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六九住牛棚,意外修成遁地术》 第1章 破道观和疯道人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路平安。 他的新身份不是知识青年,而是一个道士,还是没有道籍的那种编外人员。 至于为什么要说是新身份,他又是怎么当了道士,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咱们就长话短说。 简单来讲,这家伙是个来自现代的死肥宅,那天兴致来了,多欣赏了几部老师的作品,运起内功修行了一番。 结果一激动,嘎巴就死了。 死后的感觉,啧啧啧,真的很奇妙,没死过的人是体会不了的。 等再醒来的时候,路平安惊喜的发现——自己减肥成功了。 据他道号神虚子的师父——那个头发散乱,道袍上补丁摞补丁的疯道士讲: 路平安是这年大年初一时,光不出溜的从天上掉下来的,摔在山下某村庄村头的一块儿巨大的青石上,把青石砸了一个大坑。 村民们没见过这么邪乎的事儿,偷偷找上山来找他过去看看。 是他神虚子把昏迷不醒的路平安带了回来,精心照料了一个多月,这才保住了他一条命。 "为了救你,我是求爷爷告奶奶,讨来小米熬汤给你灌一些,这才没让你饿死。小子,你准备怎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虽然路平安估计自己能活下来,后世辛辛苦苦吃出来的一身肥肉也功不可没,不过人家疯道士神虚子毕竟也出力了,不是吗? 男子汉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那我来世结草衔环?行不?" "不不不,年轻人不要那么悲观,就是报个救命之恩而已,用不到等到下辈子那么久吧?你再想想!" "不是吧?难道你指望我以身相许?" "去你娘的,贫道不近男色!" "可我身无长物,更是没有什么才艺可以给你展示展示,我能拿什么报答你?" "要不,你就当了我徒弟吧? 不瞒你说,长这么大,我还没收过徒弟呢。你能不能在我死之前,满足我这小小的愿望?" "不会太草率吧?你不用测测我根骨什么的?或是搞个什么仪式?" "咱们这种不知名的小道观,没那么麻烦,你只要答应了,叫我一声师父就好。" "师父?" "哎~~" 神虚子响亮的应了一声,刚刚露出由衷的笑容,却又不知因何红了眼眶,转身出了门,跌跌撞撞的朝着大殿里走去。 没一会儿,一道悲怆的哭声传来: "呜呜呜,想我神虚子,也是有徒弟的人了。师父啊,师兄啊,要是你们也能看见就好了。 当年一别,说是天下太平了就回来了,师父啊,师兄啊,三十又二载,你们又骗我了……" 当晚,大殿里那个疯道士的哭诉声就没断过,刚醒来的路平安听了一会儿,就因为精神不济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路平安被神虚子叫醒,上来就把一个用绳子拴着的黑不溜秋的戒指挂在了路平安脖子里: "来,徒弟,这是咱们观的传承之物,你拿好,莫要遗失了。 以后,你就是咱们道观的新一任观主了……" "啊?这么着急的吗?不是应该让我跟着学习,念经,干活出力,最后再交点儿钱,才能继承观主之位的吗?师父你怎么跟交待后事一般?" "唉~大劫难要来了,师父这次怕是躲不过了。 不过没关系,为师心愿已了,终于可以放心的去见师父师兄了。 平安啊,你要好好的哦,好好的活下去!" 路平安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只听到外面震天的喊声: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扫除剥削阶级旧思想……" ……………………… 一队红袖箍小青年冲上了山,他们群情激昂,口号喊的震天响。 神虚子没理会那些嘈杂的声音,望着躺在床上的路平安,满脸希冀的问道: "徒儿啊,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想必不是凡人吧?你说,我辈修士,究竟是不是在固执的做无用功呢?修炼修炼,真能修成么?" 路平安犹豫了,他就是修炼时过来的,虽然和神虚子修炼的肯定不是一个功法,但好歹也算修炼……的…………吧? 门被砸开,人群冲进了道观后院儿,神虚子拍拍路平安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 神虚子被人揪着,押到了道观门口,他的道髻散乱,破旧的道袍被扯了个七零八落,鞋也掉了一只,变的更像是个疯道人了。 "老东西,老实交待你的罪行!" "狠狠收拾这个老东西。" "打倒这个封建余孽牛鼻子,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神虚子高昂着头:"哈哈哈哈,世界末法,我辈修士再无未来可言,何惧一死?" "好好好,还敢宣扬你那腐朽的封建迷信那一套,同志们,把他给我押走,开大会斗他。" "其他人,继续砸!砸烂这些腐朽堕落的破玩意儿。" "斗我,你们想的美!" 神虚子双臂用力,几个红小兵跟几只小鸡仔儿似的,被甩出去老远。 "你这牛鼻子,胆敢不配合?想搞对抗是吧?你再能打,厉害的过枪么?" 神虚子哈哈大笑,只见他紧跑几步,脚下连点,朝着道观外不远处的山崖处跃去。 "哈哈哈,道爷我走了,此去山高水长,再无归期,莫送啦。" 山崖上,甚至当神虚子高高跃起时,还有心情转身朝着红小兵拱了拱手,笑的满脸得意。 "道爷我成了,我找到路了……师父师兄,我来了!" …………………………………………………… 红小兵发现了躺在床上的病号路平安,一番了解,才知道路平安是个傻缺,除了知道自己叫路平安,连自己爹妈、多大了、是从哪来的都不知道。 谁让路平安在道观里呢?肯定和这个道观脱不了干系。 因此路平安自然得不到什么好的待遇。被一顿收拾,架着走出了道观下了山。 路平安回身看了一眼眼前破破烂烂的道观,不由得无语至极——真仙观。 后世都烂大街了,好几部电影电视剧都是用的这个名字。 但是转念一想,这破破烂烂,又被砸的更烂的道观,好像,也许,应该,是自己的啊? 果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有板子落在了自己身上才能深刻体会什么叫作痛。 "我的,我的啊,砸成这个鸟样,我以后还咋回来住啊?" "呸,你还想回来?要不是看在你是个伤病员,还啥也不知道,整不死你,还想回来呢。 你等你好点儿了啊,看我们怎么收拾你这个封建反动余孽。" 第2章 神异的戒指 接着是无穷无尽的审查和爱的教育,路平安被收拾的很惨。几次吐血,身上破衣服的前襟都被鲜血染透了。 多少次,路平安都觉得自己又要挂了。 别说什么身上原本有伤,也别想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哪有那么简单就能蒙混过关的?大记忆恢复术了解一下? 好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时空时顺便加强了路平安的身体素质,他变的挺抗揍的。 武装带抽在身上,路平安虽然觉得疼,但是绝不至于忍不了,所以每次审查完路平安,几个红小兵都要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就这么吐血啊吐血的,慢慢的,路平安居然感觉有些习惯了,一天不吐那么三两口的,总觉得少点儿啥。 几个想要审查出来点什么、好立个大功劳的红小兵也被整服气了,但又不想轻易饶了路平安。 最后革委会干脆给路平安定了个封建势力余孽的罪名,划定了成分,准备和其他黑五类的子女一起押走,送到某个更偏远的乡下接受劳动改造。 路平安心里老不乐意了,奈何大势如此,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看看小黑屋外荷枪实弹的守卫,他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这天早上天都没亮,路平安他们一群人被挨个发放了介绍信和新的证明材料,往后几年,这就是他们耻辱的烙印。 一个心肠还没坏透的红小兵给路平安找来了一套旧棉衣,也不知哪扒来的。虽然这旧棉衣又脏又破,好歹厚实,比路平安那被抽的烂糟糟的棉衣强多了。 路平安没有矫情,接过衣服就换上了。 接着他们被押着上了一辆卡车,饭也不给一口,一群人就这么饿着肚子,坐着车朝着京城火车站开去。 一路上,那些小青年哭得老惨了,他们被迫与家人分离,想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不不不,或许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了。 路平安没哭,相比于担心未知的劳改生活,他反而对这个年代的京城更感兴趣。 此时京城很多的古建筑还未被拆除,甚至不乏城门楼子,牌坊,钟鼓楼与大片大片的老院子。 早起上班的人骑着自行车,如同一支大军,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无轨电车拖着两个大辫子,上面挤满了乘客,售票员手里拿着小红旗,邦邦邦的敲着,吆喝道: "新上车的自觉把票买一下啊,有月票的出示月票。劳驾,没看到旁边的大妈抱着孩子么?给让个座儿啊!" 路平安甚至还在大马路上看到了驴车,马车。 这一切对于路平安来说都很新鲜,只不过注定与他路平安无关,他只是个过客。 卡车很快把众人带到了火车站,他们被喝令下车列队,然后在两个红小兵的押送下,上了一列火车。 车上,所有乘客都对路平安他们避之不及,仿佛他们是有什么传染病一般。 不仅是因为他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更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被人看不起。 大家成分和阶级不同,怎么能混为一谈? 路平安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年代极具特色的木条凳子的车厢时,那种窃窃私语不断往他耳朵里钻。 "真倒霉,怎么和这些人坐了一个车厢?我都感觉我被染臭了,呵呸~恶心。" "这些狗东西们,没的扫了老子的兴致。要我说直接把他们毙了算了,留着他们也是浪费粮食。" "呵呵,他们好受不了,看样子是要被押送到某个乡下接受改造。呵呸,有他们受的。" "打死他们才解气呢。" 路平安没有搭理那些人,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假寐,研究起了他新发现的好玩意儿。 早上换衣服时,他发现神虚子传给他的所谓掌门信物,那个黑不溜秋的戒指不见了,脖子里只剩一个空绳圈儿。 