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一扒想长生却惨遭被骗的冤种们[历史直播]》 1. 第 1 章 “到底该怎么蹭热度呢？” 新出的历史直播，历史人物盘点在小绿站如火如荼。 作为新注册的up主，岁寒生，毕业后辗转各个工作后决定进这个行业。目前他还在努力充实自己，却眼睁睁看着那些历史衍生频道的新人up主一个个火了起来，飞一般走在了自己前面。 同样是新人，别人就是火了。 他决定也来历史衍生频道试试水。 但是要直播些什么好呢。 他一时间犯了愁。 要想在一个大火的题材里出彩感觉还是挺难的。一扒拉一总结，会发现想写的准备写的，都被别人翻来覆去写了遍。 他的视频要是没有新意，那就是泯然众人，一样起不了水花。 热度。 他非常需要这个！ “喂？”正纠结着，一通电话打了进来，他只好暂时放下思绪。 陌生电话。是推销产品的。 岁寒生对此不感兴趣，正要挂电话，突然他拧眉，“哈？你在说什么？” “保健品？不需要！” “什么？吃了保健品就能活到99？不需要！” 他冒火地把通话给挂了，“什么玩意儿！还99！我又不是想当世纪老人，又不想长生不老！” 他还年轻，离那种疯狂想续命的年纪还早着呢！再说了就是真到了那一天，他也不会为这个疯魔。 真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啊。 他感慨一句，叹气着摇了摇头。 蓦然想到什么，他动作一顿：他刚才说什么来着……长生不老…… 嘶——有了。 有灵感了！ 他猛的扑到电脑前开始打草稿。 这不是正好吗。 长生不老。 秦始皇不是想长生不老吗？ 汉武帝不是也想吗？ 就连太宗皇帝也想…… 苦心积虑想要长生的，光是在位期间，战功赫赫功绩斐然的皇帝就有不少。更别提那些败家子昏君了。 绝对是一抓一大把。 甚至不止这些，西方虽然受宗·教影响多，可是想长生可不是华夏人的专利！ 长生，那可是全人类的追求，哪怕那么多人倒在路上，可古往今来，这个野望从来没有从人们心头里消失过。 哪怕到了现代，还有科学家在研究如何不死。 由此可见，不死，长生，永生……这些到底对我们有多大的吸引力！ 就这个了！ 最后啪嗒一声。电子版的草稿完成。被他敲得啪啪直响的键盘也终于停下。 岁寒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纲。 #扒一扒历史上那些追求长生不老却惨遭被骗的大冤种们# 嗯。大冤种。 想长生却没有长生，可不就是被骗得交了智商税的大冤种嘛。 接下来，就要找找这方面的资料了。一手资料是出土文物，二手资料则是一些文书记载了。 他准备找找大冤种们被骗的经过。把这些剪辑到视频里，解说一下历史。 然后告诫大家，不要吃假药，特别是被推销的假药。 对了。刚才那一通电话也可以放进去。这不是现成的例子嘛。 以古说今。嗯，不错。 虽然是项大工程。但是显然，岁寒生不觉得未来会有多辛苦，甚至他非常满意。 “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他自信满满。 不过离录制视频开始前还差点东西。 “讲解历史人物追求长生，应该先找一个比较有威望的大人物试试水。” “还要比较典型的那种。” 这样才能带动热度。 思来想去，岁寒生在选角时，决定将这系列视频出场的第一个人——定为了始皇陛下。 这位大一统的开创者，千古一帝。非常合适。 放在这类视频里甚至是屈才了。 哎。他搔搔头发。屈才也没办法。论资历和故事流传度，都是始皇在前。其他的要么在他以后，要么名气不如他。 这入圈处女作，他可是奔着一炮打响去的，那就少不得自带光环和粉丝的主角了。 而主角嘛，舍始皇大大还会有谁？ 祖宗在上，就劳烦始皇大大带带你不争气的后人吧。 心中虔诚默念后，岁寒生埋头写下第一句话： 【你，想长生不老吗？】 在他沉浸其中时，岁寒生没有发现，自己的电脑上忽的弹出一个窗口： 【请问是否向故事主角开放权限？】 【是（5s中后默认选择）】 【否】 5s后窗口静静退去，屏幕也跟着一黑。 待岁寒生处理好内容，正要开始用录视频的时候，不住一呆：“我电脑怎么自动关机了啊？” ＊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扫六合，统一六国。自周王朝衰败迁都以后，群雄割据中原战乱的局面已达几百年之久，这样漫长的春秋战国时期终于在这时结束了。 而这位书写历史的胜利者，上位称王是在公元前247年，那时他年仅13，可到统一六国的时候也不过39岁。 这个年纪，比起衰落的东西周王朝，比起混乱的春秋与战国时期，都显得太过年轻了。 排除亲政初期克服艰难困阻所耗费的几年，嬴政，他在位几十年征战短短十余年便完成统一的壮举，完成了几百年里没有人做到的事，甚至他自称皇帝，认为自己比之先前三皇五帝还要强大。 此时的他可谓是雄姿英发。 而当事人也确实该如此得意。 公元前219年。泰山封禅，祭拜天地。 他站在泰山之巅，立碑祭天。封禅仪式已经完成一半，下一步要在泰山下小山的平地上祭地，完毕后就圆满结束。 刚走下高台，祭祀高台上忽的出现一块发光的方形光幕。因这光亮实在耀眼，引得整片天空都亮堂了几分！底下人想要看清不觉眯眼。 【滋滋滋……】 “神迹！神迹！”这等奇异之景如何有人见过。在场众人有人情难自己，忍不住连连出声。 原本因为祭天仪式肃穆到沉默的人群顿时哗然。 封礼还没结束，原本是今天的主角嬴政，此刻风头却被来历不明的光幕抢去。 但是嬴政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只是拧眉，朝光幕方向沿着石阶又上前走进几步，认真打量起这来历不明的物什。 嬴政一动，底下人便有人回神注意到他的动作。 丞相王绾，乃百官之上的三公之一，从资历和年龄来看，绝对算是大秦一位老臣了，在随队之中绝对一位重量级的官员。 王绾原本也沉浸其中，此刻因嬴政的动作骤然回神，他听着周边其他大臣乱糟糟的议论，眉头一皱，冷声喝道：“肃静！陛下在此，你们这般像什么样子！” 武将王贲，也在此时站了出来，他雄浑有力地吼了一声：“我看谁敢放肆！” 卿士李斯在群臣安静下来后也紧跟着出声，可他说出的话却先前出声的两位同僚不同。 他朝向嬴政的方向，拜下，恭敬地道：“泰山祭天，神迹显现！” “陛下乃天命所归！” 他是嬴政的近臣，也是一个忖度着上位者心思的好手。 此刻，正是讨好上位者的好时机。不管这神迹到底怎么来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么功劳就是嬴政的！ 在王绾和王贲喝退乱成一锅粥的群臣后。他敢第一个站出来，正是因为近臣的身份。甚至在场众人里，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他身份地位都是合适的。 宦官赵高，在宫廷里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到底没上得了前朝，地位上比这三位还是要差一些。 他原本沉默跟在嬴政身后。此刻见状也不由跟着一声：“陛下乃天命所归！” 有这两厢带头，反应慢半拍的其他臣子也加入其中，杂乱不休的声音顿时统一了起来。 群臣道： “陛下乃天命所归！” 众人齐声，声音振聋发聩。 比起过去对皇权的低头，见到此刻的君权神授，众人的心中更多了几分尊崇和真心。 令人叹服的神迹在此，由不得人不信。 如果不是因为陛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迹呢？ 他们恭敬低头，却忍不住这样想。 …… 嬴政并没有被这些花言巧语哄得昏了头脑，也没有去管底下的群臣。 光幕在他原本祭祀的高台上。他重新走了回去，绕着这块发光的光幕走了几圈。 思虑几番，各种好的坏的猜想都在这位帝王脑海里翻涌。他神色不明，正要伸手试图触摸一下，底下群臣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家帝王，眼见这一动作心都要跳出来了，“陛下——” 他们试图以声制止。 其中还是以王绾为首。王绾捂着极速跳动的心脏，只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 陛下这样做是对神明大不敬啊！！！ 陛下！！！ 然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阻止。 果不其然，在群臣眼巴巴的注视下，光幕神奇地弹开了嬴政的手，并且开始有了动静，哗的一下变得漆黑。 众人脸色顿时煞白。是因为被冒犯了神明发怒了吗？他们齐齐跪地，抖着声音请求息怒。 神明的怒火，他们这些凡人怎么承受得起啊！ 正惶惶间，光幕里忽的传来一声清脆又响亮的“啪”。像极了公堂之上惊堂木敲击桌案时发出的声响。 惊堂木。 这是要审他们罪过了吗？ 也好。冒犯神明是帝王之过，也是臣之过。 君臣本是一体，荣辱本一身。只怪他们没来得及阻止君上。 不同于其他人瑟瑟发抖着祈祷，王绾对此很有觉悟。他认命闭眼，等待神明的发落。 比起王绾的认命，王贲、李斯、赵高这三人虽然也跟着跪地，但是他们神色俱是不明，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诸位——” 他们没有等到来自光幕的惩罚，光幕里反而传来一道听起来挺友好的人声。不管是神还是人，听起来年纪都不大。 听其声色，心里一松。听者在心里默默估算这那人年纪。 正思量间，光幕那头的人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请问，你们想长生不老吗？” 原本因为光幕和突然出现的人声，众说纷纭。可此话一出，那些思考的、惊叹的、恐怖的、害怕的……一时间所有人的思绪都在此凝结住了。 几秒钟后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顿时哗然！ 哗！ 2. 第 2 章（捉虫） 第2章 同样哗然的，不止这一处。 …… 虚空中那道不知名的机械声断断续续： 【滋滋……连接中……确定秦始皇进入直播间】 【汉武帝即将进入直播间】 【唐太宗即将进入直播间】 【滋……滋……】 始作俑者岁寒生对此是毫不知情。他拿着已经写完三位帝王的手稿，手执惊堂木，在屏幕前踌躇满志。 …… 汉。 公元前135年。建元六年，五月。 执掌大汉、权倾朝野的太皇太后，窦太后去世。大汉第七位皇帝刘彻，在窦太后去世后，同其母一同把窦太后余党大肆清除，同时改年号建元为元光。 此时的他同样志得意满。 窦太后像一座大山。 六年前初登位时，群臣提议去泰山封禅，却因窦太后及其朝中势力之故作罢。有着远大抱负的刘彻登位后发布招贤令招贤纳士，却也因为窦氏党羽施展不了手脚，直到现在——压在其父景帝刘启一朝与自己登位后六年的大山，终于垮了！ 他踌躇满志。 一天夜里，他在书房里刚把今日的公文批阅完，看着刚刚呈送上来的边关的驻防图，他即兴而起一边畅想着一边规划起未来。 他指着图上关外的匈奴，同站立在一旁的卫青道：“不出十年，朕一定要出兵匈奴！” 汉高祖当年遇见的白登之围，乃至长达七十余年的和亲，每年送给匈奴大批棉絮、丝绸、粮食、酒，甚至还要送公主！高祖当年甚至要把为人妻的鲁元公主送出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屈辱！ 前朝始皇帝在的时候，那匈奴人不是望而逃窜？ 可我泱泱大汉，居然要向匈奴人委曲求全？ 莫大的屈辱啊！ 而自那之后，整个大汉对外上更是屈辱得很。甚至到现在，朝上众大臣对匈奴的态度也是以和为贵！ 一想起这个，刘彻就很火大，但很快他就调节好自己。 上位后憋了六年，他终于送走了窦太后，铲除了异己，削弱了窦太后提拔的窦氏一脉，接下来就是他一展抱负的时候了。 他有信心，他在位期间一定能洗刷大汉的屈辱！ 此时正是夜半，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忽的拂过，桌上光亮泯灭。 一块方形光幕突然出现在桌案上空。 卫青心中一凛，快而迅速地把长剑抵在身前，他站在刘彻前方，大声道：“哪里的贼人！来人！” 然而，此刻有些怪异，并不像平常高声一喊便会有侍卫进来，宫殿外寂静无声，甚至是没有动静。就连陛下随身侍奉的人，以及那些守殿的宫人也没有动静。 卫青一时后悔。陛下议事时不喜人多，往往把那些宫人都逐了出去。现在好了却怎么也找不到人。该怎么办，没有护卫过来，倘若贼人多了，他一人是护不住陛下的。 无奈之下，卫青只能硬着头皮上。 自始至终，只有这块突然出现的光幕以刺眼光亮沉默回应他。 对峙一会后，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可卫青仍是不敢放松。 “陛下，有古怪。臣想出去看看情况，还请陛下屈尊与臣一同前去。” 刘彻把流连在光幕上的眼神撕下来，回味地应了声，“准。”可二人到门前却怎么也走不了了，好似一堵墙挡在那里，拦住他们的去路。再换一条路，还是如此。 “……” 一番折腾后，两人无功而返地回到原地，继续盯着光幕。 不出意外，就是这东西搞的鬼。但是它到底想做什么？ 疑惑浮上心头。可打量来打量去，看那流光四溢的模样，他们只能得出这东西应该很值钱的结论来。 “诸位——” 两人正围绕这古怪探讨着。那光幕里头突然传出来一道人声，同时拉回在场人的注意力。 “请问，你们想长生不老吗？” 两人还在胡乱想着，这说话的人到底是站在哪里说话的怎么看不到他。 可待听清下一句时，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长生不老！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前一朝追求长生的始皇帝！ 而刘彻更是不合时宜地思绪偏了一下，他面色古怪地，突然间没由来的庆幸了一下： 幸亏窦太后现在是已经死了……没有长生不老…… …… 无独有偶。 唐。 公元626年。 武德九年，突厥大军又一次侵犯唐朝边境。 夜。 秦王李世民在府内刚与天策府众将士就此事商讨完毕，他留下长孙无忌，携妻与同说起家话。 北方民族侵扰中原自古都有。唐朝初建时也是频繁。 终于武德七年时，就因为突厥兵临长安，居然有人生出把都城长安烧了，迁都襄阳这样离谱的点子来。更离谱的是，当时高祖皇帝李渊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同时高祖派人开始着手考察、选址准备迁都事项。当时朝中大臣居然也很多人同意。 太子李建成同意，齐王李元吉同意。三个王储两个都同意，再加上重臣裴寂的赞同，其余反对的人便不敢说话了。是秦王李世民当时力争反对，并且保证：“如能给我几年，定能将颉利可汗生擒活捉！” 他是以自身担保，迁都之事这才作罢。 这才多久，颉利可汗又来了。但是短短两年光景，他现在的处境却与先前大不相同。他曾先后被封为司徒、尚书令、中书令，乃至无可再封，又被封为天策上将。但是现在他在这长安是处处受掣肘。 莫大功劳却要被如此对待。 连从秦王府出去的官员杜如晦，在大路上还被几个家僮拦住揍了一顿并且断了根手指。 杜如晦这样的能臣尚且如此。 消息传开后，秦王府内一时间人人自危。 “殿下，早日下定决心啊。”长孙无忌，既是李世民年少时相识相交的友人，又是他信任的手下，还是妻子的兄长。在这层层关系之下，长孙无忌，无疑是他最信任的人。 “我……” 李世民沉入思考。 在自己人这里，他抛去外人时的自称。 老实说，对手下人以武胜之的提议，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很难。 对两位兄弟动手，很难。他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相反的，以他赫赫战功，这两个兄弟加起来，再加上今上，也不够他打的。 关键是，他们是他兄弟啊。而且当今坐在皇位上的还是他的父亲。 兄弟倾轧…… 在外逐鹿，平定各割据势力就算了。唐朝初定，各方面都不稳定。万不得已，谁又想走这一步搞这一出把自己的名声弄臭呢。 秦王妃贴心地给兄长和丈夫倒了热茶：“夜深了，喝点热茶暖一暖吧。” 这桩事到底还是没个定论。 几句闲话后，看着李世民忧思的模样，长孙无忌叹息着告辞。 忽的，一块光幕降临院中，流光四溢，一时之间夜空也被照亮。 这般变故，让几人俱惊！ 变故发生前，长孙无忌正要走出门，此刻他脸色难看地回来，“出不去。”短短时间里，他快而迅速地确定了，这一片区域都被什么看不见的屏障给挡住了。 不仅如此。甚至那些听命的侍从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此处只有他们三人。 他们相聚后，立即如临大敌。 但是等了会，什么都没有。 又等了一会。 还是无事发生。 ……看起来，这幕后人除了把他们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 他们放松了下来。 李世民大着胆子猜测琢磨着： “兴许……是那幕后人想要我们知道什么？仅仅是我们？”所以才摒除闲杂人等？ 此疑问一出，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数。 他们回到室内，打开窗户，开始打量院中这光彩不凡的光幕来。 果不其然。静等一会，只听得一声惊堂木拍案，然后一道声音从中传出—— “诸位。” “请问，你们想长生不老吗？” 三人脸色一变。 长孙无忌博学多广，他当场脱口而出：“是天机！是仙机！” 君不见，当年秦始皇遍寻长生不可得。可如今，这长生不老是直接撞了上来！ 这意味什么？这意味，殿下是天命啊！ 长孙无忌一时高兴，立即起身拜道：“还请殿下早日下定决心！长孙无忌，在所不辞！” …… 虚空之中那道声音还在继续播报： 【重要人物集结完毕。】 …… 泰山之上。 秦始皇连同群臣是不知道其他时空反应的。但是听到长生不老后的兴奋是相通的。 特别是又一声惊堂木落下。光幕随着那声响慢慢变亮，眨眼之间变化几次。 众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是紧紧盯着那一处。 屏幕上一个怪异的字体旋转着出现：秦。 尔后又开始变化：光幕上居然出现了咸阳宫！ 虽然那宫殿跟他们日常所见有些不同。可是对其最为熟悉的人，还是一眼认出了它！ 宦官赵高面对其余大臣的询问的眼神，他点了点头。看起来是咸阳宫无疑，如假包换。 大臣意满离。 只是赵高自己心里倒是还有点疑惑……就像那些大臣说的那样…… 总感觉有些奇怪，总感觉这咸阳宫总有种既像又不像的感觉。 非常微妙。 赵高陷入沉思。 那年轻人道： “提到长生不老，我们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位历史上居住在咸阳宫，生活在距我们生活年代有2000多年之久的赫赫有名的古代帝王——” “秦始皇！” 前面听时已经有所感，到最后那熟悉的名讳一出，众人又是一哗然。 他们的陛下，不是刚定的新的尊号：始皇帝吗？ 这这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2000多年？！ 连高台之上离光幕最近之处，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始皇，听到此处，面色也不由变了变。 3. 第 3 章 第三章 那天幕竟然能沟通后世之人，如此神奇！难怪他们所听这人语言奇特，言辞古怪。简直是闻所未闻，连王贲这样走遍四方的将军都毫无印象！ 可是他们这些还不如王贲的，也不需要懂太复杂的其他语言！就是能听懂听说的话，连上面的字体也能看的懂！ 有心人已经在短暂时间里，记住了出现的字体。只待回去研究。 …… 两千年是什么概念啊。 沧海桑田应如是。 两千年后之事尚不可知。但是从此刻倒推两千年以前还能知道大概。 “从大秦起，往前两千年是什么时候？” 高台上，始皇问。 跟过来负责记录泰山封禅的史官对此最为熟悉，他此刻站出来，“约莫夏时。” 从夏到秦，已经过了两千年。夏之后，乃商，继而是周，然后是我大秦。可现在的大秦完全看不出当时夏朝的模样，就像夏朝的人不会知道铁器！也不知道后世战争是铁器之间的战争！这是两千年的差距。 那么两千年后呢？两千年后还会有大秦吗？两千年后世人还能看到我大秦的风华吗？ 因为接下来得以窥见不可言的秘密，群臣心里激动不已，可同时难免有些惴惴。 真的会像陛下想的那样，我秦朝皇帝自陛下而起，二世三世乃至万世，传之无穷吗？[1] 以秦笑傲群雄，横扫六国的勇猛。二世三世这样的守成之君应当不成问题……等扶苏公子以后即位，扶苏公子再悉心教导三世，我大秦基业百年定是能守得住的。 但是之后呢？两千年啊—— 谁敢保证两千年后我大秦还屹立不倒？ 群臣一时不敢语。 这时，始皇宣几位重臣上高台。“与朕一同观看。” “诺。” 几人立即收拾收拾复杂的心情，上前迎接始皇的厚爱。 …… 这两千年不说吓了始皇及其群臣一跳，同样吓到了另外两个直播间的观众们。 “两千年？”刘彻努力回想学过的历史，“大汉往前两千年前还是夏朝吧，秦始皇死后之后的两千年……那得多久远啊。” 他眉头一皱，揪出另外一个点来：“为何这后辈如此尊崇暴秦！” 卫青不敢答话。 沉默里，两人不约而同思索： 此时距秦并没有多远。离秦皇有两千年有余，那离我大汉也差不多吧。 但是两千年以后，那个时候，大汉还在吗？ …… “距始皇有两千年，那距离我大唐有多远呢？”李世民思索，遥想秦王朝那个短暂的朝代。世人多贬低秦。后世之人更是多把秦之亡作为警醒。 但是这个自称后世之人的天幕，言语中却对秦皇大肆称赞？ “秦皇距今也已经七八百年了。想必那天幕里的所报时间离我们起码也有千年之久。” 长孙无忌道。 想秦之后七八百年时间到如今已经换了多少朝代了，那我大唐之后千年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后辈又会是如何看我们呢？ “那后辈称赞暴秦，定是因为他开创一个新时代称赞。”秦王妃同样对历史熟悉。 她心细，察觉两人状态有些不对，她斩钉截铁地，一语打断他们有些动摇的思绪：“殿下上位后定能比秦皇做得还要好！” 秦王妃拜下，“殿下现在是大唐的名将，以后定也是大唐的名君！” 长孙无忌跟着拜下。 “观音婢，辅机……不必如此。” 秦王扶起秦王妃，又扶起长孙无忌。 李世民叹惋一声：“我只是在想，倘若我有了污点，世人会贬低我吗？” 但此刻他释然，终于不再想：“但是暴秦尚且因为功劳得以称赞。哪怕本王以后无可奈何，可凭借多年来的征战之功，为大唐立下的汗马功劳，也不至于被唾骂千年！” ……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天幕这时又发生了变化，惊堂木落下，天幕里那自称后世之人的年轻人开始介绍起嬴政其人来： “说长生不老之前。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位‘千古一帝’。” “这位将大一统思想深入人心的始皇陛下，千年来世人乃至史学界对他的评价大多是负面的，偶有几声称赞，也不是主流看法。直到近年——” 关键时候那后辈却言语不详起来，急得观众心里是痒痒的，恨不得冲进去：你倒是说清楚啊！ 后辈是听不到这些腹诽，他自顾自说着，甚至话音一转： “在此，UP主从头说起。” “嬴政。生于公元前259年，逝世于公元前210年，嬴姓，赵氏，名政。秦庄襄王之子。出生于赵国都城邯郸，十三岁继承王位，三十九岁称皇帝，在位三十七年。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战略家、改革家，更是首位完成华夏大一统的铁腕政治人物。” “他建立了首个多民族的中央集权国家，曾采用三皇之“皇”、五帝之“帝”构成“皇帝”的称号，他自称始皇帝，史书则称他为秦始皇。同时他也是古今中外第一个称皇帝的封建王朝君主。”[2] 伴随着声音，光幕上也出现了新的画面： 是幼童被欺凌的场面。幼童身边浮现‘公子政’的标注，而城墙上写有‘邯郸’二字。 画面一转，也是公子政幼年时。不过此刻画面上多了一妇人。这两人躲藏在狭窄的房间里，手执武器的官吏正要破门而入时被拦下了。被追杀的两人捡回了一条命，放松地吁出口气。 画面还在变化。那幼童被迎回自己的国度，长大了又坐上了王位。而后画面切换，急速变化，可不论怎么变化，故事的主角仍是面色沉静，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和成熟。 一声战鼓响起，对峙的两军听令上前，随后金戈声、铁马声、将士冲锋声……不绝如缕。 不远处一处城墙上站立一位穿着华裳的贵族，熟悉的面庞，熟悉的神情，熟悉的冷静。仔细看去，那长开的脸庞仍留有幼年的影子。但是已经看不出当年落魄受人欺凌的模样了。 俨然长大了。 …… 看到最后，李斯道。“这应当是后世人在重现如今光景。” 虽然光幕上还没出现泰山封禅。但是按照这情况，不过迟早的事。 他更在意画面里出现的后世情况。 李斯陷入沉思：两千年，果然是沧海桑田啊。里面的人个个精神奕奕，精神饱满。哪怕是演绎故事，可里面哪怕是受尽欺凌的人，也不是真的吃不饱饭的样子。 这就是后世吗。 经历过战争和饥荒的李斯，说不清此刻复杂的情绪。 众臣虽然对天幕上自家帝王的评价与有荣焉，但是介于后来天幕演绎的‘始皇传’，他们一个个缩头缩脑，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只是忍不住在心底嘀咕：这天幕里打架……到底有点假啊。打架打架，感觉什么伤都没有，都是花拳绣腿。而且那房子、那城墙……怎么比我们大秦好那么多？ 到底是后世啊。 当然，最让他们感触的还是最后战场厮杀那一幕！ 够气派！将军王贲当时可是眼睛发亮盯着呢！ 当事人嬴政冷静地看着这一幕幕。 哪怕天幕演绎的是他曾经的经历，但是此刻的他看着，仍像看客一般。 他沉吟一声，“后世人是这样看朕的？” 还特地把他的经历重现？ 始皇陛下，一时间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 4. 第 4 章 第4章 当事人对此诡异的平静，倒是另外两个时空因此炸开了锅。 刘彻率先不干。 “千古一帝？！” “始皇帝他被后人称始皇帝就算了！”他自己也这么叫的。 “可这千古一帝？！” 这这这！！！ 刘彻坐不住了。 刘彻站起来了。 刘彻走来走去。 “他是千古一帝，那我是什么？！” 卫青伏案，埋头记录天幕所言，沉迷其中，装作看不到刘彻的动作。 “朕肯定是万古一帝！” 他脚步一顿，自信甩袖，又坐了回去：“卫青，记到哪儿了？” …… “千古一帝……”李世民咀嚼这个称呼。 “真是威风啊。”他叹了一声。 秦王妃打趣他，“前所未闻的天策将军，当年也威风得紧呢。” 最忙的当属长孙无忌。 他笔尖不停，从天幕开始评价秦皇开始，他便开始埋头记录。 天幕说了很多没听过的东西，不乏有记录日期的说法。 “公元前……” 笔暂歇，他盯着纸页上所记若有所思。虽然不懂这套‘公元’纪法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但是千变万变，秦皇何年生何年逝，那是固定不变的！ 只要抓握住这定点，大致就能推出后世的纪年法了！ 至于别的那些，什么‘封·建王朝’，‘古今中外’…… ……老实说，他也确实不太明白。 封建一词，最早出自于《诗·商颂·殷武》：“命于下国，封建厥福。”乃封邦建国之意。 翻译一下，就是分封的意思。 有趣的是，秦朝的始皇帝否了以王绾为代表提出的分封制，反而选择了李斯提出的郡县制。 郡县制在始皇未选择它之前，泯然众人，远不及分封制的名气大。 在始皇之后，郡县制无疑也加入帝王们的选择里。 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始皇帝是没有采用分封制，分封各诸侯王的！ 可秦朝却也被后人冠以封建王朝之称？ ……难不成后人对封建的理解与我们不同？ 长孙无忌还有许多疑惑。但是没关系。他相信天幕之后会给他答案的。 他放下笔，把记下的天幕原话递给了李世民。趁天幕讲解暂停，演绎‘始皇传’这空隙，他才有这空歇。 “……待结束后，我们大家一起商量看看。”李世民也对天幕的话半懂半不懂。但是集结天策府所有人的智慧，总能看懂一二！ …… 秦始皇对天幕上自己经历重现没什么兴趣，天幕还在演绎着。他却兴趣缺缺地扭头问宦官赵高：“都记下了吗？” 赵高立即伏地呈上手稿，“陛下。都在此了。” 打开竹简只来得及扫上一眼，天幕就又发生了变化。秦始皇抬头看着天幕，吩咐道：“继续记。” “诺。” …… ‘始皇传’只到嬴政一统天下便结束。这一段演绎完之后，岁寒生夸得还是意犹未尽。他又敲了下惊堂木，继续对着手稿声情并茂： “十余年。手握大权后，嬴政花了十余年便统一六国。这其中既有嬴政这一朝群臣的努力，也有先前众位秦王的努力。” “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秦孝公时期了。商鞅变法改变了秦国落后的局面，哪怕之后商鞅死，但是商鞅之法存，‘法’深入人心。商鞅之法，是秦为什么能吞并六国的一个重要关键点。” “而嬴政，在众位先祖的基础上励精图治。武有勇猛善战的军队，更有战国四大名将之称的王翦坐镇，大秦铁骑所到之处无坚不摧。” 因功劳受封通武侯的王贲此时猛地站起身，他盯着光幕里沙土飞扬的战场，眼睛灼灼有神，因为情绪激动呼吸急促了起来。 高台之上其余人被王贲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可眼见他粗喘着气，饿久了般渴望地盯着天幕时。那样渴望的眼神，哪怕他一言不发，可众人却莫名理解了他的激动。 他的父亲，正是当年横扫三晋、攻灭楚国、被封为武城候的王翦！更是我大秦横扫六国的大功臣！ 此刻，能听到后世对其父的称赞，他怎么能不激动！ 始皇更是大笑着朝王贲道：“昔日。你父武城候曾向我求赏园池给子孙，回去之后可否请朕前去园子里一观？” 王贲是个武将，此刻被自己的帝王这样看重，再加上这位帝王还想起自己年迈的父亲曾经为大秦立下的汗马功劳，他激动得说不出漂亮话，半晌只憋出了：“诺！” 始皇继续大笑：“朕与武城候也许久不见了啊。” 他又想起当年统一六国的豪情了。 天幕还在继续： “文有法之威，秦国上下井然有条。秦，重法。灭六国后，还存活的六国之人到处说秦法残酷，不通人性。” 始皇冷哼一声：“六国都灭了，这帮余孽还要跳出来惹人不快！” “流传后世的‘焚书坑儒’也印证了世人所说的暴秦，也正是因此，秦的口碑在世人口中大幅度下滑，统一的好处还没感受到，秦就已经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 似乎感知到高台之上帝王的即将喷发的怒火，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齐刷刷跪地。 “儒家……” 始皇勉强压抑着怒火。 是儒家毁了大秦的名声？ 他对此丝毫不意外。 倘若来泰山封禅，他带来儒家博士安排封禅大典，那时他尚且对儒家有些念想。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对此完全死了心。 “但是UP主整理出秦始皇与儒家的交锋。参考太史公《史记·封禅书》部分： 【于是征从齐、鲁之儒生博士七十人，至乎泰山下。诸儒生或议曰：“古者封禅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埽地而祭，席用菹秸，言其易遵也。” 始皇闻此议各乖异，难施用，由此绌儒生。而遂除车道，上自泰山阳至巅，立石颂秦始皇帝德，明其得封也。从阴.道下，禅于梁父。其礼颇采太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秘之，世不得而记也。】[1] 翻译一下，就是秦始皇带着儒生博士去举行封禅仪式。想着当地人可以方便一下，毕竟外地人怎么会比当地人更懂本地的风土人情。可是始皇却遭到他们的推诿刁难。最后始皇一个都没采纳，丢下这帮子儒生博士，自顾自完成了封禅，当时封禅的礼仪都封藏起来后世查看不到。” “甚至始皇上泰山，中途遇见暴雨，那些儒生听到了还在嘲笑他。” 那天幕停顿了一下，“恕UP主直言……没几个帝王能受得住这个气。但是这位暴秦的帝王却没有对他们动手。” “起码当时是没有。” 另一个时空的刘彻应和天幕的观点，率先骂出声：“这帮子儒生！” 他登位时，也是被人阻挡过泰山封禅的！虽说是没去成，可是当时他交代的那几个儒生对他去泰山那可是积极得很，哪像这些始皇帝碰上的这些，摆明了就是不给始皇帝面子！ “这么一看，始皇帝脾气还不错？”他嘀咕一声。 换成是他，早把人拖出去给斩了。 另外一个时空的李世民点头：“始皇帝因此对儒家有了偏见，也不是没有可能。始皇帝……确实有帝王的度量，但是到底也是帝王啊。”还是一个独立专行的帝王。 他心有戚戚。他自己就有所感。父亲李渊成皇帝以后，他都快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了。 他眼见父亲同宫妃寻.欢作乐，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早逝的生母太穆皇后，为她没享福而难过流泪，却也因此遭到父亲不喜。 这就是帝王吗。[2] 5. 第 5 章（捉虫） 第5章 “……” 不同于其他时空里一位初登基帝王的感慨，一位准帝王的联想，气氛和谐自然又融洽。 始皇帝那个时空里，气氛是格外的风雨欲来！ 泰山之上的群臣，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声。 呼呼的、在山顶原本时刻刮在耳畔的风似乎也在此刻停歇了，没了原本那张扬的存在感。 群臣的注意力不约而同集中在那一处！ 他们兢兢战战地伏地，保持这样的动作不动，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尚在发怒的帝王。 可提着胆子之余，也忍不住有些酸：那逃过一劫的七十几个齐鲁儒生，真是好命。陛下都这样大度放他们一条命了，他们还敢嘲笑陛下！ 别说陛下气了。他们听着都气！ 哎，陛下您老快别气了。回头这气我们给您出！ 许久，众人才听到上面的帝王冷哼一声，“胆小如鼠，像什么样子。坐下！” 群臣那提起的一口气，这时散了。他们偷偷摸了摸额角，把袖口那一点湿意掩藏了下去，露出了笑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停滞的风又起来了。 脑袋，保住了。 天幕不通人性，因为跟他们隔着一层，天幕不知道底下观众们复杂的情绪：“不过，‘焚书坑儒’事件的源头却并不是那些儒生。这里就要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了——” 那后辈戏谑一笑，再一次问道：“诸位，你们想长生不老吗？” “……” 天幕前所有观众心底都咯噔一声。 联系这结果‘暴秦’、‘焚书坑儒’看这个‘长生不老’…… ……破案了。 问题就是出在这长生上头了！ 这个问题是需要答案的，询问的人有自己的答案。 那天幕不顿了顿，还在继续： “Up主觉得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所有人的回答都是想。自然，那位始皇帝，嬴政也不例外。” “【秦二十八年，也就是公元前219年。】” ！ 一时间，泰山之上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讶异的目光。如王贲先前那般激动的场景再次上演，有臣子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跳起身吼道： “二十八年！就是今年啊！” “老臣也要同陛下和武城候一起名垂千古了吗！” 他激动得差点涕泪。好在激动之余，他还留几分注意在陛下身上。眼尖地一察觉到高台上的注视，这大臣便及时抑制住自己，掸掸衣袖便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如他一般的情况有不少。 但是始皇一个眼神扫向群臣，众人便顿时蔫蔫，不敢动作。 【这一年。齐人徐福等上书海上仙境之事，他们对始皇说：海上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岛，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有“不死之药”，服后便可“长生不老”。始皇听了都很动心，幻想成为“长生不老”的神仙。 徐福此人，相传他博学多才，通晓医学、天文、航海，在沿海一带民众中名望甚高。 于是派他征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这便是著名的‘徐福东渡’。】[1] “大家也知道，徐福出海哪里找得到仙人，哪里找得到长生不老？当然那时候古人们的出海是相当于我们现在的探索太空。他们问：大海那边有什么？我们问：天空那端有什么？” “徐福出海两次，俱空手。第一次空手而归，第二次的时候始皇却没有等到他回来。后人猜测徐福是听到‘焚书坑儒’的动静不敢回来了！” “但是，事情到这里其实还没有完。 把现代各国的时间线放在一起，我们会惊异地发现—— 徐福这个骗子在我国被人喊打喊杀，可他的海外游历却在隔壁霓虹的史书上落下惊艳一笔：《日本国史略》提到:孝灵天皇七十二年，秦人徐福来。” “多么奇妙。” “徐福出海没有寻到仙人，却反而成为历史上最早的航海家。” 那天幕叹了一声。 …… 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徐福此人，他们都知道一二。陛下向来看重才干，有才能的人无论出生如何，无论曾经是哪六国之人，有才之人到陛下手里，陛下的爱才之心会给各位人才一个机会。但凡可用，等待众位人才的便是提拔提拔提拔。 对于想往上爬的人，这无疑是个好机会。齐人徐福便是其中之一。不过相比他们这些家世清白，祖上做官的，徐福的来历不可考。 虽说他说自己是鬼谷子先生的关门弟子，可谁知道真的假的。 自称鬼谷子弟子的人很多。鬼谷子他老人家不入世，就算这层身份是假的，他老人家还能蹦出来不成。若是没能力，那他就是招摇撞骗的骗子，败坏他老人家名声的。[2] 但是他若是有能力，再给自己包装一层，那这‘鬼谷子关门弟子’就是锦上添花。 ——在天幕没说之前，他们确实以为徐福是个有才之人。 但是现在，他们恍然了：是骗子啊。 不过骗到他们陛下头上……该说这骗子的胆子确实是大吗…… 众人俯首，只敢在心里语。 始皇蹙紧眉头，一言不发。 他确实对徐福报以信任。还准备好大船和童男童女准备献祭给神仙。 ——都是假的。 海外没有神仙也没有仙山，有的……应当是另外的国，可能还有其他。 那国会是同我大秦一般的国吗？ 天上又有什么呢？几千年后的后辈也在寻求答案。 种种思虑，回想着天幕带给自己的疑问和惊喜，他暂且把心中蠢蠢欲动的杀意压下。始皇帝阖目，平缓呼吸之后复而睁开：“赵高！” 不怒自威。 赵高立即伏下，恭敬地把手稿呈上。 …… 徐福求仙，除了还没始皇那个还没进展到此的时空，另外两个时空对此都是耳熟能详。毕竟大秦帝国轰然倒塌，完全就是给那些后辈子孙们做一个深刻的提醒。 他们要在此基础上深刻反思，不走秦亡的老路。 但是…… “海外有国？”刘彻惊得手里的杯具都掉了。记载徐福的那个，国史？他没听错吧？ 他扒拉起舆图：“卫青！徐福是往东边走吧？” 卫青点头表示同意：“是渡海。” 刘彻看着舆图上尚未标注的部分，想着刚才听到的话： 海的那一边有什么呢？ 后辈给出了部分答案。不多，但是也算是一个方向。 可天上有什么呢？ 后辈自己都不知道。 他突然问：“卫青，你说天上真的有神仙吗？” “……”陛下，卫青觉得可能性不大！ …… “辅机！” 长孙无忌一着不慎把茶盏打翻。 他神情有些惘然，面对好友兼上司的秦王和自己的妹妹现在的秦王妃关切的目光，他长叹一声：“无碍，只是觉得所知甚少。” 所以才大惊小怪。 后辈说起海外，极为肯定的说海外没有仙人没有长生不老药。 看后辈还引用史书，后辈应当还算严谨。但是就是这样严谨，后辈说起这个，却像在说今天吃什么菜这样轻描淡写。 ——是当时人人都知道，不用再多说的意思。 可后辈们知道，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啊！ 长孙无忌很难形容现在复杂的情绪。 海外有什么。 他还记得隋时，海外有国度遣使节与隋通好。据他所知，从那岛国向东去仍是尚不可知的大海！ 谁也不敢保证海的那头还有什么。 可是听后辈的意思——海外，在那个时候已经不是秘密了。甚至把海上都探索完毕了？ 是因为可以下海了，所以到后辈时是要上天了吗？ 他带着疑虑蘸墨。 李世民叹了口气，“终究是相隔千年。但是这样的变化，在后辈的历史上到底花了多久呢？” 他替长孙无忌磨墨，秦王妃则在一旁为砚台添水。 秦王妃有心开解他们：“不管花了多久。我们到底是他们的先人，也是他们的历史。” 她笑眯眯的：“要是真的有一天能见面，那后辈，喊声祖宗是要的。” 三人一同笑出声。 可不是。 再怎么样，也是你祖宗！ …… 听不到观众的腹诽，天幕还在兢兢业业工作： “当然，UP主是绝对不赞成徐福这样卷款携逃的行为！” “直播间的大家也千万不要学习！看看，看看！徐大航海家，航海航着航着有家不敢回了！” “啧啧啧啧啧，丢不丢人啊，古今第一大航海家？” “滑稽.jpg” 6. 第 6 章 第6章 王绾摸了摸长须，啧啧称奇：“这后辈嘴皮子不错。”够利索。 虽然隔了两千多年，有很多东西听不懂，诸如航海家，又诸如直播间……对了，那后辈的自称都很古怪。 啊噗主？ 阿普主？ 后辈姓阿普吗？沉思里，王绾一不小心拽下自己的一根胡子，传说中望帝杜宇的后代？ 算了。 这些忽略不计。总而言之，不难听出这后辈是用自己的方式骂那徐福。听这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口气，估计骂得不轻。 爽了。 王绾含笑着夸赞：“后辈不错！”而徐福这厮？哼，他已经在心里打好稿子了，只等结束以后立刻上书给陛下！ 他面容一肃，打定了主意。 李斯心情更是复杂。 这样一个骗子，居然还名留青史了。还什么航海家？可笑！ 他李斯都没有什么‘古今第一’，这个骗子凭什么！ 不过一想到上方帝王的表情，他酸味才稍稍收敛了些：不过古今第一又如何，很快就要大难临头了！ 李斯稳了稳自己。 没关系。他不是古今第一又如何。他追随的帝王可是千古一帝！李斯自认在大秦统一的过程里出力不少，连陛下也因为欣赏他的才能不断提拔他，他怎么会不自得？ 既然陛下乃千古一帝，那千古一帝的重臣里必然有他李斯一个位子！他自然也会是千古名臣，名扬青史！ 李斯也有万丈豪情。 老师荀卿（即儒家荀子）问李斯为什么要到秦国去。 李斯回答说：“干事业都有一个时机问题，现在各国都在争雄，这正是立功成名的好机会。秦国雄心勃勃，想奋力一统天下，到那里可以大干一场。 人生在世，卑贱是最大的耻辱，穷困是莫大的悲哀。 