兄长的儿子,那就要格外细心照顾才是。 墨染答应一声随即去了。 接着姜舒蓼又对着另一个侍卫墨离开口: “你陪着如意一起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墨离目光投向战无决等待指示,直到看见对方点头,才转身上前陪如意离开了大厅。 这时候姜舒茭顾不上其他人,连忙拉着刚跑过来的小莲藕问道: “有受伤没有?有没有哪难受?” 看女儿安然无恙地摇摇头,她心下一宽;随后便急忙转向一旁抱着受伤男孩,将呦呦拉入怀中轻抚他的后背安慰道: “不要怕,现在没事了。” 呦呦埋进她的怀抱,感受着那份温暖和清新香气让他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那种踏实感似乎胜过他生母带来的安全感。 即便如此,他依旧紧咬嘴唇努力止住眼中泛起泪水。 身为一个小小男子汉, 哭鼻子怎么行! 这时有人走近蹲下身子询问: “你是哪家的孩子呀?知道父亲是谁吗?” 发问者正低头看着这个小孩儿。 呦呦抬起头望向眼前这个人。 莫非……他是我一直在找的父亲大人? 为了找寻父亲线索 他已经从那个可怕的地方逃跑出来很久了。 姜舒茭接话解释道: “他自己说过不太会表达清楚的嘛!你不仔细看看?这长得不是很像你吗!而且脸上的这点印记还是因为那次事件留下的,或许总有办法可以消除。” 听她说完,战无诀轻咳一声开口淡淡说道: “倒是确实有一点儿几分相似之处。可是毕竟我和大哥本就有些相仿,依我判断,这八成也是我哥哥血脉。” 这话刚落音 姜舒茭歪头想了想反问: “你觉得以太子的性格 会对哪个女子动情么? 更何况还有那位深受欢迎的太子妃。” 意思明摆着 谁会信太子在外另有什么桃色关系? 一番话说得让战无诀脸色立即难看了几分,语气带着不满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说我比烂桃花还要多? 那就再说一遍,大婚之前我的感情历史是清清爽爽一片白,甚至连个影子都没沾过。” 战无诀刚刚的话语还在空气中弥漫之际,姜舒乔笑吟吟反驳似的提问道: “那这么说来,你是在暗示你们大哥是个咯?” 话语中的挑衅之意与眼神交织着戏弄味道让人难以忽视。 而这个问题让战无决愣住了片刻,竟说不出半个字回应… 视线重新落在呦吆身上,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那张脸嫩得像个糯米团子,还带着一点点胖: “哟,我的小可爱呀,你是没有爸爸的吗?” 小莲藕低下了头,声音很轻地说: “我没有爸爸。” 姜舒茭一听,立刻正色对战無決说: “这事没错,这孩子一定是我们老战家的!不管是谁的孩子,总之他现在需要人管,我们不能袖手旁观,马上带他去东宫走一趟,必须问清楚。” 战無決坚定地点头: “那就一定是大哥的儿子!”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我今年都二十二了,打从懂事起就没跟谁走近过,更别说红颜知己都没有,怎么可能突然冒个儿子出来!” 这一句话说完,屋内一下子沉默下来。 刚好这时墨染也拿来了药,进屋看见的是姜舒茭亲自为呦呦涂药的场景。 她看着孩子身上的伤疤越看越心痛,胸口仿佛压着一口气无法发泄。 她在心中暗暗立誓,这次的事情,半夏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绝不可能就这样轻轻放过! 第41章 装作看不见 一声柔柔弱弱的声音打断了沉思: “娘……是因为我想帮小雪和他们,所以才叫哥哥一起去的……害得他被打了。” 那是站在一边低头揪着衣角的小莲藕。 姜舒茭目光一闪,语气严厉了些: “你傻啊,这不是你们的错。是你被人欺负了!” 她的眼神冷了下来。 今天发生的事她都已经知道,这种闹剧,她没可能装作看不见。 姜舒蕙在一旁说留在这边会给大家添麻烦。 她说这话像是在试探什么? 还是说祖母已经告诉了她真实的身世? 而一旁战無決盯着呦呦身上的伤痕,神色越来越冷,眼里像是结了霜: “这件事,由我来替你们做主。” 没想到一个婢女也敢这样下手狠毒,简直是不知死活。 呦呦睁大眼睛看着他,心里却有点忐忑:你不嫌弃我这副模样的吗? “不用你管啦,我娘自己会保护我们的。” 小莲藕踢着地上的一点碎石,低声嘟囔着。 战無決故意慢悠悠回话: “那就不理她,咱们只要关心呦呦就行了。” 小姑娘顿时愣住了,圆鼓鼓的大眼睁得老大,眼神雾蒙蒙的,下一秒便把脸撇到另一边,一副不屑、懒得理他的模样。 战無決瞧见她这个倔脾气,嘴唇轻微动了一下。 年纪小小的,个性倒是很强硬。 这是他的王府,若不是看在他还能容人的份上,她的这种身份能踏进来? 等到姜舒茭替呦呦处理完伤后不久,墨染拿来了一副面具。 呦呦二话不说就戴上了。虽然大家并没有露出嫌弃的意思,但他的心里总有点不安。 姜舒茭安慰地拍拍他的头: “别担心,我能治好你脸上的印记。至于你身体里的毒,” 他走到桌边,拿起毛笔,在纸上写字,然后举起那张纸给人看: 我从生下来就在毒中长大,不必解毒。 “毒人?” 六十一 姜舒荞和战无决几乎同时开口,脸色都沉了下来。 一个才四岁的小孩子,竟然被炼成了“毒人”! 只要稍微想想,都知道他吃过多少难以想象的苦。 那种炼毒人的手段残酷至极,极其血腥。 方法是把活生生的人放进充满剧毒的液体中浸泡,再任由各种毒虫疯狂啃噬全身。就算运气好活了下来,也早已不再是人,而是彻底被改造成百毒不侵的身体,可代价却是身心俱裂,灵魂与都不再完整。 还有些人在毒液中添加特别的药物,目的是让这些毒人变得体魄强健、战斗嗜血。但这样的“强化”往往让他们活得不长,寿命极为短暂。 呦呦却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完全认同他们的判断。 他说自己并不算是真正的“毒人”。 姜舒荞紧跟着追问: “那你的娘亲呢?她真的不管你吗?” 呦呦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娘曾想过救我,但她自身都难以控制体内毒性,只能以毒制毒,让毒活着。所以我这一生,已经离不开“毒”。 姜舒荞听了,愣了许久,说不出话。 这是怎样的治疗方式啊?! 尽管呦呦身体里毒意极重,但如果真是要想法子治,也未必全然没有办法。 她偷偷看了战无决一眼,神情里隐隐透着心思。 战无决那一双漆黑如冰窖的眼睛紧紧盯住她,脸庞轮廓刚硬锋利: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她轻轻一笑,反讽似的说: “是不是你哪次犯了错不记得了?总觉得这孩子像你儿子一样。” 她是真心希望真有这么回事! 这样的话,双方扯平! 即便日后小莲藕的事情被人发现了秘密,战无决也会有一个“私生子”,他们谁都遮不了脸面,谁也不比谁干净! 战无决咬着牙,恨不得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居然乱说话! “我们现在去东宫!” 他一狠心就说了出来。 姜舒荞挑眉,干脆利落地说: “走,正合我意。” 她确实也有些事要查清楚。 墨染和墨离留在玉清院看护着孩子们。 两人随即一刻不停朝东宫赶去。 …… 这时白老正在为太子治疗,运用的正是姜舒荞教过的银针穴位驱毒术。 没想到,居然从太子体内逼出了一丝丝的毒性血线,还真起了作用。 刚刚收回银针,收进银盒里,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姜舒荞和战无决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 战夜渊抬头笑了笑。 “大哥,你到底是不是有个私生子?” 战无决毫不拐弯直接问了出来,一心就想快点把嫌疑撇干净。 啪啦一声! 碗砸在地上,碎成了一地。 凤轻轻刚好站在门口,听见这句性话语,脸上的惊愕之色都快凝固了。 姜舒荞扶着额头,狠狠瞪了战无决一眼,意思是,如果大哥和大嫂闹翻,这全都是你搞的祸。 战无决懊恼无比,心里叫苦。 谁能想到进门的时候她不在,偏偏这时赶到了? “轻轻,你别听他的混话。本宫可是清清白白。” 战夜渊面色沉稳,但语气中藏着明显的不满,对着自己这个不成气候的弟弟。 “殿下!” 凤轻轻满脸欣喜地奔到床边: “天大的喜讯来了,快把孩子接回来吧!” 她和战夜渊的婚姻本就是个临时的选择。 她心里其实是盼着战夜渊早点有自己的继承人,身边有人照顾他。那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离开这里,重拾自由。 一旁的姜舒荞静默无语。 战无决也收了声。 就连平时嘴多的白老这会也没开口。 而战夜渊脸色微微凝滞,心中浮起一丝淡淡的苦涩。一起度过的这些日子、那些相处的感情不是装出来的。她的心思更不是假的。 她是真心愿意接纳他在未来有了别人,也有了后代的事实。 也许她在想,这样一来,她就更容易抽身而去,远离这个虚构的夫妻身份。 当年选择她当太子妃,并非随随便便的安排。他曾下过工夫,逼她退让妥协。但她不知道,在他的心中,她一直是唯一的人选。 这念头从未变过,从小到现在都未曾动摇。 “我在京中二十余年,别说亲近的女人,连靠得太近的人都不多,哪里会有那种来路不明的孩子?轻轻,你可别轻信三弟的一面之词。” 第42章 等着结果 战夜渊压下心头复杂情绪,又扬起了熟悉的淡然笑意。 “是啊,原来是这样。” 凤轻轻口中这么应和着,内心却略微有点失落。 她了解他,凭她的直觉,像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根本不可能是他做出来的事。 更何况他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就算真有意念,恐怕也没有那个本事。 “王爷既然确认大哥没有那样的儿子……那呦呦应该是您,三殿下的孩子啰?” 姜舒聊笑着看向战无决,话里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本来嘛,自己带着孩子的身份嫁入王府,在道义上似乎就比他低了半截; 现在好,你我也算势均力敌,谁都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老实人。 “长像相似罢了,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战无决心头冒火,眉头已经皱得能夹蚊子了。 姜舒荞脸上的看热闹表情,让他恨不得亲手撕下来塞到水沟里泡上三天。 他从军营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从没有拈花惹草的毛病,京城也没传出什么风流之事,怎会被无缘无故扣一顶生了私孩子的帽子! “干脆滴血认亲好了。” 她一句话出口,语气坚定得很: “呦呦娘一看就不太靠谱,要是您真的是爹……让孩子跟亲父亲生活总要比在街头晃荡好吧。” 她清楚战无决是火爆脾气爱面子讲狠话。但他对自家血肉,心绝对狠不下去。 听半天都没整明白的战夜渊终于开口: “究竟怎么回事?” 他竟然有什么孩子? 姜舒荞三两句话交代了一切关于那个名叫呦呦男孩的来龙去脉。 “光凭相貌不能断定是不是亲的,所以……三弟你不妨和呦呦一起验一验。” 战夜渊脸上平淡地说完后。 心中其实早已打了小算盘: 若姜舒荞有个女儿叫安安,三弟也正好弄个叫呦呦的野儿子出来。那她也不用觉得自卑或者愧疚了。 两个人凑一块倒也算公平。 否则一个拖着孩子进王府,多少心理不平衡。 否则以后看着总觉得不舒服不是。 因为在战夜渊看来,三弟可谓完美无缺,不仅相貌出众,本事不小,还聪明有头脑,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太好。 这样一个几乎没瑕疵的人,怎能接受一个有过其他男人的女人进门? “大哥,凭什么偏让我滴血?我婚前从来就没有过别的女人。” 战无决脸上明显不太高兴地开口说。 “我也一直病到现在你不是不清楚吗,我和轻轻连房事都没真正圆过。” 战夜渊神情淡定自然地说出来,并不显得窘迫或尴尬。 其实他是暗示大家:他自己身体不行哪有能力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呢。 凤轻轻地脸颊红了一下轻声附和道: “确实与殿下还没有行男女之实。” 这下子她突然有点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可真是可怜啊。 所幸幸好姜舒荞说可以调理他的身体,日后要是恢复健康自然就能有孩子了! “大哥……” 一听到这话的战无决面色变了变,心里暗暗懊恼自己脱口而出把事情弄成了这个样子,他躲在衣袖下的双手紧捏着几乎发青。 这时一边的姜舒佼咳了一下表示打住然后说道“哥哥你别太担心,我们一定让你重新变得厉害起来!” 凤轻轻看着姜舒茭的眼神满是希望与央求的神色说: “你一定要治好殿下啊!” 只要等殿下的身体一好了,她的东宫身份问题自然也就可以解除啦! 听了这些话姜舒荞重重地点点头, 看来大嫂真的是真心关心大哥呐~ 再看战夜渊微微露出些温柔的表情: “多谢两位为我想办法。” 实际上并非完全没能力。 而是不能去碰别人而已。 他可是靠着成亲这场戏码才将小轻带回东宫来安顿下来的啊。 …… 而在战王府中那边, 姜舒荞掐了下呦呦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放在碗里头,因为战无决早就在里面放了一些血进去等着结果呢。 这种靠血液辨亲的方法虽说不靠谱,不过在他们心中倒是真希望能够灵验。 特别是此刻心里无比期待的姜舒茭,她真的很盼望这个孩子真的是属于王爷血脉呀! 另一边的呦呦盯着桌上的那只碗目不转睛心跳也逐渐快起来情绪既喜悦也有点忐忑还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交织在一起… 多么希望自己能马上找到爸爸呀! 那样娘就不会那么劳累一个人把自个养大! “哎哟~它们融合到一块儿了!” 亲眼看到碗里的血合到了一起的老中医激动喊了起来。 战无决当场就傻住愣住了, 怎么可能! 他自己非常确定从没跟任何女子发生过关系怎么会平白冒出个儿子来的? 呦呦也是睁着他那明亮又天真的眼睛不敢置信望着这一切是不是真找到自己的亲爹了吗? 这样一来以后不用只和妈妈两个人生活也可以拥有一整个幸福的家庭了吧? “王爷!既然找到了骨肉那你赶紧跟你现在的王妃一刀两断!”此时一边姜舒茭一脸兴奋提高下巴高声道,其实也晓得这是不大现实的事因为老爷子那里压根就没同意的意思! 若让老皇帝得知这群人竟各自带了娃回家只怕还会乐呵呵称他们是半斤八两天生一对绝配组合!! 光是想象就够让人烦恼头痛了…… 好歹以后站在战无方面上讲话时也不用再觉得自己低声下气了 “要分手就分吧难不成你以为本王爷离开你不行?你想办法劝通老父亲我倒没意见"强压怒火语气沉重低落同时脑海乱作一团。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自己怎么就有儿子了!? 那孩子亲娘到底是谁? “为什么说服太上皇的人必须是我?” 姜舒荞翻了个白眼,语气不满地问他。 战无决一本正经道: “是你提的分开,当然你去最合理。” 姜舒荞一时语塞。她才不去!万一去找太上皇没讨到好处,反而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再来句: “你们连孩子都有了还闹什么”,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会干! 战无决视线缓缓落在呦呦身上,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撩拨了一下。 他是自己的儿子吗? 呦呦怔怔地看着他,手藏在衣袖里紧紧攥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昨天他甚至怀疑这个人是敌人的奸细。 他会认下自己吗? 忽然之间,战无决牵起了呦呦的手说: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战王府。” 纵然有无数思绪纠缠在脑海中, 可当务之急,是把他留在身边再说。 第43章 你下那么重的手 另外也要赶紧找出他的亲娘,把当年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为什么会全无记忆? 呦呦的眼中顿时放出光来。 他愿意收留自己了吗? 从此以后,自己也算有人依靠了吧! 一旁的小莲藕嘴巴惊讶得都合不上,像是被惊到了,久久说不出话。 原来哥哥的爹竟然是这位叔叔! 她是真心盼着能一直住在战王府,陪在娘亲身边的,不想再回将军府那种地方。 她一边笑一边眯着眼睛憧憬地说: “恭喜哥哥找到爹爹啦!真希望我也可以早点找到我的亲爹爹呢~” 姜舒荞听罢只觉得额头有点痛。 找亲爹?这事还得等到她想起十八岁之前的记忆才有希望吧。 呦呦沉默地拿起笔写道: 你一定会的。 小莲藕脸上浮现出一片灿烂的笑容,眼里仿佛泛起了粉色泡泡,开心道: “我的爹肯定超级帅,不然怎么可能让娘生下一个这么漂亮的宝宝嘛!” 姜舒荞无奈扶额。 这丫头,跟我一样爱自恋。 战无决心烦气躁道: “你爹搞不好奇丑无比,你娘纯粹是走大运罢了。” 果然这话直接招来小莲藕满脸愤怒,鼓着嘴说: “你不准这样说人家!我爹比你厉害一万倍,又俊,又有本事,而且人最棒了!” 战无决露出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情,直接拉着呦呦就走了。 这事眼下不能通知皇宫,他自己还没弄明白,这个所谓儿子到底打哪冒出来的。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小莲藕心中莫名其妙地酸楚起来,转身一头扑进姜舒荞怀中委屈万分。 “宝贝不哭不急,总会遇到你的亲爹爹。” 姜舒荞轻声安抚,温柔抚摸她的脑袋。 一旁站着的白老面露兴奋表情,巴不得热闹看多点、事儿闹越大。 这才刚成亲几天啊, 她带了一个女儿, 他又偷偷摸摸藏着一个儿子回来。 果然他们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对冤家! …… 而在将军府那边, “姜舒荞太过分了!竟敢这样欺负我家闺女,简直太伤天理!” 沐氏怒目圆睁,恨意满满破口大骂。 姜舒承一脸关切地问道: “四姐,你现在还疼不疼?” 心里已经快憋着一团火要出来,恨不得立马上战王府扇姜舒荞两耳光:竟然敢对你下那么重的手,这也太过火了。 这次姜舒荞实在太过火了。舒蕙不过按照祖母的吩咐,去把那个小女孩接回来而已。 姜舒文双目微寒,满脸怒气。他以为姜舒荞变了,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蛮横。 看着姜舒蕙满脸脓包,姜舒镰心中更加沉重。刚才大夫说了,她胸口这一脚伤得很重,最起码要休养十来天才能恢复。 舒荞下手怎会如此狠? “舒蕙,你有没有做什么事情惹她不高兴?” 姜舒镰沉声问道。 “大哥什么意思?你觉得是四姐自找的?” 姜舒承立即反呛道,语气里尽是愤慨。 姜舒蕙捂着脸抽泣不止: “哥,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我就是担心小莲藕会给她娘添麻烦,所以想去把她带回来。” 沐氏听了这话顿时激动起来,连忙打断: “等等!你说谁是她的娘?该不会是指姜舒荞吧?” “不是……可能我表达错了……” 姜舒蕙低着头神情慌乱,眼中闪过一道寒意。 沐氏急忙抓住她的肩膀: “舒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赶紧告诉娘!” 姜舒蕙抬眸看了看沐氏,眼里带着泪水说: “我……我不知道。” “不对,你是知道点什么的,快点说出来!” 沐氏紧盯着她催促道。 “我只是看五妹妹总是在护着小莲藕,又听到孩子称呼祖母为曾外祖母,所以猜那个女孩可能是五妹妹生的孩子。” 沐氏听后面色大变: “你猜对了,这个孩子一定是那个不要脸女人在外面生下的私生女,难怪舒荞敢把孩子带进将军府。” 姜舒承一跺脚,气冲斗牛: “我就觉得奇怪,她凭什么带回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还害得我姐脸上爆出那么多痘疹。” 她连战王都嫁进去了,万一把这层底牌揭开,她可真是罪上加罪! “演技还真是不赖啊。” 姜舒文冷笑了下: “装得跟真的一样。” 可姜舒镰眉头一蹙,摇头说道: “别这么说。小莲藕是舒荞收留照顾的,并且认祖母为曾外祖母也没问题。” 姜舒文眼神骤然冰冷: “大哥,你怎么老帮姜舒荞说话?难道她就一点让人讨厌的地方都没有吗?” “我没有偏心谁,只是陈述事实。既然现在她脑子清醒回来了,大家也应该换个态度重新认识她。” 姜舒镰正色回应。 沐氏立刻开口劝解道: “镰儿,你要擦亮眼睛,她是表面上看起来好,其实肚子里都是阴谋。” 她到底是使了什么办法才骗住姜舒镰的心? 姜舒镰却平静地看着他们,慢慢吐出一句话: “母亲,当年的事情我们一家欠她太多了,就算过去有些误解,也该给她改过的机会,而不是直接判她永远受委屈。” 闻言,沐氏咬住嘴唇陷入沉默,表情复杂地低头想着些什么。 姜舒镰在几个兄弟里最出众,性子稳重,能文能武。他说话的分量,她多少还是得掂量掂量的。 姜舒蕙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为什么每次大哥都偏向姜舒荞?以前,一直都是她在大哥身边撒娇逗趣,也一直是最受宠爱的那个,好东西从来都是先紧着她来。可自从姜舒荞回府之后,这一切全变了。好东西都送给了那丫头,对她的宠爱也淡了不少。 “咳咳……疼死了……” 她捂着心口猛咳几声,眼泪刷刷地往下掉,脸色煞白,看上去随时都会昏过去。 看到姜舒蕙痛苦的模样,沐氏之前还在犹豫的心立马动摇了: “这病怕是真的没指望治好了。可舒蕙到底是个当姐姐的,怎么能下手这么狠?” 下个月皇后举办七夕宫宴,舒蕙还要去参加呢。 这个逆女,八成是不希望自家女儿入宫露脸! 真是太不像话了! 想想就觉得心头一阵怒意,真恨不得抽她几巴掌。 姜舒镰皱了皱眉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地盯着姜舒蕙。尽管如此,他心底仍站队姜舒荞。 第44章 对着一个小娃生气 那晚她说小莲藕是她女儿的话,在没有半点证据前就这样说出口,分明是故意搬弄是非! “姜舒文、姜舒承,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小莲藕的事情。最好能证明她确实不是姜舒荞在外面留下的女儿。” 这件事沐氏还记得牢牢的,必须尽快查明。 如果这事属实…… 家门绝对不能再容她久待!传出去若是进得了皇上的耳朵,连整个将军府恐怕都会被牵连! 简直是心眼坏透、祸水一堆的废材一个!竟敢把那孩子安排住在战王府中。要不是舒蕙一心为了家宅安稳想接回来,指不定还能藏到什么时候! 姜舒文和姜舒承都点头应下。其实他们内心也好奇得很,小莲藕到底是谁的孩子? 姜舒镰眉头紧锁,沉默了一会儿,心想,自己还是该找机会好好问一下姜舒荞,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再不说实话,只怕这事儿在家中也藏不了几天了。 第二天大清早。 姜舒荞亲自准备了一顿早饭,叫如意去请住在战无决院子里的呦呦来玉清院用餐。谁知回来一看,那个讨厌鬼男人也站在那儿。正和小莲藕两人面对面较上劲儿,彼此瞪着眼,都不愿意服软。 幼稚至极。一位堂堂王侯大将军竟因为区区小事对着一个小娃生气。 她根本不屑看他一眼,只是静静地把手里的饭菜一碗一碗端上桌。今天不只是包子稀粥那么简单,还有一碗专门为他们煮得清淡又暖胃的青菜鸡蛋汤面。 “这全是姑娘亲自做的?” 战无决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怪不得我在外院灶上从没见过这类吃法。” 她冷冷反问一句: “你不就在门口呆坐着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语气听不出一点热度。 六十七 “整个王府都是我的地盘,我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战无决语气平静地说着,眼中隐隐有些恼火,不过身体仍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可我没给你准备早饭,你要吃还是去正厅吃吧。” 姜舒荞脸上挂着笑,但眼里毫无热情,冷淡地说道: “麻烦自觉一点。” 战无决淡淡一笑: “我不用多吃什么,有什么吃什么就行。” 说罢,他反而一屁股坐了下来,摆出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姜舒荞语塞,心想:你来了也没你的份! 那早餐她压根只做了三人的量,根本就没有多余给他准备。 而他显然很喜欢那面食,时不时偷瞄两眼,目光带着点贪婪。 姜舒荞只好开口道: “小莲藕和呦呦,你们快先吃吧,面凉了就不好了。” 小莲藕兴高采烈地拿起筷子开吃,呦呦却眨巴着眼,把自己碗里的那份推到战无决面前。他的眼里闪着光,似乎是在表达谢意,因为他记得,昨天是战无决给了他容身之所,虽然举动很小,但这已经是他的感激之词。 战无决默不作声,顺手又把面给推了回去。哪怕真的很想吃,也不愿跟一个小孩子争这口吃食。 可呦呦不肯放弃,又推了过来。 战无决皱了皱眉,又推还给了他。 “得了得了,我把我这份分你一半。” 姜舒荞瞪了战无决心一眼,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面拨了一半出来,递到他面前。 战无决愣了一下,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人除了性子硬之外,心胸倒是不小。 尝了一口之后神色略微有些变化,这味道居然比厨房平时做的好多了。 这时,小莲藕一口汤喝完,心满意足地感叹一声: “娘亲,你做的真的太好吃了!” 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种美味的东西,以前那些老头子就是随便做个饭,敷衍了事,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呗。 听到这话的姜舒荞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心头莫名升起一丝安稳感。其实以前自己并不特别喜欢小孩儿,觉得吵又烦,可是奇怪得很,面对小莲藕和呦呦两个孩子时,却没有丝毫讨厌情绪,反而心里生出几分喜欢之意来。 “以后就只能为我们俩做饭哦。” 小莲藕一边说着,眼睛还偷偷瞅了战无决一眼。话语间带了一丝显摆的感觉,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挑衅。 这话让战无决很不舒服:小姑娘怎么学会斤斤计较这一套? 于是他故意吓唬道: “你是想找我把你立刻送回你父亲身边去吗?” 小莲藕立刻回嘴,小脸蛋红扑扑地看着他说: “呵~欺负起小孩子来了?堂堂一位王爷就这么点肚量啊?” 话里满满的轻蔑和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知道对方对她没好感,所以在这种时候,自然也就不再假惺惺地讨好他。 这句话顿时堵得战无决一时无言,片刻尴尬之后心中竟生起些恼怒,暗叹自己竟然在一个小孩儿身上动这么大脾气! 第四十章 该死的姜舒荞 众人还在慢悠悠吃饭之际, 忽然,姜舒芥提出: “等下我会陪小莲藕一同前往将军府一行。” “是为了处理昨晚发生的事?” 战无决开口询问一句。 “嗯。” “本王也一道过去吧。竟然有人胆敢动我的人。” 他说话时眼神骤然变冷,身边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尽管目前对呦呦的身份还不是很了解清楚,但已确定与自己有血脉关系,所以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必须出面为亲人讨个公道。 “做父亲的跟着去看看也是说得通。” 姜舒芥也没反对这主意,在她看来,能多个得力帮手总是好的,办起事来更加方便利落。 正说着,外头墨离进来禀报: “主君大人,将军府的大少爷登门来访,想见见您。” “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位身穿浅紫长衫的青年走了进来。模样清俊、气度温和儒雅。 他走进屋便礼貌地拱手行礼: “见过王爷与夫人。” 五十八 “大哥,怎么还行这么正式的礼呀,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姜舒荞从座位起身迎向对方,面容明媚动人,笑意暖暖,语气透着柔情。 姜舒镰用简短的语句讲了昨夜所发生的事。 第45章 心肠恶毒 她刚说完,外头突然传来愤怒而尖利的大喊: “那个死人姜舒荞肯定是暗中让人把半夏给揍惨了!舒蕙别难过,你娘我非得为你不可!” 接着,沐氏怒气冲冲、满脸激动地闯进院子。 一进入厅堂,她猛地一顿,没想到屋里竟聚集这么多人。 见到姜舒荞那一瞬更为生气,可也知道此刻瑞王与战王爷都在现场,强压下火气,故作镇定地站着。 “这种事,总得讲究证据。我不屑做那种不明是非的事。” 姜舒荞面如寒霜,回应得冷冷清清,心里却在讥笑,果然啊,人心偏向哪一边的时候,毫无底线可言。 是我命令人干的 “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一定是你不服气,昨晚偷跑到将军府动手,差点害死半夏!” 沐氏咬牙愤恨地看着姜舒荞,就像看着自己最大的仇家,情绪激亢到了顶点。 她这次就是专程过来指认这个恶毒妹妹! 就在那时,姜舒文和姜舒承也一前一后走进了门。 “昨天大哥愿意给你个机会,我还是看在骨肉兄妹的分上信了你。谁知道最后你竟是如此做法?” 姜舒文紧紧盯着姜舒荞,俊美如画却锋利似刃的脸满是讥讽。刚才亲眼见过被打烂成模样的半夏,那模样凄惨到几乎认不出本来样子。 “你呀,真是无可救药!” “这和她无关。本王亲口命令下属动手的。” 话音骤然落地。战无决缓步走上前一步,身形笔挺霸气,眼神冰冷得仿若战场修罗。 全场瞬间陷入沉默。空气像是冻结。 沐氏一时语塞。 姜舒文也是哑口无言,怔立原地。 姜舒承开口说: “战王爷,您不必替她承担这个责任。她以前就经常做这种事,这次肯定也是她干的。” 他不相信战无决会去搞那种下作的暗中手段。 战无决神色平静冷淡地说: “照我以前的做法,你觉得我会随随便便帮别人背锅吗?” “那……” 姜舒承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确实如此啊。 若是这种明显反常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按他的脾气和傲气根本不可能,更何况是为了姜舒荞这么个让人讨厌的人。 姜舒荞望着姜舒承,轻声说道: “三哥,我真的没有做这件事。” 她面容秀美清雅,神情温柔平静。 姜舒承一时之间脸色发白,满脸都是慌乱之色。 刚要开口为她辩护几句的姜舒文,这时却被她淡淡一笑打断,接过了话题。 姜舒荞说: “哥哥,如果你真的信任我能重新开始,刚才就该亲自走过来问我清楚,而不是第一时间把我当成罪魁祸首。” 姜舒承听了这一番话怔住片刻,下意识地握紧又松开了拳头,心里慢慢涌起懊悔的情绪。 或许,刚刚自己的表现确实是鲁莽了些? 可也是因为她以前做的事实在太让人失望、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才没能细想,本能地选择了不信任她。 这时,姜舒缓步走到沐氏面前,语气平稳但透出锋芒: “您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这样随意指责我,说我的心肠恶毒,这又是哪一种当母亲的模样呢?” 沐氏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紧张。但她很快压制下这份情绪,回击了一句: “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自己最清楚。以前坏事做多了,自然就没人相信你现在是好人了。只要你规矩一些,也未必会被人误解至此。” 她说完,底气越来越足了。 姜舒却只是轻轻一笑,语气淡然地说: “今天我就正式向大家声明一下,请今后少对我胡言乱语、恶语相加,否则只会显得你们没那么聪明而已。” 这一句讽刺让沐氏怒火中烧,眼眶都红了,胸口剧烈起伏。 竟敢说她愚蠢无知!这句话竟然出自一个一直被当作废物的女儿嘴里! 她配吗? 一旁的老夫人看着这一幕,慢慢地摇了摇头,在心中无声叹息:这一对母女间的感情,恐怕是真的再也修复不好了。 就在现场气氛僵持的时候,战无决还没离开,忽然,又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当前的对峙局面: “三皇弟,你为何暗地派人在侍女面前动手,这事本来由我管的。” 这是战清恒开口质问。 “她既然在我的王府里动手伤及他人孩子,我难道连警告她的资格都没有?” 战无决挑眉而视,眼神寒冽傲然,那轮廓分明的脸庞之上尽显居高临下的冷漠与威势。 事情是这么回事:舒蕙当时是要去接一个叫莲藕的小丫头。她身边的丫鬟半夏还没靠近,突然有个男孩撒出毒粉伤人,而且还不止一次用这个手段对付舒蕙。争夺过程中,半夏为了护主才不得已打了那孩子一顿。在本王看来,他打的活该。 战清恒语气不急不慢,每一句话都说得清晰分明。 “我战王府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出入想带走谁就带走谁的地方吗?把我当成没存在感的空气了吗?连个知会都没有,这是谁给她这么大面子?!” 战无决一脸阴沉地开口说话,语气冰冷、气场十足,在场周围的人都感觉心里发寒。 当听他说“这等狗胆”时, 姜舒荞差点没忍住拍手喝彩,没想到这位王爷竟然还讲点道理,像个男人! “战王不、不是这样啊……我……” 姜舒蕙眼圈通红地刚一开口又迟疑着说不出完整话来,一脸为难的样子。 “别怕。舒蕙你说出来,我会替你做主!” 说着,战清恒温柔地轻拍她的肩安慰她一下。 但见了下眼前的姜舒荞和小姑娘莲藕后,姜舒蕙到底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垂下脑袋摇了摇。 看到姜舒蕙有所顾虑不肯多言的模样,沐氏直接站了出来,对着战无决说到: “这事都是因为你养不好闺女,那个逆女姜舒荞害得我们家舒蕙都不敢露面就要把小莲藕带走。” “嗯?” 战无决淡淡地瞥了一眼。 沐氏表情悲痛却坚定地说: “莲藕其实是我家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在回到将军府前所生的女儿,这一点将军府一直被蒙在鼓里。臣妇不想瞒着战王爷。” 第46章 临阵变卦 此刻她一副义正言辞大义灭亲姿态摆得格外高。 而姜舒荞只是看着她,一声不吭。 呵,一夜时间就把这些事查清楚了?动作倒挺快的…… “你是从何得知这件事的?” 战无决冷冷开口。 “即便目前拿不出凭证,但是无缘无故非要将一个病孩接入府里又是拼命包庇,这当中肯定有隐情!不如进行滴血验证身份自然揭晓。” 这次她孤注一掷,一口咬死了: “不了解实情也别怪罪”,她不信战王能为了这小事动真格对待整整个将军家! 听着这些流言蜚语,战无决脸上一片铁青,反倒是姜舒荞在此刻冷静开了口: “无需查验,她是我的女儿不错。” 她说得坦然,并不遮掩事实。既已无计可施倒不如大方坦白,至少避免他人借机兴风作浪。她现在心境反而颇为轻松:毕竟那位战王爷也不是啥好鸟,他本身好几个娃呢;她哪怕多个姑娘又有差别? 老太太呆若木鸡; 大哥哑口无言; 二哥也是目瞪口呆; 四弟更是惊诧不已…… 唯独那姜舒蕙心里偷笑起来。哦~竟然真承认了啊,看你这次有什么理由对王爷解释?宫中陛下及太上皇跟前头你又能隐瞒多久?未婚育子居然还能高攀王爷,这不是找死嘛!欺君可是大罪哪!! 甚至于她心中脑海早已想象过无数次情景画面:只见着锁链镣铐叮当作响中身负枷锁披枷戴索的某人在人群中缓缓迈向断头台那一刻到来…… 简直太爽了! 战清恒瞬间脸色阴沉,怒喝道: “姜舒荞,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未婚先孕还想瞒天过海嫁入我们战王府,这可是欺君犯上的大罪!” 他看了眼战无决,只见后者一脸冰冷僵硬,像是已经气得没了反应。 谁能想到今天能亲眼看到这种狗血大戏呢?这次将军府是来对了! 姜舒荞瞧着他那眼神,像在看什么东西,语气透着瞧不起: “我之前记忆都丢了,谁知道以前有没有生过孩子。” 战清恒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成婚前不是请嬷嬷看过守宫砂吗?你是怎么骗过去的?” 她眨眨眼,正色道: “那时候有人特意给我做了一个假的。” 战清恒满眼嫌弃看着她,冷笑着回应: “谁信你这套说辞啊。” “你爱信不信关我啥事,反正你也不是要娶我的人。” 战无决冷冷开口: “其实早早就知道她女儿来路不正。” 一屋子人全都呆住,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全都知道! “殿下您早就知道这事,怎么不说出来处理?” 沐氏心里一阵打鼓惊声问道。 那边还没等开口解释,又一句话像平地惊雷炸响一般。 “因为我也有一名私生子。” 屋内瞬间静得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到,一片死寂。 那男人平时那么渣,今天反倒干出件像样的事情。 “三皇弟这是什么意思,哪儿来的什么孩子?别在这里含沙射影吧?” 战清恒原本想抓住这个把柄大做文章,没想到竟然杀出来这么一段劲爆。 这一下两人的账也都一样黑,哪还闹下去的意义? 战无决语气平淡如水,波澜不起: “这些事儿,跟我三弟没关系。我直接会跟父皇与太爷爷说明情况。” 本计划以后才谈这事…… 如今看来是压不住了。 战清恒一时张口结舌,竟无从接话。 气疯了他!本来想借机揭姜舒荞老底让她难堪一顿挫挫战无决威风,结果反被一军。 脸上不好看的变成他们两个半斤八两了! “昨儿,一个四王府的奴才打了我儿子;没把他性命带走已经是宽宏大量,如今水落石出,是非黑白必须有一个说法才行。” 战无决说话毫无感情,斩钉截铁。 “可舒蕙没有问清楚便将人扣走是怕牵连姜家。” 战清恒大声道反驳。 战无决心肠坚硬如铁毫不动摇: “那是她的考虑。与我何干?此地乃是我的战王府邸,容不得她这般猖狂!必须要谢罪并赔偿不可!”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姜舒荞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殿下昨天还一口咬定要严查到底呢?怎地今儿个却要临阵变卦?” 话语毫不客气。 战清恒面容紧绷如冰,目光锐利似刀,心中一股恼意上涌,从前那个唯他马首是瞻的女人,现在居然站在自己死敌那一边。 柔中带笑的声音轻飘飘响起: “瑞王殿下……如果一切从头再来,我还选择这样保着咱们姜家。” 姜舒蕙轻声道,面容依旧温婉笑意盈盈。 听到这番话,沐氏眼眶泛红。 在她看来,自己所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顾全整个家,偏偏那个不省心的女儿心里根本没把这个家族当回事! 还好这次战王爷的儿子正好露了面,要不然连带着全家人都得遭殃! 没想到她现在还在揪着这些不放! 养了个什么样的克星啊,真是糟心! 姜舒蕙冲着沐氏勉强笑了笑,接着赤着脚从床上下来,朝小莲藕和呦呦走去,眼圈红红地说道: “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不住。” 小莲藕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扭过头不再理会。 呦呦戴着面具看不出神情,但眼神冰冷刺骨。 姜舒蕙抿紧嘴唇,身子轻轻晃了一下,险些栽倒。 战清恒赶忙上前扶住她,将她打横抱起送回床上,再轻轻为她盖好被子,见她哭花了的眼睛通红发涩,心疼不已。 沐氏却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那是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几时受过这般屈辱? 她到底哪点做错了? 看她如今病弱的样子,心仿佛被人狠狠撕扯一般生疼。 “你四姐都已经认错道歉了,这件事姜家也不会赖账。你动手把她打了,是不是也该给个交代?” 沐氏绷着脸,语气中透着讽刺。 “就好比小偷抢走了你的东西,我揍了他,难不成还要赔他医药费不成?” 姜舒荞冷漠回了一句。 “舒蕙一向是个负责任的孩子。之前你说让二少爷落下伤疾,让三少爷的买卖亏了本,还夺了五少爷的东西,那你也得为此负责吧?” “二哥的身体我会想办法医好,损失也会照价赔偿,还有五弟那边我会弥补。” 姜舒荞平淡地应声,情绪毫无起伏。她知道沐氏在旧事重提。 第47章 亲口承认 “好,我等你说话!” 沐氏就是要让她亲口承诺,尤其还是在两位王爷面前说的,若她办不到,就别怪到时候让人难堪。 以她的看法,不过是逞强嘴上痛快而已。 “至于赔付多少钱,日后自会呈上报偿细项。” 说完这句话,姜舒荞便毫不回头地走开了,既然目的达到,就没必要多待片刻。 战无决立刻跟着离开。 姜舒镰和战无双牵着两个孩子的小手,跟上了前面的人。 老夫人凝望着姜舒荞离去的背影,心中滋味复杂极了。小莲藕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以后不会再对她形成威胁了,她总算能安心了。 只是更让她担忧的,则是姜舒蕙和姜舒荞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 只怕从此再不可能有过去那种兄妹姐妹相亲相爱、其乐融融的日子了。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两人可都是她最亲的孙女,伤害哪个她都不愿意。 倘若放任二人一直争斗下去,总有一天定会有损伤,恐怕最终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必须想办法化解才行。 走到最后,姜舒镰把他们一干人送出将军府的大门。 此时战无决与战无双抱着俩孩子已经坐上了马车等候。 姜舒荞,你虽说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娃儿,但难免还会有人拿你从前的经历做文章。这些人啊,就爱没事找事,你还得小心提防着些。” 姜舒镰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我心里有数了。那大哥觉得我这位‘四妹妹’人如何?” 姜舒荞微微一笑开口问。 姜舒镰顿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慢慢开了口: “她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我自己也有些不信呢,毕竟我是亲眼看着她长大的。” 从小一起长大、一同生活的记忆里,他一直以为姜舒蕙性情温和懂礼,为人乖巧知进退。 但现在的事实却似乎完全不一样。 “可别直接揭穿她,大哥,那样可能会把她吓坏的。” 姜舒荞眼底掠过一抹冷色: “该浮出水面的时候,早晚会有那一天。” 在将军府里,也许只有她的兄长还保持着清醒明白的心态。 只除了,老夫人那边…… 她倒是能理解老人不舍的心情,并不会因此去怪罪什么,只是隐隐地替她担忧。 毕竟祖母上了年纪,姜舒蕙在身边陪了二十载春秋,感情深厚。自己又没什么真凭实据,在那种情况下贸然去质疑姜舒蕙这个心头上的白月光,也不合时宜。 所以,她的想法是静静等,等着姜舒蕙一步步现出原本的模样。 “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做。” 姜舒镰轻轻点头回应。 姜舒荞笑了笑,眉眼弯弯地道: “就是因为相信大哥,我才啥话都不遮掩地说。” 听这话后姜舒镰无奈笑了笑说: “你也别跟以前似的乱来了,那位王爷对你其实还是不错滴,你平时也别总给他气受。” 说起来确实今天战王挺护短了一回。 “他对我是应该的,哪值得拿来夸。” 嘴上虽这么说,可昨晚发生的事还真让她小小吃了一惊。 没想到那臭家伙竟能悄悄地将半夏揍一顿,倒挺让人痛快。 “如果不是母亲提到莲藕身份的事情太敏感,估计那位战王爷还没准备公开呦呦的身份呢,这事儿连他都不知道吧。” 想着想着姜舒镰觉得还是帮他说两句好话有必要,真心希望他们俩以后能够和谐点,安稳点。 如今看着,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不是么。 见状姜舒荞温顺着道: “我都明白了。” 心里却想着那人今天的表现也算凑合过得去啦~ “快回去吧,别让战王爷久等。” 走前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正色交代: “对啦哥儿~还得找个合适时机探探二哥态度,我这边儿可还等着给做个全面体检捏着呐!” 听到这姜舒镰点头答应了下来,牢牢记住这件事。 与此同时 宫廷之中,皇宫最幽静的一隅 正是当朝皇后栖身之处所 此刻她神情犹豫不决地对着开口 “陛下...听说了一些事儿,可臣妾真不好讲怎么个说法..." 她手握轻纱帕子,反复揉动擦拭嘴边, 脸上写满了困扰焦虑和迟疑情绪。 “说。” 景明帝手里握汤匙享用羹食动作未停 “民间传闻言之凿凿说战王府里的王妃成婚以前便怀胎生下了个娃子,并且据说孩子已经在京城落地生根?” 