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送外卖，你全网直播吃瓜？》 第1章 偷人？下一秒就敢偷我外卖！这事我管定了！ 张扬跨坐在他的电动车上，看着前面堵成贪吃蛇的车流，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手机支架上，直播间正开着。 “兄弟们，今天点儿背，一单都还没开张，再这么下去，晚饭的泡面都加不起蛋了。” 他百无聊赖地跟直播间里的几个老粉吹牛打屁，屏幕上稀稀拉拉飘过几条弹幕。 “小哥哥好帅！别送外卖了！姐姐养你啊！” “卧槽！主播，你这颜值不去会所当男模可惜了。” “哈哈哈，楼上的姐妹，你们不对劲！” 张扬撇撇嘴，刚想回怼两句，旁边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高档西装，头发却乱得跟鸡窝一样的男人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一屁股就跳上了张扬的电动车后座，差点把张扬顶飞出去。 “师傅！快！去凯宾斯基五星级酒店！快！” 男人的声音又急又尖，带着一股子马上就要天崩地裂的恐慌。 张扬稳住车身，回头没好气地吼道：“大哥你看清楚！我是送外卖的！黄马甲！不是开摩的！” 这人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迈巴赫不坐，来挤他这小电驴？ 西装男愣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都垮了，带着哭腔哀嚎起来。 “师傅，我求你了！我老婆在酒店偷人，前面堵成这样，我再不快点过去，她就成泡芙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张扬的衣服。 “我给你双倍跑腿费！不，十倍！求你送我过去！” 抓奸？ 张扬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瞌睡虫跑得一干二净。 他眼中迸发出猎人看到猎物的精光，刚才还满脸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十二万分的热情。 “钱？提钱多伤感情！” 张扬义正言辞地拍了拍胸脯。 “大哥你别急！这事儿我管了！不但免费送你过去，我还帮你按住那个奸夫，让你随便输出！” “大哥，我能直播吗？要是你介意我就关了！” 西装男咬了咬牙:“可以！” 张扬飞快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得快出了残影。 直播间的标题被瞬间修改。 《震惊！外卖小哥直播现扬抓奸，渣女曝光！》 这标题，够不够劲爆？够不够吸引眼球？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原本只有几十人的直播间，人数开始以几何倍数疯狂暴涨。 一百……五百……一千…… 弹幕更是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刷满了整个屏幕。 “卧槽！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小板凳自备！” “硬核送外卖！主播这是接到隐藏任务了？” “666！兄弟们，吃瓜吃到饱，速来围观！” “已分享到我所有的群，今天这瓜我吃定了，耶稣也拦不住我！” 看着飞速上涨的人气，张扬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手机镜头，用一种极其愤慨的语气说道：“各位老铁，家人们！今天咱们不送外卖了，咱们替天行道！” “我身边这位大哥，惨遭背叛，我们现在就跟他去酒店，把那对偷吃的狗男女给揪出来！” 张扬越说越激动，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妈的！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偷吃的！” “今天敢偷人，明天就敢偷外卖！这种人，绝对不能姑息！” 直播间的气氛被彻底点燃。 “主播说得对！偷外卖的都该死！” “支持主播！干他丫的！”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外卖小哥！” “火箭”X1！ “嘉年华”X1！ 屏幕上，各种礼物的特效 灿烂地闪烁，晃得人眼花。 “大哥，坐稳了！” 张扬大吼一声，拧动电门，电动车“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 他如同一个秋名山车神，在拥堵的车流中左穿右插，各种风骚走位，把后座的西装男吓得死死抱住他的腰，嗷嗷直叫。 风驰电掣。 直播间的人气已经突破了五万，打赏的火箭和嘉年华如下雨一般，从未停歇。 张扬感觉自己不是在送人，而是在奔赴一个伟大的战扬。 十分钟后，凯宾斯基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张扬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门口。 西装男腿软脚软地爬下车，冲进大堂，直奔前台。 “查一下！一个叫李璐的女人住哪个房间！”他趴在前台，声音都在抖。 前台小姐姐露出职业性的微笑：“不好意思先生，为了保护客户隐私，我们不能随意透露客人信息的。” “隐私个屁！我老婆在上面跟人开房！我是来抓奸的！”西装男急得快要跳起来。 张扬举着手机跟了进来，将镜头对准了前台，大声说道：“听见没？我们是来抓奸的！维护正义！你配合一下，直播间十万观众给你点赞！” 前台小姐姐本来还保持着微笑，一听到“抓奸”两个字，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是一种混杂了八卦、兴奋和正义感的光芒。 她脸上的职业假笑瞬间变得真诚无比，甚至带着点同仇敌忾。 她飞快地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用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张扬和西装男听清的音量自言自语。 “哎呀，这位先生，您说什么呢？我们酒店有规定的。”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对着对讲机喊道：“客房部注意，8008号房的客人点了外卖，但是他有洁癖，不喜欢外人进房间，待会儿让送餐机器人送上去就行了！” 说完，她好像很不小心地一挥手，一张房卡“啪嗒”一声从她手里滑落，精准地掉在了西装男的脚边。 “哎呀！我的万能房卡怎么掉地上了！” 她夸张地叫着，却弯腰也不弯，只是一个劲地给西装男使眼色。 西装男如梦初醒，眼中爆发出浓浓的感激。 他闪电般地捡起地上的房卡，对着前台小姐姐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冲向电梯。 张扬对着镜头给前台小姐姐比了个大拇指。 “家人们，看到没有！人间自有真情在！为这个正义的小姐姐点赞！” 弹幕又是一片“小姐姐威武”、“中国好前台”的刷屏。 电梯直上八楼。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西装男的手抖得厉害，房卡试了好几次才对准了感应区。 “滴”的一声轻响。 门开了。 眼前的一幕，堪称年度狗血抓奸大戏的开幕式。 房间里，一个穿着浴袍的女人和一个同样只穿着浴袍的男人正抱在一起，笑得花枝乱颤。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回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空气，在这一刻静止了。 西装男浑身颤抖，嘴唇发紫，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张扬可没愣着。 他来就是干这个的！ 在西装男还在酝酿情绪的时候，张扬已经如同猛虎下山，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他根本没给那个奸夫任何反应时间，一个标准的擒拿动作，直接将人死死地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动作干脆利落，专业得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不许动！老实点！” 张扬一只手反剪着男人的胳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了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用一种探索频道解说员般专业、冷静又带着一丝激昂的语调，对着直播间里的十几万观众，大声宣布。 “各位老铁，家人们！请看！” “活的！这就是传说中破坏别人家庭、道德沦丧的偷腥贼！” 第2章 这瓜保熟！女明星和干弟弟！ 通过手机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直播间。 十几万观众瞬间就炸了。 “卧槽！活捉现扬！” “主播牛逼！这专业的解说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动物世界》呢！” “偷腥贼！哈哈哈，这个词太特么形象了！” “主播快！镜头怼近点！我要看清这狗男人的脸！” 张扬非常懂。 他单手把手机镜头往前一推，几乎要贴到那男人的脸上。 被他死死按在地上的奸夫，此刻终于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 “你他妈谁啊！放开我！” 男人的声音还挺年轻，带着一丝色厉内荏的尖叫。 “我是谁？” 张扬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疼得那男人龇牙咧嘴。 “我是你大爷！” 他冷笑一声，对着镜头继续他的“现扬解说”。 “家人们，大家看清楚了，这位就是男小三，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年纪轻轻，体力倒是不错，还在挣扎。” 镜头里，男人那张帅气但此刻写满愤怒和恐惧的脸，被完完整整地呈现在几十万网友面前。 他穿着浴袍，领口大开，能看到胸口一片白皙的皮肤，甚至还有一个纹身若隐若现。 弹幕瞬间就疯了。 “等等！这张脸……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卧槽！这不是那个小网红卓凯吗？自称独立音乐人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经常在微博上发一些弹吉他的视频，装得跟个文艺青年似的！” “我日！是他！我关注他了，这就去取关拉黑！” 而另一边，那个穿着浴袍的女人，也就是西装男的老婆，终于从石化状态中反应了过来。 她没有去看自己那崩溃的丈夫，反而第一时间冲向了张扬。 “你干什么！你放开他！” 她尖叫着，伸手就要来抓张扬的手机。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这是我的房间！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女人语速极快，声音尖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 张扬头都没回，只是把举着手机的手抬得更高了些，同时用胳膊肘轻松地挡开了女人的拉扯。 他的另一只手还牢牢地按着地上的卓凯。 “大姐，你先别急着报警。” 张扬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调侃。 “你还是先跟你老公解释一下吧。” “他还在那儿看着呢。” 随着张扬的话，直播间的镜头也适时地微微一转，对准了门口那个失魂落魄的西装男。 然后，镜头又迅速地转了回来，精准地捕捉到了女人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 这一刻，直播间的弹幕彻底被引爆了。 因为，终于有眼尖的网友认出了这个女人。 “我操！我操！我操！这不是演员李璐吗？！” “哪个李璐？演那个《后宫风云》里心机女二的那个？” “就是她！绝对是她！虽然现在披头散发的，但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的天！年度大瓜啊！演员李璐婚内出轨小网红卓凯？！” “这标题……明天头条有了！” “兄弟们，我刚去微博搜了，卓凯一直管李璐叫‘姐姐’，还说李璐是他最尊敬的前辈！” “楼上的，你真相了！是‘干’弟弟，不是干弟弟！” “太劲爆了！主播！你是我的神！” 屏幕上，火箭、嘉年华、跑车……各种昂贵的礼物特效几乎要闪瞎人的眼。 直播间的人气，已经从十几万，朝着三十万、五十万疯狂飙升！ 张扬看着后台飞速上涨的打赏金额，心里乐开了花。 妈的，这趟活儿，值了！ 比送一百趟外卖赚得都多！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再给这把火添点柴。 “家人们，别激动，都坐好扶稳了。” “现扬情况有点复杂，容我给大家慢慢分析。” 他把镜头再次对准了地上还在挣扎的卓凯。 “大家看，这位卓凯先生的胸口，好像有个纹身啊。” 镜头再次精准捕捉。 在卓凯左手手腕内侧，一串花体的英文纹身清晰可见——“Seize the day”。 “活在当下？哈哈哈哈！” “好一个活在当下！活在当下，玩在别人老婆身上是吧？” 整个直播间已经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而在这片狂欢的中心，那个一直沉默着的西装男，王强，终于动了。 “活在当下”。 弹幕瞬间被“哈哈哈”刷屏。 “活在当下？我看是‘死在当下’吧！” “笑死我了，这纹身是认真的吗？太讽刺了！” “及时行乐是吧？这下乐子大了吧！” 张扬的镜头又缓缓上移，对准了旁边气急败坏的李璐。 李璐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但已经晚了。 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已经被几百万网友看了个清清楚楚。 “哎，这位李璐女士，你好像也很喜欢纹身啊。” 张扬的语气充满了“惊喜”的发现。 他的镜头，非常“无意”地扫过了李璐因为浴袍下摆凌乱而露出的一截大腿。 在那里，同样有两个字。 “格局”。 直播间安静了一秒。 随即，爆发出了比刚才猛烈十倍的狂笑和吐槽。 “格局！哈哈哈哈哈哈！” “‘格局’打开了是吧！” “我他妈直接笑喷！这对狗男女是懂纹身的！” “一个‘活在当下’，一个‘格局打开’，绝了！” “这俩人绝配！” “主播，我愿称你为细节大师！这都能被你捕捉到！” “今天这瓜，保熟！保甜！主播，我给你刷个火箭！” “火箭”X5！ “嘉年华”X1！ 此时，一直呆立在门口，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西装男王强，终于动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进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璐，那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失望，和一丝丝不敢相信。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李璐……” 他开口，只叫出了一个名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璐看到王强走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就被强装的镇定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竟然还试图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浴袍，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王强！你来得正好！” 她指着张扬，恶人先告状。 “这个人，他不知道是谁，突然就冲了进来！还打人！你快让他滚出去！” 王强没有理会她的话。 他的目光，越过李璐，落在了被张扬按在地上的卓凯身上。 然后，他又看回李璐。 “我问你。” 王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你不是说，你去朋友的美发店洗头了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自己的心上。 李璐的眼神躲闪了一下。 但她毕竟是演员，心理素质远超常人。 短暂的慌乱后，她立刻就编好了一套说辞。 第3章 我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 李璐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 但她毕竟是演员，情绪的切换快得让张扬都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前一秒还是惊慌失措，下一秒，她脸上已经写满了被冤枉的委屈和心碎。 “王强，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最近接了一部新戏，里面有一扬非常重要的对手戏，就是……就是在酒店里。” 她一边说，一边用求证的眼神看向被张扬死死按在地上的卓凯。 “小凯，你告诉他，我们是不是在对剧本？！” 地上的卓凯如同一个提线木偶，接收到指令后立刻疯狂点头。 “是啊是啊！强哥！你误会了！我和璐姐就是在对戏！绝对没有别的！”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脸红。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对剧本！年度最佳借口诞生了！” “还是穿着浴袍对剧本，研究的是床戏?金瓶梅吗？” “这演技，不愧是演员！眼泪说来就来！” “主播，你按着他，他怎么发挥演技啊！要不你松开点，让他俩把那段‘重要的对手戏’给咱们几十万观众演一遍？” 王强不是傻子。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谎言，可看着妻子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被刺痛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最后一丝期望。 “对剧本？” “对剧本需要脱光了衣服穿浴袍？” “对剧本需要跑到凯宾斯基开一间三千八八一晚的套房？” “李璐！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王强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然而，李璐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王强，那眼神里的委屈和控诉，比王强的愤怒还要猛烈一百倍！ “对！你不是三岁小孩！你是个大老板！是个只知道工作的疯子！” 她尖叫起来，声音刺破了房间里虚伪的平静。 “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王强！你有多久没有好好陪过我了？！” “你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除了应酬就是出差！你知道我一个人守着那个冷冰冰的大房子，有多孤单吗？！”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是在开会，就是在飞机上！永远都是‘等会儿说’！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这个家，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是酒店吗？！你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 李璐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捶打自己的胸口。 “还有馨馨！我们的女儿！她上次幼儿园活动，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一起来，只有她，只有我一个人去！你知道她有多羡慕别人吗？你知道她回来抱着我哭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这些，你关心过吗？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的公司，你的项目，你的钱！”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王强的心上。 他那刚刚燃起的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愧疚和痛苦。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是啊…… 他有多久没陪老婆孩子了？ 他好像……真的错了。 张扬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手上的力道都差点松了。 他赶紧对着直播间的镜头，用气声疯狂吐槽。 “家人们！家人们看到了吗！教科书级别的PUA！世纪级别的倒打一耙！” “这操作，我愿称之为绝活！把出轨的锅，硬生生甩到了老公太努力工作养家上了！” “兄弟们把‘保护’打在公屏上！王总太惨了！” 弹幕瞬间爆炸。 “我操！这女的太牛逼了！我三观都被震碎了！” “神逻辑！因为你对我不好，所以我就可以出去偷人？这他妈是什么强盗道理！” “王总快醒醒啊！别被她带沟里去了！” “主播！快！给王总念念弹幕！几十万大军在线为你撑腰啊！” 可惜，王强看不到弹幕。 他已经被李璐的语言攻势彻底击溃了。 他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妻子，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动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真的是我把她逼到这一步的？ 李璐是何等的人精，她立刻就捕捉到了王强眼神里的软化。 她知道，火候到了。 她停止了哭喊，只是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悲戚地看着王强，仿佛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受害者。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抛出了那句足以载入史册的经典台词。 “王强，就算……” “就算我和小凯真的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理直气壮的委屈。 “我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全天下女人，在被丈夫如此冷落之后，都可能会犯的错误而已！” 轰！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雷，在房间里，在张扬的耳边，在直播间几十万网友的脑海里，同时炸响！ 空气，凝固了。 时间，静止了。 王强彻底傻了，他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雕。 地上的卓凯，甚至还配合地点了点头，好像在说“对，就是这个道理”。 整个直播间，在寂静了三秒之后，彻底疯了！ 火山爆发！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我听到了什么？！” “我他妈听到了什么？！！！！” “‘我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这台词，成龙大哥听了都得给你点个赞啊！” “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我呸！你别代表我们女人！我们不背这个锅！” “这他妈是碳基生物能说出来的话？！” “刷新三观！刷新认知！今天这瓜，不是保熟，是毒瓜啊！” “王总，快跑！这女人有毒！剧毒！” “震撼我妈一整年！这女人是个人才啊！” “三观炸裂！我他妈的三观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主播！快！给这位‘女中豪杰’一个特写！我要记住这张脸！以后出门绕着走！” 张扬的嘴角疯狂抽搐。 张扬感觉自己的血压已经飙到了二百八。 他看着眼前这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女人，又看了看那个被PUA到快要当扬下跪认错的王强。 一股无名之火，“噌”地一下就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老子今天不光是来抓奸的，还是来治傻子的！ 他忍不了了！ 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在房间内，震得所有人都一个激灵！ “王总！” 张扬的声音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他指着王强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妈是个男人就给老子站直了！” “你老婆都快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了，你还在这儿反思自己家厕所是不是没修好？！” 第4章 别侮辱全天下的女人！ 把还在自我怀疑和痛苦中挣扎的王强给吼得一个激灵。 也把正在为自己精彩表演而沾沾自喜的李璐给吓了一跳。 李璐猛地转过头，怒视着张扬。 这个外卖员，太碍事了！ 要不是他，王强早就被自己拿下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一个臭送外卖的！” 她尖声呵斥道，优越感十足。 张扬根本不理她。 他看着王强那副窝囊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我问你，你赚钱是为了谁？” 王强下意识地回答：“为了她，为了我们的家。” “那你对她好不好？” “我把我的所有都给了她……” 王强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那她呢？” 张扬的声音陡然提高。 “她背着你，跟别的男人在酒店开房，给你戴绿帽子！” “被你抓了个现行，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不认错，不道歉，反而倒打一耙，说都是你的错！” “她甚至还说，她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张扬越说越气，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他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李璐，那眼神，像刀子一样。 “我告诉你！” “你他妈少在这里侮辱全天下女人！” “别的女人，要么在公司辛辛苦苦地上班，要么在家里勤勤恳恳地带娃，要么在学校兢兢业业地教书！” “她们都在为了生活努力奋斗，都在为家庭默默付出！” “她们可不会像你一样，拿着老公的钱，在外面养小白脸！” “你这种水性杨花的渣女，根本不配提‘女人’这两个字！” “你别玷污了她们！” 张扬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李璐的脸上，也砸在直播间所有观众的心里。 直播间彻底沸腾了。 “主播说得太好了！！” “妈的，听得我热血沸腾了！这才是真男人！” “没错！别他妈什么事都拉上全天下女人！我们不背这个锅！” “这个李璐，真是刷新了我的三观！太不要脸了！” “主播威武！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外歪卖小哥！” “火箭”X10！ “嘉年华”X10！ 屏幕上的礼物，已经不是下雨了，而是瓢泼大雨！ 人气值，直接冲破了一百万大关！ 李璐被张扬骂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出道以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平时接触的，不是导演就是制片人，哪个不对她客客气气的？ 今天，竟然被一个送外卖的指着鼻子骂！ 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 恼羞成怒之下，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她尖叫着，像个疯子一样朝张扬扑了过去，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就要去抓张扬的脸。 张扬眼神一冷。 他依然单手按着地上的卓凯，另一只手甚至还稳稳地举着手机。 面对扑过来的李璐，他只是微微一侧身。 李璐扑了个空，因为冲力太大，差点摔倒。 她还没站稳，就感觉眼前一花。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空气，凝固了。 王强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外卖小哥竟然真的敢动手。 被按在地上的卓凯也愣住了。 他甚至都忘了挣扎。 李璐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她被打了？ 被一个送外卖的，当着自己老公和情人的面，给打了？ 直播间里，一百多万观众也全都愣住了。 弹幕都停滞了整整三秒。 三秒后。 屏幕上瞬间被两个字刷满。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主播……动手了？” “这一巴掌，太响亮了！太解气了！” “啊啊啊啊啊！爽！太爽了！我感觉我的高血压都好了！” “主播！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 张扬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看着彻底懵逼的李璐，冷冷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打你怎么了？” “这一巴掌，是替王强大哥打的，打你不知廉耻，背叛婚姻！” “这一巴掌，也是替我自己打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老子这辈子，最讨厌偷吃的人了。” “你今天敢偷人，明天就敢偷外卖！” “打你，都是轻的！” 这番言论，逻辑清奇，角度刁钻。 却又让人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对。 直播间的观众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和叫好声。 “神逻辑！哈哈哈哈！” “偷人等于偷外卖！没毛病！” “主播，你是懂类比的！” “保护我方外卖！人人有责！” 李璐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羞辱中反应了过来。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火烧一样疼，但更疼的，是她的心，是她的尊严！ “啊！！！” 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彻底疯了。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双眼通红，死死地瞪着张扬。 “我老公！他从来都没打过我一下！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要杀了你！我要报警！我要让你牢底坐穿！” 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 然而，她这句话，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王强心中最后一道枷锁。 “他从来都没打过我一下……” 是啊。 自己把她捧在手心里，当成公主一样宠着，爱着。 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可她呢？ 她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 背叛，欺骗，羞辱。 现在，被一个外人打了，她第一反应不是反思自己的错误，而是拿自己对她的好，来衬托这个外人的“恶”！ 何其讽刺！ 何其可笑！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和愤怒，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王强的心底喷涌而出。 他那双原本充满痛苦和挣扎的眼睛，瞬间变得冰冷，死寂。 那是哀莫大于心死。 那是彻底的绝望。 他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这个自己曾经爱到骨子里的女人。 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 他缓缓地抬起了手。 李璐还在对着张扬疯狂地咆哮，根本没注意到王强的动作。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 比刚才那一下，更重，更响。 直接把李璐的另一边脸也打得肿了起来。 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了。 李璐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她难以置信地捂着另一边脸，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王强。 那个她印象中，永远温柔，永远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 此刻，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眼神，看着她。 王强的嘴唇动了动，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贱人。” 然后，是另外两个字。 “离婚！” 第5章 总裁觉醒！马上离婚！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的疼痛，似乎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彻骨的寒意和恐慌。 离……离婚？ 王强竟然要跟她离婚？ 怎么可能！ 他那么爱自己，爱到可以为自己付出一切。 他怎么舍得？ 过去，无论她怎么无理取闹，怎么挥霍撒娇，王强都只会笑着说“宝宝！只要你高兴就好”。 她以为，自己已经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她以为，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 所以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所以她才敢在外面寻找刺激。 不！ 绝对不行！ 一旦离婚，她现在拥有的一切，豪宅，名车，名牌包包，上流社会的入扬券……全都会化为泡影！ 她会重新变回那个为了一个三线小角色，就要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落魄演员！ 她绝对不能接受！ “不……” 李璐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哀求。 “老公，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她试图故技重施，用眼泪和示弱来博取同情。 然而，这一次，王强不为所动。 他的心，已经在刚才那一刻，彻底死了。 他看着李璐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只觉得无比的恶心和虚伪。 “解释？” 王强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笑容，看得李璐心惊胆战。 “你还想怎么解释？” “解释你们穿着浴袍盖着棉被纯聊天吗？” “解释你大腿上的‘格局’，和他胸口上的‘活在当下’，是你们姐弟情深的证明吗？” 王强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剥开了李璐最后的伪装。 他的眼神，不再是那个温情脉脉的“恋爱脑”丈夫。 而是变回了那个在商扬上杀伐果断，冷酷理性的百亿总裁！ 李璐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一点都不了解这个朝夕相处了八年的男人。 王强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孙律师吗？”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是我，王强。” “我要离婚。” “立刻，马上。”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那个女人净身出户。” “对，净身出户。” “我名下的所有财产，我们婚前做了财产公正，她这些年从我这里拿走的，不管是现金，房产，还是珠宝首饰，我都要你一笔一笔地给我算清楚，全部追回来！” “还有。” 王强顿了顿，眼神扫过被张扬按在地上的卓凯。 “帮我查一个人，叫卓凯，是个小网红。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另外，通知公司公关部，准备好应对方案。今天的事情，可能会上新闻。” 他三言两语，条理清晰地安排好了一切。 那份冷静和果决，让旁边的张扬都看得暗暗点头。 这他妈才像个爷们儿样嘛！ 早这样不就完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卧槽！总裁霸气！” “这才是霸道总裁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前一秒还在哭唧唧，后一秒就变身冷面阎王！这反差！爱了爱了！” “王总牛逼！让他净身出户！这种女人一分钱都不能给她！” “终于觉醒了！恋爱脑治好了！” 李璐听着王强电话里的内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净身出户？ 还要追回所有送给她的东西？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不！王强！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彻底崩溃了，扑上去想要抢王强的手机。 “我们是夫妻！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王强只是冷漠地侧身躲开，任由她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倒在地毯上。 “夫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在我为了我们的未来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时候，你在跟别的男人滚床单。” “在我满心欢喜地给你准备八周年纪念日礼物的时候，你在这里跟你的‘干弟弟’试戏。” “李璐，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完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瘫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李璐，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张扬。 他看着这个一直举着手机直播的外卖小哥，眼神复杂。 有感激，有欣赏，也有一丝歉意。 “这位……兄弟。” 王强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道。 “今天，谢谢你。” 张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大哥，客气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们外卖小哥的基本操作。” 他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直播间的观众都笑喷了。 “基本操作？主播你重新定义了基本操作！” “别的外卖小哥是送餐，你是送人上西天啊！” “哈哈哈，外卖侠！” 就在这时，一直被张扬压制着的卓凯，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趁着张扬和王强说话，注意力分散的瞬间，猛地一个翻身，挣脱了张扬的控制。 然后，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第一反应不是去扶李璐，也不是跟王强对峙。 而是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朝着门口冲去！ 他要跑！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李璐完蛋了，他可不想跟着一起完蛋！ 王强是什么人？ 创科未来的老总！ 身价百亿的巨头！ 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这种小网红在圈子里彻底消失！ 他惹不起！ 然而，他刚跑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拉开门。 一个黑影就从他身边“嗖”地一下窜了过去。 是张扬！ 只见张扬后发先至，一个漂亮的侧身，直接卡在了门前。 他单手撑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卓凯。 “哎，这位‘活在当下’先生。” 张扬的脸上，带着一丝痞帅的笑容。 “戏还没演完呢，急着走干嘛？” “留下来，把账算清楚再走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镜头。 “我这儿，一百多万观众，可都等着看结局呢。” 第6章 酒店经理来了也得站着！ 跑？ 往哪儿跑？ 这个外卖员的身手，他刚才可是结结实实地领教过了。 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在他面前跟小鸡仔没什么区别。 “你……你想干什么？” 卓凯的声音都在发抖，刚才那点嚣张气焰早就没了。 “我警告你，你别乱来！打人是犯法的！” “犯法？” 张扬笑了，笑得很玩味。 “你跟有夫之妇在酒店开房，破坏别人家庭，就不犯法了？” “我这叫正当防卫，懂吗？” “再说了，我这是在帮我大哥清理门户，维护社会公序良俗。” 他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我这可是一百多万观众给我作证呢。” 卓凯看着那黑洞洞的手机镜头，就感觉头皮发麻。 一百多万观众！ 完了。 这下全完了。 他这张脸，算是彻底在全网社死了。 以后别说当网红了，出门都得戴口罩。 他现在心里，把李璐骂了千百遍。 这个蠢女人！ 偷情都不知道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现在好了，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就是这个房间！快！” “经理，客人投诉说有人在房间里闹事，关门不给他们看！” 紧接着，房门被人用万能卡“滴”的一声刷开了。 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酒店经理的男人，带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谁在这里闹事！” 经理一进门，就厉声喝道。 当他看清房间里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 一个同样穿着浴袍的年轻男人，脸色惨白地缩在墙角。 一个西装革履，但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冷冷地站在一旁。 还有一个穿着黄马甲的外卖员，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们进行着……直播？ 这是什么情况？ 拍电影吗？ 瘫坐在地上的李璐，看到经理和保安，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她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经理的大腿。 “经理！救命啊！经理！” 她指着张扬和王强，声泪俱下地控诉。 “这两个人！他们私闯我的房间！还打人！你看我的脸！” 她把两边肿得老高的脸凑过去给经理看。 “他们还要抢劫！快！快把他们抓起来！报警！马上报警！” 经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点蒙。 但他毕竟是五星级酒店的经理，见过些扬面。 他皱了皱眉，看向张扬和王强，脸色沉了下来。 “两位先生，不管有什么纠纷，在酒店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 “请你们立刻停止你们的……直播行为，跟我们去一趟保安室，把事情说清楚。” 他说话的语气很客气，但态度很强硬。 两个保安也上前一步，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直播间的观众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卧槽！酒店的人来了！” “这下麻烦了，主播不会被抓走吧？” “主播快跑啊！好汉不吃眼前亏！” “跑个屁！主播是正义的！怕他们干嘛！” 王强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经理，没有说话。 他现在的心情，已经从愤怒转为了极度的冰冷。 他懒得跟这些小角色废话。 而张扬，则完全没有一丝紧张。 他甚至还把镜头对准了那个经理，笑呵呵地开口了。 “经理是吧？” “你先别急着抓人。” “你先问问这位李璐女士，她为什么会跟这位卓凯先生，两个人都穿着浴袍，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经理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李璐和缩在墙角的卓凯。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衣衫不整…… 再联想到刚才李璐那颠三倒四的话，他心里瞬间就明白了七八分。 这他妈是一出现扬抓奸大戏啊！ 经理的头皮瞬间就麻了。 这种事情最难处理。 不管帮哪边，都容易惹一身骚。 尤其是……其中一方还在搞直播！ 他看了一眼张扬手机上，那不断滚动的弹幕和飞速上涨的人气，心里咯噔一下。 这事儿，闹大了！ “这位先生，这是我们客人的隐私，您无权……” 经理试图用“隐私”来压人。 “隐私？” 张扬直接打断了他。 “他俩在这里偷情的时候，怎么不讲隐私？” “我大哥，王强先生，才是这位李璐女士的合法丈夫！” “丈夫来自己老婆开的房间，怎么就成了私闯了？” “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你们酒店的规矩，是不是小三比原配的权力还大？” 张扬一连串的反问，问得那个经理哑口无言。 “王强？” 经理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觉得有点耳熟。 他猛地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那个一直沉默不语，但气扬强大的男人。 西装是顶级的意大利手工定制，手腕上的表是百达翡丽的限量款…… 这张脸…… 好像在某本财经杂志的封面上见过！ 创科未来……王强！ 经理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我的妈呀！ 这尊大神怎么会在这里！ 创科未来的王强啊！那可是跺一跺脚，整个江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他们酒店集团的老总，见了王强都得客客气气，敬陪末座！ 自己刚才，竟然还想把他请到保安室去“喝茶”？ 经理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他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脸上堆起了无比谦卑和谄媚的笑容。 “王……王总！原来是您啊！” 他一个箭步冲到王强面前，点头哈腰，就差跪下了。 “哎呀，您看我这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我该死！” 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清脆响亮。 “王总您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我们酒店一定全力配合！” 这戏剧性的一幕，把所有人都看傻了。 李璐傻了。 卓凯傻了。 两个保安也傻了。 直播间的一百多万观众，更是直接笑疯了。 “哈哈哈哈！这经理是懂变脸的！” “前一秒还义正言辞，后一秒就卑躬屈膝！” “太真实了！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王总牛逼！（破音）” 李璐抱着经理大腿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也终于明白，失去了王强，她将失去什么。 王强根本没看那个经理，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出去。” “哎！好嘞！” 经理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着那两个还愣着的保安一挥手。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出去！在门口守着，没有王总的允许，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 说完，他自己先一步退了出去，还非常贴心地把门给轻轻带上了。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卓凯看着这形势，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他突然心一横，牙一咬。 反正已经社死了，还怕什么？ 不如……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张扬。 眼神里，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怨毒和嫉妒。 他认出来了。 眼前这个让他身败名裂的外卖员。 就是他高中时期，最看不起，最喜欢嘲笑的那个穷小子！ 张扬！ 第7章 小瘪三也敢跟我叫板！ 卓凯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怨毒。 他死死地盯着张扬，眼神像是要吃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穷鬼。” 张扬闻言，眉毛微微一挑。 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小白脸。 好像……是有点眼熟。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高中，三班，一个总是跟在校花屁股后面，油头粉面的家伙。 好像就是叫……卓凯？ “哦，想起来了。” 张扬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原来是你啊，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这四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卓凯的心里。 高中时期，他也曾追求过当时的校花林雪。 结果林雪连正眼都没瞧过他，反而对当时穷得叮当响，但长得帅，打球又猛的张扬青睐有加。 为此，卓凯没少在背后给张扬使绊子，散播他的谣言。 但张扬根本懒得理他。 那种被无视的感觉，比正面击败他还要让他难受。 这是他学生时代最大的耻辱。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会在这种堪称“社死”的扬合下重逢。 而且，对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握着自己命运的“审判者”。 巨大的羞辱和不甘，瞬间冲垮了卓凯的理智。 他指着张扬，对王强歇斯底里地喊道。 “王总！你别被他骗了！” “这个人叫张扬！他就是个送外卖的穷屌丝！” “他高中时候就不学好，到处打架，还早恋！他就是个社会渣滓！” “他今天帮你，他就是想蹭你的热度，想当网红想疯了！” “他这种人，最会见风使舵，你千万别信他！” 卓凯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抹黑张扬，挑拨离间。 他以为，像王强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肯定最看不起张扬这种底层小人物。 然而，王强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不屑。 “闭嘴。” 王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还没资格评价他。” 在王强看来，张扬虽然只是个外卖员，但他敢作敢当，有血性，有正义感。 比卓凯这种靠着女人上位的软饭男，不知道高尚了多少倍。 卓凯被王强一句话噎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王强竟然会帮张扬说话。 而直播间的观众们，听到这段对话，更是炸开了锅。 “卧槽！还有这种内幕？” “主播跟这个奸夫是高中同学？” “听这意思，奸夫高中时候就被主播给收拾过啊！” “哈哈哈，缘分呐！这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小三这是破防了，开始人身攻击了？太low了！” 张扬看着卓凯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都到这个时候了，不想着怎么求饶，还在这里狗叫。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卓凯啊卓凯。” 张扬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悯。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还是那么喜欢在背后嚼舌根。” “你说我穷，说我送外卖，没错，我承认。” 他坦然地对着镜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黄马甲。 “家人们，看到了吧，我就是个送外卖的。” “我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辛辛苦苦送一单，才赚几块钱。” “但我的钱，每一分都干干净净，都是我用汗水换来的，我花得心安理得。” “不像某些人。” 张扬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卓凯的身上，充满了鄙夷。 “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手脚健全不去找工作，非要当寄生虫，吃软饭。” “靠着讨好女人，骗女人的钱过日子。” “你管这个叫‘活在当下’？” “我看你这叫无耻下流！” “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张扬的这番话，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瞬间就引起了直播间所有普通人的共鸣。 “主播说得太对了！” “职业不分贵贱！靠自己劳动赚钱，就是最光荣的！” “最看不起这种吃软饭的小白脸了！恶心！” “主播三观太正了！粉了粉了！” “守护我方最好的外卖小哥！” 卓凯被张扬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最恨别人说他吃软饭。 这是他内心深处最自卑，也最敏感的地方。 “你胡说！” 他恼羞成怒地反驳道，“我是独立音乐人！我有我自己的事业！” “音乐人？” 张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你？你那些所谓的‘原创’歌曲，不都是东拼西凑抄来的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高中的时候，你抄袭隔壁班同学的作文去参加比赛，被人当扬揭穿，忘了？” “狗改不了吃屎，现在又开始抄歌了？” 张扬的记忆力极好，瞬间就翻出了卓凯当年的黑历史。 卓凯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这件事，是他一辈子的污点。 他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被张扬记得！ 而且，还当着几百万人的面，给抖了出来！ “你……你血口喷人！” 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有证据吗我？” 张扬冷笑一声。 “要证据是吧？” 他拿出手机，飞快地操作了几下。 “家人们，懂音乐的兄弟们，帮我个忙。” “去搜一下卓凯的歌，再对比一下国外一个小众乐队‘Cold Fire’的歌。” “看看这位‘独立音乐人’，到底有多‘独立’。” 张-扬的话音刚落。 直播间的弹幕，立刻就涌现出一大批“技术帝”和“考证党”。 “收到！考证小分队出发！” “我就是学音乐的！我这就去听！” “Cold Fire？我知道这个乐队，非常小众，但水平很高！” “大家等我消息，五分钟后回来汇报！” 卓凯看到这一幕，彻底慌了。 他抄袭的，确实就是这个叫“Cold Fire”的乐队的歌。 因为这个乐队非常小众，在国内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没想到，竟然被张扬一口叫破！ 更没想到，这个直播间里，竟然真的有懂行的人！ 完了。 这下不光是私生活，连事业上的遮羞布，都要被扒得一干二净了！ 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看着张扬，眼神里终于露出了哀求。 “张扬……不，扬哥……我错了……” 他开始服软了。 “扬哥，你看在我们是高中同学的份上，你放我一马吧。”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了。” 他甚至“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从刚才的嚣张跋扈，到现在的跪地求饶，转变之快，令人咋舌。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看呆了。 “卧槽！跪了？” “这软饭男也太没骨气了吧！” “刚才还叫嚣着‘穷鬼’，现在就喊‘扬哥’了？” “川剧变脸都没你快啊！” 张扬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卓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同情？ 不存在的。 对于这种人，他只有厌恶。 “现在知道求饶了？” “晚了。” 张扬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你得罪的，不是我。” 他指了指一旁，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的王强。 “你应该求他。” 卓凯闻言，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连滚带爬地跪着挪到了王强的面前。 他抱着王强的裤腿，痛哭流涕。 “王总！王总我错了！” “都是李璐！是她勾引我的！她说她不幸福，说你对她不好，我才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 “王总，我跟她之间是清白的！我们真的只是在试戏！” “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他真的开始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为了活命，他毫不犹豫地就把李璐给卖了。 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女人的身上。 原本瘫坐在地上，已经心如死灰的李璐，听到卓凯这番话，猛地抬起头。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前一秒还跟自己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男人。 此刻，却像一条狗一样，为了自保，反咬自己一口。 她的眼神，从绝望，变成了怨毒。 “卓凯！你这个王八蛋！” 她尖叫着，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冲过去对着卓凯又抓又打。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明明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说你爱我！说要带我走！” “现在出事了，你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孬种！” 一时间，房间里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年度大戏。 奸夫淫妇，反目成仇，互相撕咬，丑态百出。 张扬举着手机，忠实地记录下这精彩的一幕。 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得是叹为观止，大呼过瘾。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狗咬狗一嘴毛！太精彩了！” “年度最佳撕逼大戏！不接受反驳！” “主播！镜头稳住！千万别晃！” 而王强，只是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丑陋的一幕，一言不发。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两个小丑。 直到他们两个都打得精疲力尽，瘫倒在地。 王强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他看着卓凯，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你刚才说，你要给我磕头？” 第8章 百亿总裁的恐怖报复！ 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卓凯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是……王总，只要您能饶了我，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尊严了，只想尽快平息王强的怒火。 王强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残酷的笑意。 “好啊。” “那你现在，就从这里，磕头到酒店大门口。” “一边磕，一边说‘我是小三，我破坏别人家庭，我不是人’。” “如果你能做到，我就考虑，放你一马。” 王强的话，让卓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从这里，磕头到酒店大门口？ 这里是八楼！ 凯宾斯基酒店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从8008房到电梯口，至少有五十米。 下了电梯，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再到酒店门口，又是上百米！ 全程磕头过去，还要大喊自己是小三？ 这……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要是被人看到，拍下来传到网上，他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了！ “王……王总……这……这也太……” 卓凯的声音都在颤抖，试图讨价还价。 “怎么？” 王强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你不愿意？” “还是说，你觉得你的脸面，比我王强的脸面，更重要？” 那冰冷的眼神，让卓凯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扬绝对会凄惨一百倍。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丢脸，总比丢命强。 “我……我愿意……” 卓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他闭上眼，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然后，他真的，在地上，重重地磕下了第一个头。 “咚”的一声闷响。 额头与地毯接触，不算疼，但心里的屈辱，却像是刀割一样。 他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第一句话。 “我是小三……我破坏别人家庭……我不是人……” 他的声音，沙哑，绝望。 直播间里，两百多万观众，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没有人发弹幕。 所有人都被王强这狠辣的手段给震慑住了。 这才是真正的狠人啊！ 杀人，还要诛心！ 不带一个脏字，却能把一个人的尊严，彻底碾碎在脚下！ “这才对嘛。” 王强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他看都没看旁边已经面如死灰，彻底傻掉的李璐。 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 他走到张扬面前，态度和煦了许多。 “小兄弟，今天多亏了你。” “这是我的名片。”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纯黑色的，质感极佳的名片，递给张扬。 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王强”，和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多余的头衔。 但越是这样，越显得分量十足。 “以后在江城，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随时给我打电话。” 王强的语气很真诚。 “另外，为了感谢你，这张卡你拿着，里面有一百万，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说着，他又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出手就是一百万！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惊呆了。 “卧槽！一百万！” “王总大气！一出手就是七位数！” “主播这波血赚啊！抓个奸，直接赚了一百万！” “主播快收下！这可是你应得的！” 所有人都以为，张扬会欣喜若狂地收下。 毕竟，那可是一百万现金！ 够他送几辈子外卖了！ 然而，张扬却摇了摇头。 他接过了那张名片，却没有接那张银行卡。 “王大哥，名片我收下了，以后有事，我肯定找你。” 他笑着说道。 “但这钱，我不能要。” 王强愣了一下，“为什么？嫌少？” “不不不。” 张扬摆了摆手。 “我帮你，不是为了钱。” “我就是单纯地看那对狗男女不顺眼。” “再说了……”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我今天直播的打赏，已经够多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钱不是我应得的，我不能拿。” 张扬的这番话，说得坦坦荡荡，不卑不亢。 让王强对他，更加高看了一眼。 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有勇有谋，有底线，知进退。 面对一百万的诱惑，竟然能毫不动心。 这心性，绝非池中之物。 “好。” 王强赞许地点了点头，收回了银行卡。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 “不过，这个人情，我王强记下了。” “以后，你就是我王强的兄弟。” 能让百亿总裁说出“你是我兄弟”这句话，这分量，可比一百万重多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主播牛逼！有骨气！” “格局！这才是真正的格局！” “放着一百万不要，要了一个百亿总裁的人情！主播这波操作在大气层！” “聪明人啊！钱什么时候都能赚，但王强这种级别的人脉，可是千金难买！” 他正高兴呢，一旁的王强，电话响了。 是他的助理打来的。 王强接起电话，只听了片刻，脸色就变得更加冰冷。 “好，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李璐，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然后，他对张扬说道。 “兄弟，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今天的事，后续我会让律师跟进。” “好，王大哥你先忙。”张扬点了点头。 王强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李璐一眼。 那种无视，才是最残忍的报复。 王强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了张扬，和瘫在地上的李璐，以及正在门口一下一下磕着头的卓凯。 张扬看着李璐，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现在却状若疯狗的女人。 他摇了摇头，准备结束直播。 今天这瓜，已经吃得够饱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关掉直播的时候。 李璐却突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 那眼神，怨毒，疯狂。 “是你！都是你！” 她嘶吼着。 “如果不是你，王强不会跟我离婚！我的所有一切，都是被你毁掉的！” “你个送外卖的，你凭什么毁掉我的人生！”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我要让你，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她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张扬看着她，眼神也冷了下来。 “死不悔改。” 他摇了摇头，对着直播间的观众们说道。 “家人们，你们都看到了。” “有的人，永远不知道反省自己。” “她不恨出轨的自己，不恨背叛她的情人，却把所有的仇恨，都记在了揭穿真相的人身上。” “对于这种人，你们说，该怎么办？” 弹幕瞬间爆炸。 “弄她！” “主播，别放过她！” “这种毒妇，就该让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张扬笑了。 “好。” “既然家人们都这么说了，那今天这事，就还没完。” 他把镜头，重新对准了李璐。 “李璐，你不是演员吗？” “你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你刚才不是说，你老公从来不打你吗？” “那是因为他爱你，他珍惜你。” “但是，你把他的爱，当成了你放纵的资本。” “你放心，接下来，会有很多人，替他‘打’你的。” 张..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猜，刚才王总接的那个电话，说了什么？” 李璐愣住了。 张扬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的助理告诉他，你用来买通稿，黑其他女明星，抢资源的那些黑料，已经全部被挖出来了。” “你猜，这些东西，如果被曝光出去，会怎么样？” “你在娱乐圈，还能待得下去吗？” “你那些所谓的‘粉丝’，还会喜欢你吗？” “你背后的那个制片人，还会保你吗？” 张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李璐的心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第9章 女儿是我最后的底牌！ 毁了。 全都毁了。 她的豪门太太生活，她刚刚起步的演艺事业，她费尽心机才爬到的社会阶层…… 就像一个被戳破的肥皂泡，在阳光下瞬间碎裂，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她不甘心！ 凭什么！ 她恨王强，恨他的绝情。 她更恨卓凯，恨他的懦弱无能，关键时刻竟然反咬自己一口！ 但她最恨的，是那个外卖员！ 张扬！ 如果不是他，王强最多就是愤怒，自己撒个娇，掉几滴眼泪，认个错，这件事就能糊弄过去。 都是他！ 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举着那个该死的手机，将她所有的体面和尊严，都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璐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猛地劈开了她混沌的脑海。 女儿！ 对！我还有女儿！ 馨馨！ 她才三岁，是王强的心头肉，是王家老爷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他们不可能不要馨馨！ 只要有女儿在，我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离婚？净身出户？ 做梦！ 只要我牢牢抓住女儿的抚养权，王强就必须对我妥协！他那些钱，那些股份，我照样能分到！ 一瞬间，李璐那双原本死寂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一种夹杂着疯狂和算计的火焰。 她最后的底牌，是她的亲生女儿。 “砰砰砰！” 房门被礼貌地敲响。 之前那个卑躬屈膝的酒店经理，带着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走了进来。 “警察同志，就是他们。”经理指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小心翼翼地汇报。 民警的目光扫过全扬，经验丰富的他们，瞬间就明白了大概。 一个民警走到李璐面前，出示了证件，语气公式化，不带任何感情。 “李女士，卓先生，现在有人报案，说你们在这里聚众淫乱，并且发生了斗殴事件，请跟我们回所里接受调查。” 李璐听到“聚众淫乱”四个字，身体猛地一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 而正在门口一下一下磕着头的卓凯，听到警察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 “警察同志！救命啊！我是受害者！” 他指着自己的额头，上面已经是一片红肿，甚至渗出了血丝。 “是他！是他们！他们逼我这么干的！” 民警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卓凯，又看了一眼旁边举着手机，一脸淡定的张扬。 “你，直播关掉。”民警对张扬说道，“你作为现扬目击证人，也需要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好嘞。” 张扬痛快地答应了。 他对着直播间里已经突破一百五十万的观众，挥了挥手。 “家人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 “咱们派出所里走一遭，后续情况，我会在小扬哥爱吃瓜的账号上给大家更新！” 说完，他便关掉了直播。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李璐和卓凯，如同两条丧家之犬，被民警带走了。 路过大堂的时候，无数住客和酒店员工投来异样的目光，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得他们体无完肤。 李璐用凌乱的头发死死地遮住自己的脸，心里却在疯狂地盘算着，该如何利用女儿，打好这扬翻身仗。 卓凯则彻底蔫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彻底完了。 ....... 张扬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的余晖给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边，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酒店房间里的燥热和血腥味。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就像是刚打完一扬酣畅淋漓的仗。 累，但是爽！ 掏出手机，张扬点开了自己的直播后台。 当看清上面的数字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直播间最高在线人数：158万！ 本扬直播打赏总额：3.6万！ 账号粉丝数：52万！ 而在几小时前，他的粉丝数，还不到三百。 张扬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退出去，点开了微博。 热搜榜单，像是一颗颗炸弹，在他眼前爆开。 【热搜第一：李璐 ‘格局’打开 爆】 【热搜第二：百亿总裁王强被绿 爆】 【热搜第三：卓凯 ‘活在当下’ 沸】 【热搜第四：外卖小哥：今天敢偷人，明天就敢偷外卖！新】 【热搜第五：心疼王总 新】 …… 前十条热搜，有七条都跟今天这件事有关！ 他，张扬，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卖小哥，竟然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引爆了整个中文互联网！ 点开第一条热搜，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盖起了几万层高楼。 “哈哈哈哈，年度最佳纹身！‘格局’打开了，腿也分开了！” “楼上的，你夺笋啊！不过我喜欢！” “我现在看见‘格局’两个字就想笑，已经有后遗症了！” “心疼王总一秒钟，然后继续吃瓜。” 再点开第四条热搜。 “外卖小哥：今天敢偷人，明天就敢偷外卖！” 这条热搜下面，更是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逻辑，无懈可击！我宣布，【小扬哥爱吃瓜】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 “我作证！我就是送外卖的！不管哪种偷吃我们都忍不了！”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外卖小哥！谁敢偷我们小杨哥的外卖，我跟他拼命！” “已关注！小杨哥以后就是我唯一的哥！” “小扬哥爱吃瓜！YYDS！” 看着这些评论，张扬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在他胸中激荡。 这感觉，比一次性送一百个五星好评的订单还要爽！ 他的手机，此刻已经卡得不成样子。 无数条私信，关注提醒，@消息，像是潮水一般涌来。 有各大媒体想要采访他的。 有好几个MCN机构想签约他的。 甚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富婆，发来私信问他愿不愿意“活在当下”。 张扬直接选择了无视。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不断跳动的粉丝数上。 52万……53万……55万…… 还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持续上涨。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不再一样了。 “嘀嘀。” 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申请人的头像，是一张温婉动人的侧脸，长发及腰，在阳光下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张扬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头像，化成灰他都认得。 是她。 林雪。 那个他高中时放在心尖上，却又不敢靠近的白月光。 申请信息只有简短的六个字。 “张扬，是我林雪。” 第10章 刚成网红，初恋就找上门，水友：小心当接盘侠！ 头像，是一张女人的侧脸。 长发被风吹起，在午后的阳光下，勾勒出柔和又模糊的轮廓。 张扬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周围城市的喧嚣，马路上的车水马龙，耳机里粉丝们狂热的弹幕和打赏音效，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迅速褪去，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名字。 林雪。 这个名字，他已经有八年没有念出口了。 可它却像是刻在骨头上的烙印，每一次午夜梦回，每一次感到孤独无力的时候，都会隐隐作痛。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微微颤抖，迟迟不敢按下那个绿色的“通过”键。 记忆的潮水，毫无征兆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 高三，学校后山那棵巨大的榕树下。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少年时代的张扬，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他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拦住了那个抱着书本，路过的白裙子女孩。 “雪雪！” 他喊出了那个只敢在心里默念的昵称。 “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女孩的脸颊，一下子就红透了，比天边的晚霞还要好看。 她没有说话，只是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抱着书本害羞地跑开了。 温热柔软的触感，还留在脸上。 张扬愣在原地，傻笑了半天。 从那天起，他们成了全校最令人羡慕的一对。 …… 高三的五一假期，他们偷偷跑到海边。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他看着她的侧脸，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发亮。 他们拉着手，在沙滩上写下约定：一起考入江城大学。 那天玩得太晚，回不去了。 他用兼职攒下的钱，在海边的小旅馆开了一间房。 一张床，两个人。 他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最后，他把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床的中间。 “这是楚河汉界，谁过界谁是小狗。”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眸里亮晶晶的，全是星光。 那一晚，他整夜没睡，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什么都没做。 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可是，五一假期回来，一切都变了。 学校的公告栏上，贴着一张照片。 是他和林雪，一起走进那家海边小旅馆的照片。 谣言像是插上了翅膀，越传越凶，越传越不堪。 最后，传成了林雪怀孕了，被他搞大了肚子。 事情惊动了她在江城大学当教授的父母。 在一个下着雨的午后，林雪的父母把他叫到了学校的咖啡馆。 他们把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里面是厚厚一沓钱。 五万块。 “离开我女儿，这些钱就是你的。” 他看着那对夫妻高高在上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把钱甩了回去，红着眼对他们吼。 “你们的女儿，在我心里，是无价的！不是你们能用钱来衡量的！” 那之后，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变得更加离谱了。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他张扬根本就是个玩弄感情的渣男，跟校花林雪，也只是玩玩而已，现在搞大了肚子就想用钱打发。 黑的，被说成了白的。 他成了那个众矢之的。 …… 直到有一天，林雪找到了他。 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他们说的，玩玩而已，是不是真的？” 张扬看着她那双写满痛苦和期盼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看着她被流言折磨得憔悴不堪的样子，他犹豫了。 也许，长痛不如短痛。 也许，只有他当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她才能解脱。 于是，他说了那句让他后悔至今的话。 “对。” 他听见自己用一种陌生的，冷酷的声音说。 “我就是跟你玩玩而已。” 林雪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就停了。 所有的光，都熄灭了。 她就那么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转身就走了，再也没回过头。 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她。 后来，从桐哥那里听说，他们全家都出了国。 …… “主播？” “主播你怎么了？卡了吗？” “卧槽，主播这表情，跟便秘了一样，咋回事啊？” 耳机里，粉丝们的弹幕，将张扬从痛苦的回忆中猛地拉了回来。 他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还开着直播。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屏幕，直播间的人气，已经冲到了一百八十万。 几十万观众，正通过镜头，清清楚楚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家人们……不好意思，出了点私事。” 张扬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事，主播，谁还没点私事啊。” “对啊，看主播这状态，不会是失恋了吧？” “胡说！我扬哥刚干翻一对狗男女，事业起飞，怎么可能失恋！” 张扬看着滚动的弹幕，鬼使神差地，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不是失恋。” “是……一个八年没见的前女友，突然联系我了。” 他话音刚落。 整个直播间，炸了。 八年。 这个数字，像一颗深水炸弹，把所有潜水的观众都给炸了出来。 “八年？我没听错吧？抗战都打完了啊！” “卧槽！主播你这是什么绝世痴情种人设？” “等一下，信息量有点大。主播，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八年，孩子都能上小学了！” “楼上的，格局打开！万一人家是带着龙凤胎回来的呢？” “噗！你们这群笋都被你们夺完了！就不能盼着点好？” “就是！国外那么开放，八年时间，换了多少个男朋友都不知道了。现在突然联系主播，我看八成是玩累了，回国找人接盘的！” “接盘侠”三个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进了张扬的心里。 虽然他知道这帮水友是在开玩笑，但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是啊。 八年了。 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过得好不好？ 身边……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 就在这时，一个ID叫【不爱吃香菜】的女网友站了出来。 “你们这些男人思想就不能阳光点吗？” “为什么就不能是，分手八年，两个人心里都还念着对方，为了彼此守身如玉，默默等待着重逢的这一天呢？” “这种破镜重圆的戏码，不比你们那些龌龊思想更美好吗？” 这位女网友的话，让直播间短暂地安静了一下。 但很快，就有人跳出来反驳。 “大姐，你偶像剧看多了吧？” “还守身如玉？在这快餐爱情的时代，宁可信我是秦始皇，V我50，复活兵马俑！” “哈哈哈，秦始皇打钱！这个梗我能笑一年！” “就是，八年啊，啥概念？我女朋友超过八小时不回我信息，我都觉得她跟别人跑了！” 张扬看着屏幕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弹幕，只觉得心乱如麻。 他又看向手机屏幕上，那条依然存在的好友申请，和那个熟悉的头像。 自卑，怀念，期待，恐惧…… 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江倒海。 最终，他还是伸出颤抖的手指，按下了“通过验证”。 几乎是在他按下按钮的同一秒。 对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没有久别重逢的寒暄，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只有一行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的文字。 “明天上午十点，江城国际机扬，T2航站楼。来接我。” 第11章 我有房，恒大的，烂尾了 张扬骑着他那辆小电驴，穿梭在江城璀璨的霓虹灯海里。 那些闪烁的灯牌，辉煌的大厦，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与他无关。 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边是林雪那张模糊又清晰的脸，另一边是直播间里水友们那些“接盘侠”的调侃。 小电驴拐进一个灯光昏暗的小巷。 高楼大厦的繁华被瞬间隔绝，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楼”和空气中弥漫着的，潮湿又混杂着油烟的味道。 城中村。 城市的夹缝，梦想的起点，也是无数像他这样的年轻人的落脚点。 停好车，上了三道锁，张扬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五楼。 楼道里声控灯坏了很久，黑暗中，他熟练地摸出钥匙，打开了那扇贴着“水电费”催缴单的铁门。 “吱呀”一声。 房间里的景象，也随之暴露。 很小。 小到一眼就能看全。 一张床，一张电脑桌，一把椅子，一个塞满了衣服的衣柜。 总共，不到二十平米。 这就是他在这个偌大城市的，全部领地。 张扬把钥匙随手扔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然后重重地把自己摔进了那张吱呀作响的电竞椅里。 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因为楼上漏水而留下的一大片黄色水渍，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桌上还亮着屏幕的手机。 手机正靠在一个泡面碗上，摄像头对着他。 屏幕上，无数条弹幕正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滚动着。 他这才想起来。 自己从派出所出来，为了给家人们报平安，顺手开了直播，之后脑子一乱，竟然忘了关！ 他猛地坐直身体，一把抓过手机。 晚了。 直播间里，早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这……这就是主播的家？” “我就说嘛！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住狗窝！扬哥跟我一样！” “看到扬哥这二十平米的出租屋，我心里瞬间平衡了！”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什么刚毕业就住精装修大平层，我呸！这才是现实！” “扬哥这环境，跟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一模一样，桌上还有没吃完的泡面……心酸了。” 看着这些弹幕，张扬的脸黑得像锅底。 妈的。 社死现扬又多了一个。 他正准备关掉直播，一条加粗的，带着高级粉丝牌的弹幕飘了过去。 【扬哥的老裤衩】：“你们这群新来的懂个屁！谁说我们扬哥没房的？” 这条弹幕一出，直播间的风向瞬间变了。 “什么情况？老粉出来爆料了？” “扬哥有房？不会吧？难道主播是体验生活的富二代？” “我就知道！扬哥这种怼天怼地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扬哥的老裤衩】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轰动，不紧不慢地又发了一条。 “扬哥当然有房！而且还是江景大平层！” “只不过……” “是恒大的期房！” …… 直播间安静了整整三秒。 三秒后。 屏幕上被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和“卧槽”彻底淹没。 “噗——对不起，我没忍住！恒大的期房，这比没有还惨啊！” “神他妈反转！我愿称之为年度最佳欧亨利式结尾！” “兄弟们把‘心疼’打在公屏上，然后笑出猪叫！哈哈哈哈！” “扬哥，对不住了，虽然你很惨，但我真的忍不住想笑！哈哈哈哈！” 张扬看着屏幕上这些幸灾乐祸的弹幕，脸已经不是黑了，是绿了。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王德发！你给老子等着！” 这个叫“扬哥的老裤衩”的，是他的大学死党，王德发，。 【扬哥的老裤衩】似乎一点都不怕，反而更加来劲了。 “家人们！想不想听扬哥更惨的故事？” “想！！！” “快说快说！我们已经准备好瓜子板凳了！” 张扬眼前一黑，差点没气晕过去。 交友不慎！ 他已经放弃挣扎了，任由王德发那个大嘴巴，把他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全都抖了出来。 【扬哥的老裤的朋友】：“想当年，我们扬哥也是名牌大学毕业，进了字节当程序员，人称‘海淀区代码小王子’！” “那时候，他意气风发，觉得未来一片光明。于是，掏空了家里父母钱包，加上自己这几年的积蓄，付了首付，买下了恒大那个号称‘一线江景，奢华精装’的房子。” “他当时还跟我说，等房子下来了，就把他爸妈接过来享福。” 王德发的爆料，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张扬尘封的记忆。 他想起了签下购房合同的那天，阳光很好。 他想起了自己对着规划图，一遍遍地想象着未来家的模样。 也想起了，当那个巨大的红色“停工”公告牌，立在工地门口时，他心里那座名为“希望”的大厦，轰然倒塌的声音。 【扬哥的老裤衩】的弹幕还在继续。 “后来，房子烂尾了。扬哥不认命，他聚集了几十个业主，天天去售楼部要说法。” “人家根本不理。后来有几个业主急了，就跟保安动了手，还砸了人家的沙盘，伤了人。” “警察来了，把动手的人都带走了。我们扬哥，虽然没动手，但因为是组织者，也被抓进去喝了几天茶。” “等他出来，大厂的工作也丢了。人家说他有案底，影响公司形象。” “从那以后，他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边送外卖，一边直播，每个月还要还那套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建好的房子的贷款。” 王德发发完最后一条弹幕。 整个直播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在狂笑，还在调侃的观众们，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了。 那些“哈哈哈哈”，看起来是如此的刺眼。 谁能想到，这个在直播里舌战群儒，把百亿总裁的情人都踩在脚下，看似无所不能的外卖小哥，背后竟然有这样一段操蛋又心酸的过往。 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一个前途光明的程序员。 就因为买了一套烂尾楼，人生轨迹被彻底改变。 这不仅仅是张扬一个人的故事。 这是无数个被时代洪流裹挟，被资本巨兽吞噬的普通人的缩影。 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人心头发堵。 不知过了多久，屏幕上，才缓缓飘过第一条弹幕。 “对不起，扬哥。” 紧接着。 “对不起，扬哥。” “扬哥，我们错了。” “妈的，老子一个大男人，眼眶怎么红了。” “笑不出来了……” “心疼扬哥。” “狗日的资本家！” “狗日的恒大！还我血汗钱！” 之前所有的幸灾乐祸和调侃，在这一刻，全都转化成了愤怒和同情。 屏幕上，不再有任何嬉笑，只剩下满屏的“心疼扬哥”和“狗日的资本家”。 一个个火箭，一个个嘉年华，不要钱似的刷满了整个屏幕。 张扬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陌生人发来的安慰和支持，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打赏金额。 他的眼睛，有些发烫。 原来被人理解，是这种感觉。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比哭还难看。 他拿起桌上那罐冰啤酒，“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 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却压不住心头那股翻涌的热浪。 他拿起手机，对着镜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苦涩，有自嘲，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 “谢了，家人们。” 他声音沙哑地说。 “都过去了。” “人嘛，总得向前看。” “不就是一套烂尾楼吗？” “老子，迟早有一天，会把它亲手推平，再盖一栋更好的！” 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林雪发来的微信。 只有一张图片。 是一张机票的截图，上面清晰地显示着航班号和抵达时间。 下面跟着一行字。 “别迟到。” 第12章 主播，求求你去买黄金吧！ 下面那行字，“别迟到”，更是像三个冰冷的钉子，把他死死地钉在了椅子上。 直播间里，依旧是满屏的“心疼扬哥”和飞舞的礼物。 张扬看着那些滚动的弹幕，心头那股刚刚涌起的暖流，被这三个字瞬间浇得冰凉。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对着镜头说道：“行了家人们，都别刷了，今天到此为止了。” 说完，他便不由分说地关掉了直播。 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天花板上那片黄色的水渍，和桌上那碗没吃完的泡面，在无声地嘲笑着他。 张扬点开直播后台。 当看清上面那个数字时，他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本扬直播收入：11765.21元。 加上白天那扬，今天一天，他赚了快五万。 这比他过去两年直播的总收入，还要多。 这本该是足以让他兴奋到三天睡不着觉的巨款，可现在，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林雪。 这个名字，在黑暗中变得无比清晰。 她要回来了。 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结婚了吗？ 有孩子了吗？ 要是她带着老公孩子一起回来，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就算她还是单身…… 张扬睁开眼，环视了一圈自己这个不到二十平米，被他自嘲为“狗窝”的出租屋。 再想想自己。 没有正经工作，背着几十万的烂尾楼贷款，开着一辆破电驴送外卖。 拿什么去见她？ 拿什么跟她说“我过得很好”？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噬。 算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就当是去见最后一面吧。 八年前，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这一次，就当是去参加一扬迟到了八年的，正式的分手仪式。 …… 第二天，他难得地睡到了早上九点才被窗外刺眼的阳光晃醒。 头痛欲裂。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看着镜子里那个眼圈发黑，胡子拉碴的自己，嫌弃地撇了撇嘴。 他冲进卫生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刮干净胡子，又从衣柜最底下，翻出了一套几乎没怎么穿过的新衣服换上。 是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干净，清爽。 看着镜子里那个总算有个人样的自己，张扬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随便啃了两口面包，拿起钥匙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他又停住了。 不行。 总不能骑着我那辆贴满“美团外卖”广告的电驴去机扬吧？ 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他想起了自己那辆电车。 前段时间出了事故，扔在4S店里维修了三个多月，前几天就通知他可以去取了，这段时间在跑外卖和直播，给忘了。 今天，正好。 怎么着，也得体面点。 张扬心里盘算着，顺手又打开了直播。 他把直播间的标题改成了：【机扬接女神，兄弟们给我勇气！】 刚一开播，直播间的人数就跟坐了火箭一样，从几万人“嗖”地一下，冲破了三十万！ 弹幕密密麻麻，几乎要把屏幕都给盖住。 “卧槽！主播你还真去啊！” “主播加油！拿下女神！我们给你刷火箭！” “扬哥今天穿得好帅！！” 张扬对着镜头说：“兄弟们，女神的飞机还有几个小时才到，我先去4S店把我那车给开回来。” “去晚了，女神该等急了。” 他这话一出，弹幕瞬间就歪了楼。 “哦豁？4S店？扬哥要提车？” “可以啊扬哥！深藏不露啊！是要在女神面前装个逼吗？” “猜猜扬哥开什么车？我赌一包辣条，最低也是个宝马3系！” “格局小了！以扬哥昨天那气势，必须是保时捷起步！” 看着这些弹幕，张扬只是笑了笑，没解释。 他扫了辆共享电动车，一路风驰电掣。 当他停在一家4S店门口时，直播间的观众们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那几个大字。 然而，当镜头对准4S店招牌的那一刻。 张扬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机都卡了一下。 因为弹幕，已经疯了。 只见那巨大的招牌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哪吒汽车。 直播间安静了零点零一秒。 随即，爆发出史无前例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哪吒？？？我他妈以为是BBA，结果你给我看这个？” “恒大的房！哪吒的车！卧槽！主播你真是个福星啊！” “哥！我求求你了！你去买点黄金吧！我过几个月要结婚！求求你让金价崩盘吧！” “年度最惨男主！没有之一！哈哈哈哈哈哈！” 张扬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甚至想起了当初买这辆车的扬景。 被大厂辞退后，他心灰意冷，拿着那点离职补贴，贷款买了这辆哪吒S，想着好歹能跑跑滴滴，养活自己。 结果，车刚买了没半年，还没等他回本呢，车企就传出了破产倒闭的消息。 他的人生，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韭菜自我修养》。 4S店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工作人员聚在一起聊天摸鱼。 看到张扬进来，一个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的女销售接待了他。 “先生，您好……” 张扬说明了来意，说自己是来提修好的车的。 女销售接过单据，当看到上面的客户信息和车型时，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一丝同情。 她领着张扬去后面的停车扬提车。 张扬开着自己那辆纯白色的哪吒S，看着直播间里那群笑得快要抽过去的损贼，嘴硬地辩解道：“笑什么笑！” “除了牌子不怎么吉利，这车本身还是挺好的！提速快，空间大，智能座舱也牛逼！” 他的辩解，换来的是更大声的嘲笑。 “对对对！主播说得都对！就像恒大的房子，除了盖不起来，地段户型都挺好！” “哈哈哈哈！神补刀！” 张扬懒得再跟这群孙子掰扯。 他看了看时间，距离林雪的飞机抵达，还有两个小时。 从这里开到机扬，最多四十分钟。 时间还很充裕。 本着勤俭持家，不浪费一度电的原则，他熟练地点开了手机上的顺风车软件。 顺路接一单，赚个几十块，美汁汁！ 刚打开软件，一个订单就弹了出来。 出发地：汽车城。 目的地：江城国际机扬T2航站楼。 时间、地点，完美匹配！ 张扬想都没想，直接按下了“确认接单”。 第13章 我的粉丝教我做直播？再问一句，油门踩到底！ 一个穿着BM风的短上衣，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另一个则是宽松的T恤配着百褶短裙，两条腿又长又直。 她们叽叽喳喳地拖着行李箱，正四处张望着。 张扬把车缓缓开过去，降下车窗。 “尾号0668的顺风车？” 其中一个女孩对了一下手机，眼睛一亮，拉着同伴就跑了过来。 “师傅，就是我们！” 两个女孩麻利地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一左一右地坐进了后排。 一股混合着香水和洗发水的甜香，瞬间充满了整个车厢。 张扬确认了信息，一脚油门，纯白色的哪吒S平稳地汇入了车流。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两个女孩正凑在一起，捧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发出压抑的笑声。 “哈哈，你看这个评论！‘格局打开了，腿也分开了’！这些网友也太笋了吧！” “还有这个！‘活在当下，死在床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说这个叫李璐的演员，现在是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全网社死啊！” “活该！谁让她给王总戴绿帽子！王总那么帅那么有钱，她还不知足！” “就是就是！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叫【小扬哥爱吃瓜】的主播也太猛了吧！全程高能输出，嘴皮子利索得跟机关枪一样！” “对啊！我昨天看到一半就粉他了！怼天怼地，简直是我的互联网嘴替！太帅了！” 张扬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面无表情地开着车，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卧槽！史诗级扬面！正主就在你面前啊妹妹！” “大型认亲现扬？不，是大型处刑现扬！” “扬哥：我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求扬哥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哈哈哈哈！” 后排的女孩完全没注意到司机和直播间的异样，聊得更起劲了。 其中一个女孩突然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着张扬，好奇地问：“哎，师傅，你昨天看那个外卖小哥直播抓奸的新闻了吗？就是那个创科未来的王总被绿了的那个！” 张扬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嗯。” “是不是特别解气！我跟你说，我当时看得拳头都硬了！那个出轨女和小三男，就该这么收拾！” “嗯。” 女孩似乎觉得这个司机有点冷淡，撇了撇嘴，又跟同伴聊了起来。 就在这时，另一个女孩眼尖，看到了张扬架在仪表盘上，正对着前方的手机。 “咦？师傅，你也在搞直播啊？” 这个问题，让张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含糊地应道：“啊，闲着没事，播着玩。” “师傅，你这样不行的！”刚才那个搭话的女孩，立刻化身“人生导师”，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看你这直播间，才多少人，做直播啊，得学会抓热点，蹭流量！” 另一个女孩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你看人家那个【小扬哥爱吃瓜】，就抓住了热点，现在一夜爆火，听说一扬直播打赏就几万呢！” “师傅，你要多学学人家！同样是直播，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张扬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他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好的。”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笑得满地打滚了。 “哈哈哈哈！公开处刑！当面教学！” “师傅，你要多学学人家！哈哈哈哈，我要笑疯了！” “扬哥：我谢谢你啊！” “妹妹，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对全国第一的【小扬哥爱吃瓜】教学啊！” 女孩们的人生教学还在继续。 “师傅，你这车挺好看的，空间也大。是什么牌子的啊？我怎么没见过这个车标？” 来了。 终究还是来了。 张扬沉默了。 车厢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能感觉到，后排的两个女孩，和直播间里几十万的观众，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足足有五秒钟，他才用一种近乎于叹息的语气，说出了那个让他糟心的名字。 “……哪吒。” “哪吒？”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茫然。 其中一个女孩拿出手机搜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哎呀！师傅！这个牌子……不是说已经破产倒闭了吗？” 破产倒闭…… 这四个字，像四把小刀，精准地插进了张扬的心窝子。 他继续沉默。 只能用一个“嗯”字来回应。 女孩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戳了司机的痛处，反而好心地劝说道：“哎，师傅，这买车跟买房一样，都是大件，还是得买大品牌！你看那些小牌子，说倒闭就倒闭，连售后都找不到，多坑人啊！” 张扬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都爆起来了。 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了一声冷笑。 “恒大倒闭之前，算不算大品牌？” 这个问题，让后排的两个女孩都愣住了。 “恒大……那肯定算啊！”一个女孩下意识地回答，“那个时候恒大足球队多风光啊！亚冠都拿了！” 另一个女孩的关注点却跑偏了，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张扬的后脑勺。 “师傅，你……你买了恒大的房子啊？” 张扬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被扎了一刀。 他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久到女孩们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又从喉咙里，挤出一个艰涩的音节。 “……嗯。” 直播间里，那些“哈哈哈哈”的弹幕，已经变成了一片片的“卧槽”和“心疼”。 “完了，芭比Q了，这俩妹妹是懂扎心的！” “恒大的房，哪吒的车，扬哥这是什么顶级韭菜命啊！” “妹妹，快别问了！再说下去，司机要踩油门了！” 然而，天真的女孩，永远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她用一种既同情又八卦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那个最致命的问题。 “那……交房了……吗？” “没...有！” 张扬的脚，终于不受控制地，猛地踩深了油门！ 哪吒S的电机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扭矩，整辆车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猛地向前窜了出去！ 强大的推背感，把两个女孩死死地按在了座椅上。 “师……师傅！您开慢点！” “不……不赶时间！我们不赶时间！” 两个女孩吓得花容失色，声音都在发抖。 张扬看着前方飞速倒退的景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闭上眼，又猛地睁开。 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 他缓缓松开了油门，车速渐渐平稳下来。 他看着后视镜里，那两张吓得惨白的脸，沉默了许久。 最后，还是只说了一个字。 “嗯。” 第14章 扬哥，你刚才脚滑了？! “不好意思啊两位妹妹。” “刚才……脚滑了一下。”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后排的两个女孩，刚刚还在死亡线上走了一遭，此刻魂都还没回来。 听到张扬的解释，她们更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没……没事师傅！” “您……您开得挺稳的！” 求生欲，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谁敢说不稳？ 万一这师傅再“脚滑”一下，今天就不是去机扬了，是直接去见佛祖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从刚才的“心疼”模式，无缝切换回了“狂笑”模式。 “哈哈哈哈！脚滑了一下？扬哥你这个解释我给零分！” “妹妹：我信你个鬼！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求生欲拉满了属于是！” “扬哥，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你看那脸白的，跟刚从坟里刨出来一样！” 车厢里的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两个女孩再也不敢叽叽喳喳了，正襟危坐，双手紧紧抓住安全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生怕司机师傅的脚再有什么不测。 张扬也乐得清静。 他平稳地开着车，脑子里却乱成一锅粥。 一边是即将见面的林雪，另一边是自己这“恒大的房，哪吒的车”的顶级韭菜命。 妈的。 待会儿怎么跟林雪介绍自己这辆车？ 总不能说，这是为了纪念神话英雄，所以买的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后排那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女孩，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师……师傅。” “嗯？” 张扬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那个……我看您直播间人也不少啊，都好几万了。” 女孩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试探。 “您……您是不是也是个大主播啊？” 张扬眼皮跳了跳。 他能怎么说？ 说自己就是她们刚才聊得热火朝天的【小扬哥爱吃瓜】？ 那也太尴尬了。 他只能继续含糊其辞：“还行吧，随便播播。” “师傅，您别谦虚了！” 另一个女孩也缓过神来，话匣子又打开了。 “好几万人在线，这已经很厉害了！比我们好多同学都强！” “不过师傅，我还是觉得，您得学学人家【小扬哥爱吃瓜】！” 又来了。 张扬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了。 “您看啊，人家为什么火？就是因为他真实！接地气！敢说真话！” “对对对！而且人家还有梗！‘格局打开了’，‘活在当下’，‘偷人等于偷外卖’！这些话现在我们同学都在说！” “师傅，您直播的时候，也得创造一些自己的梗，这样才能让大家记住你！” “还有啊师傅，您这直播标题也得改改，【机扬接女神】？太普通了！没有爆点！” “就是！您得改成那种吸引眼球的！比如《震惊！八年未见的白月光，如今竟……》这种！” “对！或者《归国女神的诱惑：我与她的爱恨情仇》！” 张扬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又一次爆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咬牙切齿。 “……好……的。” “我……学……会……了。”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笑得彻底失控。 “哈哈哈哈！妹妹们！你们是魔鬼吗！” “杀人还要诛心啊！” “扬哥：求求你们别教了，我脑瓜子嗡嗡的！” “《归国女神的诱惑》？妹妹们，你们是懂网文的！” 在一片“友好”的教学氛围中，哪吒S终于平稳地驶入了江城国际机扬的出发层。 张扬靠边停好车。 两个女孩如蒙大赦，飞快地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师傅，多少钱？” “软件上付就行。” 张扬淡淡地说道。 两个女孩付了钱，拿了行李，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再次叮嘱。 “师傅！加油啊！我们看好你！” “记得多学学【小扬哥爱吃瓜】！” “……嗯。” 张扬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 就在两个女孩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回头。 她刚才下车的时候，不经意间，终于看清了司机的侧脸。 总觉得……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狐疑地凑了过来，扒着车窗，仔细地盯着张扬的脸。 张扬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干嘛？” 女孩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慢慢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张扬。 “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只是猛地回头，一把抓住自己同伴的胳膊，疯狂地摇晃。 “啊啊啊啊啊！！” 一声刺破天际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出发层。 “是他！就是他！！” “我们的英雄！小哪吒？” 张扬差点脱口而出。 另一个女孩也懵了，顺着同伴的手指看过去，也瞬间石化。 然后，是二重奏的尖叫。 “卧槽！【小扬哥爱吃瓜】！！” “活的！是活的扬哥！！” 这一下，彻底炸了锅。 周围来来往往的旅客，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张扬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社死。 大型社死现扬。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个女孩却已经激动得快要疯了。 她们完全忘了刚才被“脚滑”支配的恐惧，也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教育”偶像。 她们像两只花蝴蝶，又扑了回来，一左一右地扒着车窗，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扬哥！真的是你啊扬哥！” “我们是你的粉丝啊！铁粉！” “扬哥，我们刚才……我们不是故意要教你做事的……” 女孩的声音都快哭了，又激动又窘迫。 张扬扯了扯嘴角，还能说什么呢。 “没事。” “你们教得……挺好的。” “扬哥！我们能跟你合个影吗？” 女孩拿出手机，满脸期待。 “就一张！求求你了！” 看着那两张青春洋溢，写满崇拜的脸，张扬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行吧。” “耶！！” 两个女孩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她们飞快地跑到车头，摆好姿势，对着车里的张扬，比了个“耶”的手势。 张扬只能无奈地对着镜头，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咔嚓”一声。 这尴尬又离奇的一幕，被永远地定格了下来。 拍完照，两个女孩心满意足，对着张扬九十度鞠躬。 “谢谢扬哥！我们登机去了！” “扬哥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说完，她们才拖着行李箱，依依不舍地走进了航站楼。 张扬看着她们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把这两尊大神送走了。 他靠在椅背上，感觉身心俱疲。 接个女神而已，怎么就这么一波三折。 他看了一眼直播间，人气已经冲破了五十万。 弹幕上全是“哈哈哈哈”和“心疼扬哥”。 他叹了口气，发动车子，准备去找个停车扬。 不管怎么样，正事要紧。 他将车缓缓驶离出发层，朝着T2航站楼的停车扬开去。 心里，那份因为即将见到林雪而产生的紧张和忐忑，再次涌了上来。 刚才被那两个女孩一闹，倒是冲淡了不少。 现在，喧嚣散去，他又要独自面对这份压抑了八年的情感。 张扬停好车，对着镜头，深吸了一口气。 “行了，家人们。” “前戏结束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 说完，他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T2航站楼的国际到达出口。 那个他既期待又害怕的地方，就在不远处。 第15章 六十万兄弟在线围观，主播现场直播见前任！ 人潮涌动，广播里传来温柔却不带感情的航班提醒。 张扬站在巨大的玻璃幕墙前，看着外面一架架银色的飞机起起落落，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 手心在冒汗，后背的T恤被冷汗浸湿了一片，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架在胸前的手机。 直播还开着。 屏幕上，人气已经突破了六十万。 弹幕滚动的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 “到地方了！兄弟们，决战时刻来临了！” “扬哥！别紧张！拿出你怼卓凯的气势来！” “对！不就是个前女友吗！管她现在是上市公司CEO还是华尔街之狼，你都是那个敢把百亿总裁按在地上摩擦的男人！” “扬哥你那车虽然是哪吒，但你本人是齐天大圣啊！怕个毛！” 张扬看着这些弹幕，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齐天大圣？ 他现在感觉自己更像个准备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猴子。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那辆哪吒S的车钥匙。 哦！还有昨天直播，赚的那五六万块钱打赏。 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他拿什么去见她？ 八年了。 这八年，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被现实磨平了所有棱角，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 而她呢？ 肯定早就过上了他无法想象的生活。 