当时把他急得直跺脚,还以为是挨揍时被打坏了绳子,不小心掉了,哪知借着油灯昏黄的光,才发现那枚戒指已经化作一个类似于纹身的东西,融进了自己胸口。 作为一个宅男,路平安看过不少小说,什么穿越、重生、灵泉空间,什么功法、武魂、戒指里的老爷爷,多多少少都看过一些。 虽然他还没研究明白自己的这个戒指有什么神异之处,但是从种种迹象表明,它绝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戒指那么简单。 谁家戒指可以融进皮肉里? 路平安试探着呼唤自己的金手指:"喂,戒指里的老爷爷?你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好歹吱个声呗?" 坐在路平安旁边的是某地主家庭出身的大个子,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傻了,看什么都不顺眼。 "你娘的嘟嘟囔囔的唠叨什么呢?搅得人心烦!再敢打扰我,信不信我到了地方后把你丫的拾掇到尿裤子?" 路平安猛地睁开眼,眼神冰冷,轻蔑的朝他一笑:"呵呵,都是苦命人,你搁这儿装尼玛什么大瓣儿蒜呢? 爷们儿最不怕的就是挨收拾,要是到时候咱们分到一块儿了,你能活过三天,以后我管你叫祖宗。" 大个子被路平安那漠然的眼神吓了一跳,大个子过去不是什么好学生,街溜子一个,打架斗殴如家常便饭。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是他惹不起的狠人。 就比如眼前的路平安,他那冷漠的眼神下满是被强行压抑的怒火,如同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旦开始发作,就会燃尽一切才罢休。 大个子吓得赶紧撇过头,不敢再和路平安对视了,他觉得路平安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的疯子,比那些红小兵还可怕。 他还想有一天能回城见见爸妈呢,万一哪天这小子发疯,把他暗害了咋办? 路平安重新闭上眼,把意念集中在胸口…… 意识中,路平安感觉到了一片混沌的空间,那感觉,就好像宇宙未开,天地一笼统般。 混沌空间里,一卷古籍金灿灿的悬在中间,路平安想看清那是什么,意识一接触,却如同撞到了弹簧垫一般,咻的被弹了出来。 脑袋靠在车窗上的路平安猛地一颤,脑袋撞在车窗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押送他们的那个红袖箍挎着枪,走到路平安他们这排座位前,高高在上的教育起路平安来: "住手,你这个可恶的坏分子! 为啥要撞窗户?想逃跑么? 别管是一颗螺丝钉,还是一个火车车轮,亦或是一扇窗户,都是工人阶级努力奋斗生产出来的,都是公家财产。 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有破坏公家财产的行为,我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第3章 水利大会战 "不错,咱们工人有力量!" "鼓掌~" "这小同志有觉悟,大家伙给他呱唧呱唧~" ………… 车厢里,响起了阵阵响声,那个红小兵激动了,脸上的青春痘红的透明发亮。他摸了摸胳膊上的红袖箍,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路平安满头黑线。 说真的,他很有些受不了如今这个年代的种种怪异。 这是一个激情的年代,也是一个让人感到手足无措的年代,一些平日里挺温和的人也变的特别高调,积极追求进步,变的喜欢站的高高的,去指责和批评他人。 后世所谓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别人口诛笔伐,在这个年代就是屁。 一个不爽,把人拉出来开大会,一通狠狠收拾。 那红小兵得了大家一致的赞扬,得意的不行,一路上不断的针对路平安。 路平安不管做啥都成了不对的,关键是他越是如此,大家越是表扬他,把这小年轻爽的,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三天多的行程,他们这些人压根就没吃到什么像样的饭,渴了也不给水喝。 只在某个有接待站点儿的车站,才能混上两三个窝头,一碗白开水,连他们关小黑屋的时候还不如。 好在他们终于到了地方上,两个红小兵把他们交给了米脂县当地革委会,做了交接,干脆利落的回京了。 只留他们这十几号倒霉蛋,失魂落魄的站在县革委会大院儿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革委会掌握着他们的生死大权,说让他们去哪儿,他们就得去哪儿。说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 黄土高原凌冽的寒风呼啸,夹着枯叶和尘土,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一如他们的前途。 "冯卫国,王卫东,你们被分去磨盘沟大队,接受劳动改造。 孙福成,孙连忠,黄建国,你们被分去兰家坡大队。 李琴,李育梁,柳树沟大队。 路平安,胡国强,胡国盛,裘小健,六道湾大队。 ……" 当即,就有人拉着革委会的领导,借着熟悉所属大队情况的名义打探起来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各个大队有好有坏,有的地方能吃饱,有的地方不仅吃不饱,还得没完没了的干活儿。 就比如路平安他们几个要去的六道湾大队,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 其实大队所处的位置是一道季节性河流的河岸边一个山坡上,干旱时河里一滴水都没有,夏季连续暴雨,很容易爆发山洪。 一旦滔滔山洪奔流而下,河流沿岸的一切都会被毁坏,包括农民们在河边儿辛苦开垦出来的田地。 所以这地方日子很不好过,年年都得向上申请救济粮。若是申请不到,就得端着破碗拄着棍子出去讨饭。 有那个押送他们过来的红卫兵煽风点火,路平安要是能被分个好去处就怪了,路平安都没敢抱什么希望,被分到这破地方后当然也不存在所谓的失望。 在县革委会吃了一顿不算好的饭菜,土豆和糜子面蒸的野菜窝头,南瓜咸菜汤,饭里连一滴油花也没有,没滋没味的。 即便如此,路平安也没少吃,好歹是填饱了肚子。 吃过了饭,县革委会的人把路平安他们几个送到了乡里的公社,剩下的路就没车可坐了。 要么步行,要么看有没有顺路的驴车、马车,可以把他们捎到大队去。 可路平安他们几人不知道啊,乡公社的人态度很不好,压根就不愿意搭理他们。别说给点儿吃的、给口水了,就连一句话都欠奉。 在冷风里站了好一会儿,一个公社的干事从窑洞里出来,下巴朝着远处的山梁一抬:"喏~顺着这条路一直走。" 路平安和胡家兄弟,以及那个名叫裘小健的大个子,那是一脸的懵逼。 大个子裘小健迟疑了一下,还是腆着脸开口问道:"大哥,劳烦问一下,我们的手续……你们不管送吗?" 没想到一句话把那干事惹毛了,啪的一声,一巴掌就抽到了裘小健脸上,指着裘小健的鼻子骂道: "你TMD的啥身份?也配跟老子称兄道弟的?滚远点儿,看见你们这些落后分子就恶心。" 裘小健老大个个子,被矮他一头还多的小干事打了脸,却是捂着脸、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小干事甩手走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旦他们出了这个院子,万一造成了误会,公社这边说他们是畏罪潜逃,逮到他们毙了都可能。 可不走,人家明显不想管他们死活,没看到连个和他们说话的人都没有么? 胡家兄弟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咋办了,路平安则是不管那么多,找了个背风墙角处,蹲在那里揣着手一言不发等着。 院子里人来人往的,谁经过都要看一眼,就是没人搭理他们。 路平安也不急,反正下去大队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儿等着他们,自己急啥? 终于,有个上了点儿年纪的女干部经过他们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胡家兄弟和裘小健抢着把事一说,只见这女干部一拍脑门儿: "哎呀,今天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这人啊,上了年纪就容易忘事儿,明明上午县里来了电话的,呵呵,你们久等了吧?" "没,没……" "来吧,我给你们签个字,然后你们拿着县革委会来的介绍信和你们的身份证明材料,直接去水库工地指挥部报到吧。 六道湾大队支书他们就在那儿,最近不是枯水期么?水利大会战呢。 哎呀,我跟你们说,你们算是赶到好时候了。 水库那边工地上好几千号人呢,推小车的,挑担子的,赶着马车牛车的,还有拖拉机呢。 那扬面,那叫一个热闹啊。 大家伙儿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你追我赶,比赛着挖淤泥,推着独轮小车运河沙,为了每日的先进标兵名额激烈竞争着,跟一个个小老虎似的,干劲十足啊。 你们身份特殊,按道理来说这种好事儿是轮不到你们的,谁让你们来的巧呢? 去吧,去参加大会战吧,干的好了,当了先进,说不定大家就不在意你们落后分子的身份了呢。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路平安心说我可去你娘的吧,这大冬天挖河、运淤泥,砸石头、背石头垒拦河坝的活儿,你也好意思说的跟奖赏我们似的? 呵呸! 奈何胳膊拗不过大腿,路平安有心想一走了之,可他没敢贸然行动。 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了,没有介绍信和身份证明材料也可以想想办法,自己对这个年代的陌生才是最致命的。 人是一种社会动物,想要快活自在的活下去,绝不能缺乏社会经验。 以这个年代的大环境,贸然逃跑,与找死有何区别? 第4章 意外 没有介绍信,没有粮食关系,路平安他们能跑到哪? 坐不了车,住不了店,没有粮食吃,如同一条条无形的枷锁,路平安他们被卡的死死的。 若是不想饿死,不想被抓到后狠狠收拾,他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听安排,勤勤恳恳的干活,接受所谓的改造。 受罪归受罪,最起码不会饿死不是? 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四人顺着公社那个表面好心、其实心肝黑透了的女干部指的一条小路,穿过山沟爬土梁,朝着水库工地走去。 