话刚说完皇后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脸上满是一脸惋惜遗憾与怜悯。 然而仅一瞬间场面骤变! 皇帝手中的汤匙猛然哐当一声掉入碗中, 脸色骤转黑沉阴郁 怒焰在他身上滚滚四散开, 他低沉喝斥: “皇后者何其无状言语放肆!” “皇后娘娘明察,臣妾怎敢妄言?这事儿战王妃自己都已经亲口承认了,战王心里只怕也早就有数。” 皇后一边安抚着情绪,一边轻声慢语地说明情况。 此时此刻,在战王府中, 墨染匆匆赶来禀报: “王爷,宫里头的秦福公公到了,说皇上有旨,要请您和王妃即刻进宫一趟。” 战王府最近是炸锅不断。 就在这两天内,战无决竟然多了个儿子,这可把墨染和墨离整得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你去请王妃过来吧。” 战无决放下桌案边上的兵部文书,神情冷静得很奇怪,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有今日这一出。 也是,战清恒得知消息之后必然要找皇后哭诉,而皇后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向皇帝报告的机会。 此时在玉清院中, 地上站着小莲藕与呦呦两个娃,紧紧围着一个方向蹲成一圈,肉乎乎的小手在他们怀里那只毛绒绒小白狼的背上轻轻来回滑动,一脸爱不释手的模样。 看着这幕画面,姜舒荞忍不住皱起了眉。 最初是打算找个机会把这个小狼送出去,可是看两个孩子这么喜欢它,也就罢了,让它留了下来。 忽然,门外响起通禀的声音: “启禀王妃,爷请您过去一趟,说皇上派来了秦福公公,请王爷和王妃即刻前往宫中面圣。” 听见这句话,姜舒荞只是微微挑起眉稍。 没想到事情居然来得这么快。 果然是瑞王和皇后已经迫不及待要在皇帝面前煽风。 姜舒荞转身嘱咐道: “如意啊,我一走就得靠你多照顾孩子们。” 第48章 不顶用的东西 “请王妃放宽心,我一定好好守护两位小少爷!” 如意连连保证。上次孩子差点出事,一直让她心里难受不已,可王妃不仅没有责备她,反倒送来疗伤好药,还特意安排让她休养。她打心底对这份恩情感激,下定决心绝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 通往皇宫的马车之上, 姜舒荞安安稳稳坐窗边,目光穿过薄薄布帘的缝隙,望着街上往来穿行的人群出神。穿越以来,除去过医馆那天以外,还没怎么看过秦国京城的风貌。 这片天地共有七大国家并列。 秦国、齐国与楚国实力旗鼓相当,属于最为强劲的三国之首。 至于周、燕、魏和夏四国虽稍弱一筹,但在各自的根基上都站得住脚。 表面上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各方势力之间较量暗涌已久。 你攻我守互不让步,谁都舍不得松半分权柄之地。 沉默良久后,坐在另一边的战无决冷冷开口: “你想好了进宫后如何应对没有?” 他原本以为她一定会紧张万分。毕竟从外界来看,这件事对她来说可非比寻常,即使那男孩真的是他的儿子,可他是天家血脉;而她是将门闺秀,未婚先有子而后才嫁入皇家,依礼法本就当重罚。 只听姜舒荞懒洋洋地应声回道: “兵来将挡嘛。” 语气轻松到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姜舒荞笑了笑,侧眼看着他反问: “我急什么?不是还有你跟你爹会保我么。” 战无决心道一声不好…… 果然,原来从一开始这个小姑娘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借这次救人换取日后保障。 眼下局势,要救大哥的命,他必须死保她。 就连白老那样的人物都能低头做她的副手,说明她的能力绝非一般。 战无决没再反驳,等于是认可了她的意见。 马车路过一条街,姜舒荞望着路边的楼忽然转头问战无决: “你可以安插人盯着千机阁。但凡有好药材或者实用的好东西上架,得立刻想办法买下来。” “行。” 战无决心领神会,这事显然和救治大哥有关,自然没有拖沓理由。 “你可知道这千机阁背后是谁?” 姜舒荞的手轻轻搭在窗边,似是在沉思。 那铺子神秘难测,什么东西都敢拿出来卖,又偏偏贵得出奇。 比如此前那个所谓的固元丹,在外面炒出了天价,其实也只是寻常补药。而现在的医术对她而言已经是得心应手,炼出更有效的成方不在话下。比如十全大补丸不但效用更强,也利于批量调配,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忍不住有些期待了。 战无决淡淡回道: “不清楚。这千机阁东家从来无人知晓男女身份。” 顿一顿: “我对这些倒没什么兴趣。只要他们别在咱们大秦捣鬼就行。” 姜舒荞微微点头,眉目间带着些思索意味。 越是藏着面目的地方,她就越想知道个清楚底细。等离开宫后一定要去这千机阁走一遭,说不得还藏了不少宝藏未显呢! 车子很快到了皇宫门前。 二人下了车,并肩步行朝宫内走去。 …… 养心殿里气氛冰冷。 景明帝的脸黑得吓人,自打从皇后那里回来后他就窝着一肚子火,根本压抑不住自己。 他的亲儿子,是堂堂战王啊!居然会娶一个结过婚、甚至生过孩子的女人! 这种耻辱,怎么可能让人咽得下去? 而且他的儿子越是优秀,他心里越发不平衡。 再加上上一次“被捉奸”事件带来的闷气一直没散干净,原本就烦到了极点。 太上皇开口说了话,加上她是姜氏老将军的孙女,当时只能答应这段婚事。 心想:罢了罢了,结过婚,指不定性格也能温顺一些。 谁知道这才多久?风浪更大了。 内侍首领秦福弓着身子小步入口禀报: “皇上,战王及战王妃已至殿外请见。” 殿内的怒火一声吼得惊天动地: “让他们进来!” 此刻,殿外才立稳脚步的姜舒荞脸色顿时微微抽动。 天哪!现在总算理解战无决为何时常炸毛,原来这位皇帝公公正如雷火性情,完全是血脉遗传。 战无决先行跪礼说道: “儿臣参见父皇陛下。” 姜舒荞也随即不卑不亢拜下身: “儿媳见过父皇。” 然而下一瞬,只听见景明帝双眼暴睁,目光犀利犹如刀锋直逼而出,大喝声几乎掀顶: “姜舒荞,你现在还有脸来觐见!那晚宴之事可是你故意设计陷害朕的儿子吗?” 迎上景明帝愤怒的目光,姜舒荞从容答道: “儿媳无辜,请父皇明察。当晚实属被人算计,含冤莫白!” 一句话却如同火堆浇油,景明帝愈发盛怒。 “你踏进将军府那天就不干不净,还带着个孩子!那你所谓的守宫砂又怎么解释?说清楚!” 她神情平静地回答: “这件事我也没法解释。四年前回到将军府时,我就失去了此前十六年所有记忆,守宫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弄不明白。” 景明帝气得猛拍桌子: “来人!把战王妃拿下,砍了去!” 姜舒荞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父皇,就这样直接把我斩了,万一消息传出去,会不会有些难看?” 景明帝脸色冷得像冰: “怕什么?就说你病死突发,也算留个体面。” “咱们秦国的王妃怎能容忍这样的人?” 万一流言一出,他是丢不起这个脸的。 这时候战无决向前一步,语气严肃地说: “父皇,谁都不可以动她。” “无决!你怎么还在护着她!都到了这种地步,她连孩子都有了你还维护?朕真失望!” 景明帝怒不可遏。 他引以为豪的儿子竟为了一个女子到如今田地。听说两人连房事都已经有过了,更是让他气愤得难以忍受。 战无决却不动声色: “我外面也有过一个孩子,这事没什么特别的。她的状况,也并没比我的清白多少。” 听他这么一说,景明帝快被气炸了: “她怎么能跟你比?你是战神亲王,秦国男儿都敬佩仰望你。即使你现在有子嗣了,愿意嫁进王府的女人照样从东城能排到西门去!她行吗?” 在一旁的姜舒荞心里很不满,忍不住想道: 切,只要哪天我真的拿出真本事,说不定追上门的公子们能排得更远呢! 战无决微微侧过头,轻轻说道: “现在她还没办法做到那种程度。” 姜舒荞心里一阵委屈: “……” 这男人心太硬,根本不信我能行! 等将来有一天,让你看到求婚者站满大街那副场景,我们早晚也得分。 你就等着后悔吧! “那你还要保护她?” 看到自己儿子站在她那边帮忙说话,景明帝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可内心还是窝了一肚子恼火。 “她眼下正在为查清太子病情努力,在这事水落石出前,绝对不可以碰她。” 战无决语气冰冷且坚决。他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即便天塌下来也要保她到底。 “她真能救太子?” 景明帝目光紧盯姜舒荞,满怀疑惑。 “没人发现之前太子体内早中慢毒多年,是她在短短时间里发现了问题。” 战无诀眼神晦暗不明,压着怒意。 至今仍找不到放毒者, 也不知当初毒是怎么下的。 也只能依靠姜舒荞查个明白。 “她真有这本事?” 景明帝眼神一闪,满脸不信。 “我的王府内,还有桃花岛来的名医白老头,心甘情愿给她做助手,协助诊治太子。” 战无决淡淡开口。 一句话落下,整个屋内沉默了一瞬。 景明帝眼神沉了下去,嘴角慢慢抬起,却是冷漠至极的眼神,看向姜舒荞的眼神深沉且犀利。 原来她之前进宫是有目的的。 估计早知道自己有个女儿,所以才主动说要给太子看病。 为了她夫君的大业,战无诀一定也会竭尽全力护着她。 好深的心计啊! 完全不像当年那个冒失没用的女人了,现在的她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如果提前生孩子这种事情没发生,他甚至还会欣赏她的转变。可惜偏偏出了这么个给战王府丢脸的事。 “你自己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儿媳愿意全力以赴救治太子,并且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够格留在战王府。等太子痊愈后,我会主动请辞,恳请父皇允许我们分开。” 姜舒荞抬起头,语气干脆而坚定。 景明帝听了,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痛快就说了出来。本来以为她会哭着哀求,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这个妃位。 “那好吧,这件事朕来安排……” “父皇,这桩婚事当初是祖父做主许下的,若是要解除婚约,还得问过祖父的意思。” 战无诀突然开口,其实他也没想到姜舒荞竟然真的还会提离婚。 “不麻烦了,我去找皇祖父沟通就行。只要告诉他是她未婚先孕的事,祖父那边肯定不会阻拦。” 景明帝安慰战无诀道。 一旦两人分开,他会立刻挑选一个身世干净的贤淑女子做战王的新妃子。 “呵,你还真以为你能说了算?” 外面传来太上皇的声音,接着只见他步伐稳健走进殿中。 看到他进来,景明帝赶忙起身迎上去: “父皇怎么亲自来了?” 太上皇哼了一声说道: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道不该我亲自来看看?” “孩儿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把事情调查清楚后再回禀,再说这事,就是那姜舒荞婚前怀孕的事,我是担心打扰您的清净。” 皇帝陪着笑脸回应着。 “孤早在她入宫之时就已经知道了她那个闺女是婚前所生。” 太上皇冷眼看了他一眼。 “什么?父皇你早就知道了……” 景明帝顿时睁大了双眼, 合着他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该死的姜舒荞!不但没来找自己报备,还跑去跟老爷子打报告, 显然是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一回事! “朕不同意离婚!现在你们俩人既然都当上了父母,那就别管以前那些事了!” 太上皇一脸冷峻,话里透出极强的威严。 “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眼下最该考虑的还是太子有没有孙子吧?” 太上皇目光一厉,显然十分不满。 都已经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了,怎么能分不清什么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要不是刚刚太子派人通报说他已经当上曾祖父了,他还不知道家族中突然多了个四岁的小娃娃。 听到责训,景明帝脸色有些难看。他对孙子当然也很欢喜,不过眼前的状况还是不能不处理。 因为孩子总归跑不了。 可是眼下反驳显然并不是最佳时机。 “父皇,姜舒荞还要罚吗?” 景明帝轻声问了一句,是想摸清太上皇的心思,免得一不小心碰了钉子。 哪知太上皇压根儿没想罚人。 “罚什么罚?她这不是正给太子治病吗?你们又不是不清楚太子的病多难治。要是她真把病治好了,功劳抵过失,正好一笔勾销。” “那如果她治不好呢?” “那当然要罚!” 太上皇眼神一冷,扫了姜舒荞一眼。 姜舒荞默默无语。 看来不管结果怎么样,锅都得我来背呗。 “走,随孤去战王府瞧瞧。” 太上皇看着战无决和姜舒荞开口说道,一心只想早日见到小曾孙。 ,— 来到永福宫内。 “紫萱参见姑母。” “紫姗参见姑母。” 皇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心情不错地问: “你们姐妹怎么结伴过来了?” “姑母,我们听闻姜舒荞竟是未嫁先孕,进战王府时早就已经失了清白,如今总算是让人开了眼。” 魏紫姗脸上写满嘲讽,言语间尽是幸灾乐祸。 她最高兴不过看见姜舒荞出事。之前药铺门口受的那一番窝囊气,她可是牢牢地记着。 这回可要看你如何收场。 “姑母,真没想到姜舒荞居然是这样的人,这次皇上恐怕不会再留情面了吧?” 魏紫萱更想知道这个,只要姜舒荞一倒,战王便可以娶新人进门,她之前的打算也才有指望。 “她不会有事的。” 皇后意味深长地说着。 “怎么可能!” 魏紫姗睁大眼睛,一副不信的神色,这是连热闹也看不成了? “是不是因为她正在帮太子诊病,所以战王一定会护着她?” 魏紫萱一点就通,转念就明白了原由。 皇后目光中闪过赞许之色,心想还是自个儿教导得好,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机灵。 “你说对了一半。这次姜舒荞倒是有些门道,纸里包不住火之后竟然主动请缨去治太子的病,你说说在这种情况下,战王岂能放手不顾她?” 皇后缓缓说道。她原本以为那人不过是个草包废物,如今看来却是隐藏很深。 不过即使如此, 她早已派人将此事密告皇上。 就算战王死保又怎样?在皇上看来自从她怀上孩子那天起,就已经辱没了皇室颜面,将来必会冷待她,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宠信了。 哪怕太上皇点头也没用。 魏紫姗忍不住跺了跺脚,好好的情绪被搅了一地,本还在期待看到姜舒荞狼狈不堪的样子。 可魏紫萱脸上仍挂着恬淡笑容,并不在乎一时胜负: “只要太子病没治好,她最终下场就不会好看。” “万一她真能把太子的病治好怎么办?” 想起前番药材铺那档子事,那草包居然还救得了人的命,魏紫姗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姐啊,就算是有些手段我们也有的是法子让她永远医不好呀。” 魏紫萱轻声一笑,容貌精致、语气温软却暗锋。 魏紫姗一听立即会意过来。 一阵突兀的掌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平静…… “表妹说得对!我这边早就安排好人手,在太子身边盯紧着了。” 战清恒穿着一袭银白色的锦衣慢慢走进殿中,脸庞英俊,唇角挂着若有所思的笑容。 魏紫萱和魏紫姗赶紧站起身来行礼。 “清恒,你什么时候进宫的?” 皇后看着自己儿子走来,面上露出几分骄傲,但一想到皇帝对旁人的偏爱,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那位宠爱的孩子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她仍旧掌控着整个后宫。然而,她亲生的儿子至今没有获得任何真正的权势和优待。 眼下政事是交给太子执掌的,朝外兵权又落在战无决手中。这些年,虽有争斗不断,可儿子的地位却一直虚着,没落到实处。 此时的她,最希望的事莫过于太子早早归天。 而这姜舒荞倒好,偏偏要给太子治伤! 这不是摆着一条上天的路不去走,硬是要踩入地狱么! “儿臣参见母后。本是为了凑个热闹才打算进宫,如今看来,没什么看头。” 战清恒微微眯起眼,眸色冰冷。 其实他也察觉到了,姜舒荞变了。 从前那个脑袋空空、不堪一击的废物,现在已经不好对付了。 “会不会热闹起来,那得看后续如何发展。总之绝不能让姜舒荞把太子治好!” 皇后眼里闪过一抹狠劲,她已铁了心要把姜舒荞置于死地。 “这事,我会亲自盯牢。” 战清恒冷冷一笑: “等了这么多年东宫的位子,难道能被一个女子搅黄?” “姑妈,表哥,我突然想到个主意,不如追查一下,找出战王爷孩子的真正生母来如何?” 魏紫萱面带微笑,不慌不忙开口说道。 让她们忙去吧,最后得好处的人却是她这个幕后“渔夫”。 “紫萱说的有道理,顺便也该一起把孩子真正的爹揪出来。” 皇后一边思索,一边点点头附和。 这样一来,到时候,就够姜舒荞应付得了。 “这种事儿包在我身上就行。” 战清恒应了一声。即使姜舒荞这次侥幸躲过了处置也好,他会让她战王府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一阵。 局势越乱,便越是方便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 皇后点头后随即问道: “老皇上那边是什么反应啊?” 战清恒脸上的表情略显凝重了几分: “太上皇特别高兴,还亲自跟战无决、姜舒荠去了皇宫外面迎接那孩子呢。” 原本他还觉得这件事曝光以后,老皇上怕是会震怒。 谁知一点也没看他不满,反倒满脸带笑、高高兴兴地走出皇宫,简直超出所有预料。 “清恒,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选正妃了。” 皇后说着有点催促的味道,内心却是憋了一肚子火。没人料到,战家的这一局竟先败给了战无决一步。 太上皇年岁这么一大把,家里有了头一个小曾孙自然欢喜得很哪。 可惜啊自己的儿子那些小妾,至今没传来一点好消息,全是些不顶用的东西! “母后,我想娶将军府老四当正妃。” 想来想去,战清恒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毕竟这背后,站的是将军全族的力量。 姜家军中势力庞大,不可小视。 “这位姑娘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比姜舒荞更得宠,将军和夫人都对她另眼相待。下个月七夕办御宴的时候,请皇上亲自主婚如何?” 皇后满意地说,其实早前她就已经看好这个女孩了。 她是京城闻名的才女。 无论哪方面都很出色不说,更重要的是背后有姜家这一强大后盾支撑。 “好。” 战清恒应了一声。看来他得好好安排这次婚礼,名正言顺地把那姑娘迎进瑞王府。 魏紫萱也很喜欢即将进门的这位表嫂。 她跟姜舒蕙关系一向不错。 她原本就不曾真正把姜舒荞当作过自己的妹妹来看。 …… 战王府里。 小莲藕和呦呦一起被带到了战无决身边。 “哥哥别怕,我陪在你身边呢。” 小莲藕一脸不惧怕的样子。 呦呦倒是没有露出半分惊恐神情,微微一笑。 自那天父亲承认了他的身份以后,他就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安心踏实过。如今他也有了父亲,今后什么都不会再畏惧。 他们很快就走进了大厅。 “娘,”一见着姜舒荞的面,小莲藕便扑了过来,一边冲进了她怀里,眼睛滴溜一转偷偷望向太上皇。听说那个就是哥哥的曾皇祖父呢。 心里一阵小小羡慕涌上来。 啥时候她也能找到亲爹呀? 第49章 谨慎为好 姜舒荞将女儿抱住,在一侧坐定下来。母女两人本就不参与此次认亲仪式。 “好孩子,来让曾皇祖父好好看看你。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来吧。” 太上皇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走前几步伸手就要揭呦呦脸上的罩物。 没想到小孩迅速钻到战无决背后,死死扯住他的衣角,一点都不肯放松。 “皇祖父,呦呦身上还留有剧毒,面容也有大伤疤,让他戴着手套也没事吧。” 战无绝语气平缓解释,并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男孩的手。 呦呦抬头凝视着他宽厚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自己,心头一股暖意缓缓升起,整个人安静又柔软起来。 老太上皇一听这话大吃一惊,几乎要发作,但想到面前是个年幼孩童,只得努力控制情绪没发火。 “呦呦不要怕,曾皇祖父不介意的,面具你爱戴着多久就戴着多久吧。” 老爷子蹲下来,握着孩子的肩膀柔声说道,目光满是怜爱之情。 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小年纪,体内竟存着这么多毒,可以想像这些年他是如何艰难生活过来。 受了多少苦! 他是皇族的血脉,皇家的第一个曾孙啊!理所应当备受宠爱才是。若是抓到那个曾经加害他的人,定要把那人千刀万剐方解此恨。 听到这话呦呦慢慢放下了警惕,眼神不再那样紧绷紧张了。 他是他的血缘亲人,是真心关爱自己、牵挂自己的人。 你不说话是不是因为我吓着了你呀?其实我这人挺和气的咧。” 太上皇慈祥地笑了笑,想尽力展现一位亲切慈详的长辈风范。 姜舒荞看着眼前的场景,默默没作声。 想不到平日高高在上的太上皇还能有这样柔软温柔的一面。也为呦呦感到欣慰。 堂堂秦国第一曾孙出生之时自然尊贵无比,命运多舛真是叫人心疼。 虽说开头几年过得紧巴巴的,但以后肯定是越过越好的光景。 有太上皇撑腰,呦呦以后注定会被宠成心肝宝贝。 小莲藕: “……” 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战无决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从懂事起,他还没见过祖父这么轻声细语地跟谁说过话。 从前教导他时,不是大声斥责,就是火冒三丈。 “父王,他不能说话。” “啊……” 太上皇睁大了眼睛,心里一阵揪痛,紧接着怒气上来,但转眼间目光却落在了姜舒荞身上。 “父王,若您愿意让我和战王分开,我可以治好小世子。不但能让他开口说话,还能消除他脸上的痕迹。” 姜舒荞看穿了他的心思,顺势提出条件。 战无决心头一紧,脸色低沉下来。 她居然一直都在想着要分开! “你是来跟我谈条件?” 太上皇眯着眼睛,心里开始权衡利弊。 “没错。” 姜舒荞神情淡淡地回答。 气得太上皇连胡子都抖了,正想发作,可一看见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娃娃,又硬生生压下了怒火。 “只要你愿意治好呦呦,我准你母女离开战王府。” “好!” 姜舒荞立即笑着答应。 战无决脸色阴沉得可怕: “……” 为了个小重孙,他就成了随便可以舍弃的人? 不是一直说最疼他吗? 原来感情也会变化! “你们母女先退下吧。” 太上皇思索片刻,开口道。旁边战无决的表情显然不怎么样,看来他不太情愿分家? “孙媳妇告辞。” 姜舒荞恨不得立马带着女儿走人。她的日程排得很满,一边要帮太子治病,还要为呦呦解除。 对呦呦她反倒放心一些。 往后有太上皇和战无决罩着,谁能欺负得了他? 小莲藕临走前恋恋不舍地看着太上皇,满脸失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战无决目送那个小小的身影许久,莫名感觉有些不安。那种藏不住的期待眼神,他注意到了。 呦呦转身看向姜舒荞和小莲藕,想要一起离开。 太上皇看出了小家伙的心思,笑着说: “你喜欢她们娘俩?” 呦呦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喜欢妈妈,也喜欢妹妹,想多陪她们一会。 “要是她们跟你父王分开了,就得搬到府外去了,你想不想让她们留下来?” 太上皇温柔地问。 小家伙连忙猛点头,拉着太上皇衣角着急地摇。 “咱们爷孙想办法把她们留下好不好?” 太上皇哄着他。 呦呦眼里亮了起来,开心地点头。 战无决冷笑一句: “她真要一心求散,那就分好了,我也懒得留她。” 太上皇慢慢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战无决,淡淡地说: “等她把太子和呦呦的病治好,你如果还是想休妻,那我也不会再插手你们的事。” 战无决没出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太上皇不再看他,抱着呦呦走到旁边坐下,一边轻抚着孩子的头问: “呦呦,你娘呢?她现在在哪?” 心中却有一连串疑问盘旋。 那孩子是怎么进入秦国的?而战无决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战无决示意墨染拿来了纸和笔。 呦呦接过笔,在纸上认真地写道: 我和娘亲是一起出发的,只是路上走散了,她很快应该就会来京城这边了。 “那很好!” 太上皇露出笑意: “等她一到京城,就把人接到战王府里住。” 他自己也很想知道这孩子的母亲究竟是谁。 这孙子竟然在别处长大!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为什么不早带着儿子回来看看亲人? 战无则脸上明显不高兴,心有抗拒,王府已经有姜舒荞就让他够烦恼的了,再来个女人当主母,还让不让人安生?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们住进王府?” 他皱眉发问。 “那是呦呦的亲娘,不住王府还能去哪?” 太上皇直接回答: “你就该把她光明正大地娶进门,先给你一个侧妃名分,以后跟姜舒荞分开后再扶她做正妻也行。” 就这样给定下了结论。 其实,他自己也不是真的愿意看到战无决和姜舒荞最后离婚, 那样他都没脸见老岳父姜老爷子了。 当年老爷子拍着他肩膀说过:孙女只能嫁给全京城最有才俊之人,而在老姜眼里最符合这话的,就是眼前的这位战王! 自从那次御宴出了事,他就主动向皇上提请赐婚, 目的就是要完成自己的一句承诺。 至于呦呦的母亲……人家好歹为皇家带来第一个曾孙,总不能寒酸待她。给她一个妃子的身份是合适的,毕竟身份出身比不上姜家。 “我不会娶她的。” 战无决斩钉截铁地拒绝。 呦呦眨眨眼睛,低着头,咬着嘴唇,也在思索。 从他出生便与娘亲一起成长,自然也希望娘亲能在身边生活。可…… 可是父王已经有了南姨做妾。若娘亲进了府,等于打乱了现在的一切秩序,会不会反倒造成家里更多纷争痛苦? 真让他纠结啊…… “你不娶也要娶!” 太上皇一听顿时拉下脸来: “呦呦就算是庶出的子孙,在我心里他也比那些金贵的血脉都要重要!” 战无则再一次默不作声。心中已有打算:我是绝对不会点头的! 而此刻另一间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原来却是姜舒荞牵着小莲藕回来了。刚一坐下,就感觉小女孩脸色怪怪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 小丫头眨巴着眼睛,轻轻地问: “娘亲,以后我们会有曾祖父,还有……父亲大人吗?” 话里透着对家人陪伴的向往,眼睛里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虽然老爷子他们对她也不错,但她更渴望有个真正的家。每次看到别的小孩甜甜地窝在父母怀里撒娇时,她心里就会泛起一阵说不清的羡慕和失落。 姜舒荞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当然啦,等娘把以前的事想起来了,就让你知道你爹是谁。” “哇,太好了,”小女孩一下开心起来: “我就知道一定会有的嘛!” 刚那点难过也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到女儿这般体贴懂事,连一句多余的都没问,姜舒荞心里又柔又暖。她牵起孩子的手: “走吧,今天我们出去逛一逛。不过呢……” 她语气一顿,叮嘱道: “得稍作打扮一下,遮掩点身份才好。” 毕竟,她有个私生女的事情还没传出去,眼下还是要谨慎为好。 小莲藕高兴地答应着,自己蹦蹦跳跳跑进房间洗漱去了,擦脸擦得满脸花花绿绿,涂得到处都是,看起来脏兮兮却又格外萌人。 姜舒荞把如意也一起带上了。 买东西总要有个人帮忙提着,而她要牵着小莲藕自然腾不出手来。 从王府出来后,姜舒荞径直朝着千机阁走去。这地方她早就有心去瞧一瞧了,顺便看能不能碰上些合适的好东西。 …… 到了千机阁。 姜舒承冲柜台前那个中年人爽朗地说: “掌柜的,给我来一瓶你们这里最高级的脸油,要买的!” 这次他是专门为了四姐来的。 虽说她们身上的毒都已经解掉了,但那些留下来的红印却挺刺眼,看得人不舒服。 本来四姐自己说了要做药膏,但迟迟没见到动静,他急了,便亲自来了千机阁买瓶最好最贵的送去。 掌柜一听连忙招呼伙计取货: “公子稍等一会儿。” 没过多久,三个装了不同颜色东西的小瓶子被摆在了柜台上。 白色一个、黑色一个,还有一个是色。 “白色的效果差点,黑色算是中等了,这个色可是精品,售价一千五百两银子。” 掌柜一边笑一边解释。 姜舒承瞪大了眼,咋舌: “这么贵?” 他自己身上也就只带着不到一千两,根本没法买呀! 掌柜仍旧笑眯眯地说: “我们这儿不讲价,明码实价这是规矩。” “呃……那容我想想。” 姜舒承蹙着眉。 毫无疑问,他要的是最好的。 自家姐姐值得拥有。 只能先回去一趟家里取点银子了。 就在姜舒承走出门正准备回府的时候,忽然一眼瞧见了朝这边过来的姜舒荞牵着手里的小莲藕。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没那么好了: “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姜舒荞语气平淡: “出来买东西呗。” 他刚想开口问她钱哪儿来的,旋即又想起她是有丰厚嫁妆的人,立刻改口说: “借我个五百两先吧,回来一定还你。” “别还了,当年我也偷过你的糕点,算是扯平了吧。” 说完,姜舒荞毫不犹豫地从身上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给他。 姜舒承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她还真给钱。 “你买这东西干什么?” 她随口问了句。 “还不因为你!都是你害得四姐脸上那伤疤越来越多!说好的药膏一直没送过去!” 姜舒承语气满是怨气。 话还没落音,他就转身冲进了千机阁。 姜舒荞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愣了一下: “这也赖我?” 她可是忙着处理王府的一大堆事情呢! ……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 “霜姑娘,这里就是传说了好久的那个千机阁啦,据说在秦国可是最厉害的一家店铺。” 一位女子由身边婢女陪着走进门来。 洛锦霜一进屋,目光就在第一时间落在了姜舒荞身上,不由得一怔。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看她的样子,有些熟悉却不是记忆里的那张面孔,让人心里怪异的。 明明以前确定过那个人已经没了气息,不可能再活着才对。可是如今这份熟悉的波动是怎么回事? 她表面不动声色,眼里却多了一份深意。 姜舒荞也被这直视的目光吸引住了。她忍不住打量着说话的女子,对方虽然是第一次见面的模样,而她压根没有半点印象。 这女人打扮精致、举手投足之间透出大家闺秀气质。 姜舒荞心中大概已有猜测:应该不是京城人,不然她和原主应该不会陌生。 她主动开口: “姑娘,我们认识吗?” 要不怎么会盯着她这么长时间? 洛锦霜轻笑着摇头: “你的样貌很特别,举止也不凡,我不禁多看了几眼,并无恶意。” 姜舒荞笑笑回道: “你的脸我确实没见过,应该是外乡来的吧?” “是啊,我的确不来自京城。” 洛锦霜点头。 一边贴身小婢轻轻提醒了一句: “小姐,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洛锦霜冲姜舒荞一笑,这才缓步向内走去。 姜舒荞目送她背影消失,心中微微起疑。自己的模样确实是过得去,但似乎也没到叫人大受震动的程度。 身旁的小莲藕拉住姜舒荞的手轻轻摇了摇: “娘,走吧,我们找六舅舅去呗。” “好,去看看这家伙买啥宝贝去了。” 姜舒荞一手牵着小莲藕,朝着刚才姜舒承走的方向走去。 千机阁共有五层,寻常客人大多都在第一、第二和第三层活动。至于第四第五层,那就不是靠花钱就能进去的了,必须过关才行。 姜舒荞一直搞不懂这个千机阁主的脑袋想的是什么,有钱为什么不赚还偏偏设关卡? 偏偏还真的有不少人乐此不疲去闯,据说连登顶顶层的人至今也没有。 只见姜舒承一把将一千五百两的银票重重拍在柜台上: “老板!我要买这一瓶疗伤膏!” 掌柜有些迟疑地问道: “公子,您真要买下吗?” “当然!” 他答得很爽快。他想用这份礼物让四姐姐高兴点。这几天她明显瘦了不少,心情也一直不好。 这一切都是姜舒荞闹的! 明明姜舒蕙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将军府好! 正说话间,姜舒荞冷冷插话道: “什么药膏要这么多银子?不准你买!” 姜舒承有些气恼地说: “这是我辛辛苦苦赚的钱,你不该管这管那!” “不管旁人怎么说,若让我弟弟被人随便宰一刀,别人准会笑话‘姜家老大居然有个这么傻的弟弟’!” 姜舒荞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话听得人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儿可是明码标价,货真价实!” 姜舒承虽然强压怒火,但语气中已经有些激动了。 掌柜的一见势头不对,赶紧把药膏递到跟前: “请姑娘先看看成色。” “谢谢。” 她接过药膏轻轻打开,一股清新香味扑面而来,连带着心情都放松了些。多嗅了几下,就能辨别出里头用了几味药材。 接着,她说: “这个东西不值一千五百两。” “姑娘可能不太了解,这是我们店里最受欢迎的保养佳品,尤其能淡除面部浅表疤痕。” 掌柜的神色仍旧温和,并没有半分被质疑后的窘迫或不悦。 姜舒荞微微致歉道: “那就不买了,麻烦你们了。” 掌柜笑着回应: “没事,还可以继续看看别的好物。” 说完朝伙计示意,将药膏收了回去。 这时候姜舒承双眼瞪圆,盯着姜舒荞,心里早已是满腔怒火。 “我两天内可以调制出相同效果的配方,只要一千两,难道你还情愿多花五百?” 姜舒荞毫不退让地看着他。 “你是认真的?你自己行吗?” 姜舒承冷着眼笑,言语里透着怀疑。 “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你也等不了?” “我并不是着急要用这支药膏。不过四姐那边,你是已经答应过了。如果因为她没拿到药耽误了下个月的七夕宫宴,责任可就在你了。” “一边忙着替太子治病救命,还得腾出手来伺候她姜舒蕙?你说说看,太子殿下和她到底谁更重要些?” “你这就叫抬杠!” 姜舒承十分不服气。 姜舒荞轻哼了一声: “说起为国为民的事情来,太子勤政爱民、英明果决办成了多少实实在在的大事?反问一下,姜舒蕙做了什么呢?” 一时语塞,姜舒承无言以对。他自己清楚太子的确是名声在外、众口称贤,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 “我都说了,就是这两天时间,真出了岔子……我自己赔你一千五白银就是。” 话虽如此,姜舒荞神情坦然自若。对这点小事,对她来说就像小菜一碟。 “那就这么说定了。” 姜舒承终于点头,不再纠缠下去。 看她语气缓了下来,姜舒荞顺势建议: “那你再一起看看有其他想要的吗?陪我逛一逛吧。” 话刚说完,便牵起了小莲藕的手往店内走去。 她居然约他一块儿逛街! 姜舒承原地呆了一小会儿,迟疑了半天,终究还是抬脚跟了上去。心里却充满疑虑:她又在打什么主意?搞不好又是啥麻烦事!与其让她一个人搞出点什么来,还不如自己盯着,至少还能有所防备,真的出事也好及时制止。 两人来到二楼,这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和首饰,井井有条又光彩夺目,每一件都让人忍不住停下来看个仔细。 经过一个架子时,他的脚步猛地停住了。目光紧紧盯住上面放的一样小东西,眼里透出一股欣喜劲儿。 低头看了看标价,顿时整个人蔫了,价格简直太高! 姜舒荞留意到了这一点,斜眼望去也找到了他刚才盯着的目标。是一个可以藏在袖中的单发暗箭弩,造型灵巧别致,做工十分精致,看得出来用的是上好材料和技术。 看到价格标牌后,她也只能叹服: “真贵!”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千机阁的风格,贵得只多不少。 她笑盈盈地看着他说: “这玩意儿很动心?” 姜舒承撇嘴淡淡回应: “无所谓。” 他心想:八成又要说我舍不得买之类的。 接着就听到她说:“要我帮你捎上一份嘛~但可别会错了意哈。” 她耸耸肩膀笑了笑: “我又不是傻子吧,专门花钱给你买东西讨你喜欢?难道你还期待着我买了送你好换你不干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成?” 一听这话,姜舒承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自己最喜欢的武器竟被人这样嘲讽!简直就是明珠暗投! 看他生气,她慢悠悠补了句说安慰话: 第50章 丧命的风险 “做……怎么可能做到?”一时语塞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回词。 看样子有点没辙了,便强撑着反驳几句。 “假如有办法成功做出了这枚弩机,从此之后你见到我都得主动喊姐姐,说话也得分外规矩点,尊重和信任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啦!” 姜舒承当场怒气腾起: “你怎么不去做梦!” 随即甩头高声说道: “除非你真正做到了我才佩服。” 心底认定她是绝对完不成的: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碰过这些冷冰冰家伙的手艺。 正僵持间,一名路过的人插嘴问道: “小妹妹,你刚才说自己能把这件宝贝仿制一份?” 紧接着另一个男子语气带着戏谑摇开手中羽扇靠近说道, “哎呀你们听到了没,原来是舒荞在这里胡侃大山。” 紫衣男人边说笑着挤进人堆内。 姜舒荞斜了他一眼,笑着说: “我还以为是谁站在这儿不动弹呢,原来是身体虚得很的战世子。” 战宥怀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的折扇都快扔出去砸她那又漂亮又招人烦的脸了。 “你结巴个什么劲?该叫我战王妃才对!” 姜舒荞神气地说。 “别以为进了战王府就能真的当自己是战王妃,我哥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 姜舒荞眼神清亮,嘴唇艳红,语气温柔却带着锋芒: “就算我是个废柴,也掩盖不了我现在已经是战王妃的事实呀,小叔子。” 她嘴里的战宥怀可是当今皇帝亲弟弟康亲王的儿子,是出了名不务正业的富家子弟,好逸恶劳,赌钱没本事。 这话说出来直接让他语塞。 天哪,这女的真是个讨嫌的货! 他啥时候成她叔叔了? 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带上随从气呼呼地走了。 姜舒荞眉毛一挑,拉着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继续逛街去了。 后面的姜舒承走近一点,看这位姐姐又要怎么吹大气,结果不出所料,什么东西都没见她买,就那口气好像什么都不在话下似的。 长这么大,他还真没见过这么骄傲放肆的人! 一圈转下来姜舒荞最终来到了卖药材的地方。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为太子解毒。如果不把体内的毒素清理干净,调理根本没什么作用。 这里的药材种类倒是齐全,只是价格挺贵。 粗略看了一眼之后,就拉着莲藕走人了,真的要用的话让战无决亲自来好了。 二楼的回廊上面。 “你看人家老是盯着干嘛?” 素兰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自进了千机阁起就没认真看一样东西。 “没事。” 洛锦霜冷漠回应,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但总觉得跟之前见过的惊艳之作模样一点都不一样。 “我们还逛街吗?” 素兰开口问道。 “不用了,不知道其他有没有发现有关‘呦呦’的消息?” 洛锦霜脸上浮现担忧情绪,心里焦躁得很。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敢肯定他已经到大秦京城来了! 那是他最出色的杰作,绝对不能丢了! …… 将军府内。 一见到姜舒承回来了,沐氏急忙从女儿姜舒蕙的房中迎出来。 “舒承,买美容的面脂回来了没?” “娘,我不够钱啊,要一千五两银子,你只给我一千两。” 姜舒承挠头老实说。 沐氏用手指轻敲一下他的脑门,转过身叫来旁边的秋嬷嬷安排道: “你去拿五百两再给他。” 这事是因为前几天那位承恩侯府的大小姐上门找过她。 她带来了一个既让人意外又叫人高兴的好消息。 她说,皇后娘娘有意在七夕的宫宴上,由景明帝亲自出面为瑞王和姜舒蕙赐婚。同时还提醒姜舒蕙要在宴席上好好表现,争口气。 听到这消息,沐氏激动得差点站不住脚,唯一的担心就是女儿脸上那道红痕还没褪干净,若是到那天还留着,登台亮相岂不太难看。 姜舒承只能实话实说: “事情倒不是钱的问题,是姜舒荞说过两天就能做出跟口一样有效的药膏,价钱也只要一千两。” “你说什么!你居然相信她这种空口白牙的瞎话!” 沐氏一下子提高了嗓门,满脸怒火。 可恨得很!那丫头当初答应做药膏,竟然拖两天才弄出来,显然是故意的! “娘,要不我们先给五妹一点时间试试看,要是她做不出来,我们再去千机阁买。” 姜舒蕙轻声笑着,语气温柔劝道。 她脸上的痕迹比起今天早些时候确实淡了许多。 沐氏快步走上前: “舒蕙,只剩半月就是七月初七了呀。” 姜舒蕙依旧神态平和,笑容未减: “娘不用担心,我们用的可是千机阁的药膏,据说晚上涂一次马上就能见效果。” 所以她是不着急的。 只要母亲愿掏出这笔银子就成。 一想到自己快要成为王爷妃,这些日子积压的情绪一下散了不少。 至于跟姜舒荞的这笔旧账嘛,到时候自然要好好算清! “对,有道理,既然是千机阁的当然靠得住。” 沐氏一听顿时放了心,现在只求到时台上,自己女儿能美得惊动人。 姜舒承一旁冷声道: “我是懒得提她了,今天在二三楼逛来逛去,她一张嘴说得热闹,其实啥都不懂,最后啥也没买成。” “那女人除了会吹牛还会什么?” 沐氏冷冷接道: “舒承,今后离她远点,见到直接躲开知道吗?” “明白,下回我就当她透明人。” 姜舒承赶紧答应。 今天一块出门他都跟着丢人,尤其是姜舒荞在那里胡侃的时候,周围那些目光看得人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 而在另一头,战王府那边。 姜舒荞拎回来一大堆好东西,全是从吃穿到玩耍的用品,全是给孩子小莲藕买的,另外也给呦呦备了不少。 别看他如今身份贵重,是皇孙一级的人物,按规定样样都不缺。 墨染一看到她回府,急忙上前汇报: “王妃,王爷已在正厅摆了晚宴请您过去,太上皇也在。” 姜舒荞点了点头说: “跟他说我先把东西放一放,稍后就过来。” 墨染刚离开,怀里抱着的小莲藕仰头问: “娘亲,我能陪你一起过去吗?” 她心里虽然心疼孩子想要陪伴,但也清楚那男人曾下达过规矩,不准随意离开院落,以免惹出事端。 姜舒荞慢慢蹲下来,平视着女儿: “你想去的话,娘带你一起去。” 小莲藕眨了眨眼睛,想了会儿,却摇了摇头: “那我还是不去了吧。” 虽然嘴巴上回绝了,其实她心里还挺想去的。可是她总觉得那种地方不太适合自己这样身份的人凑热闹,怕给娘添麻烦。 “真的不想去?” 姜舒荞笑着问她。 “不去了啦,我就想在院子里陪二哈玩,如意还会陪着我吃饭呢,娘你不用管我的。” 小莲一边说着,脸上绽放出可爱、天真的笑容。 “那娘先走了,吃完饭就回来。” 姜舒蓼说罢,并未勉强她。 免得这孩子心里不舒服、生闷气。 …… 前厅中。 战无决一见只有姜舒荞一个人进来,下意识地朝她身后张望了一眼。却发现那调皮捣蛋的小丫头没有出现,他那一丝期待随即烟消云散,本还想看看是不是能带点热闹呢。 呦呦一看见姜舒荞进门,飞快跑了过去,一把拉住她的手,满脸亲昵的表情。 “哎哟哟,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喜欢跟你亲近!” 太上皇说话酸溜溜的,嘴翘得差点可以挂茶杯,他哄了半天也没讨得孩子的笑脸。 “可能是我比较有亲切感吧。” 姜舒荠轻笑着说,语气温和,眉梢却带着一点点笑意。 听得太上皇眼睛一瞪,差点脱口而出训斥几句,又强行忍住不敢发火,毕竟小娃儿就在眼前,别吓得人家不好。 没人搭他的话,他也闹腾不下去了,只能狠狠瞪了姜舒荠一眼。 而姜舒荠则完全装作看不见,拉着呦呦朝饭桌走去。 