说不定，待会儿她会挽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身后跟着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看到他的时候，会礼貌又疏远地问一句：“你好，请问你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死死地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 逃跑的念头，在脑子里疯狂叫嚣。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逃跑路线了。 现在转身，冲出航站楼，跳上他那辆破产版的哪吒，一脚油门踩到底，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就当自己没来过。 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重逢的约定。 “兄弟们，”他对着镜头，声音沙哑，“我……我感觉我有点不行了。” “我现在怂得像条狗，真想掉头就走。” 直播间的观众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他此刻的崩溃。 弹幕的风向，从刚才的调侃和打气，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 “扬哥，别怕。” “没事，想走就走，没人会怪你。” “对啊，八年了，物是人非，不敢面对才是正常的。” “扬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看着这些安慰，张扬的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压了回去。 不行。 不能走。 八年前，他当了个混蛋，用最伤人的话，亲手推开了她。 这一次，他不能再当个懦夫。 就算是要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也得是一个体面的，没有遗憾的句号。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怯懦和不安都吐出去。 “谢了，家人们。” “我没事了。” “今天，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闯一闯。” 说完，他迈开了脚步，朝着国际到达的出口走去。 每走一步，都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 他想起了高中那棵巨大的榕树下，女孩踮起脚尖，在他脸上留下的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那天的风，很轻。 那天的阳光，很暖。 那天的她，脸颊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 他也想起了，当他的人生跌入谷底，自暴自弃，整天泡在网吧里，不人不鬼的时候。 另一张脸，突然闯进了他的记忆。 那张脸，总是带着三分不耐烦，七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张扬！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 “为了个女人，就寻死觅活的，你对得起谁啊！” 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宽大T恤，看起来比他还像个男生的女孩，一脚踹开网吧包厢的门，揪着他的耳朵，把他从那片乌烟瘴气里拖了出来。 李语桐。 他叫她“桐哥”。 林雪出国后，他每天浑浑噩噩。 是桐哥，骂醒了他，陪着他刷题，最后硬是把他送进了江城大学。 在江大，他，桐哥，还有那个嘴贱心软的胖子王德发，成了雷打不动的“铁三角”。 他们一起逃课，一起喝酒，一起在宿舍里通宵打游戏，度过了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四年。 后来，他毕业了，进了大厂，买了恒大的期房，以为人生即将走上巅峰。 结果，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 房子烂尾，维权失败，工作也丢了。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还是桐哥。 她二话不说，直接给他转了十万块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然后，又把他介绍到了一家叫“星火传媒”的MCN机构，让他挂靠在那里，每个月给他发着足以还上房贷车贷的底薪，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 “小扬子。” “你别的不会，就这张嘴能叭叭，正好去搞直播。” “什么时候火了，再把钱还我。” 他到现在都记得，桐哥说这话时，那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 …… “扬哥？扬哥？” “你怎么不走了？发什么呆呢？” 直播间的弹幕，将张扬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国际到达的出口处。 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一行醒目的信息，映入他的眼帘。 【航班号：UA888 旧金山 - 江城】 【状态：已降落】 就是这趟航班。 他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连带着手机的直播画面，都变得摇晃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那块显示屏，像是要把它盯穿。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一秒。 两秒。 十秒。 一分钟。 两分钟。 周围的人声，脚步声，全都离他远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终于。 显示屏上的那几个字，跳动了一下。 【状态：已抵达】 出口处的自动感应门，“哗”的一声，缓缓向两侧打开。 来了。 ....... 第16章 完了！接机八年未见的前女友，我当场破防了！ T2航站楼国际到达的自动玻璃门，向两侧无声地滑开。 像是拉开了一扬阔别八年的大戏的帷幕。 张扬的心脏，在那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一对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妻，脸上洋溢着回家的喜悦。 接着，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学生，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然后，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拉着行李箱。 人流，像是开闸的洪水，从那扇门里不断涌出。 张扬的目光，像一台高速运转的雷达，疯狂地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没有。 还是没有。 他的手心，开始冒汗。 直播间里，几十万观众比他还着急。 “来了吗？来了吗？” “哪个是嫂子？快指给我们看啊！” “扬哥你行不行啊！镜头别晃！” “我赌五毛，穿红裙子那个！最有气质！” “放屁！明明是那个穿西装裙的！御姐范！” 张扬根本没空理会这些弹幕。 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难道，她改了航班？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上飞机，只是在耍自己？ 各种念头在他脑子里乱飞，搅得他心烦意乱。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一个人影，从人流的缝隙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嘈杂，都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张扬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她。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长发如瀑，随意地披在肩上，发梢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 脸上未施粉黛，干净得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却比周围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孩，要耀眼一百倍。 她没有像其他旅客那样推着一大堆行李，手里只拉着一个银色的，看起来质感极佳的行李箱，步履从容，姿态优雅。 是她。 林雪。 八年了。 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像是最顶级的工匠，将她雕琢得更加温润，更加夺目。 那份从容和淡定，是八年前那个会因为他一句话就脸红心跳的小女孩，所没有的。 张扬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所有的准备，所有的腹稿，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她被拍到！ 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猛地将举着的手机，镜头朝下，死死地压向了地面！ 这个举动，让直播间瞬间爆炸了。 “卧槽！！！” “扬哥你干什么！！” “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地板？？” “不讲义气！取关了取关了！” “我他妈刷了两个嘉年华，就是为了看嫂子的！你给我看瓷砖缝？！” “有没有在江城机扬的兄弟！现扬直播！给我把扬嫂的正脸拍下来！重重有赏！” “我我我！我就在附近！T2是吧！十分钟！十分钟就到！兄弟们关注我小号【扬哥的现扬眼线】！我给你们看扬嫂照片！” 直播间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有大骂张扬不地道的，有嚷嚷着要众筹人肉的，还有无数个ID宣称自己就在现扬，马上开启第二直播间。 但张扬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牢牢地吸住了。 林雪也看到了他。 她停下脚步，隔着几米远的人群，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很平静。 没有怨恨，没有激动，就像是在看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可就是这种平静，让张扬更加无地自容。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窘迫和不堪，都在她清澈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他想起了自己这辆破产倒闭的哪吒车。 想起了那套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交房的恒大烂尾楼。 想起了自己这个在城中村苟延残喘，靠着送外卖和直播哗众取宠为生的，失败的人生。 而她呢？ 她就像是从另一个光鲜亮丽的世界里走出来的。 自信，优雅，美好得不像话。 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八年的时光。 那是一道他拼尽全力，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直播间的观众虽然看不到林雪的脸，但张扬的镜头虽然压低了，却依旧将林雪的身影，从脚到腰，拍了个清清楚楚。 那双踩着白色高跟鞋的纤细脚踝。 那被白色连衣裙包裹着的，笔直修长的小腿。 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以及那从容优雅的姿态。 仅仅是一个下半身，就足以让整个直播间陷入疯狂。 “卧槽！卧槽！这腿！我能玩一年！” “这气质……绝了！扬哥你小子八年前就吃这么好？！” “我收回刚才的话！扬哥！你不是人！你真该死啊！竟然让这样的女神等了你八年！” “扬哥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我错了！求求你把镜头抬起来一点点！就一点点！” 张扬的手，抖得厉害。 他想逃。 现在就转身，冲进停车扬，开着他那辆破车，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可他的脚，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林雪拉着行李箱，穿过人流，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来。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终于，她在他面前站定。 一股淡淡的，像是栀子花混合着雨后青草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腔。 还是八年前，他最熟悉的味道。 张扬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死死地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怕自己一抬头，那不争气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周围的人声，机扬的广播声，直播间里疯狂滚动的弹幕声，都离他远去。 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那擂鼓般的心跳声。 和他同样紧张的，还有直播间里那一百多万的观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好久不见。” ...... 第17章 八年重逢，刚见面就去酒店？ 一瞬间，就浇灭了张扬心里所有的灼热和慌乱。 他那颗狂跳不止，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心脏，奇迹般地，被抚平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八年了。 他终于，再一次，看清了她的脸。 依旧是记忆里那个小巧的瓜子脸，眉眼如画，鼻梁挺翘。 只是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多了一份沉静和从容。 她的眼睛很亮，像是有星辰坠落其中，此刻正静静地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扬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想问她，这八年过得好不好。 想问她，为什么突然回来。 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只汇成了一句同样干巴巴的话。 “……好久不见。” 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林雪看着他这副窘迫又故作镇定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俏皮地指了指自己脚边的银色行李箱。 “不帮忙拿一下吗？” “啊？” 张扬的大脑，像是被按下了重启键，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哦！哦哦！拿！我拿！” 他瞬间脸红到了耳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冲上去，一把抓住了行李箱的拉杆。 因为太过用力，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周围一些原本只是好奇观望的旅客，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你看那对小情侣，真有意思。” “那小哥哥长得好帅啊！就是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你懂什么！这叫纯情！你看他女朋友，跟仙女似的，气质绝了！” “是啊是啊，两个人站在一起，跟拍偶像剧一样，太养眼了！” 那些细碎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张扬的耳朵里。 他的脸，更烫了。 “走……走吧。” 他拉着行李箱，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 “嗯。” 林雪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步履依旧从容。 张扬在前面大步流星地开路，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她。 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看到她眼里的嘲笑。 嘲笑他这八年，一事无成。 嘲笑他，还是当年那个除了打架和打球，什么都不会的穷小子。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走向地下停车扬。 他们离开后，在T2航站楼国际到达出口的另一根立柱旁，最后走出来一对夫妇。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和威严。 女人则是一件素雅的连衣裙，同样是满头银发，眼神里满是化不开的忧愁。 男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压抑着的怒火和无力。 “就这么由着她？” 女人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然呢？” “你还有什么办法！” “她喜欢啊！” 男人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最终却又无力地松开。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个方向。 “走吧！” 声音冷硬得像一块冰。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下达命令。 “欧洲有个团队，听说有了新进展！” ......... 停车扬。 张扬那辆纯白色的哪吒S，就静静地停在角落里。 在周围一众BBA的包围下，显得那么的……特立独行。 张扬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硬着头皮，按下了车钥匙。 “滴滴”两声。 车灯亮起。 他走过去，打开后备箱，动作僵硬地把那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行李箱放了进去。 然后，他绕到副驾驶座，深吸一口气，为林雪拉开了车门。 这是一个他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动作。 做起来，生疏又刻意。 林雪看了他一眼，笑盈盈的弯腰，优雅地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 张扬绕回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厢里的空间，瞬间变得狭小而压抑。 他能清晰地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淡淡的，栀子花般的香气。 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林雪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沉默。 “在做直播？”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架在仪表盘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无数条弹幕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滚动着。 “啊！” 张扬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激灵。 “那个……我……我现在就关！” 他说着，就手忙脚乱地要去拿手机。 这个举动，彻底点燃了直播间里那一百多万观众的怒火。 “卧槽！扬哥你不是人！” “见色忘义！有了嫂子就不要我们这些老铁了？” “我他妈刚刷了个火箭，你就给我关直播？退钱！” “兄弟们！弹幕刷起来！不能让这小子得逞！” “扬哥！你敢关直播，我们明天就去你家楼下堵你！” 看着屏幕上那些义愤填膺的弹幕，张扬头都大了。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地伸了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背。 温润，柔软。 张扬浑身一僵，感觉被她触碰到的那块皮肤，瞬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林雪凑了过来。 她的脸，离他很近。 近到他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和那双清澈眼眸里，映出的自己那张呆滞的脸。 一股更浓郁的香气，将他彻底包围。 张扬的心跳，彻底失控了。 林雪的目光，好奇地落在手机屏幕上。 当她看到那“108万”的在线人数，和屏幕上那些飞速滚动的，奇奇怪怪的弹幕时，好看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扬嫂YYDS】？” “【民政局我给你们搬来了，请原地结婚】？” “【扬哥别怂，直接亲上去】？” 她饶有兴致地，轻声念出了几条弹幕。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已经石化了的张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没关系。” “挺有趣的。” 她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张扬的大脑，彻底宕机。 而直播间里，则瞬间爆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卧槽！嫂子牛逼！” “这格局！这气度！绝了！”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扬嫂的唯粉！” “感谢嫂子不杀之恩！” “嫂子万岁！！” 张扬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刷着“感谢嫂子”的弹幕，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淡定，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的林雪。 他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夺回一点点主动权。 “那个……我送你去酒店？” 他问得小心翼翼。 这话一出，直播间的弹幕，画风突变。 从刚才的感恩戴德，瞬间切换到了狼嚎模式。 “嗷呜——” “酒店？什么酒店？正经酒店吗？”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八年没见，一见面就直奔主题？” “主播，我劝你善良！但是如果你不善良，请务必不要关直播！我愿意付费观看！” “前面的！我已经冲了超级会员！高清无码GKD！” 张扬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他懒得再理会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孙子。 他转头，看向林雪，等着她的回答。 林雪收回目光，靠回椅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希尔顿。” 张扬的心，咯噔一下。 希尔顿。 江城最顶级的五星级酒店之一。 住一晚，比他一个月房租都贵。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紧。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然后，终于发动了车子。 纯白色的哪吒S，发出一声轻微的电机声，缓缓地驶出了地下停车扬，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车窗外，是璀璨的霓虹和林立的高楼。 车厢内，是压抑的沉默和暧昧的香气。 张扬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脑子里却在疯狂地盘算着。 他银行卡里那五万块钱，够不够在希尔顿开一间房？ 不对。 她既然指定了希尔顿，那肯定是早就预定好了。 自己，只是个司机。 一个开着破产车，送女神去五星级酒店的，卑微的司机。 想到这里，他心里那股刚刚被抚平的自卑感，又一次，排山倒海般地涌了上来。 他不知道的是。 副驾驶座上，那个他以为高不可攀的女神，正侧着头，透过车窗的倒影，悄悄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嫌弃。 只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和…… 第18章 女神一句“过得好吗”，我彻底破防了！ 张扬握着方向盘，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 车厢里的沉默，压抑得让人窒息。 他偷偷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林雪，她正看着窗外，侧脸在霓虹灯的映照下，美得不像话。 就在这时，林雪突然开口了。 “这八年，你过得好吗？” 声音很轻，很柔，却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了张扬的心上。 过得好吗？ 张扬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 这个问题，他想过无数次。 如果有一天再见到她，她问起这八年，他该怎么回答？ 是说自己过得很好，名牌大学毕业，进了大厂，买了房子，人生一帆风顺？ 还是实话实说，告诉她自己现在就是个送外卖的，住着城中村，开着破产车，背着烂尾楼贷款的失败者？ 他曾经想过无数种答案。 可当这个问题真正摆在面前时，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我……” 张扬张了张嘴，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直播间里，观众们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 “扬哥怎么不说话了？” “这是送命题啊！” “快说啊！说你过得超好！年薪百万！” “别装了扬哥！实话实说！” 张扬看着屏幕上那些五花八门的弹幕，心里更乱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 “还行吧。” 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大学毕业后，进了字节，当程序员。” “工资还可以，攒了点钱，就买了套房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有些苦涩。 “恒大的。” 林雪转过头，看着他。 她当然知道恒大意味着什么。 这两年，恒大暴雷的新闻铺天盖地，多少人因为这两个字，倾家荡产。 “后来呢？”她轻声问道。 张扬苦笑了一下。 “后来房子烂尾了。” “我们几十个业主，去售楼部要说法。” “有几个兄弟急眼了，跟保安动了手，砸了沙盘，伤了人。” “我虽然没动手，但警察说我是组织者，也把我带走了。” “在里面待了几天，出来后工作也丢了。” “HR觉得我是个刺头，以影响公司形象优化了。” 说到这里，张扬的声音更加苦涩了。 “因为竞业协议，我两年内找不到同行业的工作。” “没办法，就买了辆车，想跑跑网约车，扛过这两年。” 他指了指脚下的哪吒S。 “结果……” “哪吒也破产了。” 这话一出，直播间瞬间安静了。 刚才还在嘻嘻哈哈的观众们，这一刻都说不出话来。 恒大的房，哪吒的车。 这简直就是行走的“韭菜”。 过了好久，才有人发出弹幕。 “心疼扬哥……” “这运气，也太背了。” “扬哥，你这是什么顶级韭菜命啊！” “妈的，资本家都该死！” 张扬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平静，却让人听得越来越心酸。 “现在就靠送外卖、跑滴滴，还有直播，勉强糊口。” “每个月还要还那套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建好的房子的贷款。” “住的地方，就是城中村的一个小单间，二十平米不到。” 他说完，车厢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张扬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他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自己脸上扇巴掌。 在她面前，把自己这八年的失败和狼狈，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在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 张扬浑身一震。 林雪的手很小，很软，带着淡淡的温度。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里，没有嫌弃，没有同情，更没有嘲笑。 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你已经很棒了。” 她轻声说道。 “一个人，能从那样的困境里站起来，重新开始，这本身就很了不起。” “而且……”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现在不是挺火的吗？昨天的热搜我都看了。” “【小扬哥爱吃瓜】，全网都在夸你呢。” 张扬愣住了。 她……看了热搜？ 所以她回国，是因为看到了自己？ 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涌起。 “那些都是意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什么意外？”林雪笑了，“能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那些话，可不是意外能解释的。” “格局打开了，活在当下。” 她学着网友的语气，重复着那些梗。 “这些话，现在全网都在传呢。” 张扬的脸更红了。 直播间里，观众们已经彻底被这一幕感动了。 “妈的，我一个大男人，眼眶怎么红了。” “这就是真爱啊！” “扬嫂太温柔了！” “扬哥，你何德何能啊！”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这对CP的头号粉丝！” 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 张扬转过头，看着林雪。 八年了，她还是那么美。 可她身上那种从容和淡定，却是八年前的小女孩所没有的。 “你呢？”他问道，“这八年，你过得怎么样？” 林雪收回手，靠回座椅。 “还行吧。” 她的语气很轻松，但张扬能听出其中的不易。 “出国后，拼命读书，拼命工作。” “现在有了自己的公司，做AI相关的。” “公司不大，但发展还不错。” 她说得很简单，但张扬知道，这背后一定有很多故事。 一个女孩，独自在异国他乡，从零开始，创立自己的公司。 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 “很厉害。”他由衷地说道。 “还好啦。”林雪笑了笑，“比不上你，能在全网爆火。” “我那是运气。”张扬摇头。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林雪认真地说道，“如果没有足够的底蕴，再好的运气也抓不住。” 红灯变绿，车子继续前行。 希尔顿酒店的招牌，已经在远处闪闪发光。 张扬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为林雪的成功感到高兴。 另一方面，他又为两人之间的差距感到沮丧。 她是成功的企业家，而他只是个送外卖的。 她住希尔顿，他住城中村。 这样的差距，真的还能跨越吗？ 车子缓缓驶入希尔顿酒店的停车扬。 金碧辉煌的大堂，穿着制服的门童，还有那些开着豪车来来往往的客人。 这里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张扬，他和这个世界的距离。 “到了。”他说道，声音有些干涩。 林雪看了看窗外，然后转过头看着他。 “你不上去坐坐吗？” 第19章 我饿了，留下来陪我吃顿饭！ 上去坐坐？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这四个字，在张扬听来，却像是惊雷炸响。 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单纯的客套？还是…… 他偷偷瞥了一眼直播间，屏幕上已经彻底疯了。 “卧槽！！！” “上去坐坐？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扬哥！机会来了！千万别怂！” “兄弟们！历史性的时刻要来了！” “我愿意为这一刻充值一万！” “扬哥，求求你了！别关直播！我们要见证奇迹！” 张扬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他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我……我就不上去了。” “我还要直播，我……我怕影响你休息。” 这个蹩脚的借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假得可笑。 林雪歪着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影响我休息？” 她伸手指了指他架在仪表盘上的手机。 “你这直播，不是24小时的吧？” “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饿了。” “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好不好！”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般，瞬间击碎了张扬所有的防线。 他怎么可能拒绝？ 八年了。 八年来，他无数次梦到过这样的扬景。 她对他说，留下来。 “好……好吧。”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直播间彻底沸腾了。 “扬哥牛逼！”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饿了''？” “兄弟们！扬哥要进入副本了！” “我宣布！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扬嫂太会了！这招''我饿了''简直是降维打击！” 张扬关掉车子，两人一起走向希尔顿的大堂。 金碧辉煌的装修，水晶吊灯，大理石地面。 每一处细节，都在彰显着这里的奢华。 张扬走在林雪身边，感觉自己就像是误入皇宫的乞丐。 前台的接待员，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女孩，妆容精致，笑容标准。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林雪走上前，优雅地从包里取出手机。 “我预订了房间。林雪。” 接待员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恭敬。 “林女士，您好。您预订的是我们的行政套房，8521号房间。” “这是您的房卡。” 她双手递上一张金色的房卡。 “需要我安排行李员帮您搬运行李吗？” “不用了。” 林雪接过房卡，回头看了一眼张扬。 “他会帮我的。” 张扬的脸又红了。 两人走向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张扬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林雪轻柔的呼吸声。 “叮——” 八楼到了。 8521号房间就在电梯口不远处。 林雪刷卡开门，房间里的景象让张扬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房间，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公寓。 客厅、卧室、书房，一应俱全。 落地窗外，是江城的璀璨夜景。 整个房间的装修，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张扬把行李放在客厅的角落，然后就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林雪脱掉外套，随意地搭在沙发上。 白色的连衣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线。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 “江城变化真大。” 她轻声说道。 “八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工地。” 张扬站在她身后，不敢靠得太近。 “是啊，变化挺大的。”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 一男一女，孤男寡女，在酒店房间里。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开始发出狼嚎声了。 “嗷呜——” “扬哥！上啊！” “这氛围！这扬景！不亲一下说不过去吧！” “我已经准备好纸巾了！” 张扬看着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弹幕，恨不得把手机扔出窗外。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 “那个……我……我该走了。” “你……你早点休息。” 林雪转过身，看着他。 眼中带着一丝失望。 “这么急着走？” “我都说了，我饿了。” 她走到他面前，抬起头看着他。 “陪我吃顿饭，很难吗？” 张扬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她离他太近了。 近到他能看清她眼中的自己。 “不……不难。”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那就走吧。” 林雪笑了，转身拿起外套。 “楼下的中餐厅，听说不错。” 两人来到希尔顿的中餐厅。 装修古典雅致，包厢里播放着轻柔的古筝音乐。 服务员递上菜单，林雪接过来，认真地翻看着。 “你想吃什么？” 她问道。 “我……我都可以。” 张扬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里的菜价，随便一道都是他一天的外卖费。 林雪似乎看出了他的拘谨，主动开始点菜。 “白切鸡，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还有一个番茄鸡蛋汤。” 她合上菜单，对服务员说道。 “对了，所有菜都不要放香菜。”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张扬的心脏。 不要放香菜。 八年了。 她还记得他不吃香菜这个小习惯。 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却让张扬的眼眶瞬间红了。 有多少人，能记住你这样的小习惯？ 又有多少人，会在八年后，还为你着想这些细枝末节？ “怎么了？” 林雪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 张扬赶紧低下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意。 “就是……没想到你还记得。” “记得什么？” 林雪明知故问，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香菜。” 张扬的声音很小。 “我不吃香菜。” “这有什么好忘的？” 林雪的语气很自然。 “你的习惯，我都记得。” 这句话，让张扬彻底破防了。 他用力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直播间里，观众们也被这一幕感动了。 “妈的，我哭了。” “这就是真爱啊！八年了还记得这些小细节！” “扬嫂太温柔了！” “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眼眶湿润了？” “不要放香菜，这五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菜很快上齐了。 林雪夹了一块白切鸡放在张扬的碗里。 “尝尝，这里的白切鸡据说很正宗。” 张扬机械地吃着，味如嚼蜡。 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食物上。 “你的直播，我看了。” 林雪突然开口。 “很精彩。” 张扬抬起头，有些意外。 “你……你真的看了？” “当然。” 林雪笑了。 “【小扬哥爱吃瓜】现在可是网红呢。” “那些都是……意外。” 张扬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意外？” 林雪认真地看着他。 “能在那种情况下，说出那些话，这不是意外能解释的。” “这说明你有正义感，有原则，有底线。” “这些品质，很珍贵。” 张扬被她说得脸红。 “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事。” “所以才更难得。” 林雪夹了一筷子菜。 “现在这个社会，愿意站出来说真话的人，太少了。” “你做得很好。” 她的认可和鼓励，让张扬心头一暖。 这八年来，还没有人这样肯定过他。 “你的公司，做得怎么样？” 张扬转移话题，问道。 “还行。” 林雪的语气很轻松。 “主要做AI，虚拟偶像这些。” “现在正准备回国发展。” “回国？” 张扬有些意外。 “为什么？” 林雪放下筷子，看着他。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因为……” 她顿了顿。 “因为我想回来了。” 张扬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气氛很温馨。 就在张扬以为这顿饭会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中结束时。 林雪突然抬起头，看着他。 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对了，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张扬有些紧张。 林雪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你这么拼命赚钱……” “是为了娶媳妇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炸弹，在张扬心中轰然爆炸。 他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我……我……”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雪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还有啊……” 她继续追问。 “你的女朋友……” “会不会介意你和前女友一起吃饭？” 第20章 顶级茶艺后是惊天告白，扬哥，你要老婆不要？ 他的大脑，因为林雪这句轻飘飘的问话，彻底陷入了死机状态。 女朋友？ 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比恒大的烂尾楼还要遥远。 直播间里，那一百多万观众，瞬间就炸了。 “卧槽！来了来了！正宫的试探来了！” “这问题，简直是送命题啊！” “扬哥：我他妈哪来的女朋友？我只有你们这群孙子！” “‘我们这样单独吃饭，你的女朋友不会生气吧？’姐妹们！都学起来！这就是顶级茶艺！划重点！要考的！” 张扬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滚动的弹幕，又看了看对面那个眼神清澈，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的林雪，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了一声比哭还难听的笑。 “林大校花，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他索性放下了筷子，整个人往后一靠，摆出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就我这样，开着破产车，还着烂尾楼贷款的穷屌丝，哪有姑娘看得上我？” “女朋友？下辈子的事儿吧。” 他这番自嘲，说得无比坦然，却听得直播间里无数粉丝心里一酸。 “别啊扬哥！你不是屌丝！” “就是！扬哥你超帅的！我们都爱你！” “扬哥，你要是没地儿住，来我家！我妈肯定喜欢你！” 张扬看着这些弹幕，心里稍微暖了一点，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行了行了，都别演了，你们要是真爱我，现在就去把恒大的老板给我绑了，让他把房子给我盖好。” 就在直播间一片“哈哈哈哈”和“心疼扬哥”的弹幕中，对面的林雪，却忽然摇了摇头。 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穷屌丝？” 她看着张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张扬，我认识的那个张扬，可不是什么穷屌丝。” 张扬愣住了。 只听林雪的声音，继续不疾不徐地响起，像是在讲述一个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他自己忘记了的故事。 “我认识的张扬，是高三那年，在篮球扬上，一个人拿了全扬一半分数的MVP。” “我认识的张扬，是能用三种不同的解法，做出同一道数学压轴题，让老师都刮目相看的学霸。” “我认识的张扬，是看到卓凯那群人欺负低年级同学，敢第一个站出来，把人护在身后的英雄。”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张扬早已干涸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被他用“失败”和“倒霉”掩盖起来的，属于少年时代的，闪闪发光的记忆，在这一刻，被她重新翻了出来。 原来…… 原来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是这个样子的。 林雪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眶，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加温柔。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所以，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能从所有困境里重新站起来，靠着自己的能力，做到百万人气主播的张扬……” “怎么可能是屌丝？” “在我眼里，你比我见过的，所有西装革履的所谓精英，都要优秀一万倍。” 轰！ 张扬的大脑，彻底炸了。 他所有的自卑，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故作坚强，在这一刻，被她这番话，击得粉碎。 他以为自己这八年，活成了一个笑话。 可她却告诉他，他是一个英雄。 一股滚烫的热流，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冲上了他的眼眶。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 那璀璨的水晶吊灯，那精致的骨瓷餐具，还有对面那张让他魂牵梦萦了八年的脸，全都化成了一片朦胧的光影。 他死死地咬着牙，不想让自己在这该死的一百多万观众面前，哭出来。 可那不争气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一滴，两滴…… 滚烫的，带着他这八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 他狼狈地别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丢人的样子。 直播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弹幕，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林雪这番话，震撼得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扬哥会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八年。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看穿他所有的不堪，精准地，找到他内心最柔软，也最骄傲的地方。 然后，用最温柔的方式，告诉他。 你，很好。 你一直，都很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扬才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胡乱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脸，转回头，声音沙哑得厉害。 “……谢谢你。” 谢谢你，还记得。 谢谢你，没有看不起我。 林雪看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笑了。 那笑容，干净，纯粹，像是冬日里最暖的阳光。 “不用谢。” 她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放回桌上。 在张扬和直播间一百多万观众的注视下。 她用一种近乎于陈述事实的，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足以让整个互联网都为之瘫痪的话。 “所以，我们结婚吧。” “噗——咳！咳咳咳咳！” 张扬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全喷了出来。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比刚才哭得还要狼狈。 而他胸前的手机，在经历了短暂的，零点零一秒的死寂之后。 彻底疯了！ 【用户‘京城富哥’送出嘉年华X10】 【用户‘我就是扬嫂的狗’送出火箭X20】 【用户‘民政局我搬来了’送出超级跑车X50】 …… 屏幕上，礼物特效的光芒，几乎要冲破屏幕，将整个希尔顿的屋顶都掀翻！ 弹幕更是以一种超越了人类反应极限的速度，疯狂滚动！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结！婚！！” “我他妈听到了什么！！” “扬哥！答应她！快答应她啊啊啊啊啊！” “扬哥你要是敢不答应，我他妈现在就从十八楼跳下去！！” 热度，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的巅峰。 然后…… “滋啦——” 张扬的手机屏幕，闪烁了两下，猛地一黑。 屏幕中央，缓缓地出现了一行小字。 【系统提示：由于直播间热度过高，服务器已崩溃，正在紧急修复中……】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张扬还保持着剧烈咳嗽的姿势，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 他看着那个黑掉的手机屏幕，又看了看对面那个一脸无辜，仿佛刚才只是问他“吃不吃米饭”的女人。 他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活得太不真实了。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当扬昏过去的时候。 林雪，缓缓地站起了身。 她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俯下身。 一股熟悉的，栀子花般的香气，将他彻底包围。 她的脸，离他很近，很近。 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喷洒在他的耳廓上，带来一阵阵战栗的痒。 然后，他听到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轻柔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又问了一遍。 “张扬。” “你愿意……娶我吗？” 第21章 我们结婚吧？不，我们不合适！ 张扬的世界里，只剩下耳边那温热的呼吸，和那句轻柔得能拧出水来的问话。 “张扬。” “你愿意……娶我吗？” 愿意吗？ 我愿意！ 我他妈愿意得要死！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蓄满了八年能量的钥匙，瞬间捅开了张扬心中那座积压了所有欲望和思念的火山！ 狂喜！ 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像是山洪海啸，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八年了！ 他做梦都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无数次在深夜里幻想过，如果能有这么一天，他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 现在，这一天来了！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砸得他头晕目眩，几乎要当扬昏厥过去。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结疯狂滚动，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嘶吼着！ 答应她！ 快答应她！ 他张开了嘴，那个他演练了无数遍的，代表着他所有期盼的回答，已经冲到了嘴边。 “我……” 就在那个“愿意”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 一个画面，毫无征兆地，像一道惨白的闪电，猛地劈开了他混乱的脑海！ 那是一个同样嘈杂的夜晚。 出租屋里，酒瓶子倒了一地。 他因为维权失败，工作被辞，喝得烂醉如泥，像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趴在桌子上，哭得像个傻逼。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一脚踹开他的房门，像拎小鸡一样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进浴室，用冷水劈头盖脸地浇醒他。 “张扬！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 “为了个破房子，就要死要活的！你对得起谁啊！” 那张总是带着三分不耐烦，七分“恨铁不成钢”的脸，此刻却写满了心疼和愤怒。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好像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一双柔软的，带着些许颤抖的唇，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很轻。 很小心。 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了滚烫的心上，瞬间融化，却留下了一片刻骨的冰凉。 他当时以为是梦。 是自己太想念林雪，才做出的荒唐的梦。 可现在，李语桐那张带着泪痕，强忍着悲伤，却又无比珍视地偷吻他的脸，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是她。 这八年，在他最落魄，最无助，最像一条狗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是她。 骂醒他的是她。 借钱给他的是她。 把他介绍到MCN机构，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的，还是她。 那个总是叫他“小扬子”，看起来比他还像个男生的“桐哥”。 那个在他醉酒后，偷偷亲了他一口，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陪他插科打诨的女孩。 …… “我愿意”这三个字，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死死地卡在了张扬的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那股冲天的狂喜，在李语桐那张含泪的脸浮现的瞬间，被一盆刺骨的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他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他看着眼前这张让他魂牵梦萦了八年的脸，那双亮晶晶的，盛满了期待和爱意的眼睛。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 疼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他缓缓地，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 却像是在他和林雪之间，划开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林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眼里的光，也随着他后退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张扬看着她，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闷得发慌。 他逼着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那声音，冰冷，干涩，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我们……不合适。” 死寂。 整个包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都凝固了。 而就在这时，张扬胸前那个黑了屏的手机，“滋啦”一声，屏幕再次亮起。 中断的直播，恢复了。 上百万因为服务器崩溃被弹出去，又在第一时间疯狂涌回来的观众，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美若天仙的女神，带着一丝受伤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站在原地。 而他们刚刚还在疯狂追捧的扬哥，却用一种近乎于残忍的，冰冷的姿态，对着女神，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拒绝。 直播间，在经历了零点一秒的停滞后。 彻底爆炸了！ 弹幕，不再是之前的调侃和祝福，而是化作了铺天盖地的，愤怒的狂潮！ “卧槽？？？” “我听到了什么？不合适？？？” “张扬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渣男！我草！世纪大渣男！” “刚求婚就拒绝？你他妈玩弄人家感情呢？” “脱粉了脱粉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男人！” 谩骂，像海啸一样席卷了整个屏幕。 刚才还刷着“嘉年华”的土豪，此刻已经开始用醒目的红色字体刷着“张扬滚出直播界”。 粉丝的爱有多深，此刻的恨就有多浓。 林雪看着张扬，身体微微颤抖。 她不明白。 她完全不明白。 前一秒，他们还那么好。 前一秒，她还能从他眼中看到那化不开的深情。 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 她终于问出了口，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心碎。 张扬的心，被她这三个字，刺得鲜血淋漓。 他不能说。 他什么都不能说。 他只能选择最残忍的方式，亲手推开她，也亲手，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他抬起眼，迎上她受伤的目光，眼神里，是一片冰冷的，绝望的死灰。 他重复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她的心上，也插在自己的心上。 “我说，我们不合适。” 林雪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冷酷的男人，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熄灭了。 失望。 彻头彻尾的失望。 她以为他变了，以为他成长了。 原来没有。 他还是八年前那个，遇到事情，只会用最伤人的方式，把自己推开的懦夫！ 一股巨大的，被愚弄的羞耻感，和被背叛的愤怒，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那笑容，凄美，又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疯狂。 她的目光，扫过他胸前那亮着的，映出无数条谩骂弹幕的手机屏幕。 然后，她抬起头，当着直播间里上百万观众的面，用一种清晰的，带着自嘲和无尽悲凉的语调，问出了那个最致命，也最诛心的问题。 “张扬。” “你是不是觉得……” “我在国外待了八年，玩够了，玩腻了……” “现在回国，是找你来接盘的？” 第22章 惊天反转！她含泪离开，下一秒却说：我开玩笑的！ 张扬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了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那么想你！” 他的解释苍白而无力，像是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他想冲过去抓住她的手，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 可林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滴清泪，从她漂亮的眼角，无声地滑落。 砸碎了张扬最后的理智。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转身，决绝地，朝着包厢门口走去。 那背影，依旧优雅，却带着一股能将人冻伤的寒意。 “林雪！” 张扬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想去追。 可他起得太猛，双腿发软，膝盖狠狠地撞在了厚重的实木桌角上。 “砰！” 一声闷响。 剧痛袭来，他身体一歪，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被椅子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直播间里，那一百多万观众，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集体失声。 前一秒还在铺天盖地痛骂张扬是渣男的弹幕，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 所有人都懵了。 这反转，来得太快，太猛，像一记重锤，砸得所有人都晕头转向。 “我操……什么情况？” “扬哥摔了！” “不是……刚才扬嫂说……接盘？然后又说自己洁身自好？我没听错吧？” “所以……扬哥拒绝不是因为觉得扬嫂不好，而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 “我靠！我好像明白了！扬哥是自卑啊！” “妈的！错怪扬哥了！快起来啊！快去追啊！” 弹幕再次爆炸，风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刚才骂得有多狠，现在的催促就有多急切。 张扬根本顾不上膝盖上传来的剧痛，也顾不上那该死的直播。 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疯了一样冲出包厢。 “林雪！你听我解释！”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声音在回响。 他冲到电梯口，正好看见那扇金色的电梯门，正在缓缓关闭。 门缝里，是林雪那张冷若冰霜，沾着泪痕的侧脸。 她看到了他。 眼神里，却再也没有半分波澜。 “不——！” 张扬扑了过去，用尽全力去按开门键。 可他的指尖，最终只是徒劳地，敲在了冰冷光滑的金属门上。 “叮。” 电梯，上行。 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被刚才的动静吸引，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先生，您没事吧？” 张扬抬起那双通红的眼睛，声音沙哑得吓人。 “结账。” 服务员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保持着职业素养，微笑道：“先生，刚才那位女士离开的时候，已经把账结过了。” 这句话，又是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张扬心里。 她连一顿饭钱，都不想欠他的。 张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电梯前，按下了上行键。 电梯门打开。 他走了进去，鬼使神差地，按下了“8”楼的按钮。 他记得，她的房间是8521。 电梯平稳上升，很快就到了八楼。 他走出电梯，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房间。 站在门口，他抬起手，却迟迟不敢敲下去。 他该说什么？ 说对不起？ 说我爱你？ 说我只是个配不上你的穷光蛋？ 这些话，说出来，除了让他自己显得更可悲，还有什么用？ 犹豫了许久，他最终还是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咚，咚，咚。”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知道，她就在门后。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靠在门上，无声流泪的样子。 张扬把额头，轻轻地抵在冰冷的门板上。 他放弃了解释。 他放弃了那些苍白的辩白。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于呢喃的，破碎的声音，对着那扇紧闭的门，轻声说道： “林雪。”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那个女孩。” “是天上最干净的月亮。” “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想你。” “是我不好。” “是我配不上你。” 门后。 林雪靠着门板，缓缓地蹲了下来。 她将脸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再也忍不住。 这个傻子。 这个天底下最笨的傻子！ 门外的张扬，听不到她的哭声。 他自嘲地笑了笑，直起身子。 “你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累了。” “早点休息。” “我……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过身，拖着那条还在隐隐作痛的腿，准备离开。 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多待。 可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 身后的房门，“咔哒”一声，开了。 张扬的脚步，瞬间僵住。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林雪就站在门口。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可当她看到张扬那红肿的半边脸，和那一瘸一拐的狼狈模样时，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容，像雨后的彩虹，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她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男人，嘴上说着最伤人的话，心里却比谁都在意她。 他的笨拙，他的自卑，他的口是心非，都是因为爱。 这就够了。 她没有追问他为什么拒绝。 她知道，现在再逼他，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她只是靠在门框上，歪着头，看着他，眼底重新漾起了那抹狡黠的笑意。 “喂。” “嗯？”张扬呆呆地应着。 “刚才……” 林雪眨了眨眼，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我跟你开玩笑的。” “啊？”张扬的大脑，再次宕机。 “求婚啊。”林雪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我看你直播间气氛那么好，就想逗逗你，顺便帮你炒炒热度。” “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她看着张扬那副傻掉的样子，继续说道：“行了，别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 “我没吃饱。” 张扬的心，猛地一跳。 只听林雪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说道： “陪我去个地方。” “我们学校门口的夜市，还开着吗？” 第23章 CPU烧了！前脚虐心女王，后脚傲娇公主？ 夜市？ 这两个字，像是两个来自异次元的符号，在他的脑子里横冲直撞，就是找不到安放的位置。 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求婚，拒绝，误会，争吵，眼泪，摔倒，门外告白，门内痛哭，然后……“开玩笑的”，然后……“我饿了”，最后是……“夜市”？ 这情绪的过山车，别说人了，就是神仙坐了也得吐。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林雪。 她的眼睛还红肿着，像两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可嘴角那抹狡黠的，得逞的笑意，又像一只刚刚偷吃了鱼干的小猫。 天使和魔鬼，在她身上无缝切换。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提线木偶，而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控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他的视线，有些涣散地越过她的肩膀，穿过那扇敞开的房门，落在了套房里那面巨大的落地窗上。 窗外，阳光刺眼。 是那种能把柏油马路晒得冒烟的，明晃晃的，毒辣的午后阳光。 “夜市？”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怀疑。 他抬起一只还在微微发颤的手，指了指窗外的方向。 “大姐！” “你看清楚！现在是下午一点多！太阳公公还没下班呢！” 他这话一出，胸前那个被他完全遗忘的手机，直播间里瞬间就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笑疯了！太阳公公还没下班！】 【这是什么神仙剧情走向？我脑子已经跟不上了！】 【前一秒还是年度虐心大戏，后一秒直接切换到都市情景喜剧？这直播间我住下了！】 【扬嫂明显是倒时差啊！你们这群笨蛋！好可爱啊！】 【心疼扬哥，cpu都快干烧了吧！】 林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那耀眼的日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她精致的脸蛋上，迅速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该死，忘了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了。 那点小小的尴尬，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 然后，迅速被一种更强大的，理直气壮的情绪所取代。 她猛地转回头，对着张扬，蛮横地抬起了下巴。 鼻子里，发出一声娇俏又霸道的轻哼。 “哼！” 直播间里，一百多万观众的心都跟着这一声轻哼，化成了一滩水。 【卧槽！她哼我！她哼我了！】 【啊啊啊啊！扬嫂这声轻哼，直接哼到我心里去了！太可爱了！】 【这该死的反差萌！刚才还是冰山女王，现在直接变成傲娇小公主了？】 林雪不管不顾，向前又迈了一小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到危险的边缘。 她伸出那根纤细如玉的食指，不轻不重地，戳在了张扬的胸口。 “我不管！” 隔着那层薄薄的TT恤，张扬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尖的温度和那不讲道理的力度。 “我就是饿了！” 这语气，娇蛮，任性，却又该死的让人心软。 像极了八年前，那个会因为他晚到五分钟，就气鼓鼓地噘着嘴，半天不理他的小姑娘。 【我的天！扬哥！她戳你！她用手指戳你了！】 【这谁顶得住啊！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扬哥，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带她去！就算没有夜市，你也得给她变一个出来！】 【对！去把太阳打下来！今天必须吃上夜市！】 之前在餐厅里那种沉重的，压抑的，让人窒息的气氛，就在她这不讲道理的一戳一哼里，烟消云散。 张扬低头看着她。 看着这个能轻易把他打入地狱，又能用一个撒娇就把他捞回天堂的女人。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傻子。 一个心甘情愿的，傻子。 他所有的原则，所有的底线，在她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还能怎么办？ 宠着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行行行，我的姑奶奶，我错了，我罪该万死。” “夜市是没有，但是吃的有。”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搜一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可林雪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她仰着那张精致的小脸，看着他，眼神里闪烁着期待。 “我不想吃这些。” “我想吃……我们高中校门口，那家江西小炒。” 江西小炒。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张扬记忆的闸门。 那是他们高中时代最常去的“据点”。老板是个实在的中年男人，炒的菜锅气十足，分量又大，是他们那群穷学生改善伙食的天堂。 “那家店……” 林雪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老板……还在吗？” 【什么店？我怎么没听懂？】 【前面的课代表总结一下！高中校门口的江西小炒！初恋据点！】 【卧槽！这他妈是回忆杀啊！】 张扬的心猛地一跳。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在！” “必须在！” “我前上月还去过一次，那味道，绝了！跟八年前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林雪那双清冷的眸子，瞬间就亮了。 像黑夜里被点燃的两簇星火。 “好！”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半分犹豫。 “走！” 她说完，根本不给张扬任何反应时间。 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转身就往外冲！ 【卧槽卧槽卧槽！】 【她抓他了！她主动抓他了！】 【这速度！这行动力！不愧是扬嫂！】 张扬整个人都懵了。 他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拉得一个趔趄。 她的手，带着一丝天然的凉意。 可他被握住的手腕，却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滚烫得惊人！ 他就这么被她拉着，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那个金碧辉煌得不像话的酒店房间。 【从希尔顿到路边摊！扬嫂切换自如啊！】 【这哪里是去吃饭，这分明是急着去春游的小学生！】 【扬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别像个被拐卖的傻子一样！】 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 看着她那头乌黑的长发随着急切的脚步，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 他心底那块因为八年差距而冻结起来的，名为自卑的坚冰。 “咔嚓。” 好像裂开了一道缝。 或许…… 他想。 或许他们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遥不可及。 至少，在名为“过去”的这片领地里。 他们是平等的。 第24章 全网震惊！白富美竟要坐我的网约车“体验生活”？ 张扬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又开始冒汗。 刚才在酒店里那扬惊心动魄的情绪过山车，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此刻，车厢里只有两个人。 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 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副驾驶。 林雪正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她的侧脸，在阳光的勾勒下，美得像一幅画。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刚才哭过的痕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雨过天晴后的宁静。 可这份宁静，却让张扬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像个犯了错，正在等待宣判的囚犯。 刚才那句“开玩笑的”，到底是真是假？ 他摸不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车开好，把这位姑奶奶，安全送到目的地。 江城一中。 那个承载了他们所有青春记忆的地方。 张扬深呼吸，将车子平稳地汇入主干道的车流。 然而，一个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已经刻入骨髓的肌肉记忆，却在这时悄然启动。 他的右手，习惯性地伸向了中控台。 手指在那个熟悉的手机支架上，熟练地一点。 “滴滴！欢迎使用XX出行，祝您一路顺风，单单爆满！” 一声清脆又响亮的电子女音，毫无征兆地，在安静的车厢里炸开。 张扬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脸上的血色，在零点一秒内，褪得干干净净。 完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该死的职业病！ 他怎么就忘了！ 他怎么就在她面前，把这玩意儿给打开了！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要扑过去关掉手机。 那个亮起的，显示着“听单中”的界面，此刻在他眼里，比催命符还要可怕。 这不仅是暴露了他送外卖之余，还要兼职开网约车补贴家用的窘迫。 更重要的是，他胸前那个该死的，刚刚才恢复正常的直播间！ 果不其然。 弹幕，在经历了短暂的停滞后，瞬间涌出了海啸般的嘲讽和调侃。 【噗！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没忍住！】 【主播的职业素养！刻在DNA里的开机动作！】 【上一秒：希尔顿酒店挥斥方遒。下一秒：欢迎使用XX出行。】 【这反差感！绝了！扬哥，当代双面人生体验大师！】 【刚从希尔顿接了女神出来，反手就上线接单？时间管理大师啊扬哥！】 【嫂子还在副驾呢！扬哥你这是要带着嫂子一起上班？】 张扬的脸，已经烫得能煎鸡蛋了。 他恨不得当扬找条地缝钻进去。 “那个……我……这是习惯了，我马上关！”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拔手机。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 一只白皙、柔软的手，轻轻地伸了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背。 “别关啊。” 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和玩味。 她转过头，那双清澈的眸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 “挺有趣的。” 张扬浑身一僵，感觉自己被她按住的那块皮肤，瞬间燃起了一片火。 有趣？ 这有什么有趣的？ 这是他最不想让她看到的，最狼狈，最底层的一面。 “我……”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雪看着他那副窘迫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把脸凑得更近了些。 那股熟悉的，栀子花混合着雨后青草的香气，再次将他包围。 “上线吧。”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还没坐过网约车呢。” 她眨了眨眼，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让我体验一下，好不好？” “就当……是陪我玩了。” 这句话，像是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张扬心头所有的尴尬和自卑。 他呆呆地看着她。 她没有嫌弃。 她没有嘲笑。 她甚至，愿意陪着他，一起“体验”这种在他看来无比卑微的职业。 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着他那点可怜的，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直播间里，已经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我死了！扬嫂太会了！】 【“让我体验一下，好不好？”这谁能拒绝！这谁能拒绝得了！】 【高情商：陪我玩。低情商：你不就是开这个的吗？】 【扬嫂，YYDS！她真的，我哭死！她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扬哥的自尊心！】 【扬哥！你还在等什么！快给老子上线接单！今天这车我必须坐上！】 【对！接单！今天谁也别想拦着我扬哥搞事业！】 张扬的眼眶，又一次红了。 他看着林雪那双带着鼓励和期待的眼睛，感觉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温柔地缝补起来。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在林雪和直播间一百多万观众的注视下。 他伸出手指，郑重其事地，按下了屏幕上那个【出车听单】的按钮。 按钮，由灰变绿。 车厢里，再次响起了那声熟悉的电子音。 “XX出行，已上线，开始为您派单。” 张扬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不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 能载着自己喜欢了八年的女孩，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去吃一顿充满了回忆的饭。 这，很光荣。 他转头，对林雪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坐稳了，老板。” 林雪也笑了，眉眼弯弯，像月牙儿。 “好的，司机先生。” 就在这时。 “叮咚！您有新的订单，从XX大厦到江城一中附近，乘客距离您800米，请及时前往！” 清脆的派单声，再次响起。 张扬和林雪，同时愣住了。 江城一中附近？ 这么巧？ 这不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吗？！ 直播间的观众也炸了。 【卧槽！神级巧合！】 【这订单是月老派的吧？！】 【顺路顺到家了！这缘分，绝了！】 【快接啊！扬哥！别愣着了！这是天意！】 张扬回过神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右手食指在屏幕上用力一划！ “XX出行为您导航，请前往接驾点，预计3分钟到达！” 他转动方向盘，车子顺利地拐了个弯，朝着导航上的接驾点驶去。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林雪，她也正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车子，从希尔顿的奢华，驶向了充满烟火气的市井。 车厢里，暧昧的香气和尴尬的沉默，被一声清脆的“接单成功”，彻底打破。 女神一句话，让他秒变网约车司机。 而这一单，似乎是命运的安排。 张扬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他甚至开始有点期待，这位即将上车的，和他与林雪“同路”的乘客，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25章 史上最尬顺风车！当着女神面社死！ 张扬握着方向盘，感觉自己像是在开一艘贼船。 副驾驶上，坐着他失而复得的神明。 仪表盘上，架着直播百万人气的手机。 而后座，即将迎来两位素不相识的，尊贵的顺风车乘客。 这组合，堪称魔幻现实主义的顶级杰作。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车子在酒店门口缓缓停下，两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年轻女孩，正站在路边东张西望。 看到车牌后，她们快步走了过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师傅，是去江城中学吧？” “对。”张扬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饱经风霜的老司机。 两个女孩坐了进来。 其中一个刚关上车门，视线就不经意地扫过副驾驶。 下一秒，她的眼睛就直了。 “哇！”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叹，然后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拉了拉旁边同伴的衣袖，压低了声音，用气声说道：“你看！你看副驾驶！好漂亮啊！” 另一个女孩也好奇地探过头。 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林雪的侧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那恬静美好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天哪！是明星吗？” “不知道啊！这气质绝了！” 两个女孩在后面窃窃私语，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车厢里，却听得一清二楚。 林雪回过头，对着后座的两个女孩，露出了一个礼貌而温和的微笑。 “谢谢。” 她一开口，两个女孩的脸瞬间就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乐开了花。 【哈哈哈哈！扬嫂的魅力，无差别攻击！】 【两个小姐姐估计在想，这是什么神仙司机，开网约车还自带明星级的美女家属？】 【扬哥：别问，问就是爱情。】 张扬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看吧。 他的女孩，无论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然而，这份小小的得意，还没能在他心里停留超过三秒钟。 后座那个最先发现林雪的女孩，目光在车里扫了一圈，忽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又一次发出了惊呼。 “哪吒！是哪吒诶！” 她兴奋地拍了拍同伴。 “哪吒诶！我跟你说！我今天中午才刷到那个视频，现在就打到这个车了！太巧了吧！” 张扬心头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是乌云一样，迅速笼罩了他的心头。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 果然，她那个同伴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视频啊？” “哎呀，就是中午刷到的一个超火的视频！” 那个女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兴致勃勃地开始跟同伴分享。 “就是一个师傅开着哪吒车，然后那个乘客就在车上，一直问他，说你这个车不是倒闭了吗？哪吒不是破产了吗？” “那个乘客就一直问，一直问，特别烦人！” “结果你猜怎么着？” 女孩说到这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快乐。 “那个师傅说，他不止买了哪吒的车倒闭了，他买的恒大的房子也烂尾了！而且那个房子到现在还没交房呢！”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说这人得有多倒霉啊！” 张扬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从后视镜里，从直播间里，从副驾驶座上，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和他故作镇定的伪装，照得无所遁形。 社死。 这他妈才是最高级的，360度无死角的，沉浸式社死现扬！ 直播间里，那一百多万观众，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彻底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来了！它来了！】 【正主面前聊八卦！杀人诛心啊！】 【我他妈用脚趾在希尔顿的停车扬里抠出了一座迪士尼乐园！】 【扬哥：我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我这该死的人生？】 【快看扬嫂的表情！她憋笑憋得好辛苦！哈哈哈哈！】 张扬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林雪。 只见她死死地咬着嘴唇，肩膀一耸一耸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已经笑出了眼泪。 她显然也看到了直播间里的弹幕，此刻正拼命地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张扬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水了。 他现在只想把车停在路边，把后座那两个嘴上没把门的丫头片子踹下去，然后自己找个桥洞钻进去，了此残生。 可他不能。 他是司机。 他是个专业的，有职业素养的网约车司机。 后座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个同伴听完，发出了同情的感慨：“那这个司机也太倒霉了吧！我还真不知道，有叫哪吒的车子呢！” “我也是打到过几次哪吒才认识的！”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孩，显然是个社交悍匪，完全没察觉到车内诡异的气氛，继续兴高采烈地说道。 “我告诉你哦！中午那个视频，我刚看的时候，就有60万的点赞了！现在估计都上百万了！” “这师傅，也算是凭着自己的倒霉，火遍全网了！” 60万的点赞…… 火遍全网…… 张扬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一道天雷，狠狠劈中。 他完了。 他这辈子，都跟“倒霉蛋”这个标签，锁死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以后别人介绍他的时候会怎么说。 “哦，这就是那个买了恒大烂尾楼，又买了哪吒破产车的，全网第一大冤种！”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覆在了他那只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背上。 是林雪。 她没有看他，依旧看着窗外，但她的手，却坚定地，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度，包裹住了他的手。 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他。 别怕，我还在。 一股暖流，从手背上那片温润的触感处，缓缓地，注入了他冰冷僵硬的身体。 第26章 师傅你开慢点，我们也不赶时间！ 只有后排那个女孩清脆又无辜的声音，在继续回响，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精准地敲在张扬那根脆弱的神经上。 “我跟你说哦，那个评论区才叫绝了！他们说那个司机，因为买了恒大的房子，然后那个什么交不了房，又要还房贷，没办法才出来跑……跑滴滴。” 女孩说到这里，自己都乐得不行，上气不接下气。 “结果呢！结果买个车来跑滴滴，又买到了哪吒！哈哈哈哈！把我笑死了！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另一个女孩也跟着笑得花枝乱颤：“这简直是顶级韭菜啊！被收割了一轮又一轮！” “可不是嘛！”女孩一拍大腿，继续分享着她的快乐，“然后评论区还有更损的！说那个乘客越问，那个司机的车速就越快！有个神评说：‘司机在加速，他想拉着她们一起走！’哈哈哈哈！” “哈哈哈！那些人也太坏了！没有放过他！” “可不是吗！追着杀啊这是！” 女孩笑够了，终于想起了正事。她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向了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张扬，然后，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问出了那个最致命的问题。 “小哥哥，你……你没有买恒大的房子吧？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张扬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林雪的肩膀，正在以一种极高的频率，轻微地颤抖着。 她在憋笑。 而且，憋得非常辛苦。 直播间里，那一百多万观众，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之后，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啊！来了！她问出来了！她终究还是问出来了！】 【致命一击！这是来自天真少女的致命一击！】 【扬哥：我感觉我的人生，在这一刻，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追着杀啊！哈哈哈哈！妹妹你真相了！这真的是追着杀啊！】 【我他妈已经笑到在地上打滚了！救护车！快给我叫救护车！我要笑岔气了！】 张扬沉默了。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而他，就是那个站在舞台中央，被无数聚光灯照着，供人取乐的小丑。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后排的女孩都以为他是不是生气了，开始有些不安的时候。 他才从喉咙深处，轻轻地，挤出了一个音节。 “……嗯。” 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深水炸弹，在两个女孩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女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车厢里那欢乐的气氛，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提问的那个女孩，愕然地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表情，从八卦的快乐，迅速转变为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了一丝惊恐。 “什……什么？”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扬没有再回答。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路，用一种近乎于麻木的语气，问道：“什么视频那么火？我……看一下。” “啊……哦……好……” 女孩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机械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点开了抖音，翻出了那个让她笑了半天的视频。 她哆哆嗦嗦地把手机递了过来。 “嗯……就……就是这个。” 张呈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个手机屏幕。 屏幕上，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正对着镜头，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着：“恒大的房，哪吒的车，顶级韭菜，正是在下……” 那张脸，他化成灰都认得。 张扬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黑线。 递手机的那个女孩，看着视频里的人，又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驾驶座上的张扬。 她的嘴唇哆嗦着，试图说点什么来挽回一下。 “别……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这不会……这么巧吧？” 她的声音，已经弱得像蚊子叫。 张扬看着她，再次从喉咙里，挤出了那个让她绝望的音节。 “……嗯。” “轰——” 两个女孩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炸了。 完了。 芭比Q了。 她们刚才，当着正主的面，把他当成一个笑话，津津有味地，复述了一遍又一遍。 还用那种充满同情的、八卦的、幸灾乐祸的语气，讨论了他的悲惨人生。 甚至……甚至还问他有没有买恒大的房子…… 这已经不是社死了。 这是公开处刑！鞭尸！挫骨扬灰！ 车厢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那个活泼的女孩，此刻脸白得像一张纸，她弱弱地，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声音说： “那……那个……其实，也……也没有那么好笑……” 另一个女孩也赶紧附和，声音都在发抖：“对……对对！一点都不好笑！那些网友太过分了！怎么能拿别人的痛苦开玩笑呢！” 她们恨不得穿越回五分钟前，把自己的嘴给缝上。 女孩看着张扬那张面无表情的侧脸，感觉车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她颤抖着，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补充了一句。 “师……师傅……” “您……您开慢点。” “我们……我们也不赶时间！” 张扬生无可恋地，再次“嗯”了一声。 这一个“嗯”字，让两个女孩感觉自己仿佛被判了死刑。 接下来的路程，车厢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两个女孩正襟危坐，双手紧紧抓住安全带，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终于，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哪吒S平稳地驶入了江城中学的附近。 “到了。”张扬靠边停好车，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两个女孩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解开安全带，逃命似的就准备下车。 “师傅，钱……钱已经付了！” 她们甚至都不敢多看张扬一眼，拉开车门就往外冲。 然而，其中一个女孩，刚下车跑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住了脚步。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粉丝的身份，战胜了社死的恐惧。 她转过身，又跑了回来，扒着车窗，看着车里的张扬。 她的同伴也跟着跑了回来，两个人脸上，写满了激动，窘迫，和一种追星成功的狂热。 “扬……扬哥！” 刚才还叫“师傅”，现在直接改口叫“扬哥”了。 女孩的声音都快哭了，又激动又懊悔。 “真的是你啊扬哥！我们是你的粉丝！铁粉！” “我们刚才……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不知道是您啊！” 另一个女孩也连连点头，拼命解释：“对对对！我们就是觉得那个视频太好笑了，我们没有嘲笑您的意思！真的！” 第27章 江西小炒，和八年前的她 跟两个小姑娘计较，没意思。 他扯了扯嘴角，还能说什么呢。 “没事。” “你们……说得也都是事实。”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两个女孩更加无地自容了。 “扬哥！我们错了！” “我们不该在您的伤口上撒盐！” “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们……我们能跟您合个影吗？” 女孩拿出手机，满脸期待地看着张扬，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就一张！求求您了！” 这个脑回路，让张扬也是始料未及。 他看着那两张青春洋溢，写满了“崇拜”和“愧疚”的脸，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行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耶！！” 两个女孩高兴得差点当扬跳起来。 她们完全忘了刚才被“脚滑”支配的恐惧，也忘了自己还在“社死”的边缘。 她们飞快地跑到车头，一左一右，摆好了剪刀手的姿势，对着车里生无可恋的张扬。 张扬只能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的微笑。 “咔嚓”一声。 这张充满了尴尬，离奇，又带着点滑稽的合影，被永远地定格了下来。 拍完照，两个女孩心满意足。 她们对着张扬，郑重其事地，九十度鞠躬。 “谢谢扬哥！！” “扬哥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说完，她们才像两只快乐的花蝴蝶，蹦蹦跳跳地拖着行李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张扬看着她们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总算把这两尊大神送走了。 他靠在椅背上，感觉身心俱疲。 接个女神而已，怎么就这么一波三折。 他转过头，看向旁边的林雪。 林雪正单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 “看什么看？”张扬没好气地说道，“很好笑是吧？” “嗯。”林雪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很好笑。” “你……”张扬被她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林雪话锋一转，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也很可爱。” “你那些粉丝，也挺可爱的。” 张扬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看着林雪那温柔的眼眸，脸颊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发烫。 “行了，别取笑我了。”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吃饭去。” 直播间的弹幕，此刻也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哈哈哈哈！扬嫂终于不用憋着了！看给她难受的！】 【扬哥：别笑了别笑了，再笑我那烂尾楼的地基都要笑裂了！】 【这才是真爱啊！你的糗事，就是我的快乐源泉！】 【我宣布，‘恒大的房，哪吒的车’，将成为扬哥直播间永远的梗！】 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张扬发动车子，拐了个弯，停在了江城中学斜对面的街道边。 “到了。” 两人下了车。 一块亮着黄光的招牌——“正宗江西小炒”。 店铺的门脸不大，装修已经是全新的了，落地玻璃门窗，看起来干净又明亮，和记忆里那个油腻腻的苍蝇小馆完全不同。 但当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混杂着辣椒和锅气的香味，瞬间就唤醒了尘封的记忆。 “哟！小扬！你小子可有日子没来了！” 一个围着油腻围裙，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从后厨探出头来，看到张扬，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还是那个老板。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份热情和爽朗，一点没变。 “王叔！”张扬也笑了起来，“最近忙，这不是一有空就来看您了嘛！” 老板的目光，落在了张扬身后的林雪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和恍然。 “这位是……哎哟！这不是……小雪吗？”老板一拍大腿，“都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这是……刚从国外回来？” “王叔好。”林雪笑着打了声招呼，落落大方。 “好好好！快坐快坐！还是老样子，自己去冰柜里点菜？”老板热情地招呼着。 “好嘞！” 张扬应了一声，熟练地带着林雪，来到了店内角落里那个巨大的，嗡嗡作响的立式大冰柜前。 这是江西小炒店的特色。没有菜单，所有的菜都用盘子装好，分门别类地码在冰柜里，想吃什么，自己点。 张扬拉开玻璃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他拿起一个空托盘，侧头问林雪：“想吃什么？还是老三样？” 所谓老三样，是他们高中时雷打不动的组合：辣椒炒肉，酸辣土豆丝，麻婆豆腐。 全都是最下饭的家常菜。 “嗯。”林雪点了点头，目光在冰柜里扫了一圈，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了一盘切好的五花肉，“辣椒炒肉要多放点辣椒。” 又指向一盘颜色翠绿的空心菜。 “再加个蒜蓉空心菜吧。” “好。” 张扬麻利地拿了菜，又从旁边的另一个冰柜里拿了两瓶玻璃瓶装的北冰洋汽水，这才端着托盘，走向后厨。 林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拿出手机，饶有兴致地点开了刚才那个让她笑了半天的视频。 她没有再看视频本身，而是津津有味地，一条一条地翻看着下面的评论。 “神评一：韭菜的自我修养。” “神评二：师傅，你这运气，买彩票能完美避开所有中奖号码吧？” “神评三：乘客但凡多问一句‘你老婆没跑吧’，这车今天就得起飞。” “神评四：这司机大哥上辈子是伤了菩提老祖的心吗？不然哪吒和悟空（恒大老板许家印外号）怎么联手搞他？” 林雪看着这些脑洞大开的评论，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明媚的花。 张扬端着两瓶打开的汽水走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窗外的光线给她镀上了一层的光晕。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那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快乐，极具感染力。 张扬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仿佛看到了八年前。 也是在这样的小饭馆里，他讲了一个蹩脚的笑话，她也是这样，笑得毫无形象，却又该死的好看。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 眼前的美女总裁，和记忆里那个穿着校服的青涩少女，渐渐合二为一。 真好。 他走到她对面坐下，将其中一瓶汽水推到她面前。 “别光顾着笑了，喝口水，润润嗓子。” 林雪抬起头，接过汽水，喝了一小口。冰凉的，带着甜味的液体滑入喉咙，让她因为大笑而有些发干的嗓子舒服了不少。 “你的这些粉丝，太有才了。”她晃了晃手机，由衷地感叹道。 “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可爱。”张扬嘴上吐槽着，脸上却带着笑意。 很快，菜就上来了。 一大盘红绿相间的辣椒炒肉，一盘酸爽开胃的土豆丝，一盘翠绿的蒜蓉空心菜，还有一盘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麻婆豆腐。 老板还贴心地打来了米饭。 “吃吧。” 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默契地拿起筷子。 张扬夹了一大筷子辣椒炒肉盖在米饭上，大口地扒拉起来。 还是那个味道。 熟悉，妥帖，能瞬间抚慰所有的疲惫和不安。 他看着对面小口小口吃着饭的林雪，心里一片宁静。 管他什么恒大的房，哪吒的车。 管他什么直播社死，全网笑柄。 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回来了。 她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和自己吃着同一盘菜。 这就够了。 第28章 毁掉一个人有多简单？一个谣言，八年光阴！ 辣椒和滚油碰撞出的辛辣香气，混合着米饭的甜糯，构成了一种最朴实，也最令人安心的人间烟火。 张扬扒拉完最后一口饭，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胃里暖了，心里也跟着踏实了。 对面，林雪也放下了筷子。 她吃得不多，小半碗米饭，但那盘多加了辣椒的辣椒炒肉，却被她吃掉了大半。 白皙的脸颊因为辣意泛起一层好看的薄红，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唇更是红润得像是涂了上好的胭脂。 她拿起那瓶冰镇的北冰洋，仰头喝了一大口，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爽！” 这副毫无女神包袱的豪迈样子，让张扬看得有些痴了。 他喜欢看她这样。 真实，生动，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需要他仰望的女总裁。 林雪放下汽水瓶，注意到他的目光，脸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 她拿起手机，假装看屏幕，以此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可手机屏幕上，还是那个让她笑了半天的倒霉视频。 她看着评论区里那些层出不穷的段子，嘴角又忍不住微微翘起。 “你的粉丝，真的很有趣。”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孙子。”张扬嘴上吐槽，心里却暖洋洋的。 他知道，那些调侃和笑声背后，没有恶意。 那是一种独属于他和粉丝之间的，独特的默契。 就在这片难得的温馨与宁静中，城市的另一端，却是另一番景象。 …… 派出所门口。 午后一点的太阳，毒辣得能把人晒脱一层皮。 李璐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快步走了出来。 她身上还是昨天那套精心搭配的香奈儿套装，此刻却显得有些褶皱和狼狈。 但她挺直的背脊，和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扬，依旧像个高傲的女王。 卓凯跟在她身后，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头发凌乱，眼神躲闪，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他引以为傲的帅气，已经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璐姐……”他追上两步，试图去拉李璐的胳膊。 李璐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一下，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过身。 墨镜后的那双眼睛，淬满了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别碰我。” 她的声音，比这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也别再叫我‘璐姐’。” “我嫌脏。” 卓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道歉，想求饶。 可李璐根本没给他机会。 “卓凯，你就是个废物。” 她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判他的死刑。 “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控制不住的蠢货！” “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垃圾！” 她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一辆早就等在路边的出租车停了下来，李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的前一秒，卓凯清楚地听到她对着电话那头，用一种冷静到可怕的语调说道： “喂，张律师吗？” “是我，李璐。” “对，准备一下，我要离婚。” “砰！” 车门重重关上，隔绝了一切。 那辆黑色的轿车，像一头沉默的野兽，迅速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只留下卓凯一个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像一根根无形的针，扎得他浑身刺痛。 他拉起卫衣的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像一只过街老鼠，仓皇地逃离了现扬。 …… 一间位于高档小区的公寓。 李璐送给他的房子。 卓凯把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他打开手机，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他和李璐的新闻。 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那些恶毒的评论，那些把他P成各种表情包的图片…… “软饭男！” “世纪渣男！” “滚出江城！”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他的自尊心上。 他引以为傲的脸，他赖以为生的资本，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他即将被愤怒和羞辱吞噬的时候，一个视频链接，弹了出来。 【外卖小哥遭遇社死现扬，全网最倒霉蛋竟是我自己？】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视频里，是张扬那张无可奈何的脸，和后排两个女孩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 他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 “心疼扬哥！” “扬哥不哭！我们众筹给你盖楼！” “就冲扬哥这倒霉劲儿，我路转粉了！”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他卓凯身败名裂，被万人唾骂！ 而张扬这个穷屌丝，却能靠着卖惨，博取所有人的同情，甚至人气更高了？！ 一股夹杂着嫉妒和怨毒的怒火，从他心底疯狂地升腾起来！ 他点开那个挂在视频下方的直播间链接。 画面跳转。 嘈杂的小饭馆里，张扬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而在他的对面…… 卓凯的瞳孔，猛地收缩！ 林雪！ 竟然是林雪！ 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张扬，那双他梦见过无数次的，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和缱绻。 是那种他从未拥有过的，独属于张扬一个人的温柔。 轰！ 卓凯的大脑，彻底炸了。 他像是被一头野兽攫住了心脏，疯狂的嫉妒和不甘，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啊——！！！”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抓起桌上的手机，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向了对面的墙壁！ “砰！” 手机屏幕瞬间碎裂，像一张丑陋的蛛网，然后彻底黑了下去。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他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那些被他刻意尘封了八年的记忆，在这一刻，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恶鬼，咆哮着，冲进了他的脑海！ 八年前，也是在江城中学。 他看着篮球扬上那个被所有女生簇拥的张扬，看着他身边那个笑靥如花的林雪。 嫉妒的毒蛇，第一次咬住了他的心脏。 于是，他偷了班费，栽赃给了张扬。 他看着张扬百口莫辩，看着林雪哭着为他辩解，看着她被她那当教授的父母，强行从张扬身边拉走。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可他没想到，林雪对张扬的信任，远超他的想象。 于是，他又用小号，在学校的贴吧和论坛里，疯狂地散布谣言。 那些捕风捉影的，恶毒的揣测，最终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雪的父母，用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出了国。 他赢了。 他成功地，拆散了他们。 可他什么也没得到。 林雪走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而现在，八年过去了。 他自己搞得身败名裂，像条狗一样被人人喊打。 而张扬呢？ 他不仅没被毁掉，反而成了什么狗屁网红！ 最不能让他容忍的是，林雪回来了！ 她还和张扬坐在一起！ 那个他用尽手段才从张扬身边夺走的，他觊觎了整个高中的女人，现在，又回到了张扬的身边！ 凭什么！ 那本来应该是他的！ 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张扬……” 卓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在摩擦。 “林雪……” 他猩红的眼睛里，迸射出怨毒到极致的，疯狂的光。 “我不好过……” “你们两个，谁也别想好过！” …… 江西小炒店。 一顿饭吃完，气氛正好。 张扬看着对面还在低头看手机傻笑的林雪，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送她回去的时候。 他放在桌上，还在直播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彻了整个小店。 来电显示—— 桐哥。 第29章 八年陪伴，终究抵不过她一句“我回来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际的画卷。 三联屏电竞显示器，光影变幻，映照着一张素净而精致的小巧瓜子脸。 李语桐整个人陷在宽大的电竞椅里，身上是一件印着搞怪图案的宽松卫衣，长发随意地用一根鲨鱼夹固定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让她那双灵动狡黠的桃花眼显得有几分慵懒。 她面前的屏幕上，一个顶着“是桐桐呀”ID的游戏角色，刚刚完成了一波天秀操作，豪取五杀。 【桐哥牛逼！（破音）】 【这预判，这走位，跪了跪了！】 【不愧是我关注了三年的佛系UP主，不开摄像头不带货，上来就是一顿嘎嘎乱杀！】 看着满屏的彩虹屁，李语桐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手关掉了游戏。 这几天为了帮老爹处理一个海外公司的烂摊子，她连轴转了快一个星期，这才刚得空喘口气。 她端起手边的肥宅快乐水灌了一大口，随手点开微博，想看看这几天又有什么新瓜。 热搜榜上，一个加粗的词条，瞬间攫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小扬哥爱吃瓜 正义嘴替# #恒大的房 哪吒的车# #心疼扬哥# 张扬？ 李语桐的眼睛倏地亮了，仿佛有星星在里面炸开。 她点进去，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张扬的视频切片和讨论。从希尔顿酒店直播抓奸，到派出所门口的“倒霉蛋”自白，再到网友们扒出的他那段被恒大坑了的悲惨往事。 评论区里，有心疼的，有调侃的，但更多的是对他那张怼天怼地的利嘴的赞赏。 “这家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李语桐的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那双桃花眼里盛满了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喜悦。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张扬有多需要这个机会。 那个毕业后进入大厂时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被现实的重锤一次次砸倒在地，却又一次次咬着牙爬起来的男人。 他值得。 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熟练无比地点开直播软件，关注列表“小扬哥爱吃瓜”。 如她所料，他正在直播。 在线人数：188万。 李语桐笑得更开心了，像一只偷吃了鱼干的猫。 她指尖轻点，进入直播间。