一个人总处于卑贱穷困的地位，那是会令人讥笑的。不爱名利，无所作为，并不是读书人的想法。所以，我要到秦国去。”［1］ 同为老鼠。在厕的食不洁，看到人和狗来时，会仓皇逃跑。而仓库里的老鼠，偷吃粮食时却非常自在。［2］ 同为人，活在世上，在两只鼠中，李斯自然要选择自在！那么他就要抓住权利权势，他要爬得更高！ 李斯对自己情绪的管理非常好。在朝做官多年早已经练就一番，只是在听到天幕说那骗子‘名垂千古’‘古今第一’时只觉得眼前一黑，顿觉天晕地转。 一时怒气上涌，几乎要就这儿晕过去。 好在他挺过去，现在是缓过来了。 他冷眼瞧着周围群臣脸上丝毫不遮掩的不满，顿时明白：就算陛下不计前嫌，为了大秦的大业想放徐福那厮出去‘航海’，其他人也会使小绊子。 挺好。 始皇帝显然也不准备放过那个骗子。他冷笑一声：“李斯。回去时，徐福下狱的事交给你。” 真是丢人现眼。 “喏。”李斯心里一喜。想必是陛下特地给他这个教训骗子的机会。 …… 天幕还在继续： “‘焚书坑儒’事件分为两部分。‘焚书’与‘长生不老’关系不大，UP主就先来说说‘坑儒’。” “始皇帝后来又派遣几批人出去寻仙寻药。因为徐福的一去不回，以及其他方士在求仙失败后，私下谈论秦始皇的为人、执政以及求仙等各个方面，之后携带求仙用的巨资出逃。 “投入的巨资扔了下去却一点水花都没有。再加上这件事，这个时候，嬴政已经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欺骗，他大怒。于是命令御史案问诸生，互相揭发牵连四百六十余人。始皇下令把他们都在咸阳活埋。这就是著名的‘坑儒’。” “虽然说‘坑儒’事件里大部分杀的是那些骗子方士，但是《史记·秦始皇本纪》公子扶苏谏时是这样说的： 【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 “也因此，扶苏遭到始皇的不喜，【使扶苏北监蒙恬於上郡。】” 那天幕后面的后辈，大概也很可惜故事里的扶苏公子，他在念中这段史料的时候，没忍住插上一嘴： “真是可惜啊，扶苏公子这一去边关，就再也没回来了。” 天幕叹气。 …… “……” 始皇帝久久没有说话。他紧盯着天幕上那黑袍青年坐上车去向北方的这一幕，目光尤为骇人。 他猛地低头，望向竹简上所记有关他的生平，他简略地从中提取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生于公元前259年，逝世于公元前210年……三十九岁称皇帝，在位三十七年……】 今年是他在位的第二十八年，也就是说他还有九年在位。 而这九年里，求仙问道占据大半，从寻仙梦起到梦的破灭…… 光听天幕描述，秦始皇敏锐感知到未来的疾风骤雨。大秦本就不稳，哪怕有他在位，也不过强压着，再记上这些骗子从中作梗……大秦未来九年里一定是风雨飘摇的。 而在这个时候，他一怒之下把扶苏罚去边关监军…… 再加上扶苏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 他心脏猛地弹跳了一下。 ——始皇帝敏锐地察觉到后辈描述的历史里，自己的身边发生了变故，是他自己都掌控不了的变故。 他很久没有感到这么无力过了。 嬴政的手不自觉摩挲着竹简上的字迹，握着竹简的手缓缓加重力道，最后他罕见的、前所未有的、愤怒到极致—— 然后他将这竹简连同那荒唐事实一同扔了出去。 哗啦一声，是竹简砸到地上的声响。 嬴政背过身，字字咬牙切齿，像是挤出来一般：“赵高！捡起来！” ——他大秦未来的继承人就这么窝囊地死在了边疆？！ ——他那么多年的教导，扶苏他都吃到哪去了？！ ——儒家儒家，又是儒家是吧！ 赵高这回是‘喏’都不敢大声应下，只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把竹简放回原位就又恭敬地回去继续趴下。 …… “扶苏啊。可惜了。”哪怕是汉是灭了秦，秦汉说起来还算对手。可此刻，刘彻也不由叹了一声。 谁也不知道如果当时扶苏上位后会怎么样。 起码不会像那秦二世杀干净忠良吧。 真是祸害。 刘彻一想到秦始皇麾下那把匈奴打得屁滚尿流的蒙恬就忍不住眼馋，可是蒙恬这等猛将也被那傻.逼二世弄死了！ 刘彻心好痛啊！！！ 这等猛将，他胡亥不要，他大秦不要，他们大汉要啊！ 平白被糟蹋了。 刘彻兴趣勃勃开始霍霍旁边的卫青：“卫青！有几分信心能当我大汉的大将军？” “……卫青谢陛下厚爱。” 目前还不起眼的卫青只能先行感谢刘彻的信任。 君王对他这样赏识，卫青又怎么不投桃报李呢？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奋笔疾书。 这是他的机会。 ……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秦王妃对《史记》这一段也是熟悉，“扶苏，乃茂盛之意。从史书上也能看出秦始皇对于他的看重，确实可惜了。” “扶苏如果登位的话，大秦帝国远不止二世便垮。”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 “也不一定。”李世民想了想，还是否道，“秦，到底还是暴秦啊。积攒民怒已久，即便上位后可能是明君的扶苏，也不一定能压下去。” 到底扶苏已死。秦汉又过去了那么久。 这种假设扶苏活着的讨论无果。最后这个话题在一段话一杯茶中结束。 “无论如何，这一杯，敬扶苏。” 一杯茶泼洒在地。 7. 第 7 章 第7章 至于为什么明明杀得是那些坑蒙拐骗方士，却有那么多儒生混在其中。 岁寒生咂咂嘴，对此也觉得离谱，有点想不通。 他抬起惊堂木，又敲击一下。 于是众人便听到天幕里传来：“这种事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还得问问这位当事人兼受害者@秦始皇” 对此，那后辈更是理直气壮直接耍赖： “这种事不写清楚，把这个谜团留给后人，后人就只能瞎猜了啊。到现在业界还在因此争吵不休。要Up主说啊，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硬核的史料！” “之前还有人洗白那个做尽坏事的垃圾傻.逼秦二世，说他干的那些暴虐的事都是子虚乌有的，是杜撰的。嗨——你猜怎么着，出土的文物啪啪啪打脸。” “狗头.jpg” 天幕说到这里严肃了起来： “【几十年前，在秦始皇陵墓的不远处发现了一组陪葬墓群。考古工作者发掘了其中8座墓。】” “……” 主播说得很嗨，但是三个时空，三个时空里所有的观众都开心不起来。 等、等等！这后辈在说什么东西？ 他们耳朵坏了？ 风太大闪了耳朵？ 那些疑惑在众人的面面相觑里最后都变成了惊恐！ ——啊，那帮子天杀的后辈，撅了他们这些祖宗的坟了啊！ 气煞我也！ …… 泰山上的众人则更惶恐。 秦二世？暴虐？ 他们的扶苏公子居然被后辈这样污蔑！ 还敢掘了他们陛下的陵墓？！ 就是从墓也不行啊！ 而且，就连陛下都尚且如此，更别说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了。怕是家里头的祖坟都给掘干净了吧。 悲乎哀乎！ 只要一想，便觉得悲从中来。 大臣们偷偷抹眼泪。 天幕还在继续播报墓里发现的情况：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棺中尸骨非常零乱，有的躯体与四肢相分离，有的头骨与躯干相分离，有的头骨上有箭头，这些现象表明墓主系非正常死亡。 但同时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墓中的随葬品非常丰富，计有金、银、铜、铁、陶、玉、蚌、贝、骨、漆器及丝绸残片二百余件，这种规格说明墓主人是有一定身份的。 这些有一定身份而又遭到残酷杀害的墓主都葬在陵园附近，说明他们必然与陵园陪葬有关。这使人联想到被残酷杀害的秦始皇子女。】”［1］ 后辈长叹一声，怜悯之意溢于言表： “虽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具体文献证明他们的身份。” “可是秦陵附近，死相极惨的贵族群……历史上有这样待遇的，只有秦始皇那些惨死的儿女们了。算起来大公子扶苏的自尽，在其余弟弟妹妹的衬托下，还算体面的了。” 泰山之上，气氛一滞后更是恐怖。 所有人呆呆地忘了动作。连大秦帝王的从属墓被后人扒了这样的大事，在这墓里惨状的衬托下都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都两千多年了，那时他们早不知哪里去了，后来之事与他们又有何干？ 但是这不一样啊！ 无论是那暴虐的秦二世，还是陛下的公子公主们的惨死，那都是离他们极近的啊！ 群臣思绪不住动摇：陛下呢？他们的陛下呢？追随陛下的他们呢？ 热切的目光忍不住投向高处那道伟岸身影。 发觉形势动乱，王贲眼睛一瞪，率先向前一步。“怎么，陛下在此，还敢放肆？！” 他站在始皇帝身后，目光巡视一般从众臣上扫过。虎目生威，长剑已经出鞘。 肃杀之气一时间弥漫开来。 在场面稳住之后，秦始皇漠然收回看向群臣的目光。他抬头看着天幕：“惨死……朕死之后都为朕陪葬……”他冷笑一声，“朕可不会下这种命令。” “定是那所谓的二世登位后，担忧有人同他一般篡位。” 毕竟自己的位子就是来历不明，从扶苏手里抢的！ 所以为了未来会出现另一个自己，在那之前把所有的竞争对手都杀了。 秦始皇也是从公子里厮杀出来的继承人，怎么不懂其中的弯弯道道？在他上位前有个弟弟成蟜想跟自己竞争。那是个蠢货。当时他还嗤笑成蟜净出昏招。在秦攻赵战事中倒戈反叛，被杀死于屯留。可不是蠢吗！ 这下好了，他的后代里竟然也有这种蠢货！ 他怒极反笑，忽的提声：“赵高。都记下了吗？”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敢搞这些名堂。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 …… 岁寒生叹口气把话题转回来： “只可惜了我们的始皇陛下，在位时为了大一统兢兢业业，穷尽一生，费尽心思，但是想要的死后却一个都没抓住。” “——追求长生，长生不可得。” “有资料记载始皇帝豢养方士，那些方士替他炼药。吃没吃丹药倒是不知道，可若吃了，那么多重金属下去，始皇帝还能活那么久，这身体也太康健了。”[2] “——想要大秦绵延千百世，大秦却二世而亡。” “始皇帝在时还勉强过得去，可他一死，不，他病了之后，整个大秦便荒唐了起来。首先是嬴政之死。始皇帝拒绝死亡，所以追求，可长生不可得，自己还因劳累患病。病时，他脾气古怪听不得半点不好。而死后……” 念及此。天幕里的声音带着惋惜，“为了掩藏他逝世的消息。【会暑，上辒车臭，乃诏从官令车载一石鲍鱼，以乱其臭】。一代帝王，千古一帝，死后竟然和鲍鱼一车招摇过街回咸阳。看这个描述，想想那个场景，谁不皱眉？”[3] 王绾更是当场忍不住了，他捂着突突直跳的胸口，率先悲戚嚎了一声：“陛下啊——” 我那雄才大略的陛下啊。 死后竟然被小人这样侮辱！ 群臣俱哭。 天幕竟然还在继续：“然后那继位的傻.逼二世，上位甚至不能把大秦撑过十年，不！五年都没有！” 岁寒生列举：“上位后，杀尽功臣。屠尽手足。 蒙恬蒙毅兄弟俩尽死其手。 助他上位的李斯，死。 右丞相冯去疾，死。 将军冯劫，死。 …… 其兄扶苏，死。” “这些还是能从史书上找到的有名有姓的人物。像秦始皇那些其他儿女们，甚至死后没留下名字。 就像UP主先前说的那具从墓。能找到的记载是： 【咸阳市(市即古代城市中的商业区)，他将十二个兄弟处死。另一次在杜邮(今陕西咸阳东)又将六个兄弟和十个姐妹碾死，刑场惨不忍睹。】[4] 更离谱的是，始皇那时徭役赋税已经很严重了，扶苏蒙恬就曾经经常上书谏要求降低徭役赋税，被驳回。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二世上位后比他爹始皇帝还要离谱！” “于是重压之下，终于，有人反了。” “再加上，大秦猛将死，贤良死，小人当道，群龙无首。很快，三年后大秦亡。” “纵观历史，这三年亡国的奇葩还真是不多见，当真是刷新了UP主的眼界。” 岁寒生吐槽，“这猛如虎的骚操作，也只有后世的完颜狗能比得上。” 最后，作为总结，这后辈下一步就在天幕后面疯狂唾骂始作俑者： “垃圾胡亥，你爹秦始皇要知道有你这么好大儿，看他从不从陵墓里爬出来抽死你！” “把我们始皇帝当大冤种！” 好、好得很！ 他气得吨吨吨喝水，平复情绪。 越讲那傻.逼二世，越讲秦末，就越生气。 他得缓缓！ …… 泰山上众臣：？？？ 什么什么？ 天幕在说什么？ 那残酷暴虐的秦二世……就是尚且11岁的公子胡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在众臣还没反应过来时，赵高腿抖着，扑通一声跪下，“陛下饶命——” 8. 第 8 章 内心深处藏着的野望，因为他的弟子胡亥，猝不及防的，骤然曝光在青天白日下。 赵高惶恐。 赵高害怕。 赵高想逃。 特别是那胡亥之名出现后，周围那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如万箭穿心。 那王绾粗喘着气更是恨不得立刻提刀过来，砍下他的头！ 赵高默默低下头。怕暴露出眼中的不服。 是。就算那秦二世是胡亥又怎么样。那胡亥再怎么着也是陛下的公子，陛下不会拿胡亥怎么样，可他赵高呢？ 生死全在他人手。 他出生卑贱，母亲因触犯刑法遭到处刑后身体残缺，被收入“隐宫”。本是地位最低下的人，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除了他自己谁又会知道他会付出多少？［1］ 陛下听说他勤奋又精通律法，所以提拔他为中车府令掌皇帝车舆，还让他教自己的少子胡亥判案断狱。这些让他的地位水涨船高。 可是现在，陛下要因为那个胡亥收回对他的信任了！ 这怎么可以！ 所以，哪怕他再害怕，再想逃跑，腿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对权势的渴望，对处境的不甘，这让他哪怕此刻大难临头，他也能稳住自己。 更何况，他不能逃！ 一旦逃了就是默认这天幕的话！ 他本就是因为精通大秦法入了贵人眼，大秦的法有多狠厉，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眼看着天幕播报后帝王的神色不明，目光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看起来正在思考怎么处理自己。 赵高的心猛的一提。 不，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错啊！ 此时，还、还有机会！ 不能死，他不能死！不能让陛下定他的罪！不然他就完了！ 这么多年的努力，全完了！ 虽然不服，他嘴上却很谦卑，甚至惶恐至极： “陛下饶命——” 说着，他真情实感地哭出来：“赵高有罪，没有教好公子。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他哽咽着，想着此刻的自己多年努力即将溃败于此，命悬一线之际回忆往日风光更是悲上心头，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陛下，赵高有罪。” 可他心里却道：不，赵高没罪！是那胡亥小儿！分明是那胡亥害我！ 都是他！ …… 这厢赵高率先认罪。 那头李斯恍惚着，也扑通一声跟着跪下。他还沉浸在天幕先前列举的秦二世之过中。 他听到什么了。 【助他上位的李斯，死。】 声音回旋着在脑中回荡。 李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李斯？ 真是他？怎么可能？他是疯了吧，帮助这等暴虐之人即位？ 这种人兄弟姐妹都能屠戮干净，又怎么会放过他们那些臣子？ 他怎么可能会助这秦二世上位？！ 荒谬！ 可笑至极！ 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他只能默默地跪下。 跪下后，他察觉到周围人无声地朝他露出鄙夷的目光。更让他无地自容的是前方帝王的死亡凝视。 “……” 李斯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内心却不服：天幕害我！ 帝王的猜忌之心，最是难测。 李斯知道，经此一遭，哪怕侥幸不死，陛下对自己的怀疑也不会消减半分，甚至是不会再信任他了。 就算以后他做得再好，在嬴政心里他也绝对没有再往上爬的机会了。 他的脸控制不住地扭曲了，头越发低了。 对于一个逐利的政客而言，失去这些，对于李斯而言，这是多么痛苦的事。 在所有事情面前，李斯想的第一个便是自己的利益。六国未统一前，他来秦为了建功立业，秦一统天下以后，他想的便是自己的地位权势。 李斯承认自己是俗人，自己有野心，可他同样有才华啊！想要多一点想要爬得再高一点，又有什么罪过？ 好在陛下英明，愿意给他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可是—— 一旦他失去帝王的信任，便意味着这些地位权势的失去，可怜他李斯兢兢业业为我大秦图谋这样久，不说官拜丞相，起码要有帝王的信任啊！否则他与一般臣子有什么两干？ 可到头来，只能得到这样的下场吗？ 就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他不服！ 凭什么这样宣布他的罪！ 天幕，该死的天幕，他不服！！ …… 像是一场闹剧。 两个天幕提及的臣子跪地，惶恐地为自己辩解。 其他臣子表情麻木。 他们快失去对表情的管理了。 从天幕出现到现在，经历了惊恐，喜悦到哀恸……种种情绪纷沓而来，大起大落，堪如是。 到现在，他们的思绪还停留在那秦二世之过上，他们神情恍惚。 蒙恬蒙毅兄弟都死了，不管是戍守边关，还是朝堂之上，都死了。 扶苏公子自尽。大将军死。丞相死。 他们是不是也像天幕说得那样，像那些惨死的公子公主们，就连死也在在史书里籍籍无名。 这种的乱相，我大秦不灭才怪！ 他们悲痛欲绝，此时缓了过来，开始哀嚎：“陛下，您还是长生不老吧！要是不行的话，陛下仙去时还请把老臣也带上，老臣愿随陛下而去！就是进陵墓陪葬，老臣也愿意啊！” 与其等陛下死了后，眼睁睁看我大秦就这么没了，不如当陛下陵墓里的守门人算了。 那臣子悲痛。 他怕大秦没了以后，他眼睛一闭，没脸见他爹和祖宗们！ 不如就这么跟陛下一起去算了。 此声一起，便有众多响应。 “对，对！” “陛下，老臣也愿往！”王贲也起哄，“臣愿意同家父一同为陛下守陵！” “老臣也愿！” “陛下！” “……” 听着底下真情实感的干嚎，原本因为天幕所说，心情阴雨密布的嬴政此刻被打断了思绪，看着众臣的反应也不由面色稍霁。 不过…… 他看了眼他的那些臣子们，不易察觉地抽了抽嘴角：他要那么多殉葬做什么？ 我大秦不要人干活了吗？！ 他一敲桌案：“都那么想给朕陪葬？”他冷哼一声，“那送你们现在就去？” 群臣顿时鸦雀无声。 嬴政满意地收回目光，他看向中间跪地的两人，不觉蹙眉。 这两个人，都是他选出来的有才之人。 李斯之才，不用说。 而赵高…… 嬴政捻了捻手上竹简，想着长子扶苏，和那该千刀万剐毁了大秦的胡亥，他神色不由阴沉了下去：“拖下去！” 王贲是亲自动手的。按理说，能让亲自动手，以他的地位，也算是份无上荣耀了。赵高看着慢慢走近的王贲，明白了不论如何，上面的帝王是下定决心除掉他。 最后一丝希望的破灭，赵高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害怕地转身逃跑。 当然，他自然是不可能从将军手上逃出的。 嬴政看着这一幕，平静地宣布了赵高的死：“车裂吧。” 然后他提起胡亥，想起那个跟在扶苏身后尚且11岁的稚子，脸色阴沉：“至于公子胡亥，以后不会再有公子胡亥了。” 群臣正要听听陛下的后文，可嬴政不再说下去了。 群臣内心焦躁，太想知道陛下对于这断送我大秦的秦二世是怎么处理的。 一刻旨意不下，他们就心痒痒。 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帝王面前又不敢把这急躁表现得太过，只得一边按捺着一边等待。 可是，他们没等到高台上陛下的垂目，却等到了突然返回的王贲。 此刻，王贲的脸色不太好。 他正要押送赵高去山下的无人地进行车裂，行进时却突然发现他们出不去了！ 因为来之前那些儒家博士的不配合，最后举行泰山封禅的还是用秦国的礼仪。 整个过程秘而不宣，对于帝王而言，过来封禅等于认同了齐地的文化、儒家的文化，可要因此受那些儒家博士的嘲讽这换谁都受不住！ 于是，这在儒家眼里有些不伦不类的封禅在众臣商议之下便封存其中礼仪细节。为了保密，这泰山之上的人数也要减少。 大部分人就在上山路上或者山下。山上只有众位大臣，就连护卫也由王贲带队，带的还是他的亲信。 如此，可万无一失。［2］ 可这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 几次尝试，他们怎么也下不了山，其他不敢说，但是王贲这位身经百战将军可以确定一点，他们现在与山下队伍失联了！ 回来后，他面带愧色地把情况跟嬴政说明，然后请罪：“老臣无用。” 嬴政摆手，并不在意这些。 他的目光停留在旁边的天幕上。 是这东西搞得鬼？ …… 岁寒生清清嗓子，找回状态又回来了：“咳咳——” 刚才骂胡亥骂得太嗨，差点偏题，这可不行。 “好了有点偏题，Up主继续来说说始皇陛下……” 直播间突然飘进来两条弹幕： 【李斯没做过那样的事！