正准备坐下,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冲进厅内。 “大人!不得了了,太子殿下吐了好大一堆血,现在晕过去了!” 墨蓝着急得连礼都忘了,开口就把紧急的事情说出。 战无决心头一沉,目光严厉地扫向姜舒荠: “你立刻跟我去东宫。” 说完话不等她回应,抓起她的手就往门外快步疾走。 两人踏出王府的大门,一路施展轻功向皇宫方向奔去。 这时,姜舒荠感觉自己像是悬在半空中飘一样,有些像过山车的感觉忽高忽低。不过此时也不是惊讶的时候,心中充满疑虑,好端端的太子为什么会突然吐血、还失去了知觉? 如今她和白老仅能勉力控制太子体内慢性毒发的状态。 战无决脚下飞快如风,几乎一分钟都没有耽搁,迅速把她带到东宫寝殿门口。 推开屋子的大门后,他们快步进去,姜舒荠刚一站稳,便被床上的状况惊得变了脸色。 姜舒荞连忙抓住太子的手,开始诊脉。随着指尖传来的脉搏越发紊乱,她的眉头越皱越深。太子的气息已经微弱得令人心惊,仿佛一口气接不上来,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她接着又检查其他症状,翻开太子眼皮看了看,再仔细查看了他袖口遮着的皮肤状况,一丝细节都不放过。 屋里静得出奇,仿佛连空气都被凝固了一般。 然而这份沉寂没维持多久,外头陡然传来一声怒吼: “姜舒荞!你究竟是怎么给太子养病的?如果太子真出了什么意外,你要以命偿命!” 声音由远及近,听得出说话的人情绪已经快要。 景明帝一进殿门,满脸怒火。 此刻整个东宫灯火通明,可气氛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可是刚要开口训斥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猛地哽在喉咙里,他的眼神迎上了屋中太上皇射过来的一道寒光,那眼风就像山间下扑的猛虎,叫人气都不敢喘。 “父皇,你怎么亲自来了?还要辛苦你特意来看朕?” 虽然心里有火,景明帝也不得不在面上放软态度。 “现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为什么不能到现场来瞧瞧!” 太上皇语气不满地说: “堂堂皇帝喊叫吵嚷,像个什么模样!” 景明帝眼角抽搐几下,压着情绪问: “夜渊现在到底情况怎样?听说他出血不止还昏过去……我非常担心。” “你自己看不见吗?” 太上皇冷言相讥。 顿时皇帝脸色大变说不出话;他又看向一心忙于诊治的姜舒荞,语气里带了几分愤怒和怀疑地开了口: “我就怀疑,是不是这个丫头胡乱施药才让太子变成这样。” “皇上,目前情形尚不明确。” 战无决出声提醒了一句。 毕竟,姜舒荞的女儿正在他府中养身。 怎么可能让她去对太子下手! 景明帝一愣:嗯?你还站姜舒荞这边? 不多时,姜舒聊已完成检查站起来向众人走了过来: “太子体内的十分古怪且猛烈,如果在十天之内得不到解决的话,会有丧命的风险。” 此语一出,殿中人人变了面色。 “战王妃,你知道是哪种毒吧?” 一位一直在场守护东宫的老太医忍不住发问,他是最早察觉到不对、发现太子咳血之人。 刚刚查探太子的脉象就已经感觉事情不对劲,这才立刻差墨蓝去通知战王府请战无决与姜舒荞速来。 “这叫做‘悲欢离合’,一开始中毒并无异状反而会让人心情畅快。但如果延误了解除,就会迎来极为严重的后果甚至生离死别。” 她在前世不仅是精通医药,也喜欢钻研种种诡谲奇异的毒物。 否则这一回也没法认出这是哪一种暗害来源。 没想到,这般邪性之毒竟然会在这一辈重现人间。 “不是让你照看好太子吗,为何事先未曾察觉他已遭旁种毒害?” 带有猜忌口气地,帝者质疑着眼前这名女子。 此时留给他们的生命倒计时还不足十天。 “这毒一旦潜藏起来,不会有任何表现只有等到真正爆发才能显露踪迹。它是世间最险峻几种绝毒之一。” 尽管她语气平静回应了帝上的质问,内中其实也在想,太子到底是怎么中招的。 最近这些天,白老一直守在东宫,没有离开一步。而姜舒荞也每天准时来东宫给太子施针。 自从她发现了太子体内藏着慢性毒之后,连太子穿的衣服、吃的东西都经过了严格检查,房间里的花草等摆设也都被清空了。 景明帝脸色铁青地看着战无决,冷冷问道: “之前往太子身上的人查出来了吗?” “目前还无头绪。” 战无决低声回答,语气平静但透着凝重。 他对整个东宫上下都亲自调查过,但一无所获。大哥也曾说,身边的侍从全是自己安排的,绝对可信。 皇帝的目光越发冰冷: “你立即亲自带人再彻查一遍,太子这几天一步都没出东宫!说明的人还在皇宫之中!” “孩儿一定把凶手揪出来!” 战无决心下一沉,心中已经腾起一股杀意,竟有人在这个时候动太子! 姜舒荞悄悄打量四周,在场之人,太上皇和皇帝几乎不去东宫走动,应该不可能是他们。 更不会是战无决与战无双兄弟二人,她们也不敢。 身为太子妃的凤轻轻以及太子贴身护卫墨蓝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唯一存疑的,就只剩那些天天在太子身边伺候的仆役侍从们。 “你能帮大皇兄驱散那股毒性吗?” 战无决转头问姜舒荞,语气里满是迫切。他清楚连白老都没有办法应对这叫什么“悲欢离合”的手段。 “能。” 姜舒荞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语气笃定有自信。 听她说“可以”,战无诀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说要做什么我都配合,有什么需要提出来。” “我需要五种毒性极强的东西。” 姜舒荞缓缓说道。 “哪五样?” 战无诀立刻追问。 “越毒越好。我想要尽快拿到剧毒之物,毒蛇、毒蜂、毒蜘蛛、毒蜈蚣和毒蝎最好能快些送到。我得马上给太子调理。” 姜舒荞说得干脆利落。 战无决立即命墨染和墨离出去找人,火速把这五种毒物搜集齐。 看着寝殿里密密麻麻站了一堆人,姜舒荞环顾一周开口道: “大家都回去吧,屋里人太多,不利于太子静养和恢复。” 屋内的空气顿时变得凝固起来。 皇帝嘴巴张了张,似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 这丫头的意思……让他们所有人统统离开? 太上皇深深望向姜舒荞,语重心长地交代道: “尽力医治太子吧,朝廷不会亏待你。” 原来这个小女子真有些不寻常的本事。 果然是姜老头出来的孙女。 “谢皇祖父信任。” 姜舒荞露出轻松一笑,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下来不少。 不一会,寝室中就只剩姜舒荞、白老、凤轻轻以及战无双四人。 凤轻轻红着眼眶自责地说: “是我的错,没守护好太子。每一件太子要用到的东西我都仔细检查过了,怎么会还是让他出了事?” 那天看到太子口吐鲜血,她真的吓坏了。 “嫂子,这不是你的责任。” 战无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安抚: “敌人一直在暗处行动,防不胜防啊。” 凤轻轻怔怔望着病床上昏迷的太子,眼里水光浮动。 当年那个气质出众、举止高雅的俊才人物,如今躺在那儿毫无生机。 这般模样,她怎能原谅自己? 姜舒荞面色凝重地开口: “眼下不是后悔的时候,你仔细想想,这几天大哥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见过哪些不寻常的人没有?” 战无决已经开始暗查东宫的人手了,但她总觉得,这次行动不会太过顺利。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的人,必定早已计划好了后路。 “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昨天倒是见了三位大人一面,不过他们说话说得也不多。” 凤轻轻一边回忆一边应道。 姜舒荞思索了好一会儿,神情始终拧着眉心。 只是心头疑虑难消。那些朝中大臣即便胆大包天,也不会干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啊…… …… 等人回到战王府时, 姜舒荞踏进府中,只见院子那间屋子的窗缝漏出一丝光亮,如意正倚在门前眯眼打盹,一听脚步声便警醒了过来。 “王妃您可回来了……” 她急忙站起身迎接。 “莲藕睡了吗?” “应该还没歇下,小世子也一起在屋里陪着她呢。” 如意答道。 姜舒荞听后有些诧异,这个时间俩孩子怎么还在? 她吩咐如意去休息,轻轻推门进了屋。 果然见到两个小脑袋趴在桌边,双手支着腮,头一点一点的快要打起瞌睡来了。 眼见小莲藕一不留神快要磕到桌面时,姜舒荞连忙冲上前护住她的头。 小姑娘恍惚之中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 “娘亲……” 听说白天发生了事,一直等到这时候才昏昏睡去。 呦呦缓缓睁开眼,目光渐渐清晰,接着提起笔在地上写道: 南姨还好吗?父王有刁难你吗? 姜舒荞看了看这纸条,微微一笑: “没这事,我只是跟他过去给那位殿下瞧个病而已。” 听她说得轻松,呦呦心里才算踏实下来。之前看父亲满脸怒意将人带出的样子,还以为两人之间会有不快发生。 时间已是不早了,姜舒荞索性将孩子们安排上床休息。 两小孩得知母亲安然无恙,终于撑不住沉入梦乡。 她站在床边看着两个熟睡的脸庞静了片刻,然后吹熄蜡烛走出房外,往隔壁偏厢去了。 …… 不久之后,战无决回来发现孩子不在自己房里,于是直接赶去了玉清院。 他到了,四下无声寂静,姜舒荞屋里的灯火已经熄灭,邻侧的房中却仍有灯光明亮。他也没细想,径直推开房门走入。 可脚刚踏入一半,便陷入尴尬处境。 原来姜舒荞居然靠在木桶里熟睡着了。 就任由她,就这么回家去? 战无决心底低念,脸色冷硬着迈步向前。他强自压制目光,想要忽视女子露在外面的肌肤,却仍忍不住偷看了一眼。 那身白净细腻的肌肤在烛火照映下如同美玉雕琢般温滑柔润,被水气熏红的脸颊像被轻轻抹上胭脂一般妩媚动人,叫人心思难平。 这一幕不由让他回忆起了成亲那晚。 第51章 亲自感受一下 哪见过如此大胆放肆的新嫁娘,越是回想越觉得气愤难消。 她和小莲藕亲爹之间的关系,该不会也是她自己先靠上去的吧? “清醒点!” 战无决狠狠拧了下她的脸,语气里满是烦躁与怒意。 姜舒荞被这猛地一掐惊醒,睁眼有些懵。 男人一脸冷意,神色紧绷,眼神阴沉沉地压着一股怒火,像是冰冷的深潭里藏满杀气,看得人心头发慌。 她愣了一下。 这是穿越回来了?还是又做梦梦到现实生活了? 意识回笼后她立马捂住胸口,往后缩了缩: “你别靠这么近!” “遮什么?反正都被我看光过,那天晚上还是你自己主动脱的衣服。” 战无决目光冷峻,脖子上的青筋微突。 姜舒荞翻了个白眼: “如果不是那杯让人神志不清的茶水,我能那么糊涂吗?再说了,当时你的手法也太生疏了吧……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她担心他俩打起来会吵醒隔壁睡着的孩子,毕竟身体原主会功夫。 “嫌弃本王做得不好?那今晚不如亲自感受一下。” 战无决心烦意乱,脸上更显冷漠。 他已经忍了很久,这种接二连三的真当他没底线! 哗啦一声,水花四处飞溅。 他猛地上前,把她一把拉了起来,顺手抓了件外衣裹在她身上,接着就抱着人转身出门,动作干脆利落,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姜舒荞一时语塞。 此刻她只穿着单衣,不敢轻举妄动怕露,万一喊叫又不知会造成什么场面混乱。 而且身边也没有银针可用。 “你别以为我没能力救你大哥。” 她硬生生开口逼退眼前这危险的男人。 战无诀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现在操心的是这个?要不要小莲藕活着消失还是死不见人,全都由我一句话决定。她在我的王府地界,能活几天我还说不准呢。” 脸上带着一丝让她害怕的气息。 姜舒荞心中咯噔一下,她竟然忽略了这点! 战无决回房之后,一进来就将她放到了床上。见她满脸警惕,他也无所顾忌靠近,鼻尖满是女人淡雅气息混着清香。那种微妙的情绪慢慢搅动他心里最宁静的地方。 她一只手撑在他胸前,却无法推开: “你该不会……真的要这样吧?” “本王身为丈夫想宠爱你一下怎么?堂堂王妃,接受丈夫恩宠,合情合理。” 战无决模仿起她当日夜闯洞房时说的话,低哑的语调充满压迫感。 她说出的话怎会如此耳熟?姜舒荞心头一震。 对了!当时她正是用这句话回应他的! “好啊,那随便你怎么做,只要你不在意我曾与别人牵扯过。” 说完收回手臂摊开身子任他安排,语气尽是讽刺。 战无决强压下的火气顿时又被挑了起来。一想到她曾在其他男人怀抱撒娇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暴怒,越想越恼怒,恨不得直接把她牢牢掌控不让任何人碰触。 “你觉得说这些,本王就不敢动你?” 他说着,手有意无意地掀开了她的衣角。 但姜舒荞根本没心情与他争执,她满脑子只想着怎么脱身才是正经。 成亲那晚是误会,是个意外。 她立刻抬起膝盖直奔他要害部位撞过去。 战无决早有准备,一手扣住她的膝弯,一个翻身把她按在身边,贴紧抱住,冷声道: “别乱动,否则我真的就做了。” 姜舒荞挣扎大喊: “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 突然,布料撕裂的声音划破安静。 他松开手,淡漠地撂下一句: “你现在可以走了。” 姜舒荞望着碎裂的衣服,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 “……” 这个人真是! 还让她穿这种衣服回去? …… 翌日一早。 姜舒荞醒来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夜撕裂的裙子,床边早已没有战无决的身影。她环顾四周,并未见为自己准备干净衣裳。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就是禽兽都未必这么过分! 她咬牙扯着破烂裙装,想着找个他穿的外袍先裹上,房门却忽然被人叩响。 “王妃,奴婢送衣物来了。” 如意低声报告。 “进来吧。” 姜舒荞微微抬眉,这人总算还有些良心? 如意递进衣物后,脸瞬间通红转身逃也似的离去。 看着被关上的门,姜舒荞一阵沉默: “……” 她这是让人误会自己昨晚与战无决心生缱绻了? 姜舒荞换了新衣步出门时,心里早把战无决骂个遍了。那一扣膝盖力道重得出奇,害得如今她走得有点别扭,像经过什么折腾一样。 回到玉清院,却见小莲藕和呦呦都没在。 她疑惑询问: “两个孩子呢?” 如意忙解释道: “王爷带他们离开了,说是王妃您知道他们会去的地方。” 姜舒荞脸色瞬间阴沉: “……” 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 宫里东侧寝殿。 小莲藕与呦呦静在外堂,旁边的老皇上正陪他们用餐。 内屋里,战无决站于床前神情严肃。自昨日中了毒昏迷之后,太子仍旧没醒。 “殿下,外面来了名年轻的姑娘说自己能替太子驱毒疗伤。” 墨蓝进门压低声音回禀。 这事昨天已经在悄悄流传。 战无决眯起眼睛思索了一瞬说: “让她进来。” “是!” 墨蓝恭敬应下。尽管目前尚未弄清投毒者的身份及含何种成分,若此人真能让困局快速解决倒也算是好消息一件。 此时恰逢姜舒荞刚走下马车时看到墨蓝领着紫衣女子直奔皇宫内部。这张面孔似曾相识,之前曾在千机阁有过一面之缘。 姜舒荞顿生疑念尾随其后暗中窥探。 等到洛锦霜跨进殿门,一眼瞥见桌子上坐着玩耍的小呦呦,整个人瞬间呆住。随后顾不得其他,快步上前激动地唤出那个久藏心底的名字: “呦呦,” 一见到洛锦霜,呦呦顿时眼睛发亮,兴冲冲地从凳子上蹦下来,一路小跑奔向她怀里。 洛锦霜也立刻俯身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轻声念叨: “你这孩子跑到哪儿去了?急得娘亲差点找疯了,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 而刚走到殿门口的姜舒荞,正好看见了这一幕,脚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那是,呦呦的母亲? 这边,太上皇也迅速起身,朝他们走过来温和问道: “你是呦呦的娘亲?” 面对眼前这位气度非凡的老人,洛锦霜点了点头: “谢谢您照顾他,我们来打扰真不好意思。” 太上皇一摆手: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很乐意带这孩子。” 只要跟呦呦有关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希望能亲手做。 洛锦霜转头对呦呦嘱咐道: “你要乖乖留下来,不要再自己到处乱跑知道吗?等娘亲那边的事办完了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呦呦点点头,表情十分认真。 洛锦霜给墨蓝示意一下,准备离开。其实她是在夜里得到消息才连夜赶来东宫打听太子中毒之事的,压根没想到在这儿竟能找到孩子。 但呦呦没有就此安静下来。 姜舒荞在一旁看着那位紫衣女子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那是个单薄的身影,却让呦呦如此不舍地依恋,让她竟有些黯然与不是滋味起来。 她突然察觉自己的心思,不由暗暗责备起自己。 那人才是呦呦真正的母亲,一个只和他相处过几日的陌生阿姨,怎能奢望孩子有同样的情感? “娘!” 这时,小莲藕欢欢喜喜地扑到姜舒荞身边。 她握住女儿的手柔声叮嘱: “你就留在这儿玩,别一个人乱跑,我去宫里看看。” 小姑娘点头答应。 接着,呦呦也靠近姜舒荞牵起她的手。 那一双灵动的眸子,如星星般闪烁明亮。 姜舒荞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从今以后要好好听话,再不可以乱跑了,去找小莲藕玩去吧。” 说罢她便抽回手,往宫殿深处走去。 站在后头的呦呦望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皱起了眉头。就这样走了,再也不会管他了吗? 一股说不上来的孤单和不安在心里慢慢升起。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耳旁响起太上皇慈厚的话语: “呦呦,小莲藕,咱们一起往园子里逛逛如何?” 目光已然收了回来,嘴角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好啊好啊!” 小莲藕高兴地跳跃着。相比平时一脸严肃的大王叔,眼前的这位曾祖父明显更加亲近得多。 呦呦回头看了一眼内殿,就跟随太皇爷一起往外走去。 屋内深处。 洛锦霜进屋之后福了福身,语气轻柔: “民女洛锦霜拜见战王爷。” 战无决望着她久久不语,细细打量着。“你能解毒?” 他的语气有些质疑,她确实与众不同,不像一般的千金那般香气扑鼻,反而周身淡淡地弥漫着一些药草的味道。 洛锦霜抬起眼眸: “奴家师承桃花岛门下,医术和炼毒之法都是精通的。” 她说话的同时对上战无决心中的复杂神色,轻轻一笑。 眼前的男子五官俊朗,透着逼人的英气,嘴角线条刚硬而淡漠,眼神似冰雪寒潭一般犀利清冷,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但她内心深处,他却是自己最为熟悉的人。 即便身份高远得仿佛难以触碰,却又令人抑制不住心神向往,想要走近他,想把他抓进掌心里牢牢护住。 “你……是桃花岛来的?” 战无决面露惊诧。 “嗯。” 她轻声回答,心却不由自主地狂跳了一下: “还是让民女先为太子殿下施救吧。” 战无决点头同意,并示意她走到床边把脉诊治。 此时这里可是东宫所在,在战无决心中,如果她有任何可疑之处,必将让她。 忽而他的目光扫向一旁靠在墙上的姜舒荞,正歪歪斜斜站得毫无规矩,面上却隐隐有深意的笑。 他脸色沉了下来,大步迈过去,平静地说了一句: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刚好确认她或许还有更快解毒的办法。” “哦。” 对方应得很敷衍。 仅此一句? 战无决心中微微一阵莫名情绪浮上心头。 就这时,洛锦霜替太子看过脉象,回过头来本想禀报病情,却被眼前情景愣住了。原来战无决正在那女子面前立着。 那个穿着蓝白烟纱裙的女人,她认得! 她怎么也在这宫里?怎么会这么巧遇见? “战王。” 洛锦霜轻唤一声,而后将视线落在姜舒荞身上笑着点头示意: “姑娘,又见面了。” 姜舒荞没再搭理战无决,笑着走过来: “还真是巧呀。” 这句简单的话一落下,旁边的战无决脸上已是乌云密布。 她们……早就相识?! 洛锦霜笑着说: “的确是有缘分。” 姜舒荞抿嘴轻笑道: “不只是这点缘份呢,那天她在街头找到小呦呦带回去后我才知道那是你的儿子,如今才知,原来是你的娘亲呢。” “你说什么?” 洛锦霜猛地睁眼,满脸震惊: “呦呦是你跟战王的孩子?” 刚好赶到附近的战无决听到了这一句。 姜舒荞朝他抬眸笑了笑,继续说: “验过血啦没错,他是你名副其实的儿子。” 一句话出口,洛锦霜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不敢相信: “为什么会……”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战无决已经上前扣住姜舒荞手腕,厉声道: “胡说什么!” 姜舒荞翻了个白眼,说道: “瞧你惹出了什么麻烦。人家是孩子的亲娘,可你呢,把她一个人丢下,硬是让她一个人辛苦带大孩子。” 战无决听得怒火中烧。 他盯着洛锦霜上下打量了一遍,脑海中却根本找不到一丁点关于她的印象。 只见洛锦霜脸红着,低头轻声说: “五年前我在山里采药时意外染上了奇怪的毒,意识迷糊的时候,一个高热的男子突然出现了……之后我们就……那时天色太暗,我也没看清他的样子。” 这话说出口,战无决手用力捏住姜舒荞的手腕,声音冷得吓人: “所以我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男人?” “咳……” 姜舒荞干笑了一声,赶忙接过话: “原来是两人都没搞清情况,那就怪不得谁啦!” 他说完退后一步,好像有意让开的样子: “你们兜兜转转这些年才重逢,总算可以团聚了,真是难得的一家三口。” 可这话听在战无决心底却不顺耳: “那你怎么办?别忘了,你是与我拜过堂进过洞房的人!” 姜舒荞顿时愣了一下,心里吐槽,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啊! 而这时在一旁站着的洛锦霜却满脸发呆。 原来他早就成亲了!而且是真的做过夫妻关系的那种! 难怪那天她在千机阁里第一次见到姜舒荞就直觉不对劲、本能抵触,她怕是潜意识就已经察觉这个女人正是自己命中的情敌! 想到刚才自己还曾流露出真实的情感面对战无决,她不由得感到后悔起来…… 如果能早一点带呦呦回到秦国京城就好了,这一切也不会变成今天的局面。他既然见过她,就一定不会再选择别的女子! 心头像被人剜了一刀那么痛。 这些年来忍辱负重,结果却是被眼下这个女人捡去了胜利果实! 一旁的墨蓝小声打断气氛道: “战王大人,不如先去照看下太子如何了?” 他是实在不想管这些复杂的事情,唯恐主子的健康受到牵连。 “你觉得太子脉象如何,有什么发现?” 战无决冷冷看向洛锦霜问起。 对那所谓“五年前”的说法他并不相信。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然而摆在面前的事实又无法否定,呦呦确实就是他的儿子。那这一段经历是不是出了意外? “‘悲欢离合’,此毒乃世间十种致命奇毒之一。” 洛锦霜压抑情绪飞快作答: “若不出十日之内将毒性去除,便有性命之忧。” 他们千里来到此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要坐稳战王府嫡妃的位置。只要孩子的归属定了下来,总有一天那个位置势必会落入她怀中,无人再可取代。 闻言,姜舒跷挑唇笑着提了一个问题: “看来洛对于用毒很有研究。我昨也验出了相同的中毒迹象。冒昧问一下,你打算从哪儿入手替孩子解毒呢?” 虽然她微微笑意,内心却不免起了疑念:她既然精于此术,为何拖至如今仍未着手替小孩疗伤? “要用五种含有剧性烈毒的草才能反过来化解它。” 洛锦霜说完对策心下稍许紧张,这个妇人似乎早就掌握解决之道。 王爷昨晚已让人去搜寻毒物了,应该很快就有了眉目,你们聊聊天等等吧。” 交代完这些,姜舒荞转身便走,没再多言。 战无决伸手一把将她拉住,语气平静又不容抗拒: “墨蓝,带洛姑娘去偏殿稍作歇息。” “这边请。” 墨蓝微一伸手,举止有礼。 洛锦霜抬头看了战无决一眼,便低头快步离开。心里隐隐泛起一股难以释怀的情绪,他说什么也不记得了,那五年发生的事,大概也完全不在意了。 不可因一时念头贸然举动,一步错,可能就前功尽弃。 姜舒荞回身冷眼看着战无决,道: “别动不动就动手抓人行吗?我们又不是那样亲密的人。” “你我都一起同床共枕过了,还生分什么?你眼下是我战王府的王妃,本王要牵你、抱你都不奇怪。” 想起这事他就火冒三丈,分明是我们自家人,她怎可随意许给旁人? 竟然把老子当成货物往外推! 姜舒荞脸上挂着真诚温和的笑: “王爷,咱们迟早会各自天涯。与其如此,您不如善待孩子的亲生娘,毕竟她给你生了个机灵可爱的儿子。” “本王只认你这个战王妃,府中不可能容得下半女主人!” 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冷到极点。 这话啥意思?她是想让战无决娶洛锦霜吗? “就算我把王妃的身份让给她也没问题。” 姜舒荞一副舍己成全的姿态,显得极为大气。 “别想都别想了,谁给你这个说话的资格?” 战无决语气已经濒临爆发边缘。 “你是孩子的爹,就要担起这个责任。” 姜舒荞仍然语气温和。 “五年前的事到底真假我还得自己核实,万一是个圈套,我岂不死都死不清不楚!战无决心情糟糕地冷笑一句。 “王爷果然清醒明事,这事你可以好好调查。什么时候真觉得要迎娶她为妻,我会立刻退开,让出位置来。” 她神色坦然大方。 战无决被她这话说得脸色铁青,额头爆出条筋线,眼中透着愤怒的光。 “我去配药膏还得紧着点,只要找到有毒的东西,墨染他们一定会先来找我。再一个,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就把我的女儿带走。” 说罢,她推开他径直大步离去,连头都没回。 庭院里, 洛锦霜怀中抱着呦呦,正同太上皇说着话。 小莲藕安静地坐在旁边。 姜舒荞走至众人面前,开口喊了一声: “皇祖父。” 太上皇慈祥地看着她: “事情都说通了吗?” 姜舒荞微笑回应: “我和王爷说过,若是真有意接洛姑娘过门为战王妃,我随时可以离开。” 洛锦霜惊讶抬眼看向她。 她竟然不愿做战王妃了? 太上皇听完微微一笑: “那你得看看那小子是什么态度才作数呀。” 嘴里这么讲,心中却暗思,不知是那个混小子压根没这个想法,还是舒荞眼神有问题,干嘛急急忙忙要拆散他们这一对呢? “太上皇已经安排那位女子住进府上了?” 战无决的声音虽低,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周管家忙点头: “是的王爷,听说那小世子才几个月大,长得很像您……太上皇也是为皇家血脉着想。” 战无决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负手站在窗前。心头一片烦乱,这都什么事?自己不是早已对姜舒荞说清了心意,王府不会另纳任何女眷吗? 可皇祖父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何插手?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是谁?竟还被安排在他院子里!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中翻搅。他沉声问: “那位姑娘的名字可知?还有,她身边可是抱着孩子来的?” 第52章 重要角色 周管家小心翼翼地答话。 洛锦霜这个名字,瞬间在脑海中泛起一丝印象,又迅速模糊下去。仿佛很久之前发生的事,却又像是梦一般,抓不住、记不清…… “把一切都查清楚!” 他淡淡吩咐。 心底深处却不自觉生出一个念头:若是她真来了,姜舒荞又该如何应对?他会亲自见她一面,弄明白。 此时此刻,在皇宫里,一切似乎已悄然改变走向……而所有人也都走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 --- 这段内容以白话叙述形式重写了原意,保留了角色名字,语言风格与原文不同,并未使用原词重复表达。 “那对于这次突然的变化,咱们家夫人可曾说些什么?” 周管家躬身回话: “回王爷,夫人她倒也没说出反对的意思,只是让老奴传个话,要将许多精细讲究的物件送去那边,还特意交代必须用伺候正牌王妃的礼数对待那位贵客。” 一边说着,周管家不自觉把声音压得极低,毕竟现场空气实在凝重。 战无决实在弄不懂姜舒荞这番做法是什么意图。 要知道对方是来抢她战王妃头衔的人啊! 心里就像压着一团东西,沉甸甸堵得慌。他眼神冷峻下来吩咐道: “挑些上乘的东西送给洛姑娘。” 这话刚落地,他就带着满腔烦闷转身走了出去。 等战无决心情不爽地离开之后,周管才偷偷缓了口气,连忙按照指示安排东西送过去了。 隔天早上, 姜舒荞才吃过饭,正打算出门前往将军府,药膏也都准备妥帖,时间也刚好是跟姜承约好的时辰。 这个时候如意却进了院里来禀报: “娘娘啊,我方才看到周管家叫了几个人手把好多珍品都运到筑月阁去啦,好多东西咱都没见过呢!” 如意满脸气愤跺脚诉苦。 也是今天刚打听到原来那位小公子的生母找来京城了。 听见这句话,姜舒荞微挑起眉梢,但心中已经暗自在盘算:这个呆脑筋昨夜不是还赌咒发誓不愿成亲,今天怎么就主动送礼过去了? 虽然当初她确实是叮嘱过要把新来的安置当王妃那样看待。 可她确定,这事战无决一定是不知道原委的,否则单凭一个管家不敢这么张罗大场面。 “嗯,无所谓。” 姜舒荞抬起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些破烂我也不会稀罕!” “可是…”如意还欲开口补充几句, 却被她伸手阻止继续往下说: “照顾好莲藕,少往外面逛。往后都不准让她一个人走远。” 因为这位新到来的姐姐出现后,估计呦呦也会变得难以见上了吧,在这一段共同相处的时间里,她们之间倒是建立了一丝难得亲密感呢。 说完这些,姜舒荞提着装有药膏的小盒就急急忙忙出了玉清院大门。 然而刚走到府邸门口,还没完全踏出王府一步时就迎面遇见墨染和墨离两兄弟脸色难看走了进来。 “你们可找到有问题的物事?” 她当即问起来。 “娘娘,城中包括郊野所有可能涉及有毒之物都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墨染紧皱眉头说道,这种人为清除线索的迹象很明显。 随着调查进一步展开,姜舒荞眼神愈趋锋利严肃,嘴角浮现出一抹讽刺笑意,果然厉害得很呢。看来这背后之人不但手腕高明更善于隐身幕后!此前战无决查探太子一派情况时从未有人受到怀疑。 “我得去查清楚毒物是从哪来的,你们两个快点回府通知王爷!” 说完这话,姜舒荞转身就往外跑。她心里有个念头,或许能从某人那里找到些线索。 “她说她亲自去找毒源了?” 战无决眉头发紧,神情严肃。 墨染和墨离默默点头。 战无决的目光像两把利刃射向两人,声音中透出寒意与怒火: “你们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去追查有毒的东西?” 墨染:…… 墨离:…… 王啊,你不会忘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你还记得她当初是怎样摆平徐管事的么?她哪里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战无决声音冷冷地发问,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阴沉,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真敢自己一个人去追踪毒物!真是不怕有性命之忧! 背后动手的那一伙人也是狠辣得很!不仅把周围所有有毒植物都清理得一干二净,手段如此毒辣,明摆着就是要取王爷的性命! “没说清楚,刚说完就已经跑出去了。” 墨染低着头回应。其实他也有些懊恼刚才没多追问几句,不过王妃本来就在药理上颇有造诣,各种毒性也研究得清楚,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还不马上去找她把她带回来!” 战无决咬牙切齿地一声令下。 “是!” 墨染、墨离赶紧领命匆匆离去。 战无决心中担忧不已,下颌紧绷,连他手下的人都没找出那些毒物的来历,她一个人又能去哪儿查? 略作思索一番之后, 他抬步快速朝门外走。 才出了院子大门,就看到了洛锦霜牵着呦呦走了过来。 “王爷。” 洛锦霜轻声打了声招呼,想起他刚刚差人送来自己房里的那些东西,心头一阵暖,这还是关心自己的。 哪怕只因为她是呦呦的娘。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战无决语气温淡,面色冷漠,整个气势像是在告诉别人,别随便靠近他。 “多谢王爷让周总管给我送来的那些东西。” “这四年照顾孩子确实辛苦了,那点东西算不得什么你应该得到的东西。还有别的事情吗?” 洛锦霜微抿嘴唇: “呦呦今早特意跟臣妾提起想陪父王一块儿用早餐。” 战无决走到呦呦面前说道: “你们来了刚好,南姨一个人已经动身查毒去了,现在父王要赶去寻她。改天再陪你吃饭吧。” 呦呦一听,满脸的担心,一边拉着战无决的衣服一边使劲往旁边推着他,示意让他尽快去找姜舒荞。 “王爷不是派人查找了吗,姐姐怎么会独自行动呢?” 洛锦霜皱起眉头问道,心中隐隐猜疑,也许是姜舒荞自己有意这么做的吧?好以此吸引王爷的注意? 更令她感到震惊的是,儿子居然也会这么挂念起姜舒荞来。 以前,她一直很清楚呦呦从小就依赖她这个母亲,从不喜欢跟其他人亲近,可不过才几天而已,这孩子却已经对那位新出现的陌生人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在乎。 这个姜舒荞,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 “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眼下都没有发现那些毒物。” 战无决神情肃然地望着眼前人,目光锋锐如冰。 洛锦霜顿时心里有数了: “难道太子身边有人不愿意让他解毒?如果十天内凑不齐那些毒物,恐怕太子就……” 战无决目光一冷: “本王一定会找到毒物。” 说罢转身就要走。 “王爷,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可以给太子解毒,不一定非要那五样东西。” 洛锦霜急忙说道。 她当然不想让他去找姜舒荞。 听到这话,战无坚决定了一下脚步: “你说的什么办法?” 洛锦霜看着站在一旁的呦呦,慢慢开口: “之前呦呦被之后,关进了毒水缸里,身上现在还带着毒性。” “你是说用你儿子的血?” 战无决心头一震,眼神也冷了下来。 “亲生的孩子,我心里自然不舍。但如果实在找不到那几种毒物,抽出一点他的血,能救一条命也算值得。” 她说得很平静。 呦呦也跑过来抓住战无决的衣角,眨巴着眼睛连连点头,仿佛在说:真的一点点血而已,没关系的。 战无决心软得不行,蹲下来把孩子抱住: “放心,我会把所需的毒物全部找到,你的血,我一点也不会碰。” 他说完就起身,再次迈步离去。 呦呦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眼眶红红地收紧了手指。这身影坚定挺拔,在他心中带来一阵从没有过的温热。 初次见面时,父亲以为他是别人安插来的棋子; 之后几回危机四伏,也是他挡在前面保护母子俩; 直到那次滴血认亲时, 即使什么都不记得,可还是愿意接受他们。 这一路悉心教导培养的情意早已暖透了心头那片多年的冰封。 如今自己的血确实可以救大伯性命,但他执意不肯抽自己一滴。 想到这里他也越发觉得,来秦国京城这个决定,真没做错。 遇见父亲、南姨、小莲藕、曾皇祖父…… 以后这些人,都是他在世最珍视的亲人。 而在将军府那边。 姜舒承看见凉亭站着的是姜舒荞,并未走近,在不远处站住脚步,只是冷冷道: “找我什么事?” “药膏。” 她晃了晃手中的药瓶。 “放桌子上就可以了。” 姜舒承眼神闪了闪。 “我像那样吓人吗?” 姜舒荞撇撇嘴。 “你本来就是。” 他语调很冷。 姜舒荞一甩手: “不来拿我就扔进池子里啦。” “别!我去拿!” 他只好快步走过去。 等他一靠近,她才松开药瓶搁到桌上,同时伸出两根手指: “一千两。” 这个钱必须收! 姜舒承憋着气,老大不爽递上银票。 她接过随手将瓶子放到石桌上,头也不回就走了。 急着查线索呢,哪有功夫理他。 姜舒承看着她的背影愣在原地。就这样走? 还以为这次又是什么圈套…… 等她踏出将军府的大门,正巧看见沐氏立在门口指挥下人们搬东西,脸上笑意盈盈,像是遇上啥特别开心的事一样。 沐氏一眼看见姜舒荞走进来,立刻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一步,赶紧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秋嬷嬷怀里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 她皱起眉头,口气生硬,眼神里带着防备。刚才是不是还在水星阁给姜舒蕙选七夕皇宴的衣裳? 这扫把星不会又来捣乱吧! 要是敢搞破坏,她决不会轻饶她! 姜舒荞笑着迈步过来: “母亲亲赴水星阁为他人选新装,难道也给我准备了一份?” 沐氏一听就露出了厌恶神情,上前几步挡住去路: “你现在已经是战王妃了,哪还用我来操心。” “我记得出嫁前,你也从不在我衣服上费心思。即便偶尔有,也不过是普通布庄里的便宜料子。倒是姜舒蕙,直接去了水星阁挑大梁。” 语气淡然中带着讽刺: “你这般用心,我还以为她才是真正嫡出的女儿,反倒像是我在府中借住之人。” 沐氏打量着她冷冷开口: “你也配去穿水星阁的衣服?有没有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水星阁能是随随便便什么地方进得的? 没身份,没脸面就算了,关键是她这种既无用又有麻烦的人就不应该出现在那种场合! “既然你说我不够格,那姜舒蕙更是不敢登堂入室了。” 她说完这话时神色平静却透露出不屑。 被这话激怒,沐氏牙关发紧差点咬出血。她正想冲上去扇她一巴掌。 突然想起姜舒蕙的真实血脉一旦曝光……顿时脸上没了血色。 瑞王即将求赐婚之际,如果这事被泄露出去…… 战清恒是什么身份?那是皇后亲儿子,未来有可能做太子的重要角色。 皇后怎么可能让自己亲儿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为嫡妃。 姜舒荞抓住沐氏要挥下的手冷笑不止: “别动手动脚,记住我现在可不是当年任你打骂的小孩子,我已经是你家真正的王妃。” 但话里只是吓唬人而已,并未打算真揭露什么。 此时还不是说出的时候。 沐氏气得呼吸都不顺畅,眼里满是恨意地看着对方说: “你那肚子里孩子的爹到底是谁恐怕还不知道!战王爷迟早休了你。到时滚回乡下去好好反省人生!” 这事还没张扬开来之前可千万不能让她败坏了门庭。 “不如等那一天,看看是谁跪着求我回到将军府罢。” 她甩开手转身离去之时只留下一声冷冷的余韵: “母亲拭目以待便可”。 留下的沐氏虽然怒火难耐竟觉得几分荒诞不经。 她梦做得还真不赖? 让我求你回来? 做梦也不会有这样的可能! …… 与此同时在康亲王府这边。 战宥怀正在花园里侍弄他那只钟爱的小鸟,神情专注。 管家小心翼翼走过来,轻声道: “世子,战王妃要见您。” “什么?!” 战宥怀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战王妃。” 管家重复了一遍。 “不见!立刻打发她走!” 战宥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眼中满是不悦。一想到那天她在千机阁说的话,说什么他“肾虚”,他就一肚子火。 简直欺人太甚! “明白。” 管家应下转身退去,刚走出门外便看见姜舒荞已经站在府门口等着了。 “不是说谁爱滚就滚么?” 姜舒荞嘴角含笑,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开口: “是我小堂弟请你送客?” 这句调侃让战宥怀猛然回头,眼神一凛。 他抬头一看果真是姜舒荞走了进来,当即火冒三丈。 “你……凭什么擅闯我的宅院?!” “方才碰巧遇见你家王爷,他说让你来见我。” 她轻松地说道,笑意未减。 那句话说完后管家识趣地一躬身快步离开了现场,只恨腿不够快,这种地方根本不能多待! 一边是京城有名出了名的放浪世子,一边是素有“惹不得”风评的悍妃战王妃,这两个混在一起,怕是有不少火花四溅的动静! 战宥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里的烦躁和不满,语气带着明显的厌烦讽刺地说: “不知道尊贵如你也需要屈尊来找我一个庶出之流做什么事?” “借点东西。” 她勾起唇角一笑: “借你府上的几种宝贝而已。” 听见这话,战宥怀本能反应便是下意识护住了关键部位,脸上的神色从震惊到警惕,声音都带上了些许紧张: “你说什么……‘你家宝贝’是什么意思?你想干嘛?!” 看着他的表情和动作,姜舒荞整个人当场懵了一下:这是哪儿来的段子鬼! 脑袋有问题啊!!! 谁会对那玩意感兴趣! 她心头翻了个白眼:脑子肯定有点毛病,不然干啥这么大反应? 眼看战宥怀面色越来越冷继续发飙道: “赶紧给我滚,再多站一分钟我就直接让人架你出去!” 他现在心里想的是:虽说以前是姑娘,但她如今的身份是王妃…… 他战宥怀又不是不怕死!! 姜舒荞却一副悠然样子,缓步靠近冲着他眨了眨眼调皮地说: “那你喊啊,你喊越大声音越让我感兴趣呢~" 一句话说得他张口结舌半天都说不出话:她不会真的神志不清吧! 竟然在这种光明正大地场合耍流氓! 她此时目光在他捂着的地方扫了一圈忍不住笑着说: “难怪你刚才一听‘小宝贝’第一反应是捂下面,看来……真挺可怜的哈。” “你什么意思!你说‘小宝贝’是指哪里的东西?” 战宥怀皱眉盯着她。 “指你的宠物昆虫而已呗,还能是什么!” 姜舒乔没忍住露出戏谑笑容调侃着反问回去: “你自己思想肮脏怪得了谁?” 被她说破内心误解那一瞬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看无比, 随即大怒吼了一声: “姓姜!本世子早晚宰了你不可!!!” 姜舒荞毫无惧色反而更加挑衅地说: “你可以试试咯,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你的王婶婶哦~ 他咬紧牙关气得喘息不匀,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发不出声, 可他知道万万不能轻举妄动啊! 若被战无决得知他动了姜舒乔半分,恐怕连命都会没了。 见时机成熟不再纠缠绕弯,姜舒荞开门见山说出实情: “我要些稀有的毒物,毒蛇、毒蜂、蜘蛛、蜈蚣和蝎子,全部都要活的,你能帮我搞到?” “我没拿。” “你拿了。” “我既然说没有,就是没有。” 战宥怀怒视着她,眼神锋利得像是要把人钉住,心里却打定主意,谁都别想从他这里夺走东西。 “有就是有。” 她寸步不让,迎着他怒火直视回来。 战宥怀气得牙齿咬得紧紧的,恨不得一脚把她踢出王府大门,眼不见为净,免得一见到她就烦躁到恨不得换个地方躲起来。 姜舒荞往前靠了靠,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你自己还记得吧?一直以来,你为什么会觉得憋屈?因为王爷最疼爱的那个侧妃的儿子,世子之位未必轮得到你。” 战宥怀的手捏紧成拳头,一想到王爷对那对母子千般宠爱,心头便是一阵恼怒与憋闷翻腾不已。 “这些毒物我带回来,是为太子解毒用的。如果事成,不但能赢得战王感激,太上皇和皇上也会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你的世子之位,才会真正牢不可破。”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清楚明白,眼睛直盯着他没闪躲。 他的眼神动了一下。 母亲临死前曾含泪嘱咐他一定要稳住这位置,不管怎样都不能被人夺走……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冷声道: “行,给你。” “真是懂事呢,乖堂弟。” 姜舒荞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战宥怀差点嘴角一抽, 天啊!赶紧离我远点!! …… 一行人到了东宫。 是战宥怀坚持一起跟来,他就是要亲眼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用。也怕她拿着这些毒物干出什么害人的勾当。 可其实,这些东西根本不是他的,原本还有人打算拿它们来对他下毒,但他那时候没狠下心,反而偷偷把虫留了下来养着。 只是……她是怎么这么准找到这些东西的?这件事连知道的人都不多,几乎没人晓得。 还不是多亏了白老帮忙调查才查出来的。 等她拿出了五种毒虫时,白老当下就吃了一惊。 之前战王已经来过了,说还在找这几样毒虫,叮嘱自己好生照顾太子身体。可还没过多久,姜舒荞就这么轻巧地拿到了,叫他如何不诧异。 房间里, 只见姜舒荞拿着刀开始割蛇皮,熟练取出了蛇胆。