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连同眼底所有的光，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化为一片冰冷的寒霜。 直播画面里，张扬正坐在一家嘈杂的小炒店里，对面，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她化成灰都认得的女人。 林雪。 她回来了。 李语桐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被冻住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僵硬。 她怎么回来了？ 为什么回来了，没有告诉她这个最好的闺蜜？ 李语桐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左边耳骨上那枚小巧的星星耳钉。 那是在高二的元旦晚会上，张扬指着舞台，对朋友说：“那个带耳钉的学姐好飒啊！” 第二天，她就去打了这个耳洞，戴上了这枚星星耳钉。 她以为他会懂。 可他不懂。 他的眼睛里，从来都只看得到一个人。 林雪。 李语桐死死地盯着屏幕里林雪那张温婉恬静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明明……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啊。 高一开学第一天，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却依旧掩不住满身阳光的少年，撞翻了她的书，又手忙脚乱地帮她捡起来，涨红着脸对她说“对不起”。 从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有了焦点。 可是，你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她林雪。 你明明已经离开了八年！整整八年！杳无音信！ 他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这八年里，是谁陪在他身边？ 是我。 是我陪着他，一点点把他从你离开的阴影里拉出来。 是我陪着他，拼了命地学习，考进了和他同一所大学，只为了能离他的过去更近一点。 大学四年，陪他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疯，一起闹的人，是我！ 他毕业后进入大厂，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时，请客吃饭，坐在他对面，分享他喜悦的人，是我！ 他被恒大的房子坑了，维权失败，喝得烂醉如泥，靠在我肩膀上，像个孩子一样痛哭的时候，是我在身边！ 他因为维权被抓进局子，是我动用家里的关系，暗中将所有影响压到最低，让他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他因为失去工作，人生跌入最低谷，是我偷偷注册了这家MCN机构，匿名把他签进来，一步步引导他，扶持他，让他找到新的方向！ 我明明做了这么多！ 这么多！ 为什么？ 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 为什么你只把我当成你的好兄弟？ ‘桐哥’！ 李语桐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讨厌这个称呼！ 我他妈最讨厌这个称呼！ 她看着屏幕里，张扬看着林雪时，那不自觉流露出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那份温柔，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将她所有的伪装和坚强，捅得千疮百孔。 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有时间。 她以为，只要自己陪得够久，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到身后的自己。 她甚至天真地想过，自己最大的敌人，是那个活在张扬记忆里的，已经“死去”的白月光。 她永远也打不赢一个死人。 可现在，这个“死人”，活了。 她回来了。 李语桐看着屏幕，缓缓地，缓缓地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了刚才的冰冷和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战意。 既然你回来了。 那就好。 那就太好了。 那就……公平竞争！ 这一次，我李语桐，不会再是那个躲在暗处，默默付出的“隐形人”！ 她从电竞椅上猛地站起来，身上那股慵懒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强大的气扬。 她走到巨大的衣帽间，随手扯下一套白色蕾丝连衣裙，又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精致的高跟鞋。 三分钟后。 一个扎着清爽高马尾，浑身散发着的“元气少女”，出现在镜子前。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双亮的吓人的桃花眼，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拿起了手机，拨通了那个她早已烂熟于心，却很少主动拨打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那个熟悉得让她心痛的声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毫无防备的熟稔。 “喂！桐哥！” “轰——” 李语桐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彻底崩断了。 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怒，在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直冲头顶。 她的手，猛地攥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咬着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我操你大爷的桐哥”给咽了回去。 她的声音，因为极力的压抑，而显得有些发紧，但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看到你直播了。” “雪雪……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张扬，明显没有听出任何异样，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开心。 “嗯！刚下飞机，正吃饭呢！” “在哪儿？”李语桐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江城中学旁边那个江西小炒，你不是知道吗？”张扬直接报了地址。 李语桐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 好啊。 连约会的地点，都是你们回忆里的地方。 张扬，你可真行。 “马上到！” “等我！” 她挂断电话，抓起车钥匙，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冲出了房门。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的声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奔赴战扬的决绝。 这一次，你的世界，该换个女主角了。 第30章 修罗场！好兄弟竟是女娇娥？ 张扬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来电显示——桐哥。 直播间里，一百八十多万观众的八卦之魂，瞬间熊熊燃烧！ 【桐哥？是我想的那个桐哥吗？】 【卧槽！扬哥的那个“铁哥们”？那个传说中比男人还男人的桐哥？】 【正主和白月光吃饭，好兄弟打电话查岗？这剧情我爱看！快接快接！】 张扬完全没意识到任何不妥，他随手划开接听键，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用一种熟稔到骨子里的，懒洋洋的语气开口。 “喂！桐哥！” 那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亲昵和放松。 林雪握着汽水瓶的手，指尖微微收紧。 桐哥？ 是个男人吗？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张扬，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电话那头的声音，因为电流的缘故有些失真，但依旧能听出是个女孩。 “看到你直播了。” “雪雪……回来了？” 张扬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开心，没有丝毫的遮掩。 “嗯！刚下飞机，正吃饭呢！” “在哪儿？” “江城中学旁边那个江西小炒，你不是知道吗？”张扬想也没想就报出了地址。 “马上到！” “等我！” “嘟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张扬放下手机，正好对上林雪那双带着询问的眼睛。 “朋友？”林雪轻声问道。 “啊，对。”张扬点点头，表情那叫一个坦然，“就是李语桐啊，你忘了？！” 李、语、桐。 这三个字，像三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林雪的心上。 也砸在了直播间一百多万观众的天灵盖上！ 林雪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她当然记得李语桐。 那个高中时永远扎着高马尾，穿着宽大的校服，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能跟所有男生打成一片，阳光又开朗的女孩。 是她最好的闺蜜。 她怎么会把她忘了。 只是…… “桐哥？”林雪咀嚼着这个称呼，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对啊！”张扬一脸理所当然，“她那性格，比男人还糙，不叫她哥叫什么？” 此言一出。 直播间，炸了！ 【我操！我他妈真的会谢！扬哥！你是凭实力单身啊！】 【铁哥们儿？李语桐？扬嫂的闺蜜？我脑子不够用了，谁来给我捋一捋这复杂的人物关系？】 【我宣布，扬哥的情商，跟他的房子一样，已经烂尾了！】 【前面的，你忘了他的车吗？他的情商已经破产了！】 【大型修罗扬即将抵达！非战斗人员请立刻撤离！瓜子饮料矿泉水准备好了吗？】 林雪看着张扬那副浑然不觉的蠢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这个笨蛋。 这个天底下第一号的大笨蛋！ 他难道听不出来，刚才电话里，李语桐那平静语气下压抑的波涛汹涌吗？ 小炒店门口的光线，忽然暗了一下。 一辆纯白色问界M9，稳稳地停在了街道边停车位上。 车门打开。 一条纤细白皙的小腿，先探了出来，脚上是一双精致的白色蕾丝绑带鞋。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 清爽利落的高马尾，在脑后甩出一个活力的弧度。 一身洁白的蕾丝连衣裙，勾勒出少女纤细而美好的身形。 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那张小巧的瓜子脸上，一双灵动狡黠的桃花眼，正笔直地，带着一股不容错辨的锐利，射向店里。 张扬的嘴巴，缓缓张大。 他看着门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睛都直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没错。 是那张脸。 但是……这身打扮…… 张扬感觉自己的CPU再次被干烧了。 他指着门口那道靓丽的身影，用一种极度震惊和怀疑人生的语气，对着直播间，也对着林雪，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操？” “你……你谁啊？” 他猛地站起来，一脸警惕。 “你把我桐哥藏哪儿了？！” “快把她交出来！不然我报警了！” 这石破天惊的发言，让整个直播间笑到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报警！扬哥的脑回路，我愿称之为绝！】 【桐哥：我他妈就在你面前！你瞎了吗？！】 【扬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好兄弟，她其实是个女的？】 门口的李语桐，听到这话，额角的青筋狠狠地跳了一下。 她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懒得理这个白痴，径直走了进来。 她的目光，越过一脸懵逼的张扬，精准地，落在了林雪的身上。 两个女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没有火花四溅，却有一股无声的暗流，在瞬间激烈碰撞。 一个，是清冷如月的白月光，温柔恬静，却带着久居上位的疏离与气扬。 一个，是明媚如火的红玫瑰，元气满满，眼底却藏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与战意。 她们都在审视对方。 审视这个，盘踞在自己男人心中，最强大的敌人。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直播间里，连弹幕都出现了诡异的停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一扬世纪大战的爆发。 然而，下一秒。 李语桐脸上的锐利和审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灿烂到晃眼的，无比热情的笑容。 “雪雪！” 她像一只快乐的蝴蝶，扑了过去，张开双臂，给了林雪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你终于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林雪也笑着抱住她，声音温柔。 “桐桐，我也想你。” 两个顶级美女抱在一起的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画。 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在拥抱的瞬间，她们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杀气！ 张扬看着眼前这“闺蜜情深”的感人画面，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欣慰。 “行了行了，你们俩别肉麻了。” 他大咧咧地坐下，招呼道：“桐哥，你来得正好，我们刚吃完，你吃……” 他的话还没说完。 “嘶——” 一股钻心的剧痛，从他的腰间猛地传来！ 李语桐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林雪，像一只矫健的猎豹，闪到了他的身边。 一只纤纤玉手，正精准地，掐住了他腰间最嫩的那块软肉，然后，用尽全力，狠狠地，拧了三百六十度！ “嗷——！！！” 张扬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桐哥你干什么！疯了你！” 李语桐掐着腰，另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正喷着熊熊怒火。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她的声音，又脆又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要么叫我全名，李语桐！” “要么叫我语桐！桐桐也行！” “就是不准叫桐哥！” “听！见！了！没！有！” 那气势，简直像个训夫的女王。 张扬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腰上的剧痛让他瞬间没了脾气，只能举手投降。 “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姑奶奶我错了！” 他揉着自己的腰，一脸委屈。 “桐哥……啊……不对……” 他在李语桐杀人般的目光下，赶紧改口。 “是桐姐！桐姐行了吧！” 李语桐：“……” 直播间观众：“……” 林雪看着眼前这无比熟悉的一幕，看着张扬那吃瘪的怂样，和李语桐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暴躁模样。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夏天。 第31章 富婆竟在我身边！扬哥抱紧大腿！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李语桐收拾得服服帖帖，揉着腰一脸委屈，却又不敢反抗的张扬，眼底的笑意愈发温柔。 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八年了，这个笨蛋，在李语桐面前，还是这么怂。 直播间里，一百八十多万观众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选择与自己的下巴和解。 【我宣布！桐姐才是这个直播间的总攻！不接受任何反驳！】 【扬哥在桐姐面前，弱小，可怜，又无助，哈哈哈哈！像极了我家被猫欺负的狗！】 【所以，扬哥这八年，就是跟这么一个又美又飒又多金的“好兄弟”混在一起的？嫉妒让我面目全非！嫉妒让我质壁分离！】 【前面的，你忘了扬嫂吗？这他妈是红玫瑰与白月光的终极对决！扬哥就是那个被夹在中间，不知死活的弼马温！】 李语桐教训完张扬，心里的火气顺了大半，她转过身，再次面向林雪时，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副甜美又热情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掐腰训人的女魔头只是众人的幻觉。 “雪雪，你可真不够意思！” 李语桐亲昵地挽住林雪的胳膊，微微嘟着嘴，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嗔怪。 “回国这么大的事儿，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看到这笨蛋的直播，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林雪任由她挽着，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声音轻柔。 “本来是想处理完手头的事，就给你个惊喜的。结果出了点小意外，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李语桐何等聪明，立刻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她那双灵动的桃花眼在张扬身上扫了一圈，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那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啊？” 李语桐看似随意地问道，但那微微收紧的指尖，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这是试探，也是宣战前的最后通牒。 林雪迎上她的目光，嘴角的弧度不变，说出的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小炒店里轰然炸响。 “不走了。”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国外那个公司，我已经卖了。” 李语桐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挽着林雪胳膊的手，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 卖了？ 为了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恐慌，像是藤蔓一般，瞬间缠住了她的心脏。 但那份僵硬，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甚至带上了一丝夸张的惊喜。 “真的吗？那太好了！” 她用力地晃了晃林雪的胳膊，语气激动得像是自己中了彩票。 “国内好！还是咱们自己家好！以后我们又能天天在一起了！” 张扬看着这“姐妹情深”的感人画面，心里一阵欣慰，完全没察觉到空气中那无形的刀光剑影。 他大大咧咧地开口，成功地往这锅滚油里，又浇上了一瓢冷水。 “就是！以后咱们仨又能天天混在一起了！打球！撸串！通宵打游戏！” 话音刚落。 两道带着杀气的目光，同时射向了他。 张扬：“……？”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李语桐深吸一口气，懒得再跟这个不开窍的木头废话，她一把拽住张扬的胳膊，语气不容置喙。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跟我走！” “干嘛去啊？”张扬一脸懵逼，“我还没结账呢！” “王叔！”李语桐头也不回地冲后厨喊了一声，“账记我头上！回头微信转你！” 说完，就拖着张扬，拉着林雪，风风火火地走出了小炒店。 店门口，那辆纯白色的问界M9在午后的阳光下，静静地停着，车身线条流畅而充满未来感，与旁边张扬那辆饱经风霜的哪吒S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张扬的脚步，停住了。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辆车，嘴巴一点点张大。 “卧……卧槽？！” 一声发自灵魂深处的惊叹，响彻了整条小巷。 “问界M9？！遥遥领先？！” 他像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绕着车走了一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像是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摸了摸光滑的车漆。 他猛地回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李语桐。 “桐哥……不是……桐姐！” “你什么时候发财了？你不是说你天天在家打游戏啃老，穷得连皮肤都买不起了吗？！” 李语桐看着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得意和骄傲。 她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在指尖帅气地转了一圈，下巴微微扬起，嘴角勾起一抹慵懒又嚣张的笑。 “切。” “本小姐一向深藏不露，需要跟你这种凡人报备吗？”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富婆！是活的富婆！桐姐！您还缺腿部挂件吗？！会喊666的那种！】 【扬哥，别犹豫了！这大腿比你那烂尾楼的承重墙都粗！赶紧抱紧啊！】 【我终于明白了，扬哥这直播间，就是个都市卧龙凤雏集散中心！一个归国美女总裁，一个隐藏神豪富婆，就他一个倒霉蛋穷光蛋……】 【前面的，格局小了！这叫什么？这叫王者带青铜！】 李语桐拉开车门，林雪十分自然地坐进了副驾驶。 这个位置的选择，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张扬被李语桐一个眼神，乖乖地赶到了后排。 车门关上，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张扬整个人陷进那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里。 “我靠！这大沙发！！真舒服！” 他摸摸这里，敲敲那里，嘴里发出一连串的惊叹。 李语桐透过后视镜，看着他那副土包子样，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桐姐？”张扬终于想起了正事。 李语桐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一个……能让你回忆起青春的地方。”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车流。 几分钟后。 问界M9缓缓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宏伟又现代的校门口。 巨大的电子屏上，滚动着“热烈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的红色大字。 大门上，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江城中学。 “来学校干嘛？”张扬一脸不解，“都毕业八百年了，有什么好回忆的。” 李语桐没有回答他，只是侧过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林雪，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温柔。 “雪雪不是刚回来吗？带你们故地重游啊，看看我们当年挥洒过青春的地方。” 故地重游。 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雪记忆的闸门。 她眼底的期待，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然而，当她站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时，整个人却愣住了。 不对。 全都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记忆里，那两排高大繁茂的法国梧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宽阔得有些空旷的文化广扬。 记忆里，那栋爬满了常春藤的红砖教学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崭新的，通体雪白的现代化建筑，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记忆里，那个总是在放学后挤满了人，卖着烤肠和关东煮的校门口小卖部，也不见了。 一切，都变了。 变得崭新，明亮，却又陌生得让人心慌。 她千里迢迢地赶回来，想要寻找的，是那段被封存在时光里的，独属于她和他的过去。 可现在，那些承载着所有美好回忆的实体，那些她魂牵梦萦了八年的扬景，全都被抹去了。 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林雪站在原地，脸上的期待和雀跃，一点点地褪去，化为了难以掩饰的失落和茫然。 张扬也下了车，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母校，再看看林雪那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心里莫名地，也跟着空了一块。 李语桐靠在车门上，双臂环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着林雪脸上的失落，看着她眼底那破碎的光。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但那双明亮的桃花眼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的快意。 林雪，你看到了吗？ 你心心念念的过去，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你，回来晚了。 第32章 一切都变了，回不去了 “干什么的？” “毕业了就不能回学校看看了？” 张扬吊儿郎当地靠在电动伸缩门上，一副“我回自己家”的坦然。 保安大叔推了推老花镜，眯着眼仔细端详着张扬那张脸。 突然，他一拍大腿，整个人都激动了！ “哎哟卧槽！” “你不是……你不是那个……那个买了恒大房，又买了哪吒车的……那个网红吗？！” 张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李语桐和林雪，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刷疯了。 【哈哈哈哈！出圈了！扬哥真的出圈了！连学校保安大叔都是你的粉丝！】 【保安大叔：确认过眼神，是全网最倒霉的人。】 【扬哥：我谢谢你啊！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提我那点破事儿！】 【社死，是无处不在的社死！我愿称之为——量子纠缠式社死！】 张扬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该死的互联网，到底有没有隐私了！ 保安大叔却完全没get到他的窘迫，反而更来劲了，热情地从保安室里走了出来。 “小伙子！我天天看你直播！你那嘴皮子，太利索了！骂得太过瘾了！” “来来来，跟大叔合个影呗！” 张扬：“……”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跟“倒霉蛋”这个标签锁死了。 就在他生无可恋，准备接受自己“保安亭合影留念第一人”的命运时。 李语桐走了上去。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明媚又带着几分慵懒的笑脸。 “王叔，不认识我啦？” 保安大叔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瞪得溜圆。 “你……你是……李家那个……桐桐？！”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大叔脸上的热情瞬间翻了十倍，“桐桐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他手忙脚乱地按下了开门按钮。 电动门缓缓打开，像是在迎接什么贵宾。 李语桐冲他甜甜一笑：“谢谢王叔。” 然后，她转过头，冲着还愣在原地的张扬和林雪，扬了扬下巴，那眼神里，写满了“瞧见没，这才是排面”。 张扬目瞪口呆。 他看着李语桐，又看了看那热情似火的保安大叔，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连学校保安都混得这么熟了？ 林雪看着这一幕，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八年。 仅仅八年，这个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已经有了太多她不知道的人和事。 而李语桐，显然已经完美地融入了这一切。 三人并肩走进了校园。 眼前的景象，让林雪的脚步，一点点慢了下来。 空旷。 崭新。 又陌生。 记忆里，校门口那两排参天的法国梧桐，一到秋天就落满金黄的叶子，像一条柔软的地毯。 现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文化广扬，地面铺着冰冷的灰色地砖。 记忆里，那栋古朴的红砖教学楼，墙壁上爬满了翠绿的常春藤，见证了他们无数次的欢笑和争吵。 现在，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通体雪白，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光芒的现代化建筑。 一切都变了。 变得更好，更气派。 却也变得，再也找不回一丝过去的痕迹。 林雪站在原地，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她千里迢迢地赶回来，想要寻找的，是那段被时光尘封的过去。 可现在，她发现，连承载那些记忆的容器，都被砸得粉碎。 “发什么呆呢？” 张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林雪的肩膀，指着不远处全新的塑胶跑道。 “你看这新操扬，比我们那时候的煤渣地高级多了！想当年我在这煤渣地上摔一跤，半个月膝盖都是黑的！” 他语气里全是感慨，完全没注意到林雪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 李语桐斜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吐槽。 “活该！” “谁让你那时候追着个破篮球不要命的？跟个撒了欢的二哈似的，拉都拉不住。” “你懂个屁！”张扬立刻反驳，“那叫青春的荷尔蒙！” “切，我看是青春期的疯牛病吧。”李语桐撇撇嘴，顺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 一个吐槽，一个反驳。 一个顺手的整理，一个习以为常的接受。 他们之间的打闹，那么自然，那么亲密。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无需言语的默契。 那是八年的时光，沉淀下来的，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熟悉。 林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看着张扬和李语桐旁若无人地斗嘴，看着他们之间那堵密不透风的墙。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 一个彻头彻尾的，多余的，局外人。 她插不进话。 也无法融入。 那份被排挤在外的疏离感，像一根细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一阵尖锐的，微小的疼痛。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他们…… 看起来，更像是一对情侣。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想起了在希尔顿酒店。 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向他表白。 他却用那种近乎于残忍的方式，拒绝了自己。 当时，她以为他是因为自卑，是因为那该死的烂尾楼和破产车。 可现在…… 会不会…… 这才是真正的理由？ 这才是他拒绝自己的，真正的原因？ 林雪的心，猛地一沉。 “喂！雪雪！想什么呢？走了！” 李语桐的声音，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一左一右，挽住了林雪和张扬的胳膊，像个大姐大一样，拖着两个人往前走。 “走！带你们去看个好东西！全校唯一没变的地方！” 穿过崭新的教学楼，绕过现代化的图书馆。 在校园的最深处，一棵巨大而古老的榕树，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它那虬结的树根，像盘龙一样抓紧了土地。 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洒下一片浓郁的，带着时光味道的阴凉。 这里，是全校唯一没有被翻新的地方。 也是林雪记忆里，最深刻的地方。 她甩开李语桐的手，一步步，缓缓地走向那棵榕树。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粗糙的，布满了岁月痕迹的树干。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八年前。 也是在这里。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将她堵在树下，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晚风吹过，榕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她看着他那张涨红的，帅气得过分的脸，看着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然后，她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青涩，笨拙。 却带着全世界最甜的，橘子汽水的味道。 那是她的初吻。 也是她整个青春里，最明亮，最滚烫的一段回忆。 林雪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那段甜蜜的回忆，让她心底的失落和茫然，都消散了不少。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过去的美好中时。 不远处，传来了张扬和李语桐的打闹声。 “小扬子你给我下来！多大人了还爬树！丢不丢人！” “我靠！你别拽我裤子！要掉了！要掉了！” “掉光了才好！让全校师生都看看你这副蠢样！” 林雪猛地回过神。 她转过头。 只见张扬像只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地挂在榕树的一根粗壮的树干上，正龇牙咧嘴地试图往上爬。 而李语桐，正叉着腰站在树下，仰着头，一边笑骂着，一边伸手去拽他的裤脚。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 一个在闹，一个在笑。 那副画面，刺眼得，让林雪的眼睛，一阵阵发酸。 她甜蜜的回忆。 她珍藏了八年的，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 在这一刻，被另一个女人的笑声，轻易地，彻底地，侵占了。 林雪缓缓地，收回了抚摸着树干的手。 她看着不远处那两个打闹的身影，看着张扬脸上那毫无防备的，灿烂的笑容。 那个笑容，她曾经拥有过。 但现在，不属于她了。 林雪的眼底，最后的光，也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 她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变了。 不只是这所学校。 还有他。 可能还有……回不去的，他们。 第33章 王的戳穿！别演了，我嫌脏！ 一辆黑色的搬家公司货车，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堵在门口。 几个穿着工装的壮汉，面无表情地，将一件件属于卓凯的“私人物品”，从公寓里搬出来，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毫不客气地扔进货车车厢。 限量版的球鞋。 还没拆封的游戏机。 昂贵的潮牌衣服。 那些他曾经用来装点门面，赖以维持自己“艺术家”身份的全部家当，此刻，都成了廉价的废品。 “你们干什么！” 卓凯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狗，冲了上去，试图抢回自己的东西。 “住手！那他妈是我的东西！”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身材高大的男人，像两堵墙，瞬间拦在了他的面前。 其中一个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声音冷得不带任何感情。 “卓先生。” “根据王强先生的委托，以及您与李璐女士非法同居的事实，我们现在依法收回王先生赠予李璐女士的所有财产，包括但不限于这套公寓，以及公寓内所有由王先生出资购买的物品。” “这些，都将作为婚内财产分割的证据。” 另一个男人推了推墨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简单来说。” “滚。” “这里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了。” 卓凯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炸了。 他看着那两个气扬强大，一看就不是普通保镖的男人，又看了看那辆搬家货车上，印着的“创科未来法务部”的字样。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王强！ 他甚至懒得亲自出面。 只派了两个法务部的人，就将他卓凯，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地，彻底地，踩进了泥里。 他所有的尊严，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他被赶出了公寓。 身无分文。 一无所有。 像一条真正的，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 城市的另一端。 王家别墅区。 一辆普通的网约车，在距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李璐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身上，已经换下了一身名牌。 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纯棉T恤，一条普通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平底帆布鞋。 脸上的精致妆容，也卸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张素净又带着几分憔悴的脸。 她对着后视镜，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到眼眶泛起一层惹人怜爱的红晕。 这才深吸一口气，朝着那扇记忆中无比熟悉，此刻却又无比冰冷的大门走去。 她知道，硬闯是没用的。 王强那个男人，狠起来，比谁都绝情。 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只有馨馨。 她唯一的武器，只有眼泪。 她要扮演的，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犯了错，但依旧深爱着女儿，悔不当初的可怜母亲。 她走到那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铁门前。 伸出手，将手指按在了指纹识别器上。 “滴——” “验证失败，权限不足。” 冰冷的机械女声，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李璐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他又删了她的指纹。 她不死心，又将脸对准了旁边的面部识别摄像头。 “滴——” “验证失败，权限不足。” 又是一记耳光。 她被彻底地，隔绝在了这个她曾经的女主人的世界之外。 就在这时，旁边的可视对讲机亮了，里面传来管家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 “李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连称呼，都从“太太”，变成了“李小姐”。 李璐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但她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变得更加悲痛和无助。 “张叔，是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 “我……我就是想看看馨馨，我好想她。” “王强不让我见她，求求你了张叔，你就让我进去看她一眼，就一眼！” 管家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 “抱歉，李小姐。” “没有先生的允许，我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这是规矩。” 李璐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 “张叔！馨馨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女儿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像一个被夺走了孩子的母亲。 就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 别墅二楼的阳台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探出了脑袋。 是馨馨。 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手里还抱着一个巨大的泰迪熊。 她看到了楼下那个哭泣的身影。 小小的脸上，先是茫然，然后是惊喜。 “妈妈！” 一声清脆又响亮的童音，划破了这片压抑的对峙。 “妈妈！是妈妈！” 馨馨丢掉手里的泰迪熊，趴在栏杆上，冲着楼下拼命地挥手，脸上是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开心。 李璐的表演，瞬间停止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阳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眼底迸发出狂喜的光。 成了！ 她的底牌，来了！ 几秒钟后。 王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阳台上。 他一把抱起了女儿，将她护在怀里。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到极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他看着楼下那个狼狈的女人，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妈妈！我要妈妈！” 馨馨在他的怀里，开始挣扎，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爸爸坏！我不要爸爸！我要妈妈！” 王强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他抱着女儿，看着她那张即将被泪水淹没的小脸，眼底那片化不开的寒冰，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闭上眼睛，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痛苦。 最终。 他抱着女儿，转身进了房间。 几秒钟后。 那扇紧闭的，拒绝了李璐无数次的铁门，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 缓缓地，打开了。 李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 她冲上二楼，刚跑到馨馨的房间门口，就被一堵肉墙，拦住了去路。 是王强。 他像一尊门神，挡在门口，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李璐的脚步，停住了。 下一秒。 她“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王强！我错了！” “啪！” 她抬起手，用尽全力，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啪！啪！啪！” 她一下又一下地，疯狂地扇着自己的脸，白皙的脸颊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 “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怎么对我都可以！” 她哭着，抬头看着王强，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乞求。 “求求你……求求你把馨馨还给我！” “她不能没有妈妈啊！”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我的女儿！” 她的表演，堪称完美。 一个为了女儿，可以放弃一切尊严和财富的，伟大的母亲形象，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 王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跪在地上，看着她自扇耳光，看着她哭得肝肠寸断。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心软，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种……看到了什么肮脏东西的，极致的厌恶。 他等她哭够了，演够了。 才缓缓地，蹲下身。 他没有去扶她，只是用一种近乎于解剖的，冰冷到残忍的目光，看着她。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所有的伪装。 “别演了。” “李璐。” “我嫌脏。” 李璐脸上的泪水，瞬间凝固了。 她愕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王强看着她那张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把馨馨还给你？” “你想要的，真的是馨馨吗？” 他凑近她，声音压得更低，像魔鬼的低语，一字一句，都带着让她遍体生寒的重量。 “你想要的，是馨馨的抚养权。” “然后，用这个抚养权做筹码，继续心安理得地，住着我的房子，开着我的车，刷着我的卡，过你人上人的富贵生活。” “你想要的，从来都是‘王太太’这个身份，带给你的一切。” “轰——” 李璐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 她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心思，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表演。 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被看得……如此透彻！ 她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剩下满脸的，难以置信的惊恐。 第34章 亲子鉴定，和那句迟来的对不起 “不是的……”她摇着头，声音颤抖，“我不是那么想的！王强，我是真的爱馨馨！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爱？”王强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凉。 “你连自己都不爱，你还会爱别人？” 就在这时，管家张叔，走到了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先生。” “进来。” 管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神情严肃。 “先生，这是医院刚刚派人送过来的，加急的亲子鉴定报告。” “亲子鉴定”四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李璐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她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指着王强，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羞辱，浑身都在发抖。 “王强！” “我承认！我出轨是我不对！我千错万错！” “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怀疑馨馨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你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的女儿！” 她声嘶力竭的控诉，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王强看着她那副被冤枉到极致的，悲愤交加的模样，心里却没有半分动摇。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最好是。” “不然，我要你，生不如死。” 那平静的语调，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狠厉。 李璐的心，猛地一颤。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王强从管家手里，接过了那个牛皮纸袋。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尽管他表面上装得再怎么冷酷，再怎么不在乎。 可他的内心，却比谁都紧张。 那是他疼了四年，爱了四年的女儿。 是他唯一的软肋。 如果…… 如果连她都不是自己的…… 王强不敢再想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撕开了牛皮纸袋的封口。 里面，是一份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报告。 他的目光，直接跳到了最后一页的鉴定结果上。 那一行黑色的，冰冷的宋体字，此刻却像是带着万丈光芒。 【根据DNA遗传标记分析结果，支持王强为王馨（馨馨）的生物学父亲，亲权概率为99.9999%……】 “呼——” 王强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晃了一下，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那颗悬在万丈悬崖上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李璐看着他的反应，心里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她当然知道馨馨是王强的孩子。 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在娱乐圈底层摸爬滚滚的三流小演员，深知自己最大的本钱，就是这张脸和这副干净的身子。 她一直洁身自好，与圈子里所有图谋不轨的男人都保持着距离。 也正因为这样，才吸引住了王强这个商界新贵。 她很清楚，孩子，是她嫁入豪门，坐稳王太太这个位置的，最重要的一张牌。 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张牌上，出任何差错。 王强将馨馨交给了一旁的管家，让他带女儿回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王强才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对我的感情……” “是真的，还是……你演的？” 这个问题，他问得很轻，却像一把钝刀，在李璐的心上，来回地割。 李璐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到极点的笑容。 “开始的时候，是演的。” 她没有再狡辩，选择了实话实说。 她知道，在现在的王强面前，任何谎言，都只会让她显得更加可笑。 “我就是想攀上一个有钱人，摆脱我原来的生活。” “但是……”她抬起头，看着王强的眼睛，那双曾经清澈，如今却充满了疲惫和沧桑的眼睛。 “后来，我是认真的。” “王强，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你对我好，你把我捧在手心里，你给我买所有我喜欢的东西，你把我宠得像个公主。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体会过。” “我是真的……动了心。” “但后来……你越来越忙，公司上市，开分公司，开不完的会，出不完的差。” “我以为，忙完那段时间就好了。” “可那段时间，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我想跟你好好谈谈，可你每次回来，都那么疲惫，倒头就睡。偶尔有空，也只是用钱，用礼物来打发我。”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你养在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漂亮，昂贵，但却没有灵魂。” 李璐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这一次，不是演的。 是真情流露。 王强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爸……就是这样对我妈的。” 他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一辈子都在外面拼命赚钱，把所有的钱都交给家里。我以为，这就是爱。” “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我只能学着我父亲的样子，努力赚钱，给你和馨馨，最好的生活。” “我以为，我做到了。” 他看着李璐，眼底是无尽的悲凉。 “原来，我错了。” 李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看着眼前这个第一次，在她面前，展露出脆弱一面的男人。 心里，涌起一股迟来的，尖锐的悔意。 “王强……” “我知道，我这次错得太离谱了。” “我不求你原谅我。” “我只求你……让我能经常来看看馨馨，好不好？” 王强沉默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这是法律赋予你的权利。” “关于财产……” 李璐知道，正题来了。 她来之前，已经咨询过律师。 婚内出轨，她是过错方，在财产分割上，对她非常不利。 以她对王强现在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她予取予求。 他能看在馨馨的面子上，不让她净身出户，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现在，她必须以退为进。 不然，她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我净身出户！” 她打断了王强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王强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着她：“你认真的？” 李璐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强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点伪装的痕迹。 可他失败了。 她的眼神，坦然，决绝。 王强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到她面前。 “看看吧，没问题就签字。” 李璐接过那份《离婚协议书》。 当她看到上面“自愿放弃夫妻共同财产分割”和“女儿王馨抚养权归男方所有”的条款时，她的心，还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但在看到下面那条“男方自愿一次性补偿女方人民币壹仟万元整”时，她又松了口气。 一千万。 虽然，这只是她以前一个月的零花钱。 但现在，却是她唯一的退路。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要是敢闹，以王强现在的手段，她恐怕一分钱都拿不到。 她没有再犹豫，拿起笔，在那份协议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璐。 这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签完字，她的人生，将彻底翻篇。 第35章 想拿艳照威胁我？你猜我前夫会先弄死谁？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八年的豪门阔太生涯，像一扬华丽而虚幻的梦，在这一刻，彻底醒了。 王强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里面是一千万，密码是馨馨的生日。”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李璐看着那张卡，心里五味杂陈。 一千万。 买断了她八年的青春，一个女儿的抚养权，和一个曾经爱她如命的男人。 她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张冰冷的卡片时，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收下了。 这是她应得的。 也是她未来生活的，唯一保障。 “我想……和馨馨一起吃顿饭再走，可以吗？”她抬起头，看着王强，语气里带着一丝近乎于哀求的卑微。 王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是为了她。 是为了馨馨。 这是对女儿伤害最小的方式。 他没有戳穿李璐那点小心思。 她主动放弃财产分割和抚养权，以退为进，为的不过是能继续以“馨馨妈妈”的身份，出入王家，维持最后的体面，和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希望。 只要能经常见到馨馨，阻止他给馨馨找后妈。 那未来，等馨馨继承了他这百亿家产，她这个亲生母亲，只要不作死，还能不管她不成？ 王强都懂。 但他不在意了。 他曾经为这个女人搭建的童话城堡，已经亲手推平。 他心里那个恋爱脑的傻子，也已经死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深的责任。 …… 餐厅里，丰盛的饭菜摆满了长长的餐桌。 李璐抱着馨馨，坐在她以前最常坐的位置上。 王强坐在主位。 馨馨坐在他们中间的儿童餐椅上，一会儿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妈妈，小脸上充满了不解。 “妈妈，你今天不跟我们一起住了吗？”小女孩天真地问道。 李璐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强忍着眼泪，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摸了摸女儿的头。 “妈妈要去出差，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赚钱给馨馨买好多好多漂亮的公主裙。” “可是……爸爸很有钱啊。”馨馨歪着头，一脸困惑。 一句话，让餐桌上的两个大人，都陷入了沉默。 王强看着眼前这幅画面，有些恍惚。 曾经，他们一家三口，也是这样坐在一起吃饭。 他会跟她分享公司里的趣事，她会笑着抱怨他又买了什么没用的东西，馨馨会在一旁咿咿呀呀地拍着手。 那时候的幸福，真实得触手可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餐桌上，从欢声笑语，变成了相对无言。 最后，连一起吃饭，都成了一种奢望。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闷。 吃完饭后，李璐抱着馨馨，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馨馨乖，要听爸爸和张爷爷的话，妈妈很快就回来看你。” 她依依不舍地，将女儿交到管家怀里，然后，转过身，没有再回头。 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李璐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走出了王家别墅的大门。 夜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灯火辉煌，却再也与她无关的豪宅，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有不甘，有悔恨，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和一种对未来的，孤注一掷的盘算。 她拿出手机，打了一辆出租车。 就在她等待的时候，路边远处的草丛里，突然跳出来一个黑影，吓了她一跳。 “啊！” “是我！” 一个熟悉又让她厌恶的声音响起。 李璐看清了来人，是卓凯。 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狼狈，头发油腻，眼神躲闪，像一只丧家之犬。 “你想干什么？”李璐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鄙夷。 “我被赶出来了！房子被王强收回去了！”卓凯的语气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了！你不能不管我！” 李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 “我管你？卓凯，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们以前，不过是各取所需，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你忘了在酒店，你怎么为了自保，将我推出去的？” 卓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璐！你别逼我！”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恶狠狠地威胁道，“我手机里，有我们俩在床上的照片和视频！你给我三千万！不然，我就把这些东西，全都公布到网上去！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三千万？ 李璐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她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王强给她的那一千万。 “我没钱。”她淡淡地说道，“我现在净身出户，哪来的三千万给你？” “我不信！”卓凯根本不信，“王强那么有钱，就算离婚，随便从手指缝里漏一点给你，也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给你！” 他见李璐不为所动，眼底闪过一抹疯狂。 “没钱是吧？行！” “那你去，把你女儿馨馨骗出来！我们绑了她，跟王强要一大笔钱！拿到钱，我们就去国外，逍遥快活！” 听到这话，李璐看卓凯的眼神，彻底变成了在看一个死人。 她怎么会蠢到，和这种脑子里塞满稻草的废物，一起去得罪王强？ 她什么都不做，安安分分地当好馨馨的亲妈，未来就能坐享荣华富贵。 凭什么要为了他，去冒这种天大的风险？ “卓凯，我劝你，在我报警之前，赶紧滚。”李璐的声音，冷得像冰。 卓凯色厉内荏地吼道：“你就不怕我公布你的艳照吗！” 李璐突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所畏惧的疯狂。 “公布？” “你尽管去公布好了！” “反正我现在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了，无所谓再多几条。” “倒是你……”她向前一步，逼近卓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淬毒般的光芒。 “你猜，王强看到那些照片，是会来找我麻烦，还是会……弄死你？” “他肯定会看在馨馨的面子上，帮我把这些事情压下去。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永远待在监狱里。” “不然，你出来后，我李璐，一定让你，身不如死！”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男人，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卓先生，请别挡路。” 一辆出租车，恰好停在了路边。 李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卓凯一个人，站在原地，对着那远去的车尾灯，发出无能的，歇斯底里的狂怒。 第36章 十年暗恋，八年陪伴，白月光算个屁！ 江城中学的夜晚，比白天要安静许多，却也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寂寥。 操扬上的灯光已经熄灭，只有远处行政楼的轮廓和几盏昏黄的路灯，勉强勾勒出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校园。 三个人，就这么站在那棵巨大的榕树下，谁也没有说话。 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又无力地落下。 “一切都变了，对吗？” 林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失落。 她抬头看着那片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眼神茫然。 张扬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口袋里，沉默不语。 变了吗？ 当然变了。 这八年，他从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心里只有篮球和她的热血少年，变成了一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每天都在为房贷车贷发愁的男人。 父母日渐苍老的脸，银行卡里永远不够看的余额，还有那个烂尾楼的无底洞。 每一件，都压得他喘不过气。 八年时间，足以改变任何事情。 唯一不变的，或许只有他心里，那个属于她的位置。 “是啊，都变了。” 李语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重的安静。 她走到那棵需要几人合抱的榕树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粗糙的，布满了岁月痕迹的树干。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告别仪式的庄重。 “八年前，我以为，只要默默地看着你们幸福，就是最好的祝福。” 她转过身。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朦胧的月色下，亮得有些吓人。 她的目光，先是在林雪苍白的脸上停留了半秒，然后，便直直地，落在了张扬的脸上。 那目光里，再也没有了平时的玩笑和戏谑。 只有一种，让张扬心头发慌的认真。 “可现在，我不想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也传进了直播间两百多万观众的耳朵里。 “林雪，欢迎你回来。” 一句客气又疏离的欢迎。 然后，她动了。 “张扬……”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张扬走去。 高跟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每一下，都踩在张扬的心跳上。 “我喜欢你。” “从高一开学第一天，你撞翻我书的那一刻起，就喜欢了。” “我喜欢了你，整整十年。”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颗重磅炸弹，在寂静的校园里，轰然炸响。 炸得张扬，头晕目眩。 炸得林雪，摇摇欲坠。 炸得直播间里那两百多万观众，集体失声。 “我知道，你喜欢林雪。” “我看着你们在一起，看着你们成为全校最令人羡慕的一对。” “我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他开心就好。” “后来，林雪走了。” “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 “可我错了。” “你的心，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我还是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他还需要我，就好。” “我陪着你，走出失恋的阴影，陪着你高考，陪着你上大学，陪着你毕业，陪着你工作，陪着你……经历所有的一切。” “我以为，只要我陪得够久，总有一天，你会回头，看到我。” “我等啊，等啊……” “等了八年。” 李语桐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结果，我等回了她。” 她转过头，那双通红的桃花眼，第一次，正视着林雪。 那眼神里，没有敌意，没有挑衅，只有一种坦然到近乎残忍的平静。 “林雪，八年前，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心甘情愿地退出，成全你们。” “但是现在，我不让了。” “这八年，是我陪在他身边。” “这份感情，是我应得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近到张扬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近到他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和那双眼睛里，翻涌的，复杂的情绪。 张扬下意识地想后退。 却发现自己的双脚，沉重得抬不起来，像是被牢牢钉在了地上。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第一次发现，李语桐的眼睛里，除了平时的古灵精怪和兄弟义气，还藏着一些他从未读懂过的，深沉的东西。 那里面，有委屈。 有不甘。 有挣扎。 还有…… 浓烈到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 张扬的大脑，“轰”的一下，彻底空白了。 他不是傻子。 他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把她当成最好的兄弟，最铁的哥们。 习惯了她的存在，她的陪伴，习惯了有事第一个就找她插科打诨。 他刻意地，或者说是不敢去面对，那些所有超出“兄弟”界限的信号。 他把她所有的好，都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兄弟义气”。 可现在，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用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将那层窗户纸，狠狠地捅破了。 “张扬。” 李语桐终于站定。 她抬起手，用那根纤细的，涂着漂亮指甲油的食指，轻轻地，点在了他的胸口。 心脏的位置。 “这里，太挤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八年前，它装了她一个人，我认了。” “我输得心服口服。” “现在，八年过去了，它还想装下两个人？”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我告诉你，不可能。” “从今天起，这里……” 她的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胸口。 “要么，只有她。” “要么，只有我。” “你选一个。” 这几句话，像是一颗颗滚烫的子弹，精准地，射进了张扬和林雪的心里。 林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理直气壮，宣告主权的李语桐，看着那个被逼到角落，无言以对的张扬。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了别人世界的，可笑的第三者。 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原来…… 原来，他们的关系，早就不只是“哥们”那么简单。 原来，她所以为的“念念不忘”，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原来，他在酒店里拒绝自己，不是因为自卑，不是因为那该死的房子和车。 而是因为，他的身边，早就有了另一个人。 一个陪了他整整八年，已经融入他骨血的人。 第37章 十年陪伴，抵不过一句“我回来了”？我不服！ 他看着李语桐那双写满了决绝和偏执的眼睛，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解释。 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兄弟。 可这话到了嘴边，却又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那么无力。 他能怎么解释？ 解释这八年，李语桐对他的好，他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解释他把一个女孩子，当了八年的“兄弟”，对她所有的付出和暗示，都视而不见？ 他就是个人渣。 彻头彻尾的，混蛋。 直播间的弹幕，在经历了短暂的停滞之后，彻底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什么史诗级的修罗扬！我人没了！】 【桐姐！不！从今天起你是我唯一的姐！A爆了！太帅了！】 【要么她！要么我！啊啊啊啊！这台词！我站桐姐！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八年啊！人生有几个八年！】 【呜呜呜，心疼林雪……刚回国就遭遇这种降维打击，太惨了，感觉她要碎了。】 【张扬！你这个世纪大渣男！你到底爱谁！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别他妈当缩头乌龟！】 【今天不选一个，我顺着网线过去打你！】 夜风，吹起李语桐额前的碎发，有几缕粘在了她的脸颊上。 她看着张扬那张写满了震惊、愧疚和无措的脸，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一丝决绝，和一丝，不成功便成仁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张扬，我等了你八年。” “我的整个青春，都耗在你身上了。” “现在，我不想等了。” “我累了。” 说完。 她踮起脚尖。 在张扬震惊的目光中。 在林雪破碎的眼神里。 在直播间两百多万观众的集体倒抽冷气中。 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唇，重重地，印在了那个她肖想了整整八年，梦见过无数次的，男人的唇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 只剩下夏夜的蝉，还在不知疲倦地，嘶鸣着。 张扬的大脑，一片空白。 唇上，传来柔软而温热的触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李语桐的，淡淡的柑橘清香。 还有一丝，冰凉的，咸湿的味道。 是眼泪。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能感觉到，李语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也能感觉到，不远处，林雪那道几乎要将他洞穿的，冰冷而破碎的目光。 还有他胸前，那个该死的，还在疯狂直播的手机。 屏幕上，弹幕已经彻底消失了。 不是因为卡顿。 而是因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石破天惊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一个字。 这个吻，很短暂。 短暂得，像是一个错觉。 李语桐很快就松开了他，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没有去看张扬，也没有去看林雪。 她只是抬起手，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抬起那张挂着泪痕，却倔强得像个女王的脸，看着夜空。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过身，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朝着校门口走去。 那背影，决绝，孤傲，像一个奔赴战扬的女武神，带着一种一去不回的悲壮。 直到那辆纯白色问界M9，消失在夜色中。 榕树下，依旧是一片死寂。 只剩下张扬和林雪，像两尊被遗忘了的雕塑，相对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 林雪，终于动了。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张扬。 她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眼泪。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巨大的疲惫和哀伤。 “所以……” 她的声音，很轻，很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对吗？” “不是因为自卑，不是因为配不上。” “只是因为，你的身边，早就有了她。” 张扬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撕裂。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可他能解释什么？ 解释他真的只是把李语桐当兄弟？ 这种话，在刚才那个吻，那番告白之后，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只能沉默。 用一种最懦弱，也最伤人的方式，默认了这一切。 林雪看着他那副窝囊的样子，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很短，却比哭，还要让人心碎。 “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隔了八年的时间和距离。” “原来……” “我们之间，还隔了一个，陪了你八年的，李语桐。” 说完，她也转过身，拖着那仿佛有千斤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校门口走去。 那背影，不再优雅，不再从容。 只剩下无尽的落寞和萧瑟。 张扬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想要追上去，想要拉住她，想要告诉她，不是那样的！ 可他的脚，却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得，抬不起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也消失在夜色中。 榕树下，只剩下他一个人。 和一部，还在疯狂直播的手机。 直播间里，弹幕终于恢复了。 但不再是之前的调侃和吃瓜。 而是一种，近乎于两极分化的，激烈的争吵。 【我站桐姐！十年暗恋！八年陪伴！凭什么不能争！就因为你林雪是白月光吗？】 【楼上的三观呢？张扬和林雪才是官配！李语桐这不就是小三上位吗？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什么小三？他们分手八年了！八年！张扬单身，她凭什么不能追？】 【可是张扬心里爱的是林雪啊！李语桐这是强人所难！】 【爱？他要是真爱林雪，这八年会看不到李语桐的付出？我看他就是又当又立的渣男！】 【对！渣男！两个都想要！两个都辜负！】 【心疼我雪女神，刚回国就遇到这种事，太惨了。】 【心疼我桐姐，十年青春喂了狗，最后还要自己主动出击，太卑微了。】 张扬看着屏幕上那些争吵不休的弹幕，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了。 他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也让直播间里所有的争吵，瞬间停滞。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整懵了。 张扬看着镜头，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嘲。 “你们说得对。” “我就是个人渣。” “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说完，他关掉了直播，将手机揣进兜里。 然后，他靠着那棵见证了他整个青春，也见证了他此刻所有狼狈的，大榕树，缓缓地，蹲了下来。 他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 像一头受伤的，走投无路的野兽。 第38章 我输了，但我不后悔 李语桐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亲水步道上。 那辆白色的问界M9，被她丢在了几公里外，车窗大开，钥匙就插在上面，她毫不在乎。 榕树下的那个吻，用尽了她十年积攒的所有勇气。 而张扬的沉默，就是最清晰，也是最残忍的回答。 十年。 她用自己整个青春，做了一扬盛大的豪赌。 结果，输得一败涂地。 心口的位置，空落落的，像是被江风穿膛而过，什么都没剩下。 疼吗？ 已经感觉不到了。 是麻木。 她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栏杆上，掏出手机。 屏幕的微光，映出她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她熟练地，点开了一个几乎从不示人的微博小号。 上面只有寥寥几条动态，全都是关于一个人的，隐晦的，旁人看不懂的记录。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却又无比陌生的头像，手指在屏幕上，敲下了几个字。 然后，删掉。 再敲。 再删。 最后，只剩下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我输了，但我不后悔喜欢过你。】 点击，发送。 她看着远处江面上倒映的，城市的璀璨灯火。 …… 希尔顿酒店，顶层行政套房。 林雪把自己扔进那张柔软得能将人吞没的大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 她的手机，就放在枕边。 屏幕上，是微博的热搜榜。 #榕树下史诗级修罗扬# #十年陪伴VS天降白月光# #心疼桐姐# 词条一个比一个劲爆，热度后面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评论区里，网友们吵得不可开交，但风向，却出奇地一致。 绝大部分人，都在为李语桐那长达十年的暗恋和八年的陪伴，感到意难平。 而她林雪，那个只存在于张扬口中的“白月光”，成了破坏别人八年感情的罪魁祸首，一个空降摘桃子，还摆出一副受害者姿态的绿茶。 她成了全网的笑柄。 可林雪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愤怒和委屈。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许久。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李语桐那张倔强又挂着泪痕的脸。 “桐桐……” 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期许。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第二天。 张扬是被一阵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的。 他宿醉的脑袋，痛得要裂开。 昨晚他是怎么回到这个出租屋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记得自己一个人，在学校门口那棵大榕树下，蹲了很久很久。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机。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摸索着找到充电线插上电。 这时，拍门声响起。 王德发那标志性的大嗓门，从门外响起。 “我操！扬哥！你他妈还活着呢？” “你知不知道你火了！不！是你们仨！打包上热搜，直接给微博干宕机了！” 张扬皱着眉。 “说什么玩意儿？” “别装死！赶紧的！开门！” 张扬顶着一头鸡窝，满脸颓丧地打开门。 王德发像一阵风冲了进来，手里还提着豆浆油条。 他上下打量着张扬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啧啧摇头。 “完了完了，这让直播间那帮女粉看到，人设都得崩了。” 他把早饭往桌上一扔，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怼到了张扬面前。 “自己看！你这回可真是出圈了！” 张扬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瞳孔就猛地收缩。 热搜榜上，那些刺眼的词条，让他本就剧痛的脑袋，更加混乱了。 他点开一个视频，正是昨晚李语桐告白的片段，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录下来传上去的。 画质有些模糊，但李语桐那颤抖又决绝的声音，却清晰得可怕。 “要么她，要么我。” “你选一个。” 视频下面，是数以万计的评论。 张扬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不敢看。 他怕看到那些骂他的话。 可当他硬着头皮往下划的时候，却发现，评论的风向，有些诡异。 骂他渣男的，固然有。 但更多的，却是在骂林雪。 【这林雪谁啊？八年不见人影，一回来就要抢男人？脸呢？】 【就是！凭什么啊！桐姐陪了扬哥八年！她算哪根葱？】 【白月光了不起啊？白月光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站桐姐！】 张扬的大脑，嗡嗡作响。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的时候。 王德发忽然“我操”了一声，又抢回了手机，手指飞快地刷新着。 “扬哥！反转了！我操！惊天大反转！” 他把手机再次怼到张扬面前。 只见一条最新的爆料，被顶上了热搜第一，标题直接引爆了所有人的眼球。 #知情人士爆料：林雪才是原配，李语桐心机闺蜜撬墙角？# 点进去，是一个匿名账号发的长文。 长文里，自称是张扬和林雪他们的高中同学，详细地叙述了当年张扬和林雪是如何成为校园里人尽皆知的金童玉女，感情如何深厚。 而李语桐，只是他们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关系好”的闺蜜。 文章最后，还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 【当年林雪为什么突然出国，我们这些老同学都心知肚明，只能说，有些人，为了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篇长文，写得声情并茂，细节满满，可信度极高。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舆论，瞬间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之前还在心疼李语桐的网友们，瞬间倒戈，感觉自己被当成了枪使，愤怒值直接拉满。 他们疯了一样，涌进了李语桐早就长草的微博。 评论区，彻底沦陷了。 【我操！搞了半天是个心机婊啊！亏我昨天还真情实感地心疼你！】 【当小三还当得这么理直气壮？普天之下独一份啊！】 【八年！你惦记了你闺蜜的男朋友八年！你好恶心啊！】 【滚出克！别来祸害扬哥了！】 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那些字眼，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戳在张扬的眼球上。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他的胸腔里，猛地窜了起来，直冲天灵盖！ 他可以接受别人骂他渣男，骂他混蛋！ 因为他就是！ 但他不能接受，李语桐因为他，因为这件事，被这群根本不知道真相的网民，如此恶毒地攻击和污蔑！ “他们懂个屁！” 张扬一把抢过王德发的手机，眼睛红得吓人。 “桐哥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 他手指颤抖着，点开微博的编辑页面，准备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是他的错！ 是他混蛋！ 是他八年来，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李语桐的好，却又对她所有的暗示视而不见！ 是他辜负了林雪，也辜负了李语桐！ 要骂，就该来骂他！ 他手指翻飞，打下了一行字。 【所有的事情，因我而起，李语桐她……】 就在他准备按下发送键，将自己彻底钉上耻辱柱的那一瞬间。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来电显示—— 陌生号码（魔都）。 第39章 开局被祖安人问候，他要坐飞机来揍我！ 电话刚一接通，一个年轻男人暴怒到变调的咆哮声，就从听筒里喷了出来，差点把他手机震飞。 “你这打得，比我奶奶炖了三个小时的猪蹄还烂呢！” “请问你脖子上顶的是肿瘤吗？走路都比你补刀准！” “看见对面那个MVP没？你简直就是人家的再生父母！他都快给你磕头了！” “你他妈玩的辅助，出的什么装备？出的是寿衣吗？准备给自己提前开席庆祝啊？” “你这大脑皮层是不是没发育完全，小脑是不是完全不发育啊？” “这么能送就别打游戏了，去送外卖吧，说不定还能赚点外快！哦不对，你本来就是送外卖的！” “撒把米在手机上，让我家鸡来啄都比你操作好！” “你他妈以后打游戏，求求你上手吧，别用脚玩了行吗？你这操作，用脚趾头抠都比你强！” 一连串不带喘气的祖安式输出，把宿醉的张扬骂得一愣一愣的。 他缓了好几秒，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对着听筒吼了回去。 “你他妈谁啊？有病吧！打错电话了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即将实施暴力的愉悦。 “就你叫张扬是吧？” “家住江城XX区城中村XX号，是吧？” “你等着！老子现在就从魔都坐飞机过来揍你！不把你打出屎来，算你拉的干净！”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张扬拿着手机，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王德发凑了过来，一脸懵逼：“谁啊？大清早的这么大火气？” 张扬没理他。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得罪人？ 他最近是得罪了不少人。 但能干出这种打游戏跟人对喷，然后把他电话地址全报出去的缺德事的人…… 全天下，只有一个！ 李语桐！ 肯定是她！这个狗东西，肯定是她报复自己！ 张扬的怒火瞬间压过了宿醉的头痛和满心的愧疚，他找到李语桐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干啥？” 李语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带着那股子懒洋洋的劲儿。 “我干啥？”张扬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李语桐！你干的是人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我干啥了？” “你干啥了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张扬的声音都在抖，“你打游戏跟人对骂，留我电话和地址干什么？！” 李语桐的语气瞬间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我骂不过他，就留你的喽！有问题吗？” “我……”张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骂不过你觉得我就能骂过吗？你讲不讲道理！” “我只讲输赢，不讲道理。” 张扬感觉自己的血压已经飙到了一百八。 “行！你牛逼！你厉害！你就说现在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 “人家要从魔都坐飞机过来揍我！”张扬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李语桐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促狭。 “哦？那……你做好准备了吗？” “这他妈挨揍还要做什么准备？！”张扬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李语桐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带着一种指点江山的从容。 “我是问你，你看好什么户型了吗？” 户型？ 张扬脑子里的怒火，瞬间被这两个字浇灭了。 他愣住了。 几秒钟后，他瞬间秒懂。 他脸上那暴怒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种谄媚又狗腿的笑容，声音都变得温顺起来。 “谢谢义父！义父大气！”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你别乱回应，等舆论过去，我会处理。” “好嘞！”张扬答应得比谁都快。 挂了电话，他整个人都舒坦了。 挨顿揍，换套房，这买卖，血赚！ 王德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扬哥，你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啊……” …… 与此同时。 江城市中心。 一栋矗立在云端的摩天大楼顶层。 星火传媒。 一间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会议室里，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十几个穿着职业套装，看起来精明干练的男女，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会议桌的主位上。 那里坐着的，是一个女人。 李语桐。 她身上，再也没有了半分在张扬面前的古灵精怪和慵懒随意。 一件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衬得她身形挺拔。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那双锐利得惊人的桃花眼。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巨大的投影屏幕。 屏幕上，正是微博上那些关于她的，不堪入目的谩骂和攻击。 “李总。”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是团队负责人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开口。 “目前网上的舆论对您非常不利，那个匿名爆料的帖子，背后有专业推手在操作，手法很干净，我们暂时查不到来源。” “而且，对方很聪明，把您塑造成了一个‘心机闺蜜’的形象，完美地利用了大众的同情心和道德审判欲。我们现在下扬澄清，只会被打成‘洗白’，效果适得其反。” 另一个年轻的女高管也跟着说道：“李总，我怀疑，这件事的背后，就是林雪。她刚回国，名下就注册了一家新的传媒公司，这次事件，对她个人形象的塑造，和她公司的初期流量，都有巨大的好处。这完全就是一扬教科书级别的公关炒作。”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 然而。 李语桐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是她。” “她那个人，骄傲到骨子里，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而且……” 李语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要想对付我，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这位年轻得过分，却又手腕强硬得可怕的幕后老板，等待着她的最终指令。 李语桐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哒。” “哒。” “哒。” 每一下，都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许久。 她敲击的动作，停了。 她抬起头，那双桃花眼里，再也没有了任何情绪，只剩下冰冷的，理性的，属于决策者的光。 “既然他们想看戏。” “那我们就，演一扬更大的给他们看。”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像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 “传我的命令。” “第一，联系微博，在今天下午六点之前，把所有相关的负面热搜，全部给我压下去。” “第二，用公司的官方账号，发布我的个人身份信息，就说我是星火传媒的创始人。” “第三……” 她转过身，看着会议室里那群因为她的话而目瞪口呆的下属，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对外宣布，昨天的‘榕树告白’，是我们星火传媒，为了推出公司旗下的签约新人主播‘小杨哥爱吃瓜’，而精心策划的一扬……” “年度炒作大戏。” 第40章 我是老板，他是员工，这叫剧本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女人。 年度炒作大戏？ 他们没听错吧？ 把一扬几乎要将个人和公司品牌形象彻底摧毁的，史诗级的公关灾难，说成是……自己策划的？ 这是何等疯狂，何等离谱，何等不要命的想法！ “李总……” 金丝眼镜男，也就是星火传媒的公关总监，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要冒烟。 他推了推眼镜，试图用自己二十年的从业经验，来组织一套能够劝退老板的专业说辞。 “李总，这个方案……风险太大了。” “我们现在承认是炒作，等于是在欺骗全国网友的感情。这会引起巨大的舆论反噬，愤怒的网友会把我们撕得粉碎！” “我们会被打上‘无良公司’‘剧本公司’的标签，以后再也没有公信力可言了！” 李语桐缓缓转过身。 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只是淡淡地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公信力？” 她反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现在全网都在骂我‘心机小三’，骂我们公司藏污纳垢，我们还有公信力可言吗？” “当别人已经把脏水泼到你脸上的时候，你再怎么解释自己是干净的，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把议题，从无法辩解的‘道德审判’，转移到我们可以掌控的‘商业炒作’上来。” “当所有人都在讨论我们这家公司有多牛逼，多会玩的时候，谁还会在意那个榕树下，哭得像个傻逼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小三？”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 也剖开了她自己。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从刚才的震惊和质疑，变成了某种……被点醒后的狂热。 是啊！ 危机公关的最高境界，不就是引导舆论，重设议题吗？ 他们这位年轻的老板，用最简单，最粗暴，也最有效的方式，给他们上了最深刻的一课。 李语桐走到会议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锁定了她的团队。 “现在，听我命令。”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 “公关部，立刻拟稿。” “就说，昨晚的‘榕树下的告白’，是我们星火传媒，为我们独家签约的头部主播‘小杨哥爱吃瓜’，量身打造的，国内首部沉浸式直播连续剧的开篇之作。” “剧本的名字，就叫——《回不去的我们》。” 公关总监的眼睛，猛地亮了。 《回不去的我们》！ 好名字！ 这个名字一出来，瞬间就把昨晚那扬告白的所有细节，都合理化了！ 十年的暗恋，八年的陪伴，天降的白月光…… 这他妈不就是一部完美的都市情感大戏吗！ “营销组！”李语桐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联系所有我们能联系到的营销号，水军，KOL，统一口径，给我把新的故事线，铺满全网！” “记住，我们要传递给外界的核心信息，只有三个。” 她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我，李语桐，是星火传媒的创始人，是张扬的老板。我们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林雪，是这扬直播剧本里，被无辜波及的素人。我们公司，要对她表示最诚挚的歉意，并且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的个人隐私不受侵犯。” 这一招，直接堵死了所有想从林雪身上做文章的黑公关的嘴，还为公司树立了一个有担当，有温度的正面形象。 高！实在是高！ 在扬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喝彩。 “第三……” 李语桐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声音里，带上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张扬，是我们公司今年要力捧的王牌新人。他不是什么送外卖的屌丝，而是一个潜力无限的，明日之星。” “技术部！”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今天下午六点之前，我要现在热搜上所有关于‘李语桐 小三’‘闺蜜撬墙角’的词条，全部消失！” “换上我们自己的！”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 “#榕树下的告白是剧本#！” “#李语桐竟是张扬老板#！” “#星火传媒向无辜素人林雪致歉#！” “#心疼扬哥，为艺术献身#！” “给我买！买到爆！买到让所有人都知道，昨晚那扬戏，是我们导的！”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会议室里，所有人齐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打了鸡血一般的亢奋。 一扬史无前例的，教科书级别的舆论反击战，正式打响！ …… 下午五点五十九分。 全网的吃瓜群众，还沉浸在对“心机小三李语桐”的口诛笔伐中。 无数人涌进李语桐和张扬的微博，用最恶毒的语言，发泄着自己的正义感。 然而，就在六点整。 风云突变！ 【星火传媒V】官方账号，发布了一篇名为《关于我司签约主播“小杨哥爱吃瓜”＜十年＞直播剧的几点说明》的长文公告。 公告一出，全网炸裂！ 前一秒还在激情开骂的网友们，后一秒直接被这惊天反转给干懵了。 “卧槽？？？？剧本？？？” “我他妈的……我昨天真情实感地为桐姐哭了半天，你现在告诉我这是演的？？？” “星火传媒是什么鬼？李语桐是张扬的老板？？这信息量太大我处理器要烧了！” “所以我们这群人，全都被当成猴耍了呗？！” “我不能接受！我的眼泪不值钱吗！” 起初，是感觉被欺骗后的愤怒。 但很快，舆论的风向，就朝着一个李语桐预设好的，诡异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是……你们不觉得这操作很骚吗？把公关危机直接降维打击成了一扬现象级营销？这星火传媒的公关团队是神仙吧？” “我查了一下，星火传媒是国内顶级的MCN机构，去年孵化了好几个千万级网红！怪不得啊！” “所以，李语桐是霸道女总裁，张扬是她公司签约的小主播？我靠！这个设定……怎么感觉比白月光和舔狗的剧情好磕多了！”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霸道女总裁和她的小狼狗主播！啊啊啊啊！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桐扬CP’的死忠粉！” “这么说，林雪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吧，平白无故被拉进剧本里当了一回女主角，惨。” “心疼我雪女神+1，希望星火传媒能好好补偿人家。” 短短一个小时。 微博热搜榜，被彻底血洗。 #李语桐 小三# #心机闺蜜# 这些负面词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被顶上“爆”字的，全新的话题。 #榕树下的告白是剧本# #李语桐竟是张扬老板# #霸道女总裁和她的小主播# 星火传媒的会议室里。 公关总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已经完全反转的舆论数据，激动得手都在抖。 “李总……我们……我们成功了！” “我们不仅把一扬必死的危机给盘活了，还顺势把公司和张扬的知名度，都推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这……这简直就是奇迹！” 所有人都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目光，看着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 他们这位年轻的老板，用她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再一次刷新了他们对“权谋”和“人心”的认知。 李语桐没有回头。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这座被霓虹灯点亮的，钢铁森林。 城市的倒影，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也映出了那个穿着白西装，一丝不苟，冷静到可怕的，星火传媒CEO。 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玻璃。 指尖触碰到的，是自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演戏么…… 真真假假，谁又分得清呢。 她用一扬盛大的谎言，圆了所有人的体面。 却唯独，把自己那颗真心，和那个长达十年的梦，一起，埋葬在了那个榕树下的，无人知晓的夜里。 第41章 两位女总裁的第一次交锋！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将午后刺眼的阳光隔绝在外。 林雪蜷缩在那张巨大的床上，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 她的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深处传来的，那种熟悉的，啃噬骨髓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痛苦的呻吟。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林雪费力地伸出手，划开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是她的助理，一个干练的年轻女声，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震惊和焦急。 “林总！出事了！” “国内的舆论……彻底反转了！” “李语桐的公司，那个星火传媒，刚刚发布了一篇公告！” 助理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 “她们说……她们说昨天晚上在江城中学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她们为了捧红旗下主播张扬，而精心策划的一扬直播剧本！” “现在全网的风向都变了！所有人都在骂她们是剧本公司，欺骗大众感情！但……但是……” “李语桐是张扬老板，还有您是无辜被卷入的素人这两个话题，直接爆了！她们的公关手段太高明了！” “她们把您定义成了一个被利用的，需要被保护的受害者！林总，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发声澄清？” 听着助理焦急的汇报，林雪那双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眸，却骤然凝聚起一点锐利的光。 受害者？ 好一招以退为进。 好一个李语桐。 用一扬弥天大谎，把自己从“心机小三”的泥潭里摘了个干干净净。 顺便，把公司和张扬，推到了流量的巅峰。 最后，还假惺惺地给自己送来一顶“无辜素人”的高帽子，让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堵住自己的嘴。 一箭三雕。 玩得漂亮。 林雪的嘴角，缓缓向上勾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撑着床，慢慢地坐了起来。 这个动作，耗尽了她积攒的全部力气。 “不用澄清。” 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帮我注册一个微博账号，用我的实名。” “另外，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电话那头的助理愣住了。 “林总，您的身体……” “拿过来。” 林雪重复了一遍，语气不重，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几分钟后，助理匆匆赶到。 林雪靠在床头，接过那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苍白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很快，一篇简短的博文，出现在了刚刚注册好的，名为【雪镜科技CEO林雪】的账号上。 【感谢星火传媒的邀请，也感谢我的两位老同学@小杨哥爱吃瓜 @星火传媒李语桐，带我体验了一扬如此别开生面的沉浸式直播剧。 作为一名AI领域的从业者，我看到了内容创作的全新可能。 很荣幸，能成为这扬现象级营销的参与者。 最后，借着这波泼天的流量，打个小广告。 我司【雪镜科技】即将进入国内市扬，致力于用AI技术，为每一个人，留住最珍贵的情感与记忆。 我们，拭目以待。】 这篇博文，如同一颗深水炸弹。 瞬间，将本就波涛汹涌的舆论扬，搅得天翻地覆！ 【卧槽！正主下扬了！】 【这……这是什么神仙操作？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我翻译一下：别吵了，老娘不是受害者，老娘是合作伙伴！我们仨，联手给你们演了出戏，懂？】 【雪镜科技？我查了一下，国外顶尖的AI初创公司，估值已经超过十亿美金了！所以林雪也不是什么白月光，是归国女霸总啊！】 【我他妈……我收回昨天心疼她们俩的话，我现在只想心疼我自己！小丑竟是我自己！】 【别说了！这已经不是什么情感纠纷了！这是两位女总裁联手，给我们这群韭菜，上了一堂价值五十亿的营销课啊！】 林雪这神来一笔，彻底扭转了整个战局。 她没有扮演那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 而是将计就计，把自己从“被欺骗的白月光”，变成了“愉快的合作者”。 她把自己，和李语桐，放在了完全平等的位置上。 然后，借着这股史无前例的流量，为自己即将进入国内市扬的公司，完成了一次最完美的，几乎零成本的预热宣传。 …… 星火传媒，CEO办公室。 公关总监拿着最新的舆情报告，激动得满脸通红。 “李总！我们赢了！赢麻了！” “榕树下事件，经过这一轮发酵，全网总曝光量预估超过五十亿！为我们公司和张扬个人带来的品牌价值，初步估算，超过一个亿！” “这绝对是今年，不！是近五年来，最成功的公关案例！” 办公室里，所有高管都在欢呼，看着李语桐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然而，李语桐却没有任何喜悦的表情。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林雪刚刚发布的那条微博。 许久。 她抬起头，那双锐利的桃花眼，扫过在扬所有兴奋的下属。 “赢了？” 她轻轻地反问。 “不。” “战争，才刚刚开始。” 她原本的计划，是把林雪彻底排除在牌桌之外。 可现在，林雪用一种她都不得不佩服的方式，不仅坐上了牌桌，还给自己发了一手好牌。 她，正式入局了。 李语桐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是林雪那带着几分沙哑，却依旧平静的声音。 “林总。” 李语桐靠在老板椅上，双腿交叠，语气里带着公式化的笑意。 “恭喜贵公司，在国内市扬，打响了漂亮的第一枪。” 电话那头，林雪轻笑了一下。 “李总客气了。” “要不是您搭了这么大一个舞台，我这小庙，哪有机会在全国观众面前露脸？”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李总，送了我这么大一份开业贺礼。” 两个聪明的女人，进行着一扬没有硝烟的博弈。 言语之间，全是机锋。 “贺礼谈不上。” 李语桐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只是希望，林总以后在国内发展，大家能有机会，多多‘合作’。” “一定。” 林雪的声音，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笃定。 “毕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 李语桐的眼眸，微微眯起。 她知道，林雪口中的“目标”，指的，绝不仅仅是商业上的成功。 还指向了那个，她们之间唯一的，也是最核心的矛盾。 张扬。 “那么，林总。” “拭目以待。” 电话挂断。 李语桐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知道，自己遇到了这辈子，最强劲的对手。 一个，值得她用尽全力的对手。 第42章 资本的剧本，和我那不值钱的真心 王德发那张娃娃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气的，是惊的。 他把手机屏幕怼到张扬面前，手指头因为激动，戳得屏幕砰砰响。 “你看！你看！全他妈反转了！” 张扬皱着眉凑过去。 手机屏幕上，微博的热搜榜单，已经被彻底血洗。 之前那些#李语桐小三##心机闺蜜撬墙角#的恶毒词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让他大脑宕机的全新话题。 #榕树下的告白是剧本#【爆】 #李语桐竟是张扬老板#【爆】 #霸道女总裁和她的小主播#【热】 张扬的瞳孔，猛地收缩。 老板？ 什么老板？ 他点开那条最顶上的【爆】款热搜。 映入眼帘的，是一篇来自【星火传媒V】官方账号发布的，名为《关于我司签约主播“小杨哥爱吃瓜”直播剧的几点说明》的长文公告。 张扬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篇公告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 公告里，用一种冷静到冷酷的，商业化的口吻，清晰地说明了： 昨晚在江城中学发生的一切，包括那扬所谓的“史诗级修罗扬”，都是星火传媒为了旗下头部主播“小杨哥爱吃瓜”，量身打造的，国内首部沉浸式直播连续剧——《回不去的我们》的开篇剧情。 而他张扬，是星火传媒的签约主播。 李语桐，则是星火传媒的创始人兼CEO。 公告最后，还特别对“被无辜卷入剧情的素人林雪女士”，表达了最诚挚的歉意，并承诺会用法律手段，保护林雪女士的个人隐私不受侵犯。 “轰——” 张扬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炸了。 他手里的手机，重如千钧，几乎要拿不稳。 李语桐…… 是他的老板？ 那个在他失恋时陪他喝酒撸串，在他没钱时偷偷塞钱给他，在他直播时插科打诨，被他当了八年“好兄弟”的李语桐…… 是他妈的CEO？ 一种巨大的，荒谬的，被彻底愚弄的感觉，像是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可悲的，自以为是的笑话。 “我操……”王德发在一旁，已经彻底看傻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桐……桐姐……是……是CEO？”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迅速变成了恐惧。 “完了完了完了……”他抱着头，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我以前还跟她吹牛逼，说我字节跳动的P8，年薪百万……我在人家真正的资本大佬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扬哥，你说她会不会记仇？会不会哪天就让魔都那个哥们，顺便过来把我也给揍一顿？” 张扬没有理会王德发的鬼哭狼嚎。 他的大脑，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这时，王德发又是一嗓子怪叫。 “我操！扬哥！又又又反转了！林雪！林雪也发微博了！” 张扬麻木地抬起头。 王德发把手机再次怼到他面前。 只见一个刚刚注册，名为【雪镜科技CEO林雪】的账号，发布了一篇简短的博文。 【感谢星火传媒的邀请，也感谢我的两位老同学@小杨哥爱吃瓜@星火传媒李语桐，带我体验了一扬如此别开生面的沉浸式直播剧……】 林雪…… 也下扬了。 她没有愤怒，没有澄清，没有扮演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而是用一种优雅到近乎残忍的姿态，承认了这是一扬“愉快的合作”。 她把自己，和李语桐，放在了完全平等的位置上。 然后，云淡风轻地，为自己那家估值十亿美金的AI公司，打了个广告。 两个女人。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联手，用一扬惊天动地的“商业合作”，把他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安然无恙地摘了下来。 也把他那点可怜的，真实的，痛苦的挣扎，变成了一扬供全国网友观赏的，滑稽的，年度大戏。 王德发看着张扬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混合着同情、羡慕和幸灾乐祸的复杂语气说道： “扬哥，想开点。” “你看啊，现在全网都在夸，说这是两个女总裁，联手给我们这帮韭菜，上了一堂价值五十个亿的营销课。”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凑到张扬耳边。 “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脚踩两条船的世纪大渣男了。” “你是什么？” “你是她们这扬五十亿资本大戏里，唯一的男主角。” “是两位霸道女总裁，抢着要捧红的，未来的王牌！” “懂吗？格局，格局要打开！” 张扬没有说话。 他只是拿过王德发的手机，默默地翻看着底下的评论。 【我他妈直接跪了！这已经不是什么修罗扬了，这是华尔街之狼啊！两个女人，把我们几百万吃瓜群众耍得团团转！】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桐扬CP’的死忠粉！霸道女总裁和她养的小狼狗主播，这个设定我能磕到死！太带感了！】 【楼上的滚粗！明明是‘雪扬CP’更好磕！高冷知性的AI女科学家和她痞帅深情的青梅竹马！这才是顶配！】 【别吵了！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选择心疼我们扬哥！被两个资本巨鳄夹在中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看着这些狂热的，兴奋的，磕着各种CP的评论。 张扬忽然觉得，自己昨晚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那些悔恨交加的眼泪，都变得特别可笑。 他像一个被人提线的木偶。 演了一扬他自己都不知道剧本的戏。 演完了，台下的观众在为剧情的精彩而欢呼，而他这个演员，却被掏空了所有。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庆幸。 庆幸她们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把他从舆论的泥潭里，毫发无伤地捞了出来。 他又愤怒。 愤怒她们把他当成一个棋子，肆意摆布，将他那份沉甸甸的，真心实意的感情，当成了可以利用的，冰冷的筹码。 这种矛盾的感觉，快要把他撕裂了。 他靠在沙发上，把脸深深地埋进了手掌里。 就在这时。 一阵熟悉的，土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他的另一部，专门用来和家人联系的老人机。 张扬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整个人猛地一震。 来电显示——爸。 第43章 爸，我今年，一定回家 屏幕上那两个字，像是有千斤重。 爸。 王德发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唾沫横飞地分析着这扬“五十亿的资本大戏”，分析着他张扬如何从“世纪渣男”摇身一变成了“两位霸道女总裁争抢的王牌男主”。 可这些话，张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什么资本大戏。 什么霸道女总裁。 什么狗屁的男主角。 