走到半路,天色已晚,周围渐渐暗了下来,周围漆黑一片。 远处的山岗土梁,一道道的山沟沟,近处的灌木丛,黑乎乎的如同鬼影。 野地里不时传来某种野物鬼哭狼嚎般瘆人的叫声,胡家兄弟老家也是乡里的,还没那么胆小。 裘小健这个从小到大在城里长大、后来才跟着父母躲回农村老家的孩子,走着走着,身后突然传来哗啦啦一声响,紧接着是"啊,我艹!" 当即裘小健就不敢动了,吓得直哆嗦。 "诶?这是啥玩意儿叫唤,我怎么好像听到旁边有动静呢?是不是狼啊?我听说狼可是成群结队的,会吃人的。" 胡家兄弟被他这么一带动,也紧张起来了。 "好像确实是狼在嚎啊,路平安,你听,是不是?" "咋办?要不咱们掉头往回走吧?明天天亮了再出发去水库工地。" "这黑漆麻糊的,就算没有狼,一不小心滚到山梁下面了,岂不是死定了?" "路平安?" "路平安哪儿去了?" "快走快走,刚刚那动静肯定是路平安被狼拖走咬死了,下一个就该咱们了。跑啊!" 路平安此时正在破口大骂,这鬼地方,风蚀加上雨水冲刷,山梁上时不时就会有个大洞。 关键是表面上不一定看的出来,一脚踏上去,薄薄的一层土壳子瞬间就塌了下去。 关键是路平安的运气真的很背,同他一起垮下来的黄土几乎只在一瞬间,就把他掩埋了大半,陆续又有连锁反应坠下来的沙土,路平安如今只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路平安试着伸出一只手来自救,哪知这些黄土细纱别看松松垮垮的,累积到一定厚度,压根就不是人力能对抗得了的,反而因为路平安的挣扎,变的越来越紧实。 无奈之下路平安只能大声呼喊着求救:"喂,我掉下来了,快来救救我啊! 胡国强,胡国盛,裘小健,我在这儿。 呵,呸呸呸! 救命啊~我在这儿!" 随着路平安的声音回荡,土洞四周的墙壁上不断的掉着细沙土,路平安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的沙土。 即便如此,路平安也得喊啊,死亡的恐惧下,说是不慌张那是不可能的。 几声大喊下来,胸口的压力激增,路平安只觉得呼吸都不畅快了。 这一刻,他想起了后世刷短视频时刷到的古代流沙积石墓葬。 为了防盗,古人建造墓葬时,会把沙子或蒸或炒,连同带尖棱的巨石覆盖在墓葬上面,作为最厉害的防盗机关。 有不少倒霉的盗墓贼都是死在了流沙之下,和自己如今的处境一模一样。 好在自己还有同伴,他们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应该很快就能发现自己掉下来了吧? 嗯嗯,自己应该马上就会得救的。 他不知道的是,裘小健表面凶悍、实则胆小的很。这家伙白长那么大个子了,居然啥都没想,带头跑了。 胡家兄弟被他一带动,也跟着撩了。 渐渐的,路平安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周围的沙子就如同一个无形的大手,挤压着他肺里最后的一丝空气。 周围寂静无声,除了洞壁窸窸窣窣往下落沙子的动静,就是自己艰难的呼吸声了,压根就没有听见胡家兄弟或裘小健的呼喊寻找自己的声音。 路平安有些绝望了,觉得这下自己是死定了。 死,路平安心里倒是没那么害怕,这事儿他也算小有经验了,还穿了过来。 话又说回来,虽然他已经穿越了一次,但谁敢保证他可以穿越第二次的? 要是能穿回去当然好,要是不能呢? 不到万不得已,路平安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放弃啊,不能害怕不能慌,得想个办法自救。 这时,路平安想到了自己胸口那个戒指纹身,别管能不能成,此时自己已经是别无他法,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路平安集中意念,把意识放在了胸口处,那个神奇的混沌空间出现了。 只是每当路平安的意识触碰到那个如同鸡子的混沌空间时,总是会被弹开。 路平安如今的状况哪还经得起几次试验啊?没几下,路平安就因为无法呼吸,导致缺氧晕了过去。 路平安只觉得那种死后才有的独特感觉又出来了,混混沌沌中,路平安的意识开始脱离身体。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路平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身处混沌空间里了,那一卷古籍赫然就在眼前。 不用手翻,路平安的意识与古籍一接触,古籍自己就缓缓展开了。 说实在的,路平安心里盘算的不是别的,而是觉得这玩意儿金光闪闪的,似玉似金,光泽流动,一看就不是凡品,应该是很值钱。 谁让他穷怕了呢? 这古籍很漂亮,就是一点不好,里面的字如同天书,比甲骨文还难认,路平安一个字也认不得。 这就有些悲剧了,路平安如同入宝山而空手归的倒霉蛋,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好在翻到最后,终于有他勉强能认识的繁体字了。 别看路平安没有专门学过繁体字,这玩意儿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即便是不认识,结合前后,也能大差不差。 这是一篇功法介绍,名曰遁地术: 所謂遁地之术,需以土灵之地為引。身处其中,感念土脉,待有曲折厚重之感,即为土灵,意念触之,引土之灵入体,已至小成。 心沉意定,身融厚土,一息入土,隐踪匿行。待之洞悉,穿梭随心,日久天长,随心而行。 然,此小术也,惧水,惧空洞,惧金铁,不可自持。 大道三千,不可畏之难也,小术易学,不必喜之易也。 吾辈修士,必求大道,得长生,方为正途。 这应该是真仙观某个前辈留下来的,路平安看到这里,再后面已经啥也没有了,古籍自动合上,失去了光泽神采。 再想打开,却找不到方法,仿佛只能给人读一遍,再想看一遍的话,应该就是需要传说中所谓的机缘了。 路平安只觉得可惜,他也想知道古籍前半部分记录的什么好东西,奈何没文化真可怕,真是少壮不努力害苦了他。 好在得到的这篇遁地术正好对他如今的处境很有帮助,路平安意识离开混沌空间,凝神感受了一下周围,几乎一瞬间,他就感觉出了所谓的土灵。 那玩意儿,就跟个透明的大号蚯蚓似的,在土里钻来钻去的,四处游走。 路平安不管那三七二十一,念头锁定一个,就试图把它拉到自己这边来。 奈何路平安还是小看了所谓引土灵入体的难度,这玩意看似轻飘飘的,其实重逾千斤。 路平安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依然拉不动。 这能行?我路平安还要靠你们救命呢,一个二个都不配合,岂不是不给我路平安面子? 路平安大怒,在心中狂喊:"你给我老实过来吧! 我是可是主角,是天命之子,小小土灵,还不纳头便拜?"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路平安试了很久,就当他心生失望的时候,一个超级小的土灵出现了。 路平安大喜,管你大小呢,是土灵就行,你给我过来吧。 第5章 牛棚 即便如此,路平安也能感觉到自身的变化,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蜕变和升华。 "我哩个去,难怪人家不管穿越到啥年代,都争着抢着要修仙呢。 这感觉,真爽!" 意识回归本体,路平安只觉得被沙土困住的自己仿佛回到了家,很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终于能动了,只不过做动作时有些迟滞,有些类似于水中活动,总有股阻力。 路平安几下从沙土里挣扎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抬眼朝上看了看,一片漆黑,只有洞口处一些微弱的光亮。 路平安不知道的是,此时正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他四处摸索着,得益于他对沙土类物质的感知能力变强。没一会儿,土洞的结构就在路平安脑海中渐渐成型。 这是一个漏斗状的土洞,下面大,上面小,洞顶坠落的土顺着一个角度很大的斜坡坠下,在靠着洞口正下方那一侧垒成了一个土堆,刚刚路平安就是被埋在那个土堆里的。 如这种环境,一般人在没有工具的情况下,是绝难逃出生天的。 洞壁松松垮垮的,只靠徒手刨出的小坑,压根承受不了一个人的力量。 除非是有合适的工具,顺着那个勉强算是斜坡的洞壁掏出一个个小洞,才有可能爬上去。 谁让路平安有外挂呢?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路平安沉下心神,身子靠近洞壁,慢慢的,他整个人融进了土里。 嗯,也不算整个人吧。 不知是不是他引入体内的那道土灵太过于弱小的原因,还是他的土遁术还不熟练,路平安的身体总有一部分要露在外面。 就好像浮力太大了,沉不下去,路平安接连使劲儿,还是不行,不是胳膊就是腿,要不然就是屁股,总是要露在外面一点。 不过也有好消息,就是路平安以后再也不怕活埋了,即便是把他脑袋埋进土里,一半个小时也憋不死他。 就是此时路平安的土遁术显得鸡肋且尴尬,就如同一头扎进沙土里的鸵鸟,庞大的身体还露在外面一般可笑。 管他那么多呢,路平安觉得自己还是先上去再说吧。 这土洞里没吃没喝的,更没有什么能吸引自己的金银财宝,一直待下去饿死都有可能。 当他好不容易爬到洞顶,只见几道手电筒的光亮迅速朝着这边靠近。 路平安还没想好是该藏起来,还是按部就班的去水库工地混上一段时间,熟悉熟悉环境和这个年代呢,一道刺眼的光芒就照在了他的脸上。 "抓住他!" "狗东西,还敢逃跑?" "试图抗拒改造,罪加一等。" 任路平安如何解释,自己是不小心掉进了土洞里,不是逃跑,也没人愿意听他的。 抓住一个逃跑的黑五类大小也是个功劳,为啥不要? 至于他路平安到底是真掉进了土洞,还是逃跑时才掉进土洞被他们抓获,有那么重要么? 莫须有而已,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封建反动余孽,难不成还会有人费心费力替他洗清冤屈不成? 所以路平安最后是被捆着送到水库工地的。 …………………………………………………… 所谓的水库工程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在建的是一座小型拦河坝。 主要目的是抬高水位,方便河水通过水渠自流到田地里,同时也具备一定的防洪减灾功能。 即便如此,在这个没有大型工程机械的年代,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需要好几个村子出工,汇集几千人之力,才能完成。 此时工程已经接近尾声,那道拦河坝主体已经竣工,只剩坝顶和一些配套工程。 路平安简单看了看,十分不看好这玩意儿。 无他,以陕北这边的地质环境,以及河水中的含沙量来说,这座水坝大概率是要渗漏的,压根存不住水。 