紧接着她手法老练,迅速肢解其他几种毒虫。 一旁的战宥怀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女人真不像话! 第53章 有名无实的夫妻 下刀干净利落得跟炒菜似的,面色半分都没变,跟个没事人一样! 若换作别人家的闺秀贵女,看到这些毒物不是被吓得尖叫瘫软,也要早就吓晕过去了。 只见她快准下手,顺利地从毒物中取出关键材料,然后将瓷盘递到白老手中: “放进两碗水,文火熬煮,剩一碗的时候熄火就行了。” “知道了。” 白老接过药盘,点头称是。 “这事还得你亲手盯着锅炉才行,不能有任何人在旁边晃。” 她的神情透着郑重。虽然是在东宫,但人心难测,还是小心稳妥为主。 白老听罢用力点头: “战王妃你不防备我?” 姜舒荞微微一笑,眼里带着信任: “我信你。” 白老拿着药离开时脸上笑意掩不住,多年的沉寂岁月仿佛在这一瞬变得有了盼头,心里竟难得生出踏实温暖的感觉来。 这边,姜舒荞随手抓起身旁盛装蛇胆的瓶瓶罐罐便向外走去。 刚走出门口就被一直紧盯她的战宥怀紧跟上,眉越拧越紧。 她怎么会精通用毒之道? 不是传说中那个废物吗?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了得? 姜舒荞匆匆直奔太子居住的寝宫,刚推开门就看见战无决和洛锦霜一起搂着呦呦站在那儿,那气氛温暖又安详。 她一露面,战无决就急忙迎上来,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 “你去哪儿了?我去找你没找着!” “我去找毒物了。” 她语气淡定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城里城外压根找不到毒物你不清楚吗?还一个人四处乱跑,是脑袋出问题了吧?” 战无决说话带着怒意,但藏着几分担心。 姜舒荞微微扬眉: “你们找不见,不代表我不能找!白老已经开始煮解药了。” 说完这番话,她走到了床边,将瓶中的蛇胆送进了太子嘴里。 战无决立刻追问: “你在太子哥嘴里放进什么东西了?” “是毒蛇的胆汁。” 战无决眼神震惊: “你真的找到带毒的东西了?” “找到了。” 姜舒荞笑了一笑,嘴角弯起,有些得意又有些张狂。 “到底在哪儿找的?” “是在康亲王府。” 刚答完这一句,身边突兀地传来一道沉稳、熟悉的语声, “其实是我的,我是从我这里带上进宫来的。” 战宥怀一直安静地待在一旁突然开了口,神情本还带点笑意。 可是下一刻一句话却让他的脸沉了下来! “那就是说,城内外那些毒物全是你私自带走藏起来的?” 战无决心头微震,说话像刀刃一样冷利,眼色寒得能冻住人。 “我没有!” 突如其来的压迫让战宥怀整个人一颤,下意识钻进了姜舒荞的身后,像个被吓坏的孩子。 他早在路上就听说,中毒深重,又找不到可用之药……似乎根本不愿让太子好起来…… 战无决一看他还敢拽住姜舒荞的衣服,面色一寒继续往前逼: “你自己出来。” 战宥怀死死扯着姜舒荞袖子,不敢撒手,赶紧说句话帮他打个圆场吧! 否则这次怕是真的要挨打了! 战无决越逼近,脸色就越冷,步子一步步走近,像要动手似的。 这时姜舒荞拉住他的手腕,笑了笑: “能找到毒物还得谢谢战宥怀。是他私底下悄悄养了些毒性动物,我才想到来找他帮忙。” “你跟他很熟?” 战无决目光如电盯过来: “你怎么会知道他私下养这些?” “也谈不上有多熟,不过是凑巧发现而已。” 姜舒荞松开手,把视线投向战宥怀。 只见战宥怀这才缓缓从她身后探出身来,干笑了几声道: “我就是好奇这些东西,才想着自己试着养一下看。” “挺好啊,以后再多养几个。” 战无决心口语气缓了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战宥怀怔住了: “……” 转瞬战无决收回手,说道: “今日我承你一个人情。” “不敢当、不敢当……太子堂兄要是康复,我也替您高兴呢。” 战宥怀嘴上说着客套话,心底却是暗爽不已。 这样的天大好事谁不愿意换! 见他这般反应,战无决平静开口道: “既如此就不提了,权当我没欠过。” 战宥怀的脸又抽了一下, 他刚才不过是客套客气几句,怎么可能真舍得放手! 姜舒聊看他一副郁闷憋屈的模样,故意说道: “想不到战世子竟这么不计名利,实在令人敬佩。” 战宥怀肺都要气炸了,只想把她这张假装正经的样子撕个粉碎。 可恶!真的太可恶了! 谁让她说这种场面话的!! 这下真是吃了大亏! 正当一群人还在吵吵嚷嚷时, 榻上的太子突然出声,气息微弱,嘴角缓缓流出乌黑的血。 “大哥!” 战无决脸色一惊,立刻跑了过来,掏出帕子想给他擦血。 姜舒荞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淡淡说: “我来就好。你去吩咐外面的人全部离开。白老正在煮药,你要记得盯着别出差错。” “好。” 战无决点点头,把帕子给她后,向其他随从挥手示意散开。 洛锦霜开口道: “王爷,我对医理和毒物略懂一二,若有必要留在此地兴许能帮上忙。” 姜舒乔能找到源头,这份功劳不小,看来这次过后,战无决的心怕是又要偏向她一点了。 “不必了,大家全部退出去。” 姜舒荞冷漠地拒绝,眼下她要为太子施针,不希望有人盯着看。 说完带着呦呦也出了屋子。 洛锦霜微微低下头,咬住嘴唇片刻,终究转身离开了。 等人全部离开,姜舒荞快步上前搭起太子手腕诊脉。本来看着气息虚弱,此时已有回升之势,用上蛇胆粉果真起效了。 见太子再没有吐出血来,便从袖中拿出藏好的银针包,精准地下针,在他头部、前胸、四肢落下九根极细的金针。 目前唯一等待的,就是白老头熬好的药了。 她抬头四下看了看屋内,眉间闪过一抹沉思:究竟太子是在什么情况下中的毒? 没过多久, 战无决和白老端着汤药走进来了。 “战王妃,汤药准备好了。” 白老头捧着手里的陶碗递给她。 姜舒荞接过仔细闻了一番,味道刺鼻得几乎难忍,混着一股血腥腥的味道直冲喉咙差点就呕出来。 “在送过来的路上,除了您和战王爷以外,可还有别人碰过?” 她语气谨慎问道。 “没人!小的老实在火炉边上守着的,一步都没离。” 白老急着解释保证。 “那就劳烦战王爷帮我捏一下太子殿下的下巴吧。” 姜舒荞开口。 战无决二话不说走上前照做了。 一碗驱汁很快被服用了下去。 姜舒荞动手一根一根拔起金针,再次搭脉查看。那张清丽冷然的面容露出了笑容,他的心跳已经恢复如常了。 这毒性凶狠,来得快,退得也快。 主要原因正是姜舒荞取了五样剧毒物调制成解药,反倒实现以毒制毒的效果。 姜舒荞抬起头看向战无决,轻轻笑了起来: “没事了,太子应该平安了。” 战无决怔了一下,没想到效果这么神速。 姜舒惬意地轻轻点了头: “最该谢的,是战宥怀搞来的那五样毒物,当然啦,也别忘了是我帮你找到了他。” 战无决一时竟然语塞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心安理得邀功的人。 “即使得不到那几样有毒的东西,我也有别的办法救大哥。” “还有什么办法?” “呦呦的身体本身就是带毒的,取他的血来不行吗?” 战无决平静地说。 姜舒荞想了想: “确实也不是不行。” 战无决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如果那几样东西你实在找不到,你会打呦呦的主意吗?” 她神情如常: “虽然割一道小口就能取到血,但我绝不会这么干。我会坚持寻找那五样毒物,只有试尽一切方法都没用时,才会想到使用呦呦的血。” 其实从听说太子中的是“悲伤离合”的那一刹那起,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呦呦的血。 但她不舍得轻易伤害他。 听了她这番话,战无决心中掠过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至少在对待呦呦这一点上,他们出奇地默契,都不愿意随随便便拿他下手。 “的事,有查出什么眉目吗?” 姜舒荞微微皱着眉问。 那人一定得挖出来! 否则迟早还会有第二次无声无息的。 “还没查出来,宫中相关人员我都一个没漏全都查过一遍,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可疑。” 战无决语气冷冽地回答道。正是因为如此,他反倒更添几分怒意。 “难道可能是有人偷偷潜进东宫动的手脚?” 白老捋着胡子低声沉吟。 你应该知道,在太子体内种毒的人是谁吧? “也不无可能……” 姜舒荞一边摸着下巴思索,心想要是这事真出自东宫内部之人手笔,凭战无决的能力,应该不愁撬不开嘴找出罪魁祸首。 “不可能!” 战无决直接否定。 东宫戒备森严,他还特意布下了不少暗卫负责盯防。外人要想偷偷混进来,根本不可能毫无察觉! 听战无决一口回绝,姜舒荞反倒有点想不通。 那天夜里太子虽然尚未苏醒,但身子状况几乎完全恢复过来。 夜色降临,姜舒荞和战无决一同行出了东宫,一同乘车回到战王府。 马车里,姜舒荞渐渐感到有些困乏,忍不住接连打起了哈欠,最后靠着他的肩膀就睡了过去。 第一反应,战无决心底闪过一丝想要推开她的冲动。然而当手指触及她肩时,看见她在梦乡中的面庞竟是那么安然恬淡,那动作就不自觉慢了下来,也就不再忍心移开她。 罢了!就当成对她这次拼力救治自己兄长的一次答谢礼好了。 待得战府门前马车刚停下。 洛锦霜温柔开口微笑叮嘱: “等一会你父王回来,你一定要诚心请他到我们筑月阁饮一碗调养身体的补汤。是你娘亲自亲手慢慢煲熬的,非常滋补。” 呦呦点了点头,心中清楚,娘亲一向最擅长煲养生美味汤汁。 而他自己也希望借机会向父王表达感激之情。 这两日,大伯中毒,父亲忙前忙后为他解毒,整个人都透着疲倦。 王府的马车在门前缓缓停下。 洛锦霜牵着呦呦急匆匆走向前,可一抬头看见战无决怀里抱着姜舒荞走下马车,脚步猛然停住,心里像是突然压了块大石头,沉得喘不过气。 “王爷。” “她睡着了,你先带呦呦回去。” 战无默认真地交代了一句,抱着人直接快步离去。他本打算叫醒她。 可低头一看她熟睡的样子,嘴角微翘,眼神柔和,实在舍不得把她吵醒,索性自己动手抱了下来。 洛锦霜无言。 旁边呦呦却咧嘴直笑。 …… 第二天一大早。 姜舒荞睁开眼睛,身子还有些发僵,无意间伸手碰了碰身边的热源,那触感说软也不软,但确实温暖结实。 再一看,战无决正盯着她,那双如寒潭般冰冷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 “醒了?” 她赶忙把手抽回来,四下张望一番才开口问: “我怎么会在这儿?” “你现在是本王的妻子,住在我的房里有何不妥?” 他说得很自然,好像本来就该如此。 姜舒荞回想昨晚,上车没多久打了个盹,就……一直睡到现在的? 这也太不小心了,居然就这样安心地在他身边熟睡! “以后别让我这种睡过去,送我去玉清院就行。” 她想划清界限: “我和你不同榻。” “以前也不是睡过两次了吗?” 她语塞。 那是特殊情况啊! “你是怕跟我一起睡真的会动情?” 他靠近低声说道,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姜舒荞顿时皱眉。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自负! 可是吧……他确确实实长得俊、身材也好。 可就是脾气古怪! “是,王爷确实是相貌堂堂。不过呢,我也见识过比你还出众的男子,如果要倾心,那也是对那种人物才会有心思啦。” 她眯着眼睛挑衅说道。 然后便掀开被子准备起身。 哪知还未起身就被他一把按住动弹不得,整个人重新跌回床上,他紧接着俯身将她困在臂弯中动不了分毫。 “你喜欢别人?” 他的声音低沉,眼神也冷了几分,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当然,他们一个个才貌双全、性格风趣,才会让我真正欣赏。” 她不服输地瞪着他说道,话刚出口却被他强势地吻住唇瓣。 她惊讶睁大眼,这人又发作什么疯! 姜舒荞的双腕被战无决牢牢按在头顶,动弹不得,整个人被他压在身下。他的动作这次格外凶狠,不容她有半点挣扎的余地,攻得毫不留情,像要将她吞没一般。 想背叛我?真当我不敢动你?! 她的怒气在眼底炸开,可是面对战无决无论力气还是功力上的压制,只能束手被制。 完全逃不开。 情急之下,一口咬下去,两人唇间立时涌上腥咸的味道。 战无决眉头紧蹙,怒意更甚,不但没有松口,反而变本加厉地吻着,情绪快要。 姜舒荞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不放是吧?好得很! 谁怕谁!亲就亲,这脸也值了! 反正她前世又不花时间搞这些,在影视剧里看过不少招儿,今天直接上线演练,跟请了专业陪聊一个样。 主动、热烈、贴得很近。 这一变化惊得战无决心脏砰砰直跳。 她是来撩他的? 还敢挑逗他嘴里的攻势,人还贴得紧紧的? 看样子还挺熟门熟路。 她和多少人这样缠绵过? 越想胸口的火气就越旺,几乎压抑不住。猛地把她推开,目光沉沉,冰冷如霜。 “王爷对今天的接吻体验觉得还行吧?” 她扬起眉梢轻轻瞥了一眼,嘴角带着嘲弄般的笑意。 “姜舒荞,” “如果不够尽兴呢,”她认真说: “那我可以多练几次。” 听这话,战无诀牙关紧扣: “要是敢找别人练,我打折你的腿!” “不是要扔池塘了吗?” 姜舒荞笑着反击。 “留你还命给大哥治病。” 战无诀冷冰冰回道。现在确实不敢乱来,这个女人还有点用处。 姜舒荞昂着头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警告他: “敢对我动武,我就不管太子的事情。” 她说完,屋子陷入寂静。 外面传来敲门声打断氛围。 墨染声音中透出喜意: “王爷,东宫来了消息,太子醒了!” 原来他们正琢磨毒从哪儿来的工夫,王妃却已经找到,并用它给太子救了命。 --- 东宫之中 姜舒荞仔细给战夜渊查看身体,露出开心笑容说: “恭喜大哥,毒性全都除掉了。” 战夜渊虚弱地点点头: “我又一次欠了你大恩。” 姜舒荞赶紧回答: “我们是一家人嘛,帮大哥理所当然,不用特别谢谢啦。” 战无决立刻搭话: “既是一家人就不讲那些客套的,”顿了一下继续补刀: “所以大哥您那边收藏的好东西,日后大家都能用。” 话说完了他自个都尴尬笑了两声收了尾。 两个人拌嘴的声音一直飘到战夜渊耳边。听到这里他唇角轻轻一扬。 看样子这丫头是专门来跟自己算账的。 “王爷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只跟大哥说的话。” 姜舒荞看着战无决挑了挑眉。 “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说?” 战无决明显不太情愿。 旁边的战夜渊淡淡开口: “就按她说的办吧。” 战无决一脸不爽地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兄妹俩。 姜舒荞神色一沉,开门见山地说: “咱们也不兜圈子了,你一定清楚,这次暗中对你下手的人是谁。” 战夜渊平静回应: “我不知道。” “不对,你心里明白得很。” 姜舒荞语气笃定。 战夜渊盯了她一会儿,轻笑了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舒荞也不再绕弯,直接道: “我知道是谁动的手,应该是你的妻子凤轻轻对吧?” 一开始她真没怀疑到凤轻轻身上。 接触过几次后,能感觉到凤轻轻是真的关心太子,还盼着自己快点治好他。 但这一次中毒的事,她肯定脱不了关系。 “她不会这么做的。” 战夜渊语气坚定,虽脸色苍白却仍带着温柔的笑意: 第54章 猜测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被人利用了。” 姜舒荞若有所思地说道。 搞不好她自己都不清楚,毒是冲她去的。 “我觉得这个猜测更可信。” 战夜渊果断接话: “但我始终相信静静不会故意伤害我。” 他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伙伴。 她是什么性格,没人比他更清楚。 听完战夜渊的话,姜舒荞心中大概也有数了: “这事包在我身上,大哥你可以放心,我对大嫂不会动粗。” “多谢你。” 战夜渊真诚地道谢。 “从现在起,看谁都得多提防些,这次是真的有人不想要你活命。好在我去战宥怀那拿到了解药,帮你清除了。” 姜舒荞神情肃然地说,她可不希望刚把你从死门里拉回来,又要为了保你四处奔波,她自己事情也够多的。 听完她的话,战夜渊也板起脸来。今早墨蓝汇报说城里城外关于的线索全都中断了,第一个怀疑对象自然就是皇后和瑞王这对母子。 但真正想杀他的人,远远不止这一对母子。 “哦对了,听说呦呦的生母出现,现在已经住进了战王府。你觉得这事怎么样?” 战夜渊语气一换,笑盈盈地看着她问道。 姜舒荞痛快一笑: “想让我把这个位置让出去也不是不行,什么时候都能搬走。” 这句话让战夜渊愣住了,她竟然是第一个这么直接而轻松地拒绝了“战王妃”身份的人。 另一边,宫里。 战无决正来回在殿门前踱步,时不时往殿内张望,她怎么进去这么久了还没出来? 他快要忍耐不住,正准备冲进去的时候,姜舒荞刚好走出来。 “你跟我大哥说了些什么?” 战无决一脸阴沉地开口问。 “大哥说了一个你和你大姐都不知道的真相,你想听?我就不告诉你。” 姜舒荞笑着回应,神态中透着点气人的得意。 战无决心里更堵,也懒得继续搭理她。 “我接下来要去查那些人的事,别来打扰我。” 她说完就要走。 战无决更加焦虑地拦住她: “你是不是已经查到是谁动的手了?” 她轻轻点了头: “有些线索是有了,但现在还不能说。” 战无决心中一紧: “是不是那个?” 他眼神冷得吓人,杀意已生。 这一次,反而轮到姜舒荞露出吃惊神情,他是怎么猜到这一点的? “看来我没有猜错。” 战无决放下手,脸色阴晴不定。 “你为啥偏偏怀疑她?” 姜舒荞忍不住问道。 战无决的声音冷了下来,打断道: “昨天听说是外头潜进来的人动手。可宫里有暗影卫值守,怎么可能让陌生人混进来?所以下手的人一定是在宫里、又常在太子身边的熟人,我们都查过了,所有宫人都排查了,唯独一个人没查,就是她!也只有她能接近太子。” 姜舒荞听后忍不住点点头:王爷也不算糊涂! “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问她。” 那人说完就要走: “不过别太期待结果,你哥可是全力护着她。” 战无决的心情更加压抑。 …… 不久,姜舒荞找到了凤轻轻,地方就在东宫的厨房门口。 远远就看见她正在亲自煲汤,打算等下给刚醒来的太子送去。 红玉在一旁小心地劝她让侍从们来做饭,她却一再坚持亲手处理。 说起来,之前在太傅府那会儿凤轻轻从没进过厨房。这次却是格外卖力,还信心十足地说: “没事的,我能行。” 看着红玉脸上的无奈,还有凤轻轻一次又一次地满怀希望却做出难以入口的汤水来,红玉真不知该怎么浇冷水。 “大嫂辛苦啦!” 姜舒荞笑着走近搭话。“我做饭还可以的,一起帮你搞好不?” 虽然嘴上说是做得一手好菜,实际动作笨拙极了,根本不像懂厨艺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半吊子。 但她态度确实真诚得很。 看她一心一意要做饭,不像是做给别人看的模样。 “姜舒荞,你去看过了太子没有?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些?” 凤轻轻放好刚买的新鲜食材,蹦跳地迎过来。 其实早上已经由白老看过,太子已无大碍。 但是比起医生说的话,她更在意姜舒荞的意见。 姜舒荞平淡地说: “毒都排出干净了。但这两天需要休息好,不要太过操劳。” 凤轻轻重重点头答应: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他照顾好的。” 待了一会儿, 姜舒荞和凤轻轻一道准备汤料,在锅内都放入妥当,又唤了红玉留下来慢炖,两个人才从厨房里出来,边走边聊。 半路上,姜舒荞语气正式开了口: “大嫂,我想问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吧,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啊。” 凤轻轻眼神清澈地看着她。 姜舒荞盯着她,慢慢开口: “毒发之前那些天,是不是一直都在太子身边?” 凤轻轻的表情微滞: “你是怀疑我给他么?” 姜舒荞也没兜圈子了,直言道: “我不只是怀疑,我已经确定了。这件事肯定和你有关。” “不可能……” 凤轻轻眼圈有点发红,连忙摇着头。 姜舒荞继续淡淡说道: “战王已经审问了东宫的所有下人,都没可疑之处。只有你每日陪在太子身旁时间最多。” 她依旧语气温和地说着。 风轻轻微微转过头,望着远处的园林深处,沉吟了一会,眼底光芒一闪: “没错,是我先动的手,对太子。” 没想到姜舒荞听了,却笑了: “其实我知道,这毒不是你下。” 她脸上带着点宽慰的神色,要是真的是她做的,那大哥一定很伤心吧? “就是我下的!” 凤轻轻脸色一肃,语气毫不含糊。 姜舒荞上前几步: “如果你刚才是立刻回答我,我还真可能会信。可是你迟疑了之后才说这话,明显是为了掩护谁。” “你想得太多了。” 她冷冷答道。 “这毒一定是别人借用你的手加害太子的。” 姜舒荞口气坚定。 “没错,我也会亲自向太子坦白。”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眼中泛起泪光,胸中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沉得喘不过气来。 确实是她,差点将他逼上了绝路。 从她记事起,太子殿下就一直在她身边。每当她高兴,他就陪着一起开心;每次她难过流泪,他也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任何她喜爱的东西,只要她稍稍表达一点兴趣,他一定不遗余力给她找来;甚至亲自教她读书识字,吟诗作文。 为了陪着她游玩,他不顾身份高低,偷偷放下架子跟她在宫外玩耍。 她心里,太子早已不只是兄长那样的关系,比谁都更重要。 她愿意替他治好病,不只是为了结束这虚有名分的“太子妃”身份,而是真心希望他在未来可以身体康健,日子安稳喜乐。 可是,偏偏就是她亲手摧毁了这些美好的一切,几乎将他推向了地狱边缘! 可姜舒樵并未追出去,她心里明白,这件事早已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了,接下来就看太子本人怎么处理吧。 此时,战夜渊看见凤轻轻走进来时,神情本还柔和得如同春风吹过。然而当注意到她眼圈通红时,眉头立刻紧皱了起来: “谁欺负你哭了?告诉我,到底是谁惹的?” 凤轻轻走到他跟前: “殿下,恳请您重重罚臣妾。那的事情,是我……” “好好想想再说。” 战夜渊轻声说出的话,像春风一样柔和,却隐隐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这一说,空气顿时凝结。 “殿下……臣妾求您别再追查那件的案子了。” 她望着他,心头微微发抖,不敢再装作镇定了。 小时候他待自己一直好得不行。 但是当真严厉起来,还是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战夜渊脸色骤然变白,眼神中流露出失望和压抑的痛苦。胸中像被人塞满了难以名状的苦涩。 难道在他之外,她心里还有更重要的人。 而这么明显的一件事,他竟然到现在都没察觉到。 “那个人对你到底有多重要,你才会这样为了他向我低头?” 他开口,话语中带着苦涩。 “他对我重于性命。哪怕殿下现在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说出他的身份。” 她用力咬住唇,目光坚定。 一瞬间,战夜渊眼中闪过一道凌厉,心被刺得隐隐作痛,心中苦笑,竟然还妄想她心里只容得下自己。 曾经总觉得两人亲密无间,如今才明白,原来全是她自己情深一往。 战夜渊缓缓道: “你先出去。” “殿下……求您!” 凤轻轻流着泪,眼神哀求,她再清楚不过这句逐客令对他意味着什么伤害。 但即便如此,她也要护住那个人。 他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 “我可以替你找一个替罪的人,但我有条件。” 她忙不迭点头,满眼泪光里夹杂着急切: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战夜渊目视着她,目光如钉,话语沉稳而坚执: “我要你这辈子都留在我身边,一步不得离开,直到我死为止。” 这一句话像尖刺扎进她心底。她震惊看着他,泪水成串落下。他已经察觉到……当初她是用那样方式逃脱他的掌控吗? 凤轻轻颤抖回应: “好,我答应您。以后一定留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 明明自己已经伤了他,可现在他仍在庇护着这一切,她哪还敢有半句奢求? 他冷声道: “出去。” 随后再也不看一眼。神色疲惫,心却疼得彻骨,连四肢都麻木起来。 凤轻轻望着他那张冷漠的侧脸,仿佛被割裂般痛,泪不停坠落。她终是含泪退下。 刚出大殿就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战无决,凤轻轻满脸带泪奔走离去,叫人一看便心头生疑。他眉头微紧:她怎会如此模样?姜舒荞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走进大殿,战无决轻唤: “大哥。” 语气平静中掺了几许试探: “去牢里挑一个能定罪之人顶上也好向祖父父王有个交待。” “当真是因为想要护住凤轻轻?“战无决心中沉重地问起。 战夜渊冷笑一声回答: “不过是被人当作棋子使的一枚蠢货罢了。” 战无决追问语气加重不少意味来问道难道真打算放过暗处指使之人时 “眼下暂且放他们一马。” 轻笑之中似藏锋刃未曾拔鞘而出 相比找出那人将其铲草除根如今更让他甘愿放手的念头是让其老老实实地呆在他触手可及之处直到生命的尽头来临那一天。 面对此番言语战无决心下稍感安慰却仍旧有些话咽在喉咙未敢轻易吐露 只听得耳边再传来声音带着些调笑语气缓和了些: “最近莫要在我的居所转来转去多去理理你自己后院之事。那位洛锦霜,究竟准备怎么安顿?” 听罢战无决斩钉截铁应声答道: “我能接纳的唯有正妃一席位置她并无可能入主为王之妻!” 紧接着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从对方嘴里溜出口外: “听说姜舒荞对于嫁给你似乎并不热衷.” “那是她的损失。” 语速未减脚步已然朝门外移动: “我先回去休息去了.”心里却不免烦躁那女人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甚至没同我说句话。 战无诀听了微微怔住,停顿了几秒钟才低声应了句“嗯”。 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只盼弟弟的命运能比自己好些。 …… 战王府的院子里。 姜舒荞一进门就看到小莲藕和呦呦正在陪着那条叫“二哈”的大狗玩耍。 这条狼犬是当年战无决送她的。 她一直不喜欢那种软萌腻味的名字: “娇娇”这种实在叫不出口。这小家伙看起来呆呆的,模样还有点像传闻中的哈士奇,所以干脆给它起了个“二哈”这名儿。 她走近笑着说道: “再这么摸下去,小心哪天把它毛都给你摸秃了。” 二哈内心OS:她说得太对了! 小莲藕眨眨眼机灵地说: “这问题多简单?做个让毛长回来的药水不就行啦!” 呦呦在一旁连连附和,觉得这话靠谱得很。 姜舒荞听得又是笑又是哭笑不得,两个小孩子现在已经会研究起生发产品了吗? 这时突然有人匆匆跑进来,冲到呦呦跟前喊: “小世子您怎么在这?快跟我回家吧。” 呦呦摇头表示不回,这里才是他喜欢待的地方,和小莲藕在一起玩儿不说,还可以等南姨呢。 这来人名叫素兰,神色冷峻,催着: “筑月阁才是你该在的地方,快走。” 说罢伸手去拉呦呦的手想带人离开。 刚动一下脚,身后一声厉喝: “这里是战王府!既然他自己愿留在这儿,谁又能定下规矩说哪儿都不能待?你在本妃的地盘吆五喝六不合适吧?” 姜舒荞一步跨到呦呦前面,挡着,语气不容反驳。 听到这话,素兰脸色变了变,正要分辩几句: “小少爷总归应该陪在他母亲身边才对,在外面闲荡成什么样子?” 话没说完就被姜舒荞冷冷打断了: “你是谁?竟如此莽撞地闯进我院子,还妄言训斥?谁给你胆子乱来的?” 如意也开口补充道: “王妃说得对,这位姐姐,看着眼生得很呐?我看你这么急着抓小少爷……大概不是我们王爷府上的吧。” 素兰慌张起来,急忙后退几许: “奴婢知罪了……只是太关心少爷才失了礼节,并非故意冒犯王妃……请恕奴婢失态。” 潜台词很明显,要是不原谅我也显得你气量忒小。 姜舒荞轻哼了一声冷笑: “大家都说我是个出名难相处的人。你觉得我这样性格的人还会讲宽宏大量这一类的话吗?” 这话一说出口,全场仿佛一下子冻上了般冷下来。 见她是真恼了,素兰马上扑通跪倒磕头嘴里打颤求饶: “是我冒犯……望请您开恩念在初次过错的情面上,饶这一次教训吧。” 但姜舒荞已不再给她解释的机会,淡声道: “有错便不能轻轻放下。如意听好了:打嘴巴子五十杖。让她记住今天所犯何事。” 现场一时之间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眼看局势紧张,呦呦赶紧拉了拉她衣角,小声求情道: “南婶……她以前也照顾过我,能不能手下留情些?” 瞧见小世子替素兰开口说话,素兰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是啊,当初可是她亲手把小主子哄睡、细心照料的,小主子心里一定是有她的。 姜舒荞低头看着他笑了笑,说道: “噢,你还真替她求情呢?那就听你的,改为二十下吧。” 小莲藕立即点头赞成: 没错!没说错! 素兰太不懂分寸了,在没请示的情况下冲进南婶院子里已是大错,还冒犯了南婶,打几下也理所应当。 可另一边刚还一心等着讨个情就轻罚的素兰,这会儿瞪着眼睛,怎么也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好求个情就少打两下吗? 怎么反倒成了重罚二十? 脑袋嗡一下,半天没缓神来。 “动手,嘴巴上二十下!” 这一巴掌打实了,嘴得打肿了吧? 如意上前一步,手扬起来直接扇过去,利落痛快毫不含糊。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在王妃面前放狠话,不狠狠惩戒,日后还怎么规矩行事! 王妃若不能这时候立威,往后这些下人指不定有多放肆! 心中火气越攒越大, 出手就越发狠辣,恨不得让她记这辈子都不敢忘这次的惨教训! 院中,素兰哭爹喊娘哀声不停。经过玉清院的仆人们一听直冒冷汗,都忍不住猜疑:这又是谁惹出祸事啦? 自从先前姜舒荞亲自收拾库房管事后,全府上上下下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守规矩? …… 此刻,在筑月阁里。 一身碧绿衣衫的小丫鬟匆匆赶到了,叫着: “洛姑娘,你在吗?外面都在传,王妃正让打素兰呢!” 屋门咯吱一声拉开,紫裙掠过门槛,洛锦霜快步走出来问道: “发生什么事?” 小婢压低声音禀报说: “具体什么我不太清楚,方才路过玉清院看到了一眼,那打得厉害,是王妃命令打的。” 洛锦霜神情微变,面色稍柔了一些: “你特意来告诉我谢谢啦,你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奴婢叫绿萝。” 丫头低声应道。 “我记住了。” 洛锦霜缓缓点头,又问了一句: “现在能劳烦你引路带我去一趟玉清院么?” “可以!” 绿萝激动地答应了,果然是赌对啦,这位将来就是王爷的正夫人! 玉清这边板子已经落下不少。 跪在院中的素兰如今满脸红肿,嘴里呜咽难成句字,疼得只抹泪。 院外来的人一瞅这个场面,心里也吓出阴影来了,这新来的王妃还真够雷厉风行的,手腕真是硬得很哪。 姜舒荞扫眼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人,语气冰冰说道: “以后要敢再犯,就不会这么简单收场!滚开!” 旁观之人都暗暗吞口水,没人知道她下一步又是什么手段,至于别人怎么评价自己嘛,反正早就恶名远播的她也不打算回头做人了。 素兰强忍着痛苦,牙齿咬得死紧,泪水却不停地往下掉,嘴巴上的伤火烧火燎地疼,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地发抖。她心里恨得发狂:今天这口气,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等我家王爷成了真正的战王,到时候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这时,院外传来了脚步声,只见洛锦霜走进了院子。 看到地上这副景象,她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素兰,你怎么被折腾成这样?” 素兰张了张嘴,想解释几句,可一开口便疼得像是心都被撕裂一样,只能欲言又止。 “哼,不过是她擅自闯入我的院子不说,还想偷偷带走呦呦还不知礼数,我只是稍稍给了点惩戒罢了~”王妃微笑着说话,语气轻描淡写,实则锋芒毕露: “难道洛觉得我不妥了吗?” “是我没有把王府规矩教会给她,是我们的错,您教训得很对。” 洛锦霜低声说道,姿态谦逊。 “进了王府这道门,就得守府上的规矩。你们回去后补补课也好,早点明白些省心得多。” 姜舒荞微微一笑,表面说着客气话,话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这姓洛的女人心思真不少,表面低头认错,实则是抱怨她出手太重。 好像她这个王妃不讲情理一样,哼。 “王妃说的是。” 第55章 战王亲生 洛锦霜也笑笑,目光转向呦呦,温柔地说道: “呦呦,我们回家去吧。” 呦呦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走到洛锦霜身边去了。 洛锦霜冲姜舒荞浅浅一笑,牵着孩子转身离开,素兰立刻低着头跟在她们后面。 旁观人群悄悄地散开,心中各自都有了想法,看来这一次洛姑娘是有备而来,一定要在王府安身立足了。 她的儿子,可是战王亲生的。 战王府未来要继承大位的人。 皇帝的第一个孙儿。 从这场面上看,未来的王妃之位终究会属于她。 有人开始动脑筋打起主意来,想着为将来谋一条出路。 眼下很明显,站到洛姑娘那边才是上策。 还悄悄传出了一些流言,说王妃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其实不是她自己的亲女儿。 战王早晚会把她赶出王府。 “娘,那哥哥以后还可以跟我一起玩吗?” 小小年纪的莲藕拉住母亲的手,说不出为啥,就是不喜欢刚才那个女子。 “当然可以。” 姜舒荞答应了下来。 只是洛锦霜明显不大欢迎呦呦来这边。 也不能怪她,毕竟两人共处在这一宅之内。 在洛锦霜看来,怕自己早就成了她眼中钉。 …… 洛锦霜回到住处后就让素兰拿了些好的治伤药膏,安排事务之人挑出最高品质的一盒递过去,周围人也是争先恐后的殷勤服侍。 素兰低垂脑袋开口小声道: “对不起啊姑娘,都是我连累了你被训责。往后我一定小心学习这里的规矩。” 她一面帮对方敷好伤药一面说: “不能怨你没经验,只怪我事先没提醒周全。” “哪有什么教训可说得过去,根本就是那妃子蛮横!” 绿萝愤愤不平地说了出来: “不分是非地甩脸巴掌,一看就是要给你来个下马威!” “这个王妃向来不好惹,京城谁不知道啊。” “听说连将军府那边的人都不大看得起她呢。” “我听人说,成亲之前她就不是清白身子,玉清院那个小丫头可能就是她以前生的孩子。” “哎呀天哪,这也配做王妃?” …… 这些话传到洛锦霜耳中,眼神微变,心也跟着晃了晃。原来姜舒荞早就不是清白之身,还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这种人,王爷怎么还会留她在身边? “这里是王府,不准背后议论主母。” 洛锦霜合上药膏,回过身来语气凛然地说。 “小姐,王妃的手下刚刚被人羞辱了,你怎么还能替她说话呢?” 绿萝忍不住激动起来,语气里透着委屈。 “这事就这么过去,谁也不许再提。” 说完后,洛锦霜转身离开,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素兰连忙快步跟上去。 厅内的丫鬟婆子们纷纷低语,对这位新来的夫人改观不少。这才像一个正经王妃该有的气度嘛! 比起姜舒荞来可强太多了,一点小事就能动手伤人! 从院子里出来,两人边走边说着: “对不起,刚才让你受委屈了。” “委屈我都记在心里了,可是咱们刚来王府,方方面面都得多加小心。这地方比咱们从前待的地方复杂太多。” 洛锦霜语气温重,神色凝重。 她越想越觉得那姜舒荞表面柔弱可怜,背地里却不简单。嘴上说得轻松: “不争不抢”,实际借着王妃的身份一步步把她压制。 自己差一点就真信了那女人不在乎这个位置的话。 “婢子知道了。” 素兰虽不甘也只能点头接受现状,如今他们母子没有靠山,在府内更要低调行事。不过只要小少爷的身份有朝一日被承认,她家小姐稳坐王妃的位置也是迟早的事。 两人走到筑月阁门外时,屋内传出爽朗轻快的笑声。 洛锦霜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进了正厅便望见太上皇亲自前来拜访。 她略微吃了一惊,没想到太上皇居然亲自登门,看来是因为带着孩子过来的关系,才会显得如此特别。 “参见太上皇。” 洛锦霜恭敬行礼后,落座在一旁。 “坐吧。” 太上皇满脸笑意地招呼。 她也不拘束,大大方方地坐下,眼角不经意掠过桌上的画卷笑道: “这都是些随意画画的东西,刚练没多久,让您见笑了。” “才练几个月?” 太上皇有些吃惊地看着桌上那份颇有模样的画作: “这么厉害还真不像新手能画出来的!到底是我的血脉!” 言语间满是自豪。 想到这孙子将来必有一番大成就,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正式动笔练习也就半年光景吧,以前只是乱涂乱画而已,根本算不得认真。” 洛锦霜淡淡一笑,神情却温柔又得意。 老皇帝捋了捋胡须,目光越发慈爱: “不错啊,我一定会给他找京城最好的老师。” “谢过太上皇厚爱。” 洛锦霜真诚道谢。 “他既是朕的曾孙,自当用心培养才行。还有啊,你在府中住得可还舒心?” 洛锦霜轻轻一笑答: “日子都很好过,王爷体贴照应。只是……我还留在府里,恐怕有些人会嚼舌根吧。” 太上皇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 “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想正式对外公布呦呦的真实身份。” 洛锦霜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开口道: “感谢太上皇厚爱,这是呦呦的福分。” 他心里明白,孩子身份稳住了,自己的位置也就牢靠了。 至于有没有什么封号名分,他反倒没那么在意。 在这王府之中,只要有了孩子,就不怕母亲站不住脚。 太上皇带着几分感动的语气说: “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是你给战王府带来了这么机灵的孩子啊!” 他说着又慈爱地看向呦呦,眼里满满的疼惜。 洛锦霜低头回了一句: “可是我照料不周,害得呦呦从小就被人抓走,体内中了毒,连脸上的黑斑也一直没能治好。” “哎,这事你也不用自责。” 太上皇摇头安抚: “姜舒荞说了能处理这个问题,会帮他彻底把清除干净。” 那个丫头确实有两把刷子,太子身上的毒都能很快解决,的确叫人另眼相看。 听这话,洛锦霜明显一愣: “她亲口这么说?她真有这样的把握吗?” “当然。” 太上皇点了点头: “现在太子的毒已经解清了。我想,呦呦的身子她也一定能搞定。” 说到这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 这时,呦幺在纸上写了句话递给洛锦霜看: 南姨答应一定会替我把体内残毒治好,并且让我脸上的痕迹也能消掉。 看到这句话的洛锦霜内心嗤笑:原来姜舒荞是靠这种方式拢络人心,难怪呦呦会这样依赖她。 他随后淡淡开口说: “我一直待在桃花岛,也在努力想办法帮呦呦祛毒,但至今还没完全成功。” 他话才刚说完,周围安静了那么一小下, 听到这话太上皇神情一震: “你是桃花岛上的人?” 他还以为这是战王背后私下调查的结论,根本没想到竟是如此渊源。 随即,太上皇认真地望向洛锦霜,语气郑重: “以后和姜舒荞一道商量着办呦呦的事,宫里的那些太医我是不敢指望了。” “太上皇您交代什么事,我全听着便是。” 洛锦霜回应得很听话。 接下来太上皇接着道: “那我就从今天起把呦呦带回宫里住几天,明儿就请皇上出面向外宣佈他的正式身份,你在府里也先忍耐几日。” 说着还有一点愧意。 归根结底这也是因为小子本人不愿娶正妃才造成的局面,错也谈不上是谁的责任。 而洛锦霜只轻笑道: “对我的事儿来说都不是问题。呦呦能恢复如初就是最要紧的事。至于其他的,我也不会因此和王爷或姜舒荞起冲突。” 看到他这般识大体,太上皇心里甚感宽慰正准备带走呦呀却见素兰仍在边上站着像根树干般傻站着不由问了句: “这小丫头又是怎么回事?呆头呆脑的做什么?” 立刻洛锦霜走上前答话: “属我在家小姐不到,未将府中礼节好好传授给人;再加上她在不懂事时无意间得罪了战王妃,才落得那样的处分;总之,责任在我身上。” “说是……王府战王妃,已经怀了战家第一个曾孙子。” 这话说出口的瞬间如意吓得一哆嗦,赶紧补充: “但是不对!外面的说法是,那个孩子早就四岁多了,根本不可能是您的!” 她说得急,眼睛都红了一圈。 姜舒荞站在原地,没说话。她心知肚明自己不是这孩子的亲娘。可是这话别人听来,就有点不好听了。 那孩子名叫景翊,被皇上认祖归宗之后,整个京城都传疯了。而最炸锅的莫过于战王爷新婚的妻子居然“不洁”、“带女改嫁”的谣言同时爆发。 这阵风来得太快太猛,像是有人故意煽起。 她眯了眯眼,慢慢问道: “还有谁知道?有没有传到将军府那边?” 如意迟疑了一下点头: “听说五姑娘昨夜就摔了不少东西。有侍从说听见她在屋里骂人。” 姜舒荞冷笑一声: “好哇,我刚过门几天啊,就这样给我准备‘惊喜’。” 厨房里的馒头蒸得正香,可此时早已冷掉了。院里风吹树叶刷刷响,像是谁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这一场戏,怕是要演得越来越热闹了。 “今天早朝的时候,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正式承认了小世子的身份。从今往后,他就是战王府的嫡长子了。” 如意低声说着,声音越来越轻。 洛家姑娘的儿子被立为嫡长子,那王妃亲生的孩子就只能排在后面,算作嫡次子。 虽然都是正妻所出,可长子与次子的地位,终究不一样。 “嗯。” 姜舒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太大的波动,反倒有些释然,这样一来,呦呦就能名正言顺地被人接纳,再也不会被瞧不起了。 “王妃,您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如意忍不住问。 姜舒荞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介意什么?反正我也没打算一直待在战王府。” 她顿了顿,语气淡然却透着坚定: “我和王爷的事,也该结束了。你就别多想了。” 如意听了当场愣住: “……!” 她竟然要做这样的决定?要跟战王爷分开?! 果然是她家主子,关键时刻总能让人措手不及、震惊不已。不过也好,只要她主意已定,做下属的照办就行了。 另一头。 “娘,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小莲藕嘟着嘴,眼里有些委屈。找到妈妈她当然很开心,可是她害怕自己的到来会带给娘亲危险。要是那样的话,她宁愿暂时不相见。 姜舒荞听得心里发疼,蹲下身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傻孩子,怎么会呢?你要相信妈妈。谁要是敢来找事,我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她是出了名不好惹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那我就放心啦!” 小女孩抱住她的脖子,甜甜又认真地说: “以后我要保护你哦!” 听到这话,姜舒荞心一暖,笑着摸摸她的头: “妈妈也会守护你的。不过这几天你要听话,在家里乖乖的,不要乱跑,答应我好吗?” “嗯!我不出门!” 小莲藕用力点头,其实心里也是巴不得,外面那个凶巴巴的叔叔,她才不想看他呢。 “那就继续一起包包子吧,包好了给外婆和大舅送去一些。” 姜舒荞牵着她的手走进厨房。 “太好了!”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开心极了。 如意在后头看着这母女二人有说有笑的模样,默默跟上去准备帮手。 …… 到了将军府。 姜舒荞下车后便嘱咐随行的小厮回去等消息。今日有要紧事要处理,走路太慢,容易引来围观耽误时间。 小厮拱了拱手,就驾车离开了。 姜舒荞自己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刚踏入院门,就碰到妆扮精致、身穿粉衣的姜舒蕙。她的疤痕已经基本好了,化了淡妆遮住,笑容明媚甜爽,心情很好。 “五妹妹回来啦。” 她主动招呼了一声,语气轻松热情。 姜舒荞没搭理她,径直朝前走去。 姜舒蕙也不生气,抬脚追上姜舒荞,伸手就去抓她的手腕,边抓边说: “五妹妹,你我之间是不是有哪里弄错了……” 话没说完,就听得她“哎呀”一声尖叫。 