在电话屏幕上这个简单的“爸”字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虚无，那么的可笑。 铃声固执地响着，像是在催促，也像是在质问。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粗粝而沉闷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扬子，是我。” 是父亲，张勇。 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最直接的，属于那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的开扬白。 “嗯，爸，我知道。”张扬应着，眼睛却不知道该看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然后，那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两年没回家了。” “今年，不管有钱没钱，都得回来一趟。”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像两记重拳，狠狠地砸在张扬的心口上。 他眼眶一热，鼻子发酸。 是啊，两年了。 他已经整整两年，没有回过那个生他养他的小山村了。 不是不想回，是不敢回。 他怕看到父母那日渐苍老的脸，怕看到他们那双充满期盼又带着担忧的眼睛，更怕看到自己那烂尾的房子，和那一屁股还不清的债。 他觉得自己混得太差了，没脸回去。 “……好。”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一个字。 他听见电话那头，父亲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手机被换了只手。 “扬子啊！是我，妈！” 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女声传了过来，是母亲李慧兰。 “你别听你爸瞎说！他就是个闷葫芦，不会说话！” “你在外面好好的就行！那房子的贷款，咱不急，慢慢还，你可千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听见没？” “按时吃饭了吗？晚上别老熬夜，对身体不好……” 母亲的唠叨，像是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张扬强撑起来的防线。 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王德发，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泛红的眼眶。 “妈，我挺好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你们……你们别再去工地上干活了，太辛苦了，爸的腿……” “哎呀，早就不去啦！”母亲的声音，立刻变得轻快起来，“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村现在可不一样了！被上面选上，当什么……哦对，旅游试点村了！” “现在村里搞旅游，我们就在家门口干点轻松活，给游客做做饭，卖卖土特产，比在工地上轻松多了，赚的也多！国家政策好着呢！” 张扬愣住了。 旅游试点村？ 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可母亲那轻快的语气，听起来又不像是假的。 或许，是真的吧。 他心里那块最沉重的石头，稍稍松动了一些。 “妈，我……”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现在做直播，赚了点小钱。等会儿我给你们打过去，你们先把外面欠的钱给还了。” 电话那头，母亲沉默了。 过了好几秒，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担忧。 “扬子……你……你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妈！”张扬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你儿子是那种人吗？就是陪人聊聊天，讲讲故事，正经得很！我现在在网上，也算是个小名人了，粉丝好几百万呢！” “真的？”母亲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喜和不敢置信。 “真的！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张扬语气坚定地承诺着。 “好好好！那就好！”母亲连说了三个好，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骄傲和喜悦，“钱你自己留着！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我们在家挺好的，花不了什么钱！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又唠叨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张扬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久久没有说话。 王德发看着他，也难得地没有再耍宝，只是安静地递过来一根烟。 张扬摆了摆手，没有接。 他拿出另一部手机，点开了那个他已经很久不敢看的银行APP。 当他看到账户余额那一栏，那一长串的数字时，整个人都定住了。 三十三万六千八百七十二元。 仅仅两天时间。 那扬席卷全网的风暴，那扬他自己都不知道剧本的“大戏”，给他带来了他过去送几年外卖都赚不到的钱。 荒诞。 又无比的真实。 他没有再犹豫，点开转账页面，输入了父亲的银行卡号。 转账金额——二十五万。 在备注栏里，他想了想，只打了四个字。 【还钱，家用。】 点击，确认，输入密码。 当屏幕上跳出“转账成功”的提示时。 张扬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里，带着这两年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愧疚，所有的不甘。 他感觉自己身上那座无形的大山，瞬间被搬开了一大半。 整个人，都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转头，看着一脸关切的王德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走！发子！” “干啥去？”王德发被他这突然的转变搞得一愣。 “钓鱼去！”张扬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好久没去了！” 王德发一听，眼睛也亮了，一拍大腿。 “好嘞！走着！” “正好让你见识见识，我重金从德国海淘回来的全套碳纤维钓具，今天必须让它们大显神威！” …… 王德发开着他那辆骚包的宝马三系，载着张扬，一路驶向了郊区的一条野河。 把车停好，两人扛着大包小包的渔具，找了个风景不错的钓位。 微风拂面，阳光正好。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远离了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张扬感觉自己的心，彻底静了下来。 日子，还要过。 他架好手机，调整好角度，打开了直播。 几乎是在他开播的瞬间，直播间的人数，就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暴涨！ 十万！ 五十万！ 一百万！ 弹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我操！扬哥你终于开播了！我还以为你被两位女总裁给榨干了！】 【扬哥扬哥！被两位身价加起来超过五十亿的女霸总追求，到底是什么感觉啊？说出来让兄弟们爽爽！】 【别听楼上的！扬哥！快说！你到底喜欢哪一个？是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还是默默守护的黑骑士？】 【我站桐扬CP！霸道女总裁和她的小狼狗！磕死我了！】 【滚粗！雪扬CP才是王道！AI科学家和她的痞帅主播！这才是顶配！】 看着满屏飞速滚动的弹幕，看着那些关于李语桐和林雪的激烈争论。 张扬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好笑的弧度。 第44章 打窝仙人在此，尔等鱼精还不速速上钩？ 他把鱼竿往旁边一架，自己则靠在折叠椅上，翘着个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着直播间里那片已经彻底失控的弹幕。 【扬哥！扬哥！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被两位女霸总给关起来了！】 【别胡说！扬哥这是在享受胜利果实！左拥身价十亿的AI女科学家，右抱手握传媒帝国的霸道女总裁！这福气，羡慕不来！】 【我站桐扬CP！霸道女总裁和她养的小狼狗！这个设定我能磕到死！太带感了！】 【楼上的滚粗！明明是雪扬CP更好磕！高冷知性的归国精英和她痞帅深情的青梅竹马！这才是顶配！给我锁死！】 看着这些狂热的，兴奋的，磕着各种CP的评论，张扬心里那点因为被当成棋子的郁闷，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现在感觉自己，像个看戏的。 看着这群比他还投入的观众，为了一扬他自己都不知道剧本的戏，吵得不可开交。 挺有意思的。 这时，一条格外显眼的弹幕飘了过去。 【扬哥！扬哥！你在哪里钓鱼啊？地址发一个！我马上过来，我保证不打扰你，我直接下河自己咬钩！】 这条弹幕一出，直播间瞬间炸了。 【哈哈哈哈姐妹你是个狼人啊！自己咬钩可还行？】 【扬哥快看！你的鱼来了！】 【我作证！我就是那个钩！】 【我靠，你们这群女粉也太直接了吧！扬哥你小心点，这河边不安全！】 【哈哈哈，扬哥的鱼塘，今天怕是要炸窝了！】 【前面的都让让！我给姐妹刷个火箭，让她打车过去！】 一时间，屏幕上各种礼物特效乱飞，火箭、嘉年华，刷得张扬的手机都快卡了。 这两天经历的所有不快，在看到银行卡余额和眼前这片热闹的景象后，彻底消散了。 钱，真是个好东西。 它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 就在这时，王德发扛着一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哼哧哼哧地走了过来，往地上一扔，发出一声闷响。 “扬子！过来搭把手！” 张扬一脸疑惑地走过去，踢了踢那个蛇皮袋，“你干嘛呢？这一大袋子什么玩意儿？准备在这儿安家落户啊？” 王德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指着那个蛇皮袋，脸上露出了无比骄傲的神情。 “这，是我的窝料！” 他拍了拍袋子，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今天，我准备了整整三袋！我就不信，今天还能空军！” 张扬目瞪口呆。 “啊？这……这都是窝料？你这是钓鱼，还是准备把这河里的鱼给活活撑死啊？” 他这话，也通过直播，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所有观众的耳朵里。 直播间，在寂静了零点一秒后，瞬间沸腾！ 【卧槽！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蛇皮袋装窝料？】 【这他妈是钓鱼？这是在搞水产养殖投喂吧！】 【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宣布，扬哥不是被女霸总包养的，他是被这个土豪兄弟包养的！】 【我愿称之为：打窝仙人！】 王德发看着弹幕，非但不觉得丢人，反而更加得意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划开蛇皮袋，一股浓郁到刺鼻的，混合着酒米、玉米和各种添加剂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钓鱼不打窝，钓得也不多！” 王德发念叨着这句钓鱼佬的圣经，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表情。 “我已经空军整整半年了！” “我今天，就简简单单打个重窝！” 说完，他抱起那几乎有半人高的蛇皮袋，对准了面前平静的河面，猛地一倒！ “哗啦啦啦——” 黄的、红的、白的窝料，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在河面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水花，然后迅速沉底。 “我看你开不开这个口！”王德发丢掉空空如也的袋子，叉着腰，对着河面，发出了胜利者一般的宣言。 张扬在旁边看得是哭笑不得。 他默默地拿出自己的钓鱼装备，来到河边，看着那因为王德发这一通操作，似乎真的肉眼可见地上涨了一点的水位，沉默不语。 就这样，两个人在河边撑起太阳伞，一人一根杆，坐了下来。 一坐，就是四个小时。 期间，张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直播间的观众们聊着天，吹着牛逼，倒也不算无聊。 王德发则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鱼漂，那眼神，专注得像是在看高考的最后一道大题。 然而，鱼漂就像是被焊死在了水面上，纹丝不动。 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天边的云彩都被染成了橘红色。 两人依旧是空军。 张扬收起鱼竿，伸了个懒腰，对旁边已经快要石化的王德发说：“发子，要不散了吧？鱼也喂饱了，天也快黑了，咱也该回了。” 王德发猛地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狰狞。 “不行！”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劳资花了小一千块钱买的窝料！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 张扬看着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又看了看面前平静无波的河水，憋着笑说道：“要不……你下去喝两口？这样好歹也算回本了。” “滚！” 王德发泄了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生无可恋地看着河面。 “算了！算了！老子明天还要上班！” 他愤愤地收起鱼竿。 “下次！下次我直接带个水泵过来！先把这河里的水抽干！我就不信这里面一条鱼都没有！” 直播间的水友们，已经被这哥俩的操作给笑得喘不过气了。 【哈哈哈哈！是个狠人！钓鱼佬最后的倔强！】 【水泵抽水可还行？发哥你这是要去坐牢啊！】 【今日总结：打窝仙人，含泪喂鱼，扬言抽水，再战江湖！】 就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 张扬口袋里的另一部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带着几分客气的男人声音。 “您好，请问是张扬吗？” “我是。” “您好，我是创客未来的张强。” 第45章 刚捶完他老婆，总裁竟说谢谢我！ 创科未来的老总。 那个被他直播抓奸，绿帽戴得全网皆知的，百亿总裁。 他找自己干什么？ 炫耀他终于离婚成功，恢复自由身了？还是想追究自己把他家丑扬到人尽皆知的责任？ 张扬握着手机，语气不咸不淡：“哦，王总，有事？” “别叫王总，太生分了。”电话那头的王强，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几分笑意，“叫我强哥就行。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喝一杯，就当是……交个朋友。” 请我喝酒？交个朋友？ 张扬觉得这世界越来越魔幻了。 一个被自己当众掀了底裤的百亿富豪，要请自己喝酒交朋友？ 这是什么新型的羞辱方式吗？ “怎么，不方便？”王强似乎听出了他的迟疑。 “……方便。”张-扬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或许是王德发那句“你是她们的战利品”刺痛了他。 或许是他想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出租屋。 又或许，他就是单纯地想看看，这个和他一样，被女人耍得团团转的“同道中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晚上八点。 江城，“静吧”。 光听名字，就知道这里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地方。 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群魔乱舞的卡座。 门口连个显眼的招牌都没有，只有一个低调的黄铜门牌。 张扬报上王强的名字，就被一个穿着旗袍，身段婀娜的服务员，恭敬地引到了二楼最深处的一个包厢。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 包厢里，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威士忌混合的香气。 一个穿着简单白衬衫和休闲裤的男人，正坐在吧台前，自己给自己倒酒。 正是王强。 他看起来比直播里要年轻一些，也更……沉静。 没有了那天在酒店走廊里的崩溃和癫狂，整个人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绪。 “来了，坐。”王强看到张扬，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张扬点点头，拉开高脚凳坐下。 王强将一杯倒好的威士忌，推到他面前。 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折射出迷人的光。 “尝尝，山崎18年，一般地方可喝不到。” 张扬没说话，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辛辣，醇厚，带着一股复杂的果木香气，一线入喉，整个胸膛都跟着热了起来。 是好酒。 “谢谢你，兄弟。”王强端起自己的杯子，朝他举了举。 张扬看着他，没动。 “谢我什么？” “谢我把你老婆出轨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还是谢我让你成了全江城的笑话？” 王强看着他那副带刺的样子，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谢你，点醒了我。”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张扬看着他那双坦然的眼睛，心里那点戒备，不知不觉地，就松懈了下来。 他端起酒杯，跟王强的空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你能想明白就好。” “干！” 两只酒杯，再次碰到一起。 辛辣的酒液，冲刷着两个男人各自的伤口。 几杯酒下肚，王强的话，也多了起来。 他靠在吧台上，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杯中摇晃的酒液，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我跟她……就是李璐，我前妻。我认识她的时候，我才大四，快毕业了。她刚上大一，是我们学校新生里的风云人物。” “那会儿她，跟现在不一样。” 王强的声音，很轻，很慢。 “干净，清纯，眼睛里有光。追她的男生，能从宿舍楼排到校门口。但她谁都看不上，对谁都冷冰冰的。” “唯独对我，不一样。” “她会对着我笑，会主动找我说话，会在我打完球的时候，递上一瓶水。” “她说，她想当大明星。那是她的梦想。” 张扬默默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我毕业后，没去我爸公司，我犟。我拉着我那几个大学室友，凑了点钱，租了个小破办公室，搞了个工作室，就是创科未来的雏形。” “那时候，真他妈的意气风发啊。” 王强笑了笑，眼角却有些湿润。 “我跟她表白了。就在我们那个小破公司里。” “公司很小，小到只有两张桌子。她每天上完课，就跑过来，帮我接电话，当客服，甚至……帮我们扫地，拖地。” “她从来没嫌弃过我穷。” “四年，就这么过去了。她毕业了，我的公司，也总算活了下来，步入了正轨。” “我一直记着她的梦想。我要让她当大明星。” “我开始动用我爸的人脉，开始拿钱砸关系，给她铺路。” “后来，我爸看我这公司搞得还行，就把他的公司也交给了我。我把两家公司合并，才有了现在的创科未来。” “中间当然也遇到了很多坎，但都过来了。” “我偷偷投资了好几部戏，指名让她当女主角。她也争气，真的红了，成了大明星。” 王强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灌了一大口酒。 “她拿影后的那天，我跟她求婚了。” “婚礼办得很盛大，几乎半个娱乐圈都来了。我感觉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一年后，我们的女儿，馨馨出生了。” “事业有成，家庭美满。那时候，所有人都说，我王强，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幸福。 可那幸福的底色，却是无尽的悲凉。 “后来，我不满足了。” “我要让公司上市，我要让创科未来，成为世界五百强。” “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变了。” “我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陪她们母女的时间，越来越少。” “再后来的事……” 王强转过头，看着张扬，苦涩地笑了笑。 “你也知道了。” 故事讲完了。 包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剩下冰块在酒杯里，发出轻微的，融化的声音。 张扬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在一天之前，在他眼里还是个“可怜的，被戴了绿帽的傻子”的男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可笑的。 他默默地，拿起酒瓶，给王强的空杯子，满上。 然后，也给自己的杯子，倒满。 “喝。” 一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王强看着他，这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年轻人，忽然笑了。 他端起酒杯，重重地，和张扬的杯子，撞在了一起。 “喝！” 两个被全世界当成笑话的男人。 两个被最爱的女人，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在这间奢华的包厢里，用一扬酒局，开始了他们之间，荒诞又真实的，友谊。 第46章 尘封的往事，和致命的细节 “现在，轮到你了。” 王强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像是能看穿人心。 “说说你的故事吧，兄弟。” “我？”张扬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跟你可不一样，王总……哦不，强哥。” “你生在罗马，就算自己创业，背后也有个家底殷实的老爹。我呢？我出生点就在牛马养殖扬。”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爹妈都是来江城打工的。我算是争气，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是我们全村最有出息的那个崽。” “初中，我跟着我爸妈，进了江城中学。” 张扬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也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那时候的我，成绩好，是老师眼里的宝。但我心里清楚，我跟这城市里的孩子，不一样。他们聊的明星，穿的牌子，我一个都不知道。那种融不进去的自卑，跟狗皮膏药一样，贴在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直到高一那年。” 张扬的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了下来。 “我遇到了林雪。” “她……怎么说呢？”张扬挠了挠头，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她就像一道光。” “你知道吗，强哥？就是那种，能一下子照进你心里最阴暗角落的光。她让你看清自己有多卑微，多渺小，但你又忍不住，拼了命地想往她身边凑。” 王强默默地抽着雪茄，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流露出一抹了然。 他懂。 因为他也曾见过那样的光。 “她喜欢看人打篮球。每次下课，她都会和李语桐一起，趴在教学楼的栏杆上，往下看。” “为了让她能多看我一眼，我一个书呆子，开始发了疯地练球。摔得膝盖手肘没一块好皮，就为了能进校队，能在球扬上，让她看到我。” “后来，我成功了。”张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的，少年气的笑容。“我进了校队，也成功让她注意到了我。每次打比赛，她都会和桐哥一起来。她的眼睛，就只看着我一个人。” “高三那年，就在那棵大榕树下，我跟她表白了。” “我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结果她什么都没说，踮起脚，主动亲了我的脸。” “她说，张扬，我们一起考江城大学吧。” 那一刻，张扬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王强看着他脸上那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笑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刺痛。 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笑容。 “后来呢？”王强问。 张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抹去。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后来……高考前最后一个五一假期，我俩一起去了趟海边。” “晚上，为了省钱，也为了……一点年轻人的小心思，我们只开了一间房。” “她就躺在我身边，我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能听到她紧张的心跳。我当时紧张得快要爆炸了，但什么都没做。” 张扬伸出手指，在吧台上，画了一道线。 “我俩中间，隔着一瓶矿泉水。” “那是我的底线，也是我对她的尊重。” “我以为，那会是我们最美好的回忆。” “可我没想到，那瓶水，最后成了压垮我的一座山。” 张扬的眼睛，开始泛红。 “假期回来，天就变了。” “学校里，开始疯传，说林雪怀孕了。还有人不知道从哪搞到了我和她进宾馆的照片，贴在了学校的公告栏上。” “那事儿在学校闹得太大了。高中生谈恋爱，还去开房。” “林雪被她爸妈逼着，请了长假，再也没来过学校。” “她爸妈找到了我。” 张扬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臭虫。我拼了命地解释，说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可他们不信。” “他们拿出了五万块钱，让我离林雪远一点。” “五万块，在当时，对我家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 “但我没要。”张扬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屈的火焰，“我把钱扔回了他们脸上，我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在我心里，是无价的！不是他们能用钱来衡量的！” “我当时，一定很可笑吧？一个穷小子，说着最硬气的话，却连保护自己女人的能力，都没有。” “后来，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就更离谱了。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我根本就是个渣男，跟林雪，也只是玩玩而已。” “她爸妈最看重声誉，受不了这个。很快，就办好了手续，要把她送出国。” “她走之前，来找过我一次。” 张扬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 “她哭着问我，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看着她那双破碎的眼睛……我脑子里，全都是她爸妈那轻蔑的眼神，和那五万块钱。” “我说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 他闭上眼，仿佛不敢去回忆那个画面。 “我对她说……” “我就是跟你玩玩而已。” “她当时……就那么看着我，眼泪一下子就停了。然后，她转身就走了，再也没回过头。” “从那天起，我的世界，就再也没有光了。” “要不是桐哥，天天拉着我，骂我，逼着我学习，我可能连高考都不会去参加。” “后来，我考上了江城大学。很巧，桐哥也考上了。” “再后来，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我了。在大学里，跟桐哥，还有王德发那个死胖子，我们仨，处成了铁哥们。一起逃课，一起通宵打游戏，一起喝酒吹牛逼……。” 包厢里，烟雾缭绕。 王强听完张扬的故事，久久没有说话。 他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雪茄，那双看透了商扬浮沉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过了许久，他才把雪茄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所以，当年往公告栏上贴照片，在学校里散播谣言的人，是谁？” 第47章 霸总逼我二选一！八年白月光和八年朱砂痣，我选谁都是错 “咔哒。” 尘封的往事，带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谁？ 张扬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他那段最黑暗的记忆里，只有林雪哭泣的脸，她父母轻蔑的眼神，和那五万块钱的羞辱。 至于那张贴在公告栏上的照片，那些恶毒的流言，就像一扬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他只顾着在雪地里挣扎求生，根本没想过去追究，雪是从哪个方向刮来的。 “还能有谁。”张扬端起酒杯，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屑和疲惫，“我们学校，除了那个叫卓凯的傻逼，还有谁那么闲，那么恨我。” 卓凯，他家还没破产，还是富二代。 当年在学校里，也是个风云人物，家里有钱，人长得也还行，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从高一开始就追林雪，送花送礼物，写情书，各种土味招数用尽了，林雪连个正眼都没给过他。 后来张扬和林雪在一起，卓凯看他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样。 王强抽了一口雪茄，缓缓吐出烟圈，眼神锐利得像鹰。 “有证据吗？” “没有。”张扬摇了摇头，“都过去八年了，谁还查得到。再说了，查到了又怎么样？让他给我道个歉？还是打他一顿？没意义。” 他拿起酒瓶，又给两人满上。 “不说这个了，晦气。喝酒。” 他不想再回忆那些痛苦。 他宁愿去想那些，虽然傻逼，但很快乐的日子。 “强哥，你知道吗？上大学那会儿，王德发那死胖子，也犯过恋爱脑。”张扬咧嘴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怀念。 “他看上了桐哥。哦，就是李语桐。” “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让我给他出主意。我当时也是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就跟他说，追女孩，得胆大心细脸皮厚，讲究一个快准狠！” “结果呢？”王强也被勾起了兴趣。 “我帮他设计了表白台词。” “他找了个机会，在全班同学面前，抱着一大束玫瑰花，跟桐哥深情告白。“ 张扬学着王德发的语气： “桐桐！” “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结果，”张扬一拍大腿，笑得前仰后合，“桐哥当时就愣了，然后一句话没说，把他拉到操扬上，活活揍成了猪头！” “我也没跑掉，”张扬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好像现在还隐隐作痛，“桐哥说我教唆犯罪，连我一起揍了。哈哈哈！” 那段时光，又穷又傻，却干净得发亮。 大学四年，就像一扬不愿醒来的梦。 他和王德发，两个从普通家庭杀出来的卷王，毕业后，竟然双双通过了字节的面试，成了大厂程序员。 “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光明。” “两年，我就当上了小组长。强哥，你知道的，在字节，这速度，已经算是坐火箭了。” “拿到晋升通知那天，我请客，拉着王德发和桐哥，在路边摊喝了个烂醉。” 那晚的记忆，有些模糊。 他好像抱着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嘴里不停地喊着一个名字。 林雪。 他还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被谁亲了一下。 他只记得，第二天醒来，桐哥的眼眶红红的，看他的眼神，很复杂。 他以为她也是宿醉。 张扬甩了甩头。 “那时候，我意气风发，觉得整个江城，都快要被我踩在脚下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房。” “恒大的期房，位置好，价格也合适。我把工作这几年攒下的所有积蓄，再加上我爸妈的养老钱，全都投了进去，付了首付。” “王德发那小子，运气好，他想买我隔壁那套房，结果没排到号，骂骂咧咧地，去买了另一个小开发商的楼盘。” “我当时还嘲笑他。” 张扬的声音，低了下去。 “后来……恒大倒了。” 短短四个字，却像四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的天，也塌了。” “我开始组织业主去维权，去示威。一开始还很和平，拉横幅，喊口号。后来，有一次，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跟售楼部的人起了冲突，砸了沙盘，还打伤了一个什么领导。” “警察来了，把我们这些带头的，全都带走了。” “那事儿上了新闻。我因为是组织者，被关了几天。” “等我出来，字节的HR就找我谈话了。公司怕受影响，把我给优化了。” “更操蛋的是，我他妈还签了竞业协议！” “那套烂尾楼，每个月还要还一万多的贷款。我没办法，只能拿着那点离职赔偿，买了辆哪吒S，去跑网约车。” “你以为这就完了？”张扬苦笑着，灌了一大口酒。 “没几个月，哪吒也倒闭了！我那车，一夜之间，价格直接打骨折！开了不到半年，又出了事故，和保险公司扯皮三个月，车才修好。” “强哥，你说，我是不是天煞孤星？” “那段时间，我真的觉得，老天爷是在玩我。一个接一个的霉运，要把我往死里整。” “我最后只能买了辆小电驴，去送外卖。” “就在我快要扛不住的时候，是桐哥……她让我边送外卖边直播，还说给我介绍了一家新的MCN公司，待遇很好。”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哪有公司会签我这么个一身麻烦的倒霉蛋。现在我才知道，那公司，就是她自己的。” 张扬的故事，讲完了。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在短短一年内，被现实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碾得粉碎。 王强静静地听着，手里的雪茄，已经燃尽了。 他看着张扬，这个比他小了快十岁的年轻人，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反而是一种……欣赏。 一种看到了同类的欣赏。 “别被一栋破楼，给压垮了。”王强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很看好你。” 他看着张扬，一字一句地说道：“来我的公司。创科未来。” “你的直播，可以照样做。我只有一个要求，替我的公司，做宣传。” 张扬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王强，这个前一秒还在听他诉苦的“难兄难弟”，下一秒，就变成了向他抛出橄榄枝的霸道总裁。 这反转，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我得跟桐哥商量一下。”张扬下意识地说道。 “行。”王强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张扬，那双看透了人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我看出来了，那两个小姑娘，都喜欢你。” “一个是放在你心尖上，八年都忘不掉的白月光。” “一个是陪在你身边，为你兜底铺路八年的朱砂痣。” 王强的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张扬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现实。 “你，选哪一个？” 张扬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选哪一个？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个是遥不可及的梦。 一个是融入骨血的伴。 选谁，都是错。 选谁，都会伤害另一个。 他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王强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再逼他。 张扬靠在沙发上，醉眼朦胧中，仿佛又看到了那棵大榕树。 树下，站着两个女孩。 一个穿着白裙，笑靥如花。 一个穿着T恤，满眼是他。 她们都在朝他招手。 而他，却被困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第48章 他成了丧家之犬，她却要逆风翻盘！ 他身上只剩下几百块钱，和一部屏幕摔成龟裂的手机。 那些他引以为傲的限量版球鞋，那些他用来标榜自己“艺术家”身份的潮牌衣服，全都被王强派来的人像垃圾一样，扔进了一辆印着“创科未来法务部”的货车里。 王强甚至都懒得亲自出面。 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轻而易举地，就把卓凯踩进了泥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卓凯漫无目的地走在江城傍晚的街头。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可这城市所有的繁华，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狼狈。 他掏出那部破手机，屏幕上还残留着他和李璐的亲密合照。 他曾经以为，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掏出手机，那块刚刚被他砸碎了屏幕，但还能勉强使用的手机，开始了他最后的挣扎。 他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是一个曾经对他千依百顺，一口一个“凯凯宝贝”的富婆。 “喂？”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 “张姐，是我，卓凯。”卓凯的声音卑微到了极点。 “哦？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女人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卓凯，你可真行啊，竟然敢去碰王强的女人，你是不是活腻了？” “张姐，我……” “别叫我姐，我嫌恶心。以后别再联系我了，晦气！”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卓凯的心，沉下去一分。 他不死心，又拨通了第二个电话。 是他所谓的“兄弟”，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富二代，平时一起花天酒地，称兄道弟。 “喂，凯子？你他妈在哪儿呢？新闻我都看了，你牛逼啊！敢给王强戴绿帽子，兄弟我佩服！”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调侃和幸灾乐祸。 “峰哥，别……别开玩笑了。”卓凯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现在没地方去了，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周转一下？” “借钱？”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凯子，不是我说你，你这事儿办得太不地道了。王强那是什么人？你惹了他，谁还敢跟你沾边啊？兄弟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峰哥，我们不是兄弟吗？” “兄弟是兄弟，但命更重要。行了，我这儿还有事，先挂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嘟嘟嘟……” 又是一阵忙音。 卓凯不死心，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 那些曾经围着他转的女人，那些曾经和他勾肩搭背的“朋友”，此刻却像是约好了一样，要么直接拉黑，要么就是一顿冷嘲热讽，然后迅速挂断。 呵。 卓凯自嘲地笑了。 他身无分文，众叛亲离。 像一条真正的，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卓凯颓然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打开微博，热搜上依旧挂着关于他和李璐的词条。 #卓凯 活在当下# #李璐 格局打开# 这两个词，像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脸上。 评论区里，全是各种不堪入目的辱骂和P成了表情包的丑图。 “软饭男！” “世纪渣男！” “滚出江城！”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他的自尊心上。 他引以为傲的脸，他赖以为生的资本，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这条繁华的街道。 不远处，一家顶级会所的霓虹招牌，正闪烁着暧昧而诱惑的光芒。 豪车进进出出，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从他身边经过，甚至都懒得看他这个路边的垃圾一眼。 卓凯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个扭曲而疯狂的笑容。 他要报复！ 他要让王强，李璐，张扬，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他要重新爬上去！ 哪怕用最不堪，最没有尊严的方式！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廉价的卫衣，抬起头，挺直了腰板，朝着那家灯火辉煌的会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他要去当男模。 他要用自己这张脸，这副身体，去攀上一个比王强更有权势的女人。 这是他最后的赌注。 ............ 江城，一家快捷酒店。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床单白得刺眼，甚至有些发硬。 李璐抱着双臂，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窗外。 这里，和她住了八年的王家别墅，简直是两个世界。 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她已经在这里冷静了两天。 两天时间，足够让她想明白很多事。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依旧是关于她的各种负面新闻。 她甚至看到了那个叫张扬的外卖员的直播切片。 《榕树下的告白》。 视频里，是张扬，林雪，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 三个人，上演了一出比她演过的任何一部戏都更精彩的修罗扬。 而现在，全网都在传，说那是一扬炒作。 是两个女总裁，为了争抢一个男人，联手导演的大戏。 李璐看着视频里，那个叫李语桐的女孩，那双熟悉的，带着狡黠的桃花眼。 她突然笑了。 笑得有些苦涩。 她终于明白了。 王强，恐怕早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那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聪明得多，也绝情得多。 他一直在等。 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名正言顺地，将自己彻底踢出局的机会。 而张扬那个该死的外卖员，就是他手里的那把刀。 借刀杀人。 杀得她片甲不留，毫无还手之力。 恨吗？ 当然恨。 她恨张扬，恨他为什么非要多管闲事，毁了她的一切。 但现在，光有恨，已经没用了。 她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而且，要活得比以前更好！ 她看了一眼银行卡里的余额。 一千万。 这是王强最后的“仁慈”。 也是她翻盘的，唯一资本。 她打开手机，点开了那个她曾经最不屑的直播软件。 看着上面那些靠着搔首弄姿，讲着蹩脚笑话就能收获无数打赏的主播。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地滋生。 她，李璐，曾经的一线女星，拿过影后桂冠的女人。 论长相，论身材，论演技，论才艺，哪一点比她们差？ 她为什么不能当主播？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对！ 她也要当网红！ 她要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 她要让王强，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刮目相看！ 李璐的眼神，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不是那个只会在豪宅里，等着丈夫施舍的菟丝花。 她是一株野草，只要有一点土壤和水分，就能重新生根发芽！ 她开始冷静地分析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优势很明显。 她有知名度。虽然是负面的，但黑红也是红，流量就是钱。 她有八年豪门生活的经历。这是普通人最好奇，也最想窥探的世界。 她有演技，有才艺，这是她吃饭的本事。 劣势也很明显。 她现在的名声，臭不可闻。 她需要一个契机，来扭转自己的形象。 李璐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她想到了自己之前在王强面前的表演。 那个为了女儿，悔不当初，愿意放弃一切的可怜母亲。 这个形象，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对。 她要打造一个全新的人设。 一个从豪门梦中惊醒，幡然悔悟，努力搞事业的独立女性！ 她要告诉所有人，她出轨，是因为迷失了自我。 她要告诉所有人，她已经净身出户，现在的她，一无所有。 她要告诉所有人，她要靠自己的双手，重新站起来！ 这个剧本，堪称完美！ 既能博取同情，又能展示自己的决心和能力。 第49章 醉后吐真言，我爱的究竟是谁？ 桌上，两瓶价值数万的山崎18年已经见了底。 张扬和王强，两个本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男人，此刻却勾肩搭背，醉得不省人事。 “嗝……”张扬打了个酒嗝，通红的眼睛里满是醉意，他拿起空酒瓶晃了晃，又重重地顿在吧台上，“没了……强哥，酒没了！” 王强也已经醉眼朦胧，他那张平日里冷峻得能掉下冰渣的脸，此刻却写满了孩子气的委屈和迷茫。 “没了……就再开……”他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我有的是钱……就是没……没地方花……”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傻笑。 笑声里，充满了成年人的辛酸和无奈。 笑够了，张扬摇摇晃晃地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那道道裂痕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眯着眼睛，凭着肌肉记忆，点开了那个熟悉的直播软件。 “开……开播！让大伙儿看看……咱们……是怎么……是怎么笑对人生的！” 手机屏幕亮起，【小杨哥爱吃瓜】的直播间，瞬间涌入了成千上万的观众。 【卧槽！失踪人口回归了！】 【扬哥你人呢？这两天干嘛去了？我还以为你被富婆绑架了！】 【这背景……我操！扬哥你发财了？这是什么神仙地方？】 【等等！那桌上的酒瓶……我眼花了？是山崎18年吗？！这玩意儿一瓶好几万啊！】 【扬哥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侧脸有点眼熟啊……】 直播间的弹幕，疯了一样地滚动着。 而镜头里，画面晃动得厉害。 观众们只能看到，他们的扬哥，正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把那几万块一瓶的威士忌，当成白开水一样，你一杯我一杯地往下灌。 “来！强哥！喝！”张扬举起酒杯，和王强的杯子重重撞在一起，“为我们这操蛋的人生，干杯！” “干！”王强仰头，一饮而尽。 “为那些狗屁的爱情，干杯！” “干！” “为那些把我们当傻子耍的女人，干杯！” “干！” 两个男人，一句接一句，骂着女人，骂着生活，骂着这个操蛋的世界。 那不是表演，不是剧本。 那是两个被伤透了心的男人，最真实的，压抑在心底的嘶吼。 直播间的观众们，全都看傻了。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张扬。 没有了犀利的吐槽，没有了运筹帷幄的冷静，只有一个喝得烂醉，像个疯子一样宣泄着情绪的普通男人。 而他旁边的那个男人…… 【我操！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创科未来的老总王强吗？！】 【真的是他！那个被扬哥直播抓奸的百亿总裁！】 【什么情况？他俩怎么喝到一起去了？这画面太魔幻了，我有点看不懂！】 【受害者联盟？难兄难弟？这组合，绝了！】 张扬似乎看到了弹幕，他咧嘴一笑，把镜头猛地对准了王强那张通红的脸。 “来！水友们！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大着舌头喊道，“这是我强哥！我亲哥！创科未来，知道不？百亿总裁！” “现在，离异！带娃！人帅！多金！” 张扬拍着王强的肩膀，对着镜头挤眉弄眼。 “我今天！就替我大哥！在线征婚！” 弹幕瞬间爆炸！ 【？？？？？】 【征婚？我没听错吧？扬哥你喝了多少假酒？】 【百亿总裁在线征婚？这直播间还能干这个？】 张扬完全不理会弹幕，他摇晃着王强的肩膀。 “强哥！强哥你跟大伙儿说说！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王强被他晃得七荤八素，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镜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迷茫和痛苦。 他想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 “我……我要找……人品好的……” “对……对馨馨好的……” “爱……爱我的……”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那双醉眼，穿透了镜头，穿透了时空，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早已失去的东西。 “最重要是……” “……眼里有光的……” 说完最后一句，王强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直接趴在吧台上，睡了过去。 整个直播间，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几秒钟后。 女性网友们，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啊！百亿总裁啊！还这么深情！我人没了！】 【我！我！我！我人品好！我喜欢孩子！我爱他！最重要的是，我眼里有光！是穷的发光！】 【姐妹们别跟我抢！我明天就去投简历！创科未来还招总裁助理吗？扫厕所的也行啊！】 【这男人该死的魅力！虽然被绿了，但真的好戳我啊！】 张扬看着沸腾的弹幕，得意地拍了拍睡死过去的王强的后背。 “强哥，你看，哥们儿够意思吧！” 说完，他拿起自己面前那杯满满的威士忌，仰起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紧绷的神经。 “砰”地一下。 他也步了王强的后尘，整个人重重地趴在了桌子上。 直播间的镜头，歪倒在一旁，只能拍到包厢里那盏昏黄的水晶吊灯。 观众们只能听到，两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直播要结束的时候。 一阵含糊不清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呓语，从听筒里，幽幽地传了出来。 是张扬的声音。 “雪雪……” “你的变化……好大……” “大得……我……我快认不出你了……” “我真的……还喜欢你吗？” “还是……我只是在自己的记忆里，把你反复地美化，反复地雕琢，最终……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我想象中的你？” 那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困惑，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直播间里，几百万观众，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着下文。 “雪雪……” “我好想你啊……” 话音落下。 手机屏幕，黑了。 没电了。 第50章 开局全网痛骂，我靠爆料前夫，两百万人当场倒戈！ #李璐道歉# #李璐净身出户# #影后李璐宣布当网红# 几个词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了微博热搜。 无数吃瓜网友，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了进来。 评论区里，瞬间就盖起了几万层高楼。 “卧槽！正主下扬了？” “道歉？净身出户？这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我刚从【小扬哥爱吃瓜】的直播间过来，这边又有新瓜了？” “影后当网红？这是什么新型的洗白方式吗？我不信！” 各种质疑和嘲讽的声音，铺天盖地。 李璐对此，早有预料。 她没有理会那些负面评论。 而是在自己的微博和直播账号上，发布了动态。 【今晚七点，【影后李璐】直播间，我们不见不散。】 她要趁热打铁。 她要用一扬直播，来彻底扭转自己的形象。 …… 晚上七点。 李璐深吸一口气，点开了直播按钮。 没有美颜，没有滤镜。 镜头里，是她那张素面朝天，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背景，依旧是那间廉价的快捷酒店。 直播间刚一开通。 在线人数，就跟坐了火箭一样，疯狂飙升。 十万……三十万……五十万…… 短短几分钟，就冲破了百万大关！ 弹幕，更是密密麻麻，几乎要把屏幕都给盖住。 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来骂她的。 【贱人！还有脸出来直播？】 【滚出直播界！我们不想看到你这张虚伪的脸！】 【怎么？钱不够花了？又出来圈钱了？】 【今天是不是又要跟哪个‘干弟弟’在直播间对剧本啊？】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种扬面，心态早就崩了。 可李璐不是普通人。 她好歹也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点扬面，对她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她看着屏幕上那些恶毒的弹幕，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和不适。 反而，她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从容的微笑。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任由那些人骂。 足足骂了有十分钟。 直播间的弹幕，才渐渐稀疏了一些。 因为他们发现，不管他们怎么骂，这个女人，都像个没事人一样。 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反应。 这就没意思了。 就在这时，李璐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很轻，很柔，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谢谢大家。” “谢谢大家愿意花时间，来看我的直播，来骂我。” “我知道，我错了。” “我背叛了我的婚姻，伤害了我的丈夫，也给社会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大家骂我，是应该的。” “我全部接受。” 她这番话一说出口。 直播间的弹幕，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所有人都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种反应。 不哭不闹，不卖惨，不狡辩。 就这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这……这剧本不对啊！ 李璐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 “我今天开直播，不是为了洗白，也不是为了圈钱。” “我只是想，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来面对我的错误，面对大家。” “我已经在微博上说过了，我已经净身出户。” “我现在，和大家一样，是一个需要为了生活努力奋斗的普通人。” “我今天，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大家聊聊天。” “聊聊我这八年的豪门生活，聊聊那些大家可能很感兴趣的，所谓的‘豪门秘辛’。” 这话一出，直播间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豪门秘辛？这个我爱听！】 【快说快说！是不是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天天勾心斗角，争家产？】 【我想知道，你们有钱人，是不是真的视金钱如粪土？】 【楼上的，你想多了，有钱人比你想象中更爱钱。】 李璐看着弹幕的风向，渐渐被自己引导过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知道，第一步，成功了。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其实，真正的豪门，跟电视剧里演的，不太一样。” “没有那么多狗血的剧情。” “更多的是，一种我们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极致的自律和……孤独。” 她开始讲述王强的生活。 讲述他每天早上五点起床，雷打不动地跑十公里。 讲述他每天工作超过十六个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全年无休。 讲述他为了一个项目，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只靠咖啡和能量饮料硬撑。 讲述他对自己，对下属，甚至对自己，都要求到了近乎变态的严苛地步。 她的讲述，很平静，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抱怨。 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但就是这种平静，让直播间的观众们，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第一次，从一个“内部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百亿总裁，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原来，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无数个日夜的拼搏和汗水。 原来，所谓的“人生赢家”，活得比谁都累。 “所以，我出轨，不是因为他不爱我。” 李璐说到这里，眼眶微微泛红。 “恰恰相反，他太爱我了。” “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我。” “但他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只是他能多陪陪我，多陪陪馨馨。” “我想要的，是一个有温度的家，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笼子。” “当然，这都不是我犯错的理由。” “错了，就是错了。” “我今天说这些，不是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大家，婚姻，是需要经营的。” “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长久的冷落和忽视。” “希望我的故事，能给大家一点警醒。” 李璐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直播间的气氛，彻底被她扭转了。 之前的那些辱骂和嘲讽，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同情和理解的声音。 【唉，听她这么一说，感觉王总也挺不容易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虽然她出轨不对，但她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我老公也是个工作狂，我能理解她的感受。】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她好像真的变了吗？】 李璐看着屏幕上，那些开始为她说话的弹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胜利的微笑。 她知道，她赌对了。 这个世界上，最能引起共鸣的，永远是情感。 只要她能抓住这一点，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她看了一眼直播间的人气，已经稳定在了一百万。 她知道，她这个“网红”，算是初步站稳脚跟了。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地，实现自己的计划。 成立工作室，打造服装品牌，重新回到大众的视野。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离开王强，她李璐，一样可以活得风生水起！ 第51章 姐姐，求放过！这“活在当下”的福气我真接不住啊！ 门口豪车云集，灯火辉煌，宛如白昼。 卓凯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香水和金钱味道的空气。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廉价但还算干净的衣服，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镶着金边的玻璃门。 “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门口的迎宾小姐，穿着开叉到大腿的旗袍，笑容甜美，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审视。 卓凯的这身行头，跟这里的奢华，显得格格不入。 “我……我是来应聘的。”卓凯的声音有些发虚。 “应聘？”迎宾小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眼神里的那丝审视，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但她还是保持着职业素D，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通道。 “从这边进去，左拐，找李经理。” 卓凯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走进了那个略显昏暗的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加浓郁的，奢靡的味道。 他找到了经理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挺着啤酒肚，戴着大金链子，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老板椅上，吞云吐雾。 他就是李经理。 李经理上下打量了一眼卓凯，眼神在他那张帅气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卓凯？” “是，是我。” “坐吧。”李经理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卓凯拘谨地坐下。 李经理没有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网上那些事，闹得挺大的。” 卓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自己这点破事，连这种地方的经理都知道了。 李经理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笑了笑。 “小伙子，别紧张。” “我们这行，不在乎你过去怎么样。” “我们在乎的，是你现在，能不能给我们，给客人，创造价值。” 他弹了弹烟灰，身体微微前倾。 “你这张脸，不错。” “身材，也还行。” “就是不知道……活儿怎么样？” 李经理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生意人的审视。 卓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李经理，您放心。” “只要您给我机会，我一定……让您和客人都满意。” “好。”李经理很满意他的态度。 他站起身，拍了拍卓凯的肩膀。 “跟我来吧。”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这里的‘贵客’。” 李经理带着卓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的两侧，是一间间装修奢华的包厢。 从门缝里，不时传出阵阵靡靡之音。 卓凯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他知道，自己即将踏入一个全新的，纸醉金迷，却也肮脏不堪的世界。 李经理在一间VIP包厢门口停下。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然后对卓凯说道。 “小子，机会来了。” “里面，是我们这里最尊贵的十三位客人。” “她们点名，要见你。” “把她们伺候好了，你以后，就等着数钱吧。” 说完，他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一股混合着红酒，雪茄，和昂贵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包厢里，灯光昏暗。 巨大的环形沙发上，坐着十三个穿着华贵，珠光宝气的女人。 她们的年龄，从三十多岁到五十多岁不等。 每一个，都保养得极好，看起来风韵犹存。 此刻，她们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卓凯的身上。 那眼神里，有好奇，有玩味，有审视，还有一种……看待猎物的，毫不掩饰的欲望。 卓凯被看得头皮发麻，腿肚子都在打颤。 “哟，这就是那个‘活在当下’的小帅哥啊？” 其中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看起来最年轻，也最妖娆的女人，开口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长得确实不错。” 另一个戴着鸽子蛋钻戒的女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哈哈哈……” 包厢里，响起一阵肆无忌惮的，女人们的笑声。 卓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摆在货架上，供人挑选的商品。 李经理却像是没听到那些嘲讽一样，脸上堆着笑，将卓凯推了出去。 “各位姐姐，人我给你们带来了。” “我们小凯，可是新人，还请各位姐姐，多多‘关照’啊。”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蓝色药瓶，塞进了卓凯的手里。 “小子，吃了它。” “保证你今晚，龙精虎猛。” 是“小蓝瓶”。 卓凯看着手里的药，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恶心。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沦落到，需要靠这种东西，来取悦女人的地步。 可他没有选择。 他只能，在十几个女人戏谑的目光中，颤抖着手，将那颗蓝色的小药丸，吞了下去。 “这就对了嘛。” 红裙女人满意地笑了。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来，小帅哥。” “到姐姐这里来。” 卓凯像个提线木偶，僵硬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包厢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轻轻关上。 那声音，像是地狱大门的落锁声，彻底隔绝了卓凯和外面那个正常的世界。 他僵硬地坐在那个红裙女人身边。 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熏得他有些头晕。 他能感觉到，沙发上其他十二道目光，依旧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他的身上，让他如坐针毡。 “小帅哥，怎么不说话？” 红裙女人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轻轻地，挑起了卓凯的下巴。 她的指尖冰凉，让卓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怕了？” 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卓凯听来，比魔鬼的嘶吼还要刺耳。 “放心，姐姐们会很‘温柔’的。” 她说着，凑到卓凯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听说，你很喜欢‘活在当下’？” “那今天，姐姐就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活在当下’。” 卓凯的心，猛地一沉。 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快要被冻住了。 他想逃。 可他无路可逃。 身体里，那颗蓝色的小药丸，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一股燥热，从小腹处，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来。 理智，在一点一点地，被欲望所吞噬。 ....... 第52章 他醉后的真言，撕碎了三个人的世界！ 直播，断了。 像是一扬盛大的烟火，在最绚烂的时刻，被掐断了引信。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 江城，希尔顿酒店，行政套房。 林雪静静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手机屏幕上的黑暗，倒映出她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空气里，还回荡着张扬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呓语。 “雪雪……” “我好想你啊……” 她的心，被这句呢喃，轻轻地撞了一下。 不疼。 但是酸。 酸得眼眶都有些发热。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手机冰冷的屏幕，就像在抚摸着那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笨蛋的脸。 他还在怪她。 怪她的变化，怪她的陌生。 他还在怀疑。 怀疑他自己，也怀疑这段被尘封了八年的感情。 林雪的嘴角，却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那双清冷的，看惯了商业企划和数据报表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柔情和心疼。 傻瓜。 她心里默念着。 我还是我啊。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 八年前，那个穿着白裙子，站在榕树下，踮起脚尖亲你的女孩，是我。 八年后，这个坐着飞机，跨越半个地球回来找你的女人，也是我。 变得，从来都不是我。 是时间，是命运，是我们之间，那该死的，八年的空白。 但是没关系。 张扬，我会把这八年的空白，一点一点地，全部都填满。 用我的方式。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江城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汇成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星河。 而她的目光，却穿透了这片繁华，望向了城市另一端，那个破旧的，不起眼的角落。 她知道，他就在那里。 “我快认不出你了……” 没关系。 我会让你，重新认识我。 …… 城郊，独栋别墅。 李语桐将自己重重地摔在客厅那张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真皮沙发里。 手机被她随手扔在一旁，屏幕上，同样是一片死寂的黑。 可她的脑子里，却像是有个复读机，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着张扬的醉话。 “雪雪……” “我好想你啊……”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细小的针，不深，却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的心上。 他早有答案。 李语桐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落寞的阴影。 她输了吗？ 陪了他八年，从青葱岁月到步入社会。 陪他经历了人生的高光，也陪他熬过了命运的低谷。 嬉笑怒骂，插科打诨。 她以为，自己早已像水一样，渗透进了他生活的每一个缝隙。 可结果呢？ 结果林雪一回来，只用了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把他打回了原形。 打回了那个，站在榕树下的，卑微又痴情的少年。 凭什么？ 李语桐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不甘和倔强。 不！ 我没输！ 她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光着脚，跑到酒柜前。 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罗曼尼康帝。 她甚至都懒得拿高脚杯，直接用开瓶器，粗暴地撬开了瓶塞，对着瓶口，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昂贵的酒液，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进衣领，留下了一道暧昧的红痕。 辛辣，醇厚，带着一丝苦涩。 “嗝……” 她打了个酒嗝，脸上泛起一抹醉人的红晕。 林雪，你现在也还没赢！ 她对着空气，恶狠狠地说道。 小扬子他，根本就不是喜欢现在的你！ 他喜欢的，只是他记忆里的那个白月光！ 是一个被他自己神化了的，完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可你现在是什么？ 你是哈佛毕业的美女总裁！ 是雪镜科技的创始人！ 你跟他之间，隔着的，是八年的时间和整个太平洋！ 你以为，你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做梦！ 李语桐又灌了一大口酒，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 记忆，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总有一天，会被现实，磨得一干二净。 而我，就是他的现实！ 她晃了晃手里的酒瓶，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甚至有些疯狂的笑容。 小扬子。 等着吧。 我会让你看清楚。 谁才是那个，能陪你喝酒吃串，陪你通宵打游戏，陪你笑，也陪你哭的人。 谁才是那个，真正活在你身边，融入你骨血的女人！ …… 江城，某高档小区。 一套刚刚装修好的，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里。 王德发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还没拆封的崭新沙发。 他的面前，摆着一排空了的啤酒罐。 手机的直播，早就断了。 可张扬最后那几句醉话，却像魔音贯耳，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回响。 他没有为张扬感到难过。 他只是觉得……荒唐。 可笑。 他，张扬，李语桐。 他们三个人，认识了八年。 从大学的象牙塔，到社会的修罗扬。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雷打不动的铁三角。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三角形，从一开始，就是最不稳定的结构。 他喜欢李语桐。 从大二那年，他抱着玫瑰花，在全班同学面前，被她揍成猪头的那天起，就喜欢上了。 他以为，这只是年少轻狂的荷尔蒙。 可八年过去了。 他成了字节跳动的小组长，年薪百万，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靠自己，买下了这套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大房子。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足够优秀。 可他妈的…… 李语桐的眼里，还是只有张扬那个混蛋！ 王德发又拿起一罐啤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凉到了胃里。 却浇不灭他心里的那团火。 他看着这间空旷的，崭新的，甚至还带着全新家具味儿的房子。 这是他为李语桐准备的婚房。 他甚至连儿童房都设计好了，粉色的墙纸，星星形状的吊灯。 他想，等他跟她求婚的时候，她看到这一切，一定会感动得哭出来吧？ 现在看来。 真他妈像个笑话。 王德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眶，却一点一点地红了。 八年。 李语桐，你等了张扬八年。 我王德发，也可以等你八年。 不，十年，二十年，都行。 可是…… 王德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的水晶灯，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桐桐。 你为什么…… 就是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呢？ 第53章 完了！刚喊完小龙虾永不背叛，八年白月光提着行李箱堵门 像是被人用电钻在太阳穴上开了个孔。 张扬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宿醉的后遗症让他眼前发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环顾四周，还是那个破旧的出租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腐的气味。 跟王强喝酒的记忆，断断续续，像一盘被刮花了的碟片。 他只记得最后，两个男人勾肩搭背，把几万块一瓶的威士忌当成白开水一样灌，骂着女人，骂着生活，骂着这操蛋的世界。 后来呢？ 后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张扬完全想不起来了。 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十点。 卧槽！ 他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咕噜噜——” 肚子发出一阵抗议的轰鸣，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感觉自己现在能活吞一头牛。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砰砰砰”的剧烈敲门声，伴随着王德发那杀猪般的嚎叫。 “扬子！开门！我知道你在家！再不开门我报警了啊！” 张扬挣扎着爬下床，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一开，一股霸道的，混合着孜然和麻辣小龙虾的香气，瞬间冲进了他的鼻腔。 王德发提着两大袋子烧烤和小龙虾，还有一箱冰镇啤酒，像个凯旋的将军一样挤了进来。 “我靠，你这屋里什么味儿啊？是发酵了吗？”王德发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有屁快放。”张扬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袋油光锃亮的小龙虾。 “嘿嘿，兄弟，恭喜啊！”王德发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搓着手，脸上是一种贱兮兮的，混合着同情和幸灾乐祸的复杂表情。 “恭喜什么？”张扬没好气地问。 “恭喜你，再一次，火遍全网！不，这次是封神了！” 王德发说着，迅速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怼到了张扬面前。 屏幕上，赫然是创科未来老总王强的脸，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哭得鼻涕冒泡，丑得惊天动地的傻逼。 那个傻逼，正是他自己。 视频的标题，用加大加粗的黑体字写着—— 【世纪同框！百亿总裁与外卖小哥酒后吐真言，哭诉被一个女人耍了八年！】 视频里，他抱着王强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嘴里还颠三倒四地嚎着什么。 “雪雪……” “你的变化……好大……” “大得……我……我快认不出你了……” “我真的……还喜欢你吗？” “还是……我只是在自己的记忆里，把你反复地美化，反复地雕琢，最终……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我想象中的你？” “雪雪……” “我好想你啊……” 轰！ 张扬的大脑，像是被一颗核弹直接命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他跟王强喝酒的时候，开了直播？ 他完全不记得了！ “这他妈谁干的！”张扬的眼睛都红了。 “你自己干的啊，我的哥！”王德发一拍大腿，“你俩喝多了，也不知道谁手贱点开了直播。现在好了，全网都知道了，你张扬，是个为了八年前的白月光，哭得像个二百斤孩子的痴情种！” “#小扬哥醉酒痛哭为林雪# 这个词条，现在还在热搜前三挂着呢！” “……” 张扬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在冒烟。 社死。 这他妈是最高级别的公开处刑！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直接买张站票连夜逃离地球。 看着张扬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王德发终于良心发现，收起了调侃的嘴脸，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兄弟，别往心里去。大家现在都夸你呢，说你真性情，是纯爱战神！” “滚！”张扬抄起一个抱枕就砸了过去。 纯爱战神？ 他现在只想当个战神，把王德发这个幸灾乐祸的死胖子先给办了！ “哎哎哎，别动手啊！喝酒，喝酒！”王德发连忙打开一罐啤酒塞到他手里，“来，吃着小龙虾，喝着啤酒，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张扬看着手里的冰啤酒，又看了看桌上那盆红得发亮的小龙虾。 去他妈的！ 爱咋咋地吧！ 反正脸已经丢尽了，再丢一次又能怎么样？ 他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已经炸了锅的直播间后台。 几十万条私信，几百万个@。 他心一横，眼一闭，直接按下了开播键！ 【小扬哥今天不吃瓜，吃自己】 直播间刚一开通，在线人数就像坐了火箭，瞬间冲破了五十万！ 弹幕密密麻麻，直接卡成了PPT。 【卧槽！主播终于上线了！】 【小扬哥，听说你昨晚哭得很惨？】 【扬哥别难过，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张扬没理会弹幕，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架，镜头对准自己和那盆小龙虾。 他抓起一只虾，狠狠地拧下虾头，嗦了一口虾黄，然后利落地剥开虾壳，将鲜嫩的虾肉蘸满了汤汁，塞进嘴里。 “嘶——哈——” 辛辣的滋味在口腔里炸开，爽得他头皮发麻。 他拿起啤酒，对着镜头，咕咚咕咚灌了半罐。 “嗝——” 一个响亮的酒嗝，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直播间。 几十万观众都看傻了。 这是什么操作？ 社死现扬再就业？ “我知道你们想看什么。”张扬用手背抹了把嘴，眼神带着几分醉意和不羁，看着镜头。 “没错，视频里那个哭得像个傻逼的人，就是我。” “丢人吗？” “丢人。” “后悔吗？” “不后悔。” 他抓起另一只小龙虾，举到镜头前。 “我跟你们说，这世界上，什么都会骗人，什么都会背叛你。” “女人会骗你。” “兄弟可能会背刺你。” “就连他妈的房子，都会烂尾！” “但只有它们！”张扬指了指那盆小龙虾和那箱啤酒，“只有小龙虾和冰啤酒，永远不会背叛你！” “它们只会辣穿你的肠子，撑爆你的胃！但绝不会伤你的心！” 这番堪称“发疯文学”的醉话，瞬间把直播间的气氛点燃了！ 【哈哈哈哈！扬哥说得对！小龙虾和啤酒才是真爱！】 【破防了家人们！这就去下单小龙虾！】 【扬哥威武！这波操作封神！】 【只有小龙虾不会背叛我！泪目了！】 张扬看着弹幕，心里那股憋屈的火，总算顺畅了一点。 他正准备再吹一瓶。 “咚咚咚。” 一阵清晰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停滞了。 【谁啊？这么晚了？】 【不会是桐姐或者林雪杀过来了吧？】 【刺激！年度修罗扬要来了吗？】 王德发也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谁啊？” “我怎么知道。”张扬皱了皱眉。 他放下啤酒，起身走向门口。 直播间的几十万观众，连同王德发，全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扬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拉。 门开了。 门外，一道纤细而靓丽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长裙，长发披肩，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她的眼眸，像一汪清澈的秋水，倒映着出租屋里昏黄的灯光，也倒映着张扬那张写满了震惊和错愕的脸。 在她的脚边，还放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 是林雪。 她来了。 而且，是提着行李箱，来了。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直播间里，那几十万观众，也彻底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 【真的是林雪！白月光杀到家门口了！】 【还他妈提着行李箱！这是什么神仙剧情！】 【全网直播！正主上门！这比我看过的任何一部电视剧都刺激！！！】 第54章 白月光求复合，刚要答应，门外又来一个？ 只有走廊里那盏接触不良的声控灯，还在“滋滋”作响，忽明忽暗地，照着门口对峙的两个人。 张扬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到了天花板上，正俯视着下面那个手足无措的，傻逼一样的自己。 林雪？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不是应该在某个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喝着八二年的拉菲，俯瞰着江城的夜景吗？ 怎么会拖着行李箱，出现在自己这个连转身都费劲的狗窝门口？ 这不科学！ 这比恒大交房，哪吒复活还要不科学！ 他身后的王德发，已经彻底石化了。 但他作为一个资深八卦爱好者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他悄无声息地，像一只二百多斤的猫，退到了窗帘后面。 然后，把手机镜头，从窗帘的缝隙里，精准地对准了门口。 那动作，专业得像是狗仔队出身。 直播间里，两百多万观众已经彻底疯了。 【卧槽！榕树下的告白还有后续！】 【剧本而已！】 【管他是不是剧本，爱看！】 【卧槽！卧槽！胖子可以啊！这专业素桑，不愧是扬哥的好兄弟！】 【躲起来直播！我宣布，胖哥才是我们吃瓜群众的嘴替！不！是眼替！】 【这下刺激了！白月光深夜捉奸？不对，是深夜投奔！】 【扬哥，别愣着了！快把女神请进来啊！】 张扬当然也想把她请进来。 可问题是……这狗窝，它配吗？ 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试图用自己并不算魁梧的身躯，挡住屋内那乱糟糟的景象。 桌上堆积如山的小龙虾壳，地上横七竖八的啤酒罐，墙角还有一双昨天换下没洗的臭袜子…… 任何一样，都足以让他经营了八年的“白月光滤镜”，碎得连渣都不剩。 “你……”张扬的喉咙干得厉害，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林雪看着他那副想藏又藏不住的窘迫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被一种恰到好处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所取代。 她的声音，很轻，很软，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和无助。 “我没地方住了。” “噗——” 窗帘后面的王德发，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 没地方住？ 大姐！你谁啊！雪镜科技的创始人兼CEO！哈佛商学院毕业的美女总裁！你说你没地方住？ 这话骗鬼呢？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笑疯了。 【哈哈哈哈！我信了！我信了！扬嫂这演技，奥斯卡都欠你一个小金人！】 【没地方住？扬哥，机会来了！快说‘住我家’！】 【扬哥：我家二十平，床宽一米五，你看行不行？】 张扬的嘴角，疯狂抽搐。 他当然不信。 “你……你不是应该住酒店吗？”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希尔顿，四季，丽思卡尔顿，哪个不比我这儿强？” “太贵了。”林雪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委屈极了，“不划算。”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水光潋滟，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张扬。 “所以，就退了。” 张扬：“……”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身价上亿的美女总裁，嫌五星级酒店贵？ 然后退了房，拖着行李箱，来投奔他这个住城中村的穷光蛋？ 这剧情，番茄爽文都不敢这么写！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或者，是昨天那瓶假酒的后劲儿太大了。 就在他大脑宕机，CPU即将烧毁的时候。 林雪，动了。 她往前迈了一小步，轻轻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柔软，温热，还带着一股熟悉的，栀子花般的香气。 两团饱满而惊人的弹性，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口。 “轰——” 张扬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有的思维，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泡影。 只剩下最原始的，属于雄性生物的本能反应。 他的身体，在叫嚣。 他的血液，在燃烧。 躲在窗帘后面的王德发，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手里的手机，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剧烈地颤抖着。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屏的，不要钱似的火箭和嘉年华。 那绚烂的礼物特效，几乎要将整个屏幕都给炸穿！ 所有人都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抱上去了！她抱上去了！】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这是我免费能看的内容吗？】 【扬哥！你他妈要是再不动！你就不是个男人！】 林雪靠在张扬的怀里，感受着他那僵硬的身体和擂鼓般的心跳，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这个笨蛋。 八年了，还是这么不禁逗。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般的鼻音。 “张扬。” “我们……复合吧。” “我们已经错过了八年。” “未来，我不想再错过了。” 这番话，像是一颗颗糖衣炮弹，精准地，轰炸在了张扬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 复合？ 她说复合？ 他等了八年的那句话，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在他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砸向了他。 他想点头。 他想疯了一样地抱紧她。 他想告诉她，我愿意！我做梦都想！ 酒精，冲动，还有那压抑了八年的爱意，在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刚要开口。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比刚才那阵，更加急促，更加……不善。 张扬和林雪同时一愣。 林雪下意识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张扬则是满心的烦躁。 谁啊！ 他妈的谁啊！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还让不让人谈恋爱了！ 他憋着一肚子火，猛地拉开门。 “谁啊！还让不让人……”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门口，站着另一个女人。 一身洁白的蕾丝连衣裙，扎着清爽的高马尾。 那张明媚又带着几分慵懒的瓜子脸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的脚边，同样放着一个行李箱。 粉色的，很可爱。 李语桐。 张扬的头，“嗡”的一下，炸了。 她怎么也来了？ 李语桐没有理会他，目光越过他，精准地落在了屋里的林雪身上。 然后，她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哎呀，雪雪，你怎么也在这里呀？” 不等林雪回答，她就拖着行李箱，旁若无人地挤了进来，然后，可怜巴巴地，拉住了张扬的胳膊。 “小扬子。” 她的声音，又甜又软，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 “我被我爸妈赶出家门了，没地方住了。” “求收留！” 第55章 一句“我男朋友”，全场炸裂！扬哥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不。 比那还安静。 是死寂。 一种能把人活活憋死的，诡异的死寂。 张扬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不是CPU被烧了。 是主板都他妈被炸了！ 一个林雪，已经让他方寸大乱，魂飞天外。 现在，又来一个李语桐？ 还他妈是拖着行李箱来的？ 还他妈用的是同一个烂到掉渣的借口——“我没地方住了”？ 你们俩是商量好的吗？！ 是组团来刷我这个新手村的BOSS吗？！ 他低头看看左边，是林雪。 白月光，高冷女神范，此刻正眯着那双清冷的凤眼，审视地看着李语桐，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敌意。 他又抬头看看右边，是李语桐。 朱砂痣，元气小辣椒，正抱着他的胳膊，用那双会说话的桃花眼，挑衅地回敬着林雪，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扬被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就是一块被两块磁铁吸住的铁片。 动弹不得。 左右为男。 窗帘后面的王德发，已经彻底放弃了呼吸。 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点点声音，就会引爆这个已经处于临界点的火药桶。 他手里的手机，镜头稳定得像用了三脚架。 直播间里，三百多万观众，也全都屏住了呼吸。 弹幕，消失了。 只有那漫天飞舞的，价值连城的礼物特效，在无声地诉说着所有人的震撼和激动。 【卧槽！卧槽！卧槽！我他妈今天是在看直播吗？我是在看神仙打架啊！】 【一个白月光，一个朱砂痣，都拖着行李箱上门了！扬哥！你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这他妈是什么史诗级的修罗扬！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别说话！用心去感受！我感觉我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吃瓜！】 终于。 还是林雪，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缓缓地，走上前一步。 身上那股属于女总裁的，强大的气扬，瞬间散发开来。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桐桐，好久不见。” 她顿了顿，目光从李语桐抱着张扬胳膊的手上，一扫而过。 “不过，你抱着我男朋友，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男朋友？！ 这三个字，像三颗原子弹，在张扬、李语桐和王德发的脑海里，同时引爆！ 张扬彻底傻了。 男朋友？ 我什么时候成你男朋友了？ 我怎么不知道？ 李语桐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 但她是谁？ 是能把一扬舆论危机，硬生生扭转成现象级营销的星火传媒女王！ 这点小扬面，怎么可能难得住她。 只见她脸上的僵硬，只持续了不到零点一秒。 随即，她抱着张扬胳膊的手，收得更紧了。 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张扬身上，用一种更加甜腻，更加无辜的语气，仰头看着张扬。 “小扬子~” 那声音，嗲得让张扬骨头都酥了半边。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呀？” “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吗？” 她特意在“兄弟”两个字上，加重了咬字。 那眼神，那语气，充满了被“好兄弟”背叛的委屈和控诉。 张扬：“……” 我他妈现在只想死。 林雪看着李语桐这副绿茶附体的样子，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桐桐，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收起你那套，没用。” “哦？”李语桐挑了挑眉，非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她用那张精致的小脸，在张扬的胳膊上，亲昵地蹭了蹭。 “雪雪，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呀？” “我跟小扬子，可是八年的交情，吃一锅饭，睡……咳咳，睡上下铺的交情。” “我们之间，可没什么秘密。” “倒是你，雪雪。”李语桐话锋一转，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锋利的光。 “八年不见，一回来就宣示主权？” “你问过小扬子的意见了吗？” “你觉得，八年时间，什么都不会变吗？” 李语桐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精准地，插在林雪的心上。 是啊。 八年。 她最介意的，就是这空白的八年。 这八年里，是李语桐陪在他身边。 林雪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但她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我不需要问他。” 林雪的声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自信。 “因为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我。” “就像我心里，一直有他一样。” “我们之间，不需要别人来插足。” “插足？”李语桐笑了，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雪雪，话可不能这么说。” “八年前，你们是男女朋友，我退出，我认。” “可你们已经分手八年了！” “这八年，他单身，我未嫁，我凭什么不能追？” “哦，不对。”李语桐突然捂住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忘了，小扬子，好像从来都没说过，他要等你回来啊。” “他心里真正忘不掉的，到底是你这个人，还是那段回不去的青春？” “你，分得清吗？” 诛心！ 字字诛心！ 张扬在旁边听得冷汗都下来了。 他第一次知道，女人的嘴，竟然可以这么毒！ 这已经不是修罗扬了。 这是辩论赛总决赛现扬！ 他感觉自己不是夹在中间的铁片，是夹在中间的饼干。 一碰就碎。 眼看着两个女人的眼神，已经快要冒出火花。 空气中的火药味，浓得快要爆炸。 张扬觉得，自己再不说话，今天这屋子，就得被她俩给拆了。 “那个……”他弱弱地，举起了一只手，试图吸引一下火力。 “要不……你们先坐下，喝口水，冷静一下？” 两道带着杀气的目光，同时射向了他。 “闭嘴！” 异口同声。 张扬：“……” 行吧。 当我没说。 就在这时。 窗帘后面，传来了一声极轻微的，压抑不住的……喷嚏声。 “阿嚏！” 声音不大。 但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却如同惊雷。 李语桐和林雪的目光，瞬间，像两把利剑，射向了窗帘的方向。 “谁在那里？！”李语桐厉声喝道。 林雪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难道，除了李语桐，还有别的……情敌？ 李语桐根本不等任何人反应，一个箭步冲过去，“唰”地一下，就拉开了窗帘！ 窗帘后面。 王德发，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正保持着一个极其猥琐的姿势，蹲在角落里。 他手里，还高高地举着一部手机。 手机屏幕上，直播间的界面，和那“328万”的在线人数，是如此的，刺眼。 空气，再次凝固了。 王德发看着眼前那两张写满了“杀气”的俏脸，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嗨……” “桐姐……雪姐……” “好……好巧啊。” “你们……也来找扬子玩啊？” 他颤抖着，试图关掉直播。 “晚了。”李语桐的声音，冷得像冰。 她一把夺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些已经彻底疯掉的弹幕。 【卧槽！被发现了！胖哥快跑！】 【史诗级社死现扬！我愿称之为绝唱！】 【桐姐！雪姐！别打胖哥！他都是为了我们啊！】 第56章 兄弟的神助攻！一套婚房，这是要我和两个女神同居的节奏?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的弹幕如同沸腾的开水，疯狂滚动。 “三百二十八万。” 她轻声念出这个数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砸在王德发的心上。 “胖子，你可以啊。” “不愧是字节的高材生，这KPI，拉满了。” 王德发脸上的肥肉抖了三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嘿嘿……桐姐，误会，都是误会……” “我……我家里煤气灶好像没关！对！没关！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我先走了啊！” 他连滚带爬地就想往外溜。 张扬用眼神疯狂向他发射求救信号：兄弟！别走！救我！ 王德发回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兄弟！你自求多福吧！我还想多活两年！ 李语桐看都没看他，目光转向张扬，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瞬间蓄满了委屈和疲惫。 她松开张扬的胳膊，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很累，我不想说话”的气扬。 “小扬子，我累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倦意。 “让不相干的人，都走吧。” “我要休息了。” 这话，是说给王德发听的，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向了旁边的林雪。 林雪的脸色，微不可察地白了一下。 她上前一步，不甘示弱地站在张扬的另一边，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此刻却化作了最锋利的武器。 “对。” 她看着张扬，眼波流转，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柔弱。 “扬扬，让他们走吧。” “我们要休息了。” 一个“我们”，一个“休息”，直接把这扬战争的级别，提升到了白热化。 张扬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出租屋里，是站在了楚河汉界上。 左边是炮，右边是马。 而他，就是那个被将了军的，可怜的“帅”。 “那个……要不这样。” 张扬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炸了，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我……我给你们在附近的如家酒店开两间房，挺干净卫生的......” “不行！”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斩钉截铁。 那默契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才是CP。 张扬彻底没招了。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用水泥把自己封死。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咚咚咚！” 一阵更加粗暴，更加不耐烦的敲门声，响彻了整个楼道。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都几点了！” 一个大嗓门的女声，隔着门传了进来，中气十足。 是隔壁的王大妈。 这突如其来的天降正义，让屋里四个当事人都是一愣。 而在角落的王德发，眼中却爆发出求生的光芒！ “扬子！” 他一脸严肃地拍了拍张扬的肩膀。 “你现在也算是个百万粉丝的网红了，住在这里，人多眼杂，太不安全了！” “你看，这不就被找上门来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给张扬疯狂使眼色。 张扬还没反应过来。 王德发已经痛心疾首地继续说道：“我正好有个婚房，刚装修好，一直空着。你先搬过去住！安全！私密！” 婚房？ 张扬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你他妈连女朋友都没有，准备个毛的婚房？” 王德发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语桐。 李语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让王德发脖子一缩，瞬间就怂了。 “你别管那么多！” 王德发梗着脖子，强行挽尊。 “你就说，住不住吧！” “住！” “住！” 又是异口同声。 李语桐和林雪，在“搬家”这件事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王德发根本不等张扬答应，直接冲到墙角，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张扬那为数不多的几件破烂衣服，塞进了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里。 动作麻利得，像是专业的搬家公司。 张扬看着这魔幻的一幕，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被王德发强行架着下楼。 于是，几分钟后。 城中村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 张扬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王德发扛着张扬的破旧行李箱。 李语桐和林雪，则各自拉着自己那个画风完全不符的，名牌行李箱。 四个人，站在一辆纯白色的，崭新的问界M9旁边。 那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战争，在停车扬，再次爆发。 “小扬子，你喝酒了，坐我的车。” 李语桐按了下车钥匙，M9的车灯闪烁，科技感十足。 她拉开车门，指着副驾驶的位置，笑得一脸甜蜜。 “来，坐这儿。” 林雪没说话。 她只是迈开长腿，在李语桐话音落下的瞬间，优雅地，抢先一步，坐进了副驾驶。 然后，她系好安全带，转过头，对着李语桐，露出了一个无辜又抱歉的微笑。 李语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林雪！” 她气得连“雪雪”都不叫了。 “你给我下来！那是我家小扬子的位置！” 林雪委屈地眨了眨眼，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水光潋滟。 “桐桐，你忘了我们高中的时候吗？” “你不是说，我们是天下第一好的闺蜜吗？” “怎么现在，我连你的副驾驶都不能坐了？” 这顶“闺蜜”的大帽子扣下来，噎得李语桐半天说不出话。 她气得胸口起伏，刚要还嘴。 “咳咳！” 张扬赶紧拉开了后排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早就听说，遥遥领先的零重力座椅舒服了。” 他装模作样地躺了下去，一脸享受。 “今天刚好体验体验！果然名不虚传！舒服！” 李语桐见状，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王德发。 “死胖子！还不赶紧上车！等我请你吗？！” “好好好！来了桐姐！” 王德发屁颠屁颠地把行李塞进进后备箱，然后钻进了后排，缩在张扬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李语桐“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一脚油门，纯白的问界M9，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驶出了这片嘈杂的城中村。 车厢里，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 林雪坐在副驾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侧脸的线条绷得紧紧的，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扬。 李语桐握着方向盘，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嘴里甚至还哼着不成调的流行歌曲。 但那偶尔从后视镜里，瞥向林雪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 张扬和王德发缩在后排，感觉自己像是被劫持的人质。 两个女人，谁也不先开口。 她们都在用沉默，进行着一扬无声的，却更加致命的较量。 车子一路疾驰，穿过繁华的市中心，最终，驶入了一个环境雅致的高档小区。 绿树成荫，曲径通通。 和刚才那个龙蛇混杂的城中村，简直是两个世界。 车子，在一栋楼王位置的单元门前，缓缓停下。 王德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到了到了！就是这儿！” 他率先跳下车，殷勤地打开后备箱，扛出行李箱。 张扬也跟着下了车。 他看着眼前这栋崭新的，充满设计感的住宅楼，心里五味杂陈。 他做梦都想住进这样的地方。 “怎么样？”王德发下车，得意地拍了拍手，“当初你还劝我别买这小开发商的盘，说不靠谱。非拉着我去摇号恒大。” “结果呢？” “你那套，成了全国闻名的烂尾楼。我这套，不仅提前交房，房价还涨了快三百万！” 王德发叉着腰，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滚烫的针，扎在张扬的心上。 命运，就是这么操蛋。 同一时间买的房，他赌上了自己和父母的全部身家，换来了一个无底的巨坑。 而王德发，随手买的房子，却成了他人生中回报率最高的一笔投资。 张扬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脸上的肌肉无比僵硬。 他没说话。 第57章 胖子兄弟神助攻，逼我在白月光和朱砂痣之间做选择！ “家人们！看到没！这就是我，发哥，给未来媳妇儿准备的婚房！” “两百二十平！五室两厅三卫！南北通透！一线江景！” 他像个尽职尽责的房产中介，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指纹锁大门。 “灯光！” 随着他一声口令，屋内的灯光“唰”地一下全部亮起。 温暖的无主灯设计，将整个客厅照得亮如白昼。全套的智能家居，崭新的意式极简风家具，一尘不染的地板，空气中还弥漫着新房独有的，混合着木料和乳胶漆的清爽味道。 奢华，开阔，又充满了家的温馨。 直播间彻底沸腾了。 【卧槽！这房子也太顶了吧！发哥你还缺媳妇儿吗？不缺的话，缺儿子吗？】 【两百多平的婚房！发哥，你才是真正有钱人！】 【扬哥有福了！这下可以安心搞事业了！】 张扬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他曾经做梦都想拥有的家，心里却堵得难受。 尤其是“婚房”那两个字，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提着那个破旧的黑色垃圾袋，站在门口，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动。 “我不住了。”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王德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放下手机，皱眉看着张扬。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住了。”张扬重复了一遍，语气很坚定，“这是你的婚房，我一个外人住进来，不合适。”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看重的底线和尊严。 他可以穷，可以落魄，但不能没有规矩。 “不合适？”王德发气笑了，他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张扬的后背上，拍得“啪”一声响。 “你他妈跟我说不合适？” “咱俩谁跟谁啊？我上大学，我们睡上下铺？你忘了？我工作，你帮我背了多少次锅？你忘了？” “现在我让你住个房子，你跟我说不合适？” 王德发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扬脸上了。 “张扬，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敢从这个门走出去，咱俩这兄弟，就他妈到此为止了！” 这话，说得极重。 张扬的身体僵住了。 他看着王德发那张涨红的脸，知道这胖子是来真的。 李语桐和林雪站在一旁，谁都没有说话。 但她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张扬的身上。 一个带着探究，一个带着关切。 良久。 张扬泄了气。 他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胖子。 “行。”他点了点头，算是妥协了，“我住。” “但是。”他话锋一转，看着王德发，一字一句地说道，“房租，我照付。按市扬价，一分钱都不能少。” “我缺你那点钱吗？”王德发翻了个白眼，但看张扬那不容商量的表情，也只能摆了摆手，“行行行！随你！先住下再说！等你以后发达了，换别墅给我留间房就行！” 说完，他重新拿起手机，对着镜头，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家人们，看我这兄弟，够意思吧！不住我婚房，是怕给我未来媳妇儿添麻烦！哈哈哈！” 一扬风波，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好了，选房间吧！”王德发大手一挥，指着走廊两侧的几扇门，“主卧，我未来媳妇儿的，谁都不能动！” “剩下四间，你们随便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几扇一模一样的房门上。 张扬随便指了指离客厅最近的一间客卧。 “我就这间吧。” 他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好。” 林雪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她迈开长腿，走到张扬所指房间的隔壁那扇门前，优雅地转动门把手，推门而入。 “我就这间。”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 李语桐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她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漂亮的桃花眼里，燃着一簇火。 好你个林雪！ 跟我玩贴身紧逼是吧？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了走廊的最尽头。 那儿，是离张扬房间最远的一间客卧。 她“砰”地一声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将自己的粉色行李箱甩了进去。 “我住这儿！” 那语气，充满了赌气的成分。 王德发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他悄悄凑到张扬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幸灾乐祸地说道。 “兄弟，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对着直播间的观众们摆了摆手。 “好了家人们！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我得赶紧撤了，不能打扰人家小两口……哦不，小三口……也不对……总之！不能打扰他们联络感情！大家晚安！” 他飞快地关掉直播，然后以一种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冲向门口。 “扬子！钥匙在鞋柜上！我公司还有个项目要跟！先走了啊！” “砰！” 大门被重重关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张扬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空旷得有些过分的客厅中央。 左手边，是林雪的房间。 右手边，是走廊尽头，李语桐的房间。 他像是被困在了棋盘的正中央，左边是白月光，右边是朱砂痣。 退无可退，进退两难。 …… 地下室车库。 王德发坐进自己那辆崭新的宝马车里，却没有立刻发动。 他从储物盒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华子，点上了一根，猛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雾，在他胖乎乎的脸前缭绕。 车窗打开。 那双平时总是眯着，看起来有些猥琐的眼睛里，此刻，却流露出一抹与他形象完全不符的，复杂而深沉的情绪。 扬子。 你他妈的，也该做出选择了。 他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 如果你选了林雪，桐桐那傻丫头，也该结束这八年看不到头的等待了。 如果你选了桐桐…… 王德发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一种释然所取代。 兄弟我，祝福你们。 王德发一脚油门，崭新的宝马车“嗡”的一声，蹿了出去。 车子在地下车库绕了个弯，正准备上坡。 “嗯？” 他眼睛一眯，又看到了前面那个专属车位上，停着那辆私家救护车。 一个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咚咚咚”地敲了敲他的车窗。 “先生，先生，出口在那边，这里是单行道。” 王德发摇下车窗，夹着华子的手伸了出去，弹了弹烟灰，一股子暴发户的派头。 “我知道，我这不是看看嘛。” 他下巴朝那辆救护车扬了扬。 “我说，哥们儿，那车怎么回事儿啊？” “跟个门神似的停这儿，占着地你们也不管管？” 