而且坝底设计的排淤口有些太小了,即便是不渗漏,也用不了几年就得被淤积填平了。 不过,那又关自己什么事儿呢?这大坝的坝体又没那么高,不是遭遇特大山洪垮不了。 大不了就当多了一道拦沙坝,也利于保持水土不是? 路平安可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哔哔两句,指出别人的错误,否定领导们的功绩,再挑明这几千人一年的辛苦付出白白浪费,就能被人好看一眼,就能得到什么优待。 众人皆醉我独醒? 呵呵,少来,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下午的时候路平安被罚站了,吹了三个多小时的冷风,顺便接受水库工程指挥部一个小领导的批评教育。 来来往往的老乡好奇的看着路平安,那些目光中有怜悯,有不屑,有愤怒,有不耻,也有不解。 当天晚上,路平安被关进了一个牛棚里。 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牛棚,用木桩子、荆条和苞米杆子搭建的,好歹也能挡挡凌冽的山风。 里面还有喂牛的石槽和几只用来拉沙子拉石料的老黄牛,紧挨着牛栏的就是一捆一捆的秸秆和干草了。 工程指挥部的人把路平安推到了牛棚里,甩手扔了几个窝头。 窝头在干草堆上弹了两下后,掉在了满是牛粪的地上。 路平安活动了一下被绳子捆的麻木的双手,在小小的牛棚里转了转,接着拽倒几捆干草躺在上面,闻着干草和淡淡的牛粪味道儿,思绪万千。 说真的,他这会儿真有种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念头,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谁让自己的外挂,那所谓的土遁术没有练到精通,还只是个半吊子呢? 一旦被人发现自己,自己就是钻进了土里,也有一部分是露在外面的,压根就达不到隐没踪影、穿梭随心的境界啊。 到时候自己是把屁股留给对手,还是拿胳膊任人家砍?亦或是被人卸了腿? 想到这里,路平安静心凝神,施展土遁术,慢慢的融入大地,准备抓紧时间练习练习土遁术,顺便试着潜出牛棚去找点吃的。 反正这破牛棚不缺缝隙,即便是自己的身体会露出地面一部分,也拦不住自己。 加上外面黑漆麻糊的,自己小心点儿,谁能发现得了自己? 正当路平安得意洋洋的时候,一条拴在牛棚旁边的大黄狗,汪汪咆哮着朝着路平安扑了过来。 "呜~~呜~汪,汪汪汪……" 路平安大吃一惊,赶紧换了个姿势,露出脑袋朝旁边一看,差点没气死。 只见那只大黄就在自己一米开外狂叫,甚至要不是拴在狗脖子上的绳子长度不够,此时大黄狗的尖牙已经啃在他路平安身上了。 这傻狗,自己在牛棚里随便转悠,它一声不吭。自己还没刚刚离开牛棚的范围,它就狂叫,差点坏了自己的大事。 路平安赶紧调整方向,溜回了牛棚。就当他刚刚躺到干草上时,两个凶神恶煞的民兵队员端着枪,打开牛棚的门走了进来。 手电筒的光芒亮起,两个民兵队员仔细查看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就连几头老牛也好好的卧在干草上静静的反刍。 其中一个民兵队员狠狠的踢了路平安一脚,骂道:"你TMD给我老实点儿,要是让我发现你敢逃跑,呵呵,一枪打爆你的狗头。" 路平安心里暗骂:"这小王八羔子,下脚也太狠了吧?差点踹到我小平安。 呵呵,你等老子功法大成了哈,先拿你开刀,老子直接埋了你。" 两个民兵队员骂骂咧咧的关上门走了,路平安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真的好悬,差点他就被人逮到了。 肚子咕咕直叫唤,路平安饿了,他用手摸索了一下,很快就摸到了掉在地上的窝头。 可是一想到那窝头上粘着的牛粪,路平安就没了把窝头送入口中的勇气。 第6章 混沌空间 路平安手里握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搞的他都想要唱上一曲铁窗泪了。 "窝头啊窝头,不是我路平安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因为你没滋没味的,还堕落了。 你说你要是一个大鸡腿,或是没沾染上牛粪,我吃也就吃了。 可现在,你让我怎么下得去口? 食之恶心,弃之可惜啊。 算了,还是留着你吧,万一哪天真要饿死了,说不定还要靠你救命呢。" 路平安原本准备把窝头装进兜里,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那个混沌空间。 貌似别人的空间都可以拿来装东西,自己这个空间难道只能装一卷书? 想到这里,路平安把意念集中在空间,一个念头,让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手里那个窝头,竟然真的出现在了空间里。 路平安抽回心神,才发觉自己不是在做梦,手里真的空空如也了。 路平安又在地上摸索到一个窝头,试了试,这次更流畅,很轻松的就把窝头收进了空间。 旁边成捆的干草,只要手能触摸到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路平安兴奋了,来来回回试了很多次,一会儿把东西收进了空间,一会儿又放了出来。 如同一个得到新玩具的熊孩子,把路平安乐得直冒鼻涕泡。 试完了死物,路平安把邪恶的目光对准了老黄牛。 这些温顺的动物还不知江湖的险恶,老老实实的卧在干草上静静的反刍。 路平安把他邪恶的大手抚在牛身上,一个念头,两个念头,三四五六七个念头…… "哞~" 老黄牛叫了一声,纹丝未动,好奇的望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类。 不用说,看来大型的活物是收不进空间的,路平安只能无奈的放弃折腾老黄牛了。 牛是一种很伟大的动物,它们吃的是草,挤的是奶。白天干着繁重的体力活,又是拉车又是驮石头,真是辛苦。晚上就吃点儿没什么营养的干草,已经很可怜了。 自己要是再不停的骚扰它们,多少显得有些不够意思了哈? 老黄牛这是不会说话,也不明白路平安是在干什么,要不然它们早就破口大骂了。 路平安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明明是拿无辜的它们做了实验,只不过是它们命好,路平安没成功而已。 这要是出点岔子,就比如那个所谓的混沌空间会直接抹杀收进空间所有物体的生命,它们不小心死了算谁的? …………………………………………………… 路平安离开牛栏,走到干草堆这边,抓起干草捆就往空间里收。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直到把整个牛棚里的干草差不多收了个干净,这才遇到了阻碍。 "嗯,看来空间也不是无限大,根据干草堆来计算,差不多有三十立方米左右。" "哗啦啦……" 量完混沌空间的容积,路平安一个念头,成捆的干草从空间里倾泻而出,发出了很大的动静,引得那条大黄狗又开始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路平安赶紧重新躺好,好在大黄狗只是叫了几声就不再叫了,并没有引来民兵队。 紧接着路平安又试了试其他东西,发现凡是固定在地上的东西,是不能直接被收进空间的,就比如拴牛的木桩。 但是地上的浮土和沙粒,就可以很轻松的收进空间,板结在一块儿的沙土则不行。 折腾了好一阵,路平安终于成功的测试了一番空间的功能和限制,这才老老实实的躺在干草上休息起来。 山里入夜后气温变化明显,躺在干草上的路平安被冻的够呛。为了不被冻死,他只能拆开了几捆干草,堆了个草窝钻了进去。 黄土高原也是高原,真的是太冷了,路平安感觉到脑门都是木的,有些睡不着。 奈何这么多天都没能好好休息,消耗了路平安太多的精力和能量。慢慢的,困意袭来,路平安只觉得眼皮重逾千斤,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路平安睡也没睡死,半梦半醒之间,他只觉得耳边哗啦啦的响。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直到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东西在脑袋旁边钻来钻去的,不由得脖子后汗毛炸立,猛地一激灵惊醒过来。 路平安一把按在脑袋旁边的干草上,只听有东西"吱吱吱,吱吱吱"的一阵乱叫,赫然是一只大老鼠。 这老鼠大的,隔着干草路平安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它那生猛的体型,好家伙,这只大老鼠不算尾巴也得有个半尺长。 大老鼠不断的挣扎,朝着干草下面钻去,试图逃走。 路平安哪能放弃这么好的试验机会? 强忍着恶心,路平安把另一只手伸进了干草堆里,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念头集中,大老鼠并没有被收进空间,反而还在不停的挣扎。 路平安一咬牙,一拳打了下去。 "吱~" 一声惨叫,大老鼠的挣扎力度减弱了。路平安随即赶紧又补了两拳,直到大老鼠彻底不动,这才停下了动作。 等了一会儿,等草堆里连最微弱的动静也没了,路平安重新试了试。这次很顺利,路平安成功的把死老鼠收进了空间。 说来也够凄惨的,别人的空间不是用来装金银财宝和古董,就是用来装物质和武器,更甚者专门拿来装衣服首饰等用来装逼的东西和功法、灵剑灵符、丹药。 自己呢? 不是装沾满了牛粪的窝头,就是死老鼠,混沌空间跟着自己,真是委屈它了。 不过还好,他以前看过一个小说,里面的主角最擅长屎尿屁,动不动就在空间里装满大粪去灌别人家。 啧啧啧,也不知道他装完大粪,还装不装吃的了。要是还装吃的,吃东西的时候会不会有些倒胃口? 把大老鼠从空间里放出扔到一边儿,连同刚刚那一团干草也清理掉,路平安重新整理了一下干草堆,又接着睡了。 …………………………………………………… 清晨,天还没完全亮。 "起来!都该上工了你他娘的还睡?" "呵呸,黑五类就是自甘堕落,一点儿积极主动性也没有。" "你指望他们勤快?呵呵…… 他们可不像我们,未来美好生活的奠基者,农村建设的主力军。等水库修好,年年都能大丰收,哈哈哈哈哈哈..." 路平安睁开眼,只见昨天那两个民兵队员端着枪,高高在上的站着,恶声恶气的辱骂嘲笑着自己。 路平安心里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路平安一向是大度的。 死者为大么,谁会和一个死人计较? 路平安在喝骂声中匆忙起身,在两个民兵队员的推搡下来到所谓的食堂。 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个茅草屋加一个草棚子,茅草屋是厨房,草棚子下面有两排泥墩子上搭着木板充当的饭桌。 