只见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姜舒荞冷冷看了眼被她碰到的地方,再低头瞅着姜舒蕙那副模样,眼神中透出一丝讥笑。装模作样演成这样,是不是不作戏活不下去? 沐氏见状,脸色一变,急忙跑过来将姜舒蕙扶起,左看右看生怕摔坏了哪儿,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 离七夕只有几天了,要是腿出事,登台表演岂不是毁了? “娘亲,我没事的,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可别怪罪五妹妹。” 姜舒蕙语气温和地说。 越这样轻声细语,沐氏心头火就越旺,狠狠一眼往姜舒荞扫过去。 “你还讲不讲规矩?快向你姐姐赔个礼!” 沐氏发火大喝。 “可以啊。” 姜舒荞立刻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下沐氏气才稍稍顺了点,今天总算还算懂事,不然肯定让她尝尝家法伺候。 姜舒蕙听了,心里有点意外,嘴上却仍旧客客气气: “娘亲,妹妹只是无心之失,不必太认真道歉。” 沐氏斩钉截铁打断她: “不行!她必须认错。” 姜舒荞淡淡一笑,慢条斯理地说: “那就让她跪着听我说完。” 这话让沐氏脸色又沉了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舒荞目光锐利地盯着姜舒蕙: “我是答应要认错,但她只能跪着听着,别的不行。” 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她还以为自个儿好惹呢? 姜舒蕙一时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几下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果然这家伙绝不可能安什么好心肠! “你你……” 沐氏急怒攻心,脸涨得通红,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养这样的女儿,简直丢脸! “四姐姐,我只是轻轻一推就挣开了你的手,你就躺下了,这是身子本来就虚吧?不会是出了什么严重毛病吧?幸好没倒地昏过去,否则我会愧疚好久都睡不好吃不下。让我帮你把把脉瞧瞧如何?” 说着,一步步走近。 姜舒蕙下意识后退一步,神情有些慌乱,还记得那天针扎的可怕记忆。 沐氏立刻拦到前面挡着: “滚远些!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姜舒荞面不改色地说: “夫人你刚才还在亲切唤我妹妹,怎么转身就这么冷淡了?我对四姐姐的好意,算是白费了。” 随即又对着姜舒蕙说道: “姐姐多保重些吧,别三天两头摔一跤,仔细老天早早召你回去哦。真到了哪天,恐怕娘亲也会伤心坏身子,你能忍心吗?” 说完这话,提着食盒头也不回离开了。 剩下姜舒蕙低着眉紧紧咬住嘴唇,暗地里将姜舒荞骂了一千一万次不止。 这话分明是在诅咒自己短命! “夫人,五姑娘那回明显是故意撞了四姑娘。这一次幸好没出什么大乱子,要是耽误了皇宫里的宴会,可真不知道后面还要想出什么手段来对付四姑娘。” 半夏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担忧,心里却翻腾着愤恨。 那天晚上若不是早有准备,提前服用了珍贵的解物调养气息,恐怕早已中毒不浅,难以救治。 沐氏看着姜舒蕙安慰道: “最近你专心练好才艺就行,七夕那天我自有办法把她拦下,肯定不能让她出现在宴会上。” “娘,这么办不好,我……” 姜舒蕙嘴上虽推辞着,心里面却一阵欢喜。 这样反而更好些。 反正她不在现场也清静,少个添堵的。 “你看看她做下的事,哪一次不是冲着你来的?那次我也决不会让她有机会靠近皇宴。” 沐氏目光一寒。 姜舒蕙叹了口气: “都怪我不懂事,也许是不小心惹到五妹妹了,我去找她说道说道。” “别理她了!我昨天刚从水星阁给你挑了新衣裳,两条上好的裙子,咱们一起去试穿吧。” 说着,沐氏便拉着女儿往里走。 “娘亲该给五妹妹置办才对。” 姜舒蕙随口一句。 “那丫头,值不得。” 沐氏冷哼一声。 本姑娘才不稀罕牵手! “老太太,五姑娘来看您啦!” 谢嬷嬷笑盈盈地通报老夫人,早上还在念叨姜舒荞呢。 没人料到她竟主动回来了。 “快来,请她进屋。” 老夫人心中欢喜,脚步不由自主地向门口迎去。自从把那根小莲藕送去战王府后,心头总觉得空落落的,再没有陪在身边那般安心温暖了。 先前她偷偷花钱替舒蕙买药的事情闹出了点嫌隙,当时他们一道登门问过情况后就再也没有上门过,这一直是她的牵挂之一。 “祖母。” 姜舒荞端着食盒走近屋子。 望着眼前这个甜甜一笑的小女孩,老人眼眶发热,急步走上前拉住了她: “那日是不是还埋怨祖母偏心了你们中的谁?” “祖母说哪的话,我没生气的。” 姜舒荞摇头回答。 “上次买药膏是为她而购,你不高兴吗?” 老人不信,总觉得孙女这是嘴软罢了,其实心中早就结疙瘩了。 姜舒荞放下带来的食盒,诚恳地开口: “起初我心里有些委屈。因着那次您是偏向她的。但后来也想明白了,您对我们俩是一样的疼爱。” 老夫人一怔: “我……” “然而今日我还是要告诉您一声,无论怎样我和舒蕙都无法像亲姐妹那样相知相亲。” 她话语温柔却坚定不移。 这一番话叫老夫人神色大变,握着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你们姐妹怎么了?过去不是一直和睦相处吗?” “她并不像人们看到的模样那般柔善。” 姜舒荞语气平静如止水。过往种种已发生多时,多说反倒易引起怀疑被指捏造事实,不如简而言明更为妥当。 “你是说,她在假装?” 老夫人听了,露出诧异的神色。要知道那孩子从小是她亲手带大的,一贯柔顺有礼、体贴周到。 “可以这么说吧。往后您多观察,是真是假,时间会给出答案。” 姜舒荞坦然回应。她知道祖母明白事理,并不昏庸。 老夫人点头,将她的话暗暗记在心里。 第56章 继承香火 她自然希望家里和睦平静,但如果真有人在背地里捣鬼,她也绝不会轻饶。 “那你跟战王现在怎么样?” 她笑着问,眼里满是关心。 “还好。” 姜舒荞回答得简简单单、淡淡。 帮太子解了毒之后,短时间内战无决肯定不会拿她怎样。既然已经被人知道了私生女的身份,也没什么好怕的。 即便战无决不肯出头替她撑腰,她照样不怕。 为人坦荡,心安无愧就够了。 “既然如此,你就安心过下去,今后不准再胡来、任性。” 老夫人牵着她的手劝说道。 “好。” 姜舒荞顺从地应了: “祖母,我跟你和大哥做了些包子,带过来了,应该是热的,您尝一个。” 她说着,掀开了带来的食盒。 掀起纱布一看,蒸气还腾腾的。她取了一个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闻到了香味有点惊喜,万万没想到孙女还会亲手包包子。接过咬了一口,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眼睛都亮了几分。 “是你自己做的?” “对呀。” “皮软馅香,皮子薄、内料足,汤汁丰富,真的太好吃了。” 老太太忍不住一连串地称赞,实在想不到这年纪的小辈还能有这样的厨艺。 “您夸奖啦。谢嬷嬷也请您尝一个。” 姜舒荞又递了个包子过去。 嬷嬷高高兴兴接过来: “多谢五姑娘!” 才咬两口就明白了,原来是真心实意地称赞,这五姑娘的手艺,比皇宫旁边那些大酒楼做出的都要好吃太多了! 就在这时,姜舒镰抱着一些东西进门来了。 “大哥,不是说你今晚还要值班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姜舒荞看他忽然出现,微微有些意外。这府里最叫她觉得贴心的人,也就是眼前这位兄长与祖母了,从来没有那些刻薄言语,只有实实在在的关怀。 姜舒镰一边走过来一边道: “听说你未婚先孕的消息,全城传得沸沸扬扬。我很急,赶忙去找王府里的周管事问清楚,他说你现在回来这边,我就立马赶过来了。” 听到这一情况,老夫人也是脸色一变: “这么快就被传开来了?!” 眉头紧蹙、神色焦虑十分明显,皇帝知道也就罢了,就连那位战王爷早前不也被传出有过子女么……但这些都不能成为人家指责女孩的理由。 在老人心中,世人总是盯着女子看笑话,张嘴就骂、指点非议。 人家可是秦王帐下的名将,可如今轮到自家女儿? 本就是因为之前名声不好,才能嫁得出去已经是莫大的运气了,可谁能想到现在又爆出这样一条消息。 现在可好,居然来这么一出,简直是当面撕破了仅剩的那点情分! 只听姜舒荞站起身来淡淡说道: “别担心,不会有事。” 说完她看向另一边接着道, “带我去见二哥。” 她今天回将军府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见兄长一面。 她既然能在东宫救人、显示出高超医术,想必也有机会亲自出手为那位腿伤未愈的哥哥治疗才是。 姜舒镰把手上一个包袱递给她道: “这是给你的东西。” 姜舒荞打开看了一下,里头有许多做工精致的手工绣品,疑惑开口问: “这些是谁做的呢?又是怎么到你那儿去的?” 姜舒镰脸上浮现一丝温和笑意解释道: “这些东西不是买的,是之前你救过的孟太太,请人特意绣出来的,当作谢礼送你的。” 听了以后不由自主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真心为这位恩人感到高兴: “真替她开心啊。” 屋中长辈听不太明白刚才发生的事,追着问了句。 便有人将方才药铺的一通经过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老夫人拍着桌子义愤填膺地说起那孟家婆婆的不是来,话语中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气恼: “这样的婆婆早就该离开!” 一边说还连连夸赞那些针线手艺精湛: “你瞧这花样做得多精细,日子以后一定也能过得很风光。” 姜舒荞一边翻看绣品一边评价。 姜舒镰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一句: “姐,外头的那些话,您真不怕吗?” 他知道,那些风言风语可是最能毁人的。 她却不以为意地说: “都快别瞎操心了,咱们赶紧去探望下你二哥吧,顺便看看你们几个的苦瓜脸!” 说着就塞给他一只包子拉着他就要往外跑。 姜舒镰: “……” 也只好手里握着包子一起往外走去。 …… 玉清苑。 小莲藕正一个人安着院中,支着脸颊望着院子里某处出神。身边的那条大狗懒洋洋摊在一旁。 心里想的是娘亲会不会安好如初,想着想着就不禁有些想念起了将军府那边的曾外婆还有舅舅来了。 此时,一道挺拔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一身深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英俊好看,那人正是战无决。 小莲藕一看是他来了,撒腿狂奔冲进了屋子: “啪”一声迅速关死了房门。 战无决站在原地不动,一脸呆住:他这么吓人? 见到他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他黑了脸立在门外喊道: “开门!” 小丫头却直接顶了回去: “我偏不开!” 听到这种回应后他声音低缓了一些劝道: “你不想去找你母亲了吗?” “想…” 从门内传来小女孩略显迟疑的回答。 战无决趁机继续游说道: “那就先把门打开,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门吱呀轻轻开了一条缝,一双灵动的眼睛牢牢打量着他。“你说的是真的要去找我娘?” “那是自然,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他伸手示意想要拉着小丫头出门。 谁料小丫头一个侧身灵活躲开了,并鼓气地甩出一句话: “我才不要你脏手拉我呢。” 战无决听了她的话,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会反过来怪人: “我还嫌麻烦?逗逗你还真上当。好啦,既然不想去就别去了。” 话音刚落,他抬脚大步向前走去。 后面的小姑娘双手叉腰,瞪着眼睛,望着战无决的背影生气地磨牙: 这坏叔叔实在太讨厌了! --- 到了门口,战无决心里松了些,放慢脚步,等着身后的那小姑娘跟上来。 果然见小丫头一脸通红,撅着嘴,眼神不服气又有点可爱,看样子正恼火呢。 但他忍住笑不敢露出来,生怕把她弄哭了。 见她追了几步后有些急了,他干脆半蹲下身问她: “特别想见到你娘是不是?瞧你这眼睛下的睫毛多漂亮,一根根弯弯像鸭毛一样。” 小家伙眨眨眼没说话,只是睁着眼盯着对方看。 脸蛋干干净净带着点汗,透亮又可爱极了。 “是。” 她轻声回答。 “那赶紧来,抱起王爷我。” “宁愿跑步过去也决不靠你!” “我是说用带你飞过去!你要执意用走我也认啦!” 一听这话,姜舒荞立刻眼睛发亮,一把揪住他袖子委屈地说:干嘛说话绕那么一大圈,这么简单的事情不能说清楚么! 战无决心头一叹,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这般细心。 …… 他们来到了将军府前。 姜舒荞缩在弟弟身后小心地探出身子问道: “那只巨型狗关起来了没?” 看到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姐姐唯独害怕大狗,这让姜舒镰既觉得搞笑心里也隐隐不是滋味。 他已经把那只壮硕大狗关起来了,可以安心进院子。 哄了她两句后,他迈步往大门里走。 见院子里果然不见那只吓人的大家伙踪影,姜舒荞悄悄吐了口气,从弟弟背后走到前面来。 在姜舒镰引导下,不多时就来到坐于轮椅之上的姜舒清面前。 心里面一时涌上了歉意。若不是当初自己的错误举动导致他被迫入那种地方,也不至于造成今天这个瘫痪的局面。 但她迅速把这些情绪压下去,走到哥哥近前开口说道: “二哥,我回来给你治腿伤了。这次,我一定要让你重新站起来!” 姜舒清静静盯着眼前的人,没有表情反应。 看着这位语气诚恳态度认真目光坚毅的女人,不知道为何竟让人稍微平静了下来。 或许……他也该给她一点时间看看? “老二,难道你没听大哥说过?” 姜舒镰这时插口过来拍了拍轮椅者的肩膀继续道: “上次太子中毒可也是她在最后出手救回来的。她的本事确实不差。” 只希望这一次弟弟能够站立起来。 这样他们之间所有恩恩怨怨也许就可以慢慢解开。 姜舒清低头思量中。这番话早在之前便听过一次了。可是,她真的行吗? 这时姜舒荞开口再度说出一句话: “让试试,求求你。” “试?是要我重新抱有期待,然后又一次摔得粉身碎骨吗?” 姜舒清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神色中满是疲惫和悲痛。自从坐上轮椅已经两年多,他早已对所谓的“希望”失去了感觉。 他现在害怕的就是心里升起盼头,更怕自己刚望见一线光明,又被打入更加无底的深渊里去。 也许就这样彻底放弃才不至于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击折磨吧。 眼前兄长的样子令姜舒荞心中一阵酸楚,原本想说的鼓励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确实无法真正感同身受他的绝望,轻飘飘的安慰话她说不出口,但还是要继续劝说。 “如果这次我能把你治好,你就又能站起来;就算是失败,也还是得再拼一次,这一回我一定不会输。” 姜舒荞声音坚决果敢,她不愿让任何失败成为可能。 她很清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不助姜舒清站起来,那只能带给他更深重的折磨。 姜舒清淡漠地说了句: “你走吧。” 她深吸口气,站在他面前冷冷地道: “姜舒清,死都不怕的人连试试都不敢了吗?不过是再一次失败罢了!如果是战场上碰上难处就后退,那你还算当初那个真正的军人吗!” “我当然不会!” 姜舒清立即反驳。 “那就对了!” 姜舒荞语气加重了些: “治腿这事儿就像打战一样。” “这两件事哪能比呢!” 他不悦地皱起眉,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连这点挑战都选择逃避的话,战场上遇到敌人你能扛住压力打赢胜仗吗?” 姜舒荞的声音沉稳而犀利。 还未说完话,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房门。战无决臂弯里抱着小莲藕,神情紧绷,一双眼眸寒冷无比,整个人透着不容反驳的威势走了进来。 姜舒清身子微微一顿,却仍是硬撑道: “我自有主张。” 战无决心平气静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 “既能直面刀山火海战场生死,那么这一次,也就不该有所畏惧。让她治你的腿。若是真有效,本王准你进黑铁骑军营。” 姜舒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抓着轮椅扶手: “您当真?我能去您的军营?” 战无决脸一寒: “你说,本王说的话,会有半点含糊不成?” 姜舒清连忙低下头赔笑挥手: “不是,我只是……我从未想过还会有机会去那里……我又怎会不相信您?” 战无决盯着他,掷地有声地追问一句: “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摆在你面前,接与不接,只看你自己一句话。” 没有一丝迟疑,他斩钉截铁答道: “我一定要去!” 从小随祖父、父亲练武从军,为的是长大后像他们那样冲杀战场。 及至年岁渐长, 姜舒清一直梦想能进入战无决统管的大军营之一,黑铁骑,那是只有最出色的战士才有资格进去的地方,也是他心心念念要奋斗的方向。 战无决冷声告诫: “失败不算可怕,可畏的是没了再度开始的胆魄。如果你连站起身的勇气都没有,就永远做不成真正的黑铁骑战士。” 此言说出,竟连姜舒荞心里也生出几分赞叹来。 她始终相信一句话: 一个人这一辈子可以失去许多东西,但唯有从零再来的一次又一次勇气决不可以丢失。 姜舒清被这番话愣了一下,沉默下来细细琢磨,心里仿佛有两个声音在较量,一个劝他不要再折腾腿伤,顺其自然;另一个则催促他抓住机会别轻易放弃。 “看来你其实对加入黑铁骑也不是特别上心。” 姜舒荞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会治!” 姜舒清立刻打断她,语气温坚决绝。 听他说愿意接受治疗,姜舒荞微微一笑: “我可以让你站起来,别怕。” 她抬头望向姜舒清, 这一次……你愿意再相信我吗? 回到屋内, 姜舒荞仔细检查了他的双腿,眉头越皱越紧。拖得太久,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机,伤势加重到了快无法恢复的地步。 姜舒清苦笑着摇头,自己终究还是太痴心妄想了。 “的确很难办。” 姜舒荞点点头: “但也还不算无药可救,只是能不能扛过去,就得看你的决心了。” 这不仅仅辛苦而已,而是一种极痛的煎熬。 “我能坚持!” 姜舒清立刻回答。只要有机会重新站起来,再难都值了! 姜舒荞满意地点头,起身去桌上开了副草药配方递给姜舒镰: “大哥,往后每日让他泡一个时辰药浴。” 接过药方的姜舒镰点头答应: “我会监督好他。” “七天之后才正式动治疗。” 姜舒荞神情严肃地交代: “真正难的日子在后头,二哥你要准备好了心态。” 她只怕他吃不住那一关。 “我没问题。” 姜舒清语气毫不犹豫。 正说着,她转向战无决开口: “你怎么还把她一起带来了?” “她死活要来!” 战无决冷声回道。 他自己都没想明白,怎么就把人捎来了呢。 “明明是你想找我姐!” 小女孩洋洋得意插嘴。 战无决一时竟无言反驳…… 居然反过来揭老底儿?! 姜舒荞突然若有所思地问了句: “之前谁泄露说我还未成婚就有身孕的事的?你可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战无决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是怀疑的?!” 眼神也锐利了许多。 “我不是说一定是你!” 姜舒荞轻轻笑着: “我是说……皇宫之中有人故意传出这件事。” “我可以向你担保,这些谣言绝对不会出自皇祖父或父皇之口,更不会出自我本身。” 战无决语气十分肯定,连眉头都已经拧起。 究竟会是谁放出的消息? 刚好那宫里也正好宣布了小莲藕真正的身份。 难道她就因此误会了是我走漏了消息? 那她是觉得我很惧怕别人责备,干脆提前揭露她的私事让大家打平手是吗? 脑海快速掠过这些念头后,姜舒荞微扬嘴角: “外面传开的事情背后另有动机,分明是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好使你觉得我会因误解而怨怪你。” 战无决哼了一声: “早该这么明白才是!” 刚才差点真冤枉了人,心里还梗着点不舒服劲儿呢。 “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走过去要拉小莲藕的手。 战无决皱了眉头: “就这样出门?” 现在外头都在说她未婚先孕的事情,要是出去恐怕会被人围观指点。 “那你让我怎么办?难道我以后都不用出门了?” 她抬头瞪他一眼。反正也不是什么官宦富贵人家,犯不着因为闲言碎语把自己关在家里。 沉默片刻。 是他想太多了。 他本来还想替她担忧一下,可是人家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姜舒荞的兄长姜舒镰也在一旁劝: “姐,你现在最好别外出,等风头过了再说。” “我不行。” 她脸冷了一些: “我躲什么?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一旁的姜舒清微微皱眉,这样太强势了吧?事情既然传出来了,难道不应该低调点? 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并没有把小莲藕一同带走。姜舒荞是怕路上吵闹吓到孩子,所以让姜舒镰先带她去陪祖母待一会儿,晚些再送回战王府。 姜舒荞走在街道上,脚步轻快自得,偶尔还朝左手边的小摊张望,随手翻看点小物件,就像出来散步逛街一样悠闲,一点看不出被流言蜚语影响的样子。 在她身边,一身墨色长袍的战无决神色严肃,眼神冷峻,天生带着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也让四周围观的人群不敢轻举妄动、出声嘲笑。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一条路来,魏紫萱和魏紫姗几个人走上前来。 魏紫萱领头向战王施礼: “参见战王。” 其他人也随之行礼,战王只是冷冷地点头回应,随即迈步跟上前面悠然前行的姜舒荞。 “姜舒荞你真是太不要脸了!外面都传你婚前怀孕的事了,居然还有胆子大摇大摆出现在大街上!” 魏紫姗故意高声叫嚷,想让更多人听见。 她是为战王鸣不平,虽然他自己也有个私生女,可一个姜舒荞算什么东西! 姜舒荞慢慢把手上的面具放下,笑眯眯地看着她: “有没有孩子是你操心的事?是你家里没人继承香火,还是你自己死了人才这么热心?” 她脸皮这么厚,反而让魏紫姗一时接不上话。 气得满脸泛青几乎站不稳: “……你这种女人,烂抹布都遮不住你这张臭脸!” 她咬牙怒吼: “你不配做战王妃!这种有伤风化的女人嫁进战王府简直是战王爷的耻辱!” “你好大胆子敢冒犯战王爷的身份!滚出京城,早点收拾行李滚得越远越好!” 终于,人群中爆发出声声附和,百姓见到有人带头指责,也都纷纷围过来,大声谴责姜舒荞,觉得是战无决吃亏受委屈了。 姜舒荞眼神冷了下来,扫视四周人群冷漠地吐出一句话: 第57章 另有所图 但姜舒荞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不怕这套老规矩。 有人紧接着质问: “你现在说清楚了,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说法?” 还没等说完,战无决淡淡一扫眼神,语气冷然地说: “她是战王府的王妃,只要本王不介意,旁人就轮不上开口。”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登时没人再出声。 大家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周身像是环绕着锋利刀刃般的气息,气势逼人,仿佛地狱杀神降临人间,让人不敢造次。 没有一个人再敢多嘴一句话。 他们发自内心敬畏战无决,因为他几乎百战百胜,一直守护着秦国的安危。他是百姓心中的支柱和大英雄。 既然他都已经选择了接纳这位王妃,他们这些外人哪里还有资格置喙?之前的质疑只是因为关心他的名声,情绪才会激动。 没过几分钟,人群便纷纷散开,继续各自的事情。 姜舒荞微微张了张嘴: “……” 这就没声音了? 她终于明白那句话:婆媳关系好不好,归根结底还得看男人怎么想。 如今真是亲眼见证了这个道理。 刚才若不是战无决当场护住她,恐怕她早就被流言飞语淹没了。 但不过一句话,全场瞬间静音。 姜舒荞悄悄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王爷,咱们该走了吧。” 战无决垂眼看了看她抓自己胳膊的手,原打算甩开,但瞥见周围还不少人正在暗中观望,终究忍了下来,好歹刚还在维护她一次,那就破例接受她的靠近吧。 当然也是念及,她是因治好大哥才会落到眼下这个处境的。 她却不放手,还拉着他朝旁边一个小摊走过去,小摊上摆满了色彩鲜艳的泥娃娃。 她在一堆泥偶中翻找了好一阵,最后挑选出一只递给战无决: “送你的。” “不喜欢,太丑。” 他立即摇头拒绝。 “看看这人嘛,穿着战甲,眉头紧皱像个凶恶的将军,手拿长矛,正好像你平时的模样!” 姜舒荞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 战无决心头略微抽搐: “……” 真有这么像个吓人的模样吗? 说实话她也没有夸张,他确实是常常板着脸,习惯性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是我给你的小礼物,我明白你也只是为了之前我救大哥而替我说话。” 姜舒荞心里很清楚事情的缘由。 “哼,总算还有点脑子。” 他挑了挑眉,算是回应。 她又回转到小摊跟前,选了一个全新的泥娃娃:是一个带笑脸的小男孩。 “这个也送你。谢你还肯帮忙说服二哥,让我给他治疗伤腿。” 她一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她有恩的,她从不忘。 “呦呦?” 战无决微微蹙眉,心里疑惑不解:为啥给我挑了个这么丑的泥人,儿子的那个反而那么鲜活。 “是。” 姜舒荞轻声应着。 他眉头更皱了些,扫了一眼摊上的泥人,顺手拿了两个递到她手里: “那个好看的留给莲藕,这个难看的就是你的。” 姜舒荞: “……” 她看着手里那个泥人:红袄穿着,脸凶巴巴的,嘴角还是歪的,一脸狰狞。 真是太感谢您了! 不远处的地方, 魏紫萱攥着手帕死死不放,满腔怒火腾地而起,眼中寒意刺骨,盯着对面两人像钉子一样不肯移开。 “姐你看,姜舒荞现在的样子多么张扬!” 魏紫姗牙齿紧咬嘴唇,语气里透着敌意。 她到底是跟修罗门什么关系? “日后别再去扰她。” 魏紫萱冷声提醒。战王已经替她出面,这件事不能再莽撞对待。 理智回来一点后,她也推测了几分原因,可能因为她在为太子医治,才使得战无决站在她那一边护她。 这让心里的天平稍稍稳了一些。 “姐,”魏紫姗满脸不甘,眼神仍黏在那边正一起逛集市的两人身上。心头一团嫉妒的火焰燃烧得她难受,不过就是一个未嫁先孕之人,早该遭受惩罚的人,没想到如今反而风光得意,还有机会与战王并肩逛街! “难道你没听老父亲交代的话吗?如果乱来闯了祸,我也没办法护你。” 魏紫萱表情肃穆,毫不让步。 现在明明白白的是,不能蛮干对付她。 更何况,在旁人眼中,姜舒荞从来只是京城令人反感的恶女而已。 虽不情愿写满脸怨气,魏紫姗最终低低点了点头,压下了不满。 …… 小摊边上, 双方各出钱付账,互不拖欠。 手上那黑乎乎泥人脸令战无决心想赶紧把它丢在墙角积灰去好了。 她则翻来覆去看手中的泥人一张张咧着嘴,盘算回家放进柜子里当纪念算了。 “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战王爷终于说话开口问。 “如果有,我会不会提?” 她俏皮一笑反问。 “自然。就当你替我大哥治毒那天花费的钱罢了!” 他大方应允道。 这次情况大不同!要另算一千两现成银票!姜舒荞特意强调“银票”这个词,怕这位傻瓜再次抬着两箱笨重金属块跑来了! 这份谢意她是真心诚意的。 “行。” 话出口干净利落没有犹豫! “那你有没有熟点的好铁匠铺子啊?” 谈到武器问题,战某简直就是第一推荐人选嘛。 城东一家手艺非常不错。“他简单回了她。” 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我可以自己认路找去。” 说完她迈步离开了摊位。 记得她已约定与兄长姜承要比试暗器之艺?这一次较量定然能让那人哑口无言口服心服! 战无意中被挑起了好奇心,紧追两小步问: “你在寻工具么?” “正是”。 “若真有用得上我告诉你一好去处千机楼那儿,有许多顶级工匠锻造兵械供选。” “不必,我自己可以。” 毕竟这门功夫她也会得一手呢! “你能造出来?” 战无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姜舒荞嘴角微扬: “当然。” 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东城的铁匠铺。老板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虽然上了年纪,却手脚麻利得很。 看到他们进来,老头撂下手里的锤子迎上来: “见过战王爷!” 战无决语气平淡: “她要定做兵器。” 阎老一听立刻摆脸色给她看,冷冷道: “姑娘家的,你还是请回吧,我这儿不接你的活,去找别人罢。” 姜舒荞满脸困惑: “难道我哪里惹您不高兴了,连面都不愿见?”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阎老一句话打断,转过身不再理睬,抄起铁锤继续干活。 姜舒荞摸不着头脑地看向战无决。 战无决却不急,寻了张椅子坐下,语气慢悠悠地道: “阎师傅可是皇城里最顶尖的铸器师,谁也说不出自己比他厉害。你要真想做出些东西来,就看你怎么去打动他吧。” 听这话半点也不帮自己,姜舒荞横他一眼,转而走上前面对阎老。 她并不着急开口,站在一边观察片刻后终于明白这老人家为何不愿意搭理她了。 她小心试探地说: “阎老,您……和我爷爷认识是不是?” 哐当! 沉重的铁锤重重落下,火花飞溅。 在一片金属撞击声里,阎老冷冷哼出一句话: “姜家那小败家的,脑子不好还狂妄自大,竟还欺负自己人!你让你爷爷丢了脸!” 姜舒荞平静接话: “既然我如今已变了,阎老能不能给我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阎老上下打量着她许久。 她是真心悔过吗? 她接着又道: “若爷爷还在世,凭他的心胸也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只可惜他已经走了。” 听闻此话,阎老依旧冷声道: “嘴巴上说改就改啦?拿什么证明确实变了?” 姜舒荞略加思索后答: “今天我是来打造兵器的,我可以当场把图纸画出来给您瞧瞧?” 半晌,阎老才从架子上取出一张纸、一支笔扔给了她。 接过之后她提笔毫不迟疑地一气画了五幅图,刀枪剑盾弩机暗器乃至各形飞镖应有尽有。 其中有一张恰巧落入了战无决眼底。即便以他的定力,瞳孔也不由自主地收缩一下,心中顿生惊疑:那是修罗门标志性设计之一莲花机关箭筒! 她居然识得这般复杂的机关?是否曾和修罗门有关联? 阎老更是震惊万分,语调结巴: “怎……怎能画得出来?”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看到这些图样从她手中画出,他绝对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设计存在! 这些样式全然没见过,构思之巧妙简直令人心血沸腾,让他只想快点将之锻造为真正的武器才痛快! “您说我见识浅薄、不识器物,可我其实读过不少关于兵器的书。” 姜舒乔边做手上的活儿边淡淡回应。 阎老听得哭笑不得,眉头一挑: “既然懂,那你装不懂,扮猪吃虎是图啥?” 姜舒乔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中带着认真: “在这黑白不分的环境下,纯洁如白鹅都显得格格不入。我只是不愿太过张扬,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场面陷入一阵沉寂…… 半晌后,她面带微笑看向眼前长者: “所以……我现在能在您这儿,跟着学打制武器了吗?” 此话一出,阎老愣了一秒。 疑惑开口: “你是认真的,打算亲自动手来做?” 微微点头应道: “跟家里的弟弟有过一个小赌约。我想亲手打造这件特别定制的机关小东西。” 她抬手指向摆在其中的一个复杂造型作品,一样奇特构造的。 阎老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了会儿,最终点了头: “你想试试就试试吧。” 停顿片刻后又问道: “那其他的武器图纸……我来帮你铸造的话可以吗?” 她不在意地道: “当然行,你喜欢哪一个都没问题。” 她脑子里还多的是图纸要画随时都能掏出来。 随即, 亲自起身出门去挑材料。 待她的背影刚消失,阎老转头靠近战无决身旁低声道: “殿下,现在的王妃,似乎跟从前真的很不一样了。” 战无决心不在焉地点头: “嗯。” 如今,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女人的本事。 曾经被人当成废物看轻,谁想今时今日不但能把毒治好还会治病救人,竟能随手勾勒出手绘出令自己都震惊的武器样式,更令人惊讶的居然还能亲自操刀,做起的细巧机关之物。 这人,究竟是谁? 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姜舒乔? 一旁的阎老也压低音量接着说: “殿下,她虽失了婚节却也有难言苦处……请顾及当年王妃的父亲,为朝廷马革裹尸的情分,多少能给她一点宽容。” 望向不远处专注投入劳作的身影, “我没放在心上。” 战无决平静道。 起初他自然气极,甚至差点当场失控掐死她。 毕竟这一生从没有遭遇到这等污辱! 只是自那之后……他与大哥的事未清,又有了呦呦出生;他哪里还站得住理再去干预她的过去?加上她在全力帮忙大皇子治病。 这种处境,他又如何再对她下手? 这份复杂的心绪,大概阎老也是懂几分的,因此默默点头示意明白。 气氛才稍缓些许的时候, 突然脚步纷乱急促。 “王爷!我们发现可疑的人藏于府内疑似敌方眼线!正在等候命令审问。” 屋内的氛围顿时凝住。 一道寒气仿佛顺着风扑进了厅里。 战无决起身,语气冷峻: “劳烦通知一下王妃,我要离开,马上处理这事。” --- 日到正午。 连轴忙了半天的姜舒荞总算停下手中动作,胃里咕噜作响提醒着她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 看着已初具模型的短筒玩意儿露出满足笑意: “饭点儿了吧?真有点儿馋吃的。” 阎老瞄一眼她笑着搭话: “确实到了吃饭时辰了。” 随即便接了一句: “你在惦记着战无决在不在呢?” 姜舒乔顺口回: “对,他也差不多该回来吃了吧?” 这时候姜舒荞才注意到,铁匠铺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她和阎老。 阎老随口解释了一句: “他们都走了,托我捎句话给你。” 原来如此。姜舒荞并不意外,他是战王,本来就该先顾大事。 阎老看着她,试探地开口: “要不要在我这儿吃顿便饭?别嫌简陋就行。” 她笑着答应: “好啊,我以前在外头跑冒险的时候,能吃上一碗热乎饭都不容易。” 不一会儿,饭就端上来了。 两碗再普通不过的面条。 可她刚拿起碗就愣了一下,自己那碗面里居然多了两个鸡蛋! 姜舒荞抬头奇怪地看着阎老: “干嘛我的有两个鸡蛋?” 阎老头没抬眼,只是淡淡地说: “看你最近有长进,就当作一点奖励吧。” 她一时没吭声,轻声道: “……哦。” 可刚吃了一口就差点呛住,这味道…… 实在忍不住,她小声嘀咕: “您确定这不是‘最难吃的饭’的示范吗?” 结果对方脸色平静得像块石头: “还能吃到东西你就谢天谢地吧,我们当年打仗时连树皮都啃过。” 这话让姜舒荞心里一沉。她默默想着阎老说的话,心绪有些翻腾,呆了半晌,站起身来直奔后院厨房。 她动作熟练地重新煮了两大碗面条,新煮的面香扑鼻,热气腾腾地被端上了桌。 她一边坐下吃面,一边把一碗推到阎老面前,说: “现在日子不同了,你也该对自己好点。” 阎老看着眼前的这一碗面,那金黄焦香的煎蛋还泛着油光,香气袭人。他夹了一筷子面放进嘴里,眯了眯眼,接着又低头喝了一口汤。 这味道…… 为什么这么熟悉? 阎老压住心里波动的情绪,随意问出一句: “是谁教你的这种做法?” 姜舒荞咀嚼着荷包蛋,边吃边答: “没人教啦,我就是自己喜欢怎么做就怎么来。” 阎老瞄了她一眼,心里却升起了疑问。 真的没有人教? 六年前冬天,他们被困在绝壁底下,在补给断尽、绝望无比的时候,一位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出现。她烧滚烫的热汤给他们取暖,带着大家挖野菜果腹,最后还帮着队伍从敌阵中突围出来。后来想找她答谢恩情,却找不到人了。 没想到,六年后的今天,熟悉的香气再次萦绕口中。 他悄悄打量起眼前的姜舒荞。她是那位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少女吗? 不太可能! 当年那个女孩虽然容貌一般,但聪慧勇敢、正直善良、从来不以势欺人。怎么会是眼前这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 正当他思索之际, 外面传来了清脆的一声呼唤, “阎爷爷,” 是姜舒蕙的声音从铁匠铺外传来。 阎老大踏一步掀开布帘,一眼看见是姜舒蕙来了,脸色缓和了些: “怎么过来了?” 姜舒蕙拎着些吃食走进来,笑盈盈地说: “给您带了点小玩意儿。” 阎老摆摆手,照例推辞: “别老破费给我带东西,拿回去吧。” “就让我尽点心意嘛,四姐不差这个钱。” 姜舒荞也撩起帘子走出来打圆场。 一见是姜舒荞在,姜舒蕙愣了一下,张口就问她怎么会在这儿? 连她都来找这老铁匠了? 难道……是冲着那份他一直藏着的要紧物件来的? 那个老顽固死活不肯把她祖父托付给他保管的东西交出来! 姜舒荞回瞪她一眼,反问: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她心里疑惑:姜舒蕙平日根本不关心这个人,今天突然过来,十有也是另有所图! 姜舒蕙仍是一脸温婉的笑容: “我们本该多来看看父亲过去最信任的人。如今祖父不在了,更该好好照顾阎爷爷这样老人。” 这话一出,姜舒荞微微一顿。 原来如此。 她先前只知道这位老人身上有些军人气质,没想到他曾是老爷子身边的重臣!怪不得初见时一脸嫌弃。 想必是因为心中不服老将军的命运才会敌视她。 想到这儿,姜舒荞语气郑重地请求道: “阎老,我还没见过祖父。日后,您能跟我讲讲他吗?我想真正了解那段往事。” 一个真正为国家奋战过的人,理应被后人铭记与尊重。 阎老头沉声应了: “可以。作为姜家的后代,你们的确该知道先人的故事。” 一旁站着的姜舒蕙立刻接话: “那到时候我可以一块听听吗?” 姜舒荞淡淡一笑,却含着刺: “你可是从头到尾长大在将军府的人,居然还用靠听别人讲述去知道爷爷的英勇事迹?做孙女做到这份上,真是失职。” 第58章 惹人心烦 不然怎会她才踏出铁匠铺没几步,就被拦住? 没关系,正好也看看他想玩什么把戏。 动她的脑筋?那就看谁手段更胜一筹吧。 同一时间…… 战无决刚刚审完犯人,脸色沉得可怕。他从牢房走出来,下令道: “再有可疑之人,不必通报,本王亲自到场处理。” 身边的侍卫马上应下: “属下明白。” 但没走多远,一种诡异的感觉在他心头蔓延开来。 仿佛有人故意把他调开了铁匠铺。 这时墨染靠近低声禀报: “主子,方才王妃被人接去了瑞王府。” 战无决目光森寒,嘴角却勾出一道冷冷的笑。 终于还是动手了。 不是说不在意吗? 偏偏背地里耍这些手段。 既然去瑞王府,那边的人怕是要倒大霉了。 “走,回府。” 战无决语气冷淡地下令。 墨染犹豫了一下劝道: “王爷不打算去找王妃?听说瑞王昨儿带回了几条猛犬,不知打什么主意……” 战无决心头一沉,突然盯住墨染,眼神凌厉得吓人: “这消息为何现在才说!” 等看到墙角拴着的三只狗,姜舒荞后背直冒冷汗,脚像被钉在地上一样,不敢动半分,原来她自小就最怕狗。 此时战清恒正从大堂内走出来: “姜舒荞,来了?” “你的病到底怎么了?” 她也没多绕弯,直截了当地问道。 战清恒轻笑道: “你就非得在这种地方说话?从前你可是粘着我一刻不离,现在却这般疏远?” 姜舒荞扯唇一笑,强压心中的害怕,一步步硬着头皮走上前。一定是姜舒蕙告的密,知道自己怕狗的人很少,姜家大哥、二哥不会乱说。 “伸出手来!” 她站在他面前说道。 他照做,神色从容地看着她。那双眼漆黑透亮,尽是探究。 阳光洒落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五官清晰明艳,肤色如雪,整个人好似自带光晕;红唇润泽如花,身着淡绿长裙,身材婀娜纤柔,和以往判若两人。曾经虽然性格张扬些,可眸中常藏着小心翼翼的怯意。如今完全不同,整个人透出一股令人不可逼近的冷冽之气。 这种气场不是朝夕之间能修炼出来的,这些年她到底在家里遭遇了什么? 诊完脉之后,姜舒荞松开他的手,语气明显冷淡了些: “我看你身体挺结实的,估计脑子有点毛病。” “姜舒荞!” 战清恒脸色瞬间变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敢当面羞辱他!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 “既然没查出问题,你大可以找御医再来检查一遍。” 话音刚落,她转身就要走,懒得再多费口舌。 战清恒抬手想拉住她。 她却毫不犹豫地挥袖甩出一针,出手快得让人防不胜防。 战清恒立刻向后一闪,眼中闪过冷意与杀机,眉头皱得很紧,她居然敢动手!以前可是连半句都不敢说! 这时,院墙边上的三条狗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她脸上终于变色,脚步沉软无力,吓得根本挪不开步子。 “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本王还能让你安然离开。” 战清恒冷冷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说道,眼里有几分得意。果然她的死穴是狗。 “把狗赶走!” 她猛地喊道。 “那你可得求我。” 那人故意激她说。他知道她倔,就是想看她低头求人。 她眼神如刀,目光寒凉刺骨,仿佛空气都要凝结: “看看你的手掌纹路,已经开始变黑了吧?” 战清恒大惊,忙展开掌心一看,果然见黑色蔓延正在推进,神色顿时骤变。 “你做了手脚?!” “毒是你非要惹我的后果。” 她说话毫不留情,像幽冥中爬出的鬼魅一般冷漠绝然。 对不怕死的人,她从不怕翻脸动手。 早有准备的人,也就不怕无退路。 你若敢动我,就没理好讲! 见事态不对,战清恒挥手示意,手下马上控制住三条狗: “交出解药!” “这次,轮到你来恳求我了。” 她仿照他的口气反击过去。 “我不见得一定需要你的解药!” 战清恒面色阴沉,眼泛红血丝。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凭什么她还要自己去低头乞求! “那就尽管试试!” 姜舒荞声音干脆硬朗,并不甘于示弱。 “放开那几条狗!” 他寒着声下令,心想毒还没发作,就看谁能更坚持到底。 下人们立刻解开了缰绳,狗开始奔向她而去。 看到狗扑来那一瞬间,姜舒荞忍不住浑身一抖,汗毛都炸起来了,脑海里浮现出前世一幕,那时她只有五岁,被犬类袭击撕咬下一大块血肉。幸亏遇到善心人相救,却也留下了一身难消的伤疤。 从那以后, 她再也没有穿见过任何露皮肤的衣服,总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 此刻,在那些近时,她猛然从袖中取出四个肉包子,猛地砸在地上。 浓郁刺鼻的香味霎时间飘散在空气中,吸引了三条狗的注意。它们扑上前,一眨眼功夫就已经吃得干净。 “就算喂了狗也没用吧?” 战清恒冷笑着开口,压根不把她的举动当回事,在他眼里不过是无谓的挣扎。 是么?姜舒荞轻轻勾起唇角,一抹似笑非笑浮现在脸上,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次战清恒亲自上门寻事,绝没安好心,她自然得早有准备。在去赴约的路上,她中途特地让马车停下,买了几个包子,偷偷加了些“配料”,没想到眼下还真派上了用场。 话还没说完,战清恒突然察觉到不对劲。那三条本该听话的大狗神情异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随即猛地向他扑了过来。 眼看情形失控,姜舒荞迅速闪身躲避,几步跃上院中大树,身形轻盈利落。 三条猛犬围着他打转,战清恒刚想张口喝止,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力气,竟动弹不得,连体内气息也完全提不上来! 一旁的侍从见状慌忙奔上前大喊: “王爷快走!” 