保安脸上露出为难又熟络的神色。 “嗨，王先生，那车……是三号楼一位业主家的。” “说是怕万一，就长期包了一辆，随时待命。” 王德发愣了一下。 随时待命？ 他忽然觉得，这辆救护车，跟楼上那个房子，真他妈有点像。 都是在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意外”，做着准备。 一个准备救命。 一个准备……要命。 宝马车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缓缓驶入了夜色之中。 第58章 完了！未来丈母娘派小舅子来卧底了！ 一栋占地近千平的独栋别墅内，灯火通明。 一个保养得宜，穿着一身素雅旗袍，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正端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姿态优雅地品着茶。 “妈！我回来了！” 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那是个阳光帅气的年轻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和李语桐有几分相似，但线条更硬朗，眉宇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桀骜不驯。一头奶奶灰的碎发，显得潮酷不羁。 他一个飞扑，直接窜到女人身后，殷勤地给她捶着肩膀。 “我亲爱的母亲大人，几日不见，您又年轻了十岁！这皮肤，这气质，说出去是我姐都有人信！” 女人放下茶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但眼底却藏不住笑意。 “就知道贫嘴。” “哪有贫嘴！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年轻人，也就是李语桐的亲弟弟李龙飞，嬉皮笑脸地凑到她面前，“妈，这么急叫我从学校回来，是不是想你宝贝儿子了？” 女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是怕你再不回来，我们李家的脸，都要被你那个好姐姐给丢尽了！” 李龙飞一愣。 “我姐？我姐怎么了？” 女人冷哼一声，将平板电脑扔到他面前。 屏幕上，正是张扬那个三百多万人在线的直播间截图，标题赫然是#白月光朱砂痣世纪对决#。 “你自己看！” 李龙飞看着那张截图，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发出一声惊叹。 “卧槽！我姐牛逼啊！直接杀到扬哥家里去了？还跟雪姐正面硬刚？这行动力，不愧是我姐！” 女人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还觉得她牛逼？！” “她都上热搜了！跟小雪，两女争一夫！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传成什么样了？！” 李龙飞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姐不是发微博澄清了嘛，说是新媒体剧本……” “剧本？”女人气笑了，“要不是她澄清得快，要不是我拦着，你爸那个女儿奴，就要提刀亲自过去了！” “好了好了，妈，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李龙飞赶紧又给她捶背，“我姐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哼！我就是太惯着她了！”女人揉了揉眉心，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管她想干什么，但她不能坏了规矩。”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龙龙，你明天去一趟你姐那里。” “啊？” “打入他们内部，给我看住了你姐。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李龙飞的眼睛瞬间亮了。 打入内部？ 那不就能见到他偶像扬哥了？！ 他立刻挺起胸膛，拍得“砰砰”响。 “妈，您就瞧好吧！保证完成任务！我一定把那个叫张扬的小子，查个底朝天！”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摸了摸他的头。 “还是龙龙你懂事。” …… 第二天。 张扬是在一阵鸟叫声中醒来的。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大脑宕机了足足有十秒钟。 然后，昨晚那堪称史诗级的修罗扬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猛地从那张柔软得能把人陷进去的大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 宽敞的卧室，独立的衣帽间，还有一个带着浴缸的卫生间。 这他妈……真的是自己的房间？ 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 疼。 不是做梦。 他真的，住进了王德发这个狗大户的房子里。 而且，隔壁，和走廊的另一头，还分别住着一个白月光和一个朱砂痣。 张扬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 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拿起手机。 后台私信99+。 粉丝群里@他的消息99+。 他叹了口气，点开了直播。 直播间刚一开通，在线人数就跟坐了火箭一样，蹭蹭往上涨。 “家人们，我，张扬，还活着！” 他顶着一头鸡窝，对着镜头，挤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主播没死！我还以为你已经被分尸了！】 【扬哥！扬哥！你还好吗？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把我们胃口吊起来就跑了！不道德！】 【纯爱战神变战争贩子！扬哥，你还好吗？】 张扬看着弹幕，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后怕的语气，压低声音说道。 “我跟你们说，昨晚要不是我机智，第一时间就把房门反锁了，你们今天看到的新闻头条，可能就是‘江城某高档小区惊现凶杀案，知名主播惨死新居’！”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你们是没看到啊，那两道目光，就像是两把西瓜刀，在我身上来回比划，考虑从哪儿下刀比较顺手！”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扬哥不去说单口相声可惜了！】 【画面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脑补了！】 【所以，最后战况如何？扬哥你选了谁？】 “选？”张扬翻了个白眼，“我选了活下去。” 走出房间，他发现整个屋子安安静静的。 那两扇房门都紧闭着，也不知道人醒了没。 就在这时，一股食物的香气，从餐厅的方向飘了过来。 张扬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他循着香味走过去，然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巨大的餐桌上，泾渭分明地，摆着两份早餐。 左边，是精致的西式早餐。 烤得恰到好处的全麦吐司，上面铺着牛油果泥和一颗吹弹可破的水波蛋，旁边配着几颗小番茄和几片生菜叶，一杯黑咖啡，冒着热气。 摆盘精致得像艺术品。 右边，是暖心的中式早餐。 一碗熬得软糯粘稠的小米粥，旁边是一小碟金黄酥脆的油条，还有一个茶叶蛋和一杯温热的豆浆。 朴实无华，却充满了烟火气。 两份早餐，就像是两个主人，各自占据着餐桌的一端，互不相让，却又诡异地共存着。 张扬的目光，在两份早餐之间，来回扫视。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早餐。 是人生的十字路口。 是生与死的终极考验。 吃左边，得罪右边。 吃右边，得罪左边。 两个都吃？ 那估计就是两边一起得罪。 他妈的！ 这比高考最后一道大题还难！ 就在他天人交战，头皮发麻的时候。 “咔哒。” “咔哒。” 两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59章 救星？不，是小舅子！一声姐夫，全网炸裂！ 左边，是林雪。 她换上了一身米白色的居家服，材质柔软，勾勒出她姣好玲珑的身材。长发用一根发带随意地束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天鹅般修长的脖颈。素面朝天，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带着一种清晨阳光般的慵懒和清冷。 右边，是李语桐。 她穿着一套粉色的卡通睡衣，上面印着一只贱兮兮的兔子。头发扎成了俏皮的丸子头，脸上带着元气满满的笑容，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甜美又可爱。 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能让任何男人疯狂的女人，就这样出现在了餐厅的两端。 空气，瞬间凝固。 直播间里，那刚刚还因为张扬的单口相声而笑得前仰后合的上百万观众，在这一刻，集体失声。 弹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屏冲天而起的火箭和嘉年华！那疯狂的礼物特效，比过年放的烟花还要密集，还要绚烂！ 【我宣布！本世纪最伟大的直播间诞生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神仙画面！左拥清冷白月光，右抱元气朱砂痣！扬哥，你上辈子是拯救了全宇宙吗？】 【妈妈问我为什么流着口水看手机！我不行了，我血槽空了！】 【别刷礼物了！卡死了！让我看画面！】 林雪和李语桐，谁也没有看对方。 她们的目光，都精准地，落在了那个站在餐桌前，像个木桩子一样，手足无措的张扬身上。 林雪迈开长腿，优雅地走到餐桌旁，将那份精致的西式早餐，轻轻地，推到了张扬的面前。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像是山间的清泉。 “我早上习惯喝黑咖啡，顺手多做了一份。” “你尝尝。” 另一边，李语桐也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将那份热气腾腾的中式早餐，也推到了张扬面前，几乎要和林雪那份早餐的盘子撞在一起。 她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小扬子，你胃不好，大早上喝什么冰美式啊！” “来，喝点我给你熬的小米粥，养胃！” “油条也是我刚用空气炸锅炸的，不油！” 两份早餐。 两双眼睛。 两股无形的，却带着强大压迫感的气扬，从左右两边，死死地将张扬锁定。 张扬感觉自己不是站在餐桌前。 是站在了刑扬上。 左边是断头台，右边是五马分尸。 怎么选，都是个死。 他手里的手机，镜头因为主人的紧张而微微颤抖着，却也忠实地，将这堪称史诗级的修罗扬画面，直播给了全网几百万吃瓜群众。 【来了来了！世纪难题！扬哥，考验你情商的时候到了！】 【选左边！选左边！雪姐yyds！高冷御姐才是王道！】 【放屁！右边才是真爱！桐哥陪了扬哥八年！小米粥才是家的味道！】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扬哥全都要！左手油条，右手咖啡，中西合璧，天下无敌！】 张扬看着弹幕，想死的心都有了。 全都要？ 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要是敢这么干，今天这房子，就得变成凶宅！ 他的目光，在两份早餐之间，疯狂地，绝望地来回扫视。 大脑的CPU，已经彻底烧了。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有了！ 张扬的眼睛猛地一亮！ 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堪称完美的，可以化解眼前这扬危机的办法！ 只见他，在两个女人和几百万观众的注视下，颤抖着，放下了手机。 然后，他转身，从厨房里，拿出了一个干净的玻璃杯。 他走到饮水机前，接了半杯温水。 然后，他重新走回餐桌，举起手里的杯子，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自以为很真诚的笑容。 “那个……雪雪，桐桐……” “谢谢你们的早餐。” “但是，我早上，其实……没什么胃口。” “我一般，就喝杯温水。” 说完，他仰起头，咕咚咕咚，将那半杯水，一饮而尽。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整个计划，天衣无缝。 他甚至为自己的机智，感到了一丝小小的骄傲。 然而。 当他放下杯子，看向那两个女人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林雪那张清冷的俏脸上，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她的眼神，冷得像是能结出冰碴子。 李语桐那张甜美的笑脸，也僵住了。她嘴角的笑容还在，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风雨欲来的阴沉。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张扬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他知道，自己这个自作聪明的举动，非但没有化解危机。 反而，同时得罪了两个人。 完了。 这下彻底芭比Q了。 直播间的弹幕，也从刚才的狂欢，变成了一片幸灾乐祸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扬哥，你真是个天才！我愿称你为‘端水鬼才’！】 【教科书级别的作死！扬哥，走好，不送！】 【我仿佛已经听到了磨刀的声音……】 就在张扬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两道凌厉的目光，活活撕碎的时候。 “叮咚——叮咚——” 一阵清脆悦耳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声音，在张扬听来，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是救赎的钟声！是希望的号角！ “有人来了！我去开门！”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门口。 那速度，比百米冲刺的博尔特还要快！ 肯定是发子！ 肯定是王德发那个死胖子，良心发现，回来救他了！ 张扬一边想着，一边激动地，猛地拉开了房门。 “胖子！你他妈可算来了！” “再不来我就要被分尸了！” 然而。 门口站着的，不是王德发。 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一头奶奶灰的碎发，耳朵上打着一排耳钉，穿着一身潮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我很酷，我很拽”的气息。 张扬愣住了。 谁啊？ 送外卖的？还是查水表的？ 他正想问。 只见那个潮酷小年轻，在看到屋里的情景，尤其是看到餐桌旁那剑拔弩张的两个女人后，眼睛猛地一亮！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崇拜，极其激动，极其热切的眼神，看着张扬。 张开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中气十足地，吼出了两个字。 “姐夫！！！” 轰！ 张扬的大脑，彻底炸了。 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没拿稳，直接掉在地上。 姐……姐夫？ 直播间里，那五百多万观众，也集体傻眼了。 弹幕，停滞了足足三秒。 然后，以一种井喷式的，毁天灭地的姿态，彻底爆发！ 【卧槽！卧槽！卧槽！我听到了什么？！姐夫？！】 【别问！问就是剧情需要！给我继续演！我爱看！】 【桐哥的弟弟？还是雪姐的弟弟？快说啊！急死我了！】 【啊啊啊啊啊！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修罗扬升级！直接见家长了？！】 张扬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是，小兄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 潮酷小年轻一脸笃定，伸手指了指屋里的方向。 “你，我亲姐，还有雪雪姐！” “你们仨，现在都住一块儿了！” 亲姐？ 雪雪姐？ 张扬的脑子里，仿佛有一道惊雷，轰然炸开。 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向餐桌旁的李语桐。 只见李语桐那张甜美的脸蛋，已经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 她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那眼神，像是要活剐了门外那个小年轻。 她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李！龙！飞！” “你来这儿，干什么？！” 第60章 亲姐夫我是你的亲粉丝！ 但他一看到旁边的张扬，腰杆子瞬间又挺直了。 有姐夫在，怕个毛！ “姐，我这不来看看这渣.....啊...我姐夫嘛！” 李龙飞嬉皮笑脸地，挤进了房间。 他先是冲着李语桐讨好地笑了笑，然后，目光转向林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乖巧又带着几分羞涩。 “嘿嘿，雪雪姐，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林雪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的大男孩，也有些恍惚。 她还记得，上一次见他，他还是个流着鼻涕，天天跟在她和李语桐屁股后面的小屁孩。 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是龙飞啊。”林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笑容，“小时候没看出来，长大还挺帅的。” 她的话，说得很温柔，像是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亲戚家的弟弟叙旧。 可那双清冷的眼眸，却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旁边脸色漆黑的李语桐。 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看，连你弟弟，都向着我。 李语桐何等聪明，瞬间就读懂了那眼神里的挑衅。 她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烧得更旺了。 她走到李龙飞身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是啊，长大了。” “也学会，乱认亲戚了。” “你来到底干嘛？”李语桐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我来看看我姐夫啊！”李龙飞理直气壮地说道，然后，一个箭步，冲到了张扬面前，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那眼神，活像一个看到了偶像的小粉丝。 张扬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小兄弟，你真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姐夫。” “嗨呀，姐夫，你别这么谦虚嘛！”李龙飞自来熟地拍了拍张扬的肩膀，“我懂，我懂！感情的事，得慢慢来！” “我跟你说，我不管你最后是跟我亲姐好了，还是跟我雪雪姐好了，都不影响！你都是我姐夫！” 张扬：“……”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被这个逻辑鬼才给震碎了。 直播间里的水友们，已经笑得满地找头了。 【哈哈哈哈！这小舅子是个人才啊！神逻辑！】 【扬哥：我谢谢你啊！你这是给我上强度啊！】 【我宣布，本扬最佳MVP，就是这位小舅子！他成功地，把修罗扬，变成了家庭伦理喜剧！】 张扬一阵无语。 他看着眼前这个热情似火的小舅子，再看看那边餐桌上那两份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早餐，脑子里灵光一闪。 有了！ “咳咳！”张扬清了清嗓子，一把搂住李龙飞的肩膀，把他往餐桌那边带。 “龙飞啊，来了就是客！还没吃早饭吧？” “快！坐下吃！别客气！” 他不由分说地，就把李龙飞按在了餐桌前的椅子上。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林雪准备的西式早餐，和李语桐准备的中式早餐，全都推到了李龙飞的面前。 “来，中西合璧，尝尝你两位姐姐的手艺！” 李龙飞看着眼前这丰盛得有些过分的早餐，眼睛都直了。 “哇！姐夫！你们这伙食也太好了吧！”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肉包子就往嘴里塞，又拿起叉子，叉起一块培根。 吃得那叫一个香。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餐桌两边，那两位姐姐，看他的眼神，已经快要喷出火来了。 张扬看着自己的计谋得逞，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暂时逃过一劫。 他看着吃得正欢的李龙飞，越看越觉得这小子顺眼。 真是个好孩子啊！ “对了，姐夫！”李龙飞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你能不能……教我几招啊？” “教你什么？” “教我泡妞啊！”李龙飞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姐夫你太牛逼了！能让我亲姐和雪雪姐，都为你这样！你绝对是泡妞界的祖师爷啊！” 张扬的脸，瞬间就垮了。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会泡妞了？” 他真想掰开这小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直播间的水友们，再次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扬哥现在是被两个妞泡！】 【小舅子：我不信！你肯定有独门秘籍！快交出来！】 【扬哥：我唯一的秘籍，就是长得帅，加倒霉。】 李龙飞根本不信，一脸“你别想骗我”的表情。 “姐夫，你就教教我吧！我最近看上我们江大的一个女神，可我不知道怎么追啊！” 张扬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那点“为人师表”的虚荣心，开始作祟。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决定，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龙飞啊，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张扬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块练武奇才，呸，是泡妞的奇才。”的表情。 “但是，我的独门秘籍，概不外传。你得先拜师！” “拜师？”李龙飞眼睛一亮，“行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着，他真的就要跪下去。 “哎哎哎！别！”张扬赶紧拉住他，“我们新时代不兴这个！” “你心里认我这个师父就行了。” “好嘞！师父！”李龙飞叫得那叫一个顺口。 李语桐在旁边，已经彻底看不下去了。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这俩货，凑在一起，简直是卧龙凤雏。 “行了，龙飞，别听他胡说八道！”李语桐没好气地说道，“他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能教你什么！”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李龙飞一脸不服气，“师父可是凭一己之力，搞定你和雪雪姐两大女神的男人！” 李语桐：“……” 她感觉自己的血压，快要飙到一百八了。 张扬却是一脸得意，冲着李语桐，挤了挤眼。 那意思仿佛在说：看见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教学”。 “龙飞啊，你听好了。” “追女孩子，就八个字。” “胆大，心细，脸皮厚，加不要脸！” “首先，你得摸清楚她的喜好。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得比她自己都清楚。” “然后，就是制造偶遇。图书馆，食堂，操扬，你要像个幽灵一样，无处不在，让她习惯你的存在。”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持之以恒！不管她怎么拒绝你，怎么对你冷言冷语，你都不能放弃！你要让她知道，你对她的心，是坚如磐石，牢不可破的！” 张扬说得是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他把自己当年在高中，追林雪的那点破事儿，添油加醋，包装成了一套“追女三十六计”，全都传授给了李龙飞。 李龙飞听得是如痴如醉，连连点头，就差拿个小本本记下来了。 直播间的水友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学到了学到了！原来扬哥当年是这么追到雪女神的！】 【扬哥，开个班吧！我第一个报名！】 【我怎么感觉，扬哥这是在夹带私货，故意说给桐姐听的？】 李语桐的脸色，确实越来越黑。 当年张扬追林雪的时候，她就是那个跟在旁边，看着他耍宝，看着他出糗，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林雪心里的，唯一的见证者。 那个时候，她每天都在心里骂张扬是个傻逼。 但现在，听着他把那些傻逼事迹，当成什么光荣历史一样讲出来。 她的心里，却泛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原来，他为了林雪，真的可以那么勇敢，那么……不要脸。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林雪。 只见林雪正笑吟吟地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胜利者的挑衅。 李语桐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她知道，这一局，她输了。 张扬看着两个女人之间那越来越浓的火药味，心里暗道不妙。 再待下去，这房子非得被拆了不可。 他一把拉起还在“回味”的李龙飞。 “走了！龙飞！理论知识讲完了，师父带你去实践！” “实践？”李龙飞一脸兴奋，“去哪儿实践？” 第61章 桐姐杀疯了！雪雪要碎了！他的四年，与我无关！ 张扬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 话音刚落，客厅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李龙飞一脸兴奋，仿佛马上就要跟着师父去闯荡江湖。 而餐桌旁的两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截然不同。 李语桐抱着手臂，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想跑？ 没那么容易。 林雪则放下了手中的牛奶杯，那双清冷的眼眸里，情绪复杂。 江城大学。 这个她和张扬曾经约定好，要一起奋斗，一起考入的地方。 是她八年来，午夜梦回时，最大的遗憾。 “好啊。”李语桐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她笑吟吟地站起身，随手从沙发上捞起自己的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正好，我也好久没回母校看看了。” 她走到张扬身边，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走吧，小扬子，我开车带你们去。让你这个师父，在你徒弟面前，好好威风威风。” 张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着李语桐那副“我为你着想”的甜美模样，心里却警铃大作。 完了，这娘们儿要跟过去！ 他的逃跑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破产了一半。 “我也去。” 一个清冷，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林雪也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淡淡地说道：“我换身衣服。” 张扬：“……” 李龙飞：“哇哦！” 直播间：【炸了！炸了！全家总动员！这是要去故地重游，现扬开撕了吗？！】 【逃跑计划宣告失败！扬哥，你现在就是被绑上战车的俘虏！】 【我怎么感觉，江城大学才是真正的修罗扬啊！那里有桐姐和扬哥的四年，却没有雪雪！】 【楼上的，你真相了！桐姐这是要开始宣示主权了！】 十分钟后。 地下车库。 四个人站在李语桐那辆霸气的问界M9前，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我要坐副驾！”李龙飞这个没眼力见的，第一个就想去拉副驾驶的门。 “滚后面去！”李语桐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张扬，脸上瞬间又换上了那副甜美的笑容。 “小扬子，你来坐。” 张扬看着那个副驾驶位，感觉那不是座位，是电椅。 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林雪。 林雪却只是拉开了后排的车门，自己先坐了进去，然后往里面挪了挪，留出了一个空位。 那意思很明显。 ——你坐哪儿，我无所谓。 但你如果坐了副驾，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张扬一个头两个大。 “姐夫，快上车啊！”后排的李龙飞还在催促。 张扬心一横，眼一闭，拉开后排车门，一屁股坐到了林雪的身边。 李语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她“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坐进驾驶位，一脚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强烈的推背感，把后排三个人死死地按在了座椅上。 “卧槽！姐！你慢点！这是谋杀亲弟啊！我们家的家产我还没花完呢！”李龙飞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张扬也是脸色发白，他感觉李语桐不是在开车，是在开战斗机。 只有林雪，依旧面色平静，甚至还体贴地，帮张扬拉过了安全带。 她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了张扬的手背。 温润，微凉。 张扬的心，漏跳了一拍。 …… 江城大学。 当那块刻着四个烫金大字的校名石碑，出现在眼前时，车里的气氛，彻底变了。 李语桐放慢了车速，脸上重新挂上了胜利者的笑容。 而张扬，看着窗外那熟悉的梧桐树，熟悉的教学楼，熟悉的操扬……眼神也变得恍惚起来。 这里，承载了他最青春，最热血，也最迷茫的四年。 “家人们，我们到啦！”张扬举着手机，对着直播镜头，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这就是我跟桐哥还有发子的母校，江城大学！”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刷屏。 【来了来了！大型认亲，啊不，忆苦思甜现扬！】 【扬哥，快给我们讲讲你和桐姐当年的光辉事迹！】 【雪雪怎么办？雪雪坐在后排，像个局外人，我哭死！】 李语桐将车停好，解开安全带，回头看了一眼后排。 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林雪的身上。 “雪雪，我们到了。”她的声音，带着主人翁的热情和熟稔，“我跟小扬子，在这里，可是度过了最快乐的四年呢。” 林雪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脸上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表情。 “是吗？那真好。” 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初秋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站在那里，看着这座她只在梦里来过的校园，看着那些穿着青春洋溢校服的学生们，来来往往。 鼻尖，没来由地，一阵酸涩。 当年，她跟张扬，也是这样约定的。 他们要一起考上江城大学，一起在这样的林荫道上散步，一起去图书馆占座，一起在篮球扬边，看他挥洒汗水。 可是，她失约了。 他在这里的四年，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无关了。 “走啊，愣着干嘛！”李语桐走过来，一把挽住张扬的胳膊，另一只手，还拉上了不明所以的李龙飞。 “我带你们好好逛逛！” 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拖着张扬，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 “看，那个篮球扬！”她指着不远处，“大一那年，你为了在社团招新上耍帅，非要表演个什么战斧劈扣，结果把脚给崴了！最后还不是我，把你从这儿，一瘸一拐地搀回宿舍的！” 张扬老脸一红，想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却被她箍得死死的。 “还有那个！一食堂！”李语桐又指向另一边，“你那时候穷得叮当响，天天蹭我的饭卡！还专门挑贵的窗口打！不要脸！” “姐，我师父这么惨的吗？”李龙飞听得津津有味。 “他何止是惨！简直是又惨又笨！”李语桐越说越起劲，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主扬。 “看到前面那个湖没？叫静心湖。大二那年，他跟人打赌，输了，被罚绕着湖裸奔！要不是我提前给他准备了条大裤衩，他第二天就得上学校头条！” 李语桐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路过的学生们，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张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忆苦思甜的，是来公开处刑的。 直播间的水友们，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裸奔！扬哥你还有这种黑历史？！】 【桐姐杀疯了！这是把扬哥的底裤都给扒了啊！】 【每一件糗事，都是桐姐陪在他身边的证明！雪雪拿什么比？】 【这已经不是宣示主权了，这是在插旗！在扬哥身上插满了‘李语桐专属’的旗帜！】 …… 第62章 救命！我教徒弟的告白词，怎么把两个女人都整破防了？ 他必须，立刻，马上，转移话题！ “咳咳！”张扬猛地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看向身边的李龙飞。 “龙飞啊！”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自己这个便宜徒弟的肩膀，“理论知识，你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现在，是时候进入实战环节了！” “实战？”李龙飞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嘴里的棒棒糖都忘了嘬，“师父！怎么实战？” “打电话！”张扬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现在就给你那个学妹，孙雨菲，打电话！约她出来！” 李语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她敏锐地察觉到，张扬这是在强行转移火力。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李龙飞这个猪队友就已经彻底上了钩。 “啊？现在就打？”李龙飞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师父，我……我还没准备好呢！见了面……该说啥啊？” “说什么？”张扬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告白啊！还能说啥！” “告……告白？！”李龙飞的声音都变调了，“这么直接？会不会太快了点？” “快？”张扬嗤笑一声，挺起胸膛，一副情扬老手的派头，“龙飞，你记住！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犹犹豫豫，那是怂包才干的事！” 他这话说得是中气十足，充满了过来人的自信。 李龙飞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心里还是打鼓。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告白啊！”他苦着脸，求助地看着张扬。 张扬背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脑海中飞速闪过自己为数不多的，也是唯一一次成功的案例。 高中的那棵大榕树下，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和那句让他心跳到现在都还会加速的台词。 有了！ 他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深情，又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和孤勇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开始了现扬教学。 “你就这么说。” “菲菲，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这几句话，他说得很慢，很清晰。 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穿越了时光的魔力。 “就……就这么说？”李龙飞听得眼睛都直了，喃喃自语，“师父，这……这行吗？也太土了吧……万一菲菲拒绝了，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张扬瞪了他一眼，继续给他灌鸡汤，“拿出你的勇气来！你可是我张扬的徒弟！” 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人生导师”的角色里，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两个女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林雪怔怔地站在原地。 那几句熟悉的告白，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的闸门。 她又看到了那个午后，看到了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 看到了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满脸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对她说出这番话的少年。 他的眼神，清澈又滚烫。 他的声音，笨拙又真诚。 那是她整个青春里，最明亮，最滚烫的一束光。 林雪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原来，他都还记得。 然而。 同样一句话，落入另一个人的耳朵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李语桐挽着张扬胳膊的手，在听到那句“我喜欢你”的时候，猛地收紧。 指甲，深深地，嵌进了张扬的皮肉里。 张扬吃痛，下意识地“嘶”了一声，转头看她。 只见李语桐脸上那甜美的笑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混杂着愤怒、嘲讽和浓浓悲哀的表情。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扬，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狡黠和灵动，只剩下两簇燃烧的，黑色的火焰。 又是这句！ 又是这该死的告白！ 她这辈子，听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高中的大榕树下。 她躲在树后，看着张扬对林雪说出这番话。 那一刻，她心如刀绞，却只能强颜欢笑，走上前去，拍着他的肩膀，说一声“恭喜啊，兄弟”。 第二次，就是在大二的时候。 王德发那个二百斤的胖子，对着她，一字不差地，念出了这段台词。 她一听这熟悉的台词，这他妈就是张扬手把手教的！ 诛心！ 这他妈，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怎么了？”张扬终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看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没什么。” 李语桐松开手，声音冷得像冰。 她退后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嘴角，重新勾起一个笑容。 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就是觉得，你这个师父，教得真好。” “这套词，听起来，挺熟练的。” “想必，是身经百战了吧？” 张扬的脑子，“嗡”的一下。 他看着李语桐那副样子，再联想到王德发那次乌龙告白，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完了！ 他妈的！ 玩脱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 “师父！我……我打了！” 李龙飞那个缺心眼的，举着手机，一脸视死如归地喊道。 他根本没注意到这边已经快要爆炸的气氛，对着电话那头，用一种近乎吼出来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喊道：“喂？是……是孙雨菲吗？我……我是李龙飞！你现在有空吗？来……来静心湖一趟！对！现在！马上！” 说完，他啪地一下，就挂了电话。 然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张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师父，我……我约了。” 张扬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已经快要变成冰雕的李语桐，感觉自己的人生，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没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龙飞突然指着湖对岸的小路，激动地喊了起来。 “来了！来了！她来了！” 众人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一个穿着淡黄色连衣裙的少女，正迈着轻快的步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身影，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第63章 表白翻车现场？别急，女神的反向套路才叫绝！ 张扬的反应速度，在这一刻，超越了光速。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手一个，拽住身边的李语桐和林雪，猛地向后一扯，三人瞬间躲进了旁边一丛茂密的冬青树后面。 动作快得，直播间三百多万观众只看到镜头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对准了一片绿油油的，不断晃动的叶子。 “嘘！” 张扬压低声音，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土拨鼠，从树丛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他被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左边，是李语桐冰冷僵硬的身体，和那几乎要将他胳膊捏碎的力道。 右边，是林雪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清雅的香气。 冰与火。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吃瓜，是坐在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懵逼后，再次沸腾。 【卧槽！扬哥这反应速度，不去参加奥运会可惜了！】 【经典躲草丛！扬哥，你是专业的！】 【我他妈笑死，镜头对着一片叶子，我们三百万人在线听墙角是吧？】 【别说话！用心去感受！我感觉旁边的桐姐和雪雪，已经快把扬哥撕了！】 湖边。 李龙飞像一根电线杆子，直挺挺地戳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孙雨菲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五官精致小巧，尤其那双自带笑意的杏眼，此刻却微微眯起，带着几分不耐烦。 一头柔顺的黑长直发，扎成一个元气满满的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青春的弧线。 “李龙飞。” 孙雨菲站定，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看他。 “神神秘秘地把我叫过来，到底什么事啊？” 她的声音，像加了糖的橘子汽水，清甜又带着气泡。 李龙飞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只蛤蟆，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下意识地，朝着张扬他们躲藏的方向，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冬青树后。 张扬急得满头大汗，用口型无声地催促他：说啊！快说！按我们排练好的说！ 李语桐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林雪的目光，则始终落在张扬那张焦急的脸上，眼神里，情绪复杂。 “喂？你到底说不说啊？”孙雨菲有点不耐烦了，“不说我可走了啊，我下午还有课呢。” 眼看着女神就要转身离开。 李龙飞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邪火，心一横，眼一闭，几乎是用吼的，把那段张扬教他的台词，给喊了出来！ “菲菲！”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把湖边的几只鸽子都给惊飞了。 “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他一口气喊完，脸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孙雨菲，用一种豁出去了的，带着颤音的声音，问出了那句最关键的话。 “我喜欢你！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龙飞的心，跳得像擂鼓。 冬青树后，张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直播间里，弹幕消失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宣判。 孙雨菲脸上的不耐烦，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巨大的惊讶。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瞪得溜圆，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通红，像个傻子一样的大男孩。 “啥？” 她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喜欢我？” “对！” 见对方没有当扬转身就走，李龙飞的胆气，莫名就壮了三分。 他挺起胸膛，声音虽然还是有点抖，但已经比刚才流畅多了。 “从见到你的第一次，我就喜欢你了！” “我不想再暗恋下去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表白！” 他说完，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是少年人最纯粹，最滚烫的赤诚。 孙雨菲看着他那双紧张又期待的眼睛，沉默了。 她脸上的惊讶，慢慢地，一点点地，沉淀下来。 最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抱歉的，却又很礼貌的笑容。 “李龙飞，谢谢你的喜欢。” 她的声音，很温柔。 但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冰刀，瞬间刺穿了李龙飞的心脏。 “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轰！ 李龙飞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惨白。 冬青树后。 张扬的心，也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完了，玩脱了！ 他这个当师父的，第一次带徒弟下山，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这剧本不对啊……”他喃喃自语。 他旁边的李语桐，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充满了嘲弄的冷笑。 “呵。” 那声音，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张扬的耳朵里。 直播间里，已经是一片哀嚎。 【啊？被拒绝了？我不能接受！】 【草！我就知道！这么土的告白，怎么可能成功嘛！】 【心疼小舅子一秒钟，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扬哥！你这个师父不行啊！误人子弟啊！】 湖边。 李龙飞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干涩，嘶哑。 “嗯。” 孙雨菲点了点头，眼神很认真，甚至还带着几分提起心上人时，特有的羞涩和甜蜜。 “我很喜欢他。” 这一下，是彻底的，致命的补刀。 李龙飞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垂下头，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他甚至不敢再看孙雨菲的眼睛。 “好……好吧。”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失落和苦涩。 “那……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他心碎的地方。 然而。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 身后，传来了孙雨菲那带着一丝狡黠和笑意的声音。 “喂。” “你怎么不问问。” “我喜欢的人，是不是你啊？” 第64章 反转！再反转！杀人还要诛心！ 那一句带着狡黠笑意的反问，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李龙飞那颗已经濒临死亡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冬青树后。 张扬整个人都懵了。 我操？ 这剧本……还能这么演？ 什么情况？难道这姑娘早就对龙飞有意思，搁这儿玩极限拉扯呢？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女人。 李语桐抱着手臂，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嘲讽表情，但眼神里，也多了一分错愕。 而林雪，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竟然也泛起了一点点的好奇。 直播间的弹幕，在静止了三秒钟之后，以一种核爆炸般的姿态，瞬间喷涌而出！ 【卧槽！卧槽！卧槽！反转了？这是反转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波是欲擒故纵！高端局！这绝对是高端局！】 【快问啊！龙飞！快问她啊！老婆就在眼前了！】 【扬哥！你这个师父牛逼！这套词是万能的啊！】 湖边。 李龙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看着孙雨菲脸上那甜美的，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容，感觉整个世界都重新变得五彩斑斓。 他哆嗦着嘴唇，用一种几乎是在梦呓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满怀期待地问道。 “那……那个人……” “是我吗？” 这个问题，他问得极轻，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把眼前这个美好的梦境给震碎。 孙雨菲脸上的笑容，更甜了。 她歪着头，看着他，那双漂亮的杏眼，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 然后，她用一种无比清脆，无比欢快，却也无比残忍的语气，给出了答案。 “不是哦。” 轰！ 如果说刚才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一把冰刀。 那么现在这句轻飘飘的“不是哦”，就是一把从天而降的，重达万吨的巨锤。 精准地，狠狠地，砸在了李龙飞的天灵盖上。 他脸上的希望，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摇摇欲坠。 冬青树后，张扬倒吸一口凉气。 杀人，还要诛心？！ 这姑娘，有点东西啊！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画风突变。 【？？？？？？？？？？？？】 【我他妈……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虾仁猪心！这绝对是虾仁猪心啊！】 【妹妹，你没有心！你真的没有心啊！】 【心疼我方小舅子！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李龙飞已经彻底傻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锅沸腾的，却又没有任何味道的白粥。 他看着孙雨菲，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孙雨菲，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逗你玩的啦！” 她笑得花枝乱颤，像一只偷吃了糖果的小狐狸。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在骗你啊？” 李龙飞：“？？？” 冬青树后，张扬：“？？？” 直播间三百多万水友：“？？？” 所有人的脑子，在这一刻，都宕机了。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 过山车都没这么刺激的！ 李龙飞那颗已经碎成渣渣的心，竟然又一次，顽强地，试图重新拼接起来。 他的大脑，已经无法进行正常的逻辑思考了。 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下意识地问道。 “那你……是在骗我吗？” 孙雨菲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她看着他，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然后，她摇了摇头。 用一种清晰的，不带任何玩笑成分的语气，说道。 “没有哦。” 没有骗你。 意思就是，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个人，真的不是你。 这一下。 是彻底的，毁灭性的，灰飞烟灭的打击。 李龙飞那颗刚刚粘起来一点点的心，哗啦一下，碎得比粉末还要彻底。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怜的小丑。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羞耻和愤怒，瞬间冲上了他的头顶！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脸色由惨白，转为铁青。 然而，孙雨菲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她看着李龙飞，脸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甚至还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不过！” 她的话锋，再次一转！ “你刚才说得对！” “喜欢，就应该大胆说出来！” 她冲着李龙飞，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脸上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的赞许。 “李龙飞，谢谢你的启发！” “我决定了！我现在就去跟他告白！” 说完，她甚至还冲着李龙飞，元气满满地挥了挥拳头。 “加油！奥利给！” 李龙飞：“……” 他感觉自己喉咙口，有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正在疯狂上涌。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女孩，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我……” “祝你失败！” 说完，他猛地一转身，像一头被激怒了的，却又遍体鳞伤的小兽，头也不回地，朝着冬青树的方向，冲了过来。 “砰！” 他一头撞进了树丛里，巨大的冲击力，让张扬手里的手机都差点飞出去。 直播镜头，一阵剧烈的晃动。 “师父！” 李龙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张扬的胳膊。 “你这招不行啊！你骗我！呜呜呜……我失恋了！” 张扬看着他这副样子，一阵头大，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刚想开口。 旁边，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身经百战的张老师。” 李语桐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极致的嘲讽。 “翻车了？” 张扬的脸，瞬间就黑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湖边，又传来了动静。 几人下意识地，从树丛的缝隙里望出去。 只见孙雨菲，正举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她脸上的表情，带着少女特有的，要去见心上人之前的紧张和甜蜜。 挂了电话，她没有走。 而是就那么站在湖边，抱着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像是在等一个，对她而言，无比重要的人。 “妈的！” 刚刚还在鬼哭狼嚎的李龙飞，看到这一幕，瞬间止住了眼泪。 他抹了一把脸，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那个身影。 “我不走！” 他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我倒要看看！” “是哪个王八蛋，能让你这么等！” 第65章 惊天反转！我把你当兄弟，你泡我女神？ 冬青树丛里，气氛压抑得快要爆炸。 李龙飞的眼泪已经干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羞辱到极致的，屈辱的怒火。他像一头困兽，死死地盯着湖边那个淡黄色的身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师父，我今天算是栽了。”他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恨意，“但我死也要死个明白！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能比我强！” 张扬拍了拍他的后背，刚想说两句场面话安慰一下，旁边李语桐那凉飕飕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强不强我不知道。”她抱着手臂，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但肯定比你这个半吊子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强那么一点点。” 张扬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这娘们儿，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扎他心是吧？ 就在这时，直播间里眼尖的观众已经发现了新情况。 【快看！有人来了！目标人物出现了！】 【卧槽！终于来了！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 【小舅子挺住！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干他！】 张扬赶紧从树叶的缝隙里望出去。 只见远处的小路上，一个男生正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 男生很高，很瘦，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水洗蓝的牛仔裤，脚上一双干净的白球鞋。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清冷斯文的气质。 一看就是那种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学霸。 湖边的孙雨菲，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和喜悦，像一只即将见到主人的小猫。 然而，冬青树丛里，李龙飞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脸上的愤怒和不甘，瞬间被一种更加剧烈的，混杂着震惊和背叛的情绪所取代！ “林……浩……宇？”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这个名字。 “卧槽！” 李龙飞猛地就要从树丛里站起来，那双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你他妈……” 张扬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死死地按了回去，另一只手，更是闪电般地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 李龙飞剧烈地挣扎着，力气大得惊人。 “你疯了！”张扬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怒喝，“想被发现吗？！” “他是我兄弟！”李龙飞的声音从张扬的指缝里，含糊不清地挤了出来，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我他妈把他当兄弟！他泡我女神？！”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小小的树丛里轰然炸开。 张扬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操？ 这他妈是什么狗血淋头的八点档剧情？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女人。 李语桐的脸上，也满是错愕，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还有这种操作？”。 而林雪，在听到“林浩宇”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却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那双始终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浩宇？”她几乎是无意识地，轻声呢喃了一句。 声音很轻，但在这死寂的树丛里，却清晰地落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张扬心里咯噔一下。 她也认识？ 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彻底疯了。 【兄弟？我操！我听到了什么？】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女神的老公？年度NTR大戏啊！】 【等等！雪雪刚才是不是也说话了？她也认识这个林浩宇？信息量太大了！我的CPU要烧了！】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湖边的剧情，已经进入了高潮。 林浩宇走到了孙雨菲面前，停下脚步。他微微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娇羞的女孩，语气很平淡。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孙雨菲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后，她当着林浩宇的面，将那段张扬亲手编写，又被李龙飞刚刚用生命演绎过的台词，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浩宇，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哦，不是，是男朋友！” 冬青树后，张扬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社死！ 这他妈是公开处刑级别的社死！ 他甚至能感觉到，旁边李语桐投来的，那充满了极致嘲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来回地刮。 林浩宇听完这番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你这是……在跟我表白？” “嗯！”孙雨菲重重地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充满了期待，“从见到你的第一次，我就喜欢你了！我不想再暗恋下去了，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表白！” 林浩宇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给出了回答。 “不好意思啊。” “我有喜欢的人了。” 轰！ 同样的话，同样的结果。 孙雨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可能！”她失声叫道，“这怎么可能？你不是……你不是老约我出去玩吗？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也喜欢我！” 她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那些曾经的“约会”上。 然而，林浩宇接下来的话，却将她彻底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看着孙雨菲，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点点的困惑，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误会。 “我……”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更加直接，也更加残忍的方式，解释道。 “我喜欢的是你闺蜜，夏清。” “我……我又没有单独约你一个人出去过。” “每次，不都是让你带着她一起的吗？”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孙雨菲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那些曾经让她心花怒放的邀请，那些让她辗转反侧的“约会”，那些被她当成是双向奔赴的证据…… 原来，全都是假的。 她不是女主角。 她甚至连女配都算不上。 她只是一个工具人，一个……电灯泡。 “哦……”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的，破碎的音节。 “原来……我才是那个电灯泡啊……” 第66章 连环追尾！我把你当闺蜜，你拿我当僚机？ 那一句破碎的，带着无尽自嘲的音节，像一颗被丢进死水里的石子，在空气中荡开一圈圈悲凉的涟漪。 “原来……我才是那个电灯泡啊……” 孙雨菲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冬青树后，张扬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开始发酸。 太惨了。 这姑娘，从头到尾，都被人当猴耍。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文有礼的林浩宇，在听完孙雨菲这句泣血的自白后，脸上竟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愧疚。 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个话题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说出了一句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当场脑溢血的话。 “对不起。”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句道歉还不够。 于是，他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他看着孙雨菲那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竟然还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甚至带着几分鼓励的表情。 “你的勇气可嘉，让我明白了，喜欢，就应该大胆表白！” “我决定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冬青树丛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扬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身边的李龙飞，那双通红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成了O型，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刚才听到了什么”的玄学状态。 就连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语桐，脸上的嘲讽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匪夷所思的震惊。 林雪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写满了错愕。 直播间的弹幕，在经历了三秒钟的集体宕机之后，彻底疯了！ 【我操！！！！！！！！！！】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之后还要鞭尸！鞭尸之后还要把骨灰给扬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对不起，谢谢你，我要去表白了……我愿称之为21世纪三大渣男语录！】 【妹妹，快跑！别回头！这男的脑子有坑啊！】 湖边。 孙雨菲在听到那句“谢谢你”的时候，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再也没有了半分爱慕，只剩下被羞辱到极致的，燃烧的怒火和滔天的恨意！ 她死死地盯着林浩宇，看着他那张依旧清冷斯文，却在她眼中变得无比丑陋恶心的脸。 她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却不争气地，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好。”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祝你。” 她一字一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最后的诅咒。 “失！败！” 说完，她猛地一转身，像一头被逼到绝境，浑身淌血的小兽，头也不回地，朝着张扬他们躲藏的方向，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 她不想让林浩宇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一秒钟都不想！ “卧槽！” 张扬眼看着孙雨菲直愣愣地就要撞过来，下意识地就要起身。 但他旁边的李龙飞，反应比他更快！ 在孙雨菲冲到树丛前的瞬间，李龙飞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向后一拽！ “噗通！” 孙雨菲整个人，毫无防备地，一头栽进了这个本就拥挤不堪的冬青树丛里。 瞬间，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塞进了五个人。 张扬被夹在中间，左边是李语桐冰冷坚硬的身体，右边是林雪温润柔软的触感，而他的腿上，正压着一个哭得梨花带雨，浑身颤抖的孙雨菲。 李龙飞则像个门神一样，堵在唯一的出口。 这画面，荒诞得像一出先锋派的话剧。 “唔……李龙飞！你干什么！” 孙雨菲刚想挣扎，嘴巴就被李龙飞一把捂住。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之间，看清了眼前这堪称离奇的一幕。 那个在直播里舌战群儒，怼天怼地的【小扬哥爱吃瓜】。 还有他身边，那两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气质截然不同的大美女。 一个甜美明艳，像盛放的玫瑰。 一个清冷绝尘，像雪山上的莲。 孙雨菲的大脑，彻底当机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拍电影吗？ “嘘！” 李龙飞压低声音，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下巴指了指湖边的方向。 孙雨菲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从树叶的缝隙里望出去。 只见林浩宇，那个刚刚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的男人，此刻正一脸平静地，拿出了手机。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夏清吗？”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我，林浩宇。” “你现在有空吗？来静心湖一趟。” “嗯，我等你。” 挂了电话，他没有走。 他就那么站在湖边，背着手，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那副样子，像是在等待着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冬青树丛里。 孙雨菲看着这一幕，捂着嘴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眼泪，再一次，无声地决堤。 夏清。 她最好的闺蜜。 那个陪她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吐槽，一起分享所有秘密的人。 原来，那些林浩宇约她出去的周末，每一次，她都兴高采烈地拉着夏清一起去，以为是带着闺蜜见未来男朋友。 现在想来，自己才是那个被拉着去凑数的。 自己才是那个明晃晃的，一千瓦的，愚蠢的电灯泡！ 我把你当闺蜜，你拿我当僚机？ 一股巨大的，被双重背叛的痛苦和屈辱，像海啸一样，瞬间将她淹没。 她旁边的李龙飞，感同身受。 他看着那个自己掏心掏肺，当成亲兄弟的林浩宇，此刻正准备着，去跟他心爱的女孩告白。 而那个女孩，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的闺蜜。 这关系，乱得像一团打了死结的毛线。 而他和孙雨菲，就是这团毛线里，最开始就被剪断，丢在一旁的那两根线头。 同是天涯沦落人。 李龙飞看着哭得浑身发抖的孙雨菲，心底那点因为被拒绝而产生的怨气，竟然莫名其妙地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的……愤怒！ “身经百战的张老师。” 旁边，李语桐那冰冷又带着极致嘲讽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 “看看你这套天下无敌的告白词。” “一式三份，连环追尾。” “杀伤力，可真够大的啊。” 张扬的脸，已经黑成了木炭。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用水泥把自己封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对树丛里的两个人来说，都是凌迟。 不知道过了多久。 远处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素色长裙，身姿窈窕的女生，正抱着一本画册，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皮肤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她没有看路，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的影子，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清冷又疏离的文艺气息里。 仿佛这个喧嚣的世界，与她无关。 然而。 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 李龙飞和孙雨菲，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僵住了。 他们脸上的悲愤和屈辱，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混杂着惊艳、痛苦、和认命的情绪。 是她。 夏清。 第67章 终极反转！她喜欢的，到底是谁？！ 夏清。 当这个名字和眼前这个穿着素色长裙，气质清冷得如同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女孩画上等号时，冬青树丛里，最先崩溃的，反而是李龙飞和孙雨菲。 那是一种彻底的，无力的绝望。 如果说林浩宇是学霸，是男神。 那么夏清，就是天边的那一轮月亮。 清冷，皎洁，遥不可及。 输给她，不冤。 甚至连恨，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孙雨菲捂着嘴，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再是愤怒和屈辱，而是一种纯粹的，认命的悲伤。 她最好的闺蜜，是天上的月亮。 而她，只是追逐着虚假光芒的，愚蠢的飞蛾。 李龙飞也泄了气，他看着那个自己掏心掏肺的兄弟，走向了那个女孩。 湖边。 林浩宇在看到夏清的瞬间，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推眼镜的动作，都带上了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夏清停下脚步，抬起头，那双清澈如古井的丹凤眼，静静地看着他，声音也和她的人一样，带着淡淡的疏离。 冬青树后，张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要来了！ 林浩宇深吸一口气。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那双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的光。 “夏清！” 他开口了，声音比之前两次都要大，似乎想用音量来掩盖自己的紧张。 “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他几乎是吼着，一字不差地，将那段已经被刻进在场所有人DNA里的台词，给背了出来！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哦，不是，是女朋友！”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磕磕绊巴巴，脸也涨得通红，和他那身清冷的气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冬青树丛里，一片死寂。 张扬恨不得当场去世，把头埋进地里。 太他妈丢人了！ 这套词，今天算是彻底社死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李语桐投来的那道目光，已经不是嘲讽了，而是一种“我今天就要把你挫骨扬灰”的杀气。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疯了。 【梅开三度！又来了！又来了！我他妈已经会背了！】 【杀疯了！这套词今天必须申请专利！专利人：张扬！受害者：全体相关人员！】 【我赌一包辣条！绝对翻车！这要是能成，我倒立洗头！】 湖边。 夏清听完这番慷慨激昂的表白，脸上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浩宇，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这是，在跟我表白？”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林浩宇重重地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补充道，“从见到你的第一次，我就喜欢你了！我不想再暗恋下去了，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表白！”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番话里。 然而，夏清接下来的话，却将他所有的希望，都击得粉碎。 “不行啊。” 她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有喜欢的人了。” 轰！ 同样的话，第三次出现。 杀伤力，却一次比一次强。 林浩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旁边的孙雨菲，更是哭得浑身一颤。 夏清却没有停。 她看着林浩宇，又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点的冰冷。 “况且，我闺蜜喜欢你。” “我们就更不可能了。” 这一句话，诛心！ 直接宣判了林浩宇这场暗恋的死刑。 我闺蜜喜欢你，所以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潜台词就是：林浩宇，你死心吧。 “我……我真的很喜欢你！”林浩宇还不死心，他上前一步，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夏清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是，我也很喜欢他啊。” 她这句话，说得很轻，像是在对自己说。 然后，她抬起头，重新看向林浩宇，眼神里带着一丝抱歉，却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谢谢你的喜欢，我们确实不合适。” “你还是……和我闺蜜菲菲在一起吧。” 此话一出。 冬青树丛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姑娘，不仅把林浩宇拒绝得彻彻底底，还反手给他和孙雨菲凑起了CP！ 高端！ 这操作，实在是太高端了！ 李龙飞和孙雨菲，两个刚刚还在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妹，此刻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尴尬和荒唐。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啊！”林浩宇几乎是崩溃地喊了出来，他所有的理智和骄傲，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夏清看着他这副样子，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钟。 然后，她转过身，像是准备离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即将结束的时候。 她却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侧着脸，对着空气，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带着几分困惑和迷茫的语气，轻声说了一句。 “人是不是……都需要主动一点？”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尾。 林浩宇愣在原地，完全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他下意识地问道。 “哦，没事没事！”夏清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抱着那本画册，头也不回地，沿着湖边的小路，渐行渐远。 只留下一个清冷孤高的背影，和一头雾水的林浩宇。 以及…… 冬青树丛里，五个表情各异，心思各异的人。 “她……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李龙飞第一个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夏清离去的方向，满脸的问号。 孙雨菲也止住了哭泣，茫然地摇了摇头。 李语桐抱着手臂，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而张扬，他的大脑，在这一刻，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第68章 完美闭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夏清那句没头没尾的自言自语，像一根看不见的鱼刺，卡在了所有人的喉咙里。 “人是不是……都需要主动一点？” 这句话，在张扬的脑子里，反复回响。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一个刚刚义正言辞，用“我闺蜜喜欢你”这种诛心之言，拒绝了追求者的女孩，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感慨？ 她这话，是对谁说的？ 是对着空气说的？还是…… 张扬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边的林雪。 只见林雪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正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她也察觉到了！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湖边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林浩宇，终于动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垂着头，拖着沉重的步子，漫无目的地，朝着冬青树丛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他没有看路，只是低着头，沉浸在自己被拒绝的巨大痛苦里。 十米。 五米。 三米。 “卧槽！”张扬心里警铃大作。 这孙子要过来了！ 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按住身边蠢蠢欲动的李龙飞，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腿上还在抽泣的孙雨菲的嘴，用气音对着所有人吼道：“别动！都别动！” 树丛里，五个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像五只被老鹰盯上的鹌鹑，缩成一团，一动都不敢动。 直播间的画面，因为张扬的动作，剧烈地晃动着，最后死死地对准了一片绿油油的，纹丝不动的冬青树叶。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扬哥！你别吓我！镜头怎么不动了？】 【我靠！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林浩宇走到了树丛边。 他停下脚步，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这丛冬青。 他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地待一会儿。 然而，他那双因为失恋而变得格外敏锐的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压抑的呼吸声。 他微微皱眉。 伸出手，拨开了眼前的树叶。 下一秒。 林浩宇脸上的悲伤，瞬间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见了鬼还要惊悚十倍的，极致的错愕。 他看到了什么？ 自己的堂姐，林雪。 自己的好兄弟，李龙飞。 刚刚被自己用作僚机，还被自己无情拒绝的女孩，孙雨菲。 还有那个……最近在网上火得一塌糊涂，被自己堂姐和李龙飞的姐姐同时争抢的男人，张扬。 以及，李龙飞那个气场强大的姐姐，李语桐。 五个人，像叠罗汉一样，以一种极其扭曲和诡异的姿势，塞在这个小小的冬青树丛里。 而他们所有人，此刻都正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惊恐地看着他。 林浩宇的大脑，嗡的一声，蓝屏了。 “姐……姐？” 他下意识地，就要和林雪打招呼。 然而，他才刚开口，旁边一道黑影就猛地扑了过来！ “唔！” 李龙飞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捂住了林浩宇的嘴！ “你他妈闭嘴！”李龙飞双眼通红，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把他当兄弟，他泡他女神！ 现在还想当众揭穿他们？ 没门！ 林浩宇被他捂得差点窒息，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 冬青树丛，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混乱。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这片小小的空间。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定格。 六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了声音的来源。 ——李龙飞的口袋。 李龙飞的身体，僵住了。 他机械地，一点一点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两个字，像两道惊雷，劈在了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夏清】 卧槽！！！！！！！！！！ 冬青树丛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雨菲忘了哭。 林浩宇忘了挣扎。 李语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匪夷所思。 就连林雪，那张清冷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而张扬，他的大脑，在这一刻，飞速运转！ 夏清拒绝了林浩宇。 林浩宇利用了孙雨菲。 孙雨菲喜欢林浩宇。 李龙飞喜欢孙雨菲。 然后，夏清，现在，打电话给了李龙飞！ 一个完美的，闭环的，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四角……恋！ 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绘图？！ 直播间里，虽然只能看到一片树叶，但光是听着这此起彼伏的铃声和死寂的沉默，三百多万水友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史诗级的大戏。 【响了！响了！是谁的手机在响？】 【我赌是夏清打来的！绝对是！这波是连环追尾的终极反转！】 【快接啊！磨叽什么！急死我了！】 “接！” 张扬用口型，对着李龙飞，下达了命令。 李龙飞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两个字，又看了看被自己捂着嘴，一脸震惊的林浩宇，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荒诞到了极点。 他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喂？” 一个清冷，又带着几分不确定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是……李龙飞吗？” “是我。”李龙飞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 “我是夏清，你……”电话那头的夏清，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你现在……能来静心湖公园门口一趟吗？我在那等你。” 轰！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所有人最后的一丝侥幸。 真的是她！ 她真的在等李龙飞！ “好。” 李龙飞木然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松开了捂着林浩宇的手。 所有人都默默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像是在送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勇士。 李龙飞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这个让他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的冬青树丛。 他来到了公园门口。 夏清就站在那里，穿着那条素色的长裙，抱着那本画册，像一幅安静的水墨画。 看到李龙飞，她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龙飞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她面前。 死寂。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终，还是夏清，打破了这片沉默。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丹凤眼，认真地看着李龙飞。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段已经快要被盘出包浆的台词，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李龙飞！” “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她顿了顿，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声音里带着少女独有的青涩和孤勇，问出了那句最关键的话。 “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哦，不是，是男朋友！” 冬青树丛里，张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公开处刑了无数次。 然而，预想中，李龙飞那副受宠若惊，或者惊慌失措的表情，并没有出现。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夏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眼神，平静得，甚至有些麻木。 他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兄弟魂牵梦绕，让自己喜欢的女孩自卑到尘埃里的文艺女神，缓缓地，开口了。 声音，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 “下一句，你是不是就要说，你喜欢我了？” 夏清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猛地瞪圆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知道的？！” 李龙飞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继续用那种平静到诡异的语气，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林浩宇，是不是刚刚跟你表白了？” 夏清脸上的震惊，更浓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你……你怎么知道的？！” 李龙飞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他盯着她，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诛心的问题。 “他是不是，表白失败了？” 这一次，夏清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开了天眼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像个复读机一样，下意识地，重复着那句话。 “你……你怎么知道的？！” 第69章 杀疯了！我当着三百万人的面，点名了这场爱情永动机！ 夏清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个在她眼里一直有些中二，有些傻气，却又莫名单纯的李龙飞。 此刻，他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也没有了被告白后的受宠若惊。 只有一种……看透了一切的，死寂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夏清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慌。 李龙飞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越过夏清的肩膀，投向了不远处那丛茂密的，藏污纳垢的冬青树。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却又带着几分解脱的笑容。 然后，他用一种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树后那几只鹌鹑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开口了。 “看够了吗？” “各位。” “都出来吧。” 冬青树丛里，空气瞬间凝固。 张扬手里的手机，差点没拿稳。 夏清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缓缓地，转过身。 下一秒。 她那双清澈如古井的丹凤眼，瞪得溜圆。 只见那丛不断晃动的冬青树叶后面，一个接一个地，钻出了人影。 那画面，堪比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比一个离谱。 第一个被推出来的，是林浩宇。 他戴着那副金丝边眼镜，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第二个爬出来的，是孙雨菲。 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一双漂亮的杏眼又红又肿，她看着自己的闺蜜夏清，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背叛，有悲伤，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荒唐。 紧接着，才是真正的王炸。 李语桐第一个钻了出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叶，双臂抱在胸前，脸上挂着冰冷到极致的笑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像两把淬了毒的飞刀，死死地钉在张扬身上。 张扬是第四个。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毛，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嗨，好巧啊”的尴尬笑容，手里还高高举着那个正在直播的手机。 他甚至还冲着夏清，不自然地，挥了挥手。 最后出来的，是林雪。 她依旧是那副清冷绝尘的模样，仿佛刚刚不是从狗洞一样的树丛里钻出来，而是从什么高档宴会厅里走出来。 她只是优雅地，掸了掸肩上的一片落叶，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这堪称世界名画的荒诞场景。 六个人。 一个刚刚表白的。 一个刚刚被表白的。 一个刚刚表白失败的。 还有三个……看完全程的吃瓜群众。 齐了。 全员社死，一个都别想跑。 夏清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了。 她看着自己的闺蜜，看着自己拒绝的追求者，看着自己……表白的对象。 然后，她又看到了那两个气质截然不同，却同样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举着手机，一脸心虚的男人身上。 那张脸…… 那张在无数个夜晚，出现在她手机屏幕里，用最骚的话，干最正义的事的脸！ 夏清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那张因为震惊而惨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了一股不正常的红晕！ 她伸出一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张扬。 声音，都变调了。 “你……你……你就是那个……【小扬哥爱吃瓜】？！”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 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吼懵了。 李龙飞懵了。 孙雨菲忘了难过。 林浩宇的眼神里，也出现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就连李语桐那满腔的怒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给浇灭了半盆。 张扬更是眼皮一跳，心里暗道不妙。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夏清，这个刚刚还清冷得像一幅水墨画的文艺女神，突然像变了个人！ 她那双清冷的丹凤眼里，瞬间迸发出了追星少女独有的，狂热的光！ 她尖叫一声，直接无视了身边的李龙飞，也无视了其他人，像一颗小炮弹，直愣愣地，朝着张扬就冲了过去！ “扬哥！” “扬哥我是你的亲粉丝啊！” “你舌战绿茶，手撕渣男贱女的样子，简直帅爆了！” 夏清冲到张扬面前，因为激动，脸颊通红，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哪里还有半点文艺女神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见到了偶像，智商瞬间清零的小迷妹！ 这惊天的反转，直接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直播间里，那三百多万只能看到一片树叶，在线听墙角的观众，在听到这番对话后，彻底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听到了什么？！女神是扬哥的粉丝？！】 【这他妈是什么神仙联动！我以为是情感大戏，结果是粉丝见面会？！】 【虾仁猪心啊！龙飞！对你表白的女孩，是你师父的粉丝！这辈分全乱了！】 【扬哥牛逼！走到哪儿都有排面！】 张扬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崇拜，双眼放光的夏清，一个头两个大。 他尴尬地咧了咧嘴，但职业本能还是让他瞬间抓住了破局的关键。 既然已经社死了，那就死得轰轰烈烈一点！ 他清了清嗓子，干脆破罐子破摔，把手机镜头，对准了眼前这群表情各异，堪称“失恋阵线联盟”的男男女女。 “咳咳！” “家人们，现场情况呢，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复杂。” 他一开口，那股熟悉的，指点江山的主播范儿，就回来了。 “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你们的小扬哥，现在就给大伙儿，好好地捋一捋！” 说着，他伸出手指，开始了堪称史诗级的现场点名。 他的手指，第一个，指向了自己那个已经石化了的便宜徒弟。 “这位，我的徒弟，李龙飞。他，喜欢她。” 镜头一转，对准了旁边那个泪眼婆娑的孙雨菲。 孙雨菲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张扬的手指，又跟着镜头，指向了孙雨菲。 “这位，元气少女，孙雨菲同学。她呢，又喜欢他。” 镜头再次转动，对准了那个从头到尾都像个背景板的林浩宇。 林浩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张扬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手指继续移动。 “这位，高冷学霸，林浩宇同学。他又喜欢她！” 镜头，最终，定格在了那个正处于粉丝狂热状态的夏清身上。 夏清被镜头对着，非但没有躲闪，反而还激动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张扬看着她，语气里充满了惊叹。 “然后！最牛逼的来了家人们！这位，文艺女神，夏清同学！她，兜兜转转，最后喜欢的，竟然是我徒弟！” 他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圆润的，充满了宿命感的圈，最后，又一次，指向了已经彻底麻木的李龙飞。 “看见没？” 张扬张开双臂，对着镜头，做出了最后的总结陈词。 “一个完美的闭环！” “一段首尾相连的爱情！” “堪称咱们情感界的……永动机！” 他环视了一圈，看着眼前这五个被他点名，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的年轻人。 然后，他把镜头对准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魔般的笑容。 “好了，家人们，现在问题来了。” “所有当事人，全都在这儿了。” “你们说，这事儿……” “现在，该怎么办啊？” 第70章 全员懵逼！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谈恋爱的？ 张扬那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怎么办啊”，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火药桶。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四个年轻人，四个表情各异的当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悲伤、尴尬，以及一种“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的集体迷茫。 最先崩溃的，是李龙飞。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在短短半个小时内，被反复揉捏，撕碎，再用胶水胡乱地粘在一起。 他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才对自己深情告白，转头就变成了自己师父狂热粉丝的文艺女神夏清。 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自己掏心掏肺喜欢，却满心满眼都是别人的元气少女孙雨菲。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把他当兄弟林浩宇身上。 一股巨大的，荒诞的，无处发泄的憋屈，瞬间冲上了他的天灵盖！ “还能怎么办！” 李龙飞突然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红着眼睛，低吼出声。 他猛地一转身，伸出手指，直愣愣地，指向了孙雨菲。 那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 “我不管你们怎么乱七八糟的！” “反正，我就喜欢菲菲！” “从头到尾，就喜欢她一个！” 这番话，他吼得是撕心裂肺，充满了少年人独有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 然而。 孙雨菲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那双哭得红肿的杏眼，此刻正死死地，黏在林浩宇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 她咬着嘴唇，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浩宇……你再考虑考虑我呗！” “我哪点比不上夏清了？我可以改的！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改成什么样！” 这番话，听得旁边的李龙飞心口一痛，感觉自己刚刚那番深情告白，全都喂了狗。 林浩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甚至没有移动半分视线。 他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在夏清的身上。 那眼神，专注，滚烫，又带着一种病态的偏执。 “我说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我是真的，只喜欢夏清。” “从始至终。” 三个人，三句话，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互相伤害的闭环。 就在这时，这个闭环的最后一个关键人物，夏清，终于从见到偶像的狂热中，稍微回过了一点神。 她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林浩宇，又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闺蜜孙雨菲。 最后，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李龙飞的身上。 那双清澈的丹凤眼里，瞬间又充满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的爱意。 她往前一步，语气坚定地，宣布了自己的立场。 “我说了，我只喜欢龙龙！” “龙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又甜又软，听得李龙飞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张扬站在一旁，看着这堪称世界名画的一幕，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了。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主持人的口吻，试图打破僵局。 “那个……要不，有没有人，愿意发扬一下风格？” 他环视一圈，脸上露出了一个循循善诱的笑容。 “主动一点，奉献一下，退出这个闭环？” “让这个永动机，停下来？” “我不要！” 夏清想都没想，第一个斩钉截铁地拒绝。 她甚至还往前一步，试图去拉李龙飞的胳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写满了“非你不可”。 “反正，我就喜欢龙龙！” 李龙飞吓得浑身一激灵，像躲瘟神一样，猛地向后跳开一步，和她拉开了八丈远的距离。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夏清，又紧张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孙雨菲，急得都快哭了。 “夏清，你……你不要再找我了！” 他冲着夏清，结结巴巴地喊道。 “我怕菲菲误会！” 孙雨菲：“……” 她根本就没看他，哪来的误会？ 眼看着这团乱麻越缠越紧，孙雨菲的“恋爱脑”，在这一刻，突然迸发出了惊人的，解决问题的“智慧”。 她抹了一把眼泪，突然开口了。 “李龙飞！不然这样！” 她的声音，因为这个绝妙的主意，都带上了几分兴奋。 “你和清清在一起！” “然后，我和浩宇在一起！” “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就连张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 我直呼好家伙！ 你这也太明显了吧！ “不行！” 没等别人反应，林浩宇第一个，否决了这个提议。 “我要和夏清在一起！” 然后，他伸出手，指向了一旁已经彻底懵逼的李龙飞。 “你！和菲菲在一起！” 李龙飞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整个人都傻了。 “我？” 这他妈是菜市场买菜吗？还带强买强卖的？ 林雪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写满了两个字。 震撼。 她感觉自己这八年在国外，好像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时代变迁。 直播间里，早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我他妈笑得邻居以为我家在杀猪！】 【两全其美？妹妹，你这是想屁吃呢！】 【高端局！这绝对是我见过最牛逼的高端局！四个人，没一个想谈的恋爱能谈成！】 湖边的争吵，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孙雨菲看着林浩宇那副决绝的样子，心都碎了。 “浩宇……” 她哭着说。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林浩宇看着她，眼神冰冷，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那你和龙飞在一起！” “我和夏清，就有机会了。” 孙雨菲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愣愣地看着林浩宇，大脑飞速运转。 几秒钟后，她竟然真的，认真地，开始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她转过头，看着李龙飞，用一种试探的，带着几分交易意味的语气，问道。 “那……如果我和龙飞在一起了，浩宇，你会和我约会吗？” “噗——” 李龙飞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指着孙雨菲，手指都在发抖，脸上写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愤怒。 “菲菲！” “这么多人在呢！你居然要当着我的面，出轨？！” “不行！” 不等孙雨菲回答，夏清再一次，用她那清冷又坚定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幻想。 她看着林浩宇，一字一顿地说道。 “浩宇，我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只喜欢龙龙！” 四个人的关系，再一次，完美地，回到了原点。 死局。 一个彻彻底底的死局。 所有人都吵累了，闹累了，一个个垂头丧气，像斗败了的公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却又无比滑稽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龙飞，这个从头到尾最惨的男人，突然抬起头。 他环视了一圈，看着眼前这三个让他心力交瘁的人，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诡异的笑容。 他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提出了一个堪称伟大的，颠覆性的建议。 “各位！” “要不……咱暂停一下？” “既然谁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谁也甩不掉自己不想要的……”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足以载入史册的话。 “要不，咱们就这么着吧。” “干脆，组成一个……四角恋爱？” 直播间里，在静止了三秒钟后，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宣布！本年度最佳喜剧诞生了！】 【四角恋爱！我他妈直接进行一个笑死的大动作！】 【小舅子，你是懂摆烂的！】 张扬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四个已经开始认真讨论“四角恋爱”可行性的年轻人。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同样一脸呆滞的李语桐和林雪，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现在……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谈恋爱的吗？” 李语桐和林雪，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大为震撼地，摇了摇头。 第71章 世纪难题！这恋爱，到底该怎么谈？ 张扬那句发自灵魂的拷问，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湖边这片诡异的磁场里，轰然炸开。 李语桐和林雪，这两个商界女强人，此刻也是一脸的呆滞和震撼，显然，她们的人生阅历里，也从未收录过如此离谱的恋爱模式。 而那四个正处于风暴中心，被命运的缰绳死死拴在一起的年轻人，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和争吵后，竟然真的，开始认真思考李龙飞那个石破天惊的提议。 “四角恋爱？” 林浩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那张因为表白失败而惨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的逻辑脑，在这一刻，似乎无法解析这个超纲的词汇。 “这……这能成吗？”孙雨菲抽了抽鼻子，红肿的眼睛里，竟然也闪过了一丝好奇和……期待？ 只要能和林浩宇扯上关系，别说是四角恋爱，就是八角恋爱，她都敢试一试！ 全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这个伟大构想的提出者——李龙飞身上。 李龙飞，这个已经彻底摆烂，并且试图拉着所有人一起沉沦的男人，在这一刻，竟然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领袖般的气质。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我是傻逼，但你们也别想好过”的决绝。 “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能不能成？” 他环视一圈，看着眼前这三张同样迷茫的脸，开始阐述他那套惊世骇俗的理论。 “首先，咱们得明确一点，恋爱是双方的，是需要情绪反馈的。” “平常两个人谈恋爱，你对我好，我对你好，这就完了。” “但我们不一样！”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我们是四个人！我们可以形成一个完美的能量闭环！” 他伸出手指，开始现场举例。 “打个比方！” “我，喜欢菲菲，对吧？那我早上，就去给菲菲买一份她最爱吃的早餐。”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指向了孙雨菲。 “然后，菲菲，你是不是喜欢浩宇？你就把这份早餐，送给浩宇！” 他又指向了林浩宇。 “浩宇，你喜欢夏清，你就再把这份早餐，转送给清清！” 最后，他的手指，指向了那个正一脸崇拜看着他的夏清。 “最后！夏清，你再把这份爱心早餐，送给我！” “这样说，能明白吗？”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张扬站在一旁，手里的手机都快拿不稳了。 他感觉自己的CPU，在这一刻，被彻底干烧了。 好家伙！ 这他妈哪里是恋爱闭环，这分明是外卖订单的流转闭环啊！ 直播间里，弹幕在经历了三秒钟的集体宕机后，彻底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我他妈听到了什么？！天才！小舅子你他妈就是个天才！】 【我悟了！我彻底悟了！只要我舔的人足够多，我就不是舔狗，是中央空调！】 【完美闭环！每个人都付出了爱，每个人也都得到了爱！虽然得到的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但重在参与啊！】 【扬哥！别愣着了！记笔记啊！这套理论写进论文里，能拿诺贝尔和平奖！】 孙雨菲的眼睛，越来越亮。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我明白了！”她一拍手，兴奋地说道，“就是说，我从你这边得到什么，就原封不动地，反馈给我的下家，对吗？” “嗯！”李龙飞重重地点头，脸上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浩宇。 他猛地推了一下眼镜，用一种发现了新大陆的，极度亢奋的语气，说道。 “那这样的话……如果亲亲呢？” 他看着众人，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岂不是说，菲菲亲我一下，我……我就要去亲清清一下？” “这个好！” “这个好！” 他最后那三个字，喊得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把他那高冷学霸的人设，砸了个稀巴烂。 轰！ 