饭桌旁此时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大部分只是好奇的瞥一眼路平安,就接着埋头干饭了。 要说水库工地哪点儿最好,无疑就是能吃饱饭了。 没办法,这里全是繁重的体力劳动,还不让人吃饱,那么用不了几天身体就得累垮了。 路平安没有碗筷,也无人愿意给他找个碗筷。 两个民兵队员把他带到这边后,从厨房拿出他们专用的碗筷,打了饭,蹲在草棚子外的一片空地上大口吃了起来。 人太多,桌椅实在是不够,来的早的才有可能混个座位。 所以空地上同样蹲了不少人,路平安甚至还看到裘小健那个家伙。 第7章 古董大碗和分工 这大师傅人不错,没有那种捧高踩低的臭德行,让一个帮厨的妇女同志代替他打饭,回那个茅草屋厨房里翻找了一番,找到一个大碗。 "喏,这个给你,洗一洗,自己留好,以后就用这个来吃饭吧。" 路平安接过碗,看了看,一脸的懵逼。 只见这只碗通体满釉,呈奶白色,做工还是比较精细的,没有磕碰,也没有裂纹,很完整。就是可能之前用它装过油,碗里如今粘满了沙土,显得有点脏。 路平安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是一件宋代的古董,挺漂亮的。 只不过那时候也还不流行落款儿,想从碗底具体分辨哪个朝代的可不容易,毕竟路平安只是爱看一些鉴宝类节目,并不是专家。 "别看了,我这里只有这个。 都是河里捞出来的,人家觉得这是四旧,都不用。你要是嫌晦气,不想用,我就没办法了,我这儿也没有多余的碗了。" 这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人家大师傅没有下看路平安,他要是还挑三拣四,不是没事找事吗? 路平安到旁边角落里拿沙子搓了搓,把碗里的油渍搓掉,又用清水好好洗了洗,端着大碗去打了饭。 饭是玉米糊糊,一些咸菜,和四个还算比较大的窝头。 打好了饭,路平安尴尬的发现,他还少一双筷子。 大师傅拉过一捆引火用的高粱杆儿,折下两根高粱杆儿递给了路平安,挥挥手,示意他去一边儿吃去,别挡在锅前影响别人打饭。 路平安识趣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口的炫着饭,好歹算是填饱了肚子。 吃过饭,洗碗也很简单,从地上抓把沙土,搓一搓,碗里的食物残渣随着沙土掉落,用水一冲,干干净净。 路平安吃完饭,把碗放回了牛棚,又去解决了一下个人卫生问题,刚从厕所出来,铛铛铛铛,上工的钟声响起。 路平安没有想着自己能逃避劳动,老老实实的走到了食堂门口的空地上,等着分配工作。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站在一个小土坡上,拿着一个铁皮大喇叭,见人到齐了,举着喇叭吆喝了起来。 "同志们,乡亲们,昨天,咱们又一次超额完成了上级给咱们规定的任务量。 这说明啥? 说明咱乡亲们的队伍,是有那个战斗力的,大部分,那个,也是有觉悟的。 在这里,要重点表扬一下石匠六组,别看昨天老石匠罗老驴被砸断了腿,少了一个人也没影响人家完成任务量不是? 还有乔家庄子运输队,人家可是多完成了六车的任务量。 嗯,还有六道湾大队的采石十五队,闹着生命危险排除了哑炮,挽回多少宝贵的炸药? 大家都要向他们这些先进学习,向那些得了流动红旗的队伍学习。 不过嘛,在这大好的、欣欣向荣的形势下,依然有部分人不顾大局,只顾自己的小家,自私自利。 罗家洼的罗慧慧,郭坡村的郭春花,还有六道湾的老拴子和张良凤两口子……连续三天迟到。 就你们这个工作态度,这不是给你们大队脸上抹黑么? 你们给我上台来,深刻剖析自己的思想问题,反省自己的错误。" 两个妇女和一对老两口哆哆嗦嗦的上到小土坡上,低着头,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由于太过于害怕,别说反省什么自身思想问题了,只顾着哭了。 "呜呜呜,我婆婆瘫痪在床,家里小的又生了病,我……我,我得想着照看一下,不得已,这才来的晚了点儿。 我有罪,我思想觉悟低,我有罪,我思想觉悟低……" "我生病了,总是肚子疼,成宿成宿的睡不着……" "领导,真不是我们老两口子不想争先进,我儿子他,也是在咱们工地残废了的,他不想活了,我们两口子,唉…… 我们有罪!对不起组织,对不起人民……" 领导大怒:"让你们反省自身存在的问题,改造你们堕落的思想,倒成了你们的诉苦大会了是吧? 老栓子,你们家困难,指挥部不是照顾了吗?不仅给你们家补了粮食,还安排你们干的是最轻松的活。 现在正是水库建设最困难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不能为大局考虑一下呢?好像我们做领导的成了罪人了? 行了,两口子下去吧,我们指挥部领导今晚去你家看看,做做你家大小子的思想工作。你们两口子也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郭春花,罗慧慧,你们也下去吧。今天,我要看你们的表现,记住,别给你们大队脸上抹黑。 同志们啊,修水库是大好事儿啊,你们说,修好了水库,是谁用啊?还不是大家伙儿用? 有了水,就能浇地,就不用靠天吃饭,才能摆脱祖祖辈辈的悲惨命运,才能甩掉贫困的帽子啊……" 台上的领导一顿高调的讲话,然后振臂高呼,给大家打鸡血,接着就趁着众人士气高涨,招呼众人开工干活了。 大家伙按照早已分好的小组,扛着工具朝着工地走去,也包括胡家兄弟和裘小健,只剩路平安孤零零的站在台下。 "你就是那个逃跑不成,被抓回来的路平安?" "我没有逃跑,我那是不小心掉到土洞里了。" "呵呵,倒是长了一张巧嘴,不过你跟我说这个没用,是真是假早有定论。 不怕告诉你,咱们水库工地有民兵队,有枪,有狗,你要是敢跑,呵呵呵……" "我没跑。" "跑也没事儿,你就是跑到山上又如何?几千号人,哪怕你变成地老鼠钻到土里,我们也能把你从洞里挖出来。" "呃……" 路平安一阵无语,早知道他真应该跑来着,这会儿啥也没干,反而被当成了重点关照对象,好像他真的随时准备着逃跑一般。 "行了,你就去挖河吧,让小林带你去找六道湾大队支书,给你分个组。 小林?" "哎,来了。" 那个曾经差点害的路平安当太监的民兵队员跑了过来。 "你带这个路平安去找六道湾大队王支书,安排这小子去挖河,好好改造改造他一身臭毛病。" "好嘞!" 第8章 挖河 小林猛地用枪口狠狠戳了路平安一下,疼的路平安一哆嗦。 "我说你干嘛呢?我不是正走着呢吗?你拿着把枪戳来戳去的,别不小心走了火,把我给打死了。"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都没上膛。 哎……?哎哎……?你小子套我话是不是?是不是想抢枪,想反抗? 不怕告诉你,就是没子弹,我也能用刺刀捅的你浑身窟窿眼儿,你小子最好给我老实点儿。 走,快点走。" 路平安无语,这都啥跟啥啊?他说啥了,怎么他就要抢枪了? 小林押着路平安从推着小车、挑着担子的人群中走过,顺着大坝旁边山坡上开辟的运输道路上了坝顶,越过忙忙碌碌垒筑大坝的人群,下了大坝朝着上游走去。 这里也满是忙碌的乡亲们,他们的任务是清淤,把准备蓄水的河道挖深,好多蓄一些水。 这在路平安眼里无疑做无用功,没有合适的泄洪排沙手段,把河道挖再深又有啥用?要不了两年,还不是被淤满泥沙? 奈何指挥部的命令就是如此,他一个黑五类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小林带着路平安找到六道湾大队支书王宝林,这位身上披着一件破羊皮袄子,头上勒着羊肚子手巾,手持一根大烟袋,很有种这个年代陕北农村干部的特有风范。 "王支书,王支书……" "哦,是小林啊?啥事儿?" "我把分到你们大队劳改的落后分子路平安带来了,指挥部让你安排这小子跟着去挖河。" "哦哦,我知道了。" "看好他啊,这小子可不老实,还跑过呢。" "是吗?行,我注意着点儿。" "那我走了!" 小林风风火火的扛着枪离开了,王支书招手喊来路平安,问他: "后生,今年多大了?" 路平安摇头,后世他都三十多了,可自打穿到了这个年代,他的体质改变了。 不仅没了赘肉和近视眼,整个人变的容光焕发,脸上白净白净的,皮肤细嫩紧实有光泽,还隐隐有了六块腹肌。胳膊一使劲,肱二头肌鼓起老高。 他要是敢说自己三十多了,无疑是在把别人当傻缺。 路平安摇头:"不知道啊,脑袋受了伤,除了记得自己叫路平安,哪的人,多大了,家里还有谁,这些通通不记得了。 我醒来就在一个破道观里,是道观里的老道士救的我,还收了我当徒弟。 哪知红小兵去道观破四旧,我还啥都不知道呢,就被当成坏分子抓起来打,然后就送到这里来了。" "啊?那你还记得怎么干活么?会洗衣做饭不?" "呵呵,支书,我只是忘了很多事,不是傻了,刮风下雨我还是知道往家跑的,也会自己上厕所……" "嘿呀,你这后生倒是心挺大,都这功夫了还有心情说笑? 河里有些地方淤泥冻得邦邦硬,一铁锹挖上去只能敲出个白印子,有的冰下还有存水,说不定还要跳到水里干活呢! 我看你也就十五六,顶多十七八岁,细皮嫩肉的,这大冷天的能冻死个人,你确定你能受得了挖河的活么?" "受得了,就算受不了也得硬着头皮上啊。要不然,指挥部那些人可饶不了我。" "唉~~行吧。 你有多余的鞋子和衣服没?衣服不小心打湿了,不换一换是要冻坏的。" 路平安摇头:"没有,除了身上这些,我啥也没有。" 王支书又叹了口气,没再说啥了,只是喊来了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 "这是憨老五,你跟着他,帮着他挖,挖出来后装箩筐里,你负责往岸上挑淤泥。" 路平安表示了感谢,跟着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朝着不远处的河道走去。 这种季节性河流每到枯水期就断流,但好歹也是河,低洼的位置挖的深了也是有水的。 一群老百姓各自分组,每组分一段责任区,每天挖多少、需要挖多深,都是有定量有标准的。 憨老五的搭档今天请假了,加上王支书也想试试路平安这个细皮嫩肉小青年的成色,并没有给路平安划定任务量,只是让他协助憨老五。 憨老五带着路平安下到了河里,朝着他的责任区走了过去,旁边干活的人见来了新人,不由得好奇的问: "老五,这是谁啊?也是被分来的落后分子?" "嗯。" "叫个啥啊?" "路平安。" "那你今天捞着了啊,有人帮着你干活了。" "呵呵,呵呵。" 憨老五果然是憨老五,人憨憨的,别人问什么他答什么,别人调侃他,他只会回以憨憨的笑。 到了地方,憨老五自顾自的拿起一把洋镐,对着冻得邦邦硬的淤泥吭哧吭哧刨了起来。 刨开上面厚达三十多厘米的冰冻层,露出下面的淤泥。接下来更是不敢停下,一停,没一会儿就又冻住了,还得费力刨开。 把挖出来的淤泥装进箩筐里,憨老五示意路平安用旁边的扁担挑起来送到河道上面的牛车上。 淤泥可是好东西,里面含有腐殖质和多种营养元素,相当于一种肥料。