战清恒哪会不想逃?可这三只原本乖顺的大狗此刻却缠住他不放,一会儿蹭脸、一会儿舔手,甚至做出许多令人尴尬厌烦的举动…… 这些狗是疯了吧! 见有人跑过来搭救,姜舒荞早就捏着的金针顺势甩出手,直接扎进了那人的膝骨里, 一声尖锐的惨叫响起: “啊!!!” 那人剧痛难忍,右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那只大黄狗立马飞奔上来,拼命舔他的脸,身子还不停往他身上蹭…… 姜舒鞒端坐在树枝上俯视这一切,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不屑、嫌弃中又夹着得意: 自以为是就该自讨苦吃! “姜、舒、荞!” 愤怒至极的战清恒咬牙怒吼起来,只想马上消失,恨不得地上立现一条缝让他钻下去,堂堂秦国二皇子今日竟被几条畜生动手动脚羞辱至此? 耻辱!彻彻底底的耻辱!此仇不报,他誓不甘休! “你觉不觉得好玩?有没有点儿意思?出不出人意料?” 她居高临下坐在枝头,嘴角勾着冷冷一笑,像一朵绽放在风雪里的红梅,冷艳且刺目动人。 “我一定会杀了你!” 盛怒之下战清恒大吼不止,几乎抓狂崩溃。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喧哗: “你们在这闹什么闹?!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在这瞎吵?” 说话人还在门外未入,声音早已传了进来。等到他踏步进门一看,整个人瞬间傻眼,眼前场面荒唐至极,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以为姜舒荞被人欺负了需要帮忙,结果看到的却是这般惊掉眼球的景象…… 简直是看都不敢直着盯。 “哦!二哥,你竟然喜欢和狗玩?” 紧跟而来的战宥怀瞠目结舌地冲进院子,惊讶得眼珠差点掉出来。他还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呢! 战清恒见到门口两人都来了,心中简直羞恼欲绝。此刻在战无决的心里,估计正乐开花呢! 可恶的姜舒荞!这笔债他绝对不会再算了! “战宥怀,快来帮我!” 战宥怀本打算上去帮忙,可一靠近那些狗,就感觉一股冷飕飕的寒意扑面而来,只好冲着二皇子抱歉地笑了笑: “二皇子,我……我有点怕狗。” 战清恒:…… 今出门没带一个随从,原以为姜舒荞好拿捏,哪知道这个废物居然胆子一天比一天大,竟敢如此折辱自己! “王妃在哪儿?” 战无决环顾院中,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我就在这儿。” 姜舒荞晃了晃手里的树枝。 战无决心头猛地一跳,快步走到树前,抬眼就看见她悠哉坐在树枝上,一点事儿都没有,还带着笑容,好像这整件事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 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刚才一路赶来,担心得要命,生怕她遇到麻烦。 结果一看又是自己多心。 明明是她欺负别人更多些,谁又能动得了她? “快跳下来,我接着你。” 战无决张开双臂迎向她。 “万一你接不住呢?” “那就等来年我去给你扫墓烧纸。” “哈哈哈,”站在一边的战宥怀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姜舒荞狠狠白了他一眼,随即身体一闪,径直跳了下来。 战无决脚下轻移,稳稳把她抱住,再轻轻放下地来。 姜舒荞偷瞧了男人一眼,没料到他还真能把自己接住。 这时外面又跑进两个侍卫。 “王爷!” 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两人立刻行动,三下两下击退那些狗,把瘫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战清恒拉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皇室体面。 --- 皇宫正殿 “说,怎么会搞成这样?” 皇帝眉头拧得死紧,语气冰冷地瞪着面前的姜舒荞和战清恒。 “父皇替儿臣主持公道吧!儿臣原本只是请战王妃看病的,谁知道她恶语相加、羞辱于我,竟然还驱使狗攻击我!” 战清恒满腔愤怒,说起那一刻简直不堪回首,这辈子都不敢忘记。 “姜舒荞!” 皇帝目光凌厉地转向她: “给朕一个交代!” “父皇,瑞王先有失分寸,我才自保;至于指使那些狗行动,也不过是因为走投无路才这样做。” 她坦然应答,并没有丝毫怯懦。 战清恒双眼怒睁反驳道: “你在信口雌黄!我只是想留你继续帮我治病而已。” “难道不能用言语说清楚?非要伸手拉扯我?难道不知男女之间不该有肢体接触吗?” 她毫不客气地质问他。 “那就算我说了不也照样没用,你还是要离开。” “我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再给你诊治?是因为你心里出了毛病,我根本没办法医治!” 她说的话毫不留情。 也全然不顾这是不是养心殿! 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你……” 战清恒大怒,气得体内气血翻涌,几乎吐血。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胆子不小啊!竟然羞辱皇子!” 皇后怒气冲冲走进养心殿,对着景明帝恭敬地行了一礼: “陛下,请您一定要严惩战王妃!” “我战王府的人没有做错什么!” 战无决语气冷淡,态度强硬。 “没做错?让人去吓唬瑞王,这还不算错?” 皇后气得咬牙切齿: “清恒只是想请她看病,她不愿意就算了,何必出手那么狠?” “不下重手怎么保护自己?” 战无决一身凛然气势,不容置疑。 “做得过火就成了恶毒。” “为了自保怎么能算是歹毒?” 战无决不退半步。 “只怕有的人嘴上说着自保,心里其实是存心想取清恒的性命。” 皇后盯着姜舒荞的眼神仿佛要刺穿她一般。 “瑞王明明知道我家夫人害怕狗,还放出恶犬袭击,那就是在逼命!” 战无决冷冷一哼。 “你!” “全都住口!” 景明帝听得烦躁无比,一声怒喝制止了争吵。 “父皇,我真是被冤枉的。” 战清恒一脸委屈地说。 “父皇,儿媳也没做错事。” 姜舒荞低声诉说,模样可怜巴巴。 皇帝打量着两人一眼,沉声说道: “你们都有错。瑞王罚半个月不许出门,在家好好反省;战王妃,进宫清理藏书阁,也给她个警告!” 战清恒低头谢恩: “谢父皇宽恕。” 姜舒荞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 凭什么他是关在家里,而她就得入宫做苦力? 皇后经过姜舒荞身边时,目光如刀狠狠瞪了一眼,然后牵着战清恒的手快步离开。原本还想看她吃点苦头,现在只巴不得她赶紧倒霉完蛋! “嗯?难不成你还对我这处罚不满?” 皇帝盯着她的神色眯起了眼睛,想起刚才她的举动就一肚子火气。 无论怎样,清恒总是他亲生儿子! “奴妇不敢有意见,”姜舒荞笑着回话: “即便心里真觉得哪里不合适也不会提出来,毕竟也就是扫扫藏书阁,又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儿。” “那你还不立刻去做事!” 皇帝看着她的脸越看越生气,这个女人一刻不在眼皮底下就惹人心烦。 “儿媳这就告辞。” 她盈盈一福身,转身脚步轻盈地离去。 站在一旁的战无决淡淡道: “儿臣也该离开了。” “等等,朕还要跟你说几句话。” 皇帝伸手拦下。 “若没什么别的话说,儿臣先走一步。” 说完,他就转身想走。 “给我站住!如果你再敢动一步,朕立刻把那女人送进牢里做粗使!” 龙案被皇帝用力一拍,他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那好,我就陪着她一起进去。” 丢下这一句话,战无决头也不回地走出大殿。 景明帝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未语: “……” 为什么他对姜舒荞偏护至此? 难道是为了她曾经帮太子看过病? 想到这里,景明帝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 一到藏书阁门前,姜舒荞望着前面那一排宏伟壮观的房舍,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可眼前一看也没多脏嘛,随便擦擦也就过关了。 见战无决走进来,她有点意外地问: “你怎么来了?” 他只说了一个目的: “来帮你打扫。” 姜舒荞嘴角微微一扬,带着点狡黠的模样: “那你开始干吧,我去瞧会儿书。这么大一个藏书阁,这么多书,不动手翻一下,实在可惜。” 战无决:…… 有谁真的会信她说的话? 最后两个人都没动手,直接吩咐了几位宫女太监来打扫。那效率倒是利索得很,眨眼间便把整片地方整理得整洁干净。 门外站着乐呵呵等候着的海公公,张口喊道: “战王、战王妃,太上皇请您两位去德寿宫一趟。” 听到这话,姜舒荞心里就明白七七八八了。 看来这些都是太上皇提前做好的安排。 刚踏入德寿宫。 瞧见呦呦,姜舒荞一脸高兴想上前一把抱住他。只是还没等伸出手呢,洛锦霜却先出现了,拉住了呦呦的手。 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了。 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皇宫中? 正说着话时,太上皇从屋内缓缓走出来,走到姜舒荞面前语气不太和气地说: “听说今天你又搞出什么事情来了?” 她不慌不忙回应一句: “哪有什么胡闹,我不过是为了保命罢了。” 这件事在她看来并没有太意外,毕竟是亲父子关系的景明帝偏袒瑞王也是正常情况。 如果下次战清恒再来招惹她,她不会再心慈手软。 太上皇冷声道: “你是真够狠心的啊。” 这番风评他是有所听闻,也只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片子敢放几条猛狗咬瑞王。 您一面压着我,却又一面表扬这是几个意思? 姜舒荞挺直腰板站定: “我一个女子自然不能跟那些从小习武的男人比。如果我心一软半步退后,只怕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又怎么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说话?” 太上皇盯着她好一会儿,讽刺道: “你还会觉得自己有多柔弱?” “要说起动手打架,比起那位瑞王这种能打的人,我还不是束手无策吗?” 她一脸认真地回了一句。 看着他皱眉头的样子,她嘴还真够毒的。然后他开口告诫道: “不论你们怎么斗来斗去,都不许把别人逼到没命的地步!” 可她抬眼就斩钉截铁反驳了一句: “谁对我不怀好意起了杀念,我必定反手给他一刀。” 说完话的一瞬间,周围气场都跟着变了样。像一把刚抽出鞘的刀,锋利而霸气十足。 站在身旁战无决冷冷点了头,补充一句: “本王赞成她的做法。” 要是没有准备,这一次就轮到她吃亏了! 她要是出点差错,日后还谁能帮忙治好他哥哥的身体! 太上皇眉头深深锁紧,心情纠结复杂。这边是他最疼爱的孙子,那边是自己曾经许诺过要照顾到底的姜家姑娘。 唯一期望的就是双方平安共处才好。 不要再见血受伤了。 此时呦呦拉住太上皇晃了一小下手,并睁着眼睛笑嘻嘻地冲着他甜甜笑了出来。 这一幕温暖了太上皇的心: “乖孙儿饿了吧,快吃饭吧。” 众人随即入座。 太上皇不停给呦呦碗里夹菜,脸上露出久违的欢喜和满足。 果然是小孩子最惹人疼爱。 忽然间,他又想起那个娇柔可爱的小女孩, 太上皇看向姜舒荞说: 第59章 惊人的想法 太上皇一脸正经地驳道。 “如今皇上如此喜爱呦呦,我也能更放心地离开京城一段日子了。” 洛锦霜眼中透着温柔,注视着眼前的孩子。 一听到“离开”,呦呦马上放下了筷子,跑到她面前抱住她不松手,一点也不想让妈妈走。 “你既是孩子的娘,就该回到宫里,安心守在京城陪着他。” 太上皇神情严肃地说完,视线轻轻扫了一圈,停留在战无决身上。 那人低头仔细挑选几筷饭菜放到姜舒荞盘子里,一副全没听见的模样,嘴里还轻声说: “今天受惊了,多吃些好的补补身子。” “今日劳烦王爷寻找,您慢用。” 姜舒荞也不客气,立刻回敬他一筷子热腾腾的菜。两人默契有加,场面温馨中带着一丝暧昧。 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太上皇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前几天还各奔东西呢,怎么眨眼功夫就在一块儿上演恩爱大戏! “因着身份缘故我不适合久居王府后院,为了避嫌,我还是常常来看孩子好了。” 洛锦霜语气温和地说道,眼里流露着满满的依依惜别。 一时间太上皇也沉默了下来: “这样啊…”眉头不由得皱成一团。 “我想出宫去打听下是否能寻得祛除呦呦面斑的药材。” 她接着补充道。 “也好,那你便出京去找找吧。” 太上皇想了一阵才答应。那些斑点看了都心痛,只希望能早点恢复那婴儿嫩白的小脸儿。也正是为此事才特地让他们姐妹二人今晚同聚一堂。 洛锦霜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原以为太上皇怎么也会劝几句,好歹挽留一下。却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可她心里根本没有真要离开的意思啊! 关键是,还有呦呦呢!她要是真的走了,姜舒荞岂不是有机会趁虚而入,把孩子的心抢过去? “洛姑娘放心,有我在,一定会照顾好呦呦。” 姜舒荞微笑着接口。她在心里已经明白分,洛锦霜不过是想借这个由头,逼着太上皇给个正经名份罢了。多半也是为了战无决考虑吧? “那就辛苦战王妃多费心了。” 洛锦霜依旧笑容温柔。可心底却已在冷笑,果然是冲着我儿子来的?那你更别想我能离得开半步。 这时的呦呦缩在母亲怀里,紧紧搂住她的腰,好像再也舍不得松手一般。 “宝贝乖,娘很快就回来。” 洛锦霜低声哄着儿子,手轻轻地抚着他头发。她是真舍不得他走,虽然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但也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情早已深厚如山。 “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因呦呦脸上的毒痕日渐加深。你们懂毒术,希望能为他解了这份苦难。” 太上皇神色郑重地开口说道。 “那毒已与血肉同融,很难彻底拔尽。” 洛锦霜语气平稳地道出结果。 “但我愿为他承受化解此毒的风险,我会努力保他平安活下来。” 姜舒荞眼神沉稳认真。现在的孩子身体几乎和共存,若不动手处理,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一听这话,洛锦霜立刻蹙眉冷冷说: “战王妃,请不要把我的孩子当作实验的筹码。” “我没有轻率之意,更不可能让呦呦置身险境。” 姜舒荞坚定回应。其实她很喜欢这孩子,若有一点危险都不可能会开口提。 “我不甘心去赌命!他是我的心肝,绝不允许他出现任何闪失。” 说着,洛锦霜将呦呦一把搂紧,眼圈红了一圈。 “你也清楚,再不解毒,他就只能熬过几年痛苦时光。你忍心让他这样下去?” 姜舒荞语气温柔中带沉。 倘若这是她亲生骨肉,她也会不顾一切去想办法。 听到这里,洛锦霜泪珠盈眶,愤然反驳道: “如果失败,他可能命都没了,你还敢拿他做尝试?” 她死也不会允许呦呦走上绝路。 因为她的一切权势都源于这孩子。 “本王同意让她试试!” 战无决终于表态,冷静地说。“与其看着他在痛苦里等死,不如奋力一搏。我相信她的判断。” 当年大哥中那样深的毒,她都没曾用过自己的血来换。 “寡人亦愿给予一次机会。” 太上皇思量后缓缓点头。 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若只是一直被折磨至生命结束,太过悲惨、也实在令人心痛。 洛锦霜脸色发白,声音有些发抖地说: “不行!谁都不准打呦呦的主意。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没人比我更疼他。” 姜舒荞挑了挑眉,目光坚定地回应: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可能冒险动他?你不该怀疑我,除非……你不想让呦呦变好?” “我当然希望他恢复健康!” 洛锦霜冷声回答,心里却怒火中烧,姜舒荞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她是故意离间母子感情吗?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 姜舒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洛锦霜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呦呦不放手,心思却翻腾如海:姜舒荞到底图什么呢? …… 第二天一大早。 姜舒镰亲自把小莲藕送到战王府。 “娘,”小莲藕一见到姜舒荞就欢喜地扑进了她怀里。 姜舒荞一边笑着接住女儿,一边对姜舒镰说: “哥,你也去当差吧,别在我这儿耽误太久,让人议论。” 姜舒镰点了点头,临走前却还是忍不住迟疑地问: “昨天你跟舒蕙吵了一架吗?她回来之后一直在屋里哭。” 一提到家里那点糟心事,他又觉得头大起来。 “我只是实话实说了嘛,告诉铁匠铺阎老,她根本不是我们姜家亲生的女儿。” 姜舒荞一边摊开手一边说道。 明摆着,那所谓的‘白莲花’肯定回去委屈地告状去了。 “那你又是怎么认识那阎老的?还特意把舒蕙的事告诉他?” 姜舒镰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难怪舒蕙的眼睛都快哭肿了,整天喊着要离开姜府。 于是姜舒荞便讲起缘由:因为想要找地方打造武器,战无决带她去了城东,正好遇到当年在祖父身边服侍的贴身护卫阎老。 她顺势就把心头的怀疑说了出来,说是怕那个舒蕙接近阎老有其他的目的。 “所以你就故意提起她的身世,就是让阎老头警觉点?” 姜舒镰听得直摇头: “你还真是聪明绝顶。” “没错啦。” 姜舒荞嘴角轻翘,脸上泛起浅浅笑意。 既然对方一心想要达成的事,那她就要想办法捣乱阻止。 至于她说要嫁给战清恒……她倒是无所谓。不过等到将来某一天,战清恒会发现娶回来的根本和将军府毫无血缘关系,到时可有戏看了! 安顿好小莲藕一个人玩耍后, 姜舒荞决定出门去趟东宫。虽然中毒事件已解决,可太子体内还有种说不清的慢性余毒没查出根由。 刚走到门口,远远地便看到战无决牵着呦呦走了过来。 “哥哥。” 一见到战无决身影,小莲藕开心地冲了过去。 呦呦也乖巧主动地靠近小家伙抱住她,眼里带着温暖柔情的光,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见到两个小娃娃的样子,姜舒荞心里暖暖的,也更下定决心要把呦呦治好了,先清理他脸上的怪异黑痕,接下来还要想法帮他恢复说话能力才行。 “你怎么把呦呦带过来了?” 转过头问道。 “洛锦霜生病了,这一阵子就拜托你照看一下呦呦。” 战无决语气很平静地说完,其实他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对他而言,除了眼前这人,其他人照顾都不放心。 听他说完,姜舒荞眼里一闪亮光: “行啊,没问题。但她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 “不清楚。” 他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回应: “我对她的事一向不关注。” 实际上,他已经暗中派人去调查她的事情,在没搞清楚洛锦霜底细之前,他是不可能完全信任她的。 可姜舒荞却微微一笑,略带深意地继续说: “但到底她还是王爷您的王妃,也该多多上心才是吧。我总觉得吧……她恐怕不会轻易放手离开呢。” 这么巧,偏偏今天就出事?怎么看都有鬼! 战无决心头一冷,淡淡哼一句: “呵,你未来相公是我是我,也没见你多关心我几分。” 被戳了一下的姜舒荞当即反驳道: “谁说我不关心?帮你哄好了公主妹妹,还助老大解了毒,都是我为你分忧!” 一听她这话,战无诀晃了晃手上的银票笑道: “照你这说法,那原本答应的一千两也不用给了哈。” 姜舒荞伸手就去拿,想都别想,战无诀手一扬把银票高举过头。 她气得直跺脚瞪眼过去。正跳着去抢却被他灵巧避开。 姜舒荞顺势腾起身体往后退了几步, 刚刚落地便是一愣, 哎!这个身子居然能轻松地腾挪如燕? 她闭气感应丹田涌动的一股内力气息,心里不由激动万分,没想到这具躯体竟然如此神奇,简直就是个练武奇才!难怪四年都没暴露真正本领,原来底牌这么硬…… 在一旁的战无决看着姜舒荞轻盈飞纵的动作,心底微颤,惊疑顿生。 原来,她真的有深厚的内力! “姜舒荞,你是……真正的姜舒荞没错吗?” “当然。” 她神色淡定自若,已经跟这副身躯完全契合。“我现在就是真实的自己,完完整整的姜舒荞。” 听到此话战无诀眸色沉了些许,眼瞳微微一凝,忽然欺身而出,向她攻去。 姜舒荞瞬间感知掌风迎面袭来,立即运转真气抵挡。 前世她习古武术,擅近战格斗,今生这副体内蕴含充沛雄厚之力,简直就是天生好资质,使她行动迅猛利落、游刃有余、大放光彩。 两人交手中气流四溢,罡风翻滚如同巨浪拍打礁石,威力惊人,震慑心灵。 边上吓得小莲藕连忙拉着呦呦躲开远远的。 “呜呜呜,娘会不会被伤到哦!” 莲藕紧张又担心地看着场。 “不会的。” 呦呦安慰她道: “没事的呀,父王是故意试探南姨而已。如果真是狠下重手,就不会特意带你一块过来啦。” 战无诀试了几招之后心中疑惑丛生,先行罢手下意识退后一步盯住她:那出手间的熟悉身影似曾相识?不对劲……这个人究竟是谁? 那边厢姜舒荞立在原处平复喘息,满身畅快, 多么强大的身体!惊喜接连而来,原本身份一定并不普通! 这一刻她更加迫切地想去找回遗失的记忆。 正寻思着,忽见战无决大步走过来,二话不说,把一沓银票拍在她手心里,脸拉得老长,甩手就走。 姜舒荞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银票,满脸莫名其妙:我没得罪他啊,生的什么气? …… 战无决刚踏进自己的院子,立刻唤来墨染和墨离两人。 “修罗门主最近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墨染赔笑应道: “王爷,自从四年前那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失以后,这几年几乎没人听过他的消息。恐怕是在怕您追查,躲在暗处呢。” 被战无诀一个眼刀扫过,连忙改口,板起脸继续说道: “也可能正在秘密聚集人马,目前我们的暗影卫还在全力侦查。” 墨离一脸疑虑地说: “王爷,说不定修罗门早已经分崩离析,否则怎么四年了没半点消息?” 战无决眼神眯了起来,透出冷意,脑海里却猛然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姜舒荞! 那天她画的莲花机筒图谱,他说她是看得太杂、多管闲事也没深想;可是方才一场比划下来,她那一举一动,跟当年修罗门主办事儿的手法,竟是如出一辙。 难道……她和修罗门也有渊源? 他脸上不动声色,沉声开口: “查一个人。” “谁?” 二人同时发问。 “本王的妻子。” 战无决慢慢地道: “去彻查,回京以前,她在哪儿?又和谁在一起过。” 墨染与墨离一时面面相觑,互视一眼。 王爷竟让他们盯梢王妃?该不会是怀疑她跟那个血腥组织有什么干系吧…… 墨离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 “可之前姜世子也曾查过这事,没找到任何线索。” “只要活着,就会有痕迹!” 战无决眼里泛起危险寒光: “除非……那时的人,已非现在的面貌!” 随即加重语气吩咐: “翻出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查不到,你们自己去刑堂领罪。” 望着他眼神中冰冷坚定的杀意,两人心头皆是一紧,低头沉默下去。 姜舒荞走进东宫,仔细为战夜渊检查了一番身子。 她交代说: “大哥的状况总的来说还算平稳,只有些旧疾隐患,往后每晚需服用药浴,并搭配指穴理疗。” 战夜渊点点头道: “那你选几个侍从学这技艺,以便照护我。” 姜舒荞摇头拒绝: “这些手法我想亲自传授,旁人都不够稳妥。大嫂在一旁,更适合学。” 凤轻轻一时错愕不已,满眼不敢置信地问: “我?我能学会么?” 一想到日后要亲手触碰战夜渊身上的部位进行按压,心跳不禁莫名乱了一下,面上也开始发热,心中浮起一阵异样。 从小到大,他们之间的交往一直淡淡、不亲不疏。虽结为了夫妻,各自仍是居于不同的屋舍而居。 战夜渊淡声道: “那就让墨蓝来学吧,他靠得住。” 没想到凤轻轻立刻开口: “殿下,我想试试看。” 自那天之后,她曾暗下决心要细心打理他身边的事。一半出于内疚,一半是因她明白自己与太子妃的位置差得太远。 战夜渊在一旁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少见的柔和。自从出事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有些异样,不像从前那般自然。 现在她总是谨小慎微,即便是他靠近一点,她都会下意识地拉开距离。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一行人来到了偏殿,姜舒荞开始耐心讲解按穴的诀窍。这几个穴位关乎治病疗效;至于之前那件事,已经由战无决出面处理妥当,找人做了顶替。这件事背后的原因,姜舒荞也并未追问,那是大哥的事。她的任务,只需专注调理战夜渊的身体。 她一边演示一边叮嘱道: “只要记住牢牢压住五个主要穴位就行。要是不知道用多少力,你可以问殿下习惯轻一些还是重一些,只要是能承受得住的,重一点效果更好。” 凤轻轻红着脸,低声答了一声: “好……好啊。” 姜舒荞看着她,笑眯眯地打趣道: “你的脸又红什么?” 她越发害羞,低着头嘟囔道: “因为……因为他以前从没这样穿着单薄衣服站在我面前……我心里有些发慌。” 姜舒荞眨眨眼说道: “你们都成了亲的人还害什么羞呀?再说,我又不是叫你去碰那些不能碰的地方。” 说完笑了笑,脸上多了几分调皮。心里其实隐隐觉得,这是不是也算在给大哥帮个小忙呢? 凤轻轻一时说不出话,脸颊越发热得像是烧了起来。 一日未完,她的心中就已浮现出一阵隐约不安的波动。 临走之前,姜舒荞找到白老,叮嘱了几句话,还将一份煎药的步骤写下来交给他。战无决特别允准了他在东宫住宿的特权,所以凡是牵涉到主子身体健康的环节,她都会交给这个人。 白老接过配方时忍不住小声感叹: “这一搭你是怎么想到的?配得出奇巧妙!我自己居然完全没朝这方面想。” 姜舒荞只笑笑说了句: “都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独门配方罢了。” 白老还沉浸在惊叹中没缓过来。 正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屋外响起了一个伶俐女声喊道: “爷爷,我回来咯!” 原来是白沁到了。 她一推开门见到屋中有熟面孔也在,立时噘嘴不悦。 白老笑着问她: “你要的那一味药材带回来了吗?” 白沁把包裹放在桌前放下包袱解开: “全找到了,还有我特意找来的紫古草呢。” 她脸上的得意仿佛再说:夸奖夸奖! 一看见紫古草,姜舒荞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小心拿起了它看了看: “这药能不能卖给我一点点?” 这对治好呦呦的嗓子来说,可是个难得的好宝贝! “谈什么买卖!” 白老爽朗摆摆手: “你喜欢,尽管带走就是。” 白沁一把抱住那包药材,脸上带着委屈: “爷爷,这是我千辛万苦采来的,差点命都丢了,还好没被毒蛇给咬着!” 这可不是什么寻常草叶,是难得的好东西!怎么随随便便就能送人呢? “你不也是安安全全回来了?” 白老爷子撇了撇嘴,并不在意地回应。 这话把白沁给噎住了,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己到底是不是亲孙女啊? 姜舒荞把手里的紫古草轻轻一放说道: “这个太稀有贵重了,真不好收下。你们还是开个价吧。” “这话说的生分不生分?” 白老头笑着: “既然这样,不如你就收我家白沁做个徒弟得了,让她跟学点医术。” 他倒也乐见其成。虽然自己在桃花岛也算有名气的大夫,可眼前这位比他高明多了! “我可不想学!” 白沁立刻拒绝,她哪愿去拜同龄人做师父呀,回到桃花岛还不叫一群师兄笑死! “不愿意就算了。” 出乎意料,对方语气平淡并没有在意。 老人却笑了,意味深长道: “等你想通了想学了,她自会愿意教。” 转过脸又对着白沁眨眨眼,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 见状白沁低头看着手上的紫古草一笑说道: “你要愿意学医术,我很乐意来教你!” 一听她愿意教,老爷子放下心来说声多谢战王妃。 白沁气呼呼地跺了跺脚。“说什么也理不清头绪,以前她在岛中可是地位非凡,如今怎肯低声下气讨好人一个年轻女孩?” 该不会是中了啥奇门异术吧? 姜舒乔翻着手上其余草药一边问道: “这些是要送去给殿下调养身体吧?” “对喽,是用来滋补身子、驱除寒湿用的.”老人答应着说是专门让孙女性跑出去搜集回来的东西儿。 “要不换个法子,拿来煮粥更好.加些肉晚上让他服下,温补效果更强,”她分析着,这种珍贵成分对目前病情恐怕有些难以承受。 第60章 药我亲自配的 “嗯”这一回答让平日严肃认真起来的老人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站起身身来准备离开道: “现在我得回去一趟府邸才行”,有了这么宝贝草材再加上其它材料配搭使用后应该可以早点帮孩子说话恢复正常了 转向少女继续嘱咐: “从此刻起你须紧随战王妃左右听候调遣。待日后重回桃花园再说打算。” 听了这席话的小白眼睛瞬间发光满脑子已经开始幻想以后生活多么美妙轻松愉快景象啦~ 最终确认无误立即露出灿烂笑脸暗自发誓,就勉强答应了吧反正还能趁机学两手对自己有益处多多! 两位女主不久走出宫殿大门区域 “那个名叫洛锦霜之人你还晓得么?” 忽而姜舒乔忽然发问道因为此前交谈才得知原来对于此名字老人竟毫不知晓一点印象也没留下来半丝踪迹 这时小丫头则嘴角微微勾起略带好奇反问一句"你干嘛忽然提到这个人呀?" “她是战王之前那位世子之母吗?” “啥?难道当初未婚先怀的孩子也能继承爵位与正统之身分?”白沁震惊万分简直难以置信脱口惊呼了起来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吃惊劲儿 “真是运气太好了!” 听到这话,舒乔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你是战王妃,而她是战王子的母亲,说白了不就是你们两个人共用一个男人?反正我打从心里就看她不顺眼。” 白沁冷冷地说道。 “你对她还挺清楚?” 姜舒荞笑着问。 “也谈不上多熟,桃花岛上有一条河穿岛而过,北边住着我和爷爷,她则住在南岸,他们那边主要研究医术,也钻研。” 白沁语气平淡地说着。 姜舒荞微微一惊,没想到桃花岛上居然还分南北两岸: “能和我讲讲那里的事情吗?” 开始白沁本不想说的。 但转念一想,眼前这个人或许将来可以让自己脱离束缚获得自由,于是提起兴趣认真地说起了她所知道的事。 说完之后,她一脸严肃提醒道: “我说真的,那个洛锦霜你得多加防备点,总觉得她动机不纯。” 你怎么站在我床边? “谢谢你的好意。” 姜舒荞轻扬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也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对洛锦霜有种抵触情绪,即使那人从未表现出敌意。 “不用谢!” 没料到姜舒荗竟然会对自己表示感谢,白沁愣了一下,原来以为堂堂战王妃该有多骄傲呢。 可姜舒荞没有直接回战王府。 反倒拉着白沁一起去了京城最出名的一家药材铺。 千机阁自然被她排除在外了。 原因只有一个字,贵。 刚进门,正好见到小二正往里运货,姜舒荞目光一扫就发现了几样价值连城的药材,当即毫不迟疑叫掌柜的一起包好。 太子体弱常年需药、二哥腿伤得调养,呦呦体内的也要解药……当务之急缺药材。 掌柜认识姜舒荞,又想到上次她在店里替婴孩解毒的事迹,立马叫人拿刚收到的好货全都包起来准备好了。 “你这里有没有更为珍稀的药材?” “有的,在后院里。” “那带我去看看吧。” “请姑娘这边请。” 临走前让白沁在外头等候一会儿,随后跟着掌柜走向后面的院子。进了仓库才看见里面存放的罕见药材五花八门,让她心情一下子兴奋起来。 果然是全京城最大最有实力的药材铺子! 姜舒荞挑挑选选一番,足足带走不下几十味药材,不管现在要不要得出力,只要今后用得到的东西,通通买了下来。 掌柜的看得震惊极了,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一口气买下这么多药材的人。 就在这一刻,店堂前厅之内。 “这株灵芝是我的啦!” 林芊雅一看见摆桌上那颗大小足以跟她的脑袋相比的大灵芝顿时欢喜喊出了声。这么好的东西太罕见了! 店小二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轻声道: “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这株灵芝已经有主了。” “付钱了吗?没付的话,就由我来买!” 林芊雅立刻提高声音,语气毫不退让。 小二左右为难地迟疑着: “这……” “啰嗦什么!我林妹妹既然看中了,就必须带走,难不成是觉得我们家付不起这个钱?” 一旁,战宥怀一边展开手中的折扇,一边淡笑着插话,脸色略带不满。 这时,白沁走了过来,冷冷地说道: “规矩都不懂?不知道谁先到谁先得吗?” 林芊雅看着眼前衣着普通、毫不起眼的女孩,满脸轻蔑地说: “我可是尚书府正儿八经的千金,你也配和我争?” “小妹子,听哥一句劝,咱们别抢了。” 战宥怀摇着手中的扇子笑着说,嘴上劝人,眼神里却藏着几分好奇和欣赏,这姑娘看似无奇,胆子倒是不小。 白沁一手叉着腰,态度非常强硬: “你们真够!这是我的东西你们硬抢,就算叫你们祖宗奶奶,今天我也不会让出半分!” 这些人是谁她压根儿不在乎。 有姜舒荞给她做靠山就够了,不行还能把战王和太子搬出来镇场面,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芊雅瞪圆了双眼,脸上一片通红,气愤地咬牙切齿道: “你这个山村丫头,哪冒出来的!今天我不整治你一下,我都不痛快!” 说着,便抬起手想要扇白沁一巴掌。 就在她动作刚起的那一刻, 一阵疾风似的人影猛地扑了进来。 林芊雅还没回过神: “啪啪啪”就是接连几下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 “你也敢动我身边的人!今日不打你,我就跟你姓!” 姜舒荞说罢,手一松将被打蒙的林芊雅甩在地上,气势凶猛,霸道十足,浑身透着逼人的锋芒。 站在一旁的白沁张大嘴巴愣住了,只觉脑中轰隆作响:这个姜舒荞比她想象中还要猛,简直是太狠了! 林芊雅被打懵了半晌,终于认清是姜舒荞动手后,立刻含着眼泪朝战宥怀冲了过去: “战世子救我啊!姜舒荞打了我,你要帮我讨回公道!” 她心知姜舒荞和战宥怀素来不和,战宥怀不是很讨厌她吗? 哪知战宥怀淡淡说了一句: “对不住了,本世子刚刚被人约了喝茶,这会儿就得离开。” 说着就想赶紧走人,恨不得马上不见踪影。 面对姜舒荞这种人物,谁敢去惹? 前几天她是徒手杀了条大蛇不说,前些日子还把皇宫里养的恶犬打了一顿,更气得二皇子当场脸都绿了。他自己只要不送上门去找不自在,那就还没犯糊涂! 姜舒荞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看着他淡淡开口: “战世子,这么急是要去干啥?” 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压迫感。 只瞧见战宥怀慌忙几步冲到姜舒荞跟前,脸上堆起笑容,嘴上甜甜地喊了一句: “堂嫂,我对那林姑娘压根不了解呀,她干什么我可一点都不清楚。” “战世子你说什么?我们刚才不是还一起去采灵芝的吗!” 林芊雅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眼里立刻涌出泪水,止都止不住。明明刚刚他们还是同伴啊? 战宥怀神色顿时变得无比严肃: “这事儿定是她瞎说的,我从头到尾都没做过这种事。” 旁边一群人听完后纷纷沉默了…… 白沁一脸郁闷地看着眼前状况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战宥怀怎么像是怕极了姜舒荞似的! 姜舒荞冷冷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另一个自己(指分身): “先前做坏事的人绝对不是我,或许是撞鬼附体吧!” 一句话说出来,林芊雅懵住了,白沁也没了声音。 就连一旁站着的姜舒荞也忍不住想翻白眼…… 这位大爺您說謊也就算了還連點技巧都不用嗎? 店里的掌柜一看场面控制得住连忙朝小厮示意把所有药材快速整理完毕打好包以免再生波折。姜舒荞结完账后,又亲自安排伙计把这些药送到了战王府。 临出门时,姜舒荞冷漠地瞪了神情沮丧的林芊雅一眼淡淡说道: “听好喽林小姐,以后别再做那种偷别人东西的事情不然被我撞上就是打!” 语罢便扬长而去。 白沁见状连忙跟上去紧追不舍。 而这边林芊雅捂着被扇过仍发烫的脸颊心情一团怒火与憋屈可怜兮兮看向正想开溜的战宥怀轻声乞求道: “战世子…” 可是还未说几句对方却已经收起扇子飞一样向姜舒的方向赶去口中不停喊道: “我和她根本不熟堂嫂哎等一下啦!” 林芊雅一个人杵在那儿满是惊讶与不相信… 该死的牙都要气断! 周围还有人在看热闹令她颜面扫地气得甩袖匆匆离去。 走着瞧她林芊绝不会放过姜舒!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掌柜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些可都是难以得罪的大人物啊!等进了后院時— “东家你來了?” 掌柜望见戴著面具穿白袍的男人一脸驚訝。 男子壓低聲音問:”刚刚动手打人的那位綠衣女子究竟是何許人也?” ”那是戰王妃據説是將軍府四年前找到的五小姐。” 老掌櫃細細解釋著心中疑惑他為何會提起姜舒之名。 那男听了此語罩在他面上的掩飾之下神色瞬息怔住。 四年前回來的人麼... 刚進藥鋪時他已经看到了那道快到離譜的身影太過熟悉讓人錯覺她似曾歸來…… 回到戰王府中。 姜舒等安顿好所有药才離開醫室往自個屋裡走去路上經過隔壁房間見兩個孩子正香甜酣睡著默默拉門悄然退去。 她躺在床上,身子陷在柔软的被褥里,脑子里还在回味着白天在药铺发生的事。 一想到自己看到林芊雅要打白沁时,竟然一下子运起气力,飞身过去救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果然会些功夫真是好处多啊! 迷迷糊糊地想着,人也渐渐入睡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房门悄悄被人推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人走进来,脚步轻得像猫似的,走到床边便停下了。 姜舒荞做了个梦,梦里有个拿着剑的男人像个疯子似的追她,一直追到悬崖边,那男人举剑就刺。 她猛然睁开眼,正对上眼前熟悉的影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要不是第一时间认出了是熟人,她估计早就把藏在枕头下的防身工具拿出来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站在我床边干嘛?” 她的语气有点冲,还带着刚才惊醒后的余悸。 战无决静静地站在她床前,沉默地看着她,没说话。那一双眼睛又黑又冷,像是猎鹰盯住了猎物一般锋利。他其实已经进来好一会儿了。 他盯着看了半天,心里怎么都没法把眼前的她和那个失踪了四年的修罗门门主联系在一起。 那个人恰好是在四年前消失的,而她也是大约那个时候回到姜家,并且从那时起失去了过往记忆,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再加上今天她在众人面前那一闪而过的速度,实在太引人怀疑。 他淡淡开口: “本王一时未眠。” “那你睡不着来我这干嘛?” “整座王府都是我的,我想去哪能由不得我自己?” 说罢又加了一句: “往里面躺。” “啥?” 她愣了一下: “你是要在这里睡?” “嗯。” “你说真的?要跟我一起睡?别忘了我可不止一个人,我还有孩子的,你不介意吗?” 战无绝嘴角一沉,语气带火: “你都敢占我便宜,我在乎这个?开什么玩笑!” 他脸上透出一股煞气,英俊脸庞这一刻显得有些凶。 …… 你想都敢想,我还怕个什么劲? 看到她乖乖往床里挪,战无诀也不再多话,索性外套也没脱便并排躺着下来。 心里还是放不下关于修罗门门主那些事,想了又想,他伸手一把把她胳膊抓住,紧得很,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干啥?好好睡觉不行吗,抓我胳膊做什么!” 她有些不爽,试图把手抽出来。 “安静睡。” 两个字冷冷地吐出来,却是不容置疑,丝毫没有放她手的意思。 …… 姜舒荞: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第二日早上醒来,她一抬手才发现边上硬邦邦的,睁眼一看赫然是战无决那双幽黑的眼睛。眨眨眼,这才发现自己像个章鱼似地扒在他身上。 她脸上没有半点羞涩或尴尬,很从容地退到他旁边。 “昨天晚上是你自己进这屋子来的,可不是我让你留下的。” 她连忙解释,因为已经感觉到他身上隐隐透出的怒火。 战无决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起床穿好衣服就径直出了房门。 院子里如意正在等侍候王爷。看到战无决从房间走出时先是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慌忙行礼。直到人走远才缓了口气,面上露出一丝高兴的样子。 看来王爷肯定是心仪了, 不然怎会在她的房间过夜? 和小莲藕、呦呦吃过早饭后,姜舒荞让两人在院中玩耍,仔细叮嘱一番才出了王府。 , 到了将军府, 姜舒荞拿着礼品直接往姜舒清院子去,刚推门进去看到一只大狗,心头就泛起不舒服的感觉,连脖子都有点发凉。 记忆中小时候被大狗咬住脖子的一幕顿时涌上心来。 正此时,姜舒清房门突然打开了。一名身穿白衣的人稳步跨步而出。面带面具遮住了容貌,身影高挺英姿勃勃,一举一动却尽显高雅沉静的气质。 当顾枫看到姜舒荞,略微停顿下步伐,朝她迎面而来: “这位姑娘可是寻二公子?” 姜舒荞看着眼前这个人反问: “你是……” 目光中的惊艳未加掩饰: “本人名叫顾枫,在外有座百草药铺经营多年;这次专门送些药给府上的二公子前来。” 然后微挑眉继续道: “还未知您是?” 眼前的女子容貌柔美明媚,皮肤莹洁如玉,柳眉樱唇。眼瞳晶亮仿佛晨露般闪耀着动人光彩,让人感受到一种温和柔和之气。 会是她吗? 四年前众人纷纷议论他们首領已逝亡,唯独他始终不肯轻信。这数年以来一直在四处打听搜寻,可惜整整四年都毫无踪迹可循,渐渐几乎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料这次却又听说了姜家五姑娘的事,对这个外表普通平凡的女孩本未在意,只因外面传言多说是其个性暴戾愚蠢、缺乏心智的代表人物罢了。 却听她说: “我是姜舒清妹妹,唤作姜舒荞,请帮我将那只狗牵出去吧?” 她眼神明澈纯净,带着微笑神情真率开朗。 听见这话后顾枫心中莫名一顿: “你会怕狗?” ,甚至自己的声音微微抖动。 这一项弱点极为隐密,仅当年极少数心腹方才知道此事; 而他也恰巧正是知情之人之一啊。 “并非怕它,就是不想看到它罢了。” 她坦然摇头回应,脸上无丝毫紧张神色。 听到回答的顾枫不由笑着走向那条恶犬取出怀里一些粉末轻轻洒了过去,不多久大狗猛地摇晃头颅竟倒地昏迷不起。 见到此幕姜舒荞怔在原处, 这也太厉害了吧! 这是随随便随意就能让野兽失去战斗力的方法? 只见他递过来个瓶子,说: “以后遇到什么不喜欢的恶狗只要撒一点点这种药即可轻易驱散!” 听了这话,她抬眉问了句试探的话: “该不会这条狗已经死了?” 他依旧笑得轻巧淡然: “我只是让它安静地歇一歇。” 这个配方,是他从前那个特别的人研制的……因为那个人害怕这些东西,对它们会过敏。 姜舒荞点点头: “谢谢你。” 自从战清恒那次故意放狗吓她,她就习惯随身带点能应对他的小手段。毕竟自己有什么软肋被别人抓在手里,怎么都让人不舒服。 “我陪你进去吧。” 顾枫说道。 姜舒荞稍作思索,笑着回应: “好呀,最近我正在帮我二哥调养腿伤,要常用很多药材。之后还能不能常常麻烦顾公子帮忙?” 到底人家是药铺的东家,从这进货是最方便的了。 “自然没问题,尽管来。” 顾枫笑着说,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原本门主医术非凡,可现在全靠姜舒荞照料。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走进了房里。 