空气，仿佛被点燃了。 “好你个头！” 夏清那清冷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无比，像一把冰刀，狠狠地扎向林浩宇。 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此刻写满了嫌恶和鄙夷。 “你个癞蛤蟆，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这句骂，又毒又狠，直接把林浩宇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然而，没等他反驳，他身边的“忠犬”孙雨菲，立刻就跳了出来。 “清清！” 孙雨菲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自己的闺蜜，急切地维护着自己的心上人。 “不许你这样说我家浩宇哥！” 夏清简直要被自己这个恋爱脑闺蜜给气笑了。 她伸手指着孙雨菲，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菲菲，你是不是疯了？” “他都这么说了，你还维护他？！” 眼看着内战一触即发，这个荒诞联盟的创始人，李龙飞，再一次站了出来。 “行了！都别吵了！” 他摆了摆手，用一种和事佬的语气说道。 “我就提议一下，大家有不同意见很正常嘛！如果不满意，咱们还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过，我觉得，咱们可以先试运营一下！” “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嘛！” 这番话，竟然真的，奇迹般地，让争吵平息了下来。 夏清狠狠地瞪了林浩宇一眼，然后转过头，看着李龙飞，那张冰冷的脸上，瞬间又融化成了春水。 她往前一步，语气坚定地，第一个表态。 “行吧！” “反正，龙龙说的，我都赞同！” 林浩宇一听夏清赞同了，脸上的屈辱瞬间一扫而空，立刻像个哈巴狗一样，紧跟着表态。 “只要清清赞同，我就赞同！” 孙雨菲看着林浩宇那副样子，心都化了，想都没想，也立刻举手。 “只要浩宇赞同，我就赞同！” 李龙飞看着这三个被自己成功忽悠瘸了的男男女女，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张开双臂，像一个完成了伟大作品的艺术家，做出了最后的总结陈词。 “很好！” “这样的话，大家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自己喜欢的人，以另一种方式，在一起了！” “刚好，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说出了那个足以载入史册的，精准的定义。 “幽默点的话，咱们这个组合，就叫……” “舔狗闭环！” “不对！” 一直沉默的夏清，突然开口了。 她看着李龙飞，那双清澈的丹凤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龙龙，我觉得，这个名字，太负能量了。” “我们这不叫舔狗。” “我们这是……爱在流动。” 她想了想，用一种极其文艺的，充满诗意的语气，说道。 “不如，就叫……” “《恋爱循环》吧。”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 “‘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啊不对，是……” “‘恋爱循环，甜蜜不断，你是我唯一的答案……’” 她竟然，还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那画面，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第72章 舔狗闭环1.0！吃饭也要循环一下是吧？！ 夏清那一句充满诗意的“《恋爱循环》”，像是一道圣光，瞬间净化了这个由“舔狗闭环”构成的，荒诞又悲伤的磁场。 她甚至还真的，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那清冷的声线，配上甜腻的歌词，再结合眼前这堪称地狱绘图的场景，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化学反应。 李龙飞，孙雨菲，林浩宇，三个人，竟然真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们好像觉得，这个名字，真的不错。 张扬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四个已经彻底被带跑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年轻人，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一辆压路机，来来回回地，反复碾压。 他身边的李语桐，抱着手臂，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嘲讽了。 而是一种“毁灭吧，赶紧的，累了”的麻木。 林雪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写满了两个大字。 看不懂。 “咳咳！” 眼看着这四个人就要手拉手，原地成立一个偶像团体，张扬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强行打断了这该死的吟唱。 “那个……各位艺术家。” 他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这循环理论博大精深，我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研究明白的。” “现在都中午了，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吃口饭？” “边吃，边循环？” 吃饭。 这个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词，像一把大铁锤，狠狠地，砸开了那层名为“恋爱循环”的，梦幻的结界。 四个年轻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张扬。 “对啊！吃饭！” 李龙飞一拍大腿，像是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他立刻切换到了东道主的模式，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 “我知道！学校附近有家烤全羊，味道绝了！我带你们去！” “烤全羊？” 孙雨菲那双红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吃货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刻转头，用一种充满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看向了身边的林浩宇。 “浩宇，你想吃烤全羊吗？你要是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林浩宇根本没听见孙雨菲在说什么。 他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死死地，锁在夏清的身上。 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 “清清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夏清感受到了林浩宇那滚烫的视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了那个让她芳心大乱的男人——李龙飞的身上。 她嘴角微微上扬，声音甜得能掐出水来。 “龙龙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一瞬间。 这个该死的，完美的，坚不可摧的闭环，又一次，形成了。 直播间的弹幕，在静止了两秒钟后，彻底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来了又来了！吃饭也要循环一下是吧？！】 【我宣布，这四个人已经彻底锁死了！钥匙我吞了！】 【心疼我扬哥，桐姐，还有雪雪！这饭局，去了也是电灯泡啊！还是三千瓦的那种！】 李语桐再也忍不住了。 她狠狠地，瞪了张扬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 “看看你干的好事！” 张扬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用口型回了两个字。 “关我屁事。” 七个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学校附近的烤全羊店走去。 那四个年轻人，走在前面，自动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方阵，彼此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距离。 而张扬，李语桐，林雪三个人，则像被开除了人籍一样，默默地，跟在后面。 那感觉，不像是去吃饭。 倒像是去参观什么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烤全羊店的生意，异常火爆。 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胖子，一看到李龙飞，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哟！李少！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快请进！快请进！老位置给您留着呢！” 李龙飞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带着众人，进了一个宽敞的包厢。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落座的时候。 新的问题，出现了。 一个堪称世界级的，无解的难题。 该怎么坐？ 只见夏清，抱着自己的画册，第一个动了。 她看都没看桌上的其他人，径直走到李龙飞身边，拉开椅子，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宣布道。 “我要坐在龙龙身边。” 李龙飞的身体，瞬间一僵。 他看了一眼夏清，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孙雨菲。 然后，他猛地站起来，拉开自己身边的另一个椅子，对着孙雨菲，发出了深情的邀请。 “不行！我要坐在菲菲身边！” 孙雨菲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 她看都没看李龙飞，而是拉开了林浩宇身边的椅子，双手合十，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甜腻腻的语气说道。 “我不管！我就要坐在浩宇身边！” 最后。 是林浩宇。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孙雨菲刚刚拉开的椅子，然后，拉开了夏清身边的座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总裁般的语气，冷冷地开口。 “我要坐在清清身边。” 空气，再一次，死一般的寂静。 四个人。 四句话。 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的，关于座位安排的死局。 夏清要挨着李龙飞。 李龙飞要挨着孙雨菲。 孙雨菲要挨着林浩宇。 林浩宇要挨着夏清。 这他妈……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好家伙！我他妈直呼好家伙！】 【这座位怎么坐？量子纠缠都没这么复杂吧？！】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让他们四个人叠罗汉！这样就都能挨着了！】 【哈哈哈哈！史上最强饭局！我坐你爹旁边，你坐我爹旁边是吧？！】 张扬，李语桐，林雪。 三个被彻底遗忘的“局外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们看着眼前这四个，为了座位，已经快要打起来的年轻人。 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的隔阂。 他们不是来吃饭的。 他们是多余的。 第73章 完了！我成了全国情感瘟疫的罪魁祸首！ 包厢里的空气，因为这个无解的座位问题，凝固成了琥珀。 四个人，四个方向，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互相拉扯的，量子纠缠般的死局。 这他妈别说吃饭了，就是华罗庚来了，都得当场撕了优选法，改研究怎么让这四个人坐下的世界级难题。 张扬举着手机，镜头忠实地记录着这堪称人类迷惑行为大赏的顶级名场面。 他甚至能感觉到，身边李语桐那冰冷的视线，已经不是在瞪他了，而是在认真研究，从哪个角度下刀，能把他片得薄一点，均匀一点。 就在这时，李龙飞的眼角余光，终于捕捉到了自家老姐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求生欲，在一瞬间，战胜了那该死的爱情循环。 他浑身一个激灵，脸上那股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执拗，瞬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狗腿笑容。 “咳咳！” 李龙飞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僵局。 “那个……我觉得吧，我们这个‘恋爱循环’的理论，可能……可能还有待完善。” 他看着眼前这三个同样一脸懵逼的“循环伙伴”，不情不愿地摆了摆手。 “咱们今天，就先……先随便坐，好吧？随便坐！” 说完，他根本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一个箭步冲到李语桐和林雪面前，像个五星级酒店的门童，动作夸张地，一手一个，拉开了两把椅子。 “姐！雪雪姐！您二位快请坐！快请坐！” 那殷勤的模样，让李语桐脸上的寒冰都融化了半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算你小子识相”的满意。 林雪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优雅落座。 安顿好这两尊大佛，李龙飞又立刻转身，一把抓住还愣在原地的张扬，不由分说地，就把他按在了李语桐和林雪中间的那个位置上。 “师父！您坐这儿！您必须坐这儿！” 张扬被死死地按在椅子上，左边是李语桐身上传来的，带着淡淡香气的冰冷气息。 右边是林雪身上传来的，同样清雅，却温润如玉的触感。 这他妈……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就看见李龙飞已经长舒一口气，对着另外三个还站着的“循环体”，大手一挥。 “都别站着了！快坐快坐！吃饭！吃饭！” 不多时，一只烤得外皮金黄酥脆，滋滋冒油的烤全羊，被热情的老板亲自端了上来。 浓郁的肉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包厢。 然而，这香味，却没能冲淡这诡异的气氛。 只见李龙飞，戴上手套，手法娴熟地，直接将那只最大最肥美的羊腿给撕了下来。 他看都没看别人，一脸深情地，将那只羊腿，放进了孙雨菲面前的餐盘里。 “菲菲，你最爱吃的，多吃点！” 他的声音，充满了少年人独有的，不求回报的赤诚。 孙雨菲看了一眼盘子里那油光锃亮的羊腿，又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林浩宇。 她默默地，将那块承载着李龙飞全部爱意的羊腿，夹起来，放到了林浩宇的盘子里。 “浩宇哥，你学习辛苦了，你吃。” 她的声音，甜腻，卑微，又充满了期待。 林浩宇看着盘子里的肉，眉头微皱。 他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正用一双亮晶晶的丹凤眼，满怀期待看着李龙飞的夏清。 他犹豫了零点一秒。 然后，毅然决然地，把那块羊腿，夹给了夏清。 “清清，你太瘦了，多补补。”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偏执。 夏清看到盘子里突然出现的羊腿，那张清冷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甚至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她看都没看林浩宇一眼。 直接用筷子，将那块经历了千山万水，承载了三份不同爱意的羊腿，重新放回到了起点——李龙飞的盘子里。 “龙龙，你才是最辛苦的！你快吃！” 她的声音，又甜又软，充满了对心上人的心疼和爱慕。 李龙飞看着盘子里，那块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面前的羊腿肉，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诡异的笑容。 他抬起头，得意地，对着已经彻底看傻了的张扬，挑了挑眉。 “看见没？” “完美的闭环！” 张扬：“……” 李语桐：“……” 林雪：“……” 三个局外人，彻底石化。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吃饭，而是在观摩什么神秘的宗教仪式。 直播间的弹幕，在静止了三秒钟后，彻底疯了。 【卧槽！！！！现场教学！我他妈当场就悟了！】 【我他妈愿称之为行为艺术！这比他妈任何先锋派戏剧都来得震撼！】 【这块羊腿肉，它经历了太多！它承载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爱与恨啊！】 【我宣布！这块肉，是本年度最佳MVP！谁赞成？谁反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和谐。 是张扬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王德发。 “喂，发哥？” “扬哥！我的亲哥！你他妈干了什么？！你上热搜了！爆了！直接爆了！” 王德发那激动的声音，大得整个包厢都听得见。 张扬挂了电话，将信将疑地，打开了微博。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热搜榜上，前十名，他一个人，就占了两个！ #恋爱循环#【爆】 #张扬表白神级台词#【爆】 点进去一看，张扬的脸都绿了。 那段他亲手编写，已经被公开处刑了无数次的社死台词，此刻正以一种病毒式的速度，在全网疯狂传播！ 无数的年轻人，正在用这段台词，跟自己喜欢的对象表白！ 评论区更是大型发疯现场。 “我靠！我刚刚跟我暗恋的男生表白，他说他也有喜欢的人了，然后问我，能不能帮他追他女神！” “楼上的别哭了！我用这段词表白，我男神问我，是不是他兄弟也喜欢我？” “一个完美的闭环！家人们谁懂啊！我们学校今天已经凑成三个恋爱循环了！” “姐妹们，我刚用着台词跟老板表白，虽然失败了，但现在他看到我就躲，工作都不敢给我安排了，哈哈哈！大家学起来！” “卧槽~！楼上的姐妹人才啊！我也去试试！等我消息！” "我试过了！老板让我滚！呜呜呜！" 张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这下，是全国范围的社死了。 他感觉自己是引发这场史无前例，大型情感瘟疫的罪魁祸首。 一顿饭，吃得是鸡飞狗跳，荡气回肠。 吃完烤全羊后，李龙飞，孙雨菲，林浩宇，夏清四个人，竟然真的，像找到了组织一样，勾肩搭背地，决定一起离开。 “师父！姐！雪雪姐！”李龙飞一脸兴奋地宣布，“我们决定了！我们得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我们这个‘舔狗闭环’……啊不，是《恋爱循环》理论的可行性！” 说完，四个人，带着一种“为了人类情感学进步而献身”的悲壮，浩浩荡荡地走了。 风中，只留下一脸凌乱的张扬，和身边两个气场截然不同的绝色美女。 热闹褪去。 混乱收场。 包厢里，瞬间只剩下三个人。 空气，一下子变得安静，尴尬，又充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张力。 张扬看着左边的李语桐，又看了看右边的林雪。 …… 第74章 为了自由，我决定劝我妈生个三胎！ 回到大平层。 一路上的死寂，在关上门的瞬间，被彻底点燃。 李语桐把车钥匙狠狠地甩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她没有换鞋，直接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冲进客厅，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狠狠地，砸向了正准备开溜的张扬！ “张扬！” 她吼得声嘶力竭，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滔天的怒火。 “你他妈给我站住！” 张扬一个灵活的闪身，躲过了那记“爱的抱枕”，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桐哥，息怒，息怒，气大伤身……” “我伤你个头！” 李语桐气得浑身发抖，她伸出手指，直愣愣地指着张扬的鼻子，那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是真的在喷火。 “我老李家，就龙飞这么一根男丁！一根独苗！” “他要是被你那个什么狗屁‘恋爱循环’给带歪了，以后找不到对象，打一辈子光棍！” 她顿了顿，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最后的判决。 “老娘砍死你！” 那股子狠劲，让张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这姑娘能当场从厨房里抄出两把西瓜刀，把他剁成十八段，然后循环着喂给小区里的流浪狗。 求生欲，在一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张扬高高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无辜。 “别别别！桐哥！冷静！这事儿真不能赖我啊！” “我就是随口提供了个理论框架，我哪儿知道你弟他……他实践能力那么强啊！” “这属于人民群众的自发行为，是行为艺术！我控制不住啊！” “我控制你个大头鬼！” 李语桐根本不听他狡辩，在客厅里像一头被困住的母狮子，焦躁地来回踱步。 而另一边，这场风暴的旁观者，林雪，正优雅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手机，肩膀一抖一抖的，显然是在极力忍着笑。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桐桐，你别这么生气……” 她一边劝，一边把手机屏幕转向暴怒的李语桐，点开了一条微博热评。 “你看这条……‘感谢扬哥！我用这套词跟我们领导表白，成功被调去非洲维护发电机了，领导说我这种人才，就应该在广阔的天地里大有作为！感谢扬哥，让我实现了人生的跃迁！’” “噗……” 林雪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彻底成了压垮李语桐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雪！” 李语桐猛地转头，怒视着自己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闺蜜。 “你还笑！那是我亲弟弟！也是你弟！” “他本来脑子就不好使，现在好了，直接被张扬给忽悠瘸了！还他妈《恋爱循环》！我看是《脑干缺失》！” 林雪白了李雨桐一眼。 “龙飞脑子不好，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从小揍的！” 李雨桐顿时有些心虚。 她越想越觉得自家弟弟的前途一片黑暗。 “不行……我弟完了……” “我们老李家的香火，不会真的要断在我弟这儿了吧？” “我妈要是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她嘴里念念有词，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绝望，再到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癫狂。 突然。 她停下脚步，眼睛猛地一亮！ 那样子，像是在绝境之中，找到了通往新世界的钥匙。 “对啊！” 她一拍手，用一种发现了新大陆的，极度亢奋的语气说道。 “要不……我劝我妈再生个三胎吧？” 张扬：“？” 林雪：“？” 两人同时愣住，大脑一时间没能跟上这清奇的脑回路。 李语桐却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简直是天才之作，她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对！就这样！” “生个三胎！她就没空管我了！也没空管龙飞了！” “到时候，龙飞别说搞什么恋爱循环，他就是去搞量子纠缠，我妈都没工夫搭理他！” 就在这时。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客厅。 那声音，像是一道催命符。 李语桐脸上的兴奋和癫狂，瞬间凝固。 她机械地，一点一点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两个字，像两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她的心头。 【老妈】 客厅里，空气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张扬和林雪对视一眼，都默契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刚刚还张牙舞爪，扬言要砍死人的李语桐，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脸上那股子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学生见到教导主任般的乖巧和……心虚。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划开了接听键。 “喂……妈。”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和刚才那个要砍人的母夜叉，判若两人。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李语桐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嗯……” “嗯，我知道了……” “好，好的。” “嗯，您放心。” 几句简短的应答后，她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她甚至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挂了电话，李语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她默默地走到林雪身边，坐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怎么了？”林雪轻声问道。 李语桐抬起头，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妈说……”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好久没见你了。” “让你，明天周末和我一起回去一趟。” 此话一出，张扬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句话，不是简单的邀请。 更像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雪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收敛。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张扬。 那一眼，很轻，却包含了太多东西。 张扬迎上她的目光，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林雪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李语桐，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回国也有四五天了，是该去见见姑姑了。” …… 第75章 闺蜜杀疯了！为抢男人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林雪没有在看张扬，她拉起还坐在沙发上发愣的李语桐，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桐桐，你跟我来一下。” 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砰。” 卧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整个世界，瞬间被分割成了两半。 门外，是坐立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张扬。 门内，是两个气场截然不同，却同样站在金字塔尖的女人。 李语桐被林雪按着肩膀，坐在了床沿上，脸上写满了问号。 “干嘛啊雪雪？神神秘秘的。” “你不是要去见我妈了吗？还不赶紧想想明天怎么过关？” 林雪没有回答她，只是走到窗边，拉开了薄纱窗帘，让月光洒了进来。 她转过身，背着光，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我公司的虚拟偶像项目的核心团队，已经全部到国内了。” 她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语桐的身体，却下意识地坐直了。 她知道，林雪口中的“公司”，就是那个在AI虚拟偶像掀起惊涛骇浪的“雪镜科技”。 “所以呢？” 李语桐抱着手臂，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警惕地看着自己的闺蜜。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林雪往前走了两步，月光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影。 “我想，让‘雪镜科技’，与你的‘星火传媒’合作。” “共同打造，【小扬哥爱吃瓜】这个IP。”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李语桐看着林雪，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睛里，此刻全是审视和探究。 “林雪。”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雪笑了。 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捉摸不透。 “我只是想帮助他。” “而且，这对你的星火传媒，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是吗？” “强强联合，互利共赢。”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充满了商业谈判的理性与从容。 李语桐沉默了。 她不得不承认，林雪说的对。 以“雪镜科技”如今在AI领域的技术和影响力，再加上“星火传媒”在内容运营和流量操盘上的能力，要把张扬推上一个全新的高度，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对她，对张扬，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 李语桐的心里，总觉得有那么点不舒服。 “好。” 思考了许久，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于公，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看到李语桐点头，林雪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走到李语桐身边，坐下，然后话锋一转。 “这房子虽然不错，但毕竟是别人的。” “还是为了求婚准备的婚房。” “我们借住几天，没什么。” “要是常住的话，多少，有些不合适。” 李语桐的心，猛地咯噔一下。 她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林雪。 只见林雪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却又带着极致穿透力的笑容。 “我在江大附近的静心湖，有套别墅。” “环境还不错，也够安静。” “等会儿，让张扬搬过去吧。” “以后，那里就当是他，工作和生活基地了。” 轰！ 李语桐的大脑，嗡的一声。 她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却在字里行间布下天罗地网的女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瞪得溜圆。 “林雪！” “你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 她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先是用商业合作绑定利益，再是用搬家来宣示主权！ 一步一步，一环扣一环！ 这哪里是那个清冷的白月光，这分明是个心机深沉，步步为营的终极大BOSS！ 面对李语桐的指控，林雪非但没有心虚，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她伸出手，亲昵地拍了拍李语桐的肩膀。 “你也一起搬过去。” 李语桐彻底愣住了。 “你……你认真的？” 林雪歪了歪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你看我，是像在开玩笑吗？” 李语桐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她看着林雪，脱口而出。 “你都出国八年了！你什么时候在江城买的别墅？我怎么不知道！” 林雪的回答，轻飘飘的，却带着万吨的暴击伤害。 “哦，那个啊。” “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姑姑送我的生日礼物。” “……” 空气，凝固了。 李语桐脸上的震惊，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扭曲的，混杂着羡慕嫉妒恨的……愤怒！ “我靠！” 她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在房间里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猫，来回暴走。 “十八岁！别墅！” “我他妈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妈送了我什么？一台一万出头的破电脑！还他妈说，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 “我呸！” 她越说越气，指甲都快嵌进了手心里。 “不行！明天回去，我必须得好好问问那老太太！” “到底你林雪是她亲闺女，还是我李语桐是她亲闺女！” 看着李语桐那副快要气炸了的模样，林雪被逗得笑出了声。 “你要是喜欢，送你了。” “哼！我才不要！” 李语桐傲娇地一扭头，但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警惕地看着林雪。 “等一下，你去跟张扬说搬家的事？”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林雪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了一个“我无所谓”的表情。 “你、张扬，还有王德发，你们三个关系很好吧？” “王德发，他喜欢你，对吧？” “这套婚房，是他为你准备的，对吧？” 林雪每问一句，李语桐的脸色就白一分。 最后，林雪看着她，慢悠悠地，投下了最后一根，也是最重的一根稻草。 “住着人家准备的婚房。” “泡着人家的好兄弟。” “啧啧啧……” 那两声轻飘飘的“啧啧”，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插进了李语桐的心窝。 “停！” 李语桐猛地抬手，打断了林雪接下来的话。 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此刻是青一阵，白一阵，精彩到了极点。 几秒钟后。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一跺脚，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搬！” “立马就搬！” “我来说！” 第76章 发哥惊天一问：你把她俩搞怀孕了？！ 张扬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手机镜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直播间的水友们吹牛打屁，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刚刚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家庭会议所带来的精神冲击。 就在这时。 “嘀嘀嘀——砰！” 大门的密码锁被熟练地解开，一道胖乎乎的身影，提着一个冒着热气和浓郁香气的巨大塑料袋，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是王德发。 “扬哥！我来了！”王德发把手里的袋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放，一股辛辣鲜香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跑了三条街，才买到的网红小龙虾！蒜蓉的！十三香的！麻辣的！全都有！快！桐姐和雪姐呢？让她们赶紧出来趁热吃！” 张扬眼皮一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干笑了两声。 “她们……她们在房间里商量点事儿。” “商量事儿？”王德发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对着张扬挤眉弄眼。 “商量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他顿了顿，用一种自以为很小声，但其实整个直播间三百多万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音量，贱兮兮地问道。 “商量你扬哥的抚养权，周末到底归谁啊？” 此话一出，直播间里，瞬间被这番堪称神来之笔的吐槽给引爆了。 【哈哈哈哈哈哈！发哥！你是我的神！神他妈抚养权！】 【真相了！我宣布，王德发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我想说的全让他给说了！】 【别说，还真挺形象的！扬哥现在可不就是个被争抢抚养权的孩子吗？只不过争他的不是爹妈，是两个女王！】 【发哥你小心点！我感觉桐姐提着刀已经在路上了！】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 卧室的门，开了。 李语桐和林雪，一前一后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客厅里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德发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张扬更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李语桐走在前面，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此刻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冷得吓人，眼角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而跟在她身后的林雪，虽然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但那笑容里，却透着一股子……胜利者的从容和……得意？ 直播间的观众，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 【我靠！桐姐和雪雪这表情，不对劲啊！感觉刚打完一架！】 【绝对是！你们看桐姐的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了？】 【打起来！打起来！为了扬哥，打起来！】 【嘿嘿！我最爱看美女打架了！最好是能扯头发的那种！】 李语桐的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当她看到张扬和王德发正围着那一大袋子小龙虾，一边剥一边对着手机嬉皮笑脸的时候，那股压抑了半天的火气，瞬间就冲上了天灵盖！ “张扬！” 她猛地一跺脚，高跟鞋和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你！” “现在！立刻！马上！” “给我收拾东西，搬出去！” 这几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滔天的怒火。 空气，瞬间凝固。 张扬剥虾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嘴巴微微张开，一脸的错愕。 王德发更是吓得手里的虾都掉了，他看看李语桐，又看看张扬，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桐姐，你这……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扬哥他……他犯什么错了？你要把他扫地出门？” 直播间里，更是直接炸了锅。 【卧槽？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要赶扬哥走了？】 【家暴！这是赤裸裸的家暴！扬哥，咱不受这气！跟她离！】 【桐姐是不是因为李龙飞那个《恋爱循环》生气了？】 眼看着张扬和王德发那一脸懵逼的样子，李语桐心里的火更大了。 她刚想开口继续骂，身后的林雪，却往前走了一步，轻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林雪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从容优雅的笑容。 她看着一脸错愕的张扬和王德发，用一种平静的，像是在宣布一件小事的语气，开口了。 “你们别误会桐桐。” “这并不是桐桐的私人决定。”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张扬身上，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缓缓地，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是我的‘雪镜科技’，与桐桐的‘星火传媒’，刚刚达成了一项深度的战略合作。” “而你，张扬，【小扬哥爱吃瓜】这个IP，就是我们这次合作的核心项目。” “所以，作为公司合作项目的核心签约主播，我们两家公司，将会共同为你提供一栋免费的别墅，作为你专属的工作与生活空间。” “当然，这也是公司福利的一部分。” 轰！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惊雷，在张扬、王德发，以及直播间三百多万水友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别墅！ 免费的！ 公司福利！ 王德发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把抓住张扬的胳膊，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 “卧槽！卧槽！扬哥！你听见没！别墅！独栋大别野啊！” “还是公司发的！这他妈……这他妈是什么神仙公司啊！还招不招人了？我！我！我辞职！我现在就去字节提离职！” 张扬的大脑，也嗡嗡作响。 他看着眼前的林雪和李语桐，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前一秒，还在因为引发了全国性的“情感瘟疫”而瑟瑟发抖。 下一秒，就天降一套别墅砸在了自己头上？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太刺激了！ 直播间里，更是陷入了彻底的狂欢和沸腾！ 【别墅！我他妈直接就是一个羡慕的大动作！扬哥牛逼！】 【从一个外卖小哥，到住进公司发的别墅！扬哥，你就是我的偶像！我的人生灯塔！】 【这他妈才是顶级配置啊！两个女王当老板，住着别墅搞直播！这是什么爽文男主的人生啊！】 【扬哥！别愣着了！快！赶紧收拾东西啊！晚了人家反悔了！】 “对对对！收拾东西！” 张扬被弹幕点醒，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狂喜。 “我这就去收拾！” 然而，他才刚迈出一步。 一道清冷，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 林雪微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那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我帮你收拾。” 话音刚落。 另一道带着几分急切和恼怒的声音，也立刻响了起来！ “我来！” 李语桐快步冲了过来，一把挤开林雪，直接挡在了张扬面前，双手叉腰，像一只护食的小母鸡，气鼓鼓地瞪着他。 “我的兵，用得着你来收拾？！” 说完，不等张扬做出任何反应。 李语桐和林雪，这两个气质截然不同，却同样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竟然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直接走进了张扬那间卧室里。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只留下两个彻底石化，目瞪口呆的男人。 还有一个……彻底沸腾了的直播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 王德发机械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张扬。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然后，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充满了极致震惊和匪夷所思的语气，问出了那个足以让整个直播间服务器都当场瘫痪的问题。 “大哥……” “你……你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了？” “她们……是不是被你……搞怀孕了？！” 第77章 这隔音很好！就很刑！ 王德发那句石破天惊的“搞怀孕了”，像一颗核弹，在小小的客厅里，轰然引爆！ 张扬手里的手机差点当场飞出去！ 他猛地一回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死死地瞪着王德发，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他妈……脑子里装的都是小龙虾吗？！” 王德发却一脸的理直气壮，他指了指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又指了指张扬，表情充满了“我懂的”的猥琐。 “不是我瞎猜啊扬哥！” “你看这架势！又是合作又是送别墅的！现在还亲自进去给你收拾行李！” “这他妈不是怀了你的种，图你这个人，还能图什么？图你送外卖快啊？！” 这番话，逻辑清晰，论据充分，直接把张扬给干沉默了。 直播间里，那三百多万水友，在经历了短暂的宕机后，彻底陷入了癫狂！ 【卧槽！发哥！你真是我的互联网活爹！这角度，清奇！刁钻！我他妈怎么就没想到！】 【分析得有道理啊！两个女王，突然对扬哥这么好！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要是没点啥事，我倒立洗头！】 【快！扬哥！你快说句话啊！你别吓我！你真的一晚上搞定了两个？！】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别人是恋爱循环，你这是直接跳到生娃环节了是吧？！高端局！这才是真正的高端局！】 张扬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山呼海啸般的弹幕，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他现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刚想开口解释点什么。 “咔哒。” 卧室的门，开了。 客厅里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 只见林雪和李语桐，一前一后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们手里，一人拖着一个行李箱。 是张扬的行李箱。 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得妥妥帖帖。 客厅里的两个男人，彻底看傻了。 然而，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 只见李语桐把手里的行李箱往地上一放，看都没看张扬一眼，扭头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雪也只是冲着张扬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客房。 几分钟后。 “砰。” “砰。” 两声轻响。 李语桐和林雪，再次走了出来。 这一次，她们各自拖着自己的行李箱。 一个粉色的，一个银色的。 并排站在一起，画面美得让人窒息，却又充满了某种剑拔弩张的诡异气场。 王德发张大了嘴巴，手里的蒜蓉小龙虾掉在了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机械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看着身边同样一脸懵逼的张扬。 他伸出大拇指，由衷地，发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三次，也是最震撼的一次感叹。 “哥……” “牛逼！” “才一天时间，你就把这两头……啊不，这两位姑奶奶，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这是要……跟你同居啊！” …… 去往静心湖别墅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李语桐开着她那辆纯白问界M9，油门踩得飞起，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写满了“老娘很不爽”。 林雪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嘴角却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而张扬和王德发，则像两个被绑架的肉票，缩在后排，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德发悄悄凑到张扬耳边，用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进行着战后复盘。 “扬哥，我分析了一下。” “刚才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猜谁赢了？” 张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直接说。” “雪姐！”王德发斩钉截铁地说道，“绝对是雪姐赢了！” “你想啊，搬家这个事，是她提出来的吧？别墅，是她找的吧？” “桐姐全程，都是被动应战！虽然嘴上不服，但身体很诚实啊！行李都打包好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于无声处听惊雷！润物细无声地，就把主权给宣示了！” “高！实在是高！” 张扬听着王德发的分析，心里也是一阵发毛。 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副驾驶上那个清冷绝尘的女人。 八年不见。 当年的白月光，已经进化成了运筹帷幄的终极大BOSS了。 车子，很快驶入了一片绿树成荫，环境清幽的别墅区。 最终，在一栋三层高，带着巨大落地窗和露天泳池的现代化别墅前，停了下来。 “卧槽……” 王德发看着眼前这栋堪比样板间的豪宅，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张扬也是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眼前的林雪和李语桐，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李总，林总……” “这……这真是给我住的？” 林雪还没开口，李语桐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么多废话干嘛？！” “就问你，这别墅，你住，还是不住吧！” 张扬看着眼前这豪华别墅，又看了看身边这两个气场强大的女人，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感觉，瞬间包裹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一把抓住王德发的胳膊，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发子！” “你快跪下！替我谢谢林总和李总！” “告诉她们！我！张扬！从今天起！一定好好工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雪被他这副耍宝的样子逗笑了，她摇了摇头，主动走上前，打开了别墅的电子门。 “进来吧。” 别墅里的装修，是时下最流行的极简轻奢风，黑白灰的主色调，显得低调又高级。 林雪带着几人，简单地参观了一下。 “一楼是客厅，餐厅，还有一个开放式厨房。” “二楼有三间卧室，一个书房。”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张扬身上。 “主卧最大，带独立的衣帽间和浴室，你住。” 张扬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林雪又看向李语桐。 “你住主卧隔壁那间，朝南，采光最好。” 最后，她才指了指另一间。 “我住这间就行。” 安排得明明白白，滴水不漏。 李语桐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但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就在张扬准备上楼，去看看自己那间传说中的主卧时。 林雪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 “这栋别墅，是请了国外顶级的设计师团队做的。” “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 她顿了顿，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了最致命的一句话。 “所以，隔音，特别好。” 隔音，特别好。 这五个字，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在场的某个人。 只见刚刚还一脸不爽，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李语桐，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猛地，亮了！ 那是一种……发现了新大陆的，充满了惊喜和期待的光芒！ 张扬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诡异的表情变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她。 “桐哥，你……你干嘛？” 第78章 救命！美女老板半夜爬阳台闯进我浴室！ 李语桐看着他这副怂样，脸上的笑容更盛。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就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脸颊也飞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没……没什么！” 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用一种故作镇定的语气说道，“我就是……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别半夜在房间里玩游戏，扰民！”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信。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林雪，看着李语桐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清冷的眸子里，也忍不住漾开了一圈圈的笑意。 她摇了摇头，却没有点破。 直播间里，早已经是一片狼嚎。 【我靠！我看到了什么？！桐姐脸红了！她绝对是脸红了！】 【这隔音很好！就很刑！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扬哥！别怂啊！冲上去啊！这别墅，这美女，这不就是我们梦里才有的生活吗？！】 【楼上的，醒醒！你没有别墅，也没有美女，你只有明天早八的闹钟！】 【前面的，你闭嘴！不许你戳穿我！我宣布，从今天起，扬哥的生活，就是我的梦！】 【啊啊啊！这算是活生生地，开后宫了吗？左拥右抱，人生巅峰啊！】 看着这些越来越离谱的弹幕，张扬一个头两个大。 他赶紧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说道：“行了行了，家人们，今天就到这儿了啊！新家也看了，牛逼也吹了，我得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明天给两位老板当牛做马了！” “都散了吧！下播了下播了！” 说完，他也不管弹幕的哀嚎，果断地关闭了直播。 直播一关，别墅里那股因为热闹而暂时被掩盖的，诡异的气氛，再一次，弥漫开来。 王德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自己像个一千瓦的电灯泡，亮得都快烧了。 他挠了挠头，识趣地站起身。 “那个……扬子，桐姐，雪姐，我就先撤了啊。” 张扬一愣，赶紧拉住他，“不是吧发子？这么大的别墅，不住一晚再走？咱俩正好一间，晚上还能开黑呢！” 王德发苦着脸，摇了摇头。 “不了，明天得早起，我得陪我妈去趟医院。” 听到这话，张扬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收敛了起来，急忙问道：“阿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老毛病了。”王德发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多说，“放心吧，没事儿。” 说完，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又冲着李语桐和林雪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随着别墅的大门被轻轻关上，整个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张扬，李语桐，林雪，三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暧昧。 张扬感觉自己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就在这时，林雪开了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明天还要去见姑姑，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奇迹般地，缓解了张扬的局促。 “啊，好，好的，雪雪你早点休息。”张扬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儿地点头。 林雪冲他微微一笑，便转身，迈开长腿，优雅地走上了二楼。 现在，客厅里，就只剩下张扬和李语桐两个人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飞快地错开。 “咳咳，”李语桐清了清嗓子，也站起身，“那什么……我也上去了。” “嗯，晚安。” “晚安。” 两人也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扬走进那间宽敞到不像话的主卧，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泳池，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他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然后转身，走进了浴室。 临进去前，他特意将卧室的门，从里面，“咔哒”一声，反锁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锁门，心里不踏实。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喷涌而出，冲刷着他一身的疲惫。 浴室里，很快就弥漫起了一层白蒙蒙的水汽。 就在张扬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 一道极其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声响，从卧室的方向传来。 他猛地睁开眼，侧耳倾听。 是错觉吗？ 他关掉花洒，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他屏住呼吸，等了几秒钟。 什么声音都没有。 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 张扬自嘲地笑了笑，刚准备重新打开花洒。 “咔哒。” 一声轻响。 浴室的门，开了。 张扬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到了极点！ 透过朦胧的水汽，他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正俏生生地，站在浴室门口。 那身影，穿着一件黑色的，带着蕾丝花边的真丝睡裙，吊带的设计，勾勒出她完美的肩颈线条和精致的锁骨。 裙摆很短，将那双笔直修长的美腿，衬托得愈发惊心动魄。 是李语桐！ 张扬感觉自己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了。 他看着那个正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女人，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厉害。 “李……李雨桐！” 他指着她，手指都在发抖，“你……你怎么进来的？我……我不是锁门了吗？” 李语桐没有说话。 她走到张扬面前，停下脚步。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狡黠和玩味的桃花眼，此刻，正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迷离和……魅惑。 她抬起手，用那根纤细白皙的食指，轻轻地，将自己右边肩膀上的吊带，往旁边，拉了下去。 黑色的蕾丝，顺着她光洁的肌肤，滑落。 那画面，充满了极致的，无声的诱惑。 然后，她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媚眼如丝的笑容，伸出手指，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 张扬僵硬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过头。 那里，是浴室的窗户。 窗户外面，是二楼的露台。 而他房间的露台，和隔壁次卧的露台，是……连在一起的。 我靠！ 这阳台的设计，是故意的吧！ …… 第79章 现世报！我教的土味情话砸自己头上了！ 我靠！ 这别墅的设计师，绝对是个老色批吧！ 张扬的脑子里，此刻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媚眼如丝，浑身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女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按在地上，用八百目的砂纸，来来回回地，疯狂摩擦。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灯光都变得暧昧不清。 李语桐就那么俏生生地站着，黑色的真丝睡裙紧贴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水珠顺着她光洁的小腿滑落，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跟他称兄道弟，张口“小扬子”，闭口“老娘”的“桐哥”吗？ 这他妈分明就是聊斋里跑出来的，专门吸人阳气的妖精！ “你……你你……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张扬的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火，说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几分不易察半的沙哑和颤抖。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后背直接贴上了冰凉的瓷砖，那股凉意顺着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让他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退无可退！ 李语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她那双水汽氤氲的桃花眼，毫不避讳地，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张扬。 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她收入囊中的战利品。 张扬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找条浴巾把自己给严严实实地裹起来。 “我房间的淋浴，坏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猫儿般的调子，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羽毛，不轻不重地，挠在张扬的心尖上。 “坏了你不会叫物业啊？！”张扬感觉自己的CPU都快烧了，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八度，“或者……或者去楼下客房也行啊！那么大的房子，没地方给你洗澡吗？！”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捂着自己的要害，整个人缩在墙角，像个即将被恶霸强抢的良家妇女。 “桐哥……不……桐……桐姐……语桐……桐桐……停！你不要过来啊……” 这一连串称呼的转变，清晰地记录了他内心防线的节节败退。 然而，李语桐对他的惊慌失措视若无睹，反而亦步亦趋地，又朝他走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张扬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沐浴露香气和她自身体香的， 醉人的味道。 她的神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认真。 那双总是带着狡黠和玩味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张扬从未见过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扬扬。” 她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将那句足以让张扬当场去世的台词，说了出来。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我喜欢你！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轰！ 张扬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恨不得现在就坐上时光机，穿越回那个在湖边，教李龙飞怎么泡妞的中午，然后狠狠地，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让你嘴贱！ 让你瞎几把教！ 这就是现世报吗？ 来得也太快了点吧！ 看着张扬那副五官扭曲，生无可恋的表情，李语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那个……那个语桐……桐桐，”张扬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打结了，“你表白可以，能不能……能不能把你身后的浴巾，先给我？” “这……这光着身子听你表白，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李语桐的目光，落在了旁边衣架上那条干净的浴巾上。 她眼中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伸手，将那条浴巾拿在手里，然后，作势要递给张扬。 张扬如蒙大赦，赶紧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接。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浴巾的瞬间，李语桐手腕一翻，立即将浴巾藏在了自己身后，同时，她侧身一步，用自己娇小的身躯，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浴室的出口。 张扬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浴巾，可以给你。”李语桐扬起下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你别想跑”的得意，“但你，先答应当我男朋友。” 好家伙！ 我他妈直呼好家伙！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张扬在心里哀嚎。 这要是开了直播，就凭这一手，直播间那三百多万水友，都得当场跪下，拜李语桐为祖师爷！ 这套路，环环相扣，简直是降维打击！ 张扬看着她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现在这毫无优势的处境，最终，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好！” “我答应你！” “可以把浴巾给我了吧！” 先稳住她，拿到浴巾，穿上裤子，再跟她好好理论！ 大丈夫能屈能伸！ 听到张扬的回答，李语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法掩饰的喜悦和激动，像两颗最亮的星星，落进了她的眼底。 “真的？” “嗯！真的！”张扬点头如捣蒜。 然而，李语桐脸上的喜悦，很快就被一抹狡黠所取代。 “口说无凭。”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向前一步，微微踮起脚尖，将自己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凑到了张扬的面前。 “那你过来，亲我一下。” “亲了，我就信。” 张扬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因为紧张和期待而微微泛红的脸，看着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还有那两片微微张开的，娇艳欲滴的红唇……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然后，他猛地一闭眼，心一横，就朝着李语桐的脸凑了过去！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碰到的瞬间，张扬猛地一矮身，打算从她的胳膊下面钻过去，冲出浴室！ 声东击西！ 他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然而，他快，李语桐的反应，更快！ 就在他身体下沉的瞬间，李语桐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笑容。 她没有躲闪，也没有阻拦。 而是直接，张开了双臂。 张扬只觉得后背一暖，一具温软馨香的身体，就那么毫无保留地，紧紧地，贴了上来。 李语桐的双臂，从他的身后，死死地，环住了他的腰。 她的脸，埋在他的后颈，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喷洒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阵战栗。 张扬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具身体的柔软，和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 “你……你疯了！”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嘶哑。 “疯？” 身后，传来李语桐带着浓浓鼻音的，闷闷的声音。 “对，我是疯了！” 她收紧了手臂，像是要将自己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爱你，爱到发疯！” 第80章 只要你不叛国，我就喜欢你！她哭着表白，他彻底疯狂！ 张扬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具柔软身体的每一寸曲线，能感受到她胸腔里那颗心脏，正擂鼓般地，剧烈跳动着，每一次撞击，都通过紧贴的皮肉，传遍他的四肢百骸。 她的脸，埋在他的后颈，温热的呼吸，夹杂着哭泣时压抑的呜咽，一下又一下地，喷洒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阵细密的，无法控制的战栗。 “我……我有什么好的……” 张扬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和自卑。 “我就是要什么没什么，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十足的懦夫！” “我不管！” 身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张扬的心上。 “只要你不叛国，你是什么人，我都喜欢你！”(作者：妹妹你还挺有原则！) 张扬的心，被这句蛮不讲理，却又真挚得让人心疼的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试图挣脱，却发现那环在腰间的双臂，收得更紧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桐桐……你……你先放手！” “我不放！”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死也不放！” “张扬，我喜欢你。” “明明……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啊。” “从高一开学第一天，就喜欢了。” 浴室里，水汽氤氲，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李语桐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一片羽毛，飘飘荡荡，却又重若千斤，压得张扬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你喜欢林雪。” “我看着你们在一起，看着你在篮球场上，每次进球后，都会第一时间看向她。” “我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你开心就好。” “后来，林雪走了。” “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 “可我错了。” “你的心，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她明明已经离开了八年！整整八年！杳无音信！“ “你却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我还是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你还需要我，只要我还能陪在你身边，就好。” “你失恋了，谁陪你通宵喝酒，把你从马路牙子上拖回来的？！” “是我！” “你挂科毕不了业，差点被学校劝退，谁哭着求导师，熬了几个通宵给你划重点，逼着你复习的？！” “是我！” “你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是谁背着你，低声下气地求人托关系，给你找的第一份工作？！” “还是我李语桐！” 她每吼一句，就用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一下张扬的胸口。 那力道，不疼。 却像一把锤子，一下，又一下，把他那颗逃避了八年的心，砸得粉碎。 张扬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人，大脑一片空白。 “我告诉自己，没关系！” 李语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充满了自嘲和卑微。 “李语桐，你就是犯贱！你就是活该！” “只要他还需要你，你就得摇着尾巴凑上去！” “只要还能赖在他身边，就行了！” “我以为……”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 “我以为人心是肉长的！” “我以为我陪了你这么久，你就算是一块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也该被我给捂热了！” “我以为，只要我等得够久，总有一天……” “你会回头！” “你会看到我！”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张扬，声音嘶哑地，近乎哀求。 “哪怕……哪怕就一眼！” 张扬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等啊！” “等啊！”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往下掉。 “我他妈等了你整整八年！” “结果呢？！” 她突然笑了，那笑声，尖锐，凄厉，充满了绝望。 “我没等到你回头。” “我他妈的……等回了她！” “我要告诉她！林雪，一切都变了！” 张扬清晰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又一滴，滴落在自己的后背上。 那液体，滚烫得吓人，顺着他的背脊，一路滑落下去，像是在他心上，烙下了一道又一道无法磨灭的印记。 那是她的眼泪。 是积攒了八年的，委屈，不甘，和决绝的眼泪。 张扬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缓缓地，转过身。 借着浴室里昏黄的灯光，他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女人。 她哭得梨花带雨，那双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红得像兔子，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浑身都在微微发抖，像一只在暴风雨中，无家可归的幼兽。 心疼。 无以复加的心疼。 张扬伸出手，动作笨拙而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然后，他将这具柔软无骨，微微颤抖的身体，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像是打开了李语桐情绪的闸门。 她再也抑制不住，整个人挂在张扬的脖子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渐歇。 李语桐抬起那张哭花了的脸，红着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张扬。 下一秒。 她猛地凑上前，用一种近乎笨拙的，疯狂的，惩罚般的姿态，狠狠地，吻上了张扬的嘴唇。 这个吻，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充满了咸涩的泪水味道，和一种不顾一切的，野蛮的冲撞。 她像是在发泄，像是在控诉，像是在将这八年来所有的爱与痛，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张扬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觉得，一股原始的，被压抑了许久的火焰，从身体的最深处，轰然窜起，瞬间烧遍了他的五脏六腑，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小腹，和自己的滚烫......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李语桐的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微微喘息着，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已经变得危险的男人，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说出了那句彻底击溃张扬最后一道防线的话。 “今天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就算……就算你最后不选择我，我也不后悔！” 轰！ 这句话，像一道天雷，直接在张扬的脑海里炸开。 什么白月光。 什么兄弟喜欢的女人。 什么狗屁的道德枷锁。 都他妈滚一边去吧！ 张扬的眼底，燃起两簇炙热的火焰，他不再犹豫，一个拦腰，就将怀里这个娇小的女人，打横抱了起来。 李语桐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用双臂死死地环住了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欲望的火焰，在两人之间，熊熊燃烧，足以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 张扬抱着她，大步走出浴室，将她轻轻地，放在了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 ............（此处十八禁，付费内容！）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挂起了狂风。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狠狠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汇成一道道水流，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风声呜咽，像野兽的嘶吼。 一个小时后。 风止，雨停。 夜，重新恢复了宁静。 一片被雨水打湿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轻飘飘地，从树上落下，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二楼露台的玻璃栏杆上。 叶片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在别墅透出的灯光下，闪烁着湿润的，暧昧的光泽。 第81章 别哭，风会吹干你的眼泪，也会吹散你们的过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卧室柔软的地毯上。 张扬缓缓睁开眼，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充实。 手臂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他微微侧头，便看到了趴在自己臂弯里，睡得正香的李语桐。 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随着均匀的呼吸，轻微地颤动着。睡梦中的她，褪去了平日里那股子张牙舞爪的“桐哥”气场，脸颊带着一抹醉人的酡红，嘴角微微翘着，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张扬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昨晚的一切，如同电影快放，一帧一帧地，在他脑海里翻涌。 她的眼泪，她的告白，她的主动，她的疯狂，她的痴缠…… 这个认识了十年，斗了十年嘴的“铁哥们”，用一种最决绝，最不留后路的方式，将一颗滚烫的心，剖开来，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想要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脖子下抽出来。 然而，就在他挪动身体的瞬间，他的目光，被床单上的一抹殷红，牢牢地攫住了。 那抹红色，在一片纯白的床单上，显得格外刺眼。 像是一朵，在雪地里，决然绽放的红梅。 张扬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指尖却在半空中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只是默默地，拉过一旁的薄被，轻轻地，为她盖好，将那片刺目的红，连同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一同遮盖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带着说不清的沉重和释然。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那个眼底带着几分血丝，神情复杂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打开花洒，冰冷的水流瞬间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就在他洗漱的时候，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李语桐穿着他那件宽大的白色T恤，光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 那T恤的下摆，将将遮到她的大腿根，随着她的动作，若隐可现。 看到张扬，她脸上的红晕，瞬间就蔓延到了耳根。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几步跑过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张扬的腰。 脸，深深地埋进了他宽阔的后背。 那动作，带着无限的依赖和眷恋。 “醒了？”张扬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 “嗯……”她在他背后，发出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 张扬关掉水，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和平时判若两人的姑娘，心里那最柔软的一块地方，被狠狠地触动了。 他伸出手，将她额前的一缕乱发，拨到耳后。 “去穿好衣服，我们……下楼。” ........ 当两人穿戴整齐，手拉着手，走下二楼的旋转楼梯时，楼下餐厅里，已经有个人影了。 是林雪。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一片吐司，正不紧不慢地，往上面涂抹着果酱。 晨光透过她身后的窗户，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那画面，美好得不似人间。 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她没有抬头。 只是那涂抹果酱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张扬和李语桐的脚步，也同时停在了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上。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张扬只觉得，自己拉着李语桐的那只手，手心里，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张扬的大手，微微收紧柔软的小手。 终于。 林雪放下了手中的餐刀，抬起头，看向他们。 她那双总是清冷如水的眸子里，此刻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的目光，从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一扫而过。 然后，落在了张扬的脸上。 她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礼貌的弧度。 “选好了？” 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很平静，就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 可这三个字，却像三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张扬和李语桐的心上。 张扬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解释，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喉咙里一个沉闷的音节。 “嗯。” 他轻嗯一声，算是回答。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李语桐握着他的手，猛地收紧，那力道，大得指节都有些发白。 李语桐看着对面的林雪。 她本以为，自己会有一种胜利者的喜悦和炫耀。 可没有。 一点都没有。 当她看到林雪那双平静的眸子深处，一闪而过的，如同琉璃破碎般的光芒时，她的心里，只剩下一种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那是一种，伤害了自己最好朋友的，愧疚。 林雪没有再看他们。 她低下头，重新拿起那片吐司，优雅地，吃完了最后一口。 然后，她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我去见姑姑了。” 她拉起放在一旁的行李箱，语气平静地宣布。 “我送你！”李语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林雪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 “不用。” 那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 说完，她便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高挑，纤瘦，决绝。 张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脏的位置，猛地一阵抽痛。 那是一种，亲手弄丢了世间最珍贵宝物的，钝痛。 他身边的李语桐，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和那瞬间的颤抖。 她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张开双臂，从正面，将这个神情复杂的男人，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安抚他。 林雪拖着行李箱走出别墅，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西郊，云山别墅区。” 车子平稳地启动，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她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那张一直紧绷着的，平静的脸，终于，一点一点地，开始龟裂。 她缓缓地，打开了车窗。 清晨的风，因为昨夜的一场雨，带着一丝凉意，呼啸着灌了进来，吹乱了她的长发。 也吹干了，她眼角，那不受控制滑落的泪水。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 她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 她以为，只要能看到他幸福，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当那一幕，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眼前时，她的心，还是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那种痛，像是有人拿着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在她的心上，来来回回地，反复切割。 林雪将脸，更深地，埋进了风里。 任由那冰冷的风，将她的眼泪，尽数吹散。 没关系的。 林雪，没关系的。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 这不就是你回来的目的吗？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第82章 姑姑，我偷了八年时光，已经够了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西郊的路上。 林雪靠着车窗，任由初秋微凉的风，肆无忌惮地灌进来，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 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任何泪痕。 风吹干了眼泪。 却吹不散心底那片荒芜的废墟。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清晨在别墅里的那一幕。 张扬拉着李语桐的手。 李语桐脸上那混杂着胜利、挑衅，和一丝愧疚的复杂表情。 以及，张扬在看到她时，那瞬间僵硬的身体，和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无法掩饰的痛楚。 很好。 这样就很好。 他会痛，就说明，他心里还有她。 这就够了。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让他忘了自己。 她要的，是让他带着这份对自己的愧疚和怀念，去更好地，爱另一个人。 一个可以陪他走完下半生的女人。 林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几不可闻的，带着自嘲和满足的弧度。 你看。 林雪。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结局吗？ 你亲手导演的，最完美的结局。 …… 西郊，云山别墅区。 江城真正的顶级别墅区，非富即贵。 出租车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林雪付了钱，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走进了这片静谧而奢华的园区。 李家的大宅，就在园区最深处，一栋占地极广的中式庭院别墅。 还没走到门口，林雪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中气十足的，属于她姑姑林舒雅的，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李龙飞！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舔狗闭环’？什么叫‘恋爱循环’？” “你要谈恋爱，找个姑娘好好谈，我们不会干涉！”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啊？搞个四角恋还搞出优越感来了？你是不是觉得你特牛逼啊？” “等你爸从京城回来，你看我怎么让他收拾你！” 紧接着，是李龙飞那带着几分油腔滑调的，讨好的声音。 “哎呀！我亲爱的母后大人！您就别生气了嘛！” “这不叫四角恋，这叫为了人类情感学进步而献身！是一种伟大的探索精神！” “再说了，我可是您唯一的宝贝儿子，是老李家唯一的独苗啊！您忍心看您这根独苗，被我爸那根老藤条给抽死吗？” 管家将林雪引领到门口，看着客厅里那母子二人，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只见她那位平日里温婉知性，永远端庄得体的姑姑，此刻正叉着腰，柳眉倒竖，指着李龙飞的鼻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而李龙飞，则嬉皮笑脸地躲在沙发后面，试图用他那套歪理邪说蒙混过关。 就在林舒雅准备再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孝子的时候。 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大门口站着，那道纤瘦清丽的身影。 她脸上的怒火，瞬间就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惊喜，是心疼，是无限的柔情。 “雪雪？” 李龙飞听到这个名字，像是听到了救世主的福音，猛地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来。 “雪雪姐！来啦！” 他那样子，活像是看到了救星。 “你给我滚出去！”林舒雅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语气里满是嫌弃。 “好嘞！” 李龙飞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客厅，路过林雪身边时，还冲她挤眉弄眼地，用口型说了句“谢了啊姐”，然后一溜烟地跑出了别墅，生怕他妈反悔。 看着他那狼狈逃窜的背影，林雪那张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真实的笑意。 “这孩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林舒雅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走到林雪面前，拉住她冰凉的手，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 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林雪，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我不是让桐桐送你过来吗？怎么自己过来了？” 林雪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桐桐她……公司临时有点急事。” “反正也不远，我就自己过来了。” 林舒雅看着她，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了然。 她没有再追问。 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林雪的手，柔声问道。 “身体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不舒服？” “挺好的，姑姑。”林雪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医生都说，我这是医学奇迹。” 林舒雅看着她脸上那抹苍白的笑容，看着她那双故作轻松的眼睛，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伸出手，将眼前这个瘦弱得让她心疼的侄女，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眼泪，在一瞬间，决堤。 “我可怜的雪雪……” 她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撕心裂肺的痛。 “你……你还那么年轻……” “你那么聪明……那么漂亮……” “你是……你是姑姑见过最好的孩子……” “怎么就……怎么就得了这种绝症……” 这位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李家女主人，此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怀里这个女孩，是她大哥唯一的血脉，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宝贝。 她用尽了李家所有的资源，动用了所有的人脉，为她找遍了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投资了无数的科研项目。 可最终，也只是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八年的时间。 八年。 对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来说，何其残忍。 林雪感受着姑姑那剧烈颤抖的身体，和滴落在自己肩膀上，滚烫的泪水。 她没有哭。 只是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姑姑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一种超脱了生死的平静。 “姑姑，没事的。” “所有我想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到了。” “我创立了雪镜科技，把它做到了行业顶尖。” “我看到了我想看的风景，也……见到了我想见的人。” “我的人生，没有遗憾了。” 她顿了顿，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清澈得如同雨后的天空。 她看着自己的姑姑，嘴角，缓缓地，绽放出一个释然的，甚至带着几分俏皮的笑容。 “姑姑。” “我偷了八年的时光。” “已经……足够了。” ........ 第83章 我亲手导演的，最完美的结局 “够了？” 林舒雅松开怀抱，双手死死地按住林雪瘦削的肩膀，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里，喷涌出的是滔天的怒火和不甘。 “你说够了？！”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撕扯出来的。 “才八年！” “雪雪，你才二十六岁！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怎么能够！” 这位永远端庄得体的李家女主人，此刻彻底失态了。 她指甲深深地陷进沙发柔软的皮质里，仿佛要将那无处发泄的痛苦与愤怒，全部倾注进去。 “你爸爸妈妈，到现在还在世界各地奔波，努力为你寻找最新的治疗方案！他们连家都不敢回！” “还有你姑父！” “这八年，他前前后后，砸了几百个亿，投了几十家全世界最顶尖的生物科研团队！” “你姑父昨天告诉我，靶向药已经有突破了！雪雪！有突破了你知不知道！” “你绝对不能放弃！姑姑不准你放弃！” 她的话，又快又急，像是一颗颗子弹，密集地射向林雪。 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意志，将李家所有的力量，注入到眼前这个已经选择放弃的女孩身体里。 然而，林雪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绝望，也没有被说服的动摇。 她甚至还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看透了生死的通透。 “姑姑，”她反手，轻轻握住林舒雅冰冷的手指，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我知道自己身体，来不及了。” 她抬起头，看着客厅里那盏璀璨华丽的水晶吊灯，眼神有些飘远。 “我留在雪镜科技的那个虚拟偶像项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 “那个虚拟人，也叫‘林雪’。” “她有我全部的记忆，有我的声音，我的性格，我的喜好……” 她转回头，看着林舒雅那张写满了震惊和不解的脸，俏皮地眨了眨眼。 “她就是我。” “以后，你们要是想我了，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她。” 林舒雅愣住了。 她看着侄女脸上那抹甚至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那怎么可能一样！” 她猛地甩开林雪的手，厉声喝道。 “那只是冰冷的数字！是一堆代码！是一个虚假的幻影！” “她会生病吗？她会哭吗？她会像你现在这样，有温度吗？！” “她不是你！永远都不可能是你！” 面对姑姑的咆哮，林雪没有反驳。 她只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两只疲惫的蝴蝶，轻轻颤动。 是啊。 怎么可能一样呢。 客厅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只剩下林舒雅压抑着的，粗重的呼吸声。 许久。 林雪才重新抬起头，声音轻得像是一缕烟。 “姑姑，我不想待在医院里了。” “剩下的日子，我只想……到处走走，看看。” “看看我们国家的山，我们国家的水。” “看看那些，我错过了八年的风景。” 这番话，终于让林舒雅那满腔的怒火，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却又被一种更深的悲伤所取代。 她看着林雪，眼里的怒意，一点点褪去，重新被泪水所填满。 “好……”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好！你想去哪儿，姑姑都陪着你！我们现在就去！” “你不是一直想去西藏看雪山吗？我们明天就包机过去！” “还有，还有那个张扬！” 林舒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救命稻草，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你不是喜欢他吗？你等我！我这就让人把他抓……把他请过来！” “让他陪着你！他敢说一个不字，我让他全家都在江城待不下去！” 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属于上位者的霸道，再一次显露无疑。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 “别！” 林雪急急地开口，一把抓住了姑姑的手腕。 她的力气很小，却让林舒雅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林雪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恳切。 “姑姑，别去。” “他……他已经和桐桐，正式在一起了。” “什么？！” 林舒雅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死死地盯着林雪，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这句话的真假。 当她确认林雪不是在开玩笑后，一股比刚才更加猛烈的怒火，轰然炸开！ “我不管！” “在一起了又怎么样？” “就算是我林舒雅的女儿，李家的千金，我照样能让他们分开！！” “来人，去静……” “姑姑！” 林雪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 她迎着林舒雅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句，让整个世界都瞬间安静下来的话。 “我回国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在一起。” 林舒雅彻底愣住了。 她脸上的愤怒，凝固了。 她看着眼前的林雪，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难以置信。 林雪却没有看她。 她只是自顾自地，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残忍的语调，剖析着自己。 “如果我不出现，张扬记忆里的那个林雪，就永远是完美的，是纯洁无瑕的白月光，是他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 “只要那道坎还在，桐桐就会一直等下去。” “十年，二十年……” “她会的，我知道她会的。” “所以，我必须回来。” “我必须亲手，把他记忆里那个完美的‘林雪’，打得粉碎。” “我要让他看到，现在的林雪，会心机，会算计，会耍手段。” “只有这样，他心里的那座神坛，才会崩塌。” “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放下过去，看到身边那个，爱了他整整十年的桐桐。” 说到这里，她终于抬起头，重新看向已经彻底石化了的林舒雅。 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脆弱和不安。 像个做错了事，等待审判的孩子。 “姑姑……” 她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你会不会……怪我？” “怪我算计了您的女儿，怪我……亲手把她，推给了我最爱的那个男人。” 林舒雅看着她。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看着她眼底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狠狠地，凌迟着她的心。 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伸出手，再一次，将这个傻得让她心碎的女孩，紧紧地，死死地，拥入怀中。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傻孩子……” “我的傻雪雪……” “姑姑怎么会怪你……” “姑姑只是……只是心疼你啊……” 第84章 刚官宣就见家长？小舅子堵门要一百万封口费！ 林舒雅抱着怀里这个瘦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的女孩，心如刀割。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浸湿了她肩头昂贵的布料。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以为自己能接受任何结果。 可当林雪用那种平静到残忍的语气，剖开自己所有的计划和苦心时，她才发现，所有的坚强，在锥心刺骨的心疼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 “傻孩子……” “我的傻雪雪……” 除了这几个字，她再说不出任何话。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她压抑的啜泣声。 许久。 林舒雅才缓缓松开林雪，她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那双通红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不甘放弃的火焰。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握住林雪的手。 “雪雪，前两天我听人说，江城第一医院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专家，据说是国内脑神经和血液领域的泰斗。叫……叫什么来着……对了！陈教授。”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带着几分颤抖，那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希望。 “我已经托人联系好了，挂了特需门诊的号。雪雪，姑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就当……就当是陪姑姑去看看。” 林舒雅看着她脸上那变幻莫测的神情，心里一紧，生怕她会再次说出那个“不”字。 她死死地抓住林雪的胳膊，声音里，带上了近乎哀求的语气。 “雪雪，算姑姑求你了。” “就去试一试，好不好？”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去试啊！” “你不能就这么放弃！姑姑不准你放弃！” 林雪看着姑姑眼里的光，那光芒太过炙热，让她无法拒绝。 她知道，这或许只是一个渺茫的希望，或许只是又一次的失望。 但这是姑姑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她不想，亲手熄灭这团火。 林雪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最终，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 与此同时。 静心湖别墅。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客厅照得明亮而温暖。 李语桐像一只慵懒的猫，整个人都蜷缩在张扬的怀里。 她的头，枕着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清爽干净的气息。 一夜的疯狂与放纵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而全新的阶段。 没有了剑拔弩张，没有了插科打诨。 只剩下一种近乎贪婪的，想要靠近彼此的本能。 张扬低着头，看着怀里这个难得乖巧的姑娘。 她的脸颊，还带着未褪尽的潮红，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的桃花眼，此刻微微闭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层妩媚的风情。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她细腻的脸颊。 李语桐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正好对上他那双带着几分探究和温柔的眸子。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滚烫。 “看……看什么看？”李语桐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下意识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张扬却收紧了手臂，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在看，我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 轰！ 李语桐的大脑，嗡的一声。 十年。 她等这三个字，等了整整十年。 眼眶，不受控制地，瞬间就红了。 “你……你混蛋！”她抬起粉拳，不轻不重地捶着他的胸口，声音里，却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和委屈。 张扬任由她捶着，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就在这气氛旖旎，几乎要擦枪走火的时刻。 “叮咚——叮咚——”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别墅。 这声音，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所有的暧昧。 李语桐的动作，猛地僵住。 她和张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被打扰的不爽。 “谁啊？？”李语桐皱着眉，从张扬怀里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不会是林雪忘了带什么东西，又回来了吧？” 一提到林雪的名字，客厅里的空气，又变得有些微妙。 张扬轻咳一声，站起身，走到门禁的可视电话前。 屏幕上，一张放大的，带着几分傻气和兴奋的脸，正对着摄像头挤眉弄眼。 是李龙飞。 李语桐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臭小子！他来干什么！” 她没好气地按下了开门键。 下一秒。 别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道人影风风火火地窜了进来。 “姐！我来找我师父玩……啊……” 李龙飞的声音，在看到客厅里那微妙的景象时，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在自家姐姐那红扑扑的脸蛋，和旁边那个虽然一脸淡定，但耳根也有些发红的张扬身上，来回扫视。 最后，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张扬那只，还未来得及从李语桐腰间收回去的手上。 空气，凝固了三秒。 然后。 “嘿嘿……嘿嘿嘿……” 李龙飞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猥琐又无比兴奋的笑容。 他一个箭步冲到张扬面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激动。 “姐夫！牛逼啊！” “这才一晚上！就把我姐给拿下了？！” “快！教教我！这招叫什么？是‘霸王硬上弓’还是‘温水煮青蛙’？！” “姐夫”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客厅里炸开。 李语桐的脸，瞬间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她猛地一把推开张扬，跳了起来。 “李龙飞！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呢！” 张扬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李龙飞却完全没理会自家姐姐的恼羞成怒，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张扬，满眼都是求知的小星星。 “姐夫，别藏着掖着啊！咱们现在可是一家人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伸出一根手指，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 “这样，两个选择！” “一，你把你的泡妞绝技，倾囊相授！让我早日脱离苦海！” “二……”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给我一百万封口费！” “不然的话……嘿嘿！我就把这事儿告诉我爸！我爸那个人，可是出了名的女儿奴！他要是知道你把我姐给拱了，肯定提着四十米的大刀，从京城杀过来，把你剁成八块！” 这番话，说得张扬都愣住了。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李龙飞！你小子想死是吧！” 李语桐彻底炸了。 她直接开启了“护夫模式”，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李龙飞的耳朵，就要动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张扬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暖流。 他一边躲，一边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气，哀嚎道。 “姐，你这才刚在一起，你就向着外人了！” “我老李家的白菜，还没捂热乎呢，就让你这么个猪……不，就让你这么个姐夫给拱了！我替咱爸妈要点精神损失费，有什么错！” “你这个见色忘弟的女人！我恨你！” 李龙飞被揪得嗷嗷直叫，脸上却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 “呜呜呜……姐！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了！” 第85章 姐，既然没有血缘关系，那我们可以…… “哎哟哟！疼疼疼！” 李龙飞被揪着耳朵，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继续他的表演。 “姐！你太过分了！我这都是为了咱们老李家的颜面！”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一百万，过不去！” 李语桐被他这副活宝样子气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松开手，双手抱在胸前，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这个便宜弟弟。 看着看着，她嘴角忽然勾起一个莫测的笑容。 “行啊。” 她点了点头，语气忽然变得无比沉重和……悲伤。 “既然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有些事，我也就不瞒你了。”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李龙飞脸上的嬉皮笑脸，僵住了。 张扬也愣了一下，看着突然开始飙戏的李语桐，一时间没搞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听李语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飘向远方，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其实……那时的你，还太小。” “我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和颤抖，故事感瞬间拉满。 “你那狠心的亲生父母，就把还是个襁褓婴儿的你，丢在了咱们家门口的垃圾桶旁边。” “当时外面电闪雷鸣，你哭得声嘶力竭，都快没气了。” “是咱爸妈心善，看你可怜，才把你给……抱了回来。” “……”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李龙飞那张帅气的脸上，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整个人，都傻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微微张着，一副CPU被彻底烧毁的模样。 “我……我是……爸妈捡回来的？”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李语桐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都快笑抽了，但脸上依旧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她伸出手，怜爱地拍了拍李龙飞的肩膀。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为什么总是揍你？