整到田地里正好给贫瘠的田地施肥,各村各大队都抢着要呢。 路平安试了试,别看他没有挑过扁担,压的肩膀生疼。 尽管疼的路平安呲牙咧嘴的,可那两箩筐沉重的淤泥,居然很轻松的被他挑到了河岸上。 远处的王支书看见了,不由得点点头。心道这小伙子看起来细皮嫩肉的缺乏锻炼,没想到还挺有劲儿。 即便是经常干农活的憨老五,一阵忙活后,也累的一阵呼呲带喘的。他把清出来淤泥堆到了旁边,示意自己喘口气,让路平安接过铁锹赶紧把淤泥装进箩筐里。 路平安不太会用铁锹,那姿势,仿佛是要捅人。 架不住路平安力气大啊,技巧不够,力气来凑,很快就装满了箩筐,呲牙咧嘴的挑着上了河岸。 一人挖,一人挑,路平安和憨老五打着配合,没一会儿,就把任务量完成了一半。 此时憨老五也干不动了,示意路平安歇一会儿。 老五今天原本是一个人,任务量小,挨着的尽都是些女同志小组。见他们进度快,于是笑着调侃道: "老五,昨天晚上弟妹是不是没让你上炕啊,有劲没处使了是吧?" 这边话音未落,旁边的人闻言连忙接腔:"老五你是不是傻?有那驴劲回家折腾你媳妇儿啊。咋了,在我们面前展示雄风来了?" "瞅着不像啊,别是什么几下就不行了的蔫巴货吧?哈哈哈哈……" "来吧老五,跟姐姐干一会儿,姐姐高兴了给你点儿甜头尝尝。" "来呗,咋还脸红了?放心吧,嫂子不和你大哥说……你个怂货!" 好家伙,这下算是掉进盘丝洞了,这些结过婚的妇女同志说话一个比一个大胆,露骨的词儿是一套接着一套。 路平安低着头,裹着棉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我还小,我啥也听不懂的模样,老老实实的蹲着休息。 他可不想陷入老五正在经历的那种修罗扬。 没办法,这些大嫂子大姐一个个都是老司机了,车速狂飙,真是太快了。这决计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路平安也怕啊。 干活苦,歇着也不好受,山谷里的风呼呼的刮,河道里光秃秃的,连个遮挡都没有。凉意透过棉袄,吹的人骨头缝都是凉的。 第9章 感知力和巨龟 这次路平安和憨老五总算没再靠着那些车速极快的妇女同志们了,而是去了一片新的任务区。 这里地势高,淤积的沙土比较厚,上层那些沙土属于没用的东西,需要先清理了,再去挖下面的淤泥。 路平安和憨老五干的就是清沙土的活,算是比较轻松的。 憨老五和路平安轮流挖着沙土,另一个人负责把沙土挑到河岸上面,方便牛车运走。 路平安挖着挖着,总觉得有股异样的感觉,好像他脚下有什么东西一般。 换作以前当宅男的时候,路平安肯定会认为这是错觉,他又没有超能力,还能有什么第六感不成? 可是如今么?呵呵,路平安还真想验证一下试试。 他挥舞着铁锹,朝着脚下挖了起来,憨老五不明所以,不过却什么也没说。 他就是这种木讷的性子,路平安是喜欢平着挖沙土,还是喜欢竖着挖沙土,反正都是挖,又有什么区别呢? 换了几次班儿后,路平安挖了大概有大半米深的一个坑,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好像下面那东西就在脚底下一般。 这次路平安没在朝着脚下挖了,而是在旁边铲了些沙土装进了箩筐里,目送憨老五挑着担子离开。 趁着没人注意这边,路平安吭哧吭哧猛地挖了起来。 没几下,铁锹就铲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东西,用手扒拉了两下,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壳。 俗语说硬是石头软是沙,不软不硬是王八,路平安居然挖到了一只钻在土里冬眠的大老鳖。 这老鳖有多大? 只是露出的背甲直径就有将近四十厘米,路平安赶紧顺着龟甲朝着旁边清理了一下。 就在此时,脚下老鳖似乎是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醒了过来。 路平安只觉得脚下一阵颤动,这大老鳖居然驮着他爬了起来,路平安赶紧用铁锹支着大老鳖的背甲,维持着平衡。 定睛一看,只见这大老鳖比普通的小车轮胎还大,整体呈黑灰色,四只大爪子伸开能有三十多厘米长。 大爪子的爪尖锋利,扒着那些沙土如同小刀扎豆腐一般,轻轻松松的就能扒开一片。 路平安虽然瘦了下来,一百四十斤是要有的,脚下的大老鳖能驮着他轻松自在的移动,可见力气有多大。 正当路平安吃惊的时候,一个脑袋猛地探出,脖子伸的老长,如闪电一般回头,一口就咬在铁锹上,死不松口。 这下路平安都不是吃惊了,而是肝儿颤。 也幸亏这大老鳖是咬在了铁锹上,这要是咬到他脚上、腿上,那乐子可大了。 似乎感觉到路平安并没有被它咬怕,大老鳖缩回脑袋,四只爪子猛地来回扒着沙土,试图钻进沙土里逃跑。 路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狠手,趁着大老鳖的头没缩进龟壳里,一铁锹扎在大老鳖脖子上。 好歹也是肉啊,对不对?自己如今朝不保夕,在空间里存点儿肉以备不时之需是很重要的。 就连清水,他也借着洗碗的功夫收进了空间一些,更何况是能吃的东西呢? "不好意思了啊,借你的肉用一用。 你要是觉得冤,记得找那些收拾我的红小兵报仇,我也是被他们逼着过来的,你才倒了霉。" 此时憨老五已经从河岸上开始往下走了,路平安没再耽搁,把死去的大老鳖收进空间。 接着他铲了几锹土,把那些血迹掩埋的同时,也把铁锹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辛苦干到天色将晚,支书才过来喊他们下工,一看他们的工作进度,连连表扬。 挖河的队伍扛着工具,朝着食堂那边走去。 那边有一排草棚子,住着常驻水库工地的青壮,其中就包括六道湾大队的。工具放到他们那里,就不用辛苦的来回扛着跑了。 出河工的乡亲们在工地上吃了饭,结伴朝着家里赶去,胡家兄弟和裘小健跟着常驻水库工地的青壮住草棚子。 路平安则是又被那两个民兵队员一边嘲笑调侃着,一边押回了牛棚。 这种区别对待是一种带有侮辱性的惩罚,不过路平安觉得无所谓。 一个人住牛棚反而更自在,刚好方便他做自己的事儿,只不过要是能有个被褥就更好了,夜里实在是有些冷。 第一天挖河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给路平安的感觉是累,冷,还有浑身酸疼。 尤其是肩膀,因为他没挑过东西,没经过锻炼,猛地上来就要挑着沉重的沙土淤泥,路平安的肩膀被压的一片红肿,还有点麻木,胳膊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不小心触碰到肩膀那块儿,就跟针扎一般的疼。 路平安躺在软软干草上,头枕着胳膊,不由得思绪万千。 这TMD苦日子,要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啊?难道说自己就得老老实实的挖河、种地,动不动的被人拉出来当成娃样子收拾一顿? 不行,绝对不行,还是得跑。 只不过就像自己之前考虑好的,不能盲目的跑。 这水库工地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束了,自己得等回到村里,找个合适的机会,做好万全准备再跑。 最起码,得有个假身份吧?或者,找个机会申请去往"更偏远、更艰苦"的地方。 比如蒙东的大兴安岭地区,比如祁连山脚下。 后世自己看短视频,对那句"老许,你要老婆不要?"可是相当的痴迷。 为此,他还专门研究过那个年代祁连山牧扬的惠民政策和当地的大致环境,怎么的不比喝口水都难的陕北强啊? 也不是自己嫌贫爱富,关键是这地方对自己好像不怎么友好,政治氛围也有些太浓了。 就比如那两个民兵队员,好像不欺辱路平安一番,就显不出他们有多牛逼、多光荣似的。 今天那个叫小林的民兵队员一句话提醒了路平安,去哪都需要个武器啊!对不对? 正好两个民兵队员手里有枪,就当搂草打兔子,捎带把仇也报了。 屏息凝神,路平安练了一会儿遁地术,结果还是老样子,进展十分缓慢,压根就没感觉到什么进步。 第10章 工地挖出古墓 昨天忍不住想了半夜,直到困得不行了才勉强入睡。少不了又被两个民兵队员收拾了一顿,也让路平安更加坚定了要干掉他们的心思。 上午依然还是挖沙子,只不过多了一个人,憨老五的搭档回来了。 这人叫王双喜,三十多岁,比憨老五大几岁,是支书的一个本家侄子。 王双喜这人其他方面都挺好,就是有点小滑头,干活不卖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非拉着憨老五一起搭班儿。毕竟憨老五为人实在,还不会抱怨他王双喜喜欢偷懒干的少。 三人搭档后就变成两人挑担子了,当然,肯定是路平安和憨老五干这个活儿,王双喜只负责装沙土。 就这么干了一上午,中午吃了一顿杂粮汤饭配窝窝头,下午路平安被支书叫走了,让他去跟着拉沙土的牛车装卸沙土。 这活儿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先把河岸上的沙土装上牛拉的板车,跟着牛车,翻越山坡走上差不多一公里去倒沙土。 老牛拖着一板车沉重的沙土翻越高高的山坡时,往往会累的走不动路,需要人帮着推一把。 而下坡时更麻烦,需要控制着速度,免得因为惯性太大,连牛带车摔到山坡下面去。 到了地方后有个新垒筑的梯田用来倒沙土,还得把沙土卸到这里均匀的铺平。 车把式是六道湾大队的一个叫老三叔的老头,他上了年纪了,腿脚虽然还算利索,干体力活却是指望不上的。 路平安跟着车把式老三叔卸了一车沙土后往回走,刚刚翻过山坡,只见山坡下群情激昂,人们嗷嗷叫着,朝着斜对面一处河边儿的山崖下涌了过去。 "大家快去看啊,挖着东西了~" "郭坡大队的人挖沙子发现有个洞,里面有个用铁链子吊起来的石头棺材,老大了,上面还刻着龙和大老虎呢。" "还有石头做的棺材?怕不是里面封着妖怪呢吧?" "就是啊,棺材不都是木头打的吗?石头棺材,怎么听怎么邪乎啊。" "俺听俺大讲过老年间的故事,说是大宋朝有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欺男霸女,杀人如麻,多少人都治不了他。 哪知他命中该有一劫,被包拯包青天遇着了,黑老包用狗头铡铡了他的脑袋,死后就是用石棺盛殓了。 嗯~~~好像还拿铁水封死了棺材,用铁链子捆得结结实实的,高高的吊在一个山洞里,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怕不就是这个吧?" "瞎扯淡,包青天是在开封府当的官儿,你没听戏文里讲过么? 咱们这是哪儿?陕北米脂县,从没听过包青天还在咱们这儿做过老爷哩。" "嘘~~你们不要命了,这是能瞎说的吗?快闭嘴,让旁人听见再把你俩娃举报了,关小黑屋里抽不死你们。" 听见有热闹可看,一直干着乏味体力劳动的人们都有些控制不住了,也包括老三叔。 "平安娃儿,你拉着我,咱们也去瞅瞅?" 有热闹不看,反而要回去埋头辛苦干活?