李斯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赵高是被逼的！都是胡亥的错！他是无辜的！】 一目十行看完弹幕后，岁寒生无语地声音一顿。 本不想理会傻·逼，但是这两个id开始不依不饶地刷屏了！ 可恶！这怎么能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岁寒生挽起袖子，摆好架势。 他这直播间观众少，还爱潜水。开播到现在冷清清的一个人都不发言。 虽然有点寂寞，但是介于观众们的不离不弃，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一个人离开直播间，岁寒生还因此赚了点流量。 虽然比不上那些大佬们，但也算不错了。岁寒生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这赵高粉和李斯粉，非要在他在这直播间里捣乱！ 岁寒生改变主意了，他现在打算要让他们死都死个明白！ 只求这些观众老爷们，可千万别被这些傻逼们的发言带歪了！ 他叹了口气，给待会的发言草草打个稿子，一边忍不住想： 一定是最近那些俊男美女的古装电视剧改编，美貌的演员和杜撰的故事给这些历史人物带了不少人气，以至于，就连赵高这家伙都有粉丝。 可恶，历史上的赵高跟电视剧里的可不一样啊！ 痴迷小哥哥美貌的妹妹们能不能考据百度一下？！ 岁寒生觉得自己很恶毒，现在的他要戳穿小妹妹的美梦了： “赵高此人，上半生，命途坎坷，后半生，却是祸害，不仅是大秦的祸害，同样也是我华夏一族的祸害！” “而李斯，”岁寒生沉吟一声，想起这位大佬的横溢才华，他叹了一声，“确实是很牛很厉害很强，文章写得也很好，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他死得也很惨，可以说是不得善终。明明赫赫功劳，却落了个谋反罪名被腰斩被夷族的下场。”［3］ “不过，这一切，还得怪他自己。” “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 岁寒生冷静地总结道：“以上二人，便是秦二世能登位的罪魁祸首。” 9. 第 9 章 第9章 跪在地上的李斯浑身僵硬脸色顿时煞白。 胡说！胡说！他怎么可能沦落这样的下场！ 不可能不可能！ 王贲在上头帝王的示意下，把李斯也给绑了，跟后头还没来得及处死的赵高给放一块。正好，把他们一起示众。 两个乱国贼子便一同受到在场所有人的死亡凝视。 那头，岁寒生这一开闸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还不忘用惊堂木敲击一下桌面表示肃静：“秦二世是如何变成秦二世的？甚至逼得扶苏自尽？还得从始皇帝追求长生不老说起。” “秦始皇是目前华夏史上这几百个帝王里，少见的勤政的。若论起勤政的帝王，他绝对能排前列。” “人逾半百之后，精力便会下降。基于此，大概是察觉到身体状态的下滑，他追求长生不老，想要恢复年轻的状态，也是能说得通的。” “但是——”天幕一顿，再一次认真强调：“长生是不存在的。生老病死是常态。” “始皇帝追求长生，遇上骗子方士。大概率还吃他们炼制的剧毒丹药。再加上过劳公务，如此一来，他能活到半百还算始皇帝的身体好。” “但是这一切都是有时间限制的。终于在一次出巡中，他病倒了。” 众位大臣一直跟着七上八下。天幕说到这里时，大家的心立即跟随着天幕的话提到嗓子口，几乎要跳出来。 “而此次出巡中，他带了胡亥，赵高和李斯。” “那一年，《史记·秦始皇本纪》有所记载：【至平原津而病。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 “在病倒之后，在死亡到临之前。” “【始皇恶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上病益甚，乃为玺书赐公子扶苏曰：“与丧会咸阳而葬。”书已封，在中车府令赵高行符玺事所，未授使者。】” “是中车府令赵高，把本应该把在边关的公子扶苏召回继位的玺书按下不发。” “【丞相斯为上崩在外，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乃秘之，不发丧。棺载辒凉车中，故幸宦者参乘，所至上食。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辄从辒凉车中可其奏事。独子胡亥、赵高及所幸宦者五六人知上死。】” “李斯此时已经是丞相了。他初心是好的。那时候六国遗留的贵族不少，恨秦的人也不再少数。在始皇帝出巡路上刺杀他的刺客也有不少，不过都失败了。其中最出名的大概是那位未来汉时的留候了。 李斯这样做本来是没什么大错的。只是在他的安排下，天气升温后，始皇帝死后鲍鱼同车…… 谁不说一声离谱？ 但是后来李斯被赵高说动。一切都变了。” “【高乃与公子胡亥、丞相斯阴谋破去始皇所封书赐公子扶苏者，而更诈为丞相斯受始皇遗诏沙丘，立子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公子扶苏、蒙恬，数以罪，其赐死。】 在这以后，便是熟悉的胡亥杀疯了。” …… “怎么会如此？” 不说李斯不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连其他臣子也不相信。李斯当时都是丞相了，按理说没人能撼动他的位置了，他又怎么会冒险做出这样的事？ 倒是此时的丞相王绾冷哼一下，振袖凛然道：“有什么好不理解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看着这位未来的丞相，此时的阶下囚，却是讥讽一笑，“想要把宝压在秦二世身上博一个前程，然后又因为秦二世之故，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是这样吗，卿士斯？” 有的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 他李斯，犹是。 王绾跟李斯在朝堂之上是老对手了。只因他们观念不同。 李斯认为秦一统六国后应该郡县制，但是王绾认为还是坚持分封制。到底是郡县制在陛下这里胜出。那时候的李斯，是何等的风光，而且后来还真的如愿坐上了丞相。 才学不假，能力不假。抛去对他功利性的不喜，老实说，王绾还是挺欣赏他的。 ——前提是不知道这秦二世。 现在的王绾，是看李斯这厮哪哪都不顺眼。 连百官之上的王绾态度都如此，其余大臣的厌恶得根本不想再看李斯一眼，过去的巴结讨好现在尽数变成了指责。 对于王绾的嘲讽，李斯默然。 甚至，以他的聪明才智，和对自己的了解，李斯甚至能大致猜出赵高当时是如何说服他的了。 果不其然。天幕道： “赵高其实只是问了这样的话：您自己估量一下，您与蒙恬相比，谁更有能耐？谁的功劳更高？谁更有深谋远虑而从不失误？天下百姓更拥戴谁？谁更与长子扶苏的关系亲密？” “……” 糊涂糊涂啊。 后面的，他不用听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天幕还在道：“李斯因为这番话心动了。当然最能说服他的还是利益。到底是利益动人。自然，这是他走的最错的一步。 自此之后，他们狼狈为奸开始祸乱朝政了。可没多久，赵高开始忌惮李斯，于是在这三人小团体里，赵高拉拢胡亥，有意制造胡亥和李斯之间的矛盾。果不其然，没多久，胡亥对李斯起了疑心，把他下了狱。哪怕在狱中，李斯自以为自己干干净净清白得很，还以为胡亥还是听得进去他的话，便不断上书。可惜他的文章全然被昔日的同盟扣押了下去。” 哪怕有所感，听到此处，李斯也不禁目露悲凉。 听人怂恿，便忍受不了那份落差，还那么天真相信赵高那厮，难怪他李斯一世英名，却落了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二世二年（前208年）七月，李斯被处以五刑，在咸阳的集市上腰斩。李斯出狱的时候，跟他的二儿子一起押往刑场，回过头来对二儿子说：我想和你再一起牵着黄狗，从上蔡东门出去打猎，追捕狡兔，这些事情难道还可能办到吗？ 于是父子二人相对而哭，李斯三族的人都被诛杀了。” 说到这里，岁寒生也不禁默了黙：“……谁能想到李斯最后的留在世间的话会是这样呢？” 在天幕这句无意的感叹中，李斯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斯有愧陛下！斯有愧啊！” …… “李斯这家伙，野心太过，可用不可信。” 刘彻非常乐意听到天幕说起前朝那档子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百听不厌，特别是那两个干尽坏事的家伙的坏话。 他就乐意看他们笑话！ “想那始皇帝多威风啊，在位的时候，把这两个野心极大的家伙压得死死的，半点小心思都不敢动。”刘彻啧啧两声，“可一死，他自己尸首还没凉呢都还没来得及下葬，就被这么折腾。可见眼瞎。” 拉踩了一下早就凉了的始皇帝，刘彻吹嘘一下自己，不住洋洋得意起来：“始皇帝功过千秋又怎么样，这方面就不如我了，我知人善任！” 只是可惜我大汉，良将少啊。 哪怕卫青有才，可要真带军出征还需图谋，还要历练。 要是来几个蒙恬王翦王贲那样的将门，世代都是将军，他能把他们捧到天上去！ “为什么大秦就有那么多虎将啊。” 不公，不公啊！ 他长叹一声。 卫青默然，听着帝王的抱怨，却越发警醒自己。 …… “咦？” 倒是另一个时空，心细的秦王妃突然发现端倪。 她谨慎地询问旁边兄长和丈夫：“刚才这天幕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了？” 突然铺满整个天幕，还吓了她一跳。 秦王李世民对此也有印象。他沉吟一声，把看到的写下来： 【李斯没做过那样的事！李斯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赵高是被逼的！都是胡亥的错！他是无辜的！】 三人看罢，更加疑惑了：“史书上都确定的事，为什么还会说他们冤枉？” 长孙无忌笔下一停，加入自己猜测：“这应当不是天幕说的。” “或者说，天幕是在反驳这个观点。”秦王妃说，“天幕先前是准备继续评价秦皇的，但是这些话出现后天幕口风便变化了。” 问题来了。 “这些天幕上的话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居然跟天幕那头的后辈沟通？ 10. 第 10 章 第10章 “李斯这一生，成也野心，败也野心。” 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岁寒生以这一句作为总结。尔后话音一转谈起了另一个人时，声音一凛：“可赵高此人。” 惊堂木当的一声落下： “罄竹难书。” 这些半路杀出来的黑子，打乱了岁寒生的计划。 原本剪辑的始皇的电视剧片段放完，就开始准备列举始皇帝为了大一统所做的措施，然后客观分析一番就完结这长生系列第一部。 可是！因为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黑子瞎说，为了反驳他们，也为了不让直播间里其他人受到影响。岁寒生只得打乱计划，开始说起由胡亥、赵高、李斯亲手开启的秦末。 要数落他们的罪过必须要提到秦末的！ 而秦末自何时起，自何时终…… ——岁寒生私以为，二世登位以后便算是秦末了！ 秦末是真的惨啊。 他之前整理着资料看着那些骇人数字，总会忍不住感慨：这是人口大灭绝啊！ “Up主要给众位分享一段时间的记录： 从公元前195到公元前205年西汉建国初期，共历十年。秦末农民战争,秦朝末年有2000多万人，到汉初，原来的万户大邑只剩下两三千户，消灭了原来人口的70%。死亡率达70%，原先总人口2000万，死亡1400万。大城市人口剩下十分之二三。甚至出现了“自天子不能具钧驷，而将相或乘牛车，齐民无藏盖”的现象[1]。 可以说一朝倒退几十年乃至几百年。” “而这一切，源于二世之祸。而这场祸乱里，赵高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更是不低。” “从先前按下始皇帝遗诏不发，到揣度李斯再到说服他……一桩桩一件件，二世的成功上位便可看出他的能耐。倘若他把这份胆色和口才用到其他好的方面，我们今天倒也可以称赞一声人才，称赞一声始皇帝的慧眼识珠。” 说及此，岁寒生冷笑一声，“然而，介于他的赫赫‘功绩’，现在乃至于赵高这个名字都冠以污名。赵氏子弟们取名时会下意识避开这个名字，谁都不愿意给自己后代起个奸臣的名字！哪怕是同名！” “赵高此人，合该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几千年都下不来！” 岁寒生平复了口气，点开刚剪辑下来的电视剧《指鹿为马》中的一幕： 那时候赵高已经大势在握，被拜为丞相了。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放心。 一天，赵高趁群臣朝贺之时，命人牵来一头鹿献给胡亥，说:“臣进献一马供陛下赏玩。”胡亥虽然糊涂，但是鹿是马还是分得清。 他失声笑道:“丞相错了，这明明是头鹿，怎么说是马呢?” 赵高板起脸地问左右大臣：“你们说这是鹿还是马?”围观的人，有的慑于赵高的淫威，缄默不语;有的惯于奉承，忙说是马;有的弄不清赵高的意图，说了真话。 胡亥见众口不一，以为自己是冲撞了神灵，才会认马为鹿，遂召太卜算卦，太卜道:“陛下祭祀时没有斋戒沐浴，故至于此。”胡亥信以为真，便在赵高的安排下，打着斋戒的幌子，躲进上林苑游猎去了。 二世一走，赵高便将那些敢于说“鹿”的人纷纷正法。[2] “好一个铲除异己！” 天幕里后世演绎的跟大秦的现实有所差异。丞相王绾是个严谨的人，若是平常他定是会把这些不同之处记录下来，慢慢品味这几千年后与今日的差别。但是，看着看着他就不自觉被其中‘剧情’吸引住了。 “好一个赵高，好一个丞相，好一个指鹿为马！” 王绾气得脸上通红，他看着天幕上那张洋洋得意的小人面孔，抖着手指颤颤指着现实里那受俘的宦官，一时气得说不上话。 除了王绾陷入剧情里，其他人看到最后也不由被这‘指鹿为马’所骇。难怪后辈说这赵高是怎么样的该死，这赵高如此行事是故步迷阵，就是为了筛选出那些会反对自己的人。 这样一来除掉那些跟自己唱反调的人以后，朝上便是他的一言堂。 我大秦如此重法，这赵高既非君主，又非圣人，就这样轻而易举把大秦尊崇的法踩在脚下。 这让我大秦何堪啊！ 想那秦孝公时的商君，为了推行的法能取得民众的信任是苦心积虑。 这赵高是何等的放肆！ 王绾越想越气！ 他情绪激动之下，差点那提起的一口气没有呼出来。 “给丞相递水！”嬴政反应过来后，率先发布指令。众人也在这个时候纷纷上前：“丞相莫气！我们后辈懂事呢，特地给我们这些祖宗警醒。” 说罢，待王绾缓过来一些后，王贲在此时提留着罪魁祸首上前来，指着身后侍卫押送来那面露恐惧的宦官，狰狞着脸露出一个凶恶的笑：“陛下刚才与贲说，这厮任凭丞相处置。” …… 高台之上重新凝视天幕的嬴政此刻很生气，可同时他也很冷静。 那指鹿为马的戏码着实可笑。特别是这可笑戏码背后藏着的杀机，尤为可笑。 可就是这样一个戏码，就是这个狠毒狡诈的宦官，屠戮了大半朝臣。 那宦官还是他亲手提拔的！ 他闭了闭眼。怒气控制不住地从胸口升腾而起。 台上一阵竹简摔落的声音，群臣正不顾形象地挽起袖子纷纷对两位始作俑者实施群殴中，这一动静，他们顿时安静如鸡。 陛下……是不是要亲自动手？ 臣子们乖巧地让出一条道来。 台上的嬴政狠狠挥袖，将案上的竹简纷纷扫落在地。 他越想越不甘： “你们说，在大秦最需要扶苏的时候，他在哪儿？” 不待众臣替扶苏求情，他冷笑一声：“自尽？朕让他自尽？” “蠢货！纵使真是朕下的旨，不服就来找朕啊！就这么自尽？” “蠢货！有蒙恬在，有长公子这层身份在，朕对他寄以厚望，谁不看在眼里？谁又能抵得过他？” 嬴政又骂了一声。 群臣低头，不敢说话。大公子是个好继承人，不过比起其父的刚硬，大公子更柔和也更仁义。 “你们说，是儒家教坏我儿的吗？” 嬴政突然冷不丁问。 群臣俱惊，纷纷跪地：“陛下三思！” 11. 第 11 章 第11章 三思什么？ 三思他对那帮儒生起的杀意吗？ 想杀这些误人子弟的腐儒，有什么好三思的？ 嬴政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王绾刚平复那口气，此刻听到上方帝王的话，差点一口气又没提上来。 “陛下——” 在嬴政怒火滔天时，在群臣默然时，他作为丞相理当站出来。暴怒的帝王谁不怕？王绾也不能免俗。若说真的有特例的话，在陛下暴怒时能劝阻成功还能全身而退的，那一定是话题的主角——扶苏公子。 可如今陛下的这把火是烧到了扶苏公子身上。 这对君臣父子啊…… 心中暗叹一声，王绾上前一步，言辞恳切： “臣恳请陛下立即下旨，立公子扶苏为太子！” 求求了，陛下您立了太子再浪吧。 比起儒家对扶苏的影响，还是有无太子对大秦的影响比较大！扶苏是不是太子对陛下是没什么影响，可对群臣和大秦影响很大啊！ 而照那天幕里后辈所说，扶苏公子怕是至死都还不是太子。 国无太子会怎么样。 他掩面而哭，声声泣泪：“陛下，不可重蹈武王昔日之祸啊。” 昔日秦武王在位期间，平蜀乱，设丞相，拔宜阳，置三川，更修田律，修改封疆，疏通河道，筑堤修桥。只是他重武好战，喜好跟人比角力。与孟说比赛举“龙文赤鼎”，结果两眼出血，胫骨折断，到了晚上，气绝而亡，年仅23岁。无子，无继承人，众臣只好迎回在燕国当质子的公子稷回国继位，是为秦昭襄王。［1］ 秦武王太过年轻，加上死得突然，没有后代没有继承人是正常的。可是在秦武王死后，迎回秦昭襄王之前，整个大秦都是乱的，花了许多年在群臣与掌权的宣太后和秦昭襄王的努力下才稳定了下来。 而这中间只要出现一点差池，我大秦就被尚且强大的其他六国给吞了去，哪里还会有今天这一统天下的时候。 这中间最大的差错，便是因为武王没有继承人，至于后面武王早逝，昭襄王上位到以后都是造化弄人。 这是过去的秦王留给现在大秦的宝贵经验。也是让后人参考不走歪路的。 这些话王绾其实想说很久了。可见陛下那么兴冲冲寻长生，必然不想群臣提起陛下早死什么。依王绾对嬴政的了解，提议立扶苏为太子可以，只不过陛下不会采纳罢了。 但是你若将他与秦武王并肩，他定是要翻脸的！ 古往今来，有哪个追求长生的帝王听得了这个？！ 哪怕是如今的陛下 王绾在心中长叹一声，以前纵使知道会有隐患，但是谁人又敢劝谏呢？ 可如今不同了！既然知道会有那所谓的秦二世兴风作浪，知道我大秦将倾，他又怎么旁观得下去。 是以，哪怕知道陛下会因此生气，甚至要怪罪于他，他也要坚持！ “恳请陛下立公子扶苏为太子——” 他长吟一声，俯首而拜。 “臣恳请陛下立公子扶苏为太子——” 王绾身后，群臣齐声同样俯首而拜。 他们平日里是没有这样的胆子的，可是不知为何，见那天幕里赵高和秦二世那般嚣张的模样心里总有股气，就连瘪下去的胆子都被那股气撑起了。 可不，现在他们都有胆子跟着丞相一起劝谏陛下了。 臣这一生的高光，大概就在此处吧。 他们一面在心里抹泪，怂怂地预演着即将到来的帝王的怒火，一边又壮着胆子上前。 千百年后后辈看到史书上的我，或许能有我此刻万分风采之一吧。 他们心中既有豪情，另一方面却又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 嬴政确实该生气的。 但是此刻他看着群臣，罕见的默了默。 是恰好继续说话的天幕打断这一幕： “有赵高这等人在，可想而知。” “以不管事的秦二世作大旗，以李斯这样的实力派的重臣作朝中同谋。 秦二世登位后。 第一年，秦二世大肆屠杀朝臣和手足。而同时，赵高独揽大权，结党营私，大秦征役更加繁重，行政更加苛暴。 第二年，等时机成熟后，大权在握的赵高设局杀了昔日同盟李斯。 第三年，他迫秦二世自杀，去秦帝号，另立子婴为秦王。五天后，子婴诛杀赵高，将赵高诛夷三族。十月，刘邦率兵入关，在位仅四十六天的子婴投降刘邦，秦朝灭亡。 一个多月后，项羽率军进入咸阳，屠城纵火，杀害子婴。” 一桩桩一件件，每个字都听得触目惊心。 …… 刘彻沉默了一会。 “秦在一统六国之前地处西方，常年与匈奴摩擦往来，加上重法重兵，也难怪秦国虎狼之师。” “可我汉初时，汉高祖接手的江山，在秦末那些场战争里早已是满目疮痍，什么都没有不说，更有那北方的匈奴对我大汉虎视眈眈。”每次说到匈奴，他都咬牙切齿。 到现在，大汉还在受这匈奴之苦！ 起因就是因为秦末！ 换句话，大汉从秦末之后走来，花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是在休养生息！就是匈奴踩在头上也要忍着！ 【那该死的匈奴——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他们都摁死？！】 刘彻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想要弄死他们。 然而在刘彻没留心时，这样一条与他心声重叠的弹幕，正要从他们面前的天幕上一闪而过！ 一直留心天幕卫青，看得是眼皮一跳。 这样的飘过去的大片的文字，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先前为那李斯和赵高 眼见机不容失，那条弹幕即将从天幕上一划而过，他提声猛地打断帝王的思考： “陛下！看天幕！！” “上面多了一行字！” “匈奴！出现匈奴了！” “什么？” 