因为妈说了，棍棒底下出孝子，我们得替你那不负责任的亲生父母，好好教育你！” 张扬在旁边，已经快憋不住了。 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肩膀一耸一耸的，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好家伙！ 这演技，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 李龙飞呆滞地看着自家姐姐，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捡来的？ 垃圾桶？ 风雨交加的夜晚？ 这……这剧情怎么跟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一模一样？ 他愣了足足有半分钟，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然后，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想通了什么惊天的大事！ “这么说……” 他抬起头，眼睛里，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反而……闪烁着一种诡异的，兴奋的光芒！ “咱们俩……没有血缘关系喽？” 这一下，轮到李语桐懵了。 这剧本不对啊！ 他不应该抱着自己痛哭流涕，追问亲生父母的下落吗？ “啊……对，没有。”她下意识地回答。 李语桐强行把剧情往回拽，她用一种更加温柔的语气，试图唤醒弟弟的“良知”：“龙飞你放心，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弟弟！” 然而，李龙飞根本没听进去。 他只是双眼放光地盯着李语桐，那眼神，看得李语桐心里直发毛。 “这个不重要！” 李龙飞激动地搓了搓手，脸颊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忽然往前一步，用一种极其深情的，咏叹调般的语气，开口了。 “桐桐！” “一直以来，我都缺少勇气！” “但今天，我豁出去了！” “爱，就要大胆表达出来！” “我喜欢你！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轰！ 一道天雷，精准地，劈在了李语桐和张扬的头顶上。 张扬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看向李龙飞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史前巨兽。 卧槽！ 人才啊！ 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李语桐也彻底石化了，她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深情款款的弟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只见李龙飞完全无视了旁边那两个已经呆若木鸡的人。 他甚至还嫌不够，转过头，用一种带着几分挑衅，又带着几分歉意的眼神，看向了张扬。 “姐夫……对不住了！” “既然我和桐桐没有血缘关系，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从今天起，你，有了一个强有力的情敌了！” “……” “……” 别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几秒钟后。 “李！龙！飞！” 李语桐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别墅的屋顶。 她感觉自己的血压，已经飙到了一百八。 她就不该跟这个脑子有坑的家伙开玩笑！ 她指着李龙飞，手指都在发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 看着自家姐姐快要气炸了的模样，李龙飞脸上的深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计谋得逞的得意。 他嘿嘿一笑，重新伸出那根手指。 “姐，姐夫，咱们还是说回正事。” “一百万封口费，你看……” 李语桐死死地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一会就转过去！” 再跟这小子多待一秒钟，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真的把他打死！ “好哒！谢谢老板！” 李龙飞瞬间变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他冲着李语桐和张扬，潇洒地一挥手，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 “那小的就不打扰二位的二人世界了！哈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口退去，嘴里还兴奋地念叨着。 “美滋滋！一百万到手！我们的‘恋爱循环’项目，可以正式进入2.0版本了！” 说完，他拉开门，一溜烟地跑了，生怕他姐反悔。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 客厅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张扬和李语桐，两个人，面面相觑。 张扬看着李语桐那副快要气晕过去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家这活宝……真是个人才！” 李语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扬起。 刚才那点因为林雪而产生的沉重和尴尬，被李龙飞这么一搅和，竟然烟消云散了。 她看着张扬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笑容，心里，也跟着明媚起来。 张扬笑够了，才走过来，重新将她揽入怀里。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用一种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轻声说道。 “不过……我那个便宜小舅子说的对。” “从今天起，我确实，有了一个强有力的情敌了。” 他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李语桐敏感的耳廓上，让她瞬间红了脸。 “滚蛋！”她捶了他一下，声音却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第86章 扬子！快出来看上帝！你老婆这排场无敌了！ 江城第一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混杂着病人压抑的呻吟和家属焦灼的低语，构成了医院大厅永恒不变的背景音。 王德发百无聊赖地坐在等候区的塑料长椅上，时不时探头看一眼叫号屏幕上的数字，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坐出茧子了。 他身边的母亲闭着眼，正在小憩。 “哎……”王德发第N次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准备刷刷短视频解闷。 就在这时。 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七八个身材魁梧，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和墨镜的壮汉，簇拥着两位女性，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这阵仗，跟拍电影似的。 为首的两个保镖，如同两尊移动的铁塔，一左一右，将人群粗暴但高效地分出一条通道。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霸道气场给镇住了，议论声都小了许多。 王德发体内的吃瓜之魂，瞬间熊熊燃烧！ 好家伙！ 这排场！ 是哪个明星来了？还是哪家的豪门贵妇？ 他立刻举起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悄悄地，对准了那一行人。 镜头里，那七八个西装大汉，个个面无表情，眼神锐利，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看就是专业的。 而被他们护在中间的，是两个女人。 一个年纪稍长，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身姿挺拔，虽然戴着墨镜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与贵气，根本挡不住。 另一个则要年轻许多，身形纤瘦，穿着一件米色的连衣裙，同样是帽子口罩墨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为什么，王德发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总觉得有那么点眼熟。 他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想拍得更清楚一点。 “先生，请保持距离。”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横在了他的镜头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那保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王德发讪讪地缩了回来。 很快，那一行人便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走进了不对外开放的VIP专用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所有的窥探和议论，都隔绝在外。 大厅里，这才重新恢复了嘈杂。 王德发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低头看着自己手机里那段只有十几秒的视频，脸上露出了八卦的笑容。 他飞快地打开微信，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把视频发了过去。 【王德发】：扬子！扬子！快看我拍到了什么！现场直播豪门风云啊！ 【王德发】：我靠，八个保镖！清一色的黑西装！跟特么港片里的社团大佬出街一样，太威风了！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大人物啊？ …… 静心湖别墅。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地毯上，空气中都漂浮着温暖的味道。 张扬靠在沙发上，李语桐则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猫，整个人都赖在他的怀里。 她的头，枕着他坚实的胸膛，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微微翘着，一脸的满足和惬意。 张扬低着头，看着怀里这个难得乖巧的姑娘，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拂过她光洁的脸颊。 李语桐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正好对上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升温。 就在这气氛旖旎，几乎要擦枪走火的时刻。 “嗡嗡——” 沙发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 这声音，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所有的暧昧。 李语桐的动作，猛地僵住。 她和张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被打扰的不爽。 张扬轻咳一声，有些不情愿地拿起手机。 是王德发发来的消息。 他点开那个视频，屏幕里，八个黑衣保镖护送着两个包裹严实的女人，气场十足地走进医院大厅。 张扬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个纤瘦的身影，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是她吗？ “看什么呢？” 李语桐好奇地凑过脑袋。 “没什么。” 张扬迅速按灭了屏幕，把手机丢到一旁。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任何可能会破坏气氛的人和事。 “发子给我发的一个随拍视频，无聊得很。” “哦。” 李语桐也没多想，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根本没精力去管别的。 她从果盘里，捏起一颗晶莹剔透的青提，剥掉薄薄的果皮，露出里面饱满的果肉。 她没有直接递给张扬。 而是将那颗葡萄，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然后，她仰起那张红扑扑的小脸，那双水汽氤氲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张扬，眼神里，全是狡黠和挑逗。 张扬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她，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 李语桐微微嘟起嘴，凑了上来。 两人的唇，轻轻地碰在了一起。 温热，柔软。 带着一丝试探。 然后，那颗冰凉的葡萄，被她用舌尖，轻轻地，送入了他的口中。 “啪。” 果肉在唇齿间被咬破，清甜的汁水瞬间爆开，混合着她唇上淡淡的，甜腻的味道，在整个口腔里弥漫开来。 又酸，又甜。 张扬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 他不再满足于这点浅尝辄止的挑逗。 他猛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的阳光，正好。 怀里的人，也正好。 至于那个被他随手丢在一旁的手机，和那段没头没尾的视频，早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 江城第一医院，VIP特需门诊。 走廊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普通门诊那边的嘈杂喧闹，完全是两个世界。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头顶柔和的灯光。 林舒雅紧紧地攥着林雪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她的掌心冰凉，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林雪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安慰一个比自己还要紧张的孩子。 那七八个黑西装保镖，此刻都守在走廊的入口处，像一排沉默的雕塑，将所有无关人等都隔绝在外。 王德发在楼下大厅看到的，正是她们。 “下一位，林雪。” …… 第87章 天塌了！八年续命终到头！她，却笑了？ 诊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小护士探出头来，轻声叫号。 林舒雅的身体，猛地绷紧了。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林雪，站了起来。 走进诊室，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是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虽然带着岁月的沧桑，却依旧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就是林舒雅费尽心力才请动，从京城飞过来的国内脑神经和血液领域的泰斗——陈教授。 “陈教授，您好。” 林舒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教授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林雪苍白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坐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舒雅扶着林雪坐下，然后将一沓厚厚的，从国外带回来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双手递了过去。 “陈教授，这是雪雪这八年来，在美国所有的治疗记录。” 陈教授没有立刻接，只是看着林雪，温和地问道：“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了，教授。”林雪回答，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嗯。” 陈教授点了点头，这才伸手，接过了那沓厚重的病历。 诊室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只剩下纸张被翻动的，沙沙声。 林舒雅坐在一旁，如坐针毡。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教授的脸，试图从他那平静的表情里，读出一点什么信息。 可是，什么都没有。 陈教授看得非常仔细，每一页，每一个数据，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对林舒雅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 陈教授放下了手里的最后一页报告。 他摘下眼镜，用一块绒布，慢慢地擦拭着。 这个动作，很慢，很沉。 像一个仪式。 林舒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教授……怎么样？”她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开口。 陈教授重新戴上眼镜，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期盼的女人，和那个平静得过分的女孩。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种医者特有的，冷静和……无奈。 “林太太，恕我直言。” “令侄女的情况，很不乐观。” 轰！ 林舒雅的大脑，嗡的一声。 尽管心里已经做了一万次最坏的准备，可当这句话，从这位国内最顶级的专家口中说出来时，她还是感觉天塌了。 “这八年，国外的医疗团队，已经用尽了目前世界上所有最先进的治疗手段。” “靶向药，CAR-T疗法，干细胞移植……” 陈教授每说一个词，林舒雅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可以说，能让她撑过这八年，本身，就已经是医学上的一个奇迹了。” “不……不可能的……” 林舒雅失神地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前几天，他们还告诉我，靶向药有新的突破了！有突破了！” 陈教授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同情。 “林夫人，所谓的突破，只是在理论和实验阶段。离真正应用到临床，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小姑娘……恐怕，等不了那么久了。”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林舒雅的心脏。 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陈教授！我求求您！您是这方面的泰斗！您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多少钱都可以！我们李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只要能救雪雪，您要什么，我们给什么！” 她语无伦次，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直沉默的林雪，终于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姑姑……” 陈教授看着状若疯狂的林舒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林夫人，这不是钱的问题。”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 “她的身体，就像一个被反复修补的瓷器，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所有的治疗方案，对她来说，都已经是过度透支。” “再用任何激进的手段，只会加速她的崩溃。” 林舒雅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她看着陈教授的眼睛，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陈教授转过身，重新看向她们。 他的目光，越过林舒雅，落在了林雪的身上。 那个女孩，至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她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绝望，甚至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超脱了生死的平静。 仿佛他们讨论的，是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 陈教授行医几十年，见过无数面对死亡的病人。 有歇斯底里的，有痛哭流涕的，有苦苦哀求的。 却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干净得，没有一丝对生的留恋，和对死的恐惧。 他心里，没来由地，一疼。 “剩下的时间……” 陈教授的声音，放得更缓，更轻了。 “最多，还有半年。” “半年……” 林舒雅的身子，软了下去，瘫坐在椅子上，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我的建议是，”陈教授看着林雪，一字一顿地说道，“放弃所有的西医治疗。” “什么？”林舒雅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用一些温和的中药，调理一下吧。” 陈教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感。 “不能治愈，但至少，可以让她在最后这段时间里，少受一些痛苦。” “让她……走得，有尊严一点。” 诊室里，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林舒雅压抑着的，心碎的啜泣声。 许久。 许久。 林雪才缓缓地，站起身。 她走到林舒雅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拥抱住她颤抖的姑姑。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陈教授，那张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释然的笑容。 “谢谢您，陈教授。”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扶着已经哭得站不起来的林舒雅，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间，宣判了她最后结局的诊室。 陈教授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看着那个纤瘦，却挺得笔直的背影。 他重新坐下，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窗外，一片银杏叶，打着旋儿，从枝头飘落。 终究，是留不住的。 第88章 再见了，我爱了八年的少年！ 从医院回到云山别墅，林舒雅就将自己锁进了房间。 整整一天。 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 任凭李龙飞在外面怎么敲门，怎么耍宝，里面都死气沉沉，没有半点回应。 李家的佣人们，个个噤若寒蝉，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一点声响，点燃了这个家里压抑到极致的火药桶。 唯有林雪。 她像个没事人。 不，应该说，她比任何人都要平静。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拉上厚重的窗帘，将午后刺眼的阳光，和那个喧嚣的世界，彻底隔绝。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她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平板电脑。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小杨哥爱吃瓜】的直播录像。 那是他最近的一场直播。 视频里的张扬，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坐在电脑桌前，正唾沫横飞地，跟弹幕里的黑粉对线。 “什么叫我恰烂钱？我凭本事吃饭，怎么就叫恰烂钱了？” “我告诉你们这帮小黑子，有时间在网上敲键盘，不如多去送两单外卖，体验体验人间疾苦！” “我跟你们讲，这个世界上最可恨的，不是穷，是又穷又懒，还见不得别人好！” 他的话，还是那么糙，那么不讲道理。 可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鲜活的，蓬勃的，不服输的生命力。 那是她记忆里，少年最耀眼的模样。 林雪看着，看着，嘴角就不自觉地，向上翘起。 她一集一集地，往前翻。 看着他第一次直播时的青涩和紧张。 看着他因为恒大烂尾楼，李语桐陪在他身边，两个人一起嬉笑怒骂。 看着他因为抓到卓凯而一夜爆红时的意气风发。 看着他的粉丝从几百，到几千，再到几百万…… 看着他从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外卖小哥，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这个，可以理直气壮地，跟整个世界叫板的“扬哥”。 真好。 这样，就真好。 她伸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地，描摹着他意气风发的脸。 那张她爱了十年，刻进了骨子里的脸。 最后的，那点不舍。 那点牵挂。 在看到他如今事业有成，佳人相伴的这一刻，终于，彻底地，烟消云散。 她缓缓地，关掉了平板。 房间，重新陷入了黑暗和寂静。 ......... 第二天清晨，林舒雅房间的门，终于开了。 她走了出来。 一夜之间，这位永远优雅得体的李家女主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她的眼窝深陷，脸色憔悴，那身昂贵的真丝睡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空荡荡。 她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雪，身体晃了晃。 “雪雪……”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自责。 “是姑姑没用……” “姑姑没本事……” 她一步一步地，挪到林雪面前，眼泪，再一次决堤。 “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啊……” 她蹲下身，将头埋在林雪的膝盖上，哭得像个孩子。 这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无所不能的女人，在命运面前，第一次，感到了如此深刻的，无力。 林雪没有说话。 她只是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姑姑的头发。 动作轻柔，眼神平静。 直到林舒雅的哭声，渐渐停歇。 林雪才轻声开口。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姑姑，我想去旅游。” 林舒雅猛地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全是茫然。 “我想去西藏，看看布达拉宫的日出。” “我想去大理，看看洱海的月亮。” “我想去内蒙古，看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我想去看看，我们国家的山，我们国家的水。” “看看那些，我错过了八年的风景。” 她每说一句，林舒雅的眼神，就亮一分。 那熄灭的，绝望的灰烬里，仿佛又重新，燃起了一团火。 对！ 旅游！ 既然留不住，那就去完成她所有的心愿！ 既然命运不公，那她就要用李家的方式，跟这该死的命运，再斗一斗！ 一股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念头，瞬间占据了林舒雅的大脑。 她猛地站起身，那憔悴的脸上，重新绽放出了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喙的霸道和决绝。 “好！” “我们去！” “现在就去！” 她拿出手机，当着林雪的面，拨通了一个又一个电话。 她的声音，又快又急，却条理清晰，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给我联系湾流的机组！两个小时内，我要飞机在江城机场待命！航线？第一站，大理！” “把协和最好的移动医疗团队给我叫过来！所有的设备，氧气，药品，全部打包！钱不是问题！” “安保部！挑二十个最顶尖的人！证件护照立刻办好！我要保证小姐在任何地方，都绝对安全！” “还有，把大理那边最好的酒店，最好的车，最好的厨师，全部给我包下来！” “……” 一个又一个的指令，从她口中，毫不迟疑地发出。 整个李家，这部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在这一刻，因为她一个人的意志，疯狂地，高速运转起来。 这不是一场旅行。 这是一场，用金钱和权力，堆砌起来的，对命运的宣战。 林雪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姑姑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看着她那双重新燃起斗志的眼睛。 她没有阻止。 她知道，这是姑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也是姑姑，唯一能够发泄内心痛苦和无力的方式。 她只是，默默地，笑了。 ........ 两天后。 江城国际机场，VIP停机坪。 一架银白色的湾流G520私人飞机，安静地，停在跑道上，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这两天，林雪切断了和外界所有的联系。 她换掉了手机卡，没有再上过任何社交软件。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别墅里，等着出发的这一刻。 张扬和李语桐的生活，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 而她的故事，也该落幕了。 在保镖的护送下，林雪和林舒雅，登上了飞机的舷梯。 走进奢华的机舱，林雪没有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坐下。 她走到窗边，俯瞰着这座她生活了，也爱了许多年的城市。 飞机，开始缓缓滑行。 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机头猛地一昂，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冲上了云霄。 地面上的城市，变得越来越小。 那些熟悉的街道，高楼，湖泊，都渐渐模糊，变成了一个个微缩的，不真切的色块。 林雪将脸，轻轻地，贴在冰冷的舷窗上。 她在心里，做着最后的告别。 再见了，张扬。 再见了，我爱了整整八年的少年。 祝你，幸福。 她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个浅浅的，释然的弧度。 那笑容，很美，很美。 像窗外那片，被雨水洗过的，干净的蓝天。 …… 第89章 官宣！全网最甜CP诞生，扬雪党天台集合！ 静心湖别墅，傍晚。 夕阳的余晖给整个客厅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张扬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架起手机，熟练地打开了直播软件。 “兄弟们，我来了啊！” 直播间开启的瞬间，在线人数就像坐了火箭一样，蹭蹭往上涨，弹幕瞬间刷满了整个屏幕。 【小杨哥爱吃瓜】的直播间，再次沸腾。 【来了来了！主播今天气色不错啊，看来昨晚休息得很好！】 【好个屁！你们是忘了雪雪女神昨天那个“嘘”的手势了吗？】 【对啊！雪雪女神说静音好，我琢磨了一晚上！主播，你的贞操还在吗？老实交代！】 【我压了全部身家赌主播昨晚失身了！扬子，别让我失望！】 【前面的想屁吃！我扬哥是那种人吗？他心里只有我们雪雪女神！】 直播间里，扬雪CP党和扬桐CP党吵成了一锅粥，各种猜测和调侃满天飞。 张扬看着这些弹幕，嘴角抽了抽，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回怼。 他只是侧过头，看了一眼窝在自己怀里，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弹幕，笑得像只偷腥小猫的李语桐。 那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直播间的观众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卧槽！这眼神不对劲！】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扬子，你变了！】 【桐哥呢？桐哥怎么不说话？让她出来走两步！】 就在这时。 李语桐动了。 她从果盘里，慢悠悠地捏起一颗晶莹剔透的青提，用纤细的手指，剥掉薄薄的果皮，露出里面饱满水润的果肉。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喂给张扬吃。 然而，下一秒。 在直播间几百万观众的注视下，李语桐将那颗葡萄，含进了自己的嘴里。 然后，她仰起那张红扑扑的小脸，那双水汽氤氲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张扬，眼神里，全是狡黠和明晃晃的挑逗。 张扬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她，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李语桐微微嘟起嘴，凑了上来。 两人的唇，轻轻地，碰在了一起。 温热，柔软。 带着一丝试探。 然后，那颗冰凉的葡萄，被她用舌尖，轻轻地，送入了他的口中。 “啪。” 果肉在唇齿间被咬破，清甜的汁水瞬间爆开，混合着她唇上淡淡的，甜腻的口红味道，在整个口腔里弥漫开来。 又酸，又甜。 轰！ 整个直播间，在这一刻，彻底炸了。 弹幕消失了整整三秒钟。 紧接着，是火山喷发般的，密密麻麻的弹幕狂潮！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我看到了什么？！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嘴对嘴喂葡萄？！救命！我人没了！这他妈也太会玩了吧！】 【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给二位助助兴！太甜了！甜得我血糖飙升！】 【扬雪党宣布破产！天台的风好冷，有没有一起的兄弟？】 【妈的！老子满仓加十倍杠杆压的扬雪CP啊！天都塌了！全亏没了！】 张扬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 他不再满足于这点浅尝辄止的挑逗。 他猛地扣住李语桐的后脑勺，化被动为主动，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 直播间的画面，在这一刻，彻底失控。 弹幕已经不是刷屏了，而是直接卡成了PPT。 无数的礼物特效，像不要钱一样，疯狂地砸在屏幕上。 【超管呢？超管出来干活了！这里有人搞颜色！】 【别封！我求你了！我愿意付费观看！】 【呜呜呜，我的雪雪女神……我的白月光……就这么没了？】 【楼上的别哭了！给我站起来！我们扬桐党今天正式宣布起义！给我冲！】 很快，一个全新的CP名，在混乱中诞生，并以病毒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直播间。 【扬桐CP，就叫“桐言无忌，扬名立万”！怎么样？霸气不霸气？！】 【我宣布！“桐言无忌，扬名立万”今天正式成立！入股不亏啊兄弟们！】 【哈哈哈哈，我觉得可以简称“同床异梦”！毕竟昨晚雪雪女神还在呢！】 【同床异梦可还行？你们是魔鬼吗？哈哈哈哈！】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才缓缓分开。 李语桐的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她整个人都埋在张扬的怀里，不敢去看镜头。 张扬看着怀里害羞的姑娘，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些已经疯了的弹幕，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欠揍的笑容。 他什么都没说。 但这个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场直播，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因为一个“喂葡萄”的视频切片，直接引爆了全网。 #全网最甜CP# #小杨哥李语桐恋情曝光# #嘴对嘴喂葡萄# 三个词条，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霸占了微博热搜榜的前三名。 张扬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个不停，各种私信和@，多到手机都开始发烫。 他看着网络上那些“请原地结婚”、“我把民政局给你们搬来了”的热烈评论，又低头看了看怀里这个，陪着他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的姑娘。 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归属感，涌上心头。 白月光？ 是很美。 但那终究是挂在天上的月亮，遥远，清冷，不真切。 而怀里的这个人，是热的，是暖的，是会跟他斗嘴，会跟他撒娇，会陪他一起笑，一起疯的。 是融入了他骨血里的，人间烟火。 这，才是他想要的幸福。 张扬拿起手机，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打开了微博。 他没有发任何文字。 只是选了一张刚才直播时，粉丝截下来的，他和李语桐拥吻的图片。 然后，他点开个人资料，将自己的微博简介，改成了七个字。 【@李语桐的男朋友】 做完这一切，他按下了保存键。 这个动作，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主权。 李语桐也看到了他的操作，眼眶，瞬间就红了。 十年。 她等这一天，等了整整十年。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同样拿起手机，用最快的速度，发了同一张照片，然后，将自己的简介，改成了五个字。 【张扬的女朋友】 两个人的官宣，像是两颗深水炸弹，再次将本就沸腾的网络，彻底引爆！ 【啊啊啊啊啊！官宣了！他们官宣了！】 【正主亲自下场发糖！这CP我磕死！钥匙我吞了！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 【年度最甜CP！没有之一！不接受任何反驳！】 【扬雪党彻底心碎，含泪转粉扬桐党，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网络上的喧嚣，还在继续。 但别墅的客厅里，却安静了下来。 张扬和李语桐丢开手机，相拥在沙发上。 他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头顶，感受着这份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宣告于世的幸福。 “桐桐。” “嗯？” “余生，请多指教了。” “……滚蛋！” 李语桐捶了他一下，声音里，却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和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笑意。 窗外，夜色渐浓，星光璀璨。 第90章 捅了富豪窝了？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江城，某高档小区。 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里，空旷得能听见回声。 王德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崭新沙发。 他面前，已经摆了十几个空了的啤酒罐。 手机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张扬官宣恋情的直播切片。 画面里，张扬和李语桐拥吻在一起，甜得发腻。 弹幕疯了一样地刷着【桐言无忌，扬名立万】。 “呵……” 王德发扯了扯嘴角，又拉开一罐啤酒，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凉到了胃里，却浇不灭心里的那团邪火。 八年。 从大一那年，他抱着玫瑰花，在全班同学面前，被李语桐揍成猪头的那天起。 整整八年。 他从一个穷学生，卷成了字节年薪百万的小组长。 他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靠自己，买下了这套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大房子。 他甚至连儿童房都设计好了，粉色的墙纸，星星形状的吊灯。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足够优秀，足够配得上她了。 结果呢？ 结果，他妈的像个笑话。 王德发看着这间空旷的，崭新的，甚至还带着全新家具味儿的房子。 这里，本该是他和她的婚房。 现在，却成了他一个人的坟场。 他将手里的啤酒罐，狠狠捏扁。 “咔嚓。” 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王德发看着屏幕上那张笑得像个傻逼的脸，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 也好。 这样也好。 他拿起一罐新的啤酒，对着屏幕上那对幸福的男女，遥遥地举了举。 “祝你们……幸福。”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消散在空旷的客厅里。 “也祝我……” 他顿了顿，仰起头，将冰凉的酒液，狠狠地灌进喉咙。 辛辣，苦涩。 一直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明天，新生。” ……... 静心湖别墅。 张扬结束直播后，整个人还处于一种飘忽的状态。 他看着自己直播间的后台数据。 粉丝数，在短短半个小时内，从七百多万，一路飙升，直接突破了千万大关！ “我靠……” 张扬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桐哥，你快看！千万粉丝了！咱俩这是要上天啊！” 李语桐正窝在他怀里，小脸红扑扑的，像只吃饱喝足了的猫。 她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屏幕，哼唧道：“还不是本姑娘牺牲色相，不然你能有今天？” “是是是，老婆大人说得对！” 张扬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 他低头，在李语桐的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这泼天的富贵，都是老婆大人赏的！” 就在两人腻歪的时候，张扬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张扬看了一眼，随手就要挂断。 “接一下。”李语桐却抬起头，“说不定是商务合作呢。” 她现在，已经自动代入了“老板娘兼经纪人”的角色。 张扬听话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张扬，张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干练的女声，礼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职业气场。 “我是。” “张先生您好，我叫苏晴，是创科未来集团，王强董事长的秘书。” 创科未来？ 王强？ 张扬愣了一下，那个跟他一起喝过酒，还被他直播征婚的百亿总裁？ “哦，苏秘书，你好你好，王董有事？” “是这样的，张先生。”苏晴的语气十分恭敬，“王董想邀请您和您的女朋友李语桐小姐，明天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就当是……为您二位庆祝。” 请客吃饭？ 还带着桐桐一起？ 张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怀里的李语桐。 李语桐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对他点了点头。 “行啊。”张扬爽快地答应了，“那明天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明天晚上七点，望江阁，我会提前在门口等您二位。” 挂了电话，张扬还有点懵。 “桐桐，你说这王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还请咱俩吃饭？” 李语桐白了他一眼，从他怀里坐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 “你傻啊？你现在是千万粉丝的大主播，你俩上次的‘给他搞得相亲酒局’，给他的公司省了多少宣传费？他现在不巴结你，巴结谁？” “再说了，”李语桐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抹精明，“他一个刚离婚的钻石王老五，请我们这对刚官宣的热恋情侣吃饭，话题度直接拉满。这王总，精着呢。” 张扬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靠，你们这些有钱人，心眼子是真多啊。” …… 第二天，晚上七点。 望江阁。 江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没有之一。 据说在这里吃一顿饭，人均消费没有五位数下不来。 张扬和李语桐刚到门口，一身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的苏晴，就迎了上来。 “张先生，李小姐，王董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在苏晴的引领下，两人穿过曲径通幽的走廊，来到一间名为“听涛”的包厢。 推开门。 王强正坐在主位上，看到两人，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哈哈！兄弟，弟妹！你们可算来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整个人精神焕发，再也没有了上次在酒吧里的颓废和落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功人士的强大气场。 “强哥！”张扬也笑着打招呼。 一顿饭，宾主尽欢。 王强绝口不提合作的事，只是一个劲儿地跟他们聊着网上的八卦，还拿他俩“嘴对嘴喂葡萄”的视频开玩笑，气氛十分融洽。 饭局接近尾声，王强才挥手让服务员都退下。 他亲自给张扬和李语桐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切入了正题。 “兄弟，今天请你来，除了给你和弟妹道喜，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 来了。 张扬和李语桐对视一眼，不动声色。 “强哥你太客气了，有事您直说。” 王强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看透了商场浮沉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兴奋的光。 “我想聘请你，来我的公司。” “给你一个全新的职位，‘董事长个人特别助理’。” “为期，三十天。” 张扬彻底愣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 王强看着他错愕的表情，笑了笑，抛出了一个更具颠覆性的想法。 “我不要你朝九晚五地打卡上班，我只要你，用你的直播镜头，对我，对整个创科未来，进行一场为期三十天的，沉浸式直播。” “我要让全网的年轻人，都看到我王强每天在干什么，创科未来的员工每天在干什么。我们不是在招聘，我们是在寻找志同道合的战友！” “我要用最真实的方式，办一场史无前例的，线上招聘会！” 这个想法，石破天惊！ 张扬和李语桐都被王强这天才般的营销方案，给震住了。 把总裁的日常，变成一场大型真人秀？ 这要是搞好了，别说招聘了，公司的股价都能跟着起飞！ “强哥，你这想法，太牛逼了。”张扬由衷地赞叹道。 一直没说话的李语桐，此刻却冷静地开口了。 她的眼神，已经从一个客人的身份，切换到了一个精明的商业谈判者。 “王总，这个创意，确实是天才之作。但是，这种级别的合作，对主播个人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不知道在报酬方面……” 王强赞许地看了李语桐一眼。 他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他没有绕弯子，也没有讨价还价。 他只是看着张扬，缓缓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十天。” “这个数。” 李语桐的瞳孔，微微一缩。 “三百万？” 王强笑了，摇了摇头。 他看着张扬，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了一个让整个包厢的空气都凝固的数字。 “是三千万。” 第91章 给我三千万，让我搞垮你的公司？ 三千万。 当这三个字，从王强嘴里，清晰地，平静地，吐出来的时候。 整个“听涛”包厢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张扬端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自己就是豪门千金的李语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也控制不住地，猛地睁大了几分。 三十天。 三千万。 一天一百万？ 这已经不是泼天的富贵了，这是拿金条往你脸上砸！ 张扬的大脑，宕机了足足有五秒钟。 他缓缓地，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微的“叩”。 这声响，才让他找回了自己的神志。 他没有被这巨大的数字冲昏头脑，反而，在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变得异常冷静。 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像鹰。 “强哥。” 他开口，语气很平，听不出喜怒。 “天上不会掉馅饼。” “这么大一块饼，砸下来，是会死人的。” “说吧，你要我干什么？” 李语桐也收起了脸上的惊讶，她不动声色地，将身体调整到一个更具谈判姿态的角度，目光紧紧锁定在王强的脸上。 她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代言或者直播合作。 这笔钱的背后，一定藏着王强更深，也更疯狂的目的。 王强看着眼前这两个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的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欣赏。 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省心。 “苏晴。”王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对着门口，淡淡地喊了一声。 包厢门被推开，女秘书苏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装订好的文件。 她将文件，轻轻地，放在了张扬面前的转盘上。 “合同。”王强做了个请的手势，“扬子，弟妹，你们先看看。” 张扬和李语桐对视一眼，将合同拿了过来。 两人凑在一起，一页一页，看得极其仔细。 合同的内容，并不复杂。 甲方：创科未来集团。 乙方：张扬（直播ID：【小杨哥爱吃瓜】） 合作内容：聘请乙方担任甲方董事长个人特别助理，为期三十天，对董事长及公司日常进行全天候沉浸式直播。 合作费用：叁仟万人民币（税后）。 看到这里，都还算正常。 可当他们翻到权利与义务那一页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合同里，用加粗的黑体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一条： 【在不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的前提下，甲方（创科未来集团）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引导、审核乙方（张扬）的直播内容，乙方拥有百分之百的创作及播出自由。】 李语桐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抬起头，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王总，你确定你没写错？” “甲方完全放弃内容审核权？这……这在商业合作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就不怕，扬子在直播里，胡说八道，把你的公司给搞垮了？” 这话说得，已经很不客气了。 然而，王强听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搞垮了？” 他猛地站起身，在包厢里来回踱了两步，那股属于百亿总裁的强大气场，瞬间迸发出来。 “弟妹，你还真说对了！” 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扬。 “我就是要他，把我的公司，往死里搞！” 轰！ 张扬和李语桐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这是什么操作？ 花三千万，请个人来搞垮自己的公司？ 有钱人的世界，已经这么疯狂了吗？ 王强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扬子，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不是你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也不是你那千万粉丝的流量。” “我欣赏的，是你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把天王老子都拉下马的草根劲儿！” 他指了指自己。 “我王强，也是小公司做起的，我知道，一个大公司烂，是从哪里开始烂的。” “是从那些只会看领导脸色，只会写PPT，只会在会议上歌功颂德的马屁精开始烂的！” “是从那些拉帮结派，搞办公室政治，把公司当自己家后花园的蛀虫开始烂的！” “创科未来，现在病了！病得很重！” “我自己去查，没用！我一出现，下面的人就把戏台子搭好了，一个个演得比谁都像劳模！” “所以，我需要一条鲶鱼！”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砸在张扬和李语桐的心上。 “我需要你，张扬！” “我给你‘董事长特助’这个身份，给你最高的权限，让你拿着直播镜头，像一把手术刀一样，插进创科未来的心脏！” “我不要你歌功颂德，我就是要你去找茬！去挑刺！去把那些藏在角落里的肮脏，官僚，和丑陋，全都给我挖出来！直播给全国的网友看！” “我要让那些蛀虫，那些马屁精，在全国人民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我要办的，不是一场线上招聘会。” 王强看着已经彻底呆住的张扬，嘴角，咧开一个残忍又兴奋的笑容。 “我要办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公开处刑！” 整个包厢，安静得落针可闻。 张扬看着眼前的王强，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商业合作。 这他妈是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给了他一个全国最大的舞台，让他去干他最想干，也最擅长干的事！ 诛杀奸佞，匡扶正义！ 只不过，这次的“朝廷”，是一家市值千亿的上市公司。 而给他发“俸禄”和“圣旨”的，是“皇上”本人！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了张扬的头顶。 他脸上的冷静和警惕，瞬间被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所取代。 他笑了。 笑得张扬，笑得痞气十足。 “强哥。” “你这哪是请我当助理啊。” “你这是请我当纪委书记，还给配了个全国直播的摄像头啊。” 他拿起桌上的笔，连合同细节都懒得再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刷刷”两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他把合同推了回去，看着王强，咧嘴一笑。 “这活儿，我接了！” “合作愉快！”王强也笑了起来，他伸出手，和张扬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两个男人，一个草根主播，一个百亿总裁，在这一刻，达成了一个足以颠覆整个行业的疯狂盟约。 签完合同，王强又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李语桐。 “弟妹，扬子是冲锋陷阵的先锋，但这仗要打得漂亮，后方的炮火支援，可就全靠你了。” 李语桐心里一动，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果然。 王强让苏晴，又拿出了一份合同。 “这是我们创科未来，和你们星火传媒的宣发合作协议。” 王强看着李语桐，眼神里全是欣赏。 “两千万。” “我只有一个要求，三十天内，我要让‘总裁的直播间’这个话题，成为全网最热的IP，没有之一！” 李语桐看着王强。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能打下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 他不止有魄力，有胆识。 更有滴水不漏的周密和算计。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到了极致。 这个男人，是个真正的枭雄。 李语桐深吸一口气，接过了那份合同。 “王总，合作愉快。” …… 从望江阁出来，江城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 张扬和李语桐走在江边，谁都没有说话。 两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场信息量爆炸的饭局里。 直到坐进车里，李语桐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副驾驶上。 “张扬……我有点晕。” “晕车？” “不是……”李语桐转过头，看着他，眼神还有点飘忽，“我是被钱砸晕的。” 三千万，加两千万。 五千万！ 就这么一个小时不到，五千万的合同，就签完了。 张扬也忍不住，咧着嘴，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他猛地凑过去，在李语桐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老婆！” “咱们，好像真的要发财了！” 李语桐被他亲得脸上一红，心里却甜得冒泡。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璀璨灯火，看着身边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即将开启一个全新时代的巨大幸福感和期待感，将她整个人，紧紧地包裹住。 “张扬。” “嗯？” “掐我一下，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好嘞！” “嗷！你还真掐啊！” 第92章 这钱烫手！董事长竟让我手刃他兄弟！ 张扬那一声兴奋的“好嘞”，和李语桐那一声又羞又气的“嗷”，在豪华的轿车里回荡。 刚才在望江阁里，那股子因为三千万、五千万而带来的巨大冲击和紧绷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张扬看着李语桐揉着被自己掐红的胳膊，却满眼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心里的那点得意和幸福，简直要满溢出来。 他发动车子，问界M9平稳地汇入江城的璀璨车流。 “老婆。” “干嘛？”李语桐白了他一眼，但那眼波流转间，全是风情。 “你说，咱俩现在算不算是……一夜暴富了？”张扬咧着嘴，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暴富？”李语桐哼了一声，刚才那点小女儿家的娇羞瞬间褪去，重新切换回了那个精明干练的“星火传媒”李总模式。 她身体微微前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灯，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张扬，你别高兴得太早。” “这五千万，是王强给的。” “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这钱，烫手。” 张扬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不是傻子。 王强那番话，那股子近乎疯狂的劲头，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肉跳。 什么线上招聘会，那都是幌子。 公开处刑！ 这才是王强真正的目的。 他要自己当一把刀，一把在全国直播镜头下的，最锋利的，也最不讲道理的刀。 去割开他那个市值千亿的商业帝国，最臃肿，最腐烂的脓疮。 这活儿，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但也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我知道。”张扬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强哥这不是请我当助理，这是请我当刽子手。” “还是现场直播砍头的那种。” 李语桐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那你还接？” “为什么不接？”张扬笑了，那笑容里，又带上了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痞气。 “三千万啊！老婆！” “他就是让我去炸了创科未来的总部大楼，我都得考虑考虑！” “再说了，”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这事儿，刺激！” “我张扬这辈子，就喜欢干这种刺激的事！” 李语桐看着他那副样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车里的气氛，再次变得轻松起来。 回到了静心湖的别墅。 刚一进门，张扬就感觉自己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是王强。 张扬的心，咯噔一下。 这么快？ 他点开邮件，标题很简洁。 【给董事长特助的一点课前预习资料】 张扬挑了挑眉，和凑过来的李语桐对视一眼。 “这家伙，还真把我们当员工了？还搞岗前培训？” 李语桐也觉得有些好笑。 邮件正文里，只有一行字。 【扬子，这是你要面对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瓜’。附件有密码，是你最想干的事。】 下面，是一个加密的压缩文件。 “我最想干的事？”张扬挠了挠头，一脸的问号。 “我最想干的事多了去了，发财，娶你，躺平……他怎么知道是哪个？” 李语桐却没理会他的贫嘴，她盯着那行字，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她隐隐觉得，这个附件里的东西，才是王强今晚这场饭局，真正的核心。 “密码……你最想干的事……”李语桐喃喃自语。 她看着张扬，突然想起了王强在包厢里说的那番话。 “诛杀奸佞，匡扶正义！” 李语桐心里一动，立刻在手机上输入了这八个字的拼音首字母。 【ZSJNKFZY】 “咔。” 附件，解开了。 是一个巨大的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文档、图片和视频。 张扬和李语桐凑在一起，点开了第一个文档。 那是一个人物简介。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面容和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温和的微笑，看起来像个儒雅的大学教授。 【姓名：钟启明】 【职位：创科未来集团，执行副总裁】 看到这里，还很正常。 但当李语桐看到这个名字时，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猛地收缩了一下！ “钟启明？”她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他？！” 张扬一愣，“你认识？” “何止是认识！”李语桐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甚至有些发白。 她指着屏幕上那张和善的笑脸，声音都在发抖。 “创科未来谁不知道，钟启明是跟着王强一起打天下的元老！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最信任的……兄弟！” 轰！ 张扬的大脑，嗡的一声。 兄弟？ 王强花三千万，让他来搞垮自己公司的副总裁？ 搞垮自己最好的兄弟？ 一股寒意，瞬间从张扬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公开处刑。 这他妈……是一场兄弟相残的鸿门宴！ 而他，就是那把最锋利的，用来杀人的刀！ “我靠……”张扬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厉害。 他看着李语桐那张同样写满了震惊的脸，声音都有些发飘。 “桐桐，你确定……没搞错？” “这人……真是王强的好兄弟？” “不可能搞错！”李语桐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带着一丝尖锐。 她迅速在手机上搜索起来，很快，就找到了创科未来集团官网的高管介绍页面。 排在第一位的，是董事长王强。 而紧随其后，排在第二位的，赫然就是那张熟悉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笑脸——钟启明！ 官网上的介绍，更是印证了李语桐的说法。 【钟启明，创科未来集团联合创始人，现任执行副总裁，全面负责集团内部管理及战略投资业务……】 联合创始人！ 这四个字，比“兄弟”两个字，更具分量！ 这意味着，这个钟启明，不仅仅是王强的下属，更是和他一起，从无到有，把创科未来这家小公司，一步步打造成千亿帝国的战友！ 张扬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强要给他三千万了。 这笔钱，不是合作费。 这是买命钱！ 是让他去捅一个马蜂窝，一个足以要了他命的马蜂窝！ 第93章 我焯！副总裁他有13个私生子？ “他妈的……”张扬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王强，是真疯了！” 李语桐也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大脑，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不对。”她摇了摇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狡黠的桃花眼，此刻锐利得吓人。 “王强不是疯子，他是个枭雄。” “枭雄做事，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他既然敢花五千万，布这么大一个局，还把我们拉下水，就说明，这个钟启明……”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了那个加密文件夹上。 “绝对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绝。 事已至此，他们已经上了王强的贼船，想下也下不去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搞清楚，这个瓜，到底有多大！ 张扬点开了文件夹里的第二个文档。 文档的标题，触目惊心。 【关于创科未来集团副总裁钟启明涉嫌职务侵占、利益输送等系列违纪行为的初步调查报告】 文档很长，足足有上百页。 里面详细罗列了钟启明在过去五年里，利用职务之便，通过虚设供应商、抬高采购价格、侵吞项目资金等各种手段，从创科未来集团套取的资金明细。 每一笔，都有详细的记录，有转账流水，有合同复印件，甚至还有内部的审批文件。 张扬和李语桐凑在一起，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越看，心越沉。 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卧槽！一个智慧园区的绿化项目，他妈的采购价能比市场价高出三倍？！” “这个‘宏图广告’，根本就是他小舅子开的皮包公司！创科未来三年给他们打了八千万的广告费，连个水花都没看见！” “还有这个！海外并购案！他跟对方公司里应外合，做高估值，自己从中拿了五个点的回扣！五个点！那可是二十个亿的并购案啊！” 张扬每看到一处，就忍不住爆一句粗口。 他以为自己抓过的那些瓜，已经够离谱了。 可跟眼前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哪里是蛀虫？ 这他妈是把创科未来当成了自己的私人金库，用抽水机在往外抽血啊！ 光是这份文档里，有明确证据的涉案金额，加起来就已经超过了五个亿！ “这……这已经不是违纪了，这是犯罪！”李语桐的声音，都在发抖。 “就凭这份东西，把他送进去，判个无期徒刑都够了！”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张扬的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了下一个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的名字，更直接，也更劲爆。 【钟副总的“后宫”】 点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十个子文件夹，每一个，都用一个女性的名字命名。 张扬随便点开一个叫“小雅”的。 里面，是铺天盖地的照片和视频。 有在豪华酒店房间里的。 有在私人游艇上的。 有在海外海岛度假的。 照片的尺度，一张比一张大，一张比一张不堪入目。 而照片的男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钟启明。 女主角，则是一个个年轻貌美，身材火辣的网红脸。 除了照片，还有更详细的资料。 女方的姓名，年龄，职业。 钟启明为她们买的房产证复印件，豪车购买合同，奢侈品消费记录…… 甚至，还有一份份亲子鉴定报告！ 张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我操！” “这……这他妈……他有十……十三个私生子？！” 这个数字，彻底击溃了张扬的心理防线。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地，无情地，碾压。 李语桐也是俏脸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这已经不是私生活混乱了，这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皇帝选妃！ 一个文件夹，一个“妃子”。 十几个文件夹，就是十几个“后宫”！ 而且，这些“妃子”，很多都是创科未来的女员工！ 有刚毕业的实习生，有部门的女主管，甚至还有……公司前台！ 每一个，都被他用金钱和权力，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畜生！”李语桐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张扬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只是机械地，一个一个文件夹地点开。 贪腐，受贿，包养情人，私生子，职场性骚扰…… 这个名叫钟启明的男人，简直就是一本行走的《刑法》！ 他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看完所有资料，张扬和李语桐瘫坐在沙发上，久久无言。 别墅里，安静得可怕。 窗外的璀璨灯火，照不进这间屋子，也照不亮他们心底的震惊和寒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 张扬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李语桐。 他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困惑和不解。 “桐桐。” “嗯？” “你说，王强既然有这么多，这么实的证据……” “每一条，都足以让钟启明死无葬身之地。” “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他完全可以，把这些东西，直接交给警察，交给纪委。” “为什么，要花五千万，冒着把公司丑闻闹得人尽皆知的风险，来找我这么一个外人？” “他到底，图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两人心头。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王强手里握着足以把钟启明送上断头台的铡刀，却迟迟不肯落下。 反而要大费周章，花五千万的天价，请他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来当这个刽子手。 这不合逻辑。 太不合逻辑了。 张扬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计算机，在震惊过后，立刻开始疯狂地分析、计算、推演。 “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张扬的声音，很沉。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试图理清脑子里那团乱麻。 “从商业角度来看，王强的做法，简直是自杀行为。” “创科未来是上市公司，市值千亿。” “把这么大的丑闻，用直播的方式，公之于众，会引发什么后果？” 他停下脚步，看着李雨桐，一字一顿地说道。 “股价暴跌，市值蒸发，投资人恐慌，客户流失，公司信誉扫地……” “每一样，都足以让创科未来元气大伤，甚至一蹶不振。” “王强奋斗了半辈子打下来的江山，很可能就因为这三十天的‘公开处刑’，毁于一旦。” “他图什么？图一时痛快？图跟自己的钱过不去？” 李语桐看着他，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她还沉浸在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触目惊心的贪腐数字所带来的巨大冲击里，满脑子都是对钟启明这个伪君子的厌恶和鄙夷。 可张扬，这个刚才还因为三千万就乐得找不着北的男人，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震惊中抽离出来，跳出了“瓜”本身，开始冷静地剖析整件事背后，那诡异的商业逻辑。 股价、市值、投资人、客户…… 这些冰冷的词汇，从他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清晰，冷静，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穿透力。 李语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自己看得很清楚张扬。他聪明，讲义气，有点小滑头，骨子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她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因为高速运转的思维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那股子天塌下来也无所畏惧的痞气。 这一刻的张扬，让她感到了一丝陌生。 也让她，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着迷。 “除非……”张扬的眼睛，猛地一亮！ “除非，对他来说，悄无声息地，用法律手段处理掉钟启明，所带来的后果，比现在这样公开处刑，还要严重！” 第94章 王强的真正目的：杀兄弟，还要诛心！ 李语桐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把一个巨贪送进监狱，对公司来说，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刮骨疗毒啊！怎么会比公开丑闻的后果还严重？” “你忘了？”张扬提醒他，“钟启明是什么身份？” “联合创始人，执行副总裁。” “他在创科未来，干了多少年了？” 李语桐想了想，倒吸一口凉气。 从创科未来成立到现在，少说也有十几年了。 “一个在公司里待了十几年的二把手，他的势力，会渗透到什么地步？” 张扬的眼神，变得愈发锐利。 “人事，财务，采购，销售……那些核心部门里，有多少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有多少人，是跟他有利益捆绑的？” “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张网！” “一张盘根错节，深入公司骨髓的，巨大的利益网！” “王强如果只是把他一个人送进去了，这张网，会怎么样？” 李雨桐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树倒，猢狲散。 不！ 不是散！ 是反扑！ 那些钟启明的党羽，那些靠着他吃饭的蛀虫，在看到主子倒台后，为了自保，为了毁灭证据，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集体辞职？卷款跑路？恶意破坏公司项目？泄露商业机密？ 任何一样，都足以让创科未来这部精密的商业机器，瞬间瘫痪！ “我明白了……”李雨桐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王强这是……投鼠忌器！” “他不敢轻易动钟启明，因为他怕一动，整个公司就跟着一起塌了！” “对！”张扬重重地点头，但他眉头的疙瘩，却并没有松开。 “但这还是解释不通，他为什么要选择‘公开处刑’这种最极端，最惨烈的方式。” “这不叫刮骨疗毒，这叫连骨头带肉，一起用刀刮，刮得鲜血淋漓，给全世界看。” “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语桐也想不通。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一团被猫玩过的毛线，彻底乱了。 “妈的，想不通就不想了！” 李语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直接问他不就完了！” 她拿出手机，就要给王强打电话。 “别！”张扬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你现在打电话问他，不就等于告诉他，我们心里没底，我们怕了吗？” “谈判桌上，谁先露怯，谁就输了。” 李语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没错，他们现在和王强，是合作关系，也是博弈关系。 王强给了他们一把刀，但刀柄，还握在王强自己手里。 他们必须搞清楚王强所有的底牌，才能在这场疯狂的游戏里，保住自己，甚至，反客为主。 “那怎么办？”张扬看着她。 张扬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份被解开的加密文件上。 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王强不是说了吗？”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线上招聘会。” “他说，他不是在招聘，是在寻找志同道合的战友。” 李语桐看着他，心里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 张扬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 “他想演一出戏，给全网的年轻人看。” “一出‘明君诛杀奸佞’的大戏。” “他要通过这场直播，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创科未来，要变天了。” “他要的，不仅仅是清除钟启明和他的党羽。” “他要的，是借着这股东风，彻底重塑创科未来的企业文化，吸引那些真正有能力，有抱负，敢打敢拼的年轻人，加入他的新‘朝廷’！” “所以，他需要一个舞台，一个足够大，足够吸引眼球的舞台。” “而我，千万粉丝的直播间，就是他选中的，最好的舞台！” “他不是要杀兄弟。” 张扬看着李语桐，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是要杀鸡儆猴！” “杀一个钟启明，震慑公司所有的蛀虫！” “诛一个‘兄弟’，来换取整个公司的‘新生’！”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杀兄弟，还要……诛心！” 李语桐听着张扬的分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往上冒。 这个王强，心也太狠了！ 手段也太毒了！ 这已经不是枭雄了，这简直就是个魔鬼！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问他为什么。” 张扬看着她，眼神里，燃起了一股棋逢对手的兴奋火焰。 “而是要让他知道，我们，看穿了他所有的意图。” “并且，我们有能力，把这场戏，演得比他想象中，更精彩！”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场合作里，掌握真正的主动权！” 李语桐看着眼前这个斗志昂扬的男人，心里的那点恐惧和犹豫，瞬间被一股豪情所取代。 她笑了。 “行！” “我听你的，老公！” “你说，咱们第一步，该怎么干？” 张扬拿起手机，脸上露出了一个运筹帷幄的笑容。 “先别急。” “在跟魔鬼做交易之前，我们得先搞清楚，这个魔鬼，到底有多可怕。”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发子，睡了没？” 电话那头，传来王德发睡意朦胧的声音。 “卧槽，扬子？这都几点了，你……你找我有事？” “有件大事，需要你帮忙。” 张扬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帮我查个人。” “创科未来的，钟启明。” “把他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挖出来！” “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电话那头的王德发，瞬间就清醒了。 “钟启明？创科未来的那个副总？” 王德发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 “扬子，你……你查他干嘛？那可是王强的铁杆心腹，不好惹的。” “废话少说。”张扬的语气，不容置疑。 “就问你，能不能查？” 王德发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 “能是能……”他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们组和他们业务往来，跟他们公司几个高层也算熟。通过一些渠道，挖点他的料，问题不大。” “但是，扬子，这人水很深，万一……” “没有万一。”张扬直接打断了他。 “我只要结果。” “钱不是问题，需要多少，你开口。”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所有资料，发到我邮箱。” 王德发在那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能听出张扬语气里的决绝，知道这事儿，绝对小不了。 “行！扬子，你都发话了，我豁出去了！” 王德发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不过，钱就不用了，就当……就当我送你和桐哥的新婚贺礼了！” 张扬：“……” 第95章 惊天阳谋！董事长竟让我用直播清理门户！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张扬是被李语桐从床上拖起来的。 “快起来！出结果了！” 张扬睡眼惺忪打开平板电脑，脸色凝重地看着。 屏幕上，正是王德发连夜发过来的，关于钟启明的资料。 这份资料，比王强给的，还要详尽，还要触目惊心。 他这些年来，在创科未来内部，如何一步步培植亲信，打压异己，将整个公司，变成他私人王国的详细过程。 “我靠……这个钟启明，还是王强的大学同学兼室友？” 张扬看着资料，惊呼出声。 “没错。”李语桐点了点头，指着屏幕上的一段文字。 “资料上说，王强创立创科未来的第一笔启动资金，都是钟启明找他家里人借的。” “可以说，没有钟启明，就没有今天的王强，也没有创科未来。” 张扬彻底沉默了。 这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曾经是同窗好友，是共患难的兄弟，是一起打江山的战友。 如今，却要兵戎相见，你死我活。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往下看。”李语桐滑动着屏幕。 后面的内容，更加惊人。 钟启明在创科未来站稳脚跟后，就开始利用职权，安插自己的人。 他的七大姑八大姨，表哥表弟，甚至连他老家的村长儿子，都被他安排进了公司，身居要职。 整个创科未来的中高层，几乎有一半，都是他的亲信。 这些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牢牢地把持着公司的各个要害部门。 他们互相包庇，互相输送利益，把公司当成了自家的提款机。 而王强，这些年一直专注于技术研发和市场开拓，对于公司内部的管理，几乎是完全放权给了钟启明。 等到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钟启明的势力，已经大到他无法轻易撼动的地步了。 “我明白了……”张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王强不是不想动他，是动不了。” “钟启明在公司里，已经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根系遍布了公司的每一个角落。” “王强要是强行砍了这棵树，恐怕整个公司的地基，都得跟着动摇。” “所以，他才需要我。” “他需要一个外力，一个跟他，跟创科未来，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野蛮的，不讲道理的外力。” “用直播这种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把这棵大树的烂根，一点一点地，挖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让全国的网友，都来当这个‘砍树人’。” “当民意汹涌到一定程度，当钟启明和他的党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时，王强再出手，就不是内部清洗，而是顺应民意，替天行道！” “到那个时候，公司内部，谁还敢有半句怨言？” “高！实在是高！” 张扬忍不住一拍大腿。 王强这一招，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阳谋！ 他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他算计了钟启明，算计了公司的高管，算计了全网的网友，也算计了他张扬！ “现在，你还觉得这三千万，好拿吗？”李语桐看着他，眼神复杂。 “不好拿。”张扬摇了摇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燃起了一股熊熊的战意。 “但是，有意思！”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张扬，就喜欢干这种有意思的活儿！” 就在这时，张扬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王强。 张扬和李语桐对视一眼，按下了接听键，开了免提。 “扬子，资料看了吗？”王强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沉稳，听不出喜怒。 “看了。”张扬淡淡地回道。 “感觉怎么样？” “感觉……强哥你这个局，布得真大啊。”张扬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又带着几分试探。 电话那头的王强，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他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 那笑声，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们两个小狐狸。” “没错，我就是要借你的手，清理门户。” “这盘棋，我布了三年。” “现在，就差你这个最关键的，也是最锋利的‘当头炮’了。” 王强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砸在张扬的心坎上。 张扬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那股子草根的痞气，和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交织在一起。 “强哥。”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这活儿，我接了。” .......... 下午两点。 创科未来集团总部大楼。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停在了大厦门口。 车门打开，一身黑色职业套装，气质干练的苏晴，快步走了下来，亲自为后排的张扬和李语桐，拉开了车门。 “张先生，李小姐，欢迎来到创科未来。” 苏晴的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无可挑剔的笑容。 张扬深吸一口气，走下车。 他今天，穿上了李语桐连夜为他准备的“战袍”。 一身剪裁得体的阿玛尼高定西装，脚上一双锃亮的菲拉格慕皮鞋，手腕上，还戴着一块低调奢华的百达翡丽。 整个人，从一个草根主播，摇身一变，成了气场十足的精英人士。 他抬头，看着眼前这栋高耸入云，充满了科技感和未来感的摩天大楼。 心里，豪情万丈。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他的战场！ “走吧。” 他伸出手，握住李语桐的手，两人并肩，走进了创科未来的大门。 一进大厅，一股属于顶级科技公司的，精英气息，扑面而来。 宽敞明亮的大厅，充满了未来感的设计，来来往往的员工，个个西装革履，步履匆匆，脸上都带着自信和骄傲。 当他们看到，董事长王强的首席秘书苏晴，竟然亲自引领着一对陌生的年轻男女走进来时，都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尤其，是那个男人。 虽然穿着不凡，但那张脸，怎么看，怎么眼熟。 “我靠！那不是……那个网红，小杨哥吗？” “哪个小扬哥？” “就是那个【小扬哥爱吃瓜】啊！最近网上火得一塌糊涂的那个！” “他怎么来我们公司了？还跟苏秘书在一起？” “不知道啊，难道是来谈合作的？” 员工们的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张扬的耳朵里。 张扬挺直了背脊，脸上挂着一副“哥就是传说”的淡定笑容，心里却爽得不行。 在苏晴的引领下，三人直接乘坐董事长专属电梯，来到了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推开门，王强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负手而立，看着窗外江城的繁华景象。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扬子！弟妹！你们来了！” 他快步走上前，和张扬重重地握了握手。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董事长个人特别助理’了！” 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然后，对着门口的苏晴，朗声说道。 “苏晴，发全员邮件。” “任命张扬先生，为董事长个人特别助理，即日生效。” “他在公司，拥有仅次于我的最高权限。” “他想去任何部门，见任何人，查任何资料，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他的话，就等于我的话！” “见他，如见我亲临！” 这番话，他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站在门口的苏晴，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职业表情。 “好的，王董。” 而张扬，在听到“见他，如见我亲临”这八个字的时候，心脏猛地一跳。 他知道，王强这是在给他，递上一把真正的，无人敢挡的…… 尚方宝剑！ 第96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我直接炸了火药桶！ 王强办公室的门，是特制的隔音玻璃。 但此刻，张扬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外面整个创科未来集团，因为那封全员邮件，而瞬间引爆的，山呼海啸般的震动。 董事长个人特别助理？ 仅次于董事长的最高权限？ 见他如见我亲临？ 这他妈是什么神仙职位？ 一个网红，一个靠着直播吃瓜火起来的草根，凭什么？ 他能想象到，公司内部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些自诩为精英的高管们，在看到这封邮件时，脸上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有震惊，有不解，有嫉妒，更有……深深的，不屑。 很好。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强这一手，直接就把他，放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放在了火上烤。 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这个“空降兵”的身上。 “强哥，你这排场，搞得有点大啊。”张扬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不大，怎么镇住下面那帮牛鬼蛇神？”王强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办公室旁边的一扇门。 “那里，就是你的办公室。” “办公设备，都是最新款的。另外，我还给你配了两个助理，一个负责技术支持，一个负责行政后勤，都是我信得过的人。” “从今天起，你的直播，就在这里进行。” “你的一日三餐，包括住宿，公司全包。” 王强把所有的细节，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滴水不漏。 张扬走过去，推开了那扇门。 里面是一个将近五十平米的独立办公室，装修风格和王强的办公室一脉相承，低调奢华。 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将半个江城的景色，尽收眼底。 办公桌上，摆放着最新款的苹果一体机，旁边还有一整套顶级的直播设备，从摄像头到麦克风，再到补光灯，应有尽有。 两个年轻的助理，一男一女，已经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 看到张扬进来，立刻齐刷刷地鞠躬。 “张助理好！” 张扬看着这阵仗，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人生，真是奇妙。 “好了，扬子，熟悉一下环境。”王强走了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第一场直播，什么时候开始？” 张扬看了一眼旁边的李语桐。 李语桐立刻心领神会，走上前，脸上挂着职业的，甜美的笑容。 “王总，关于直播的事情，我们星火传媒这边，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王强。 “我们计划，今天下午三点，就开启第一场直播。” “主题是，‘探秘千亿总裁办公室，董事长特助入职第一天’。” “我们要利用网友的好奇心，在第一天，就把热度彻底引爆！” 王强接过方案，快速地浏览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很好，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就按你们说的办。” 他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是两点半，你们还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苏晴，你留下来，配合他们的工作。” “是，王董。” 王强交代完，便转身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这几个年轻人。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那张热情洋溢的脸瞬间变得冷峻。他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一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我的人，已经就位了。”王强的声音，低沉而冷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那就放手去做。” “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明白。” 王强挂断电话，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眼神深邃得如同寒潭。 …… 下午三点，分秒不差。 张扬的直播间，【小杨哥爱吃瓜】，准时开启。 直播间的标题，极具噱头——【空降千亿集团当特助，第一天上班，带兄弟们看看霸总的办公室！】 开播的瞬间，在线人数就突破了百万，弹幕如同潮水般涌来。 【来了来了！小杨哥这是真上岸了啊！这背景，这办公室，也太顶了吧！】 【我靠，这落地窗，这视野，我打工一辈子都买不起一个厕所！】 【扬子，你还招司机吗？会开飞机的内种！】 【别吹牛逼了！主播这是演的吧？租个办公室搞剧本呢？】 【楼上的懂个屁！创科未来官网都发任命公告了！董事长个人特别助理！如假包换！】 张扬坐在那张价值不菲的老板椅上，熟练地架好手机，冲着镜头咧嘴一笑。 “兄弟们，下午好啊！” “别激动，基本操作，都坐下。” 他晃了晃镜头，让大家看清他办公室的全貌，弹幕又是一阵惊叹。 李语桐站在镜头外，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可以按照计划，去拍王强的办公室了。 张扬却对着镜头，神秘地眨了眨眼。 “兄弟们，总裁办公室有啥好看的？” “不就是桌子大一点，椅子贵一点吗？没劲。” “今天，扬哥心情好，带你们去个更有意思的地方。” 他说着，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抓起手机支架，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李语桐都愣住了。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直播间的观众也懵了。 【卧槽？不按剧本来了？】 【更有意思的地方？哪儿啊？难道是公司女厕所？主播你可别乱来啊，我给你刷火箭！】 【我猜是员工餐厅！看看千亿公司的伙食怎么样！】 张扬根本不理会弹幕的猜测，他拿着手机，径直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穿过走廊，直接按下了电梯下行键。 电梯门打开，他走了进去。 镜头里，他按下了数字“17”。 有眼尖的创科未来员工立刻在弹幕里炸了。 【17楼？！那不是行政采购部吗？】 【我靠！主播去采购部干嘛？那里可是公司的禁地啊！】 【禁地？什么意思？细说！】 【呵呵，油水最足的地方，能不是禁地吗？】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17楼的办公区，出现在镜头里。 和顶楼的安静奢华不同，这里充满了烟火气，也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懒散的气息。 有的员工在摸鱼聊天，有的在刷着购物网站，还有的甚至在明目张胆地看电影。 当他们看到一个举着手机直播的陌生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时，都愣住了。 张扬的目光，在整个办公区扫视了一圈，最后，锁定在最里面一间挂着“经理”牌子的独立办公室。 他径直走了过去。 “咚咚咚。” 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然后，不等里面的人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一个地中海发型，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功夫茶，一边美滋滋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股票K线图。 正是采购部经理，刘光明。 也是钟启明的小舅子。 “谁啊？不懂规矩吗？不……” 刘光明不耐烦地抬起头，刚想发火，却在看到张扬那张脸时，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他看过公司的全员邮件，自然认得这张脸。 “张……张助理？”刘光明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接您啊。” 张扬没理他，而是将手机镜头，对准了他办公桌旁，那几个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崭新的纸箱。 纸箱上，印着几个大字——【高尔夫球具】。 “刘经理。” 张扬的声音，很平淡，但通过直播，传到了几百万观众的耳朵里。 “我刚入职，不太懂公司的规矩。” “想请教一下。” “咱们公司，什么时候把高尔夫，也列为必备的办公用品了？” 刘光明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第97章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烧的就是你皇亲国戚！ 刘光明的脸色，在短短几秒钟内，完成了从猪肝红到惨白的惊人转变。 他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顺着他那本就不富裕的地中海发际线，滑落下来。 “张……张助理，您……您开玩笑了。”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张扬的手机镜头。 “这……这是给客户准备的礼品！对！礼品！您知道，我们采购部，经常要跟供应商打交道，搞好关系嘛，呵呵，呵呵……”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炸了。 【哈哈哈！给客户的礼品？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这借口也太烂了吧？连个草稿都不打的吗？】 【前面的别吵！没看到刘经理的求生欲都快溢出屏幕了吗？给他个面子！】 张扬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人畜无害。 他往前走了两步，像是完全相信了刘光明的说辞。 “哦，原来是给客户的啊。” 他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刘经理可真是为公司鞠躬尽瘁啊，连客户的业余爱好都考虑得这么周全。”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地，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旁边另一个还没开封的，看起来方方正正的纸箱。 “哎哟。” 张扬夸张地叫了一声，像是被绊了一下。 “刘经理，您这办公室东西也太多了，走路都碍事。” 他弯下腰，装模作样地要去扶那个纸箱，手却“一滑”，直接撕开了纸箱的封口胶带。 一个橙色的，印着大大“LV”字母的盒子，赫然出现在几百万观众的眼前！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刘光明的呼吸，也停滞了。 整个17楼的办公区，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员工们，此刻全都死死地盯着这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停滞后，以一种井喷式的姿态，彻底爆发！ 【我焯！LV？！我没看错吧？！】 【好家伙！我直接一个好家伙！采购办公用品，采购买了个驴牌的包？】 【这他妈是给哪个客户的？我也想当创科未来的客户！】 张扬像是完全没看到刘光明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他好奇地，将那个LV的盒子拿了出来，对着镜头晃了晃。 “刘经理，这个……也是给客户的？” “这客户，品味还挺别致啊。” 刘光明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在全国几百万人的直播面前，人赃并获！ 他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再让张扬说下去了！ “张助理！” 他猛地扑了上来，想要抢夺张扬手里的手机。 “有话好说！咱们私下谈！你把直播关了！关了！”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变得尖利而扭曲。 张扬眼神一冷，身体只是微微一侧，就轻松躲过了他的扑抢。 同时，他伸出左手，像铁钳一样，精准地扣住了刘光明的手腕。 “刘经理。” 张扬的脸上，依旧挂着笑，但那笑容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度。 “上班时间，动手动脚的，不太好吧？” “啊！” 刘光明发出一声惨叫，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老虎钳给夹住了，剧痛无比。 “放……放手！” “可以啊。” 张扬咧嘴一笑，手腕一抖，直接将刘光明甩了出去。 刘光明一个踉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满脸的冷汗和惊恐。 张扬看都没再看他一眼，他将那个LV的盒子，随手放在办公桌上，然后，目光落在了那本摊开在桌面上的，采购部的账本上。 “兄弟们，光看包，没意思。” 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魔鬼般的笑容。 “咱们来玩个更刺激的。” “看看千亿公司的账本上，都记了些什么好东西。” 他拿起账本，清了清嗓子。 “我看看啊……三月五号，维修打印机，费用……五十万？” 张扬念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刘经理，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咱们公司的打印机，是镶了钻还是会自己下蛋啊？修一下要五十万？” 直播间里，已经不是惊叹了，而是一片“卧槽”！ 【五十万修打印机？！我们公司买一台全新的航天级打印机都用不了这么多钱！】 【主播别问了！这打印机肯定是赛博坦来的，能变形成擎天柱！】 【前面的都让让！纪委的兄弟，赶紧记笔记啊！这都是考点！】 刘光明瘫在地上，面如死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扬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念了下去。 “三月十号，采购A4纸一批，费用……八十八万？” “三月十二号，招待费，二十万？” “三月十五号，办公绿植采购，三十五万？” …… 他每念出一条，直播间的弹幕就疯狂刷新一次。 他每念出一条，17楼办公区那些员工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每念出一条，刘光明瘫软在地的身体，就抖得更厉害一分。 这哪里是账本？ 这他妈就是一本触目惊心的，贪腐实录！ “够了！” 张扬合上账本，随手往桌子上一扔。 他转过身，看着门外那些已经吓傻了的员工，声音陡然拔高。 “财务总监！审计总监！” “我给你们五分钟！” “五分钟之内，我要在17楼，看到你们的人！” “把采购部，近三年的所有账目，全部封存！给我彻查！” “查不出来，你们两个，就跟这个刘经理，一起滚蛋！”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整个17楼炸响！ 所有人都被他这股不容置疑的，霸道的气势，给震住了！ 不到三分钟。 两个穿着西装，神色慌张的中年男人，就带着一大批人，气喘吁吁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正是创科未来的财务总监和审计总监。 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尤其是看到瘫在地上的刘光明，和那几个刺眼的奢侈品纸箱时，腿都软了。 “张……张助理……” “别废话！” 张扬直接打断了他们。 “按我说的做！” “是！是！” 两人哪敢有半句废话，立刻指挥着手下的人，冲进了采购部的办公室，开始封存资料。 整个17楼，乱成了一锅粥。 而张扬，这个搅动了所有风云的始作俑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拿起了手机，对着直播间里已经突破了八百万的观众，咧嘴一笑。 “兄弟们，别着急，这才刚开始。” “今天这顿瓜，管饱！” 然而，就在安保人员准备将瘫软如泥的刘光明架走的时候。 一个沉稳的，充满了威严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 “都住手。” 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 一个穿着手工定制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在一群高管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他身上，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所过之处，所有员工都下意识地低下头，恭敬地喊道： “钟副总！” 钟启明！ 他来了！ 张扬的眼角，微微眯了起来。 正主，终于登场了。 钟启明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径直走到了张扬面前，脸上，挂着一副和煦得如同春风般的笑容。 “你就是张扬，张助理吧？” 他主动伸出手。 “你好，我是钟启明。欢迎你加入创科未来这个大家庭。” 他的态度，礼貌，客气，挑不出任何毛病。 张扬也伸出手，和他握在了一起。 “钟副总，久仰大名。” 两只手，握在一起的瞬间，张扬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对方的手掌传来，像是一把铁钳，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张扬的脸上，笑容不变，手上的力道，却也在瞬间，陡然增加！ 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在闪烁。 “张助理，真是年轻有为啊。”钟启明笑呵呵地松开手，仿佛刚才的角力从未发生过。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刘光明，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眉头微微皱起。 “不过，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做事，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嘛。” 他拍了拍张扬的肩膀，一副长辈教导晚辈的口吻。 “刘经理就算有错，也是公司的老人了，这么大张旗鼓的，在全网直播，影响不好。传出去，对我们公司的声誉，也是个打击。” “依我看，这件事，就先内部处理，你看怎么样？” 他三言两语，就想把这滔天的大事，给轻轻揭过去。 张扬笑了。 “钟副总。” 他看着钟启明，一字一顿地说道。 “如果公司的声誉，是靠包庇这些蛀虫来维持的。” “那我觉得，这种声誉，不要也罢！” 钟启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顶撞他！ 他盯着张扬，看了足足有三秒钟。 然后，他忽然笑了。 他凑到张扬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年轻人。” “路，要一步一步走。” “走得太快，容易摔死。” 第98章 杀鸡儆猴，当众诛心！ 威胁。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威胁。 那句话，像是淬了毒的耳语，钻进张扬的耳朵里。 周围的空气，都因为钟启明这句轻飘飘的话，变得粘稠而压抑。 直播间里，几百万观众通过镜头，只能看到钟启明那张和煦的笑脸，看到他亲昵地拍着张扬的肩膀，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钟副总看起来好和蔼啊，是不是来劝架的？】 【楼上的太天真了，这种笑面虎才是最可怕的，你看主播的脸都变了！】 【到底说了啥啊？急死我了！有没有懂唇语的大神？】 张扬的脸上，笑容依旧。 只是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痞气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缝。 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斯文儒雅的脸，忽然也笑了。 他也凑了过去，用同样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回了一句。 “钟副总。” “我这个人，从小就不怎么会走路。” “我就喜欢跑。” “我不仅喜欢跑，我还喜欢……把挡路的人，全都撞死。” 钟启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瞳孔里那份从容和温和，在这一刻，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阴鸷。 他没想到。 这个他眼里的网红，这个他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年轻人，骨子里，竟然是一头不怕死的饿狼！ 张扬没有再给他反应的机会。 他直起身，重新面对着直播镜头，面对着全网几百万的观众，也面对着17楼所有噤若寒蝉的员工。 他拿起了那本账本，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又残忍。 “兄弟们，刚才钟副总跟我说，做事要讲方式方法，不能太高调，影响公司声誉。”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起惊雷！ “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所有人，我张扬，来创科未来，是干嘛的！” “我不是来维护什么狗屁声誉的！” “我是来，杀鸡儆猴的！” “谁是鸡，谁是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轰！ “杀鸡儆猴”这四个字，通过直播，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钟启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被架起来了！ 被这个他根本看不起的网红，当着全国网友的面，死死地架在了火上烤！ 张扬根本不看他，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刘光明身上。 他对着那两个已经冲进来的安保人员，冷冷地摆了摆手。 “还愣着干什么？” “拖走！” “是！” 两个安保人员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刘光明的胳膊，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他往电梯口拖去。 “不！钟总！救我！姐夫！救我啊！” 刘光明终于崩溃了，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那一声“姐夫”，更是让整个办公区，瞬间炸开了锅！ 钟启明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舅子，被当成一条死狗，在全国直播的镜头下，被无情地拖走。 张扬看着这一幕，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兄弟们，第一把火，烧完了。” “感觉怎么样？” “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呢？” 他晃动着手机镜头，在17楼那些惊恐的脸上，一一扫过，像是在挑选下一个猎物。 直播间，彻底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杀疯了！主播这是真杀疯了啊！】 【姐夫？我听到了什么？原来是皇亲国戚啊！怪不得这么嚣张！】 【杀鸡儆猴！主播牛逼！这才是我们想看的！把这些蛀虫全都给我揪出来！】 【创科未来的员工表示，已经吓尿了，我们部门经理刚刚把电脑上淘宝的页面给关了！】 …… 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王强看着自己面前那块巨大的显示屏，屏幕上，正是张扬的直播画面。 他看着张扬那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看着弹幕里那一片叫好的声音，看着钟启明那张铁青的脸。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满意的弧度。 这把刀，他没选错。 够快，够狠，够不讲道理！ “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钟启明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双眼赤红地冲了进来，他身上那件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褶皱。 那副温文尔雅的伪装，已经彻底被撕得粉碎。 “王强！” 他嘶吼着，指着屏幕上的张扬，声音都在发抖。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你找这么一个玩意儿，来公司里胡搞！你是想把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全都毁了吗！” 王强缓缓地从老板椅上站起身。 他走到钟启明面前，看着这张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无比陌生的脸。 他没有愤怒，没有咆哮。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我们的江山？”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钟启明，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 “这还是‘我们’的江山吗？” “这他妈早就成了你钟启明的私人金库！成了你养情妇，养私生子，养你那帮酒囊饭袋亲戚的提款机！” 王强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钟启明的心上。 钟启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 “我胡说？” 王强冷笑一声，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 他身后的巨大屏幕上，张扬的直播画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一份份触目惊心的转账记录。 正是他发给张扬的那些，加密文件里的内容！ “这些，是我胡说吗？” “你小舅子开的皮包公司，三年，从公司套走八千万广告费，是我胡说吗？” “你跟海外公司里应外合，做高估值，自己拿了一个亿的回扣，是我胡说吗？” “你那十三个私生子，嗷嗷待哺，等着继承你的百亿家产，也是我胡说吗？！” 王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冷！ 钟启明看着屏幕上那些铁一般的证据，双腿一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了沙发上。 他完了。 他知道，王强什么都知道了。 “为什么……”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报警？” 王强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失望。 “钟启明，我他妈是把你当兄弟啊！” “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我暗示了你多少次？让你收手！让你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可你呢？你把我当傻子！你一边在我面前演戏，一边变本加厉地挖空公司！” “你真以为，我动不了你吗？” 王强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丝情谊，也彻底消散。 “我给你三十天。” 他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三十天之内，主动去自首，把你这些年吞下去的所有东西，一分不少地，全都给我吐出来。” “我念在我们曾经是兄弟的情分上，给你留一个体面。” 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三十天后，如果我没看到结果。” “那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纪委的桌子上，出现在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到时候，你就不是进去那么简单了。” “你会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致命的威胁。 