见到姜舒荞时,姜舒清虽然脸上没什么高兴劲儿,但也比以前柔和了些。这些天他都是依照她开的方子每日泡澡。 “二哥,泡后有啥感觉没?” 姜舒荞搁下手里的东西,急忙走到他身边问。 “没啥。” 姜舒清淡淡应了一句。 姜舒荞看他神情严肃的脸,便直接说: “你是有意跟我过不去吗?这些药我亲自配的,效果我清楚得很。” 姜舒清顿住了: “……” “是不是最近两天双腿有点热、有时还会肿胀抽筋?” 她一一说出症状。 姜舒清淡了脸色,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特地带给你的新草药,每晚加一包,等这轮泡完后我就来帮你针灸。” 姜舒荞兴致很高地说着。 姜舒清默默点了头,那条僵了好些日子的腿竟开始有些反应了,让他满心激动。 “放心吧,所需药材我们百草药铺一定准备妥当!” 一旁顾枫微笑着说。这次他是专程把这些送来,想趁机多与姜家走近几步,这样才好和姜舒荞多搭上联系。 “谢谢。” 虽然姜舒清心存谢意,却也有疑惑,一位大东家居然亲送药物?这事少见。 不多时,姜舒荞便和顾枫出了院子。 他们刚走不远,便远远望见沐氏带着一群人匆匆而来,一副盛怒的表情。 姜舒荞冷笑一下,想必是那个假惺惺的人又去挑拨离间了几句。 “你这个败类快随我到祠堂去!” 沐氏眼神一瞪,恶狠狠地道。前几日舒蕙回来哭红了眼睛,说什么都不愿在姜家再待下去,给家里丢了大脸。 后来细问才知道,原来是姜舒荞在外面散播消息,说她根本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这简直把她气得差点断气! “凭啥让我去祠堂?” 姜舒荞眉角一抬道。 沐氏原本是打算当场指责她的不是,但看见还有人在场,只好厉声说: “别废话了,赶快跟我回府!” “我没工夫跟你回去!” 姜舒荞丢下这句话就快步走开,理都不理对方。 “给我把她拿下,直接送去祠堂!” 第61章 不会轻易收手 沐氏朝身旁的侍卫喝道。 几个侍卫正要围上去的时候,顾枫身子一动,站在姜舒荞身前,不疾不徐地问道: “夫人,请问五姑娘到底犯了什么错,一定要抓她去祠堂?” “你是谁?” 沐氏警惕地盯向他,眼神明显透着不耐烦。 “在下是百草药铺的老板,顾枫。” 他抱拳回答。 “你少管闲事!这是我家的事,不的事!” 沐氏语气冷了几分,心底却很不屑,一个小药铺掌柜竟也敢插嘴? 顾枫却淡淡继续说: “二公子腿伤两年,最近才因五姑娘帮忙才有些好转。要是这时候出了意外,不是会耽误了二公子么?” 沐氏面无表情: “我去祠堂教训她是家法,能出什么事?上,把人带走!” 正说着话时,谢嬷嬷喘着粗气跑进门来。 “五小姐,老太太请你过去一趟,夫人您也要一起去。” 她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话一出,沐氏怔住了: “……” 这个时间点,老太太要干什么? “姜姑娘,以后缺什么药,尽管到我铺子里拿就是。” 顾枫之前为她挡了一句。此时姜舒荞心里有些惊诧,更察觉到他今天的行为有点异样。 尤其是看向她的那个目光,隐隐多了些什么东西。 “有事情,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后顾枫就走了。他知道她在府里过得不如意,但庆幸老太太还算护着她。 如今老太太亲点她前去,想必那姜夫人也不能太放肆了。再说他也很清楚这小姑娘,可不是被人欺负还乖乖低头的人。 …… 见到老夫人的那一刻,姜舒荞笑着奔了过来。 “祖母!” 一声亲切呼唤。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笑眯眯地说: “丫头,今天怎么想起来看祖母啦?” 她笑着说: “来看我二哥腿啊。” “真的能治好嘛?你说真能行?” 老夫人立刻激动了,紧握起她小手问。 “嗯!一定没问题。” 姜舒荞信誓旦旦保证。 老夫人心中欢喜无比: “那真是太好了!谢嬷嬷,快帮我把我藏的锦盒拿来,里面装着固元丹,给五丫头过目看看有没有用。” 没一会儿功夫谢嬷嬷果然送来一个做工精巧的小木盒子交给了姜舒荞。 打开盒子,迎面是一阵浓郁中药香味,姜舒荞闻了一下忽然皱起了眉头,这香味好像不对头? 前几天她刚去过千机阁那里买东西,印象还挺清晰的,而眼前这一股香,并不是他们家独有的味儿。 她疑惑地问道: “祖母……这个真的是千机阁做出来的固元丹吗?” 正好边上的沐氏接话说了起来: “这还会有假呀!可是特意托千机阁弄来的,当然靠得住,这是舒蕙费了好大力气求来的。” 提到自己女儿名字时,她言语中满是骄傲,但眼角余光却撇向姜舒荞,眼神里藏着一股子轻蔑。 姜舒荞微微一笑,神色淡然: “这药丸既是别人花了心思弄来的,那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惜它是假的,根本不是真品。” “你在胡说什么啊!前一阵子说舒蕙不是姜家的骨血倒也算了,如今又来诋毁人家辛辛苦苦买回来的药?” 沐氏气急败坏,质问道: “你怎么老喜欢跟她作对?” “我早说过舒蕙并不是姜家的孩子;而这一颗确实是假的,我并没有撒谎。你不相信也没关系,找人送去千机阁查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她说完便将装着“宝贝药丸”的木盒轻轻放了下来。 “你还敢在这儿这么多亲族面前毁你妹妹的身份?正说着舒蕙马上就要嫁到瑞王府这样的好人家了,难道你是巴不得她出岔子、过不好吗?!” 越说到后面,沐氏声音越激动,眼里都有些湿润,心头更是燃起熊熊怒火。 这可是梦寐以求的王妃身份啊,好不容易等到了,怎能让她这不成器的大女儿坏了大事? 加上再几天就到了七月七,她非得把姜舒荞盯得死死的才安心!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姜舒荞却不示弱地顶了一句: “这些话我也只是告诉了阎老而已,没往外说一句,你慌啥呀?你要是还冲我来,我可真不在乎大街小巷去喊上一嗓子!” 这话差点把她一口气呛过去,胸口堵得好似被人捶了一拳般喘不过气,这个大女儿简直是冲着把自己给气死来了。可她心中愈发恐慌,怕这事要坏在这档口传开了。 姜舒荞这时被祖母叫道身前: “姜舒荞。” 她应声走过去低眉站着: “祖母,我没有到处去散播闲言碎语的意思。四姐姐的喜事我虽有些不舒服但也愿成全她嫁给瑞王的。” 听了这话,老太太牵住她手点头道: “你母亲待你不善,让你吃尽了苦头,可你还不计前嫌地替旁人打算,这份心胸实属不易。” 听闻此话姜舒荞心里一阵苦笑不得,嘴里却依旧表现得无比诚恳地道: “我也知道什么是该做的,懂得知恩报恩的道理。” 这时一旁的沐夫人早已被气得变了脸色急忙争辩起来: “母亲,哪曾见我对她偏心啦?分明是打小时候就不懂事、不听话才让我对她这般态度。” 老夫人冷冷一声: “行啦你也别站这儿了你先下去。” 顿时像是有人一把抽走了沐夫人的底气整个人仿佛快晕厥过去。 然而想想刚才那逆女确实许诺不会声张还会帮忙四姑娘顺利入主王府这才松了一口气。 心想等她家孩子当了瑞王妃之后一步步再登上东宫太子妃位那时候还看这不孝丫头能在自己眼前横多久! 老奶奶随即转向边上的谢嬷嬷交代任务: “谢嬷嬷把那颗固元丹拿去给千机阁仔细核查核验一下是否正宗。” 只听见谢嬷嬷回应: “明白了。” 然后接过盒子退出厅外。 眼瞅谢嬷嬷带着证据离开了现场顿时使正在中的沐太太警觉起来了追问其母: “母亲难道连对我闺女带药的事您都不信任了?” “你想过没有也许这次她是受害者反而被骗了呢?” 老太太冷声说道后看着满脸不解且焦急不安的脸。 终于想明白几分道理的沐妇人突然醒悟似的抢白开口道: "哦~是这样啊肯定肯定是那个家伙害了我的乖宝贝,回头一定要让他们偿个说法出来!" 她一转身拔腿就跑,脚步快得不得了。 姜舒荞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心如止水。她们母女俩那种毫无根据的信任,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 出了将军府的门,姜舒荞一路进宫,顺便继续她这半个月来的“日常工作”,每天来皇宫藏书阁打个下手。 可今天,藏书阁格外安静。 她拿起一把羽毛掸子随便甩了两下,装装样子而已。反正也没人监督,也就走走过场罢了。 随后她干脆找个自己喜欢的书来看,准备消磨一个时辰就走人。 也算是对得起这个“差事”。 与此同时,在御书房中— 战无决刚与景明帝谈完正事,走出来时脸色阴沉,眉眼中尽是冷意。 刚刚踏出宫门没几步,就听见外面吵嚷不休,远远地传来宫人们尖声喊着:藏书阁起火! 心头猛震,他几乎立刻加速脚步,径直奔往事发地点。 万一姓姜的女人正在那边怎么办?! 那地方她天天都得出一趟差,命可还在手上呢! 等战无决赶到藏书阁门口,看到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猛跳,大火已经封锁了所有入口,整座楼外墙上都是呼啸的火舌,浓烟滚滚冲向天空。 他拦下一个慌张跑过的太监厉声问: “屋里还有没有人?” 那个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 “回战王爷,王妃……王妃她还没出来!” 战无决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猛地推开太监,夺过身边人的水桶,直接从头上一泼,连话都没说就往火海里冲。 身后一群人纷纷露出惊恐之色。 “战王爷不行啊!火太大太险啦!” 几个侍卫急得想拦住他。 “给老子滚开!” 一声怒吼将众人吓得不敢靠近。他头都不回大步冲进去,只想快点把她抢救出来。 她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她绝不许遇到任何危险。 忽然间从后面传来了焦急的呼声: “战无决,你不要鲁莽冲动!” 那道带着甜丝丝感觉的女声叫住了他。 战无决一顿,扭头看过去,那姑娘活生生地站得安安稳稳,一脸笑意地看他这边。他怔了一下,随即几步快步冲到跟前。 “你跑皇宫做什么?” 语气满是质问。 “堂堂亲王,记忆力怎么这么差啊?” 姜舒荞抬眼看着他: “我不是因为犯错了要来这里扫半个月嘛。” 说完,她的目光撇向后面燃烧中的房子。 若不是刚才她嗅到了异常的味道,提早溜了出来,只怕这时候已被人偷偷下了,然后困在屋里葬身火海了。 她很明白是谁要杀自己,皇后! 八成是因为上一回她惹恼了那位娘娘,让她记恨到现在。 “以后让你人陪你打扫。” 战无决皱着眉吩咐。 她笑望着他反问: “那你愿意陪吗?” 两人目光对视之间,空气像是僵了一下。 良久之后,他的嘴扬起了一抹骄傲地说: “如果你主动邀请我陪你一起做这项差事,我没意见。” 姜舒荞轻轻地嗤了一声,嘴角含笑说道: “那你怎么告诉皇上咱们两个一块做事这件事?” 姜舒荞坐在一旁缓缓道: “王爷,当时我说的是去清理监牢。” “原来如此。” 战无彻低声道。 沉默片刻,他突然发问: “那火势凶猛,你是怎么从里面脱身的?” 她淡淡地答道: “想要行动前总要下些。不过我懂得辨毒断药,再隐秘的气息也瞒不过我的鼻子。” 听完这话,战无决皱眉叮嘱了一句: “以后行事,还是小心点。” 姜舒荞微微颔首。 宫中这场大火虽然被救了下来,但里头许多藏书毁之一炬。 查火源的事情已经吩咐人去了,而他也亲身为她压阵,把她安然送回王府。 …… 夜晚来临。 有内侍前来禀告消息,说是整理暗房的时候,烛火失手倾倒导致意外失火。 她听完心中忍不住冷笑几声。 原本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能揪出幕后之人。 见那名宦官退下之后,战无决才开口问道: “你应该明白谁会干出这事吧?” 不出意料,她语气冰冷道: “除了皇后还有旁人吗!” “那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战无决问得毫不遮掩。 姜舒荞缓缓抬起眼,语调平静却透着寒光: “若有人不动我罢了;但只要敢碰我一下,那就绝不会轻易收手!” 她的语气中充满凌厉之意,但她从来不先出手,是敌不避! 战无决望着眼前这个逐渐显露气魄的女子,神色微怔: “你要动手由你自己决定。如果出了事,我会兜着。只是记住,不该杀的人不能沾手。” 姜舒荞轻看他一眼,笑了笑说: “谢王爷关心。” 话刚说完便径直朝屋里走去。 脚步声再度响起,他是真的跟着来了。 这意味显而易见。 他们走到玉清院时,战无彻仍紧跟其后。 姜舒荞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王爷……您不是住这边吧?” 他嗓音低稳带点强硬: “这整片府邸都是我定下的,哪一处我爱睡就睡。” 她顿时语塞,半天吐不出个字来。 算了算了,随你怎么来也好,现在也不差这一个举动了。 本来两个人之间早就有过纠缠;如今也的确拜堂成了亲。 再加上他本就相貌出色、身形挺拔,姜舒荞心里也有数:自个没吃亏,相反还赚了不少。 夜色沉沉, 床铺之上,她故意在床上翻来转去。 他终是耐不住脾气,伸手拉住她说: “你故意引我是不是?” 一句话几乎让她哑口无言,反而激起她的戏弄心,伸出手指拨开他束袍的锦带,笑着说: “你现在是我夫君呀,用这样的称呼不合适了吧?” 眼看女人胆子越发大胆伸入自己的衣衫内,战无决策尾抽搐几下,猛地压上前将她扑倒在地。 “这件事……可是你挑的!” 说完不容分说,俯头便吻上她的朱唇。 回想成婚当的狼狈样,今夜他无论如何也要扳回男儿气势! 加之他又想起了她的神秘身份可能是修罗门之主,更是按捺不住地想去降服。 姜舒荞内心只想翻白眼:大哥你闹哪样啊喂…… 其实只是想逗逗战无决,哪想到会真的陷入这种局面! …… 第二天一早。 姜舒荞醒来时才发现身边的男人早已离开了。她揉着还有些迷糊的头,心里一阵懊恼,昨天怎么就让他得逞了? 明明打算以后还是和离的。 不过,他的态度比起刚成亲那天倒是温和许多。 正想着要起床,却忍不住轻轻了一下。 可恶!那男人太不懂怜惜,把她弄得全身酸软,最后只能继续窝在床上养神。昨晚到底是睡到几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战无决像是着了魔一样紧追不舍,把人累个半死。 没过多久,她又睡着了。 如意一直守在院里,没敢进去打搅。早上去王爷临走前还特地交代不准吵醒王妃。 出门时顺带也把小莲藕跟呦呦一块儿带走了。 如意望着房门轻笑,她由衷期盼王爷与王妃之间能再亲近些。 等到她再度睁开眼,阳光已悄悄洒入窗内,屋子里一片暖洋洋的光亮。 姜舒荞发了一会儿呆。这次睡眠并没恢复精力,做了一场好长的梦,梦现了很多人影,却又看不清面目。 再坐起身来虽然还是有点疲惫,但轻松了一些。 可她总觉得那些梦中影像,似乎和前世的记忆有关。 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说不定再加上自己的针灸之法,就可以一步步拾起丢失过往片段。 走到院子,只见如意快步迎来,递上了梳洗用品,随后端来刚准备好的温热早饭摆在眼前。 “其他人去哪啦?” 姜舒吃完一口点心后问起。 “王爷一起身后便带着他们离开王府了,怕吵到您歇息。” 如意笑意盈盈地回应道。 听到这话,姜舒荞一时竟无言以对。 万万没想到那位铁面无情的王爷居然也懂得关心人。 转念又有些不服气地想着,全怪是他让她晚睡才导致她起不来,这么做不过是应当的弥补措施。 她去了王府校场,发现战无决正在练习射箭。 呦呦与小莲藕兴奋地立在一旁观赏着,脸上写满了欢喜与惊叹。 看得出来他们都玩得很高兴。 战无决身着一身淡蓝色锦绣长衣,神采英挺无比,清晨微光照映在他身上,仿佛披上一层朦胧光辉,如同仙将降临凡尘般耀眼。 难得看见他这般和蔼的模样。对于两个孩子的纠缠毫无嫌弃之意。 他面色比平时多了些亲切,不见一丝烦躁之意。 姜舒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这一切,脸色不再冰凉冷淡,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温柔的情绪浮动。 没想到他还真有这样的一面。 姜舒荞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巧地迈步靠上前去。 “娘。” 看到母亲来了,小莲藕开心地开口唤了一声。今天她已不再讨厌叔叔了,因为他在教她怎么拉弓射击。 呦呦也朝姜舒露出灿烂微笑,只是由于失语无法发声回应,于是眨了眨眼代替问候。 姜舒荞望着面前并排站着的两个孩子,心里一片柔软。她抬起头,看向那个男人,笑着说: “没想到战王也有会哄孩子的一天。” 战无决打量着她,带着几分调侃: “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打算睡到中午才肯起来。” 姜舒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唇相讥: “你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吧?” 虽然嘴上不饶人,其实她整个人还有些乏力。 战无决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眉目间的温柔,轻笑道: “看来是昨晚照顾得不够好,惹王妃不满意了。” 一旁的小莲藕听出疑惑,歪着脑袋问: “你们昨天晚上做什么了?” 姜舒荞脸一下红了,狠狠瞪了战无决一眼。 战无决却一副从容模样,答道: “我在教她练武。” 姜舒荞嘴角一阵抽动,抓起手边一支箭,二话不说朝他甩去。 你要开出什么条件? 战无决没有躲开,就那样任由她动手。 姜舒荞打了两下,看他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再看看边上小莲藕和呦呦都盯着这边瞧,便觉得有些尴尬,不太好继续出手。 战无决缓缓开口: “还要再打吗?” “当然要!” 姜舒裔回答。上辈子她最爱这项运动,平时也常靠这个放松自己,还参加过不少比赛,得过奖杯。 他递给她一把弓: “那来一场比试如何?” 她不肯服输地说: “比就比!总要有激励点吧?” 战无决目光深邃: “输了的人,答应赢家一个要求。” “……” 这句话让姜舒说不出话来。 怎么总觉得这事有点坑? 看她迟疑,战无决故意激她: “不敢了吗?” 她在心中暗暗握紧拳头:你想比,那我就陪你比到底! “比!” 她应了下来: “谁认怂,谁就是乌龟!” “那就公平些。” 她眨着眼神狡黠地说: “如果我射箭,只要一支正中靶心就算赢;如果你射,必须一手搭两支箭,全部命中才算赢。” “你还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第62章 有坑等我 小莲藕兴高采烈地鼓掌欢呼: “娘亲好厉害哦!太威风了!” 呦呦不能说话,但她也用尽力气拍手,表达自己的开心。 两个孩子一个劲儿地猛劲儿拍巴掌助阵,特别投入。 姜舒荞偷偷吸了口气。还好箭射中了,真是幸运,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战无决看着她,唇角微勾道: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他心中更加认定,姜舒荞八成就是修罗门的主事人。不然怎么可能有这等箭术! “该你上场了。” 姜舒荞微微挑眉瞅他一眼。 战无决嘴角扯了扯,拿起步弓,一次搭上两支箭,转而瞄准远处的第二个箭靶。 姜舒荞抿住唇,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射偏,快射偏! 一旁的小莲藕与呦呦都睁大眼睛盯着看,表情复杂纠结,一时不知应该给谁加油。 可就在这时。 “嗖”地两声破空而出,双箭齐发似雷霆电闪,力道强劲至极。 砰、砰,两个响声先后传出,连支架都被震得抖动起来。 姜舒荞惊呆地看着靶心处准确钉住的两根箭,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男人不但左右开弓同时放箭,还全都击中目标,精准如刀划线,这也太厉害了吧。 “你输了。” 战无决轻轻搁下手中的弓,目光如潭水般沉稳,语气却不容反驳。 姜舒荞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莲藕目瞪口呆地张着嘴巴。娘确实很不简单没错啦,可是这个坏叔叔更恐怖,让她不知道到底站在哪边好了。 呦呦眼中满是仰慕地望着战无决,心中暗自发愿以后要一口气射三支箭,还要比王爷父王更强才行! 战无决瞥了眼神情复杂的姜舒荞,随后开始教起两个小娃练箭来。 姜舒荞嘟着嘴走到树荫下坐着,远远地凝视那边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其乐融融的情景,心里五味杂陈。 画面真的很温暖。可那不过是假象罢了,她们三人从来都不是真正的骨肉亲情。 待陪着练习了一阵后,战无决叫小家伙们自己练习,自己则朝坐着远望的姜舒荞走了过来。 姜舒荞没避也没装傻,直接开口问: “说吧,你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不许离婚!” 语气干脆又冷得能让人打哆嗦。 …… 战无决盯着她的脸色平静淡漠。“当初比赛是你说要赌的,我不过照办,你也当着孩子的面承诺过守信。” 听着他老一套的话语,姜舒荞忍不住火气直窜。果然,这招早早就设了圈套等她入瓮呢。 她气恼地回了句: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喜欢黏着我?” 他的回应很平淡却有力: “结过一次就已经够了,再折腾没有必要。” 听到这句话她几乎嘴唇都歪掉。她一边转动眼睛一边试探性追问他: “如果哪一天规定只准娶一个人,你也愿意守得住吗?” 她当然不相信像他这种尊贵的身份只能独宠一人? 回答却是笃定不变: “我不会再碰任何女人。” 听后片刻,她没做过多反应,沉默了会儿才再次开口: “那以前的那位呢?你就不会再生那个念想?”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说完: “已经过去的事就没必要回头纠缠。” 战无绝斩钉截铁地否认。 …… 眼下也只能暂住在战王府,先应付一阵子再说其他。说不定等时间久了,这位王爷心里生了别的心思,自己倒会提出来要休了这门亲事。 …… 三天后, 将军府内。 这一日,姜舒茭前往姜舒清的住所,来到院子门口时先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那个令人讨厌的人不在附近后,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入。她是专门来给姜舒清疗伤的。 姜舒清看见她进来,脸上依旧是冰冷的模样,毫无表情…… 姜舒茭走上前去问: “这几天身体怎么样?得说实话!” 姜舒清神色稍显犹豫,轻声道: “偶尔有点刺痛,但腿开始有感觉了。你真能让我的腿恢复走路?” “只要你肯配合我,认真按我说的做。” 姜舒茭从衣袖中拿出一把银针,细如发丝般的银针。 看到这熟悉的物件,她心里不禁狐疑,为什么这个身体原来就备着这套银针? 跟前世她在国里所用的那一套一模一样。那组银针还是特制的,当时可是费尽心思才做成。 现在得抓紧回想,才能明白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听这话,姜舒清心头微微发热,对她说道: “我会按你的方法做,但是你也别乱来。” 姜舒茭平静回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想到会让你受伤、双腿被咬断。那时压根没料到那里会有狼群。” 那是姜舒蕙哄骗她做出的决定,说想通过这个来验证爹娘是不是真的在乎姜舒清。 结果她去了那里。 却没想到遇上了野狗,把她吓得落荒而逃。可姜舒清不知情,跑过去救人,反倒被狼团团围住,酿成重伤。真正的祸首正是姜舒蕙。 姜舒清沉默不语低下头来。当年他对姜舒茭确实如同亲妹妹般看待。 只是自那一夜山林之中失去双脚之后,他对于这个妹妹,也就只剩下埋藏在心底的深深怨恨了。 姜舒茭一边搀扶着他躺下,一边低声说: “一会儿治疗可能很疼。” 她要用这套针灸来唤醒他的腿部经脉和感觉。 姜舒清冷声反驳道: “我不怕疼。” 姜舒茭仍旧递过去一块手帕: “实在受不了的话,你可以咬住这个缓冲一下。” 他顿时怒火中烧: “我说了不需要!” 姜舒茭淡然一笑,把手帕放下,随即专注投入施针工作。 针刚刚刺进去的一瞬, 姜舒清脸色骤然大变,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令他的脸色苍白惨白,嘴唇紧咬着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 与此同时,另一边碧水院内。 “她真正在给二哥哥治腿?” 姜舒蕙双眼冷漠盯前方,手指已几乎将手中的手帕彻底攥碎。 贴身婢女半夏恭敬回禀道: “她确确实实主动去找了二公子给他治疗。” 听了此话,姜舒蕙抿紧嘴角,语气阴寒: “给我把那边的情况看紧点。无论如何想尽一切法子都不能让他们把人治好了!” 房间中, 姜舒清咬着帕子,继续由姜舒荞为他扎针,紧闭着双眼,青筋暴起,脸色惨白,全身绷得死紧。 他原本以为,自己扛得住。 然而银针一支支刺入腿上穴位后,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才让他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以往战场上受伤可比的疼。那只是血肉之伤,可眼前这种疼痛直透心底,比寻常痛楚不知强上百倍。 这时候他才真正懂得,姜舒荞口中说的那种痛苦,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算如此,他也咬着牙,一个字没吐,一声不吭,在沉默中苦苦撑住。 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支撑,只要最后能站起来,这疼就不算什么! 外面传来脚步声响,打破了房内凝重的静谧。 走近的是姜舒镰、姜舒文与姜舒承一行几人,都到了门外。 一见姜舒清满头是汗,面色惨白还带着压抑不住的痛,几个人心里也揪得紧紧的,脸上全是焦急又复杂的情绪。 “你还真有脸给他看病?看看我二哥现在这个模样!” 姜舒承一见当场便忍不住指责道。 “这一层痛他必须走过才行。你们当我这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吗?” 姜舒荞手拈着一根细小的银针,声音静静地回应,一边还在姜舒清双腿的关键穴道上精准施法。 姜舒承气极咬牙: “若不是你,二哥怎么会成了这副模样站不起来!” 姜舒荞终于停住手中的动作,抬眼望向前方几人的面庞,一字一顿地开了口: “那场事儿发生后我就一直没说过话。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其实当时是我故意去引他的。” “我记得清楚,是那日姜舒蕙帮我出主意,她说要我去四明山,去了以后就喊救命,假装自己遇到了危险……然后看我最在意的二哥能不能赶过来。” 她微微喘了口气: “可是那只狗突然冲出来时我被吓得慌,根本来不及等,赶紧跑开。我不清楚那边有狼群……真的不知道。” 姜舒承顿时脸色发冷: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怪四姐姐要害你不成?” “我说了我知道的情况,”姜舒荞淡然开口: “至于是不是另有原因,你们自会有数。” 姜舒承大叫: “你不准这样说四姐姐!她是个温柔又良善的人,怎么可能干这些勾当!” 这怎么可能信?谁又看不出他们兄妹几个不是好拿捏的角色,她说什么大家便相信什么? 姜舒荞冷冷一句: “愿意信不愿意信那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但我只管把话说完。你现在太吵,影响治疗,请出门。” 姜舒承闻言气得不行,没料想对方竟然敢直接让自己走人。 一旁的姜舒镰这时走上一步拍了拍弟弟肩膀轻声道: “先出去稍作冷静。” “大哥,”姜舒承皱眉低声应道。 “别在这里添乱。” 姜舒镰声音极低但不容置疑: “除非你能请来一位真正能让姜舒清复原如初的高手,不然我们就得让她来主导此事。” 姜舒承憋了一肚子的火,最终甩袖怒声而出。 刚迈出大门几步,迎面正好撞上来寻的姜舒蕙。 姜舒承立刻三两步上前挡住她的路,一脸紧张地叫道: “四姐姐!不要进去!” “怎么啦?” 姜舒蕙一脸疑惑地问着眼前的小弟。 “姜舒荞刚才在里面瞎说一通,说什么两年前是你在当中挑拨,结果害得二哥在山里遇到狼群围困,这明显是故意给你泼脏水!我当时听得火冒三丈!” “她……真是这么说的?” 姜舒蕙声音微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眼圈慢慢泛红: “她是想看看二哥到底疼不疼我。当初我给她出那个主意的时候,只想那里安静合适……却没想到真会有狼出现……” 她脸上满是自责与愧疚,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姜舒承认真地看着她: “四姐姐你别怕,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换成是我也不会知道那边有狼啊。” 姜舒蕙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我还是去跟五妹妹好好解释一下吧,不然这个误会会越来越深,她心里也不会好受。” 说着她就朝着房间方向走去。 姜舒承拉住她说: “你现在别进去,五妹正在给二哥治腿呢。” 想起之前姜舒荞确实在关键时刻救过太子性命,这次给二哥治疗的态度又很专注,姜舒承也有些动摇了: “也许她的医术真有用,也许二哥还有站起来的机会。” 要是真的如此,那可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总比他一直窝在屋里郁郁寡欢强得多。 姜舒蕙温柔地笑着说: “我就站在一边看看,不会打扰她,也不说多余的话。” 但她非得亲自看看清楚不可。 姜舒承拗不过她,只能陪她一起走到院中。 屋子里面,姜舒镰站在床边。 姜舒文懒洋洋靠坐在椅子上,目光却没有离开正专心下针的姜舒荞,心中略带疑惑,她在回府前当真学过医?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两个人,是姜舒蕙和姜舒承。 姜舒荞只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房间里没人说话,只有微微的呼吸声和风吹动帘子的轻微声响。 差不多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施针结束。 她把银针一根根抽出,用绢帕细细擦净,再小心翼翼地包好收回布包。 姜舒清吐出口中的布条,长长出了口气,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衣裳都湿透了,脸色也很苍白,但他眼中已透出久违的兴奋, 那种双腿失去知觉的感觉在一点点退去。 他能感受到双腿渐渐恢复了存在的感,心底也开始升起一点希望的火苗。 “二哥,你觉得怎么样?” 姜舒蕙快步走过来关心地问。 看到姜舒清满头大汗,她立即拿出丝巾想替他拭去汗水。 然而姜舒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避开了一下。 他还不确定刚才姜舒荞说的是不是真有效。但他一路上反复想了想:平时对姜舒荞也算不错,并没有什么仇恨,应该不会骗人。 被躲开的姜舒蕙愣住,一时有些尴尬。 “没事,等会我去洗个澡。” 姜舒清淡声回答。 气氛正有些僵硬,姜舒镰适时开口: “好了,大家也都忙了半天,回去让舒清休息一会儿吧。” 姜舒蕙点了点头,轻轻答应了一声。 “等舒清身上汗干了,就赶紧给他泡个药浴。” 姜舒荞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方子递给姜舒镰: “每天一副药,煎两次服下,持续半个月。煎药时间要准时,早晚各一次,不能落下。” 姜舒镰接了过来,点点头道: “这个我晓得怎么安排。” 她又补充了一句: “为求稳妥,大哥还是得亲自派人盯着煎药的过程,以防中途被谁做了手脚。” 姜舒承听了立刻皱起眉头: “你是说……还有人对二哥存了坏心思?” 姜舒荞语气沉了下来: “早点防着总是对的。那种痛,我不想经历第二次。” 她看着在场的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也别怪我多嘴。” 有些人啊,恐怕比谁都盼着她治不好舒清。 姜舒镰神色变得凝重: “五妹提醒得对。” 他对姜舒承嘱咐了一句: “这事你得多上心才是。” 姜舒承张了张嘴…… 他是真不想开口承认自己需要听一个姑娘家建议啊。 一番叮嘱完毕,姜舒荞离开将军府返回王府。 回府的路上倒也平静无事。 到家后却发现战无决不在。 她也不等他,自己动手给两个孩子做了饭,吃过之后又亲手给他们洗了澡,换上睡觉衣裳,把孩子们安顿好了,这才有空回自己房中休息。 洗漱完毕沐浴完, 她在纸上重新写了个调配好的药方,打算明天交给战无决,尽快安排人参药材去采买。好让呦呦早日恢复说话声音,和正常人一般。 午夜之际,迷迷糊糊刚睡着,突然背后贴上一团热得离谱的东西。 她向来怕热,当下就不耐烦,脚一蹬就往后踹去。 毫无防备的战无决挨了一脚结结实实,不过对他这身筋骨来说,也就是微微一麻,像是有人挠了个痒似的。 男人贴到她耳边轻笑道: “媳妇,你想我不想?” 姜舒荞皱眉嘀咕: “能不能远点?你整个人就跟烧红的炉灶一样,你自己倒是挺享受,我看了都替你烦燥。” 大晚上不讲道理地粘上来,现在又是这种闷热潮湿的天气谁顶得住嘛。 战无决理所当然地道: “我是人,是活的,能没体温?” 这话她说不出话反驳了。但心里还是一万个不舒服。 他这人好像不知道他自己身体太热! 更过分的是他还一直靠这么近! 他一抬手灭了房间里的烛光。 整个屋子登时陷入黑暗,连月亮也没露头,黑压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你现在这样,我怎么睡觉?” 她忍不住挣扎两下试图推开战无决温火热烫的大胳膊大腿。 战无诀声音低哑带着笑意: “别乱动,不然我不客气啦。” 姜舒茭小声抱怨两句,咬牙道: “那你回你屋里去!” 男人语气轻松: “我没走,本来就在自己屋呢。那次之后我就爱上了这么睡。不许推。” 姜舒茭: “你能不能稍微让我呼吸一口气。” 战无诀淡淡回应一句: “你脱了衣服就好了。” “!” 姜舒荞气得咬牙切齿。可这段时间两人虽睡在一张床上,但各想各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虽然抱着她,却没什么别的动作,也算是安分。 战无决脸色一沉: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明天进宫给你弄些冰来。” 姜舒荞一时愣住: “你说真的?” 战无决心想,我对你的照顾还少吗?这句话没毛病吧? 姜舒荞却不以为然地撇嘴: “你真的确定?” ,她总觉得他说得好听,实际上不太对路。 难得语气轻松些,他淡淡笑着道: “以后你要什么都可以讲,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办。” 她是唯一被带进王府的女人,自然可以多些宠爱。 她忍不住问: “你认真的?今儿怎么这么贴心,是不是有坑等我往下跳?” 他应得干脆利索: “我说过就一定做到。” 一听这话,姜舒荞心里挺高兴,甚至不在乎他搂着她睡的事了,扭了个身,脸对着他说: “既然这么说,那从今天起,天天抱我睡觉也不赖啊。” 脸色又黑了些,语气还是那么硬: “你想不想都不重要,你是王妃,想抱时我就抱,轮不到你反对。” 姜舒荞顺着他话说: “对对对,你最大,皇上再生老子你说了算。” 说完问一句: “可以休息了吧。” ,她是懂得识时务的,在该退让的地方不较真。他说出这话分量可不小! 更深人静,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黑暗里,战无觉眼角似乎捕捉到了一点微光,女子眼里闪着细碎的笑意。他不由得紧了紧手臂,把她拉近些贴近胸前。 “闭眼,乖乖入睡。” 她脑袋靠在他结实的胸口上压得鼻头扁了似的也一声不吭,忍得住不哭不闹不抱怨。 这段日子确实自在轻松。自那天夜里起,每晚他都亲自送一箱寒冰过来屋里帮她解暑降温。既如此,抱着睡这种事也不抗拒得了。 再者不管提啥,只要她说出口他又做得到,他都一一应承了下来。姜舒荞越想心里越美。 平日里白天他在宫中忙碌;各自管自己的不打扰别人清闲;也不捆住她行动随意自由发挥;夫君随召即到没见四处乱搞雪月不说还让她掌控银库随便挥霍。 这桩婚姻哪点不好呢? 简直不能再圆满幸福些了。 姜舒考虑了一会儿后得出一个想法:如果生活一直这样走下去也不错。只要保持她的自在权利空间,那她也会尽责地做一个称职合格的好战王妃。 某一日午后正陪着呦呦和小莲学字认字。 突如意神色紧张冲进来禀告: “夫人,大哥派来的人已到府门外候着。说是那边二少爷出了状况,请夫人尽快赶往将军府。” 第63章 没有血缘关系 听言当即起身叮嘱一句: “这里孩子托付你看好。” 点了点头如意一脸严肃认真接过责任重担并目送离开。 姜舒荞急匆匆朝门外奔去。她的脸冷得像寒冬的冰霜,眼里透出一股森森的寒意。她本来就没指望事情能一帆风顺,但没想到已经安排人手看护,居然还会出差错。 …… 她马不停蹄赶到了将军府。 一脚直冲进了姜舒清的住处。 只见沐氏哭哭啼啼地喊着: “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忽然昏睡不醒?别吓唬娘啊!这事儿一定是姜舒荞搞的鬼,要不是把她叫来给你看病,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事情发生得太突兀了,昨天还好好的;早上一起便突然晕倒,大夫都来看过,可也摸不清缘由。 “事情还没弄清楚,母亲怎能随意指责姜舒荞?” 姜舒镰皱着眉冷声开口: “我一直相信,她是无辜的。” 沐氏眼泪不断擦着: “你是被那小丫头灌了汤吧?怎么就如此偏袒她?” 这番话气得姜舒镰脸色难看到极点: “她在东宫救太子那等本事,绝不能被轻易否定。” “说不定就是走狗屎运,碰巧蒙对而已。” 沐氏冷冷还击。 姜舒镰听得说不出话,只好默默忍了下来。 这时,姜舒蕙在一旁轻轻拉住母亲的手: “娘,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了,五妹还没赶到呢,我们不妨等她说完再做定论。” 沐氏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望着床上毫无意识的姜舒清,心头如同压了块大石头般憋闷。 就在这时,姜舒荞走进了屋内。 一进门她先向姜舒镰点头示意,坐下来后说: “我现在想先查看他的状态。药材煎煮我让人盯着了,流程没问题。” 随后,她伸手为姜舒清把脉。这些天她时常检查调理,前几次针灸过后,确实有起色。 但此刻她语调坚定地说: “现在的情况是他被人了。” 此言一出,姜舒镰蹙眉道: “怎么可能会有毒?” 沐氏几乎立刻站起来指向姜舒荞破口大骂: “肯定又是你捣鼓那堆草药时出了问题!你不插手,哪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姜舒荞收回手,目光如锋利刀刃: “你说中药有毒,那他平时吃饭就没有别的可能?厨房难道没有问题?” 这句话激怒了沐氏,她跳脚反击: “那你倒问问自己家里人吃同样东西有没有事?你当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 姜舒荞懒得和她纠缠,干脆打开随身的银针袋子,准备开始救治。 看着她拿出针来的动作,沐氏顿时炸开火来,咆哮问道: “你想干什么,—!!你这是要害死他么!!” 面对对方暴躁的情绪,姜舒荺冷静却不容置疑地道: “不想让姜舒清丢命的人立刻离开安静等着,我施针救人关键时刻谁敢打扰谁出去!” 沐氏气得嘴唇直抖,心里跟烧了一样。 在将军府,也只有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敢这样顶撞她,简直太过分了! 姜舒承走过来劝她: “娘,咱们先出去等着,都是为了二哥好。” 其实他也不信姜舒荞真有那个本事。 可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试试看。 沐氏深深吸了口气,脸色阴沉地往外走,要是姜舒清出了事,她绝不会放过姜舒荞! 姜舒蕙偷偷看了眼姜舒荞,心里暗暗得意,表面上不动声色地也跟着走了出去。 姜舒镰和姜舒文却没有动。 他们静静地站着,一句话没说。 姜舒荞用银针轻轻在姜舒清指尖刺了一下,放出几滴血。血色乌黑发暗,这说明毒已经在他身体里盘踞有些时日了。刚开始中毒没什么明显症状,这也是为什么两天前她为他把脉也没有发现异样。 姜舒荞收起银针,看着姜舒镰问: “大哥,二哥除了喝药、吃饭,还碰过什么东西没有?” 边说着,她的目光也在屋中缓缓扫视着。 “他平日除了跟大家一起吃饭外,别的东西一概没有碰过。” 姜舒镰一脸严肃回答。 姜舒荞皱了眉头,在房内四处走了走,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眼下最重要的是帮二哥驱毒,但这事一定要彻底查清楚。” 姜舒镰面露寒色: “你先专心替他解毒,其他的我和姜舒文去办。” 姜舒荞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开始准备救治。 姜舒镰便拉着姜舒文,转身走出房门。 离开院落后,姜舒文低声一笑: “大哥就这么相信她?” 姜舒镰语气平静: “如果你脑子稍微清醒点,就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姜舒文一时语塞。 姜舒镰沉吟片刻又道: “本来二弟一直都没什么异常,自从她开始负责治腿,就开始出问题,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吗?” 他语气微沉: “我已经有点眉目了。” 姜舒文眯着眼: “你是怀疑姜舒蕙?” 姜舒镰毫不避讳地说: “我愿意相信你也确实希望二弟恢复健康,但是对姜舒蕙,我心里总觉得不安。那次她说起了两年前的事之后,我反复想了好久,觉得有些不对劲。表面上是她在帮忙,或许背后还有更深的心思,我们也未必知晓。” 姜舒文静静听完,心中虽然被触动了几分,可从小看着姜舒蕙长大,了解她的为人,性格温婉,极少与人起纷争,更别说伤天害理的事。 更何况姜舒清一向待她不错,她若对他下手,也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最后他也只摇了摇头说: “我还是不觉得她会有这样的狠心。” 姜舒镰轻轻叹气说道: “那你也可以换个角度看她们。不妨把过去统统抛开,就像初次相见一样重新去了解她们。” 过了一会儿,姜舒文忽然笑了笑说: “那就照你说的试试吧,不过要是最后真的让我猜中了,你就把你平时存的钱都交给我。” 姜舒镰也笑着问他: “万一结果是你错了,你要怎么赔我?” 姜舒文微翘嘴角: “我能给你的也不多,你也别惦记我那点私房钱。” 姜舒镰眨眨眼,小声说道: “那你要是输了,今后对姜舒荞关心一些吧。她以前让你吃了不少苦,现在你也看看,说不定是错怪她了。” 说这话时,姜舒镰似乎有所触动。如今他对姜舒荞的态度已明显不同,也许真的是觉得她这些年吃亏受委屈了。 “好。” 姜舒文只简单答应了一声。 , 傍晚的时候,姜舒荞终于回到战王府,整个人看起来很累。所幸的是,姜舒清中的毒不深,今日她已用银针将毒性稳住,没有继续蔓延。 一进门,小莲藕和呦呦便迎了上来。见她神情憔悴,两个小家伙也没多吵闹,出奇地懂事起来。 即便这样,姜舒荞还是亲手下厨做了顿丰富的晚饭,把两个孩子伺候得心满意足。 吃完后,兄弟俩出去陪狗狗玩耍片刻,洗完澡后就在如意的帮助下安静地躺在炕上温书。 姜舒荞进屋瞧他们,看到两个小家伙怀里还抱着书就睡熟了。 她小心地上前,将他们手中的书一本本地拿下来放下,再帮两人往中间聚拢好,替他们轻轻盖上薄被,眼中尽是温柔。 正看着,她不经意皱起眉头:总觉得这两个孩子的脸有些说不出的相似…… 这个念头一生,她忍不住拿起一碗清水,随后又用银针轻轻在他们手指上挑了几滴血落进水里。 不多一会儿,那两人的血液竟然慢慢地交融到一块儿了…… 姜舒荞瞪大了双眼,心跳猛地加快,整个人仿佛愣住了。 虽然这事听着有点玄乎,可在那时候,真有人用这种办法来判断血缘。 眼下这情况只说明一个可能,这对小兄弟很可能有血亲联系! 如果小莲藕是她的儿子,说不定啊呜呜也是她的骨肉。另一个可能是,他俩都是洛锦霜的孩子。 想通这点后,姜舒荞赶紧收拾干净,悄悄地把碗碟放回去,接着回到了自己房中躺下。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里头乱成一锅粥,理不清思绪。 她时不时看向屋内通向藏书阁的门洞口,战无决到底啥时候才能回来呢? 最近他天天大清早就出门,只能夜里才回家,总是忙个不停。 他到底在忙什么呢? 姜舒荞望着他留下的那个枕头,出神地。憋了一肚子情绪没处发泄,她干脆冲着那枕头挥了两拳。心里其实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惜等来等去也没等到谁,最后只能闷头睡着了。 战无决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屋里备了冰块降温,即便夜晚不开灯,也一点都不热,反而有种彻骨的凉意。 他以为姜舒荞早早就睡下了,便懒得点灯,悄悄进了浴室准备洗漱。 浴房里已经烧好了热水,他快速清洗掉了身上的汗和灰尘。 