好在刘彻跟卫青君臣之间这点默契是有的。 说时迟那时快，刘彻赶在弹幕消失的前一秒，顺着卫青的目光看过去，看清了那弹幕全貌。 可刘彻他盯着那条刚刚消失的弹幕，不住皱起眉头： “奇怪？怎么跟朕刚才说的话一样？” …… 那头，岁寒生终于等到了自己第三条弹幕。 他感动得痛哭流涕。 怎的一个激动可言？ 终于、终于有小天使肯捧个场留言一下了！！！ 嗷嗷嗷！ 至于先前那两条来自李斯粉和赵高粉的弹幕留言，嗯……那不算！ 他平复一下高兴的心情，回应了一下弹幕后，说起正事时声音又沉静了下来： “不错。匈奴。” “在中原内斗不息，甚至迎来人口大灭绝的时候——这中间，北方的匈奴悄悄崛起了。或者说并不是悄悄，只是我们在中原内斗屠杀时，谁顾得上边关的蛮夷呢？” 此言一出，泰山之上众皆震惊！ 我中原之事怎么还有外族？！ “那匈奴，不是有蒙恬将军戍守……”说着说着，那臣子哑了，神情恹恹。 他都忘了，那时候哪还有蒙恬将军啊。 都怪那该死的秦二世！ 所有人都痛心疾首。 不管是哪个朝代，一个能带队能打仗会打仗的好将军，那可真是千金难求啊！ 更何况还是蒙恬将军！ “在过去，秦一统六国之后，被誉为“中华第一勇士”的秦将蒙恬，率领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收复河南之地，威震匈奴。自那之后匈奴不敢来犯！”[2] 天幕之后的后辈果然对蒙恬大肆夸赞。 “然而，十多年后蒙恬已死。本来可以依靠蒙恬的威名和大秦原来的边关布置，可能还会再平稳了一些。可是诸侯背叛了秦朝，中原形势纷乱，那些秦朝调派去戍守边境的刑徒又都离去了，于是匈奴的活动范围变大了，再次逐渐吞并了河套以南地区，与中原原来的边塞接壤。”[3] “可惜了——” 岁寒生长叹一声：“在这个时候，匈奴那方迎来他们的巅峰时期。” “那人正是后来跟汉高祖对峙的单于冒顿。” “此人也是秦灭之后，接受秦末烂摊子的汉王朝汉高祖刘邦亲征时摔的一个大跟头。自那之后，刘邦再也不提匈奴之事。甚至与匈奴结和亲之约。” “这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白登之围’。” 什么！！！ 三个时空所有人都神情一震。哪怕此事在另外两个时空已成历史，可再说起此事时，任谁也不是心情平和的。 …… “耻辱！耻辱啊！” 丢脸丢到后辈那里去了！ 大汉王朝此时的当权者刘彻，听着这一段往事，脸上火辣辣的，听得是又气又怒！ 他再重复一遍！他要把匈奴弄死！ …… 而唐时离那段历史太过遥远。秦王三人，听后人评说时关注点却更偏向与后人那边。就比方说先前那两条弹幕，古怪得紧。 他们一直留心注意着，此刻刚记下那第三条弹幕，还没来得及猜想议论，就听得后辈谈起白登之围。 他们想起这段历史，也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大唐建立初期，与汉初之时何曾相似啊！ “当年汉文帝将起露台，因惜十家之产而作罢，没有汉文帝乃至其后的文景之治，哪有汉武帝后来的出兵匈奴！”[4] 秦王李世民，未来的唐太宗，如此感叹。 …… 而泰山之上，更是群臣俱惊。 嬴政终于没忍住，把桌案连同桌上摆放的那些竹简全部给掀了。 朕的江山就是让你们这么败的？ 12. 第 12 章 第12章 上面帝王火气直冒的样子。 底下众臣反应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已经有臣子听着天幕所说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心头同样火气直冒。底下刚从情绪里头缓过来的群臣因为嬴政的动作，刷的一下齐齐低头。 在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家帝王什么脾气自家人都清楚得紧。 他们这帮老骨头啊，可不敢这个时候上去踹一脚猛虎屁.股。 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还想好好的全须全尾地回去，然后回头把自家祖坟重修个一遍。 对于后辈挖坟这种事，臣子们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内心一直耿耿于怀，痛心疾首。 他们这些祖宗还在呢！ 一时间，上面气得不说话。 下面人心思乱飞，也不说话。 这时，一声吸冷气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然后是一声讶异惊叹： “天幕！天幕又开始变化了！” 不过大概是今日里接收信息太多了，负荷超载。他们脑瓜子嗡嗡嗡的，麻木了都，以至于天幕这突然之间发生的变化，一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来。 只是心里有些不高兴： 也不知那始作俑者是谁，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还敢这般闹腾。没看陛下还在气头上吗？ 然后他们也没忍住偷偷抬头。 嘶。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 然后，他们看着天幕同样倒吸一口凉气来。 一时间他们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们表情一致地一同发出同样的疑问： “那是什么？” 天幕再一次的展现神奇。 天幕，不，或者该说是那头的后辈，果然没让他们这些祖宗们失望。 与先前的咸阳宫、先前演绎的始皇帝登位场景、和赵高那厮小人得志的场景相比较，此刻天幕非常平静，没有视频没有动画，平静到此刻不过只是ppt里两张静态的图静静停留在那里。 两张地图，一张古，一张今。 可就是这两张图把他们炸得不轻。 “这是我大秦边关的舆图吗？” “观其轮廓，应该是我大秦边关！” “可为什么上面有很多横纵的线？” “后辈们这是把河图洛书参悟透了吗？” “对了！河图洛书上也是这横竖线交错着，难道这图跟传说中伏羲大帝那河图洛书有什么联系吗？”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 “那是什么？看那方位和所在，那标注的是我大秦的长城吗？” 倒是将军王贲似乎看出些门道出来，他努力辨认着那个奇怪的符号，几个排列成线，夹在‘大秦’与‘匈奴’之间…… 他有些纳闷…… 看这个形状，像极了那长城上城墙顶端的形状。 而看这些奇怪图案分布的地方……怎么那么像边关蒙恬将军督军修筑长城的地方。 此念一起，王贲不由冷汗涔涔。 他立即上前一步，禀告帝王：“陛下！” 王贲一说话，再加上有意为之，顿时压住了其他声音。 嬴政刚从心乱如麻中抽离出来，天幕变化后，让他搞不懂的东西便又多了一件来。 听着群臣的议论。嬴政没有打断他们，反而细细听着众人的声音。直到此刻—— 有人站出来了。 此刻，秦朝的始皇帝抬眼，看着自己手下这位大将军，“说！” “此物应当是我大秦的边关布防图！” 王贲努力平稳这自己砰砰乱跳的胸口，心潮澎湃之时，带动着肺腑发出的声音振振如风，格外的有激情！ 说话之前，他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天幕，务必要把这至关重要的图里每一处的细节，都深深刻在脑中才罢休！ 已经有不少文臣即使对边关驻防图不熟，也开始着手绘制起来。 王贲带的那些手下在他的布置下已经在着手绘制了。 但是这还不够！ 他长叹一声。 以他这多年行军经验，王贲能敏锐地察觉到这张图的价值！ 他不敢想象，倘若这图落到了匈奴那方会怎么样！ …… 那头，岁寒生刚通过匈奴把‘汉’和‘白登之围’引出来，准备给下一个大冤种登场做伏笔。 然而正在此刻，岁寒生不得不停顿了一下。他突然想起被他遗忘的军事布置图。 手忙脚乱地闭麦，找到U盘里先前准备好的ppt，把历史书上那经典的长城图贴在屏幕上后，他才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略带心虚地看了眼自己的屏幕。 该说幸亏吗，幸亏他这直播间里没几个人。不然这就糗大了。 即便自己在直播前打了几次腹稿，直播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 本来应该在夸夸蒙恬，讲解蒙恬生平的时候把他负责修建的长城图贴出来的，结果讲那匈奴讲得太嗨了，又给忘了。 哎—— 就是隔了几千年，他现在说起那白登之围，也不能免俗地为当时的情况痛心疾首。 就像他那第三条弹幕说得那样：什么时候能把那可恨的匈奴摁死啊？！ 汉武帝啊，快了。 第一个冤大头被骗事迹快结束了。第二位冤大头，汉武帝即将登场。 平复了一下呼吸。岁寒生重新开麦。 他清清嗓子： “不好意思，刚才说起蒙恬打败匈奴时，UP主忘了把当时他戍守边关的情况贴出来……” “现在，我把当初的军事图和如今的地图结合起来，大家可以对比一下。” …… “卫青！卫青！” 刘彻不知道自己未来也会追求长生不老入魔，也不知道自己在后辈心里头，也是个不输于秦始皇的冤大头一个。 此刻，刘彻看着天幕同样目不转睛，如饥似渴。 他反复地盯着看，如获至宝，“卫青，都记下来了吗？” 这张图对大汉同样是宝物！ 汉承秦制。汉朝很大一部分制度文化到现在还承袭旧时秦朝，宫殿的建造便是其中之一。 汉长安“长乐宫”，是由秦的“兴乐宫”改建而成，“未央宫”为秦“章台”改建，“桂宫”为秦“甘泉宫”改建。［1］ 秦朝的资料按理说在汉时，应当是所有朝代里最齐全的。 但是，限于他们现在的水平，战后重建不易，连吃饱穿好的生理性问题才刚刚解决，他们的军事上还被匈奴压着打，常用的地图也不过那般，哪里有后辈的图上好？ 更何况，也不知道后辈们到底用了手段，这地图上面画的太全了，简直是让人感到惶恐！ 此番一对比，从地图这一块，便感知到古今军事上两千年时间的差异。 那感觉更是越对比越强烈—— “为何后人的地图如此精细？而且这些地图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画得奇奇怪怪的。 可转念一想，越奇怪越好啊！对外人而言，越奇怪就越看不懂！ 而对于了如指掌的我方来说，这简直就是军中用来传递信号的最佳密语！ 但是就是密语，也应当有翻译吧。 可不能给自家人排到外人那边吧。 “陛下，这边。” 此时，卫青突然出声，给刘彻的注意力引到了地图角落处。 天幕图上角落里有两处，观其轮廓，那边应当是地图应有的补充？ 刘彻下意识凑近。他的目光扫过地图上各个色块，最后在那标注的地方停下了。 然后他对着边角的注释慢慢念：“湖泊，山川……” …… “……树林，沙漠……” 深夜寂静。 可到此刻，秦王府议事的屋内，还火光通明！ 长孙无忌正奋笔疾书！ 秦王李世民和秦王妃也不遑多让！ 三人通力合作，各司其职，合力力图把这后世之图复原下来！ 三人都是文化人，谁不懂后辈这张图的价值？ 这是地形图，山川湖泊，沙漠绿洲，应有尽有。 而天幕上后辈展示的不过是那一小部分！可想而知，原图到底是有多么庞大！ 虽然没有看到原图，可是仅仅这小小一角，对于李世民这些峥嵘沙场的将领来说，就已经很能作文章了。 停笔后。秦王李世民看着这处地形，已经在心中默默演示起两军对峙时的情形来。 突厥在左，我大唐在右。 倘若突厥再次从此处来犯，又当如何？ 他的思绪一时被拉入了厮杀冲锋的战场里。 现在图上只是秦时边关这一处，便如此。 倘若有了后辈的原图，李世民联合天策府众位大才，定能够将大唐所有的边关布防都进行升级改造！ 到了那时，定要让那时时来犯侵扰我大唐的突厥，有来无回！ 豪情壮志在这儿，可与此同时，他们生出更多的疑问，也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也不知在后辈的图里，我大唐是什么模样？在后辈的眼中我大唐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有些怅然若失。 …… 惊堂木又一次落下。 “诸位且看。” “这里便是当年蒙恬将军戍守边关修筑长城的地方！” “历史上，有人以修筑长城为由，抨击秦朝，说它劳民伤财，不堪大用。不要看现在长城只是我们的打卡地点，但是实际上，在当时长城起着非常重要的军事作用！” 说着，天幕上在长城那处便多出了几道红色印迹。因为有先前的神通，到现在，众人稳稳神，居然能面色如常地看下去，继续听下去。 “在秦一统六国之前，实际上长城便存在了。” 13. 第 13 章 第13章 “【长城修筑的历史可上溯到西周时期，发生在周朝首都镐京（今陕西西安）的著名典故“烽火戏诸侯”就源于此。春秋战国时期，列国争霸，互相防守，长城修筑进入第一个高潮，但此时修筑的长度都比较短。[1]】” “秦灭六国统一天下后，秦始皇派遣蒙恬连接和修缮战国长城，始有万里长城之称。” 岁寒生深吸一口气，“UP主想说的是，秦朝修缮的长城并不是从无到有的，也不是从0到1，跨过漫长的积累直接到质的改变。”[2] “修缮长城。它有史可循，有前人修筑长城做边防用过；并且符合常理，在当时冷兵器时代里修缮长城是正常的行为，哪怕从如今遥望当年，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在当时这些长城也确实在抵御匈奴上发挥了作用。” “那么，那么多的前人都这样做过，可为什么只有秦被称为暴秦呢？” “UP主私心以为，因修缮长城传出暴秦之名，更多的是因为秦朝修缮长城时所用的法！暴秦，暴秦，让人诟病的是他的法！秦的法！” 最后，岁寒生沉痛总结：“秦朝短短十几年，功绩不少，却因‘苛政’、‘重法’……被称暴秦，并且永远成为后世皇帝们的反派教科书。” “何等不公！” “何等可怕！” “也更能说明‘苛政猛于虎啊！’”[3] 他叹了一声。 却是一语若惊雷。炸了一地惊呼。 “大胆！” “这后辈好大胆子！” “我大秦的法怎么不适用了？哪里苛刻了？” 一国之法，岂容质疑！ 哪怕心里头确实有些意见，可作为大秦的臣子，怎么能帮别人说话呢？纵使是天幕，是相隔几千年的后辈，那也不行！更何况，他们的帝王还在上头脸色不明地看着他们呢。 被盯着的臣子们有些心虚。但是多年朝堂浮沉练就了这一身的厚脸皮。 “怎么会！我法家怎么可能不适用大秦？” 众所纷纭时，突然有人绷不住了大喊了起来，比他们还要激动。 扭过头一看，居然是李斯！ 李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周围人，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天幕：“凭什么——凭什么你说我法家不行？！” 他不服！ 法家为什么不可以？ 秦朝能吞六国正是因为国之律法。正是因为秦法落实到位改革彻底，这才一举超过其他同样在变法改革的六国，这不是我法家之功？ 恰在此时，一条弹幕突然出现在弹幕上，出现在三个时空里共同目击者的眼里。 【凭什么——凭什么你说我法家不行？！】 看着那一闪而过的弹幕，众皆骇然。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弹幕上，没有人舍得挪开眼睛。 他们亲眼所见，那天幕上一闪而过的就是李斯刚才的话！ 连时间也能对得上！ 他们不由自主地盯着刚才情绪高涨咆哮出声的李斯。 ……李斯，能和天幕对话？ …… “陛下！天幕上又出现文字了！”卫青提醒帝王，不过……“这人……似乎是来自法家？” “法家……”刘彻皱起眉头。 因李斯这厮，和暴秦之事，有悠久发展历史的法家日渐落魄了。但是，哪怕是现在的大汉，也不能说完全抛开了法家。究其根本，大汉制度上承袭秦，便是意味着大汉的制度里也有着法家的一部分！ 可是照后辈对法家的否决…… “这后辈的时代难道是不用法吗？” 他纳闷。 怎么可能呢？ 连旧日里注重的礼仪时代都无法避免的衰败落魄了，这才开始了群雄争霸、靠武力厮杀的战国。到秦之后，那处处礼仪的时代更是越发的远了。 哪怕是如今。刘彻也不敢相信，还能放弃武力重回礼仪那时。如果真要放弃武力的话，那旁边虎视眈眈的匈奴，必然第一个要冲上来恶狠狠啃我大汉一口。 一想到老对手，刘彻便脸色一沉，黑了下去。 他咬牙切齿： “我倒要看看后辈你要说什么！” …… “啊这。”岁寒生摸摸脑袋，“我没有说法家不行啊。诸子百家都很强的！” 他说着也发出一条弹幕： 【OVO】 轻咳一声，岁寒生才解释道：“我们都法治社会了，怎么可能说，法不行？法家不行？那不是自打脸吗。哪怕是秦时的法家那可也是几辈人几代人摸索发展壮大的，堪称成功。不过我刚才说的，与‘法家不行’无关，我是说‘秦法苛刻’。也是说‘法家严苛’。” 感觉越说越不清楚，有关《秦律》，他干脆举出实例来： “因为我们距离秦朝太过久远，只能通过后世之人乃至那些出土的文物了解。【商鞅相秦，实行变法，以李悝的《法经》为蓝本，改法为律。制定了较为完备的刑律及其它方面的法律。】” “大家都知道，法家持性本恶的思想，所以法家制定的法律也是非常严苛，大多是重刑。犯罪的种类之多和刑罚的严酷，哪怕是后来承袭秦制的汉删去一部分，也存留于世人心里。” 岁寒生叹气：“简单来说，这就是心理阴影了。” 话音一转，他说起文物来，这是最直接的一手资料：“【同样是几十年前，湖北云梦县有秦代竹简1000多支出土了，上面内容恰巧大部分是秦朝的法律以及文书，律文是秦国从战国晚期到秦始皇时陆续制订和颁布于世的，是今天所能见到的华夏古代最早的法律条文。】[4]” “【这其中，秦简《法律答问》共一百八十七条，其中单是“盗法”就有四十余条，而且量刑极重。】 【农民每年必须给官府服一定时间的无偿劳役，不得逃避或延误。】 【地方为朝廷征发徭役，如果耽搁，不加征发，应罚两副军甲。迟到三至五天，应受斥责；六至十天，罚一盾牌；超过十天罚一军甲。】” ……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岁寒生念得口干舌燥的，“大多是压迫农民，让他们无偿劳动。而且极为注重防范‘贼’与‘盗’。特别是注重群盗。” 他嗤笑一声，“说来好笑，举起反秦大旗的第一人，不是那些有武力的诸侯，也不是那些所谓六国贵族们——” “而是当时人人都看不上的黔首，即黎明百姓。” 他沉吟一声：“或者说，在当时的人眼里，那些‘群盗’？” 14. 第 14 章 第14章 提及此，不由地想起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 也是视频快结束了，虽然有些偏题，岁寒生还是顺便说一下： “秦末时各方面矛盾都很严重。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了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大起义。这便是大泽乡起义，又称陈胜吴广起义。 为首的人，便是陈胜吴广这二人。 他们以被秦二世逼死的公子扶苏、和前六国有名的楚将项燕为名，控诉秦二世。如此，便师出有名。 【这次大泽乡起义是华夏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陈胜吴广的革命首创精神鼓舞了千百万劳动人民起来反抗残暴的统治。】 但是，即使响应这次起义的人非常多，甚至陈胜自封为王，可他最后却也只当了六个月的王。轰轰烈烈的起义以失败告终。 后世人分析他们失败的原因时，大多归类于他的短视，说得更高大一点就是农民阶级的局限性。 但是即便如此，历史上对本次起义的评价还是非常的高。” “好啦。”终于把沉重的大起义说完，岁寒生松了口气，“这些都只是秦末的一部分，在大泽乡起义后不久，秦末便真的乱了起来。” “战乱，抢劫，屠城，火烧咸阳……” “秦末我们损失了太多先秦时期的文献资料，以至于在汉初时造成文化断代，到后来整理史料时还需老翁凭借记忆口述——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场咸阳大火。” “若说秦始皇焚书是为了统一思想，那么后来项燕的孙子项羽攻入咸阳后，这一场咸阳火，便是为了毁灭。” “项羽此人，西楚霸王，是个猛将。有人推崇他，有人恨他。但是他曾经坑杀过秦降卒二十余万实打实的。战国时秦国被封为武安君，位列战国四大名将之首的战神白起，因为坑杀过四十万的赵降卒被称为‘人屠’，项羽此举上也不遑多让。 【项羽进入咸阳后，引兵屠戮咸阳，杀秦王子婴，火烧秦王宫，大火连续烧了三个月没有灭，搜集宝物美女准备回江东，有人劝项羽说关中富饶，可以成王霸之业。但项羽见秦王宫都已经被毁坏，自己又迫切的想回到江东，于是不听。那人又说，都说楚人性情残暴，果然是这样。项羽听到后，把那个人杀了。】 他幽幽叹道：“‘楚人一炬，可怜焦土。’虽说阿房宫没有建起来可是这把咸阳的大火那可是实打实的。可怜我那些无数先人的思想结晶啊。”[1] “——全在这一场咸阳大火里毁于一旦啊！” …… 民变，自古以来都有。可是那样大规模的民变，也只有秦二世那时候出现过。都是那秦二世自己作死，哪个想好好干的帝王会这么浪？刘彻想也知道，起码他在位的时候，不会变成第二个秦二世，人人得而诛之的那样。既然如此，那么他又害怕什么呢？ 刘彻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他在意的还是秦军。 一想到秦军，还是心痒痒。 铸造威猛秦军的机密，到底我大汉没能得到啊。 “想要仿照秦，养一支秦时那般的勇猛军队……”刘彻叹气，“太难了。” 秦师的勇猛，赫赫有名。能一口气吞了六国的秦国，除了因为秦律，军队的纪律井井有条外，在培养军队上定有其独特之处。 