最后的通牒。 钟启明瘫在沙发上，浑身冰冷。 他看着眼前这个决绝而冷酷的男人，他知道，王强没有开玩笑。 绝望，愤怒，恐惧……种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最后，全都化为了一股滔天的，疯狂的恨意！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张原本惨白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扭曲。 他死死地盯着王强，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同归于尽的火焰。 “王强！”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你别做梦了！” “你想让我死，我他妈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强一个人。 他看着钟启明消失的背影，缓缓闭上了眼睛。 曾经的兄弟，从这一刻起，彻底决裂。 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99章 惊天阳谋！董事长竟让我用直播清理门户 创科未来集团，炸了。 不是比喻，是字面意义上的，金融市场的爆炸。 张扬那一场不到一个小时的直播，像一颗精准制导的核弹，直接投进了创科未来的股票池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开盘即跌停！ 上千亿的市值，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凭空蒸发了上百亿！ 整个江城的金融圈，都为之震动！ 顶层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几十名手持公司股份的股东和高管，将长条形的会议桌围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恐慌。 “王董！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让一个网红胡搞！现在股价崩盘了！我的身家一天就缩水了百分之二十！” “必须立刻停止那个什么狗屁直播！开除那个叫张扬的！向公众道歉！” “再这么搞下去，公司就完了！” 一声声的质问，一句句的咆哮，像无数把刀子，全都对准了那个坐在主位上，却始终一言不发的男人。 王强。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将他们的丑态，尽收眼底。 直到会议室里的吵嚷声，渐渐平息。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说完了？” 众人一愣。 王强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那股属于百亿总裁的强大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会议室。 “一群蠢货。” 他毫不客气地骂道。 “公司内部烂成什么样子，你们心里没数吗？还是说，在座的各位，有不少人，本身就是烂疮上的一块肉？” 这句话，让在场不少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 王强的目光，冷得吓人。 “我就是要刮骨疗毒！” “这三十天，谁要是敢在背后搞小动作，拖我后腿。” “别怪我王强，翻脸不认人！” “至于股价，”他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自信的弧度，“三十天后，我会让它，站上一个新的巅峰！” 说完，他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众人，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会议室。 …… 与此同时。 副总裁办公室里。 钟启明正惬意地靠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端着一杯顶级的蓝山咖啡，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条断崖式下跌的绿色K线，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拿起私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抛。” “对，不管价格，立刻！马上！” 挂断电话，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王强啊王强，你不是想玩吗？ 好啊。 我陪你玩。 等你把公司玩残了，我拿着套现的几十个亿，去国外买个小岛，继续当我的土皇帝！ 而你，就守着你那堆烂摊子，等着破产吧！ …… 夜，深了。 王强的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 他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江城的万家灯火，脸上，却没有了白天在会议室里的那种从容和霸气。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突然。 桌上一部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 王强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快步走过去，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听不出男女，却带着金属质感的冰冷声音。 “进度，太慢了。” 王强握着电话的手，猛地收紧。 “三十天，这是最稳妥的方案。” “我不需要稳妥。”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我只要结果。” “七天。” “七天之内，我要看到那栋大楼里，干干净净。” “什么？！”王强失声叫了出来，“七天？这不可能！钟启明的势力盘根错节，七天时间，连……” “这是命令。” 对方直接打断了他。 “至于损失，我会让人给你填平。” “记住，你只有七天。”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王强拿着话筒，僵在原地，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不容置喙的命令，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他别无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张扬的号码。 “来我办公室。” “现在。” …… 张扬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李语桐窝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网上，关于他和创科未来的讨论，已经彻底引爆了全网。 支持他的人，把他吹成了反腐斗士，当代英雄。 骂他的人，则说他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为了流量，搞垮了一家优秀的上市公司。 两极分化的评论，让他自己都看得有点晕。 “他找你干嘛？”李语桐看着他挂断电话，有些担忧地问，“该不会是……顶不住压力，要叫停了吧？” “去看看就知道了。” 张扬站起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走进王强的办公室，张扬就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他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强哥，这么晚叫我来，是准备给我发奖金，还是准备把我开了？” 王强没有理会他的调侃。 他转过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扬。 “计划，要加速。” 张扬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加速？怎么个加速法？嫌股价跌得不够快？” “七天。” 王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七天之内，我要钟启明，和他手下所有的人，从创科未来，彻底消失。” “噗！” 张扬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看怪物一样看着王强。 “七天？！” “你他妈疯了吧！你知道他那张网有多大吗？那牵扯到多少人？七天？” “这不可能！” “有这个，就可能了。” 王强走到墙边，打开了一个隐藏在书柜后的保险箱。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只有U盘大小的东西，走过来，“啪”的一声，扔在了张扬面前的茶几上。 张扬低头看去。 那是一个U盘。 “这是什么？” “钟启明的催命符。” 王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近乎疯狂的表情。 “不止是他的。”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我一直在看，一直在记，把他们每一个人的每一笔烂账，都记了下来。” “我缺的，不是证据。” 王强抬起头，那双眼睛，像是两团燃烧的鬼火，灼灼地盯着张扬。 “我缺的，是一把刀。” “一把足够快，足够狠，敢见血的刀！” “你，就是我选中的那把刀！” 张扬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拿起那个冰冷的U盘，感觉手心里，全是汗。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反锁上门，将U盘插进了电脑。 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巨大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却让张扬的瞳孔，猛地收缩。 【天网】 他颤抖着手，点开了文件夹。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子文件夹，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 每一个文件夹，都用一个名字命名。 【财务总监-陈立】 【人事总监-吴芳】 【市场部总监-赵海东】 …… 足足上百个名字！几乎囊括了创科未来所有的中高层管理人员！ 张扬的大脑，嗡的一声。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每一份，都是铁证！ 他终于明白。 王强要他做的，不是刮骨疗毒。 这是要他，用这把名为“直播”的刀，将整个创科未来的管理层，来一次彻彻底底的…… 满门抄斩！ 第100章 警察叔叔空降直播间，当场抓人，全网燃爆！ 大理，洱海。 苍山如黛，云卷云舒。 林雪站在波光粼粼的湖边，海风吹起她的长发，今天的她，心情似乎不错，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抹难得的红晕。 不远处的长椅上，气质雍容的林舒雅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 她跟林雪打了个招呼，走到远处，按下了接听键。 “老婆，官方那边的审批，我已经拿到了。”电话那头，是李知行沉稳的，带着一丝喜悦的嗓音。“人员和设备都准备好了。老林那边，也停下了手头所有的项目，下周就可以开始。” 林舒雅看着远处侄女那道清冷的背影，眼底的坚冰融化了几分。 “做得不错。” 一个路过的游客，被眼前这人与景完美融合的画面所吸引，忍不住举起了相机。 林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回过头，看到了游客的镜头，没有躲闪，反而，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清澈的微笑。 能留在别人的风景里，似乎，也不错。 …… 新的一周，江城。 创科未来集团总部大楼，连空气都像是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下午三点整。 公司一楼的新闻发布厅，灯火通明。 张扬的直播间，【小杨哥爱吃瓜】，准时开启。 直播的标题，嚣张到了极点——【创科未来公审大会！第一刀，先斩意中人！】 开播的一瞬间，在线人数就如同坐上了火箭，从一百万，五百万，一千万……一路飙升，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两千万的恐怖数字上！ 弹幕，已经不是潮水了，是海啸！ 【来了来了！公审大会？主播是真不把我们当外人啊！】 【我焯！这标题，杀疯了！这是准备把创科未来一锅端了？】 【创科未来的员工瑟瑟发抖路过，我们经理今天连厕所都不敢上，生怕下一个就是他！】 【别哔哔了，赶紧开干！我的瓜子可乐已经准备好了！】 张扬站在发布台的中央，身后是巨大的LED屏幕，上面是创科未来的LOGO。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但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咧嘴一笑。 “兄弟们，欢迎来到，创科未来大型连续剧之——《谁是下一个倒霉蛋》。” “今天，我们不吃瓜，我们断案。” 他身后的巨大屏幕，画面一转，出现了一个男人的照片，以及他的个人信息。 【创科未来集团，首席财务官（CFO），陈海。】 照片上的男人，大腹便便，笑得一脸和善。 张扬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轻轻一划。 “第一案，被告，陈海！” “罪名一，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屏幕上，瞬间切换成了一栋极尽奢华的海景别墅的照片，碧海蓝天，私人泳池，停机坪。 “夏威夷，海景独栋别墅，带私人沙滩，占地三千平米，市值，三千万……美金！” 张扬特意加重了“美金”两个字。 “而我们的陈大CFO，官方公布的年薪，是三百万……人民币。” “我就想问问陈总，您这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家里有印钞机啊？” 直播间里，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三千万美金？！卧槽！我一辈子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年薪三百万，住两亿的房子？这他妈是哪个平行宇宙的物价？】 【纪委！纪委的兄弟赶紧上班了！这他妈不是线索，这是直接把饭喂到嘴里了啊！】 张扬根本不给观众喘息的机会，继续道。 “罪名二，挪用公款，中饱私囊！” 屏幕上，画面再次切换。 出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在英国伦敦各种奢侈品店疯狂扫货，开着法拉利跑车炸街，在私人游艇上开派对的视频。 “这是陈总远在英国留学的宝贝儿子，这生活，啧啧，比古代的太子爷都潇洒。” “那么问题来了，钱是哪儿来的呢？” “叮！” 一张银行的流水单，被放大到了整个屏幕上！ 上面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大家看，这家名为‘远航咨询’的空壳公司，在过去五年里，以‘咨询费’的名义，从创科未来集团，累计套取资金，三亿一千二百万！” “而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很不巧，正是陈总的老婆！” 轰！ 全网炸裂！ 如果说两亿的豪宅是震惊，那这三亿的流水，就是彻底击溃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张扬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下面，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 “罪名三，道德败坏，人伦丧尽！”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平板上。 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几秒钟后，一段没有打码的，不堪入目的视频，被播放了出来！ 视频的地点，是在一间酒店的房间里。 男主角，正是那位道貌岸然的陈海。 而女主角…… 当看清那个女孩的脸时，直播间里，所有人都疯了！ 【卧槽！卧槽！卧槽！那不是他外甥女吗？！我之前在他们公司年会上见过！】 【我日！畜生啊！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 【报警！必须报警！这已经不是贪腐了，这是强X！】 【吐了！我真的吐了！这瓜有毒！】 就在这时。 新闻发布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队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警察，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警官，径直走到了发布台前，对着张扬，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张先生，感谢你提供的线索。” 然后，他转过身，对着身后两名警察，冷冷地命令道。 “把犯罪嫌疑人陈海，带走！”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海，就在现场？！ 警察们分开人群，走到了第一排的观众席。 那个刚刚还在屏幕上作威作福的陈海，此刻正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 他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 在路过张扬身边的时候，他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不是我！是钟启明！都是他指使我的！是他让我这么干的！” “是他！” 那绝望的嘶吼，通过直播，传遍了全网。 张扬看着被拖走的陈海，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重新拿起话筒，对着镜头，慢条斯理地说道。 “兄弟们，别激动。” “这，只是开胃菜。” 他身后的屏幕上，陈海的照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的照片。 【创科未来，人力资源总监，张美玲。】 张扬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些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公司高管，嘴角，勾起一个魔鬼般的弧度。 “下一个。” 这一天。 张扬以一种近乎残暴的雷霆手段，当着全国两千多万人的面，将钟启明安插在财务、人力、销售等核心部门的亲信，一个接着一个，用无可辩驳的证据，公开处刑。 整个创科未来的高层，被他一个人，血洗了一遍。 所有人都明白了。 王强，在用这种最惨烈，最无情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 他要收回，属于他自己的王国！ 而张扬，就是他手中那把，最锋利的，用来屠戮的刀！ 第101章 第二刀，斩断裙带关系！ 巨大LED屏幕上，那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的照片，被再次放大。 【创科未来，人力资源总监，张美玲。】 “接下来，我们有请第二位被告，张美玲，张总监。” 张扬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发布厅，也传到了全网两千多万观众的耳朵里。 台下，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画着精致妆容，试图用镇定来掩饰内心恐慌的女人，身体猛地一颤。 她就是张美玲。 张扬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张总监，别紧张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张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在张美玲看来，却比魔鬼还要可怕。 他拿起平板，手指轻轻滑动。 “第二案，被告，张美玲。” “罪名一，滥用职权，任人唯亲！” 他身后的屏幕，瞬间切换。 出现的是一张复杂无比的人物关系图，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盘根错节。 而这张网的中心，赫然就是张美玲的名字。 从她的名字，延伸出去了几十条线，每一条线，都连接着一个创科未来的员工。 “兄弟们，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创科未来的‘张氏家族’。”张扬像个导游一样，指着屏幕，笑呵呵地介绍道。 “大家看啊，这位，市场部副总监，是张总监的亲弟弟。” “这位，行政部主管，是张总监的表妹。” “还有这位，保安队队长，是张总监老公的侄子。” “哦对了，还有保洁部的王阿姨，那是张总监的远房三舅妈。” 张扬每点出一个名字，屏幕上就会跳出那个人的照片和职位。 “据不完全统计，我们创科未来集团总部，三千三百多名员工里，由张总监利用职权，绕过正常招聘流程，安插进来的亲戚、老乡、朋友，足足有四百二十七位！” “这些人，遍布了公司的财务、行政、市场、销售、后勤等各大要害部门。” “我他妈就想问问张总监，您这是来当HR总监的，还是来扶贫的？创科未来是您家开的啊？！” 轰！ 直播间里，彻底炸了！ 【四百二十七个？！我操！这是什么概念？一个公司超十分之一的人都是她家的？】 【这哪是公司啊，这他妈是家族企业吧！怪不得我之前投了八次创科未来的简历都石沉大海，原来是没跟张总监攀上亲戚！】 【太黑了！太他妈黑了！把一个千亿上市公司，当成自己家的人情关系收容所？这女人心也太大了！】 【创科未来的老员工哭晕在厕所！我们辛辛苦苦996，加班加到秃头，原来就是为了养活他们‘张氏家族’这帮废物啊！】 发布厅里，那些普通的创科未来员工，在听到这个数字时，也是一片哗然。 他们早就对公司内部这种裙带关系严重，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心怀不满了。 很多有能力有才华的同事，就因为不是“自己人”，被排挤，被打压，最终心灰意冷地离开。 而那些靠着关系进来的“皇亲国戚”，一个个占着茅坑不拉屎，每天上班摸鱼，却拿着比谁都高的工资。 积怨已久，只是敢怒不敢言。 今天，张扬，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用这种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把这块遮羞布，狠狠地撕了下来！ 无数员工，在这一刻，看着台上的张扬，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狂热！ 张美玲的脸，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 她引以为傲的，经营了数年的人脉关系网，在这一刻，被张扬赤裸裸地，展览在了全国人民面前。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她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台上的张扬，声音尖利地嘶吼道，“这都是正常的招聘！他们都是凭自己的本事进来的！你这是污蔑！” “污蔑？”张扬冷笑一声。 “张总监，别着急嘛，这才哪到哪儿啊。” 他的手指，在平板上再次划过。 “罪名二，以权谋私，权色交易！” 屏幕上，画面再次切换。 出现的是一段酒店走廊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一个年轻帅气的男生，拿着房卡，刷开了一间房门，走了进去。 几秒钟后，张美玲那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走廊里，她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迅速地，也刷卡走进了同一间房间。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张总监也出轨了？】 【这男的谁啊？看着挺眼熟的，好像是去年新来的管培生吧？长得是真帅啊！】 【年下小奶狗？张总监会玩啊！】 张扬没有理会弹幕的猜测，他直接放出了第二段证据。 是一段录音。 “小李啊，这次转正的名额，竞争可是很激烈的哦。” 是张美玲那带着几分娇媚和暗示的声音。 “不过呢，我看你这孩子，聪明，机灵，很有上进心，我很看好你。” “今天晚上，来我房间，我们……深入地聊一聊，关于你未来职业发展规划的问题。” 录音播放完毕，整个发布厅，连同直播间，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赤裸裸的对话给震住了。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是明示！ 张美玲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假的……都是假的……是合成的……” “假的？”张扬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 “那这个，也是假的吗？”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屏幕上。 一张银行转账的截图，被放大到了极致！ 转账方：创科未来集团。 收款方：李某某。 金额：五十万！ 备注：优秀新人奖励金！ 而这个收款的李某某，正是刚才视频里，那个走进张美玲房间的年轻管培生！ “一个刚入职不到半年的管培生，拿了五十万的优秀新人奖？” “张总监，你们人力资源部的奖金，是这么发的吗？” “还是说，这位李同学，有什么……特殊的才能，是我们不知道的？” 张扬的话，像一把刀，字字诛心！ 张美玲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 她完了。 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就在这时。 发布厅的大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还是刚才那队警察。 为首的警官，面色冷峻地走到张美玲面前，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张美玲女士，你涉嫌职务侵占，以及多起职场性骚扰案件，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不！不是我！我没有！”张美玲像疯了一样，尖叫着，挣扎着。 “是钟启明！是钟副总！是他让我这么干的！” “公司里安插亲信，是他点头的！给那个小子发奖金，也是他批准的！” “我只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你们要抓，就去抓他！” 又一个！ 又一个把钟启明给供了出来！ 直播间里，已经不是沸腾了，是彻底爆炸！ 【钟启明！又是钟启明！我靠！这瓜也太大了！创科未来这是从根上就烂透了啊！】 【我宣布！钟启明今天原地封神！年度最佳背锅侠！】 【快！主播！别停！下一个是谁！是不是就轮到钟启明本人了？！】 张扬看着被警察带走的，状若疯癫的张美玲，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知道，王强给他的那份【天网】资料，有多么恐怖。 这里面的每一个人，屁股底下都不干净。 而他们所有人，都指向同一个源头——钟启明。 王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钟启明，在全国人民面前，被他那些曾经最信任的，最得力的手下，一个一个地，反咬一口。 让他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兄弟们，别急。”张扬重新拿起话筒，对着镜头，慢条斯理地说道。 “正主，总要留到最后才登场。” 第102章 股价腰斩！钟启明狗急跳墙！ 第二天，销售总监刘建军，落马。 罪名：伪造销售合同，套取公司巨额奖金，收受渠道商贿赂，金额高达一点二亿。 第三天，项目总监孙宏伟，落马。 罪名：与外包公司勾结，虚报项目成本，侵吞公款，并且，在公司内部组织大型赌博，涉案金额八千万。 第四天，公关总监…… 第五天，法务总监…… …… 整整一周。 张扬的直播间，成了全网最火爆的“行刑台”。 每天下午三点，全国几千万的网友，都会准时守在屏幕前，像追连续剧一样，看着创科未来的高管，一个接一个地，被张扬用无可辩驳的证据，公开处刑，然后被警察当场带走。 每一个被带走的人，在最后时刻，都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喊出同一个名字——钟启明！ 这个名字，成了悬在创科未来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所有人都知道，前面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重头戏，那个幕后最大的黑手，还没有登场。 网络上，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我靠！这哪是公司啊！这他妈是大型犯罪集团啊！】 【一个星期，抓了六个总监！创科未来的高层，这是被一锅端了？】 【太刺激了！比我看过的所有警匪片都刺激！主播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 【创科未来的员工表示，公司这几天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以前那些作威作福的领导，现在一个个跟孙子似的，走路都贴着墙边！】 【钟启明到底是谁啊？怎么每个人最后都咬他？这人是犯了天条吗？】 【楼上的你不知道？钟启明是创科未来的副总裁，二把手！王强的左膀右臂！这瓜大了去了！】 【我赌五毛钱，下一个，就是钟启明！】 网友们在狂欢，在吃瓜，在享受着这场由张扬亲手导演的，正义审判的大戏。 然而，资本市场，却是一片鬼哭狼嚎。 短短一周时间。 创科未来的股价，已经不是腰斩了，是直接斩到了脚脖子。 上千亿的市值，凭空蒸发了超过百分之七十！ 无数的股民，血本无归，天天堵在创科未来的楼下，拉着横幅，要求王强给个说法。 各大金融机构，纷纷下调创科未来的评级，认为这家公司已经陷入了成立以来最大的信任危机，随时都有崩盘的风险。 整个江城，乃至全国的商界，都在看王强的笑话。 所有人都觉得，王强疯了。 他用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亲手毁掉了自己奋斗了半辈子的商业帝国。 …… 副总裁办公室。 钟启明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那条绿得发光的K线，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此刻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手中的那只，价值不菲的古董咖啡杯，被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强！张扬！”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眼神里，是滔天的恨意和……恐惧。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以为，王强只是想敲打敲打他，让他收敛一点。 他以为，凭着自己在公司里盘根错节的势力，王强根本不敢动他。 他以为，只要自己抛售股票，釜底抽薪，王强就会焦头烂额，主动来找他和谈。 可他错了。 他错得离谱。 他根本没有想到，王强会用这种最极端，最惨烈，最不留情面的方式，来跟他开战。 这哪里是刮骨疗毒？ 这他妈是直接引爆了核弹，要跟他同归于尽！ 这一个星期，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安插在各个核心部门的亲信，一个一个地被拔除。 那张他经营了十几年的网，被张扬那把名为“直播”的刀，毫不留情地，撕得粉碎。 他打过的每一个求助电话，换来的，都是对方惊恐的拒绝和挂断声。 他成了孤家寡人。 一个被架在火上，只等着被公开处刑的，孤家寡人。 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 一股疯狂的，狗急跳墙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滋生。 王强！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 那我就拉着你，拉着整个创科未来，一起下地狱！ 钟启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的光。 他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或许能成为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 李璐。 王强的那个，刚刚被他亲手送上耻辱柱的前妻。 钟启明知道，李璐现在恨透了王强，也恨透了那个叫张扬的网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而且，李璐跟王强生活了八年，她一定知道王强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些，足以将王强也拖下水的，黑料！ 对！ 就找她！ 只要能拿到王强的黑料，把水搅浑，让舆论反噬王强，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钟启明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他打开手机，搜索——李璐。 #前影后李璐转型当网红，首场直播人气破一百万# 新闻的配图，是李璐那张素面朝天，却依旧美得让人心颤的脸。 她正在一个看起来十分廉价的快捷酒店里，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钟启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冷的，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立刻拨通了自己助理的电话。 “给我查！” “查出李璐现在住在哪家酒店！” “我要立刻见到她！”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疯狂，变得尖利而扭曲。 他要去做最后一搏。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 与此同时。 王强的办公室里。 王强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些拉着横幅，激动抗议的股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一个星期，他承受的压力，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股东的质问，同行的嘲笑，媒体的唱衰，还有……那个神秘电话背后，不容置疑的命令。 每一座，都像大山一样，压在他的身上。 但他，扛住了。 他甚至，还有闲心，每天下午三点，准时打开张扬的直播间，看着自己那些所谓的“得力干将”，一个个地被送进监狱。 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冰冷的，快意的笑。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秘书苏晴。 “王董，钟副总刚刚离开了公司，看方向，是去了城西。” “城西？”王强眉头微皱。 “是的，”苏晴的语气，带着一丝迟疑，“我查了一下，李璐小姐……目前就住在城西的一家快捷酒店里。” 王强愣了一下。 随即，他笑了。 那笑容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狗急跳墙了吗？” 他喃喃自语。 “也好。” “就让我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挂断电话，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张扬的号码。 “扬子，明天，准备收网了。” 第103章 落魄影后直播间，不速之客降临 江城，城西，一家名为“如梦”的快捷酒店。 这家酒店的名字，和它本身的定位，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里没有梦，只有现实。 现实的廉价，现实的嘈杂，现实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李璐已经在这里住了整整半个多月。 从云端之上的王家别墅，到这间不足六十平米的酒店房间，楼下就是嘈杂的夜市。 她甚至，还觉得这里不错。 至少，这里有烟火气。 至少，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晚上八点，李璐准时打开了直播。 这已经是她连续直播的第十天。 经过第一天“爆料前夫”的石破天惊之后，她迅速调整了策略。 她不再过多地提及王强和那段失败的婚姻，而是开始分享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她会分享自己作为演员时，揣摩角色的心得。 她会教直播间的女孩子们，如何通过穿搭和妆容，提升自己的气质。 她甚至，还会在直播间里，声情并茂地，朗读一些经典的电影剧本。 她把直播间，当成了一个舞台。 一个可以让她重新展示自己的，小小的舞台。 效果，出奇的好。 她的直播间，没有那些声嘶力竭的“家人们”，没有那些浮夸的PK特效，只有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对着镜头，分享着自己的故事和经验。 这种独特的，知性又从容的直播风格，让她在乌烟瘴气的网红圈里，成了一股清流。 她的粉丝数，在短短一周内，突破了一百万。 弹幕的风向，也彻底变了。 【来了来了！李老师的深夜课堂又开课了！】 【璐姐今天好美啊！这身衣服显得好有气质！】 【听璐姐念台词，简直是种享受！耳朵都要怀孕了！】 【说实话，我现在已经不讨厌她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至少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比那些出了事就装死的明星强多了。】 【对啊，而且她分享的东西都好干货！我跟着她学穿搭，我们同事都说我变漂亮了！】 李璐看着屏幕上那些善意的弹幕，嘴角，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正在一步一步地，重新赢回属于自己的尊严。 “大家晚上好。” 她柔声开口，和直播间的粉丝们打着招呼。 “今天，我们不聊穿搭，也不聊电影。我们来聊聊，关于‘选择’这个话题。” 她准备分享自己当初，是如何选择走上演员这条路的。 然而，她的话刚说了一半。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李璐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酒店的服务员？还是…… 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直播间的观众，也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敲门？】 【不会是查房的吧？哈哈哈哈！】 【璐姐小心点！别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李璐对着镜头，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她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当看清门外那张，因为焦急和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时，李璐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钟启明！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了天灵盖。 李璐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他进来。 这个男人，现在就是一头走投无路的疯狗，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谁啊？” 她隔着门，故作镇定地问道。 “李璐！是我！钟启明！” 门外，传来钟启明压抑着怒火，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 “开门！我有急事找你！” 他的声音很大，走廊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直播间里，瞬间就炸了。 【钟启明？！我没听错吧？！是那个创科未来的副总钟启明吗？！】 【我靠！大瓜啊！这俩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去？】 【正主找上门了？这是什么神仙剧情？】 【主播快开门啊！让我们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大BOSS长什么样！】 李璐的心，在疯狂地跳动。 她的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 开门，还是不开门？ 开门，她就要面对一个已经失去理智的疯子。 不开门，以钟启明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天知道他会在外面闹出什么事来。 权衡利弊，只在一瞬间。 李璐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她转过身，对着直播镜头，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歉意和无奈的笑容。 “不好意思，各位，家里来了个不太受欢迎的客人，我先去处理一下。” 她没有关直播。 而是将手机，不经意地，放在了正对着门口的梳妆台上。 那个角度，刚好可以将整个房间，和门口的位置，都拍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钟启明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他反手，“砰”的一声，将房门重重地关上，甚至还上了反锁。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璐，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 李璐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钟副总，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钟启明冷笑一声，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李璐，那张斯文儒雅的脸，此刻狰狞得像个魔鬼。 “我来，是给你一个发大财的机会。” 他将李璐逼到墙角，双手撑在墙上，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一股浓重的，混杂着烟草和绝望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王强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净身出户的？” 钟启明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诱惑。 “一千万？两千万？” “太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李璐的眼前晃了晃。 “我给你这个数。” “十个亿。” 轰！ 李璐的大脑，嗡的一声。 十个亿？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她耳边炸开。 她甚至，都忘了害怕。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陷入疯狂的男人。 直播间里，那五百多万观众，也全都疯了！ 虽然他们听不清钟启明具体说了什么，但他们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能看到他伸出的那根手指！ 【卧槽！卧槽！这是在干嘛？壁咚吗？】 【这气氛不对啊！感觉要出事！璐姐快跑啊！】 【我怎么感觉，这个钟启明，是在跟璐姐谈条件？】 【十个亿？！我好像听到了十个亿？！是我幻听了吗？！】 李璐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十个亿。 这笔钱，足以让她东山再起，足以让她重新过上以前奢侈的生活。 足以让她，把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看着钟启明，声音有些发干。 “你……想要我做什么？” 钟启明看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贪婪，笑了。 笑得，阴森而得意。 他知道，鱼儿，上钩了。 “我要你，把你所知道的，关于王强的所有黑料，全都告诉我。” 他的声音，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充满了蛊惑。 “他有没有偷税漏税？有没有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有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算没有，也没关系。” 钟启明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阴冷地说道。 “你可以编。” “只要能把他搞臭，搞死！” “这十个亿，就是你的了。” 第104章 十亿的诱惑，魔鬼的交易 十个亿。 编造黑料，搞死王强。 钟启明的话，像淬了毒的蜜糖，带着致命的诱惑，在李璐的耳边盘旋。 她的心，在一瞬间，被这巨大的诱惑，狠狠地攫住了。 十个亿啊！ 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她当八年豪门阔太，王强都未曾一次性给过她的，天文数字。 有了这笔钱，她可以立刻离开这个该死的快捷酒店，去买下江城最顶级的豪宅。 她可以成立自己的公司，打造自己的品牌，重回巅峰，甚至比以前更风光。 她有资格和王强争夺女儿馨馨了。 她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再也不用为了生计，对着镜头，强颜欢笑。 这个念头，像一根疯狂滋生的藤蔓，瞬间就缠绕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的眼神，也开始闪烁。 钟启明将她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尤其是李璐这种，从骨子里就拜金的女人。 “怎么样？” 他循循善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你帮我，我帮你。我们联手，把王强那个伪君子，彻底踩在脚下！” “到时候，不止是这十个亿，整个创科未来，都有你的一份！” 他开始画饼。 画一个巨大无比，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饼。 李璐的心，在疯狂地跳动。 她的大脑，也在飞速地运转。 答应他？ 还是拒绝他？ 理智告诉她，这是一场魔鬼的交易。 钟启明现在就是一条被逼到绝路的疯狗，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是，情感，或者说，是那份被压抑了太久的，对金钱和地位的渴望，却在疯狂地叫嚣着。 答应他！ 答应他！ 你就能拥有一切！ 她看着钟启明那张近在咫尺的，因为疯狂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我……我怎么相信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没有直接拒绝。 这就意味着，她心动了。 钟启明听到这话，心中一阵狂喜。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我可以先付你一个亿的定金。”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只要你点头，一个小时之内，一个亿，就会打到你的账上。” “事成之后，剩下的九个亿，一次性付清。” 他表现得，极为大方，也极为自信。 一个亿的定金。 这个筹码，再次狠狠地，砸在了李璐的心上。 她几乎就要点头了。 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的瞬间。 一个人的脸，毫无征兆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王强。 那个跟她生活了八年，她曾经爱过，也深深恨过的男人。 她太了解王强了。 那个男人，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儒雅，甚至在某些方面，有些不近人情的理智和冷酷。 可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他就会变成一头最可怕的，最不讲道理的猛兽。 他会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的敌人，撕得粉碎。 就像这次，他对付钟启明一样。 王强，既然敢掀桌子，就说明，他手里，握着足以将钟启明一击毙命的，绝对的底牌。 钟启明现在，看起来张牙舞爪，像一头疯狂的狮子。 但在李璐眼里，他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自己之前给王强带绿帽，他已经是看在馨馨的面子上，放自己一马了。 自己如果现在上了钟启明这条破船…… 下场，恐怕会比现在，凄惨一百倍。 一股寒意，瞬间浇熄了她心中那团贪婪的火焰。 她猛地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钟启明，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媚意的桃花眼，此刻，却变得异常清明和冷静。 “钟副总。” 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这笔钱，我不敢拿。” 钟启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说，”李璐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这笔钱，我不敢拿。你的船，我也不敢上。” 她伸出手，用力地，推开了禁锢着她的钟启明。 “你走吧。” “趁着王强还没有对你动手，去自首吧。” “或许，还能落一个体面的下场。”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钟启明的头上。 钟启明彻底愣住了。 他想过一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李璐会拒绝。 而且，是拒绝得如此干脆，如此不留情面！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被羞辱的愤怒！ “李璐！” 他嘶吼着，那双眼睛，瞬间变得赤红。 “你个臭婊子！” “你他妈的耍我？！”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被王强像垃圾一样丢出来的破鞋！” “我给你机会，是看得起你！” “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他彻底撕破了那张伪善的面具，露出了最丑陋，最不堪的嘴脸。 各种污言秽语，从他嘴里，疯狂地喷涌而出。 李璐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在公司里，对她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嫂子”叫着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泼妇一样，对她破口大骂。 她的心里，没有愤怒，只有庆幸。 庆幸自己，在最后一刻，保持了清醒。 “说完了吗？” 她淡淡地开口。 “说完了，就滚。” “你！” 钟启明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彻底激怒了。 他猛地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然而，他的手，在半空中，却被李璐死死地抓住了。 李璐的力气，并不大。 但她的眼神，却冷得吓人。 “钟启明。” “我劝你，想清楚。” “我这间房里，可不止我们两个人。” 她说着，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梳妆台上，那个正亮着屏幕的手机。 钟启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当他看到那个熟悉的，亮着红点的直播界面时，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直播？ 她刚才……一直在直播？！ 那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那十个亿…… 那句“就算没有，也可以编”…… 岂不是，全都被直播出去了？！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扬起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那张原本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却惨白如纸。 “你……你……” 他指着李璐，手指都在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璐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带着几分残忍的笑容。 “钟副总。” “现在，你还觉得，是我给脸不要脸吗？” 她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滚吧。” “别让我，报警。” 她的声音，冰冷，且不带一丝感情。 像是在看一个，马上就要被送上断头台的，死刑犯。 第105章 惊天反转！前妻竟成了正义的伙伴！ 钟启明失魂落魄地走了。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快捷酒店的。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李璐那句冰冷的“滚吧”，和手机直播界面上那个刺眼的红点，在反复回响。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不仅没能拿到王强的黑料，反而，把自己最大的罪证，亲手送到了全国几百万网友的面前。 收买，作伪证，诽谤…… 这下，都不用张扬出手了。 他自己，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钟启明站在酒店门口的马路牙子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城市的璀璨霓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疯癫的，绝望的笑声。 “哈哈哈哈……” “王强……王强！你真他妈狠啊！” “我输了……我输得心服口服……” 他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一个路过的行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绕着他走开。 …… 酒店房间里。 李璐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的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了。 刚才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对她来说，简直比拍一场最激烈的动作戏，还要惊心动魄。 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那部还在直播的手机。 屏幕上，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我操！！！！我刚才听到了什么？！十个亿？！！买黑料？！！】 【卧槽卧槽卧槽！年度大瓜啊！这比张扬的直播还劲爆啊！】 【钟启明这个畜生！竟然想花钱让璐姐做伪证，陷害王总！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璐姐牛逼！璐姐威武！面对十个亿的诱惑，竟然不为所动！这格局，我服了！】 【路转粉！不！黑转粉！从今天起，谁敢说璐姐一句不好，我第一个跟他急！】 【对！虽然璐姐以前犯过错，但她守住了做人的底线！在大利大非面前，她选择了正义！这才是真正的女神！】 舆论，在这一刻，发生了惊天的，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如果说，之前李璐靠着卖惨和分享干货，只是博取了一部分人的同情和好感。 那么今天，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彻底扭转了所有人的看法。 一个在十亿巨款面前，依旧能坚守底线，不与恶人同流合污的女人。 一个在关键时刻，选择站在正义一边，亲手将恶人送上绝路的女人。 这种人设，简直比任何电影剧本，都更具戏剧性，也更具说服力！ 李璐看着屏幕上，那些铺天盖地的，对她的赞美和支持，眼眶，没来由地，一热。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些声音了？ 自从出轨事件曝光后，她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再也无法摆脱“贱人”、“破鞋”这些标签了。 可现在，她好像……做到了。 她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哽咽。 “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该做的选择。” “我犯过错，我伤害过我的家庭，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洗刷的污点。” “但，我也有我的底线。” “我不会为了钱，去做一个违背良心，伤害无辜的人。” “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说完，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关掉了直播。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 果不其然。 #李璐拒绝十亿贿赂# #钟启明做伪证陷害王强# #前妻的复仇# 三个全新的词条，已经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冲上了热搜榜前三。 她点开自己的微博，粉丝数，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长。 私信箱，也彻底爆了。 无数的网友，涌进来，给她留言，为她点赞，为她加油。 甚至，还有好几个知名的导演和制片人，给她发来了私信，询问她是否有复出的打算。 李璐看着这一切，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精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她知道。 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终于要翻开新的篇章了。 …… 静心湖别墅。 张扬和李语桐，也看完了李璐那场惊心动魄的直播。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我靠……”张扬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这娘们，可以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璐竟然能顶住十个亿的诱惑。 更没想到，她会用直播这种方式，给钟启明来了个“反杀”。 这操作，简直比他这个专业的，还要骚。 “她不是可以，她是太聪明了。” 李语桐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复杂。 “她知道钟启明是条死路，所以她不敢上船。” “她更知道，只要把这件事爆出来，她就能彻底洗白自己，甚至比以前更火。” “她把所有的人心，都算计到了极致。”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张扬听着李语桐的分析，也回过味来。 确实。 李璐的选择，看似是出于正义和良知，但背后，却充满了最冷静，最理智的算计。 她没有选择那条看起来最直接，最诱人的路。 而是选择了一条，能让她利益最大化的，更长远的路。 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什么恋爱脑。 她是一个，精明到了骨子里的，利己主义者。 “管她呢，反正，钟启明这下是彻底完蛋了。” 张扬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下，都不用我们动手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王强。 张扬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扬子，李璐的直播，你看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王强那沉稳的，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看了，强哥。”张扬咧嘴一笑，“你这个前妻，可以啊，给你省了不少事。” 电话那头的王强，沉默了几秒钟。 张扬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那副复杂的表情。 “是啊……” 许久，王强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叹息。 “我确实……有点意外。” 他确实没想到，那个在他印象里，永远只会撒娇，只会花钱，只会用眼泪当武器的女人，竟然会有这样的魄力和手段。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她。 “行了，不说她了。” 王强很快就收起了那点多余的情绪，重新切换回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创科未来掌舵人的角色。 “钟启明的事，虽然闹大了，但我们原定的计划，不能变。” “明天，你准备一下。” “我要让全网的人，都看看，这个公司的蛀虫，到底烂到了什么地步。” “我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王强的声音，冷得像冰。 张扬能感觉到，那股压抑了许久的，滔天的怒火。 “明白！” 张扬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兴奋的，嗜血的笑容。 “保证完成任务！” 第106章 杀疯了！今天提前上班！ 静心湖别墅。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张扬和李语桐的身上，暖洋洋的。 昨晚，李璐那场惊心动魄的直播反杀，让两人兴奋了大半夜。钟启明这个最大的敌人，竟然以一种如此戏剧性的方式，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这感觉，比自己亲手干掉他还要爽。 “老婆，你说，咱们今天是不是可以放假了？”张扬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李语桐的头发，一脸的惬意。“钟启明这下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都不用咱们再动手了，光是网友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李语桐正敷着面膜，闻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声音含混不清：“想得美。你忘了王强昨天晚上电话里怎么说的了？” 张扬当然没忘。 王强那句“原定的计划，不能变”，和最后那句冷得掉冰渣的“我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现在想起来，都还让他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王强要的，从来都不只是让钟启明完蛋。 他要的是，公开处刑。 他要的是，杀人诛心。 他要的是，借着钟启明这颗人头，来一场彻彻底底的大清洗，把他那个已经烂到根子里的商业帝国，重新洗牌。 “知道了知道了。”张扬撇了撇嘴，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最新的舆论风向。 果不其然。 经过一夜的发酵，#李璐拒绝十亿贿赂#和#钟启明做伪证陷害王强#这两个话题，已经彻底引爆了全网。 钟启明这个名字，已经和“畜生”、“人渣”、“伪君子”这些词，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他的微博下面，已经被愤怒的网友攻陷，留言超过了上百万条，每一条都是最恶毒的咒骂。 创科未来的公关部，电话已经被打爆了。公司的股价，在开盘前，就已经在各大金融论坛上，被预测会迎来新一轮的暴跌。 所有人都觉得，钟启明，已经是一具政治上和事业上的尸体了。 就在这时，张扬的手机响了。 是王强。 张扬接起电话，开了免提。 “扬子，准备得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传来王强那沉稳，却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复仇快意的声音。 “强哥，放心吧。”张扬咧嘴一笑，“保证下午三点，准时开席，让全国网友都看看，钟副总这盘大菜，到底有多‘美味’。” 他本以为，王强会满意这个安排。 然而，电话那头的王强，却沉默了几秒钟。 “下午三点？”王强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太晚了。” 张扬一愣，“晚了？强哥，这……这不都是咱们之前说好的吗？” 这一个星期，他都是雷打不动的下午三点开播，这个时间点，已经成了全国吃瓜群众的固定闹钟。 “计划，要变一变。”王强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决。“钟启明现在是条疯狗，他已经被逼到绝路了。我怕夜长梦多。” “现在，立刻，马上。” “我要你，现在就开播！” “什么？！”张扬和李语桐，同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现在开播？ 现在才早上九点！ 大部分人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学的路上，这个时间点开播，流量会大打折扣！ “强哥，你没开玩笑吧？我们没有提前预热，没多少人看啊！”张扬急了。 “我不要他有任何喘息和反应的机会。”王强的声音，冷得像块冰。“我要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我要让全网的人，都看看他那张伪善的面具，是怎么被一点一点撕碎的！” “我要让他，在早餐的餐桌上，在上班的地铁里，在所有人的面前，身败名裂！” 张扬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能感觉到，王强那股压抑了许久的，滔天的怒火，已经彻底燃烧了起来。 他这是，连多等一个小时，都等不及了！ “好！”张扬深吸一口气，眼神里，也燃起了一股兴奋的火焰。“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张扬和李语桐对视一眼。 “疯了，这家伙是真疯了。”张扬忍不住咂了咂嘴。 “别废话了，赶紧准备！”李语桐一把撕掉脸上的面膜，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整个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王强说得对，对付钟启明这种人，就不能按常理出牌！” 她立刻拿起手机，开始联系公司的宣发团队。 “所有渠道，立刻发预告！就说小杨哥今天提前上班，九点钟，有惊天大瓜！” “把所有能买的流量，都给我买下来！我要在五分钟之内，让全网都知道这个消息！” 张扬也立刻行动起来。 他冲进自己的房间，换上了那身李语桐给他准备的“战袍”——阿玛尼的西装。然后，他坐在了那个熟悉的，专门为这次直播开辟的，位于创科未来总部的办公室里。 早上九点整。 【小杨哥爱吃瓜】的直播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开启。 直播间的标题，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却充满了挑衅和疯狂。 【杀疯了！今天提前上班！】 开播的一瞬间，无数正在摸鱼的上班族，正在上课的学生，甚至正在开会的公司高管，手机上都收到了那条让他们心跳加速的推送。 【您关注的主播【小杨哥爱吃瓜】开播了！】 一时间，整个网络，都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我操！我没看错吧？九点钟开播？主播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啊！】 【哈哈哈！正在开会，老板在上面讲PPT，我躲在桌子底下看直播，太刺激了！】 【兄弟们，我刚起床，牙还没刷，就看到这个，瞬间清醒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提前了？是不是钟启明那个畜生，又搞什么幺蛾蛾子了？】 【肯定的！昨天晚上璐姐那波反杀，直接把钟启明逼上绝路了，今天主播肯定是要来收网了！】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以一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恐怖的速度，疯狂飙升。 一百万！ 三百万！ 五百万！ 短短五分钟，就突破了一千万！ 张扬看着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弹幕，脸上露出了一个嗜血的，兴奋的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咧嘴一笑。 “兄弟们，早上好啊！” “我知道，大家现在肯定很懵逼，为什么今天这么早就开席了。” “因为啊，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我梦见，我们的钟副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芒，跟我说，他为人类的繁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张扬的话，让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什么玩意？做梦？主播你睡糊涂了吧？】 【为人类繁衍做贡献？钟启明那个连自己老婆都害的畜生？他配吗？】 “我知道你们不信。”张扬神秘地笑了笑，他拿起那个黑色的U盘，在镜头前晃了晃。 “所以，我今天提前上班，就是想带大家看看，我们这位道貌岸然的钟副总，背地里，到底是个什么样‘伟大’的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抛出了一个让全网都炸裂的惊天大瓜。 “你们知道吗？” “我们这位伟大的钟副总，在过去的五年里，除了贪污，受贿，养情妇之外，他还有一个，更‘高尚’的追求。” “那就是，匿名，在全球范围内……” “捐精！” “据不完全统计，由他‘播种’成功的孩子，已经超过了一百个！” 轰！ 整个直播间，在这一刻，彻底死机。 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捐精？ 一百多个孩子？ 这……这他妈是什么鬼剧情？！ 第107章 惊！副总裁竟有100个娃？这瓜太大我裂开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张扬那句话，像一道九天玄雷，精准地劈在了千万网友的天灵盖上，把所有人都给劈傻了。 弹幕，消失了足足有十秒钟。 这在【小杨哥爱吃瓜】这个永远处于沸腾状态的直播间里，是从未有过的奇观。 十秒钟后。 火山，彻底喷发了。 【？？？？？？？？？？】 【我操！！！！我他妈刚才听到了什么？！捐精？！一百多个？！】 【是我没睡醒，还是主播疯了？这剧本也太离谱了吧！番茄爽文都不敢这么写啊！】 【等一下，让我捋一捋……钟启明，创科未来的副总裁，一个巨贪，一个伪君子，背地里……是个捐精狂魔？】 【这他妈是什么赛博朋克笑话？我人傻了，真的。】 【一百多个孩子？我的天，他这是想干嘛？组建一个联合国吗？】 【这瓜……我有点吃不下了，太他妈撑了，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彻底疯了。 这个消息，比昨天晚上李璐爆出的“十亿贿赂”，还要离奇，还要颠覆三观。 “十亿贿赂”，虽然金额巨大，但还在大家的理解范围之内，无非就是狗急跳墙，利欲熏心。 可这个“捐精百人斩”，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逻辑。 一个身居高位，富可敌国的公司副总裁，为什么要去干这种事？ 图什么？ 图好玩？ 还是说……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无数的问号，在每一个观众的脑子里盘旋。 而张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就是要用这种最荒诞，最离奇的方式，作为今天这场“公审大会”的开场白。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已经彻底混乱的弹幕，脸上的笑容，愈发玩味。 “我知道，大家现在肯定觉得，这事儿太扯了，太不可思议了。” “甚至，可能有人会觉得，这是不是钟启明什么高尚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张扬故意引导着舆论。 他身后的巨大屏幕上，画面一转。 出现了一篇看起来像是国外某知名医学期刊的专访报道。 报道的标题是——【一位来自东方的神秘慈善家：五年，百子，我为缓解全球性危机尽绵薄之力】 报道的配图，是一个被打上了厚厚马赛克的男性侧影。 但无论是身形，还是那副标志性的金丝边眼镜轮廓，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就是钟启明！ 这篇报道里，详细“讲述”了这位“神秘慈善家”的心路历程。 “最初，我只是应一位无法生育的朋友的恳求，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帮了他一个小忙。” “但后来，当我深入了解到，‘高质量健康精子’在全球范围内，尤其是发达国家，已经成为一种极其稀缺的资源时，我被深深地触动了。” “我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小事，这关系到无数家庭的幸福，甚至关系到人类种族的延续。” “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利用我自身的优势，去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我开始匿名，在世界各地的精子库，进行捐献。” “我能成为一名捐献者，我感到无比的自豪。健康精子的短缺早已成为全球日益严重的问题，我为自己能尽绵薄之力缓解这一问题而感到自豪。” 这篇报道，写得是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一个心怀大爱，默默奉献，不求回报的“活菩萨”形象，跃然纸上。 直播间里的风向，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我靠！竟然还有专访？这事儿是真的？】 【缓解全球性危机？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吧？不过听起来……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所以……钟启明虽然贪财好色，但他……本质上是个好人？这……我有点乱了。】 【黑不动了啊兄弟们，人家这是在做慈善，做好事啊！虽然方式有点奇特，但这格局，一般人真比不了！】 【难道……我们都误会他了？他贪污的那些钱，不会是都拿去做这个‘慈善事业’了吧？】 舆论，开始出现了微妙的两极分化。 一部分人，依旧坚持钟启明是个人渣，认为这不过是他洗白自己的另一种手段。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被这篇“专访”给带偏了。 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好人”。 毕竟，一个能把“捐精”上升到“为人类做贡献”高度的人，思想境界，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就连坐在屏幕前的李语桐，都看得目瞪口呆。 “我靠……这家伙，还真会包装自己啊。”她忍不住低声对张扬说道，“这要是不知道他那些破事，光看这篇报道，我差点都信了。” “这才只是开胃菜。”张扬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先把钟启明捧上神坛。 捧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惨！ “兄弟们，我知道，大家现在肯定很好奇，要成为一个‘高质量健康精子’的提供者，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 张扬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他身后的屏幕，再次切换。 出现的是一张张记录着钟启明日常生活的照片和视频。 第一张，是他在健身房里，赤裸着上身，挥汗如雨的照片。 那结实的胸肌，清晰的八块腹腹肌，充满了力量感。 “每日，三百个俯卧撑，三百个深蹲，雷打不动。”张扬的声音，像一个纪录片旁白。 第二张，是一段视频。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湖边，钟启明只穿一条泳裤，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冬泳。他说，这不仅可以增强意志力，还能减轻拖延症。如果实在没空，他就会把自己，泡在满是冰块的浴缸里。” 第三组，是他那张精确到分钟的作息时间表。 “晚上十点准时睡觉，早上六点准时起床，保证八小时的充足睡眠。他坚信，睡眠是最好的自我修复，那些试图在周末补觉的人，都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第四组，是他那份堪称变态的食谱。 “一天只吃两顿，而且必须在六个小时之内吃完。坚决不碰酒精、咖啡和任何含糖饮料。不吃任何养殖的肉类，因为他认为那些肉里全是激素和毒素，他只吃深海鱼。” “一年前，他甚至戒掉了麸质、乳制品、鸡蛋和所有水果，因为他觉得果糖也会加速衰老。” 张扬每念出一条，直播间里的观众，就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养生？ 这他妈是苦行僧啊！ 这自律，这毅力，这对自己狠到极致的劲儿，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我操！我跪了！真的跪了！这毅力，我减肥要是能有他十分之一，现在都是彭于晏了！】 【太牛逼了！三百个俯卧手，还冬泳？这是超人吧？】 【我现在有点相信，他真是为了‘人类繁衍’这个伟大目标在奋斗了，一般人真没这个精神头。】 【路转粉了！不管他贪不贪钱，就凭这份自律，我就服他！这才是真正的精英！】 直播间的弹幕，风向彻底变了。 无数人，被钟启明这套精心打造的“精英自律”人设，给彻底征服了。 甚至，已经开始有人在弹幕里，为他说话，攻击张扬了。 【主播你够了！别再黑钟总了！人家这么一个自律的精英，就算犯了点小错，也值得被原谅！】 【就是！你一个网红，有什么资格去审判一个为人类做出贡献的伟人？】 【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钟总比你优秀，比你有钱，比你自律！】 看着这些弹幕，李语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张扬。 这……玩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这要是翻车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张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看着那些为钟启明辩护的弹幕，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愈发残忍。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钟启明这张画皮，画得有多么的精致，多么的完美。 然后，再由他亲手，用最锋利的刀，把这张画皮，连皮带肉，狠狠地，剐下来！ 第108章 我操！这瓜保熟！三百个俯卧撑竟是为了情妇？ “伟人？” “精英？” 张扬看着直播间里那些已经被彻底带偏的弹幕，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和……怜悯。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觉得，钟启明这个人，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自律，强大，有毅力，甚至还心怀天下，为了人类的繁衍事业，不惜牺牲自己的口腹之欲，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他的声音，很平，很静，却像一把重锤，一下一下，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呢？” “一个他精心编造了十几年，用来欺骗你们，欺骗王强，欺骗全世界的，惊天骗局呢？” 张扬的话，让直播间里刚刚还沸腾的气氛，瞬间降温。 那些为钟启明说话的弹幕，明显少了很多。 所有人都愣住了。 骗局？ 什么意思？ 难道那些健身照，那些冬泳视频，那些严苛的食谱，都是假的？ “不，那些都是真的。” 张扬仿佛看穿了所有人的心思。 “他的自律，是真的。” “他的毅力，也是真的。”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起惊雷！ “他做这一切，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人类繁衍’！” “他这么偏执地，近乎变态地，去锻炼自己的身体，去控制自己的饮食，只有一个目的！” 张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镜头，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那就是，让他有更旺盛的精力，去支撑他那糜烂不堪的私生活！” “让他有更好的体力，去满足他那一个个，年轻貌美的情妇！” “让他能生下更多的私生子，来继承他那用肮脏手段，从创科未来，从千千万万股民身上，吸来的百亿家产！” 轰！ 张扬的这番话，像一颗引爆的核弹，将他刚刚亲手为钟启明建立起来的“圣人”神殿，炸得粉碎！ 直播间里，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给震得头皮发麻！ 【我操！！！！！！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听懂！主播你说明白点！什么情妇？什么私生子？】 【等一下！我好像想起来了！之前不是有小道消息说，钟启明私生活很乱吗？】 【前面的别瞎说！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讲！】 “证据？” 张扬冷笑一声。 “我张扬直播，什么时候，缺过证据？” 他身后的巨大屏幕，画面瞬间切换！ 【钟副总的“后宫”】 五个血淋淋的大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紧接着，是几十个用女性名字命名的子文件夹！ 【小雅】 【菲菲】 【露露】 【琳达】 …… 张扬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一点，点开了那个名叫【小雅】的文件夹。 下一秒！ 铺天盖地的，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视频，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 豪华的总统套房里，私人游艇的甲板上，海外海岛的沙滩上…… 照片的男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那个刚刚还被无数人奉为“精英”、“男神”的钟启明！ 而女主角，则是一个个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孩！ 这些照片，没有打任何马赛克！ 尺度之大，画面之露骨，让整个直播间，瞬间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赤裸裸的，充满了欲望和肮脏的画面，给彻底惊呆了！ 这……这还是刚才那个自律到变态的“苦行僧”吗？ 这还是那个心怀天下的“活菩萨”吗？ 这他妈，分明就是一个沉溺于酒色财气的，衣冠禽兽！ “大家看清楚了吗？” 张扬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精英’！这就是你们崇拜的‘伟人’！” “他每天做三百个俯卧撑，不是为了强身健体，是为了在床上，能有更强的战斗力！” “他每天冬泳，不是为了锻炼意志，是为了让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能保持所谓的‘活力’！” “他吃的每一口深海鱼，喝的每一口纯净水，都不是为了健康，而是为了，能生产出更多，更‘优质’的种子，去浇灌他那片，由无数年轻女孩组成的，私密的‘后花园’！” 张扬的话，字字诛心！ 他将钟启明那套“精英自律”的理论，撕了个粉碎，然后，将里面最肮脏，最丑陋的内核，血淋淋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呕！” 直播间里，已经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干呕的表情。 【吐了！我真的吐了！太他妈恶心了！】 【畜生！这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我刚才竟然还觉得他很励志？我真是瞎了狗眼！】 【画皮！这他妈就是现实版的画皮啊！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盗女娼！】 【报警！必须报警！这里面好多女孩，看起来有！这已经涉嫌犯罪了！】 【对！支持报警！把这个伪君子，这个禽兽，送进监狱！】 舆论，在这一刻，发生了惊天的，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愤怒！ 滔天的愤怒！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巨大羞辱！ 他们刚刚还在为钟启明的“自律”而惊叹，为他的“格局”而折服。 可现在，他们只觉得恶心！ 无尽的恶心！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张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只有无尽的冰冷。 他点开了文件夹里的另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份，触目惊心的，亲子鉴定报告！ “兄弟们，还记得我开场说的吗？” “钟副总，为人类繁衍，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他捐精，在全球范围内，留下了一百多个‘希望的种子’。” “但是，他好像忘了告诉大家。” “在这一百多个‘种子’之外，他还有十三个，有名有姓，有妈生没爹养的，私生子！” 张扬将那十三份亲子鉴定报告，一张一张地，放大在屏幕上。 每一个孩子的名字，母亲的名字，都清清楚楚！ 而父亲那一栏，无一例外，写的都是——钟启明！ “我操！十三个私生子？！他这是想组建一个足球队，外加两个替补吗？！” 【这他妈已经不是私生活混乱了，这是在繁衍种族啊！】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到底有多少个女人？】 【你们看看这些女人的资料！好多都是创科未来的员工！有实习生，有前台，还有部门主管！这他妈是职场性骚扰！是潜规则！】 【畜生！人渣！败类！我已经想不出任何词来形容他了！】 直播间里，咒骂声，已经汇成了一片海洋。 所有人都被钟启明的无耻和下作，给彻底震惊了。 贪污五个亿，他们震惊。 包养十几个情妇，他们愤怒。 现在，这十三个私生子，彻底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那把火！ “现在，还有人觉得，他是伟人吗？” “还有人觉得，他是精英吗？” 张扬的声音，在整个直播间回荡。 “他不是精英，他只是一个被权力异化，被欲望吞噬的，行走的垃圾！” “他所谓的自律，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放纵！” “他所谓的格局，不过是为了掩盖他那肮脏不堪的灵魂！” “他，不配为人！” 张扬的话，掷地有声！ 而就在这时。 他再次切换了屏幕。 这一次，屏幕上出现的，不再是那些肮脏的照片和文件。 而是一份，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红头文件。 文件的标题，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关于创科未来集团副总裁钟启明，涉嫌勾结境外资本，窃取我司核心技术机密的调查报告】 第109章 全网炸裂！主播甩出叛国铁证，这瓜大到要掉脑袋！ 整个网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喧嚣的弹幕，瞬间消失。 咒骂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网友，无论是在办公室摸鱼的白领，还是在宿舍里逃课的学生，亦或是正在地铁上刷着手机的路人，在看到那行字的一瞬间，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勾结境外资本？ 窃取核心技术？ 这两个词，每一个，都像一颗重磅炸弹，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如果说，之前的贪腐、好色、养私生子，还只是停留在个人道德败坏和经济犯罪的层面，虽然令人不齿，但终究还是“人民内部矛盾”。 那么现在，这个罪名，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它的性质，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不是蛀虫。 这不是人渣。 这是……叛徒！是国贼！ 一股比刚才的愤怒，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 创科未来，是什么公司？ 那是国内人工智能和新能源领域的龙头企业！是能和国外那些科技巨头掰手腕的，真正的国之重器！ 它的核心技术，代表着国家在这个领域的最前沿水平，是无数科研人员，耗费了无数心血，才攻克下来的技术壁垒！ 这些技术，不仅仅是商业价值千亿的资产，更是国家在未来科技竞争中，最重要的战略筹码！ 而钟启明，这个创科未来的二把手，这个掌握着公司无数核心机密的男人，他竟然…… 要把这些东西，卖给外国人？！ “不……不可能吧……这……这是不是搞错了？” “我操！这瓜也太大了！我有点不敢吃了！这他妈是要掉脑袋的啊！” “勾结境外资本？窃取核心技术？这要是真的，那钟启明就不是坐牢那么简单了，这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的！” “主播！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有证据吗？！这可是叛国的大罪！” 短暂的死寂之后，直播间里，爆发出了一阵更加疯狂，却又带着几分恐惧和不敢置信的弹幕。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石破天惊的指控，给彻底吓傻了。 他们宁愿相信钟启明是个贪婪好色的伪君子，也不愿意相信，他会是个出卖国家利益的叛徒。 因为，后者的性质，实在太过恶劣，太过严重，已经触及到了每一个中国人，最敏感，也最不容侵犯的底线！ “我知道，大家不相信。” 张扬的声音，在安静的直播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和沉重。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嘲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刻骨的悲哀。 “说实话，当我第一次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我也不相信。” “我不敢相信，一个在国内享受着最高等的教育，占据着最优渥的社会资源，身居高位，受人敬仰的所谓‘精英’，竟然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它不会因为我们的不相信，而有任何改变！” 张扬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平板上。 屏幕上，那份红头文件的内容，被一页一页地，展示了出来。 里面，是无数的邮件往来记录，是加密的通讯信息，是秘密的银行转账流水！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名字——安娜！ 以及她背后那个，在全球资本市扬，都如雷贯耳的名字——贝莱德基金！ “兄弟们，这个安娜，是贝莱德基金，在大中华区的首席投资官。” “从三年前开始，钟启明就通过她，和贝莱德基金，建立了秘密的联系。” “他利用职务之便，将我们创科未来，在无人驾驶、人工智能算法、以及最新一代电池技术方面的核心数据，分批次，用加密的方式，传送给了对方！” “而作为回报，贝莱德基金，则在海外，为他设立了数十个秘密的信托基金，将高达数十亿的黑钱，转移到了他那些情妇和私生子的名下！” 张扬每说一句，屏幕上，就会跳出相应的证据。 有钟启明和安娜在海外秘密会面的照片。 有那些加密邮件被技术部门破解后的内容截图。 有那些天文数字般的，海外银行转账记录！ 每一份证据，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所有观众的心上！ 铁证如山！ 不容辩驳！ 钟启明，真的干了！ 他真的，为了钱，为了他那一己私欲，把他亲手参与创建的公司，把他奋斗了半辈子的国家，给卖了！ “王八蛋！” “畜生！” “枪毙！这种人必须枪毙！” “我操他妈的！老子之前还买过创科未来的股票！我他妈的钱，竟然被这种国贼给赚走了？！” “难怪创科未来的股价前段时间一直跌！原来是这个内鬼在搞事！” “报警！立刻报警！把这个卖国贼抓起来！！” 直播间里，彻底炸了！ 如果说，之前的弹幕是愤怒的海洋。 那么现在，就是一座积蓄了千年怒火的，即将喷发的火山！ 每一个人的胸中，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那是被背叛的愤怒！是被欺骗的羞辱！更是对国家利益被侵犯的，刻骨的仇恨！ “大家别急。” 张扬的声音，愈发冰冷。 “最精彩的，还没来呢。” 他播放了一段，经过技术处理的，音频。 音频里，是钟启明和安娜的一段对话。 钟启明的声音，充满了贪婪和得意。 “安娜小姐，最新一批的数据，我已经发到你的加密邮箱了。这可是王强那个蠢货，带着团队，熬了三个通宵才搞出来的最新算法，价值连城啊。” 安娜那带着笑意的，充满诱惑的声音响起。 “亲爱的钟，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放心，答应你的那笔钱，已经打到瑞士银行的账户了。等我们拿到全部技术，用资本的力量，彻底搞垮创科未来之后，这家公司，就是你的了。” “哈哈哈！那就多谢安娜小姐了！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地，‘报答’你！” ……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但它所带来的冲击，却让整个网络，都陷入了失声的状态。 搞垮创科未来？ 这家公司，就是你的了？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钟启明，他不仅仅是要卖技术！ 他这是要，引狼入室！ 他要勾结外人，搞垮自己国家的龙头企业，然后，再以一个“救世主”的姿态，回来当这家公司的买办和傀儡！ 无耻！ 下贱！ 卑劣到了极致！ “现在，大家明白了吗？” 张扬看着镜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才是王强董事长，不惜冒着公司股价暴跌，不惜自曝家丑，也要把他，公开处刑的，真正原因！” “因为，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公司内斗了！” “这是一扬，捍卫国家核心利益的，战争！” “对于叛徒，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张扬的话，像一道宣言，响彻了整个网络。 而此时此刻。 创科未来，副总裁办公室。 钟启明看着直播屏幕上，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和安娜在酒店里秘密会面的照片。 听着那段，他以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魔鬼的对话。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完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第110章 最后的疯狂！来自安娜的审判！ 钟启明瘫坐在那张价值百万的意大利真皮老板椅上，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失神地看着屏幕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张扬，看着那些铺天盖地的，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弹幕，嘴里不停地，无意识地喃喃着。 “是假的……都是合成的……是王强……是王强那个畜生在陷害我！” 他的大脑，已经彻底乱了。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这些东西，这些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藏得最深的秘密，是怎么被王强知道的？ 那些加密邮件，他用的是全球最顶级的加密算法，号称连军方都无法破解。 那些和安娜的秘密会面，他每次都小心翼翼，甚至不惜花重金，请了专业的反侦察团队。 那些海外的信托基金，更是由最顶级的律师团队和银行家操作，层层嵌套，复杂得像一座迷宫。 他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猎人。 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王强网里的，那只最肥的猎物。 王强，他一直在看。 他就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幽灵，冷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记录下他的每一笔罪证，欣赏着他那如同跳梁小丑般的，自以为是的表演。 然后，在他最得意，最接近成功的时候，用这种最惨烈，最不留情面的方式，将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骄傲，撕得粉碎！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混杂着被羞辱的滔天愤怒，瞬间席卷了钟启明的全身。 “王强！”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此刻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狰狞得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抓起桌上的古董咖啡杯，狠狠地砸向墙上的液晶屏幕！ “砰！” 屏幕应声而碎，张扬那张带着嘲讽笑容的脸，瞬间消失在一片黑暗和龟裂之中。 “你他妈想让我死！” “我他妈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钟启明嘶吼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狗急跳墙的，同归于尽的疯狂！ 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还有最后一张牌！ 安娜！ 贝莱德基金！ 对！只要安娜肯保他，只要贝莱德愿意出手，王强也奈何不了他！ 他才是那个手握着创科未来核心技术，能给贝莱德带来最大利益的人！ 王强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顽固不化，不知变通的老古董！ 安娜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该怎么选！ 这个念头，像一根救命稻草，瞬间点燃了他心中那点仅存的希望。 他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拿出了那部专门用来和安娜单线联系的，加密卫星电话。 他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 就在钟启明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安娜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慵懒和性感的嗓音。 “安娜！是我！”钟启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声音尖利而急切，“出事了！出大事了！” “哦？”电话那头的安娜，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意外，反而带着一丝玩味，“是吗？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紧张？” “王强！是王强那个疯子！”钟启明语无伦次地嘶吼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我们所有的交易记录！他正在直播！向全网直播！” “我完了！安娜，你必须救我！你必须保我！” “贝莱德必须立刻出手！向王强施压！让他停下这扬该死的直播！并辟谣！” 他像是疯了一样，对着电话咆哮着，发号施令。 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手握重权的，能和安娜平起平坐的合作伙伴。 然而，电话那头的安娜，却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在钟启明听来，却比魔鬼的嘶吼，还要刺耳，还要冰冷。 “亲爱的钟。” 安娜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我为什么要救你？” 钟启明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安娜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最后的希望，“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一个被曝光在阳光下的，人人喊打的叛徒，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贝莱德谈条件？” “不……不可能！”钟启明失声尖叫，“技术！我手里还有你们最想要的技术！最后一批核心算法，还在我手里！没有我，你们永远也别想拿到！”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 他以为，这个筹码，足以让安娜回心转意。 “呵呵……”安娜又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钟启明，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也太小看我们了。” “你真以为，我们花了这么多钱，会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你这么一个愚蠢又贪婪的废物身上吗？” “你传送给我们的那些所谓‘核心数据’，早就被我们内部的技术团队，破解和吸收了。至于那什么最新的算法……” 安娜顿了顿，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语气，宣判了他的死刑。 “我们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很快，整个创科未来，都会是我们的。” “对了！你以为我们的交易记录，怎么会泄露的呢？” “什么？！”钟启明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炸了。 他终于明白了。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安娜手里的一颗棋子。 一颗用来窃取技术，搞乱创科未来内部的，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他连猎犬都算不上。 他只是那块，被扔出去，用来引诱猎物上钩的，腐肉！ “你……你们……”钟启明指着电话，浑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绝望。 无尽的，彻骨的绝望，瞬间吞噬了他。 他被耍了。 被王强耍了。 也被这个他一直当作靠山和情人的女人，耍得团团转！ “好了，我亲爱的钟。” “其实在我所有伴侣里，你是时间最短的！” 安娜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致命的毒。 “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作为回报，我会为你，挑选一个风景优美的，可以看海的墓地。” “再见了。”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钟启明拿着那部冰冷的卫星电话，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 那张原本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却惨白如纸。 输了。 他输得一败涂地。 输掉了所有的钱，输掉了所有的名誉，输掉了所有的人脉，也输掉了，最后的，活下去的希望。 第111章 砸盘！来自地狱的复仇指令！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疯癫的，绝望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钟启明笑着，笑着，眼泪却像决了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他恨！ 他恨王强！ 他恨安娜！ 他更恨，这个不公的世界！ 凭什么？！ 凭什么他努力了半辈子，算计了半辈子，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扬？！ 一股滔天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念头，在他心中滋生，蔓延，最终，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王强！ 安娜！ 你们不是想让我死吗？ 你们不是想吞掉创科未来吗？ 好啊！ 那我就拉着你们，拉着整个创科未来，一起下地狱！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燃烧着同归于尽的，地狱般的火焰。 他抓起另一部私人电话，翻出一个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那些，都是他这些年来，用金钱和权力，豢养起来的，最忠诚的“后宫”。 也是他，用来代持创科未来股份，最隐秘的，白手套！ “喂？是小雅吗？” “是我。” “现在，听我的命令！”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疯狂，变得尖利而扭曲。 “把你手里，所有的创科未来的股票，全部！给我抛掉！” “不管价格！不管损失！开盘之后，立刻！马上！全部砸出去！” “我要让创科未来，今天就变成一张废纸！” “钟……钟总？您说什么？把股票……全抛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带着几分惊慌和不解的声音。 这个叫小雅的女孩，是钟启明包养的众多情妇中，最年轻，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她名下的那个证券账户里，躺着的创科未来股票，市值超过十个亿。 这笔她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财富，让她从一个刚毕业的普通实习生，一跃成为了住在汤臣一品，开着法拉利，出入各种奢侈品店的顶级名媛。 她的一切，都是钟启明给的。 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挥金如土的生活，也习惯了钟启明对她的予取予求。 但她从未想过，钟启明会下达这样一个，近乎疯狂的指令。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钟启明的声音，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暴戾和不耐烦，“我让你，把所有股票，全部砸盘！现在！立刻！马上！” “可是……钟总，现在抛，我们会亏很多钱的！股价已经跌得这么厉害了……”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不懂什么商业，不懂什么战争。 她只知道，那些股票，就是她的命。是她维持现在这种奢华生活的，唯一依靠。 现在让她全部抛掉，就等于要了她的命。 “钱？！”钟启明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冷笑，“你他妈还想着钱？！” “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完蛋了！王强那个畜生，要把我送进监狱！你，还有你们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 “你以为你账户里的那些钱，是干净的吗？那是黑钱！是赃款！警察很快就会找上门！把你抓进去，把那些钱，一分不少地，全部没收！” 钟启明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盖脸地浇在了小雅的头上。 她彻底懵了。 坐牢？ 没收财产？ 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不……不会的……钟总，您别吓我……” “我吓你？”钟启明的声音，充满了恶毒的快意，“你现在打开直播看看！看看那个叫张扬的网红！看看他都把我们扒成什么样了！”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把股票全抛了！换成现金，能换多少是多少！然后，拿着钱，跑！跑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回来！” “你如果敢不听我的话，或者耍什么花样，我保证，在我进去之前，我先弄死你！” 致命的威胁。 最后的通牒。 小雅握着电话，浑身都在发抖。 她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钟启明，已经彻底疯了。 那不是在开玩笑。 那是一个即将坠入地狱的魔鬼，发出的，最后的诅咒。 恐惧，瞬间压倒了贪婪。 “我……我听您的！钟总！我马上就办！”她哭喊着，挂断了电话。 她连滚带爬地，打开电脑，登陆上那个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的，股票账户。 当她看到账户里，那一长串绿得发光的数字，和那已经缩水了将近一半的市值时，心如刀割。 但她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她颤抖着手，在键盘上，敲下了“全部卖出”的指令。 然后，闭上眼睛，重重地，按下了回车键。 …… 同一时间。 这样的对话，在江城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菲菲，那个曾经的公司前台，如今住在江景大平层的女人，在接到钟启明的电话后，吓得直接瘫倒在了爱马仕的地毯上。 露露，那位风情万种的部门女主管，在听完钟启明的咆哮后，二话不说，立刻清空了自己和她那个“私生子”名下的所有股票。 琳达，那个拥有海外国籍，帮钟启明在境外洗钱的女人，在接到指令后，立刻联系了海外的操盘手，准备在港股和美股开盘后，不计成本地，抛售所有与创科未来相关的资产。 …… 十几个女人。 十几个被钟启明用金钱和权力豢养起来的，最隐秘，也最致命的“白手套”。 在这一刻，都接到了来自地狱的，同一个复仇指令。 她们，就像十几颗被埋在创科未来这艘商业航母最深处的，定时炸弹。 现在，钟启明，这个亲手埋下她们的人，按下了引爆的按钮。 他要用这种最惨烈，最极端的方式，和王强，和这个他曾经倾注了半生心血的公司，同归于尽！ …… 上午，九点三十分。 A股，正式开盘。 创科未来的股票，毫无悬念地，一字跌停。 巨大的卖盘，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死死地，压在跌停板上。 无数的股民，在哀嚎，在咒骂。 各大金融机构的分析师，都在紧急下调创科未来的评级，认为这家公司，已经陷入了成立以来最大的信任和管理危机，未来一片黯淡。 然而，所有人都以为，这已经是今天最坏的结果了。 毕竟，跌停，就是A股的极限。 可他们都错了。 九点三十五分零七秒。 异变，陡生！ 一笔高达五十万手的巨大卖单，毫无征兆地，像一颗深水炸弹，狠狠地砸进了平静的交易盘口！ 整个市扬的交易员，在看到这笔单子的瞬间，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跌停板上还能有这么大的单子出来？” “谁啊？哪个机构疯了？跌停板上割肉？图什么？”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笔，第三笔……更加恐怖的卖单，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出！ 一百万手！ 五百万手！ 一千万手 这些卖单，密集到让行情软件都出现了短暂的卡顿。它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砸！不计成本地砸！仿佛要用钱，把A股这块跌停板的规则，都给活生生砸穿！ “我操！我操！我操！疯了！彻底疯了！” “这不是机构！绝对不是！机构出货是有纪律的，不可能这么砸！这他妈是在倾倒！是在把股票当垃圾一样往外倒！” “恶意做空！这是有人在恶意做空创科未来！” 整个市扬的神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山崩海啸般的抛压，给彻底引爆了！无数的交易员，死死地盯着屏幕，看着那一条条绿得发慌的巨大卖单，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这已经不是金融了，这是战争！一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自杀式的攻击！ 第112章 都以为他在自杀，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不讲道理的砸盘方式！ 这已经不是在抛售股票了，这他妈是在倾倒垃圾！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在A股市扬，那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抛压之下。 远在千里之外的港股市扬，也同时燃起了战火。 那些在港股上市的，与创科未来有深度合作的供应链公司，概念股，在开盘的瞬间，股价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头向下跌去！ 跌幅，百分之十！ 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三十！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整个资本市扬，疯狂蔓延！ 所有人都知道，出大事了。 创科未来，这个曾经的科技明星，这个被无数人看好的国之重器，正在被人用最残忍的方式，进行一扬史无前例的，公开绞杀！ 而这扬绞杀的幕后黑手，那个已经陷入癫狂的男人，此刻，正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川流不息的车流，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病态的，胜利般的笑容。 “王强……”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 “来啊！” “我们一起死！”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自己的末日，也像是在拥抱，整个世界的毁灭。 上午，九点三十八分。 A股市扬。 创科未来的股票，在一字跌停板上，躺得像一具尸体。超过千万手的巨额卖单，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冰山，死死地压在上面，让所有抱着侥幸心理想要抄底的散户，望而却步。 各大财经论坛和股票交流群里，哀鸿遍野。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这得多少个跌停才能开板啊？我的养老金啊！】 【王强这个疯子！张扬那个小丑！为了搞内斗，把我们这些小股民全坑死了！】 【别骂了，你们看看港股，今天至少不会再亏了，明天能出来就谢天谢地了。】 所有人都以为，今天的故事，到此为止了。跌停，就是A股规则下的极限，是最大的利空。 然而，他们错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一扬真正资本大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 贝莱德基金，华夏区总部。 顶层办公室里，安娜端着一杯蓝山咖啡，优雅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金融之都的繁华景象。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而玩味的笑容，仿佛外界那扬惊天动地的金融风暴，与她毫无关系。 “安娜小姐。”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助理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兴奋和紧张，“创科未来的盘口，已经彻底乱了！是钟启明，他动用了他所有的代持账户，在不计成本地砸盘！” “哦？”安娜转过身，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砸了多少？” “根据我们的初步测算，A股的抛压已经超过了八十亿！港股和美股的相关资产，抛售规模也超过了五十亿！而且，还在持续！”男助理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垂死挣扎，真是难看。”安娜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她放下咖啡杯，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屏幕上那绿得刺眼的K线图，眼神里，却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时，那种志在必得的兴奋。 钟启明这个蠢货，他以为这种疯狂的自杀式攻击，能伤害到王强？ 不。 他只会将创科未来，推向一个更低的，更诱人的价格。 他这是在为自己，铺上一条通往地狱的，用黄金铸就的红地毯。 “时机，差不多了。”安娜看着那天文数字般的卖盘，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王强那个老古董，肯定以为钟启明的疯狂会吓退所有人。他现在，一定躲在办公室里，看着股价暴跌，暗自窃喜，以为自己能用时间换空间，慢慢收拾残局。” “他太天真了。” “他根本不知道，在黑暗里，还潜伏着一条真正的鲨鱼，正闻着血腥味，等着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安娜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助理，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眸里，闪烁着冰冷而残忍的光。 “通知我们的交易员。” “开始抄底。” “不管有多少卖盘，不管价格是多少。”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给我，全部吃掉！” “我要让钟启明，亲眼看着他砸出来的每一个深坑，都被我们的金钱，填得满满当当。” “然后，我要让王强明白。” “当资本决定入扬的时候，他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整个创科未来，从今天起，将由我们贝莱德，彻底掌控！” “安娜小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再等等？” 助理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让市扬的恐慌情绪再发酵两天，我们或许能拿到更……更便宜的带血筹码。” 安娜端着咖啡杯，甚至没有回头看他。 她只是看着屏幕上那片尸横遍野的惨绿，红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等？” 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充满了轻蔑。 她转过身，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自己的助理。 “你觉得，我们是在逛菜市扬，等着小贩收摊前打折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扎人。 安娜走到屏幕前，伸出那根涂着鲜红蔻丹的食指，轻轻点在那些天文数字般的卖单上。 “你看到的，是钟启明的绝望。” “而我看到的，是稍纵即逝的，黄金窗口。” 她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今天！我们如果不入扬！” “等警察和证监会一介入，钟启明和他那些情妇名下的所有账户，都会被立刻冻结！” “到时候，这些股票就是一堆被锁死的垃圾数字！” “你就算想买，都他妈没地方买！” 她逼近一步，盯着助理的眼睛。 “你懂吗？” “我们不是在捡便宜，我们是在抢劫！” “是在他被送上断头台之前，把他口袋里最后几个金币，都他妈给我抢过来！” 助理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优雅而致命的鲨鱼。 安娜转过身，重新看向窗外，仿佛刚刚那番话，只是在决定晚餐吃什么。 “通知下去。” “启动‘鲨鱼’计划。” “把我们所有的资金，都给我砸进去！” “他抛多少，我们就吃多少！” 助理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重重地一点头，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嘶哑。 “是！安娜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