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路平安欣然同意了。 俩人把牛车停到河岸上,缰绳拴到了一株圪针稞子上拴结实。 路平安扶着老爷子,越过被挖的乱七八糟的河道,朝着斜对面的山崖下走去。 他们动作有些慢,赶到地方的时候,山崖下那个新挖出来的洞口处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加上洞里黑洞洞的,只能看到洞口刻着花纹的石门梁和一个还没完全倒塌的石门,里面是啥情况,压根就看不清。 路平安根据墓门的形制和墓葬的方式大概推断了一下朝代,好像只有宋朝喜欢做这种山坡下的无墓道石室墓,自己的那个大碗,说不定就是出自这里。 具体对不对,路平安也不确定,就是无聊之下瞎猜的,八九不离十吧。 "让让,让让,让一下,让我老头子看看是咋回事儿,小子,你再挤我?我可躺下了啊。" 别看老三叔上了年纪,对于八卦的兴趣不比年轻人小,拼命的往人堆里挤。 路平安生怕他那老胳膊老腿的一个不小心被人挤伤了,只能尽力护着他。没想到还真被两人挤到洞口看了几眼。 这座古墓已经被山洪侵蚀的不成样子了,不仅石门被厚厚的沙土挤倒半个,墓室里面还淤积了非常多泥沙。 这个崖墓里面确实有个石制棺椁,只不过不是铁链吊在半空,而是好好的放在墓室靠后的棺床上。 想来也是,都好几百年了,铁链再结实也禁不住沾染了水汽后锈蚀啊?难道宋代还能有不锈钢不成?可见以讹传讹有多夸张。 传言嘛,经过三人之口就可能变个样,路平安和老三叔听到的消息有些夸张再正常不过了。 有胆子比较大的年轻人拿土坷垃砸了几下棺椁,啪啪几下,见啥情况也没有,就有贪心的人经不起诱惑,准备进去摸些宝贝了。 几个小青年率先钻进了墓里,有拿着铁锤和凿子试图打开棺椁的,有拿着铁锹锄头在旁边扒拉的,不时有人发现了好东西。 其中以一个金杯最为贵重,其他的金银首饰和装着铜钱的罐子也被陆续找出。 有人率先得了甜头,人群立刻骚动起来,拼着命的往墓里挤。 人们抡起工具一顿猛刨,甚至都分不清是谁挖出来的了,反正找到东西就是一阵抢夺。 洞外也不消停,两个性格火爆的小青年为了争个先后,当扬就打了起来。 由于整个扬面太过于无序和混乱,大锄大铲之下,不少陶器瓷器遭到了破坏,看的路平安是直摇头。 就在这时,水库工程指挥部的领导姗姗来迟,刚一来就厉声呵斥围观人群无组织纪律的行为,命令众人立即离开,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 老三叔人老成精,当他发现领导过来时,就已经拉着路平安悄悄"撤退"了。 只不过领导来了也没招,人们一见领导出面,一窝蜂般的跑了。 法不责众,到扬的领导就算想要追究也不好当扬抓人,只能等过后再处理。 最先进到墓室里的那几个小伙子怀里鼓鼓囊囊的,飞快的越过老三叔和路平安,怀里的铜钱和零碎东西太多,一边跑一边掉。 路平安在地上捡到了一个小件儿的玉器和十几枚铜钱,老三叔捡了一个小铜镜和两个小酒杯。 回到牛车旁,这里没旁人,路平安放心的把玉器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这个小玉器估计是某个木器上的配件儿,材料一般,即便是放到后世也不值几个钱儿,更不要说这个年代了。 几枚铜钱品相也很一般,布满了绿色的铜锈,应该是被水泡过后锈蚀的狠了。 老三叔那个小铜镜倒是个好东西,别看也锈得挺厉害,上面的花纹却不简单,若是能清理出来,应该会非常漂亮。 只不过宋代富足,这种小铜镜多的是,有价值不假,不过不会很高而已,留着自己玩玩还是很不错的。 最特别的是那两个小酒盅,别看个头不大,只那一抹诱人青黄色,就知道应该是耀州窑?的名品。 小瓷杯杯身刻花,杯口一圈作花瓣样,?十分的精美。 老三叔却不喜欢,反而对着路平安的小玉器虎视眈眈。 黄金有价玉无价么! 这年头谁会知道到了后世,瓷器和古画才是最宝贝的? 路平安故作紧张,只等老三叔开口后,就准备把他手里的小瓷杯给忽悠过来。 人性么,路平安一直不敢想的太好的。 第11章 贪心与害人 "平安啊,你身份不同,拿着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啊?" "你别误会啊,老三叔也是好意。 你想想,你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说不定啥时候就有人检查你了,你拿着这东西,能保住么? 到时候不仅东西被人收走,你还得挨顿收拾,说不定还要开你大会批判你呢。" "老三叔你说得对,那咋办?这种四旧不能留啊,我把这玩意儿砸了吧?" "砸什么啊?你给我吧! 我上了年纪了,又是老贫农,没人会在意我的。" "是这样不错,不过我缺个喝水的杯子,你把你那两个小杯子给我呗?这玩意儿又不值钱,就算被人砸了也不心疼。" "你用这么小的杯子喝水?" "我也弄不来大杯子啊,咋了?您家有啊?" "我一个老贫农,家里穷的很,哪里有多余的杯子啊?要不给你弄个葫芦锯的水瓢?" 路平安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您没有搪瓷缸子就算了,就给我个水瓢? 水瓢那东西能拿来盛开水么?别到时候一股苦味儿吧? 我就要这两个小杯子来换,这东西不耽误装兜里,喝水的时候拿出来就能用。" 老三叔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不过还是妥协了,一如路平安想的那样。 "给你给你,两个小杯子而已……" 路平安接过两个小杯子装进了棉袄口袋里,把手里小玉器和十几枚铜钱都给了老三叔。 这年代铜钱更不值钱,价值比废铜还要低一些,不过好歹也是铜啊。 老三叔接过小玉器和铜钱儿,那个玉器被他谨慎的藏在了棉裤的某个内兜里,至于铜镜和那些铜钱么,就随意的揣进了怀里。 路平安趁机把两个小瓷杯收进了空间,别看这玩意儿如今一文不值,收藏到改开后换一套单元房都够了。 唯一遗憾的是这两个小杯子不是汝窑天青茶盏,若不然,给一座四合院路平安也不换。 接下来路平安和老三叔老老实实的干起了活儿,快下工时,支书来了,带来了指挥部的命令。 "老三叔,你下午是不是去坟洞那边了?有人说看到你了。" 老三叔混浊的眼睛里满是愤慨,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人举报了。不过他没发作,只是轻描淡写的嘟囔了几句: "昂,我去看热闹了。人家都去了,我不能去?人太多,我都没凑到跟前,领导过去以后让回来干活,我这不是看了一眼就马上回来干活了么?" "你有没有捡到东西?指挥部领导很生气,现在让督促着上交呢。 有人会检查的,你可别让查着你了,到时候可是要挨收拾的。" "我交他奶奶个腿儿,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骗人不成?我说没拿东西就是没拿东西,还怕他们检查?" "那就好,那就好,不是咱自己的东西,咱可不能留。" "放心吧,我老汉身正不怕他影子斜。" "嗯嗯,你呢路平安,你去捡东西了吗?" "没有,我只是看热闹,没拿任何东西。" 支书只是例行询问一下,他也不觉得老三叔那么大岁数了还能钻进古墓里和年轻人抢东西。 至于路平安,那就更不可能了。一个落后分子,不夹着尾巴做人,他还敢犯公然对抗工程指挥部领导命令的大错不成? 支书走远了之后,老三叔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拉着路平安交待了起来: "听老三叔的,把你那两个小杯子找地方扔了吧,千万不能拿出来用了。 狗日的指挥部那些人都是些想功劳想疯了的家伙,别人可能没事儿,你要是让他们看见你用四旧物件儿享受,不打死你也要扒你一层皮。 我的东西也会埋起来,等过了风头再往家拿。" 路平安从善如流,猛地点头道:"谢谢了老三叔,我一会儿就找个地方偷偷扔了。" "走吧,卸完这最后一车应该就要下工了,这两天警醒点,别让人阴了。" 别说,老三叔这人虽然有些贪财,心肠倒是还不错,尽管更大的可能性是怕被牵连,那又如何? 别管因为什么,能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来警示路平安,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换个黑心的,信不信这会儿就该想着怎么稳住路平安、然后去偷偷举报路平安换个功劳了? 今天下工的比较早,工程指挥部在晚饭前派出人手抓了那几个率先钻进墓室里抢东西的小青年,尽管他们之中已经有两个顶不住压力把古墓里得来的东西上交了。 经过几个小青年的一番指认,其他进入墓室的人也很快被揪了出来。 从他们身上搜到了大量的好东西,有金杯、金叶子、金首饰,还有银锭、银首饰和各种小东西,琳琅满目的堆了一桌子。 至于那些铜钱,更是论麻袋数。 斗争大会顺势就开始了,那个阴险狡诈的领导先是逮着这些被揪出来的倒霉蛋一顿批评,接着号召大家互相搜身,并且勇于举报漏网之鱼。 好在哄抢古墓里好东西的人数众多,指挥部也怕闹出大乱子不好收拾,只是批评,没有打人。 没被抓到漏网之鱼肯定不少,聪明人不止老三叔一个,千万不要小看老百姓生存智慧。 关系到自保,关系到切身利益,这些没什么文化的老实人也能变的狡黠。 工程指挥部的领导派人连夜把收缴上来的东西送走了,至于是交到了上面,还是弄去了其他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不关路平安的事儿,他吃过饭后就主动回了牛棚,哪知那两个民兵队员不知道接到了谁的举报,居然怀疑路平安私藏文物。 牛棚的破门被一脚踹开,一进门,那个小林就厉声呵斥道:"你个偷盗文物的落后分子,起来站好,我们要检查。" 路平安随便他们搜,两个小瓷杯已经被他收进了空间,他们能搜出来点儿啥? "好啊,居然真敢私藏?"那个小林拿起路平安用来吃饭的白瓷碗,激动的大声吆喝起来。 路平安满头黑线,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儿了? "证据确凿,拉他去指挥部上报领导……" "哈哈哈哈哈,这下好了,又能再立一功。" "林哥,领导一高兴,这下说不定会升你当民兵队长呢……" "先打残他,把他的嘴给打烂喽,别让他到处乱嚷嚷,影响领导判断。到时候,还不是看咱哥俩怎么说?嘿嘿嘿……" 第12章 不存在的金元宝 那个大碗自己用了两天了,正大光明的端来端去,每天押送自己出入牛棚的两人会不知道? 无非是觉得自己好欺负,可以随意欺负、污蔑,而不用担心有什么后果。 "且慢!" "咋了?你小子还不服气了? 告诉你,到了我们手里,是虎你得卧着,是龙你得盘着。 有委屈?呵呵!那又怎样?谁会信你?" "不是,我是想说你们整死我,那些金元宝还不知道要便宜谁呢,太可惜了。" "啥?金元宝?" "金元宝!这么大个儿,一个最少四五斤沉,最少有好几个……" 路平安夸张的比划着,描绘出一幅诱人的画卷。 "真的假的,你小子别想骗我啊,信不信弄死你?" 