倘若能准确得到他们的资料，复刻一下他们练军的军事机密，不愁培育不出又一支‘秦师’出来！而且墨家那些机关术也是好东西啊，可是，咸阳的一把火，没了没了，全没了。[2] 抄作业多简单啊。 可项羽这个家伙，自己不抄就算了，还不让别人抄！ 攻入咸阳后，不把这些好的东西纳为己用就算了。还一把火全烧了去。 倘若那些资料在别的地方有备份也就算了。可这是咸阳啊！是集所有机密的大秦首都，咸阳啊！ 始皇帝先前曾为了统一思想‘焚书’。 始皇三十四年(前213年)，在秦始皇于咸阳宫举行的宫廷大宴上，又发生了一场师古还是师今的争论。焚书之举正是由此引发的。起因还是老生常谈——郡县制好还是分封制好。 在这场辩论之后，李斯所持的郡县制好依旧获得胜利。 但是为了加强思想统一，焚书，由此开始。 即，民间的书除《秦纪》、医药、卜筮、农家经典、诸子和其他历史古籍，一律限期交官府销毁。令下三十日后不交的，处以黥刑并罚苦役四年; 谈论《诗》、《书》者处死，以古非今者灭族，官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 有愿习法令者，以吏为师。秦始皇批准了李斯的建议。在宴会散后第二天，就在全国各地点燃了焚书之火。[3] 不到30天时间，秦代以前的古典文献，都化为灰烬。但是始皇帝并不是所有的书都烧毁了，咸阳宫内还留下这些藏书。 而连咸阳都没有的书籍资料，全天下也很难再寻了。 项羽那把火烧得自己开心了。现在好了，不光他们大汉没有得到这些资料，甚至这天幕后面的后辈，考据都没有文献东西可以参考。 损失了这么多有价值的东西，纵使相隔几代皇帝，可若是说刘彻一点不怨，那是不可能的。 那本来都应该是他们大汉啊！！！ 甚至因为这把火，大汉到现在还在整理先前的资料。就像那后辈说的，如果他们承袭秦制的汉都不整理战后的资料，那么再过个几百年，先秦时期的东西可就没有人再记得了。 而那把火，已经烧得文化断代了。 只能在此基础上，尽可能的减少损失了。 他长叹一声，感慨一声：“我大汉，不易啊。” 无论是汉初的战后重建还是现在面对匈奴的军事改革，哪一桩是容易的事？ 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在前人的不懈奋斗下才将路走到这里，大汉有了今天的繁荣模样。 现在吃饱了，睡暖了，该轮到他去打垮那些匈奴了！ …… “秦末汉初的断代非常严重。”李世民皱起眉头，“现在的先秦资料多是西汉时文人整理出来的。” 说着他叹了口气，想起项羽那把火：“西楚霸王之名确实响当当，可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惨死他手下。先秦前科之鉴不远，他就这样大肆屠杀，后来果然失了秦地民心，不敢再在关中留。” “只是可惜百姓苦啊。那咸阳城的一城的百姓何辜！” 平白要死在他西楚霸王的屠戮里？！ 15. 第 15 章 第15章 ‘啪嗒’ 画面上的大火随着讲解的完毕，慢慢熄灭。在此时，岁寒生按了一下空格键，播放最后准备好的终曲。 ——《向天再借几百年》 他缓缓道来：“如今的咸阳宫早已经在战乱中失去了原来的模样，但是因为纪念这一段历史，后辈们还是将它修缮后，这才有了今天的咸阳宫景点……” …… 天幕的动静打断了三个时空所有人的思考。 他们抬头同时看过去。 伴随着奇异音乐的响起，还有那后辈的慢慢话语。 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座咸阳宫。不过不同于先前展现的冷清静谧的模样，此刻的咸阳宫人来人往，那些人穿着奇装异服，手里还拿着些奇怪物件。 奇怪的是，这些人走到哪儿，对什么唏嘘惊叹的时候，都会用那东西对着那处咔嚓一下。像宫殿，像庙宇……就连那枝头的鸟雀都没有幸免！ 这就是他们的后辈吗？ 怎么衣服都这般奇怪？行为也古怪得紧，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直到有个游客的拍立得缓缓吐出一张照片来，那游客立即举起照片，欣喜地向其他游客炫耀，来展示自己高超的摄影技术时—— 众人看了看鼎，又看了看照片里的鼎，这才恍然：这是在作画啊！ 可紧接着便又否定这个观点：“哪有这样‘咔嚓’一声，就能把画作好的？”他们摇了摇头，心里头的不解却不减反增，可如果不是画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心里像是有万千只爪子挠着，痒得他们浑身不自在，一刻得不到答案的话，就多一刻不自在。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他们真的好想把天幕后面这个后辈抓来问个究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真是心痒难耐。 可是，很明显的是，相隔几千年的距离，那头的后辈显然不懂老祖宗们的蠢蠢欲动。 …… 岁寒生是个财迷，在背景音乐噔噔噔的配合下，他对着寥寥无几的直播间没忍住暴露本性，扒拉着大秦的宝藏来： “大秦短短十几载，却留给我们许多珍贵宝藏。” “秦始皇在中央创建皇帝制度，实行三公九卿，管理国家大事。地方上废除分封制，代以郡县制，同时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对外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筑万里长城，修筑灵渠，沟通水系。还把中国推向大一统时代，为建立□□主义中央集权制度开创新局面。”[1] 文字一闪而过又是新的画面： 身着黑色华服的贵族男子振袖，挥手间一道道指令便传了下去。 长城上将士们眺望远方，镜头拉长后是远方山脉处出现了又一军队，上书二字“匈奴”。 只听得激昂战鼓响起，穿着秦军服饰的将士便开始冲锋陷阵，上书二字“南越”。 …… “而到如今，我们华夏几千年来，这片大地上，时不时动乱时不时分裂，可是不论发生了什么，总体趋向却是一直都是统一。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 光屏上一一闪过大字： 【秦】 【汉】 【隋】 【唐】 【宋】 【元】 【明】 【清】 …… 光幕前众人一震，秦之后还有那些……到底是谁什么？！ 待要细看，画面又在变化了。 天幕道：【华夏‘自古以来是一体’的，这样深入人心的大一统观念，从何开始？】 【是从始皇帝开始的！】 【千古一帝，秦始皇！】 【历史永远记住他的名字！记住他的功绩！记住这个第一个大一统王朝——秦】 …… “陛下！” 泰山之上众臣感动得要哭。 还有什么比名垂千古更让人感到自豪的事吗？那就是亲眼看着自己名垂千古了！ “臣、臣——臣死而无憾了！” …… “先前所说的秦律一方面严苛，一方面也确实起到了‘法治’的作用。它自然的也成了后世法律的借鉴版本。后人不断在此基础上删改增加，《秦律》可谓是为后世的法奠定了基础。” “还是有些遗憾。” 岁寒生叹气，“秦朝乃至先秦的文化到底没有完整继承下来。各位可知秦朝时的科技有多发达吗？” “几十年前发现了秦始皇陵以及兵马俑坑，被称为‘’世界奇迹之一’。举世瞩目！” “秦始皇帝陵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陵园，也是中国古代帝王陵墓中规模最大、埋藏最丰富的陵园之一，是秦时期中国古代文化的伟大见证，其建造时间之久、用工之众、规模之大、埋藏之丰富，均为世界历史罕见。”［2］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些文物。有资料显示：青铜箭镞称得上是‘古代科技的巅峰’，经过研究，他们将箭镞头刃部放大到80倍后，看到上面分布的撮痕很整齐，分布有序，这是考古人员没有想到的一点。在现代，只有特定的机器，才能做出这种效果。 甚至，这些大小误差不超过4毫米！多么令人惊讶的古人智慧啊！”［3］ “最后再来看这个！我们期待已久的——” 岁寒生将镜头定格在兵马俑上，一个个兵马俑在屏幕上慢慢闪过：“这便是秦始皇的陵墓里，秦始皇的陪葬品。” 他自豪地说：“也就是我们华夏的‘第八大奇迹’！” …… 天幕上流光四溢。 天幕前的第一观众，秦始皇刷的一下猛地站起身来，他抿紧唇瓣，一双利眼紧紧盯着天幕。 没有人会怀疑，如果不是天幕相隔，这位帝王怕是会冲过去亲自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后辈揍上一顿！ 后辈啊，在当事人说挖了他坟，还夸他的坟又精致又好看—— 哎哟，陛下的脸怎么那么黑啊？ 群臣里有不怕死的呼喊： “陛下！陛下！” “陛下你还好吗！” “陛下，您可不要被气出病来啊！！” “陛下，您可不要有事啊！” 王绾担忧着自家陛下那个暴脾气，打不着天边的后辈，可别把自己气病了。根据那后辈所说，陛下没几年好活了。 然后想起那该死的秦二世，和那秦末乱世，王绾脑壳是秃秃疼。 他眼泪哗啦一下就下来了：“陛下，王绾可以死，陛下可要长命百岁啊！” “……” 秦始皇不想说话。 现在他一听长命百岁，长生，炼丹……这些东西就头疼。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呢。被后辈这么奚落。他嬴政不要面子的吗？！ 回去就折腾那些骗人的方士们去。 不过现在…… 他看了看天幕，想起先前李斯的壮举：“李斯，跟后世人沟通。成了，便免你一死。” “诺。” 陛下不说他也会尝试的。 李斯原本心里不快。 可天幕说法家无错时，李斯愣了愣后便很快收拾好情绪。先前的情绪爆发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在朝几十载，为官之道早已经深入他心。情绪掌控更是不在话下。 只是，一直以来坚持的、努力的、为之奋斗的目标，在根本上被人否认时，他无法控制地破防了。 可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 李斯长叹一声：历史也记得我法家，记得我大秦，也记得我李斯。 这样便够了。 他听着后辈说，后辈历史上的李斯提出的焚书三法，与有荣焉。 不愧是他！ 此刻，他把看向天幕的目光收回，李斯平静着脸，在众人杀人一般的眼光中应下声来。 身后的赵高哪怕被堵着嘴，还在拼命求饶。 李斯的目光从赵高身上一掠而过。 赵高是死定了。但是李斯知道，自己这条命保住了。 可是。 李斯悲凉地想：他这些年在大秦的经营，在大秦的努力，全没了。 他自己甚至后半生都要活在帝王的猜测和摆布里，大概还要受尽朝臣的奚落和脸色。 更何况自己的家人，原本自己的儿子以他才能也会有个好前程，可现在因为他这个父亲……没了啊。 想他曾经身居高位，作为陛下信任的近臣，何等威风！ 走到哪里有谁敢不对他毕恭毕敬的？ 可是现在…… 左右不过阶下囚了。就是死，他李斯也一定会死在大秦的牢狱里。 前程、财富、权利、名望……毁了，毁了，全部都毁了！！ 伤心，苦楚。 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李斯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时候。没忍住在此时想起自己的同门——韩非。他们这对同门师兄弟，同样师从荀子，同样弃儒从法，下场确实相似。 也不知道他兜兜转转，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着天幕里自己的下场，他长叹一声。 算了，总比秦二世上位后，那样丢人地被夷族好。 总归是不连累家人性命。 陛下在位，他李斯依照以前的功劳，总是还能安乐死。 比起天幕里的、还有预料的……已经很好了。 李斯很平静。 —— “好了。第一期视频到这里即将结束啦！” 岁寒生语气欢快：“秦始皇倘若还能活得久一点，不说能活个一百零三岁，就是像同样追求长生的汉武帝啊，活个七十岁，说不定能把这个秦二世熬死呢。” 播放的《向天再借几百年》恰恰到了最后，振聋发聩：“我还想再活几百年！” 那歌手声音磁性，这最后一句直接是吼了出来，带着迫切，带着渴望。 那声音还在重复：“我还想再活几百年！” 最后实在忍不住，在最后一句“我还想再活几百年！”里，岁寒生大笑了出来，笑声跟歌声重叠一同传入耳中： “这音乐真是来得及时。Up主相信这话一定很契合这些追求长生帝王们的想法——还想再活几百年！虽然都没有成功就是了。 【一杀。】 岁寒生没忍住顿了顿，开始搞事。 他不怀好意、阴阳怪气地开始diss，“说起来，同样是天天炼丹，同样嗑药，怎么人家汉武帝能活到七十呢。” 【二杀。】 “不过人家活到七十也没用，还不是晚节不保。” 【三杀。】 笑眯眯地连连输出后，岁寒生满意地结束直播： “好啦，第一位追求长生不老的冤大头，已经科普完毕，下一期我们便来扒一扒这位活到七十的汉武帝。” “——也就是Up主将要说的，第二个追求长生不老的冤大头。” “大家喜欢就一键三连！多多投币！我们下期再见！” 随着一枚银色钱币的抛起，只听得‘叮’的一声，原本流光四溢的光幕便黑了下去。 …… 泰山之上，一片寂静。 16. 第 16 章 第16章 始皇帝在高位上看不出神色，他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闪着光的银色钱币。 天幕变黑后，在场每个人身边便出现这古怪东西。 浮在半空，转着圈，还伴随着“叮”“叮”“叮”的声响。 看模样，颇像他们大秦的流通货币——秦半两。 但是细看却又不像。光是这用料就不对。这究竟用什么材料制作出来的？ 见过的材料也一一掠过，脑海里闪过很多种可能性，可是随即便一一被否决。 大脑思考的时候手下动作也不停，嬴政皱着眉头，试探着碰了一下。 “叮——” 底下群臣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身为在场人员，他们身前同样浮着一枚银色钱币。 他们茫茫然，呆滞地看着这古怪。有心想要上手摸摸是不是跟咱们的秦半两一样。 可高台之上的帝王陷入沉思也不发话，他们便谁都不敢动弹一下，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众臣只好虚着眼耷拉着头，保持现状。 忽的刷的一下，眼前一晃，待定睛看去，一枚银白色钱币竟然拖着银色长尾从眼前飞过。 那银币飞入天幕里，天幕也随之亮起来了。 【谢谢您的一键三连！直播系统连同主播，都表示万分感谢！】 画面上还是咸阳宫，不同的是这时候说话的是甜甜的女声。 不同于先前，后辈那混合着惊堂木拍案声响的男音，这道女声出现的更是古怪。 毫无征兆地出现，听着还带着一种非人的感觉。 如果岁寒生在此，听到这女性机械合成音，定要惊呼一声：“我靠成精啊这直播系统！” 不过，此刻观众里没有人经历过数据大爆炸，也没有人能想出这是成精系统在发声。 在此刻，这一声却是一道信号，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盯着那一处。 而后，他们又齐刷刷抬头看向帝王。 他们的帝王铁青着脸，盯着天幕看不出神色来。 天幕里那道甜美女声还在继续： 【硬币越多，主播更新会越积极哦~有硬币还请不要吝啬！】 那女声说着古怪的宣传词，跟不要钱一样，叭叭叭便说了一堆： 【小手一点，硬币一堆】 【求更新，求速肥，多来点硬币激发主播潜能吧！ 【你一枚，我一枚，原地送主播起飞。】 后辈……需要这东西？ 众人稀罕地瞅着这硬币，连后辈都稀罕的东西。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头？ 看起来一点用都没啊。 打量来打量去，也看不出没什么门道来。 算了。 懒得再纠结天幕和硬币的来头。他们只肯定一点： 把这个东西给后辈，后辈就会透露更多的秘密了。 后辈能多说说他们后世什么样的吗？ 想想后世那些咸阳宫里人纷纷“咔嚓”的模样，有点心动。 “哼。”帝王刚收回手，也被这动静惊到。看着底下心思浮动的群臣，他冷哼一声， 嬴政虽然表面不显，其实他内里也有些意动。 不过到底理智至上。在敲诈出这‘主播’‘直播……’这些秘密，还是照做间徘徊了一下。 思虑几番。 到底还是决定保险一点。 嬴政挥袖，点了点头，示意让这些臣子们按照那天幕的话照做：“给他。” 这命令一下，众人这才试探着伸手，刚碰到，还没什么实感，银色钱币从手里飞了出去，“叮叮叮”的纷纷飞入光屏里。 待所有硬币纷纷飞进去后，那天幕闪烁两下，仿佛吃饱了满足了一般，响亮地打了个嗝，然后“嘻”一声便消失在原地。 泰山上众臣骇然。 “那是……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怎么会有孩童在笑！” 那声音极为短暂，可是又极为清晰。 真是毛骨悚然。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恰在此时，一道禀告打破这氛围。 “将军，我们能出去了！” 众人还没从天幕的动静里回过神来，便有人来报。 来禀告的小兵年纪不大，一说到高兴事时，还未老练到不动声色的地步，此刻他脸上没忍住露出兴奋的神色来。 他们这些王贲将军的手下，原本并不在这边，在发生变故后一直在听令在原地镇守。 虽然天幕里说了乱七八糟一大堆…… 但是这个王贲的直属听着天幕的话，又听着自己肚子响亮地叫，说实话……他一直都晕晕乎乎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都不如他能吃饱饭重要。 什么时候能吃饭呢？ 他忍不住想。 直到现在……这困住他们的鬼东西不见了！也顾不上饿瘪的肚子了，他一个机灵急忙跟顶头上司过来说。 终于能出去了！ 他们要饿死了都！ 干饭！干饭！ 说实话，他禀告的声音不大，可是在万籁俱静的此刻，便显得过于突兀了。 再加上他带来的消息…… 众人的目光便又齐刷刷落到那位小兵身上。 被朝中这么多官员齐齐这么诡异盯着，那报信的小兵被吓得脸色一白，差点要后退几步。 好歹专业素质过硬，又是王贲挑的人，这小兵也是胆气十足居然硬生生挺住了这等压迫。 一时间连肚子都顾不上了，他还是没忍住在心里疯狂大喊： 救、救命！怎么都这么看着他啊！ 你们不要过来啊！他害怕！ 将军！ 救我！救我！救救我！ 小兵求助的目光忍不住投向熟悉的将军。 王贲轻咳一声，站出来维护手下，“还不下去！” 王绾也站出来：“陛下，封禅仪式还未结束。” 赶紧结束了，赶紧让他们这些人休息吧。 他们老骨头是真的扛不住了啊。 自天幕出现后，众人碰上这等陌生事物，是一刻也不敢松懈。 而当后来天幕透露未来，透露几千年后，众人听着入迷后，情绪更是大起大落的。 以至于到现在一切结束了之后，情绪消耗殆尽后状态就明显萎靡，一副被榨干的样子。 高处的嬴政，感觉自己还精神奕奕。 他望着底下的人，还是没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他的这些臣子们，不行啊！ 啧。 …… 汉。 银币叮的一声从手边飞走。 回味着那后辈的最后留下的话，刘彻到底也没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个汉武帝……到底是哪个后辈？” 脑海里飞快闪过前面几个祖宗的庙号和谥号。［1］ 没有。 既然在他前面没有，那一定是在他后面。 “到底是哪个败家子孙！”刘彻气急败坏地拍案，“居然跟那始皇帝一样荒唐！” 什么追求长生！ 没看到那始皇帝被骗得那么惨吗！ 当然。他内心里曾经，确实有一点追求长生不老的心思。 可这点心思，在旁观天幕对始皇帝这等奚落下，完全消无了。 一丁点不剩。 谁要被后辈这么指着鼻子骂‘笨’的！ 当然。此刻这位年轻的帝王，是完全没想过自己死后的谥号会是武帝。 在谥号里‘武’这个字理论上是褒义的。当时实际用的时候，既可以说他勇猛，也可以委婉表示他太过勇猛。 就比如那早逝的秦武王，确实厉害，一把力气，还跟人比赛举鼎。还不是项羽那西楚霸王举起吃饭的鼎，而是祭祀用的鼎。 祭祀的鼎向来最沉。 由此可见，秦武王应当比项羽还要真材实料一点。 可他这个谥号‘秦武烈王’、‘秦悼武王’……再联系他23岁就死。 他那个‘武帝’后辈不会也这样吧。 联想了一下这位未来的后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想长生不老？ 人家始皇帝都没能，他一个后辈凭什么？ 凭他比始皇帝被骗得更狠一点吗？ 一想到这里，刘彻的脑壳是突突地疼。 “这后辈到底是谁！” 他咬牙切齿。 丢人啊！ 我大汉的后辈怎么这副出息！ …… “这里面，是不是少了个晋啊？” 大唐年间，三人面面相觑。 第 17 章 第17章 “不仅是‘晋’没有，‘新朝’也没有。” * 先前那一闪而过的【秦、汉、隋、唐……】，只通过这前半段，便能猜测一二。 再联系后辈的话。这些应该就是后辈历史上的各个朝代了。 以‘秦’为始。为何到那‘清’就结束了？ 是因为后辈现在正处于‘清’这一朝代？ 可是依那后辈口吻……似乎他们这些朝代都是过去了。那么就是‘清’之后吗？ 疑惑一闪而过。考证的话还得后辈自己来。现在只能说是猜测。 而面对纸上这一排…… 唐之后的，暂且不论。 眼睛一闭以后，如何知道唐之后的事，只能对此将信将疑。 但是唐之前的朝代，他们知道哇。 只需要稍稍回忆，三人便敏锐察觉到其中不对来。 长孙无忌谨慎道： “汉分为两部分。” “一是汉高祖所建。汉定都长安，共历十二帝，享国二百一十年历经几代皇帝后，王莽篡汉后建立新朝，至此灭。” “二则是在新朝覆灭后。