一回到炕上,正准备抱紧她歇息一会,结果冷不防听她喊了一句: “战无决?” “嗯。” 他回应了一声,声音照旧冷清。 “这几天怎么每次都那么晚才回来?” 她带着几分委屈问道: “最近军营是在练什么呀?” “就是例行操练军队。” 他说得毫无波澜。 听他说完,姜舒荞也找不到其他话接。他身为秦国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握着重兵,对军务自然格外小心提防。 见她不作声,战无觉先开了口: “有事找我?” “没事了,睡吧。” 她轻轻应了一声,眼睛闭着,不想再多说了。 白天经历了滴血认亲那一幕,她兴奋了好久。但现在,这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年那晚上是和谁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如果小莲藕跟呦呦真的是龙凤胎,为什么会长大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呢? 她越琢磨越迷糊! 看样子,找回前世的记忆势在必行。只有了解这个身体此前十六年的经历,才能搞明白,五年前,自己为何会怀了孩子。 战无决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手缓缓滑落到她的腰上: “你想我要我了吗?” “想你要什么?” 姜舒荞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想要我啊。” 他的手指贴着她纤细的腰线,她的衣服单薄,几乎让他能感受到肌肤散发出来的温软气息。 姜舒荞顿时就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了,羞恼得说不出话来: “战无决!你的脑子一天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这也太让人震惊了! 他拧起眉头,有点被她这反应弄得莫名其妙: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这些天都在干啥?每天那么晚回家,还不就是为了让你我在一块儿的时间多一些?” 她嘴角微抽,翻了个白眼怼他: “你以为我天天都盼着你回来吗?今天晚上留下来是有重要的事儿要说。” 战无决心下一动,语气慢慢沉下去了: “以前没想过,可今晚,我很想。” 这句话出来,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脑海中还全是关于孩子的念头,这一打岔,更是烦得不行。 他压低声音继续问她: “有什么不好开口?我们不是夫妻么?” 说着他就将人紧紧抱住,低头在她脖颈边轻轻咬了一口。 “放开我!” “说清楚再放。” 她说什么也开不了口…… 这一次,她发现自己根本掌控不了局面。 现在看来,小莲藕和呦呦分明就是双胞胎兄妹,也就是说他们是同一个母亲所生。而小莲藕刚刚和洛锦霜进行了滴血认亲,结果呈阳性反应,这也说明他们之间的确有母子之间的血脉联系。那这两个孩子一定就是洛锦霜自己亲生的无疑了。 这就表明,洛锦霜显然有些没说出口。若她真生下了一对儿女,又怎么会隐瞒战无决还有一个女儿这件事? 唯一的可能便是,当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 姜舒荞脑海中想着,原来当年自己的身体里曾孕育着这么一对珍贵的小生命,而如今已经找回了一个孩子,心中忍不住一阵激动兴奋、喜悦难耐。 “怎么突然情绪那么波动?” 战无决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出声,语气似调侃,也似乎在笑她的失态。 姜舒荞伸手顶了一下他的背,在紊乱的喘息中紧追不舍地问: “五年前……那一晚的事,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真的不记得那天晚上跟你同房的是谁?” 战无决身子一僵,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声音温柔却很轻: “那一夜的事情我记得不清,甚至不晓得自己当晚碰过女子。” 听到这番话,姜舒荞心里猛地一下,一时竟找不到回应的话语。 看样子,这家伙是真的把那晚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么基本可以确定:那一夜与他发生了关系的女人,正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而现在的自己是借着原主人的身体复活归来了! 她怀里的那个孩子,确实是两人生下的亲子没错! 但从战无决嘴里想套出更多的信息来,恐怕是难上加难。只能等到属于原主人的记忆重新归来以后再说。 没想到洛锦霜竟然藏了这么多秘密!这事儿绝不能就此罢休! “认真点,别东想西想了。” 战无决心绪一热,轻轻咬住了她的耳尖,呼吸急促起来,带着难以压制的欲望靠近。 姜舒跷哭笑不得,一口反咬回去,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男人,居然连最重要的一晚都完全忘记了! 第二天天亮。 早上醒过来时,姜舒荞身边早已没了战无决的身影。她心头涌起一丝不悦,在心里面把他暗骂了几句。昨儿晚上咬他那一口,估计让他挺不痛快。 可这一口惹出来的后果,却是他自己折腾了一整夜。 真是太不像话! 每次行完房事人就不见。 姜舒跷越想越生气,一翻身抓起他的枕头用力扔在地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她不是不想起床,可是整个人绵软无力,只得再躺着歇一会儿。可脑海一回想起呦呦和小莲藕居然是同胞龙凤胎,脸上就不由自主扬起了甜蜜的笑容,幸福几乎要从心底溢出来。 过去,她就特别宠爱呦呦。 这时,正巧战无决进门进来,看见她一个人在床上笑着,嘴角也跟着翘起来了些,走上前几步,嗓音依旧沉稳悦耳: “看来昨晚心情不错啊。” 见是他进来,姜舒跷立马上脸撇嘴转开: “走一边去!” 战无决弯身将地上枕头捡回来,拍掉一些灰尘,又放在床头: “不满意是吧?今晚咱们再练练?继续加油。” 姜舒荞眼皮一跳,心里暗暗嘀咕,这人整天到处乱跑,精力还这么足,简直像吃了什么神奇药丸似的。 “你不回军营去?” 她开口问道。 “今天轮休。” 他笑得轻松自然。 姜舒荞嘴一撇,难怪昨晚那么放肆,原来是休息日。 战无决眼神温柔地落在她脸上,一脸宠溺,仿佛她是三月里盛开的桃花: “你嘟囔什么呢?” “没说什么呀。” 姜舒蔷轻声应道。 战无决说: “我已经叫人炖好了鸡汤,待会儿喝一碗暖暖身子。我还要带两个孩子练骑马。” “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 她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你会骑马么?” 战无决心平气和地说。 这话里有点调侃意味,姜舒荞一听就来气,抄起边上的枕头朝他扔过去。 他伸手接住了,语气温和了些: “要不上午歇一会儿,下午再去?” 这句话刚落下,她立马提起精神来了,毕竟那两个孩子是自己的亲骨肉,她巴不得多点时间和他们待在一起。 ,— 到了下午,她们一行来到了马场,她特意喊上了白沁一起。 这段日子以来,白沁一直在跟着她学些医药方面的门道,虽然脾气有点小傲娇,人却不坏。 两人搭一辆马车出门。 姜舒荞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你说洛锦霜是在桃花岛上生的小孩吗?” 白沁琢磨了一下,回答道: “不是的,听说那时她外头游历了几个月回来时手上抱着一个刚生下来的孩子,说是自己儿子。” 这个事据她听岛上传的版本就是这样。 “就是一个人抱着个小娃儿回去的?” “对,大家都这么说。” 白沁点点头。 姜舒蓼慢慢露出一丝笑意,更加确定心里猜的想法,呦呦根本就不是洛锦霜的孩子,问题是,那个孩子为什么会在她的手里呢? 白沁看了她一眼问: “你怎么突然好奇这事了?” 她嘴角轻轻一笑,说: “我已经十有肯定了,那个孩子和洛锦霜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我就看出来不像。” 白沁一下直起身,语气挺认真的。“一个小婴儿才几个月就能离开娘肚子满街逛?根本不符合常理嘛!再说模样上跟她也不像。” 关于桃花岛上的传闻讲,出发前洛锦霜细挑个腰身,完全瞧不出任何妊娠的征兆,甚至连基本孕妇应有的特征都没有一点,怎么看也看不出怀过孕的迹象。 “这件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千万别瞎传出去啊。” 姜舒荞嘱咐道。 白沁答应下来,追一句: “不说,那你准备啥时候拆穿她?” “快了快了,时机成熟那一天自然就知道了。” 她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 她们乘着马车很快就到达目的地,马场。 刚下了车,姜舒荞便看见旁边又停下一一辆精致的车子,下来的是洛锦霜,略化淡妆,面容带着点柔弱病态,但气质依然温柔。 这些日子里生了场病卧房未出,今儿总算踏出来了,她是舍不得战王府这才过来的。 看到战无决,洛锦霜快步走上前,轻声道: “王爷。” “不是还在病中吗?怎么跑到这来了?” 战无决神色平淡,语气温冷疏离。 她抬眼望着他,轻声说: “我已经好多了,听闻你在教呦呦骑马,便想着过来看看。” 先前在校场见到战无决指导呦呦练习射箭时,她就想上前说话,却不巧看见他正和姜舒荞比试,无奈只得悄悄离开。 这几日,她听说他一直歇在姜舒荞房中,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也放不下。 这时姜舒荞微笑着迎上来,对洛锦霜道: “洛姑娘,这里风大,你身子刚好,不如回房好好歇着。” 又看向战无决,带着笑说: “王爷,您说是不是?” 战无决扫了她一眼,轻轻点了头: “她说得在理。” 他答应过她。 今后王府后院只能有她一人。 第64章 就是不让走 即使呦呦是她的孩子,也不会让她进门当王妃。 洛锦霜看着他,嘴角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温声对身旁的姜舒蓼道: “我这身体如今已好很多了。” 不料这边战无决心头不悦,冷眼瞧来: “她也是你能随意称呼‘南姑娘’的?是本王的王妃。” 姜舒蓼脸上仍挂着浅笑: “洛姑娘果然不太懂王府里的规矩。” 洛锦霜面色微微发窘,低声应道: “一时嘴快说错了,往后自然会改口叫王妃。” 但心里却不太服气。 姜舒蓼偏又追问一句: “你是个大夫,怎的身子虚弱得成这样?这些天都没有出来,莫不是根本不会医人吧?” 话中满是讥讽,显然是说她故意装病,不离开王府。 今天也是真的忍不住了,才赶到马场来。 “那次生育动了元气,又因调养不慎留下毛病,这么久都没调养过来。” 洛锦霜随即撒了个谎。 眼神里满是依恋地看向战无决,希望能唤回他哪怕一点点怜惜。 一旁的姜舒茭心底却笑开了花,故意继续追问: “原来当初生孩子亏了身子,才这般虚弱?” 语气似真似假: “那我当年生下小莲藕时,咋没见什么大问题呢?” 洛锦霜连忙应道: “那是因为我当时遇上难产大出血了。” 姜舒荞眨眨眼,假装诧异: “难产一次,竟也能虚弱到这般地步?” 暗等着听她解释,一边心里已经乐不可支。 洛锦霜依旧神色自若,继续说道: “主要是呦呦从小长得健壮,怀胎时在我肚子里个头太大,才导致难产而已。” 姜舒荞“哦”了一声,脸上笑开一朵花,像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现在她完全相信,呦呦根本就不是洛锦霜亲生的! 这是她和战无决的孩子,命运让他们阴差阳错成了一对夫妻,真是冥冥中的奇妙姻缘。念及此,连战无决也显得顺眼了不少。 “王爷,我可以在这边看着你们骑马吗?我会安静地待着,绝不会打扰。” 洛锦霜柔声望着战无决问道,一旁眼神轻轻掠过了呦呦。 听她这么说话,呦呦回想起刚刚她说过的苦楚,心里难受起来,想要走近安慰她一番。 却被姜舒乔一把拽住,拉着她蹲下,压低了嗓音说: “你若是真的为她好,就让她回去歇息吧。再这样吹风,只会对她的病情更加不利。” 等他恢复嗓音讲话的能力,一定要好好和他说清那件事儿。 以后也不能像过去一样,把洛锦霜当亲生娘一般去依靠。 呦呦眨了眨眼,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姜舒乔抬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依旧保持着笑意: “洛姑娘就好好休息几天再来看呦呦吧。” 洛锦霜心里一阵愤恼,恨不得咬牙切齿,脸上却始终带着浅笑,语气温柔如初: “麻烦王妃多费心照顾一下呦呦了。” “那是当然。” 姜舒乔唇角微扬。 “我今晚想请呦呦来筑月阁陪我过夜,现在身体好多了,照顾他是没问题的。” 洛锦霜笑着提议道。 母子二人一起同住,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我看还是稍等等吧,总归得等到您完全恢复才行。” 姜舒乔随即接口,然后转向战无决: “王爷怎么看呢?” 可不打算这么快放手眼前这位可爱的小家伙,更不会让他被这个心思复杂的女人再度接近控制住。 战无决神情略带凝重地看着姜舒乔。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是与洛锦霜作对,不像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啊…… 她是在吃醋么? 这么一想,胸口仿佛突然冒上了一种奇异的情愫。 “你说得对。” 依旧是那熟悉的四个字眼。 姜舒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来这男人还知道听人劝。 洛锦霜原本还想留一会儿也没法强求,只好对着战无决笑了笑: “那我先回去了,祝王爷骑马愉快。” 声音落地的同时,转身上前带着随从离去。 “这战王妃也太过分了!” 素兰在洛锦霜身后低声愤恨地说。要不是姜舒乔出头搅局,那小少爷定会留下来陪着他们看骑马了。 洛锦霜一句话没说,眼神中闪动冷意,宛若毒蛇般令人不安。 她能清楚地从姜舒乔身上传来敌意。对方完全是刻意阻挠。 当初还不是她自己百般拒绝,不肯嫁给王爷,甚至一度决意与战无决心甘情愿分离。 “娘娘,看如今情况发展下来,恐怕等您身体痊愈那天就是逼我们走人之时。” 思索再三,素兰轻声道。 听了这话,洛锦霜脸色更为沉重。 必须继续保持病容,方可在王府里安心停留一段日子,才能继续守在儿子身旁。 但万一哪天被人识破母子团聚之时,其实早巳康复如常了,那么她在府中还能稳如泰山吗? 得尽快想办法进宫一趟,找皇帝商量对策才行。 能不能留下来,不是姜舒乔一句话就能说了算的,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个“母亲”了。 …… 皇家马场这边来了不少人。战无决带着姜舒乔,还有其他人一起过来挑选适合自己的马匹。 小莲藕刚走进马厩,一眼就看到了那只通体火红的小马驹,兴奋得直跳脚: “珩叔叔,我能骑那匹红马吗?” “不行。” 战无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小莲藕立马耷拉下脑袋,小脸写满了失落。她真的很喜欢那匹红马啊,又漂亮又可爱,光看着就想冲上去抱住它。 见她这样,战无决也软下了语气: “我不是不给你,是太危险了。你还太小,它太活泼。不过你也可以跟我一起骑那匹枣红的大马。” 听到这话,小莲藕眼睛立刻亮了: “真的?可以和珩叔叔一起骑吗?” 战无决点头,表情很认真。 小姑娘顿时开心得不得了。 一边的姜舒荞看着丈夫几句话就把女儿哄得开心起来,原本还准备数落他几句的心思也不了了之了。毕竟是他们亲爹,要是不好好宠她闺女,以后有他苦头吃的时候。 她弯腰看向站在一旁的呦呦: “我们俩共骑一匹马好不好呀?” 呦呦眼神明亮,脸上微微发红,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一旁的战无决走过来,在认真挑马的姜舒荞身后笑着问: “要不要来个比赛?赢家能提一个愿望。” “不去!” 姜舒荞理都不理地一口回绝。 你可是战场上的战神! 骑术好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要真和你比赛骑马……这不是自己找没趣吗! 再说,她自己会骑也没必要欠人一个人情,不然最后反而被人拿捏,得不偿失。 “你是怕输呗。” 战无决故意她。 “谁会上你这套。” 姜舒荞昂起头来,得意地笑了。 战无决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姜舒荞四处看了看,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皇家马场。守卫倒是挺严,周边还专门安排了巡逻的人。 没一会儿,从不远处走来了几个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子,穿戴都挺气派。 打头的魏紫萱笑容盈盈地走过来: “战王殿下,我们也正想骑会儿马,能在一块儿遛遛吗?” 战无决淡淡扫了一眼她们那一身华丽装扮,开口道: “不行,我妃子不允许,你们来了,她会不高兴的。” “嗯?” 姜舒荞怔了一下。 啥?她说过了吗? 为啥我会不高兴? 你说的这也太牵强了吧! 一边的魏紫萱却转而对着姜舒荞笑道: “战王妃,人多一些也更热闹嘛,大家干脆一起来比比骑马的速度怎么样?我看你也蛮在行。” 姜舒荞微微挑眉: “你想和我比赛骑马?” 对面的魏紫萱温柔地点了点头,笑容甜甜的。 她轻轻扬起下巴,嘴角带笑说: “那就让王爷来做裁判好了!胜者有个奖赏哦,大家一起出。” 战无决见她也想参与,便顺势答应下来: “本王一会儿就让人把战旗放到后山当作终点,谁先取回来就算赢。” 姜舒荞扭头望向魏紫萱: “魏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你既然专程来找我麻烦, 那我当然也不会轻易让你好过! “完全没问题!” 魏紫萱笑着应允,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激动,瞬间扫过战无决的方向。 这种既能展现自己本事, 又能吸引那人注意的机会,怎么能放走? “由战王爷亲自监督整个比赛过程最合适不过。” 她语气温柔,一如往常般娴静大方。 宫中贵女从小就练武,早已是常见之事。 姜舒荞一个没出息的废物怎么可能是她对手,更何况半路上还能动点手脚阻止她前进。 姜舒荞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 “王爷,比赛时可以攻击别人吗?规则咱得说清楚吧。” 战无决沉吟片刻,神情认真地答道: “只要不会要人性命,就不算违规,毕竟最后胜利的人才算赢家。” 她的功夫确实在水准之上, 只是没人发现罢了。 她故意这样提出就是为了试探比赛的底线,既然如此,他便顺势帮她把路铺好便是。 “我没意见。” 魏紫萱笑盈盈地回应。 其他贵族们也都纷纷点头, 脑中已经想着待会儿如何出手最有效果。 “既然大家都没异议,那我也无所谓了。” 姜舒荞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还偷偷瞅了一眼战无决。 今天的战无决心情似乎不错,显得越发气度非凡。 战无决示意墨离赶快去马场将战旗换下,用来作为比赛的旗帜。 另一边,魏紫萱等人兴致勃勃地挑起了各自的战马。 不多久,参赛之人陆续骑着满意的坐骑回到了起点处。 “妈妈加油!跑第一呀!” 小莲藕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兴奋地喊着,对她妈妈充满了信心。 在一旁的呦呦也扯了扯她的衣袖眨着眼睛表示支持。 看着孩子们懂事可爱的样子,姜舒荞斗志满满,誓必要不负众望勇夺第一。 战无决静静地注视着姜舒荞说道: “记着以自身安危为重,就算没有名次我也不会责怪你,但千万别让我的王府出丑。” 听他这样说,她不免感到一阵尴尬,然而眼神却闪过一抹俏皮: “如果我真得了第一,那奖赏又该怎么说呢?” 战无决盯着她看了许久,眉头微动: “我有什么你不是随时都可以拿去,还有什么是你不满意的?” 此时姜舒荞一时语塞,抬头看向天空苦笑,这家伙真的铁石心肠一块,不明白为什么帝京里的大小姐们都喜欢着他。 大概是因为他那显赫的地位、无可否认的俊美容貌,加上完美的身姿吧? 正当她思索时,耳边传来女儿甜甜声音打破沉默: “妈妈如果赢了,记得讨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当奖励喔!” 听到这番话后战无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子,再看着眼前的女子点了点头,默默认可了。 随着一声号角响亮吹起,竞马比赛正式启动! 姜舒荞翻身跨上早就挑好的骏马,顺手把乌黑柔亮的长发重新梳理整齐。 这时远处走来一群人,最前头的是兄长安安公主战无双,后面还跟着一队皇家成员。 战无决微露诧异: “你居然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笑意盈盈的姐姐指着前面正做准备的女骑手们问: “听说可以骑马活动筋骨,刚好碰上你们也办了挺有意思的项目,是在比赛吗?” 战无双说完情况稍一停顿,又笑着加了一句: “这样的活动听起来好玩,能不能让我也来玩一把?上次那件事我还记在心里呢!”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姜舒荞一眼。 被她目光盯上的战无决冷笑回答: “这场比赛可是给闺秀们准备的,不知殿下您有没有那般娇巧的女儿姿态?” 边上憋着半天没插上话的小妹战清恒笑呵呵地说开了口: “哎呀哥哥啊,这种讲究女生参赛的比赛,你是不太合适。就和三哥现在在一边陪着一样嘛,是这个理儿不是~?” 正在这会儿,碧裙身影迈步而来,说道: “皇兄去不了,那就由我来好了。” 姜舒荞平常不是很厉害吗? 她今天势必要叫对方好看! 战无双看着战瑶笑了笑: “你能比自然没问题,那我倒也要加入看看!” 她太清楚战瑶的想法了。 怕是一大批人都是奔着三嫂来的。 所以她也不会只当旁观者。 于是两人纷纷选定各自的马上赛场。 随着鼓声炸响,十匹健马疾如脱兔冲向前方,顿时就拉开了距离。 站一侧的战清恒嘴上笑着心里也有盘算: 这战瑶就是专程来找姜舒荞麻烦的吧?区区一个小丫头怎么扛得住她? 毕竟战瑶从小时候就开始习武。 有人趁机开口嘲讽一句: “三位皇子,这位该不会是什么私下所生的野孩子罢?三王府居然容下这等情形,还真是大度得很呐!” 战无决冷冷瞥他一眼: “你在艳羡?只是可惜你没那个命罢了。” 那人换了副口气继续调侃: “三弟这份心胸果然了得啊,要是换作我是断然容不得妃子把前夫的孩子养在自己府里。” 好机会难得怎少了几句刻薄话。 不料战无决脸色未变半点,平静说: “要真如此也说不定。若不过是一介女儿罢了,我也不会在乎什么。” 年轻单身时遇到这事,自然没法接受她那些过往。 如今已正式成婚,在枕榻之上都曾共同度过一段岁月,关系已经明朗并越发稳固,在此基础上接纳她的故事也不是不可容忍的问题。 战清恒大嘴一动想应和几句但竟一时语塞找不着回应词来。 这时赛场上姜舒荞早已挥起马鞭飞快前进,率先冲刺而出,领先魏紫萱等人好一段路程,优势一下就拉开不少。 战无双看着她骑马的动作,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嘴唇微微动了动。 原本还以为她会在马上吃亏,要让人护着点别被欺负了,结果完全多想了。 魏紫萱眼神一暗,在前方骑着马,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不行!绝对不能输给她姜舒荞! 以前从来没见她骑过马,没想到竟能骑得这么好。原来还觉得她是个不会什么的新手罢了! “驾!” 她大喝一声,马不停蹄地加快速度追上去。 那边战瑶看姜舒荞越来越快,也生气了起来,打量一下周围后改了个方向,准备从小路抄过去。这马场她是熟悉的,除了正规跑道之外还有更快的小道可以抢先到达终点,比赛又没说不准走别的路径。 战无双发现战瑶突然转了方向,立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想去小路拦截三嫂! 当下也不迟疑,立马紧跟着策马追去。 姜舒荞一边飞奔一边觉得身后的动静轻了不少。 回头一看才发现,不少人竟然已经不见了。 其中包括魏紫萱和战瑶两人。 人怎么没了? 姜舒荞迅速闭眼,运起内力探听周围的声响。立刻察觉山林里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她眉头一皱。 难道……她们换了别的路? !竟然有更快的小路! 自己还在老实按大路上跑呢? 她扫了下前面的道路。 看到已经有几组人进了山道,略作迟疑便掉转马头冲进了草丛中快速穿行。 有捷径谁还会选远路? 难怪她们悄无声息就先走了一步。 姜舒荞拼命策马飞驰没多久就看见两人站在小路上等着她。 正是魏紫萱与战瑶,正谈笑风生站定挡道。 她刚走近。 那两个女子就向两边让开点位置,却又刚好拦在路口,意思非常清楚就是不让走。 “你以为第一名真那么容易拿?” 战瑶高高抬起脑袋一脸嚣张喝骂。 姜舒荞轻轻抬眸: “能不能得第一名还得靠真正的实力说话,可不是由你们嘴上随便说说了算。” 话语淡然而带有些许讽刺,并未将对方威胁放在心上。 要说是刚来时,也许她还会有所畏惧。 可自上次意外察觉自身竟存有许多内力并且懂得些武技后就开始不再怕她们这些刁难。 战瑶举着手中马鞭直指姜舒交大声叫嚷。“这一次非让你为此事付出代价不可。” 说罢跃马朝姜舒荞疾驰而来。 当逼近眼前,猛然挥动皮鞭直取而至。 眼看得那一瞬间甩落之状,姜舒荞冷冷盯着,二话不说直接伸出手指一把将长鞭握住于手。 顿时战瑶愣住了眼睛瞪个滚圆。 这是怎么回事? 更加荒唐地是一出手竟被人轻易就给制了下来。 “赶紧给我放手。” 气愤地红着脸嘶吼出声。 “你现在就要我放?” 姜舒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问道,说着便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拉紧了鞭绳,用力往自己这边扯。 “快松手!” 战瑶急声喊叫。 此时姜舒荞眼里闪过一抹顽皮神色,随后猛地一松手中缰绳,可就在放手的那一刻却暗暗用上了几分劲道。 战瑶根本反应不过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弹之力掀下了马背: “砰”地一声脸朝地摔了个结实。 “瑶瑶,!” 这一声惊呼是站在旁边的小表姐魏紫萱发出来的。她几乎没多想,飞快跳下马背赶紧扶起倒地上的战瑶,心疼得不得了:她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小表妹怎能受这般委屈! 疼痛加愤怒令她当场哭嚎起来,眼睛怒瞪姜舒荞,简直能把人吃掉。 一张口骂出的话也变得特别难听: “你这个挨千刀的东西!以后不放过你算我没种!” 高坐马背上不屑看人一眼的是姜舒蓼,她冷笑地说开话来道: “堂堂皇家公主出口就是满嘴粗言脏语?是不是该检点一点?别忘了我现在可是皇上亲指婚配之人哟,你要辱骂我不是连皇爷爷也不放在眼里了吗?万一这话传到皇上耳朵去……” 战瑶一听顿觉不好,这才回神醒悟过来,天啊自己刚才是太情绪失控才会失口乱讲这种大不敬之词,真若是不小心传出去就糟糕透顶,思及此处心里愈发七上八下坐立不安,对面前这个人更加痛恨,巴不得把她一口吞下才好。 “刚刚摔倒让大家一时动气罢了。” 旁边响起声音为好姐妹打圆场说情来了: “即使你是王储殿下的妃子也不能随意惩罚他人吧。” 第65章 只陪你一人过 对面回应时魏紫萱已经有些词穷说不出话;回过头再看看满脸怒意却又无计可施的自家公主越发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等把两个人狠狠扫视了一遍之后,姜舒寥这才心满意足准备离开这里回家歇息去,并且还要领取比武胜利者头份奖品哦最最重要的是要期待着那个战无决给自己挑选啥礼物啦。 正待转身走远时忽闻背后破风之声骤然响起:是身后的魏紫萱捡起草根石块猛投过来。有些偏准偏离轨迹未中目标但多数皆重重砸向骏马身躯之上…… 伴随着悲鸣骏马脚步已然迟滞缓滞下来开始变慢沉重…… 感受到这些反常状况后,姜舒蓼勒稳缰绳停住了前行动作。接着扭头望见地上的两人,眉宇微皱稍许。而后纵身跃离坐骑缓步向着魏紫萱及战瑶方向靠近而去。 越见对方一步步逼近,战瑶莫名心中泛起几丝紧张不安情绪心跳频率陡然加快不止半拍两拍儿。 魏紫萱立即上前一步挡于前方袖里藏紧右拳随时预备出击哪怕不会造成致命打击但也绝不会再轻易退缩分毫哪怕只有微薄反击力量也好! 姜舒荞步步接近唇角再度浮起轻讽笑容: “也不过只是输败之徒而已罢乎哉!” 说毕挥手而起将掌中药物粉末悉数挥洒而出迎面盖向面前站定二人身上…… 未曾料到如此突遭攻击,魏紫萱战瑶来不及遮掩直接全盘吸入鼻肺内中。 战无双站在不远处,一看情形不妙顿时慌了神,立即大声叫出声: “三嫂!” 话音未落她便策马冲上前去。 “站住,不许过来!” 姜舒荞冷冷一声吼。 战无双身子一颤,虽有些疑惑却还是依言停下脚步。 突然“啪”的一下,魏紫萱身子摇晃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坐在旁边毫无力气的战瑶也只能斜靠在地上,动弹不得。 战无双咬了咬嘴唇,语调复杂地问道: “你对她们用了什么?” 姜舒荞扫了一眼两个倒下的女子面无表情地说: “没什么大事,就是让她们晕一会儿。” 可这样的答复并未让她释怀。战无双看到边上野果,转身就跑到树下摘了几颗果实。 回到场地她把果子捏碎,黑色的汁水渗出来,直接糊在两人的脸上,模样顿时十分狼狈不堪。 看她这样做的时候姜舒荞心中略有尴尬感,但是心想反正自己又不吃亏就任其而为了。 等这些事后战无双也随意拿衣服把手擦干净说道: “三嫂咱们继续出发?” 姜舒荞一个轻盈翻身稳坐马背,笑着开口道: “看看谁第一个到终点吧。” “好嘞。” 战无双麻利上了马背回答道。 两道人影瞬间疾驰开来,身影快速不见。 …… 再来说马场上发令的地方这一侧情况。 战无决望着空着旗杆的方向眉头一直没松,其他人也不回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心里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出现状况? 就在这时那面标志胜利意义的大旗却被猛地拔了下去! 战清恒微勾起唇,满脸兴致询问道: “皇弟你觉得谁能赢?” 片刻沉默过后他笃定地回应: “肯定是舒荞!” 听到这话,战清恒眼中带着些不屑: “哦~看来你是对你那位王妃信心满满呢。” 他却投来一副你看我像傻子眼神盯着说: “我要是对自家人还怀疑那还不如选择信你能成?别搞笑了好吗。” 这番话让他当场说不出一句话脸都绿了。 此时身旁的小莲藕偷偷看了战清恒大人一眼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觉得这个家伙真的很烦以前嘲笑自己的珩叔叔可是对方却没有嫌弃她还愿意收留做伴儿。 如此思忖之下他好像也不是太讨厌,虽说时不时欺负她几回而已。 算了念及他留下自己那一份善意从今往后不再故意烦他就好啦。 过了大约烧一柱香左右的工夫, 只见天际边滚滚尘沙腾起了浓烈雾气一匹快马越行越靠近骑手赫然手持大旗飞奔而来是正高速抵达现场姜舒荞! 紧接着跟上的则是后面追赶的众贵族女子们,只有不见战瑶、魏紫萱两人一同冲过终点线的景象! 这一幕场景令战清恒神情一变面色冷冽至极, 赢下来的……居然是眼前这名叫姜舒荞之人?!! 战无决望着策马而来、一身飒爽之姿的女子,脸上原本凌厉的神色不自觉地缓和了些,少了平日让人望而生畏的冷淡。 姜舒荞在抵达后稳稳停下战马,利落地抓起军旗跃下马背,几步走过去对着战无决笑嘻嘻地说: “第一归我啦,别耍赖,奖赏说好要兑现。” 尽管早有预料,战无决语气仍不动声色: “所以你拼命得第一,就为了本王这点奖赏?” “可不就是冲你来的,这些较量我才懒得参与。” 她嘴里这么回答,心道其实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旁边的战无双听了抿唇一笑,悄悄挨近了一点呦呦小莲藕。 战清恒正往远处张望,却发现没见到预期的人,皱眉问道: “战瑶跟魏紫萱去哪了?” 姜舒荞勾着嘴角露出一点讥讽: “谁知道,二皇子不如派人去找找?万一他们出了事,那不是不好收拾。” 这话一出,战清恒的脸立刻垮了几分,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十有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搞的鬼! 等战清恒转身离开,战无决转向姜舒荞低声问: “你是动了什么手脚,让他们到现在都没到?” 姜舒荞扬眉看了他一眼: “哟,怎么?担心魏姑娘了?” 战无决当即否定了: “你想多了,本王和魏姑娘压根没什么往来。” 说完还坚定地补充一句。 有点发窘? 姜舒荞心里哼哼,我在意这种小事干嘛? “没那么熟你还特意提起她做什么?” 姜舒蓼似笑非笑盯着他看。 面对她的目光,战无决依旧镇定: “我只是觉得奇怪,你怎么会对此做出这么大反应。” “你是吃醋了。” 战无决定论似的说出这句: “放宽心,在你说之前我就已经认定了,我这辈子只陪你一人过。” 被这番话说得有些哑口无言,心底却莫名一软。 他继续火上浇油: “爱吃醋也没关系嘛,不必难为情,又没人笑话你。” 此时姜舒荞真想抄个东西砸过去!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老是自己脑补这么多剧情很闲吗?要不要改行写话本小说试试? 一瞬间她起了一个大胆想法:撬开那颗脑袋瞅瞅里面究竟在想些啥? 在一旁听着许久未出声的战无双眨眨眼:看来三哥这一次是真想把嫂子认真对待了啊? 想到这里也不由得轻轻叹气。 管别人如何看如何讲,既两人两情相悦,那就该成为一对实实在在的伴侣。战无双只是希望兄长能好好珍惜眼前的她,这样独特的一位女子,真心希望他们会幸福下去。 不多时战清恒带着两位狼狈身影回来。只见二人灰头土脸,尤其是脸上满是一塌糊涂的野果糊状物,模样实在难以目睹。 战瑶刚见着姜舒荞,就怒吼起来: “姜舒荞,你要做尽所有绝情的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够痛苦!” 然而姜舒荞淡淡回视她说道: “比赛当然可以互相干预,只要没伤到你们一根汗毛就谈不上违规。倒是某些人干的事情才更该查个清楚是不是坏了规矩!” 这话一出,战瑶当场语塞,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嘴。 “输了嘴还这么硬?那你再说一遍看看?” 姜舒荞毫不留情地逼问。 战瑶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站在原地憋了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魏紫萱心中一慌,忽然想起自己满脸都是那些汁液,不知道能不能洗得干净。要是真的洗不掉,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瑶瑶,咱们还是先去把脸洗了吧。” 她低声开口,想缓和一下局面。 战瑶连忙用手挡住自己满脸狼狈的脸,也才察觉到自己的样子有多糟糕: “姜舒荞,你为什么要往我们脸上抹这些?要是真洗不掉可怎么办?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姜舒荞只是耸耸肩,一脸轻松地说: “不过就是摸了个小玩意儿,又不算犯规。” 这话把战瑶气得直跺脚,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然后愤愤转身离开了现场。 看到魏紫萱也准备走,姜舒荞语气淡然却不急不慢地加了一句: “魏,别忘了咱们之前说好的,我可是等着呢。” “嗯,知道了。” 魏紫萱嘴上敷衍应付,心里面早已暴跳如雷,一脸憋屈。但同时她心里也升起疑问:不是说这姜舒荞是个毫无才能的废物吗? 这些年,大家都觉得她在京城里毫无作为。 怎么现在居然马术出众,而且仿佛还有几分身手的样子? 刚才那一推要是没练过内力,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把战瑶从马上掀下来。 过去四年没人看她显露本领,怎么今天一下子冒出这么多能耐?是不是最近回到京城后偷偷学了不少本事? 姜舒荞淡淡地挑眉: “你们可别拿什么随便的东西打发我就行。反正战王和瑞王都在一边看着呢,也不想事情传到皇帝那儿吧?” 虽然她语气平淡,可话里的分量并不轻。她说得很明白,她要的东西,绝不能是表面糊弄的事。 魏紫萱听得心头一堵,牙都快咬碎了,恨归恨,眼下却无可奈何。 也只能强忍不满应下这一笔账。 她转身离开时,心中满是郁结。再一想到战无决亲眼看了一场自己的糗态,就越发把姜舒荞恨之入骨。 战清恒盯着姜舒荞看了好一会,目杂,最终默默转身走了。 本来他以为这个人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结果今天的种种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记忆,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软弱无依的人了。 先前敢主动对自己动手,今次又毫不犹豫对战瑶、魏紫萱出手。显然,她是不同以往了。 从此之后,他不能再以过去的眼光来看她了。接下来的事情,必须重新筹谋安排。 其他人家的彼此面面相觑了几秒,纷纷作鸟兽散地悄悄避开了一边。 站在远处的姜舒荞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既然想要自己命的人是皇后,那她也顾不得昔日的情谊了。 白沁则在心里忍不住叹服,她本没想到,这位姜舒荞竟然如此果敢泼辣,在战瑶面前也丝毫不让。 夜空如墨,繁星点点。 随后的姜舒荞和战无决陪着莲藕与呦呦一起骑马玩乐。那边战无双和白沁也没凑热闹,自顾自往另一边走开去了,都懂分寸,没来打搅这几位游玩的兴致。 等众人返回王府的时候,车里的小莲藕和呦呦已然熟睡了过去,两个孩子靠在一起呼噜作响。 “你抱莲藕吧,我来带呦呦,咱们一块送去歇着。” 姜舒荞提议,实则是希望战无决多接近一下亲生女儿。 战无决轻应了一声,双手轻轻托起小小的莲藕。那么柔软小小的一团,令他的心头也跟着变得温柔了些。他对这孩子并不厌恶,甚至每次见她傻笑都有种忍不住去捏一把她的冲动。 姜舒荞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呦呦,眼神略显阴郁。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会中毒呢?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到底是不是洛锦霜下的手?还是说有别人也在背地里动心思? 到玉清院落脚后,瞧见孩子们仍旧沉睡不醒,正巧外头早就用过了晚膳,也无需另行准备饭食了。姜舒荞叫如意拎一桶温水进来,给孩子们略微擦拭脸面。 孩子们睡得挺香,大约今日在外奔波太累。她也干脆不唤醒他们洗漱,由着他俩继续酣然。 整个过程战无决始终站在屋中,并未离去,只是看着忙碌间的姜舒荞认真细致地带娃。对两个孩子她从未偏心。 当姜舒荞替他们仔细盖被角,稍抬起眼瞥一眼战无决便又朝屋门外而去。 战无诀吹熄室内灯火,默默跟随在后同行入内,双双回到主房之中。 迈进净室前他竟也随之跟了进来,姜舒蓼回身嗔道: “我是要去泡泡身子,你回你那边自己解决罢。” 战无决定定道:“这院落亦属本人居所,想在这同沐也无可厚非。” 听闻此语,姜氏立即将门掩半幅: “行行……那你先泡好我再进去就是了。” 虽然早已数次肌肤相亲,但共浴之事她仍难坦荡应对,颇感羞臊尴尬。哪知道话音甫落已被对方牵牢手腕: “嫌水桶狭窄罢了?无事!带你换个宽敞所在。” 语毕拽着人直接从净间迈步而出了。 霎时间满额汗水冒出来,哎哟重点根本不在于地方小不小! 是压根就不愿一块儿泡啊! 自从上次那档事后他越发贪得无厌似的只要靠进身边就要一夜折腾个不停。 到了战府宅邸内部,净室内真真有一方恰好的浴池。 瞧这情形心中还真泛起了念头,两日前折腾过一场不说,午后骑乘良久更是骨头痛快。若能浸泡热水中放松身心也算一大妙处。 可惜的是眼下那男人竟然着手宽袍脱衣,立即侧过身子不敢直面相视。 嘴里不禁发牢: “能不能留下几件!” 脑海中却是清晰回忆起初时他赤膊映象…… 宽硕肩胛肌肉线条分明,结实背脊流线动感十足,俊朗外表加上矫健身姿,确实撩拨人心至深无比。 “怎么,这会儿反倒害臊起来了?” 战无决抬眉看向她,眼中一抹戏谑划过。那女子站在那里背对着他,身形透着点僵硬局促。这反应让战无决觉得有趣,心情也变得格外耐人寻味。 姜舒荞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稳下心来。 可毕竟她是女儿身呀,两人以前也有过亲昵的接触和互动,但都是在夜里把灯熄了,什么都模模糊糊看不清的情况下;如今灯火通明,房间里的一切清晰入目,甚至连一寸肌肤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哪怕穿一件短裤也好啊……” 她咬牙低吼道,声音压得低却掩饰不住羞怒交加。 “还以为你会很坦然。” 战无决听后,轻笑出声,手松开了她,并随意地在她的身边坐下。 “我是女人呀。” 她轻叹了一口气回应。第一次近距离看见男人的身体,心跳怎可能不受影响毫无波澜? 他又偏头打量着她说: “你进京城前的事儿,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姜舒芥抬起头直视他眼睛说: “如果我还能记得那些事儿,我怎么可能嫁给你呢?” 那么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吗? 战无决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个夜晚你就真是彻底没留什么回忆么?” 她再度问道,那段经历那样特别,怎么可能连个痕迹都不留下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强行抹去了他的记忆, 战无决眉头一挑,神情沉了下来,目光也跟着凌厉了些: “一点都没剩下。好像就是谁在我脑海里直接把它删除干净似的。” 否则的话他自己也不至于完全不觉任何印象。 姜舒荠嘴角忍不住微扬,这战无诀居然还挺聪明的呢,心中不禁生出些遐想,搞不好是当年的那个姜舒芥偷偷动的手脚! 比如用金穴之类的法子封锁他的这段回忆。 这样推断起来似乎还真有些道理呢! “那你现在觉得,五年前那晚陪你的女子可能是洛锦霜吗?” 她的问话语气显得轻描淡写实则另含别意。他应该能懂自己这话背后的意思吧。 闻言,战无决眸光闪过一丝波动: “你的意思是,洛锦霜撒谎了?” 她反问了一句解释清楚: “那夜真的那人真的是她的话为什么反而会让你忘记了存在感?” 而且现在还厚着脸皮留在王府不肯离去: “可见她根本不可能就是当夜陪你的人!” “可呦呦是从小让她照看来着。” 姜舒芥想了想接着提醒他道: “也可能只是她从外偷来了别人家孩子抚养到现在的程度也不定呢。” 好言相劝只为让他提个醒少被骗过头。 面对这个假设,战无决心绪万千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随即她冷冷扫了眼身旁的人继续说道: “我只是为了帮你避免被人骗去上大当罢了。” 突然之间他就凑了过来气息扑在他脸颊之上带着些许暖热。“你还挺在意本王?” 语调略带玩味和探究意味。 “我是替呦呦担心。” 她忙伸手抵挡住逼近的身影,语气不太好回答着: “要是洛锦霜并非呦呦亲娘而是处心积虑之人,那样岂不太让孩子遭罪。” 战无决听了之后再度陷入短暂沉默中。 姜舒介随后垂下目光独自思索起了问题脸上露出苦恼表情皱紧了眉头发牢似得喃喃自语起来。 如果这一切真是出自洛锦霜之所为,则意味着洛与过去的那个我已经相识了才对啊…不过前次相遇千机阁之中对方多看了我几下却并未显露出半点熟悉之色的样子。 再考虑另一件事,那个洛锦霜是否知晓呦呦他父亲的身份呢? 当然可以,以下是用中文白话文重新表达的版本,保持原意不变,但文字更自然通俗,并且保留文中名字,不加注解: --- “我可以试试帮你调理一下,说不定能回想起那一晚的事。” 姜舒荞认真地盯着他: “你想起来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他要是记起来了,就知道那两个孩子是他的骨肉。 虽然对两人来说,那个夜晚并不算是一段愉快的回忆。 沉默了好一会儿,战无决终于开口,语气低沉而简短: “好。” 他自己也早就好奇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战无决心口应允了,姜舒荞便伸手替他探脉。她发现身体没什么异常,显然,原来的那个人在他头部穴位上用了银针封闭记忆,所以才会把这件事完全忘了。 由此可见,那位的手法还真是厉害非常! 对姜舒荞来说,解开这样的封印也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