当时群雄逐鹿，高祖的九世孙刘秀在大浪淘沙中胜出，重新建立‘汉’，立都洛阳，史称光武皇帝。” “后人以都城长安位于洛阳西方，称汉高祖建的‘汉’为西汉，光武帝所建的称为‘东汉’。”[1]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速慢了下来，“东汉后，三国并立。不久后，曹魏篡汉、晋篡位后吞了最后的吴国后，统一天下。史称西晋。” 秦王妃摇了摇头，“如果说疆土大一统的话，本应当再加上‘新朝’和‘西晋’的。但是在后辈的描述里，根本没有这两个朝代的存在。” “可是有隋。” 隋文帝杨坚身为周宣帝宇文赟岳父，在宣帝死后次年篡位建立了隋朝。 得位也不怎么光彩。 秦王李世民皱眉，“如果说得位不正的话，隋应当也不在其中。” 若说隋不同于这两个朝代的方面…… 三人对视一眼，“那应当就是功绩了！” “王莽的‘新朝’，史称‘新莽’。存在15年，改革失败后加速灭亡。留给后人的功绩……” 不好说。 王莽的改革，迈的步子太大了。 推行王田制，限制私有土地持有，超出部分为国有，无土地者由国家分配，一夫百亩，目的是解决西汉后期以来土地兼并严重的问题，但是完全无法执行；禁赏奴婢；推广国营事业；改革币制等。 又朝令夕改，无法推行下去。 只留给后人这场失败改革以供参考。 但是这个想法理论上太美好了。哪怕过去了几百年了，听这场失败改革的具体内容，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跟孔老夫子的‘天下大同’有的一拼了。 都是美好的愿望。［1］ 长叹一声，也不在此纠结。 三人商量一会，却都没有在王莽的功绩上达成共识。便暂时搁浅，说起另一个王朝来。 “晋……”长孙无忌想了想，“晋也分为二部分。东晋时政权并立算不上大一统，只能是前面的西晋有这资格。” “但这西晋上承三国下启五胡十六国和南北朝。短短51年的寿命里，却始终伴随混乱。” 秦王妃点了点头，“西晋只稳定了十一年，便又开始长达八年的八王之乱。” “不论是司马晋还是王莽新朝，或许偶有出彩之处，可都比不上隋文帝的建树。” “隋朝不过短短37年，开国的隋文帝却以开皇之治让隋步入盛世。” 李世民道。 他长叹一声，“名留千史，何其难啊。而混乱几百年后，想要统一更是艰难。可隋文帝和他的隋朝做到了。” 饶是继隋之后的大唐，也得承认这一点。 在大唐，老一辈的人还曾经历过隋文帝时期。 至于，隋炀帝杨广？ 谁管他啊。 …… ＊ 公子扶苏最近觉得很奇怪。 父皇他们泰山一行回来后，整个人都怪怪的。 扶苏记得先前的计划，父皇是有心要去东方沿海，江淮流域以及北边等地巡游，刻石颂功德的。 但是这次回来得是不是太快了些。 听王贲将军他们说，他们一下泰山后马不停蹄就往咸阳赶。 不太对啊。 而父皇一回来，阴沉着脸立即下令把胡亥送走。扶苏注意到，这一行人里，胡亥先前的老师，中书府令赵高没有回来。 最为奇怪的是，父皇信任的李斯，一回来就下狱了。 也不知道泰山这一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个好信号。其余没有去泰山的臣子一看李斯突然下狱，顿时慌乱起来，这几日朝上，都是臣子们自检的声音：臣有罪。 父皇不耐烦听这些鸡皮蒜毛的的小过错，厌烦地直摆手，直接把这些臣子交给他处理。 倒是引起这阵风波的当事人。看起来还非常平静的模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真是奇也怪也。 李斯是个野心家，父皇欣赏他的野心，也欣赏他的才能，于是重用他。 下狱之后，没有意外的话，李斯的仕途就毁了。他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以扶苏对他的了解，李斯入狱以后不说要反抗，起码会不服气地上书。 怎么会这样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呢？ 实在奇怪！ 每一件事里头都透露着古怪。 而最近，父皇看他的目光也似乎多了些复杂。 每日行礼请安时，在父皇沉默的盯视下，扶苏总是被上方那道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出去时总是会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一身冷汗。然后扶苏又开始‘三省吾身’。［2］ 扶苏忍不住问自己：我有犯错了吗？ 而那些回来的大臣们，也有意无意地靠近他。开始的时候还在一本正经地讨论正经事，可是跟他说话，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关键是臣子们看着他的时候还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非常的一致！ “……？” 那副眼泪汪汪的样子，也不说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抹眼泪。 扶苏是真的摸不着头脑，无奈之下，他只好好言先稳住臣子的情绪。 而这些臣子们，去了又来。 今日来。明日也来。 走时更是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这些天里从未厌倦。 特别是武将王贲。 扶苏知道大秦的将军，因为先前战神白起之事，对我大秦多少有点……总之，这些将领大多数以此为戒，明哲保身。 特别是王翦。 王翦老将军，与白起将军，同为战国四大名将。 王翦在时，尤为谨慎，甚至卸甲之后不留恋权势，而回到老家做个富贵翁。 王贲，王翦之子，也是大秦的优秀将领。在朝时，也像其父一般，为人低调。与扶苏的交情不过尔尔。 可这次泰山之行回来后，王贲一反过去行事，常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意与他搭话。 ——这是个信号。 王贲在给他撑腰。 对将军的好心，扶苏心里自是感激。 大秦目前并无太子。 因父皇对胡亥的宠爱，朝中流传一些胡亥甚于自己的流言来。 扶苏对此一笑而过。 倘若父皇真的认为胡亥优于自己，把江山托付给他的话，他自然也欣然接受，愿意以臣子辅助胡亥。 毕竟是父皇啊。 扶苏相信自己父皇的眼光。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些人能以胡亥的名义中伤自己！妨碍大秦的稳定！ 扶苏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而此刻，王贲的站队，无异于给他这方增加砝码。 扶苏自然感激不尽。 …… “扶苏殿下，一起吗？” 扶苏又收到邀请了。 扶苏已经很习惯了。 此刻，他含笑点头，与那位臣子一同朝议事处行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即将进入来自几千年后的直播间。 第 18 章 第18章 汉。 公元前135年。 “陛下……最近是不是有些奇怪？” 下朝后，有臣子围在一起。谈笑间，他们对视一眼，说起了悄悄话。 古怪。古怪。太古怪了。 眼下又快到了送给匈奴大批棉絮、丝绸、粮食、酒等的时候了。该安排起来了。 陛下是个主战派。 往日里一提到这个话题，总是一点就炸。百般的不乐意。 实际上，群臣也乐意不到哪里去。 这种事，哪怕再怎么掩盖，也改变不了实质——他们大汉弱于匈奴，惧怕匈奴的铁骑南下。 说出去都丢人。 但是没办法，谁让你打不过别人。哪怕再不喜欢，这也是现实。和匈奴的和亲之约都维持了几个朝代了，稳住了关外那帮匈奴，我大汉才有时间发展，这才有了如今的欣欣向荣。这是不争的事实。 万一在此事上，惹毛了那帮匈奴…… 群臣们几乎是硬着头皮，再次提醒帝王这件事。 他们已经准备好被自家帝王骂得狗血淋头了。 “啊。” 但是，他们只等来了帝王这样漫不经心的一声应。 “……？” 一时间，朝上所有臣子都惊呆了。 朝上没什么大动作，可下朝后他们纷纷眉来眼去，用眼神传达信息。其中还有几人神情严肃地没走，等待帝王的传话。怕是有话要单独禀报陛下。 “陛下——” 进了内室，他们立即拜下。他们是受帝王传召才到此的。 这一行人里，有史官，也有过目不忘的能者……还有东方朔。 东方朔是刘彻即位后发布招贤令招来的人才。东方朔写了三千片竹简的内容上书，这些竹简要两个人才扛得起，而刘彻更是花了二个月的时间才读完。 而事实证明，东方朔也确实是一个不得不说的人才。 …… 并没有急着让他们起来。 刘彻一双利眼在这些人里梭巡，没有说话。森寒的目光让地下的人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冷汗直流。 许久他们才听到上面帝王一声“起来吧。” 尔后帝王起身向内室走去，臣子们低眉顺眼也跟了上去。有了这个下马威，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意识到即将要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们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可即便如此，待到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这、这是……” 抬起头来时，没有人不吃惊。 那桌案上空出现了古怪的符号：【09:43】 更奇怪的是，在一阵‘滴答滴答’声里，这些符号还在变化着。 看着众人那同款的嘴巴都合不拢的蠢样子，刘彻哼了一声，甩袖坐在上方：“有什么好惊讶的？卫青。” 完全忘记自己先前自己也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 自从那晚之后，刘彻便让卫青在这里看守，每每有空他也会到此。果不其然，他终于等到了天幕的再次出现！ 然而一出现就给两人一个暴击！ “喏。”一旁伏案疾书的卫青放下笔，应声而起。 其余大臣这才发现卫青也在此！ 收到帝王命令后，卫青明白这是要他向其余人解释。 他转向其余臣子，言简意赅：“诸位大人，这是天幕。”顿了顿，含糊其辞，卫青还是委婉提醒：“待会会出现……大人们还请不要惊讶。” 众人将信将疑。 果不其然。没有等待太久，就听那天幕里传来一声提醒： 【还有五分钟，直播就要开始啦！】 众人悚然！ 这、这是！ 卫青倒是神色淡淡，他朝上位的刘彻禀告：“今日提醒已至最后了。那直播……应该快开始了。”他抿了抿唇.瓣，压下说出口的不适。 后辈们那些古怪东西到底是说不习惯。每每提及，需要放慢说话步调才能避免出错。 刘彻点了点头，看着还尚未反应过来的其他人，“要你们带的东西都带了吧，都拿出来。” 臣子们行礼后，尴尬地看着彼此手上的工具。 一些测绘工具，几卷自己随身记录下的竹简笔记……甚至还有自己惯用的笔。 东方朔最是老赖，他什么也没带。他沉吟一声后向刘彻禀告：“陛下，臣带了臣自己。这就够了吧。” 他眨眨眼，理直气壮道：“剩下的，陛下都有。臣又何必自带呢？” 刘彻哈哈大笑：“卫青，照你的那份，给东方朔准备吧。” “喏。” …… 唐。 公元626年3月。 突厥来袭后。天子李渊将派兵遣将一事交予齐王李元吉。 虽然朝中抵制李世民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当事人罕见的越发沉寂了下去。 这令李建成和李元吉两党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王是否有所异动？” 太子李建成问探子。 “并无。”探子道。犹豫两下，探子禀告：“只是近日里秦王那些党羽，常常齐聚秦王府。比往日里还要频繁得多。” 李元吉冷哼一声，“天天都跑去秦王府，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秦王的人！”他又扭头看向沉思中的李建成：“太子哥哥，秦王府的人个个眼高于顶，眼下这副模样……定是秦王他们走投无路了！要弟弟说，他们这是自乱阵脚！” 一定是怕了他们了！ 看来兵权被夺，对他这个好二哥打击很大啊，不然怎么这副样子。 李元吉思忖。 也是，连自己手下猛将都要跟在别人身后打仗了，能不急吗。 李元吉洋洋得意起来。 毕竟他就是即将代替李世民督率军队北伐突厥的人。很快，他就要带兵出征了。 多好，他终于把他的好二哥挤下来了。天策上将又如何？兵权还不是说没就没？ 顶端……只有坐到权利的顶端……坐到那个位置…… 心思百转千回，可在太子面前，李元吉将这份野望压制得很好。这是在有共同敌人前，他和太子才能结盟，倘若有一天李世民倒下了，那他李元吉就会是插入李建成最深的那把刀！ 李建成对此一无所知。 他甚至不知道某天醉酒后，李元吉曾经吐露过这份野心。 此刻，面对共同的强大的敌人，李建成想不到自己的盟友这么早就心怀鬼胎。 李建成沉思一会，吩咐手下：“继续盯着。” 对于李建成这样忽视自己，李元吉眼中闪过不快，不过这情绪很快便被掩藏了下去。 他大大咧咧道：“那太子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是按照计划行事。” 李建成一锤定音。 他算了算，“快了。” …… 秦王府里，众人围聚在小院里，正襟危坐。可众人端坐时原本应该看向前方的目光，却总是控制不住看向那半空里的天幕。 前些日子，那天幕消失后，第二日李世民便召来天策府众人稍讨。众人将信将疑，若不是说话的人是秦王殿下，他们只会以为这是什么坑蒙拐骗的新招数。 但是……这是秦王殿下啊！ 任是再不可思议，众人都得考虑一下真实性。 而待看到再次出现的天幕后，他们信了。 却对此越发期待了起来。 秦王府众人将这个秘密藏得很死。 这些天的琢磨，他们确实琢磨出不少天幕的规律来。 就比如，每日都会有女声播报：【离下一次直播还有5日。】 从最初的5日，到现在的只播报几分钟。 到现在他们是眼睁睁看着天幕播报的时间慢慢在减少。 而通过天幕，天策府众人联合推演天幕的时间单位【分钟】，对后人的使用不觉称奇。 而现在距离即将开始的直播就剩下几分钟了。 不出意外的话，喝口茶的功夫就会开始了。 众人心情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那天长孙大人拿出的舆图，让他们惊艳了好久！ 于是越发期待了起来。 今天会直播什么呢。 【03:21】 “咳。” 杜如晦瞥了眼那边挤眉弄眼的几个武将，期待这场直播期待激动得坐不下去，实在不雅。秦王殿下看到可不好，他便用咳嗽一声提醒一下。 但是完全就被忽略了，杜如晦正要再咳一次时。 房玄龄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制止了：“无碍的。”他微笑了起来，“你看，秦王殿下已经来了。” 李世民正携妻携子缓步而来。 众人起身：“拜见殿下。” “免礼。”李世民微笑，“诸位还请坐下，直播快开始了。” 恰在此时，天幕里熟悉的男音传了出来。 里面的后辈说道： 【嘿，大家。】 【有没有想我鸭？有没有想UP主？】 虽然习惯不同，但是很容易听出来后辈是在同他们打招呼。可能这就是后辈的习惯吧。 跟后辈一样，奇奇怪怪的。 众人不觉莞尔。 惊堂木落下发出的一声敲击，把观众们纷飞的思绪引了回来，后辈道： 【今天，UP主便给各位讲讲追求长生不老、将大汉推上巅峰却又晚节不保……】 【这位汉武帝——】 【刘彻】 …… * 刘彻猛地起身，如遭雷劈。 天幕、天幕刚才说什么了？ 他听错了吧。 汉武帝……是我？ 是朕？ 怎么可能？ 我哪有那么蠢？ 刘彻思虑着一面缓缓坐下，一面又将如炬目光猛地投向底下的臣子们。 底下臣子们在刘彻起身的那一刹，动作极快地匍匐在地。此刻在上位帝王的目光里，冷汗直冒，心头打颤。 他们是不是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第 19 章 第19章 “……” 岁寒生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开播更谨慎了许多。 不过饶是如此，他看了看这次直播间的人数，却不由自主地更加紧张了。 居然比上次开播多了好多人！ 他是不是要火了？ 深吸一口气，岁寒生稳了稳自己的心态，注意力重回眼前。 他镇定地打开麦克风，开始回收先前的伏笔： “说起汉武帝，大家还记得UP主先前所提的‘白登之围’吗？” “秦末汉初之时，中原刚刚从战乱中平定了下来，北方的匈奴却趁此机会壮大，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时刻想要南下吞并我们，占领这片土地……” …… 秦。 议事殿内。 议事殿内皆是近臣，而且进门前还经过更加严密的检查。众人全是在始皇帝的传召下集于此。 那一番后世之说砸下后，众人都晕乎乎的。 可转头看那殿中的光幕，流光溢彩，时不时还传出人声……一个激灵之下，顿时神思清明！ 这，别说是后世了，就是说真的是神迹他们也信啊！ 也说不准啊，在当世能知后世之事，不是神迹又是什么？ 众人怅然间一一坐下。 殿中很快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上方变化的天幕中。 一开播，扶苏以及其他臣子都在努力抄录天幕所说，或者说殿中所有人都在抄录，就连最上方的帝王也不例外。 甚至帝王特地让殿内众人换上胡服，就为了方便写字。 听到天幕说到此处时，扶苏猛地抬头，手中停顿的笔往竹简滴落一滴墨汁，晕开一大片。 秦末？匈奴？！ 他骇然看着半空中的天幕，一时间头脑嗡嗡。 每个字眼、每个关键词都让他听得头脑昏沉。 匈奴不是在蒙恬将军的镇守下十年都不敢来中原的吗？ 而我大秦……我大秦…… 他心乱如麻，不自觉朝上位的帝王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父皇哪怕听到这样的消息也面色如常，只是稍比平常黑脸一些。 而周围的其他臣子们也神色各异。 除却去过泰山的臣子们，面色稍霁，像父皇一般平静些。 其余的人，都像他一般面露骇然。 然而，不论是谁。殿中的所有人，都看向天幕的目光都是一致的悲痛。毫不掩饰。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父皇他们泰山封禅时天幕就曾透露过一些大秦的未来，这才让他们有了准备。这才不至于像自己此时这般惊讶到神魂俱惊。 可纵使先他们一步知道又如何？ 他目露悲怆。 观他们的脸上颜色，扶苏确定： ——就是再听一遍，再回忆一遍，所有人还是会不由自主惊讶惋惜起来。 他们是大秦的臣子，怎么可能不为大秦的未来惊讶？怎么不为大秦之灭而悲痛？ ‘秦末汉初’。 这种‘末’‘初’一听便是王朝政权交替之时。也就是说大秦真的有一天灭亡，并且接下秦天下的是这个叫‘汉’的王朝。 只要一想到秦亡……扶苏就心乱如麻。 那捏着的笔直直悬在半空，纵是一时间在主人手里失去了控制和动作。 天幕的话又拉回众人的思绪。 后辈声音沉静： 【当年，汉高帝六年(前201年)九月，匈奴冒顿单于引兵攻太原，围韩王信于马邑(今山西朔县西北)。】 【匈奴得到了韩王信，顺势带兵向南越过句注山，攻打太原，来到晋阳城下。高帝亲自带兵前去讨伐匈奴。正赶上冬季天气十分寒冷，天降大雪，冻掉手指的士兵多达十分之二三，于是冒顿佯装战败逃跑，引诱汉朝的军队。 汉军追击冒顿，冒顿就把他的精锐部队隐藏起来，只显示他的老弱残兵，于是汉军全员出动，大多数是步兵，总计三十二万人，向北追击。 高帝率先赶到平城，步兵还没有完全抵达，冒顿派出四十万名精锐骑兵把高帝包围在白登山，七天时间里，汉军内外得不到救援和粮饷。】 【这个白登之围是怎么解决的呢？】 【《史记·匈奴列传》写： 高帝乃使使间厚遗阏氏，阏氏乃谓冒顿曰：“两主不相困。今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也。且汉王亦有神，单于察之。”冒顿与韩王信之将王黄、赵利期，而黄、利兵又不来，疑其与汉有谋，亦取阏氏之言，乃解围之一角。于是高帝令士皆持满傅矢外乡，从解角直出，竟与大军合，而冒顿遂引兵而去。汉亦引兵而罢，使刘敬结和亲之约。】 惊堂木恰在此时落下。 【而这一和亲，便和亲了几朝皇帝，和亲了几十年！直到我们今天所说的主角——汉武帝上位后——才撕毁这所谓的‘和亲’！】 …… “好！” 饶是立场对立，可秦朝众人忍不住为这汉武帝这撕毁‘和亲’叫声好。 什么破和亲！就是拉下脸送东西求和！呸！ 对待关外匈奴，他们的立场是天然的一致。 不过……这汉人在打匈奴方面实在窝囊。 身为秦人，知道取代秦的是这个汉。 他们对大汉的天子和臣子，可没有什么耐心和好感。也就在打匈奴方面，能高看这汉武帝一眼。 打匈奴上，战国时，他们大秦和赵国因为地图边界接壤那边，饱受其扰。不然大秦一统一，就拿他们开刀起来？蒙恬将军把他们打怕了还不够，还要亲自戍守边关？ …… 汉。 “我……朕、朕、……” 听着天幕的话，刘彻噌的一下又站起身来。他激动地走来走去，很难说明自己现在的心情。 心神一定。 他蓦然站住，抬头盯着天幕的字体： “如果是在朕手里一雪前耻，那朕是这后辈所说……所说‘冤种’又怎么样！” 他不惜重复后辈的专有名词，骂自己。 相反的，他精神很好。 他振了振衣袖，得意之色溢出。 刘彻向殿内众人炫耀：“听见没有，朕在位的时候解决了匈奴之祸！” 千古一帝！这名头他应当也有吧。 不，万古一帝才配得上吧！ “……” 老实人卫青默默低下头。 第 20 章 第19章 【就像先前所说的那样。】 【汉朝初建之时，刚刚接过秦末的烂摊子时，很不走运。战乱损失极大，一把火又烧得文化断代。相比前人，大汉在战后重建时格外的费力，统共花了好几代人的努力。而恰恰在最落魄的时候，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汉朝碰上了匈奴最强的时候。】 【此时的汉，缺粮食，缺钱，缺强壮劳动力，缺优秀将领，缺知识……什么都缺，可谓是百废待兴。而匈奴这边的情况呢？】 【Up现在便主要细说一下，在白登之围中，除汉高祖刘邦外的另一位主角——冒顿单于。】 随着后辈声音落下，画面开始极速变化。 一幅幅风景图掠过天幕。 白色云彩静静漂浮在蓝天之上，远方牛羊在晨间云雾中隐隐约约看不真切，蜿蜒的河流哗啦啦流淌…… 最后在一声鸣箭急促的响声里，画面定格在一张狠厉的脸上。 只需简单一看这五官，便知此人并非善类。 画面上人像旁边出现字来： 【单于冒顿】 ……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秦。 天幕的声音不徐不缓。 议事殿里，所有人都聚精会神。 听到‘匈奴最强’时，殿内忽的一声冷哼传来。所有人闻声侧目看去。 那是个武将。他坐在柱子旁边，光看那身型，只觉巍峨如山，极沉又极稳。 众目之下，他脸色不变。 他从阴影里站出来，朝上俯首而拜：“匈奴多狡诈残忍之辈。” 这武将提起匈奴说话熟稔，又带着不以为然，显然是同匈奴交手不少的老将。 虽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看看他动作自然、一举一动更是流畅自如，那句话更是说得浑厚有力，不难看出他身体健康。说是老当益壮也不为过。 直到他站出来时，众人才认出他是谁，更是一惊。 没想到这位大人物也会在此时出现。 正是原来的大秦的老将军，王翦。 他挥退也要跟着上前跪拜的儿子王贲，毫不顾忌地瞪了他一眼，“你上来做什么？下去！” 王贲只得悻悻退下。 没有了打扰，老将军王翦这才继续道：“匈奴如豺狼猛虎。畜生的话，怎么可信！和亲更是荒谬，不过是壮大他们罢了。” 嬴政让他起身后并未直接应了，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人。 这次议事，嬴政破天荒的把王翦这位老将请来。连边关的蒙恬将军也在受召之下连夜赶路，这两天才赶了回来。 此时他出列：“臣正是将匈奴打怕了打散了，这些年我大秦边关才得以安稳。” 嬴政满意点头，眼风扫向下方陷入沉思的扶苏，声音却一沉：“扶苏，仔细看着。” 好好看着。 匈奴到底是什么模样？ 我大秦在时，匈奴猖狂不起来。可我大秦不在的时候，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只会卷土重来。 又有多少是敌人是如匈奴这般。 是豺狼，是野兽，是对法嗤之以鼻，对礼不屑一顾的。 唯有打！ 还要把他们打怕！ ——对待如匈奴的敌人，怎可仁慈？又怎能仁慈？ 扶苏神情一肃。 到底是父子，哪怕嬴政话未说全，扶苏也能隐约明白其中深意，就像他一直都明白父皇对他保有怎样的期许。 就像……他们二人之间有很多的意见不和，但是归根结底，他们出发点都是大秦。 而他不仅会努力做父皇的长子，也会努力做大秦的长公子。 “喏。” 他恭敬行礼。 …… 天幕还在说起前言的时候。 刘彻终于按捺住那动不动就要溢出来的激动。他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到底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些匈奴打败、打怕？” 天幕说他活了很久，那到底是在他多少岁的时候把他们打怂的？ 他还要忍受那些匈奴多久？ 不知。 但是刘彻清晰知道，现在还不行。 朝中权利还未完全收拢，而且大汉还需要优秀的将领。 一想到这个，刘彻就忍不住头疼。 年年跟匈奴有摩擦，可是出兵的话，就是无法把他们摁着打，还要损失很多物资，实在划不来。 可是若是不出兵，那就更火大了！ 真是进退两难。 归根结底，还是缺良将！如果大汉有蒙恬那样的将军把匈奴给打怕！大汉何愁？ “……照天幕所说，无论那匈奴以前如何豪横，到朕这里就是栽了大跟头。”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刘彻沉吟一声，又问下面的人，寻求赞同：“是吧？” 再怎么窝火，好歹有天幕，有后辈这话做安慰。 刘彻气稍微顺了点。 一听这话，这些朝上的人精们，怎么看不出来自家陛下是在求夸夸，求吹捧。 群臣本来听这天幕说的话就高兴。 能听到把那匈奴打得落花流水还不高兴？只是碍于人前，不太好像刘彻一样表现出来、 一听刘彻这一需求，顿时间殿内应和声、夸赞声……不绝于耳。 一旁的卫青低头。他正在思虑现在的大汉如何战胜匈奴。像是排兵布阵，双方的筹码在他心里摆了出来对峙。 卫青缓慢地思考。 可能性有很多，但是要怎么禀告帝王呢。 他在心里默默整理说辞。 倒是一直奋笔疾书的东方朔在此刻放下笔，他看着天幕里慢慢出现草原之景的模样。 在画面还在缓慢变化时，他也加入刘彻的恭维大军。 东方朔含笑：“臣认为不仅如此。我们虽然是通过天幕及时无论天幕有没有出现，陛下在位时征讨匈奴的成功是无可置疑的。” 一番话像极一盆冷水，浇灭他活跃的直接是把暴躁的刘彻顺着毛撸了下。 果不其然，刘彻听着，神色顿时缓了下来。 。陛下之功不仅是不可辩驳。天幕以及后人可能也是因为陛下的缘故降临于此。” 东方朔提出一个可怕的设想。 “……你是说？”刘彻拧眉，“那并不是意外？” 因为足够信任东方朔，刘彻早在先前，在闲谈时他就把这直播间给东方朔换个法子透露一二。 ——就是，自己的话忽然出现在天幕上，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是又确确实实出现了！ 这件事实在是让刘彻百思不得其解。 在东方朔面前吐露一二后，他舒坦地把问题扔给了对方，自己则全身轻松。 而到现在……他东方朔更是语出惊人。 “陛下可曾试过？试过几十几百次？” “……” 在东方朔认真的目光里，刘彻卡壳了他那个时候……权当试试了，倒没有像东方朔说一直摁着这一处不放地试。 “可行否？”刘彻问。他倒是想自己试试。 刘彻有点蠢蠢欲动。 东方朔摸了摸胡子，“臣认为可以一试。万一呢？” 万一呢？ 万一陛下的话再次上了天幕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对吧。毕竟出现过一次了。万一还来个第二次第三次呢？ 有理。 刘彻琢磨。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这第二次的直播他们可是有了经验，不像第一次那样，出现了什么都大惊小怪的。 反正现在人也多。空个人出来琢磨这个也未尝不可。 想了便去做。 “东方朔就你吧，陪朕一起看天幕。若是朕的话无意中再上了天幕，你可得盯紧了。”刘彻大手一挥，下了决定。 “喏。” 东方朔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完全一副得逞后称心如意的模样。 他放下笔，松了松骨头。 哎呀。一把老骨头了。怎么比得过年轻人呢。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好好观看来自千年后的后辈的讲解了 不错。 顿时无事一身轻。 怎一个爽字了得？ …… 唐。 “卫霍二人确实了得。” 秦王府人才重重。 由于每个人的认知和观念不同，哪怕是同一件事上，每个人的想法和处理方式大多都是不同的。 可在卫霍二人身上，所有人的看法却是惊人的一致。 在场的秦王府众人原本就听后人说时心里痒痒，听到后辈说起匈奴来，不约而同想起武帝时的两位名将。 顿时间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汉时长平侯卫青大将军七战七胜，可谓佳谈。” “那冠军侯年纪轻轻，却被武帝委以重任，又能大破匈奴，封狼居胥。剿灭匈奴上，冠军侯居功甚伟！” “秦汉之时，匈奴尤为可恨。卫青霍去病真是大丈夫！” “不错！‘大丈夫自是应当如是’！” 七嘴八舌里，不知是谁突然谈起投降匈奴的汉臣。 “说起匈奴，匈奴是可恨，可是最可恨不应当是那中行说么。” 这中行说虽是阉人，可他也是汉臣。 那是汉文帝时候的一段往事。那时还处于汉匈和亲的阶段。 文帝下令送宗室女去匈奴，并让太监燕地人中行说作为陪同侍臣一起去。中行说不肯去，被汉廷强行派遣。怨恨之下，他对汉文帝说：“我如果到了匈奴就肯定会威胁汉国。”文帝只当他在说气话，也不以为意。 可没想到这中行说当真说到做到。 不仅如此他还帮助匈奴壮大了起来。 中行说到匈奴立刻归降，并深受老上单于欢喜、宠信。中行说竭力劝说匈奴不要太看中汉朝衣服食物的精美，增加匈奴对自己食物、器械、风俗的自信心，还教给匈奴人记数方法。在中行说的支持下，老上单于在给文帝回书中口气傲慢，对汉朝使臣也威逼利诱，动不动就索要钱物金银，不给就威胁秋熟后大发兵马入汉境中践踏。[1] 想起这可恨的叛徒，室内顿时沉寂一刻，在秦王、秦王妃还有小殿下面前，众人扭曲着脸好半天才忍住大骂的冲动。 “好了。”秦王李世民此时含笑出来，“诸位还请冷静。且看看后人是如何说起这段历史吧。” “承乾。” 身着华服小殿下才8岁大，却已经努力板着脸，做出严肃的模样，“孩儿在。” “好好听着。” “孩儿遵命。” 秦王妃也笑了笑，摸了摸幼童的头。 秦王府里气氛融洽，和谐融融。 …… “《史记·匈奴列传》里曾经对这位冒顿单于的经历详细描写过，还是从太子之时开始：” 一边播放剪辑的视频，岁寒生一边对着史记原文翻译： “这位单于冒顿在未登位的时候，原本还是太子的。后来因为他的父亲头曼单于所爱的阏氏生了个小儿子，头曼单于就想杀冒顿而立小儿子为太子，于是便派冒顿到月氏去当人质。冒顿刚到月氏，头曼马上急攻月氏，月氏欲杀冒顿，冒顿偷了月氏的良马，骑着它逃回匈奴。头曼单于认为他勇猛，就命令他统领一万骑兵。” “成为太子之后，冒顿有过一段当质子的经历，而后在敌我两面追杀中逃了回来。因为勇猛，化险为夷。但是他此时的处境并不妙——” “父亲虎视眈眈想要杀了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冒顿也不愿意坐以待毙。” 重头戏来了。 岁寒生深吸一口气。 单于冒顿能统一北方大草原，甚至成为北方草原统一的这一人，确实够狠。 …… 各个时空里天幕里还在变化： 【为了自己的威信、也为了加强自己对手下人的统帅。于是，冒顿就制造了一种响箭，训练他的部下骑马射箭的本领，下令说：“凡是我的响箭所射的目标，如果谁不跟着我全力去射击它，就斩首。】 说话间，天幕里同时出现画面：为首的一支箭离弦飞来 有人不住点头，这个方法确实可行。 【首先，冒顿射猎鸟兽，有人不射响箭所射的目标，冒顿就把他们杀了。】 有人皱起眉头。 【不久，冒顿以响箭射击自己的爱马，左右之人有不敢射击的，冒顿立即杀了他们。】 武将们俱皱起眉头。对于行军打仗的人，马匹有多重要？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生死之间，有一匹好马，那是如有天助！ 此人如此这般……实在够狠。一旦让他得位手掌大权…… 不然看出又是一场灾难。 【……过了些日子，冒顿又用响箭射击自己的心爱的妻子，左右之人有感到恐惧的，不敢射击，冒顿又把他们杀了。】 所有人的脸色顿时煞白。有人激动地站起身，神情愤愤。 前方姑且还能夸赞他行军够狠，但是这将自己的妻子作为靶子…… 还有人性可言吗？ “果真是蛮夷之辈！” 众人异口同声，鄙夷而蔑视。 接下来的事便在众人预料之中了。 【又过了些日子，冒顿出去打猎，用响箭射击单于的马，左右之人都跟着射。于是冒顿知道他左右的人都是可以用的人。 然后，他跟随父亲头曼单于去打猎，用响箭射击头曼单于的头，他左右的人也都跟着把箭射向头曼单于，头曼当场身亡。 之后，冒顿又把他的后母及弟弟还有不服从他的大臣全部杀死。自立为单于。】[2] …… 视频里刀光剑影。 视频外。岁寒生呼出一口气：“这还是只是一个开始。 “即位不久，东胡王乘其立足不稳，遣使索要单于千里马。冒顿为麻痹东胡，不顾群臣反对，将千里马送给东胡王。东胡王得寸进尺，又提出索要单于阏氏，冒顿左右皆非常忿怒，请求出兵攻东胡，但冒顿仍满足了东胡王的要求，被东胡王认为是软弱可欺。” “冒顿则乘机稳固统治，扩充军备，发兵突袭东胡，东胡猝不及防，东胡王被杀，其民众及畜产尽为匈奴所得，东胡遂灭。冒顿单于又乘胜西攻河西走廊雍州的月氏，迫其西徙。从而解除了两面威胁。” “在这之后，又南征北战，匈奴从他开始走向最强盛。他登位期间首次统一了北方草原，建立起庞大强盛的匈奴帝国。”[3] “而冒顿死后，继位的老上单于和其后的军臣单于都给汉朝和中原人民带来很多的麻烦。所谓的‘和亲’合约，在他们手里随意撕毁。而正处于休养生息的汉更是饱受其害。” 到此处，岁寒生还是要为初汉说老实话： “观匈奴的勇猛，对比之下可见，百废待兴的初汉在那‘白登之围’一战里败得不冤。” “甚至前期怎么也打不过匈奴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这一切在伊稚斜单于执政时开始变化了！此时，正是汉武帝执政时期。” …… 画面一转，视角从北方的草原重新回到中原，回到了熟悉的长安（今陕西西安）。甚至来到汉宫前。 此时正是朝拜之时。高台之上为首的男子身着华丽朝服，头戴冠冕，威严庄重。底下群臣同样身着朝服向正前方跪拜。 天幕还在继续，为这一幕朝拜添加旁白： 【汉武帝刘彻。】 【提起他，就不得不提到他手下的两位大将，也是在汉匈之战中扭转战局的关键——卫青和霍去病。这两位名将，一起被称为“帝国双壁”。】 【非常有趣。】 【说起这两位……有时候UP主也会感慨命运的无常。】 【汉武帝刘彻，当年霸上祭祀先祖，祈福除灾。祓禊归来路过平阳公主处，小憩侯府时一眼便看中了卫子夫。】 【想必武帝当年并未想到这一举动，便是连带着得到了一员大将！】 画面一转： 酒菜开筵。觥筹交错间，这时，侯府的歌女上堂献唱。高处的武帝望去众人，一眼便看中了卫子夫。 卫子夫也抬头。 如此，便是开始。 背景音乐变得脉脉有情起来。 不知不觉间，天幕上的视频已经进入了‘电视剧’模式。 进入后人追忆时，必须要八卦的‘我爱你你爱我你爱他’之中。 岁寒生搓搓手臂。这些演员的眼神啊，看得他直哆嗦。 …… 天幕前的观众可没注意到这一段插曲。 忠诚的观众们，注意力还停留在先前： 汉。建元六年。 卫青！ 卫青被天幕点名了！ 卫青也名流千古了！ 如果说乍一听到卫青的名字，众人激动之下会怀疑有没有认错人，那么—— 卫子夫之名出来以后，便无可指摘了！ ——正是殿里那边那伏案抄录的年轻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此。 “好！”激动之下，刘彻更是一拍桌案而起，“朕果然没看错人！” 他立刻跑到卫青那处，捉着他摇晃了几下：“爱卿，听到没有！以后可切勿妄自菲薄，你就是朕手下大将！而我大汉的大将军更是非你莫属！” 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我大汉也会有如那蒙恬一般的猛将！天佑我大汉啊！” 简直跟做梦一样。 上一场直播的时候，他还对着别人家的武将流口水，一转头发现自己的武将正热乎呢。还有一个就在自己身边！ 他眼光真不错！ 没看错人！ 知道卫青行，没想到这么行！ 好！ 太好了！ 难怪大汉在他手里能一举打败匈奴。有这样的猛将在手，何愁霸业无成？ 刘彻开心。 刘彻激动。 刘彻走来走去。 倒是…… “霍去病是谁？” 优秀的武将嘛，自然是越多越好。 突然他脚步一顿，想起另一个和卫青并列的另一位武将。 这未来也替我大汉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是谁？ 霍去病……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是又有些想不起来了。 到底是哪里听过的呢？ 刘彻陷入沉思。 刘彻激动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个臣子能插得上嘴。 而此时在帝王陷入思考的时候，他们遗憾发现自己还是插不上嘴。 谁知道这霍去病是何方神圣？ 想来想去，记忆里头好像没这人啊？ 还是东方朔站出来，他看向有些纠结的卫青：“卫青大将军，你认识这霍将军？” 再次被点名的卫青表情一僵。 先前卫青被天幕当场提到名字时，不管周边，实际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有种梦想成真后的不真实感。 可是意识归来时，回想着天幕提及到那个‘霍去病’…… 想着想着，他便陷入了头脑风暴。 这比卫青从天幕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要玄幻。 如果他知道千年之后的网络用词，大概会这样形容自己现在的样子：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此时，东方朔这么一说话，顿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刚移开，又重新聚集到他身上来。 被帝王盯着，显然他不想说也得说了。 卫青表情犹豫，并不是非常肯定，但是他确实只认识这一个霍去病：“……可能是重名。臣的外甥名字便是这霍去病，时年……六岁。” 他声音越说越小。 说着说着，他更是自己先行低下了头。 显然，此时说这位未见过的另一位武将，今年六岁……非常的不合时宜，甚至会有一种诡异的错乱感。 六岁。 六岁！ 六岁！！ 这合理吗？ 未来的大将军今年六岁？ 果不其然，此话一处，所有人沉默了。 刘彻：？ 众人：？？？ 刘彻想起来了。 是有这回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卫子夫也曾经提起过他二姐和他外甥。 朕这小外甥以后会是我大汉猛将吗？ 他沉思。 有人硬生生咳了一声，努力挽尊，挽回自己被这六岁之龄惊到的面子，他举出又一个天才例子： “六岁也没什么吧。想那秦相甘罗……十二岁时便出使赵国，能想出奇计，使秦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十几座城池，还在始皇帝手下官拜上卿。” “是极是极。” 立即便有人应和， “正是英雄出少年。” “说不定我们大汉的‘甘罗’正是这霍小将军呢。”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汉武帝听得心花怒放，嘴角更是控制不住地翘起。 他立即大手一挥：“结束之后便召来一看。” 他又看了眼脸色有些不对的卫青：“卫爱卿无须担忧。无论去病小外甥，是不是天幕里提到未来的大将军，他都是我大汉的未来。这是毋庸置疑的。” 说着他叹了口气，“大汉的未来还得看他们。” 大汉需要人才。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哪怕这小外甥不是天幕里所提的，可与卫青并列的奇才，可是以卫青的能力，耳濡目染之下，十年的时间里不难培养出一个大汉的优秀将领来。 这样便够了。 刘彻脑子完全冷静下来。 再退一步。 纵使那霍将军真是他这小外甥。 可是将剿灭匈奴这桩事——这样沉重的期望完全压在一个才6岁的奶娃娃身上，谁会这么做？谁会那么没品？谁又这样不负责？ 就是他刘彻愿意。满朝文武可不会陪着他一直荒唐下去。 “……” 卫青沉默行礼，对于霍去病一事，感激于帝王的体贴。 …… 【《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有介绍卫青的生平。】 【卫青的首次出征是奇袭龙城，揭开汉匈战争汉朝反败为胜的序幕。】 【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匈奴兴兵南下直指上谷。汉武帝任命卫青为车骑将军，率领一万骑兵，迎击匈奴。汉武帝分派四路出击。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从代郡，轻车将军公孙贺从云中，骁骑将军李广从雁门出兵。四路将领各率一万骑兵。】 这是卫青首征。他果敢冷静，深入险境，直捣匈奴祭天圣地龙城，首虏700人，取得胜利。另外三路，两路失败，一路无功而还。汉武帝看到只有卫青胜利凯旋，封卫青为关内侯。这是自汉初以来对战匈奴的首次胜利，非常的振奋人心。更是为以后汉朝的进一步反击打下了良好的人心基础。】 【龙城之战最大的意义便是——告诉人们，我们大汉面对匈奴也能赢！】 【千遍万遍的说烂了的鸡汤，都不及这一场大胜！】 【尔后呢。 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秋，卫青为车骑将军出雁门，领三万骑兵，长驱而进斩首虏数千人。 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匈奴大举入侵上谷、渔阳，先攻破辽西，杀死辽西太守，又打败渔阳守将韩安国，劫掠百姓两千多人。 此战，汉军活捉敌兵数千人，夺取牲畜数百万之多，控制了河套地区。 此仗汉军全甲兵而还，卫青立有大功，被封为长平侯，食邑3800户。】[4] 【而下一次大战时，而霍去病登上历史舞台后，更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