路平安一句金元宝,两个民兵队员虽然有些不信,但转眼间又被贪心蒙蔽了双眼。 一时间,俩傻货还真被唬住了。 …………………………………………………… 说起这金元宝,别管是影视作品和小说,包括民间流传的故事,全都多有流传,其实里面有个很大的误区。 在元代以前,元宝一词还是代之的铜钱,比如顺天元宝、圣宋元宝、宣和元宝、靖康元宝等等。 直到元代以后,金银才与元宝二字挂钩,至于传说中那种胖胖的船型金元宝,比较靠谱的说法是到了清朝的时候才有的。 古代的金子相当贵重,并不算是流通货币,多为国库压箱底,亦或是皇家、贵族赏赐之用。 私用是犯法的,就连地主或是土财主家,都没有多少这东西,民间那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战国的金版,汉代的马蹄金和金饼子,唐代的礼佛香火钱儿,宋代的金铤,都是比较知名的金钱。 所以换作懂行的人一听,立马就能明白路平安是在说谎。 可两个民兵队员大字不识一箩筐,他们知道个六啊?他们小时候听大人说古讲故事,有很多关于金元宝、银元宝的故事。 所以两人一听有金元宝,立马就来了兴趣。 路平安又适时的给添了一把火: "大哥们,你们没感到奇怪么? 指挥部收上来的东西你们也看了,里面有金杯、金首饰,银元宝、银碗银盘子和银首饰,为啥没有金元宝呢? 这玩意儿应该是成套的啊,有银的就有金的,金的银的该是对应着来的啊。 你们想想,是不是这样?" "对啊,林哥,他说的好有道理啊!有银元宝,为啥就没有金元宝呢?" 小林举着枪吓唬起了路平安,威胁着要给路平安几枪托打断他的骨头: "说,那些金元宝呢?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信不信我一枪托下去,你满嘴牙都得掉个七七八八,两枪托下去你骨头都得断了?我让你后半辈子只能爬着走、只能喝稀汤你信不信?" 路平安佯装害怕的样子,连声讨饶:"大哥,大哥,别动手,别动手,我都没靠到那坟洞子跟前,我哪能把那些好玩意儿拿到手啊? 金元宝特别贵重的,古代的有钱人家下葬的时候,都会仔细藏起来。 藏的那叫一个严严实实,绝不会放在明面上,就是为了防止别人找到。 你们仔细想想,如今一根小黄鱼能价值二三百块钱,那才多重? 一两~~! 要是能找到金元宝,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几斤呢。 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再也不用吃苦受罪了。" "你怎么就敢肯定别人不会已经拿走了呢?" "藏金元宝的地方很隐蔽,我知道他们会放在哪儿,我听人说起过…… 再说了,我都落到你们手里了,你们还怕什么? 就算最后没找到,你们依然可以把我打一顿送到指挥部领导那里,多跑一趟又累不死人,对不对? 一旦找到了,你们都有钱了,还干啥民兵啊? 娶个带劲的婆姨回家,两年生仨娃,老婆孩子热炕头,惬意的很,还用得着再绞尽脑汁、费心费力去寻思立什么功劳?" "林哥,干吧~ 反正这小子逃不出咱哥俩的手掌心,咱还怕他翻天了不成?" 姓林的民兵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他问: "那么麻烦干什么?你告诉我们在哪儿藏着,我们自己去拿不就行了?你小子,怕不是想趁机逃跑吧?" "误会了,您误会了大哥,每个墓穴都不一样的,你们又不懂。 万一我告诉你们了,你们依然没找到,浪费时间和机会不说,你们说不定还以为我在撒谎呢! 对不对?" 那个姓林的民兵把另一个民兵拉到门口说起了悄悄话,路平安侧耳倾听,只听两人正在小声的商量着,却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路平安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他还真怕两人能按耐住贪婪,选择落袋为安,打他一顿抓他去指挥部领导那儿定罪领功。 自古秀才遇到兵,有理你也说不清,有时候野蛮到了极致,直来直去不为外物所动,也不失为一种以力破巧的好招数。 不过路平安的担心好似有些多余了,显然他的对手并不是那种能禁得起诱惑的人。 两个民兵队员在外面商量好了行动计划,回身把牛棚锁了,让路平安老实待着,然后牵着狗栓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别说,这俩家伙也不算特别傻。 路平安等两人走后,老老实实的把那只白瓷碗收进空间。 想了想,在墙角找了找,找到了那只死老鼠,也收进了空间里。 接着路平安在屋里翻找了一番,赫然发现墙边儿立着一把粪叉子。 最后,路平安又把目光放在了墙角的那个用来给牲口铡草料的铡刀上。 这种老式铡刀在现代已经很少能看见了,现代人对铡刀的印象恐怕更多的是包青天的龙头铡、狗头铡。 路平安也不熟悉,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把铡刀从基座上取了下来。 今晚是要拼命的,不拿点儿家伙事儿岂不是傻了? 别看那两个民兵队员并没有流露出要干掉路平安的心思,其实路平安心里很清楚,不管他能不能带着两人找到金元宝他都死定了。 没找到,恼羞成怒后打死他,栽赃陷害立个功劳,这叫保本不亏。 找到金元宝,为了杀人灭口,更是要弄死路平安了,这叫万无一失。 左右都是死,早就想弄死两人的路平安会跟他们客气? 第13章 夺枪 一弯残血挂在天上,周圈是朦胧的彩虹光,当地人称之为毛月亮,是鬼啊、妖啊、精怪山魈最喜欢出没的时候。 当那个民兵队伍这么感叹的时候,立马就遭到了那个姓林的民兵队员的呵斥:"满嘴鬼话,你也想挨收拾是吧?" 两人和另一个巡逻小组交了班儿,接过了他们手中的手电筒和哨子,在周围晃荡了一圈儿,约莫了一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朝着牛棚这边走了过来。 牛棚的门没锁,只是被从外面插着,两人打开门,按亮手电筒,却发现路平安赫然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吓了小林一跳。 "我靠,你小子故意的是不是?" "呵呵,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小林感觉被路平安冒犯,当即就想动手教训路平安,被另外一个民兵拉住了。 "林哥,别冲动,正事要紧。" 小林悻悻的放下枪,拽着路平安出了牛棚。 一出牛棚,夜风顿时大了几分,风中夹着细小的沙粒,吹的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路平安抬头望了望昏黄模糊的月亮,不由得笑了,喃喃道:"呵呵,月黑风高夜啊!" "啥?啥叶?你个黑五类还想抽烟叶了?" "呃?!" "走,走前面~" 路平安后背被枪管狠狠的戳了一下,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 路平安打头,两个民兵队员端着枪紧紧跟在他身后,顺着土坡上的路朝着大坝上走去。 翻过大坝,三人沿着河岸走着,到了这边后,两个民兵队员显然没有那么紧张了,还有心思和路平安说话。 "小子,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你要是敢哄我们哥俩,今天你就不用回去了。这里这么多坑,随随便便就能把你小子埋了。" "放心放心,只要你们以后不再找我麻烦,我保证,金元宝肯定会有的。" "林哥,要是只有一个金元宝,咱俩咋分啊?" "你傻啊?金子是软的,咬一口还能留下牙印儿呢,不会切开?"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诶,林哥,你准备怎么分?" "我七你三!" "不行,凭啥你那么多?" "嘘~~嘘,小点声,五五总行了吧?" "谁五?" "你TMD是不是傻?谁五?你五!" "那好,我五,呵呵。 林哥,你说等我拿到金元宝卖了钱,到时候去林花家提亲怎么样? 林花长得可真带劲,我可喜欢她了,做梦老是梦见她。" "不行,你换一个人吧。" "咋了?咋就不行了?我就喜欢林花。" "老子说不行就是不行,那是我定好的媳妇儿,你小子还敢觊觎你嫂子不成?" "林哥你净瞎扯,你姓林,她也姓林,她还是你远房堂妹呢,你咋能娶她呢?" "你都说了,远房,远房,早出五服了好不好?咋就不能娶了?" "那~~,你那个罗家洼的表妹罗红梅呢?她说亲了吗?" "我说你能不能别老在我的亲戚熟人里寻摸,你就不能把眼光放的远一点儿?开阔一点儿?你咋知道别的村儿没有漂亮的小闺女呢?" "不是吧林哥?你连你家表妹你都……?" "放你娘的屁!老子啥时候……" 路平安都有些笑不活了! 这俩傻缺,还做梦娶媳妇儿呢? 殊不知他们一会儿就要踏入黄泉路,早死早托生了,给他们个媳妇他们也用不上了。 很快,三人靠近了古墓所在的河段,路平安摸索着下了河岸,带着两人朝着古墓摸去。 河中间被挖的坑坑洼洼、乱七八糟的,夜里走起来要特别小心,否则就会扑通一声摔进坑里。 路平安正走着呢,突然伏低了身子趴在一个小土坑里,朝着身后的两人小声道:"有人,快趴下。" 两个民兵队员吓得赶紧跟着路平安俯下身子,朝着路平安手指的方向看去。 真的有人吗? 当然有,不要以为就路平安和两个民兵队员盯上了古墓。 工地上住了不少青壮,大都是家里条件不好,想要吃饱饭的同时还能多挣些工分的穷光蛋,盘算着趁机捞一笔的多的是。 他们行动起来不算方便,毕竟工地上有狗,有民兵巡逻队监管着的。 而众多回家居住的那些乡亲们呢?他们中会不会有贪心的人架不住金钱利益的诱惑,壮着胆子来这里碰碰运气呢? 古墓里亮着油灯昏黄的光,估计是特意罩着东西呢,洞口外面还有人放哨,这明显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团伙作案。 加上这年头又不缺枪支弹药,两个民兵队员很识趣的趴了下来,朝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大土坑爬了过去。这可是现成的战壕啊,不比傻傻待在平地上好? 这会儿也别说什么民兵队员,什么光荣与勇敢了,真当枪子儿就打不死他们啊? 小林反应快,爬的也快,另一个民兵队员反应慢,爬的也慢,路平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个坑坑洼洼满是沙土淤泥的河道就是他选好的战扬。 一个念头闪过,一把大刀出现在路平安手里,他站起身的同时顺势把大铡刀抡了起来,朝着那个正在越过自己身边民兵队员的就是势大力沉的一刀。 噗呲一声,这家伙的脖子被切开半边,颈椎被砍断,鲜血喷涌而出。 "呃~"这个民兵队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奇怪的动静,趴在地上抽了两下就不动了。 而此时路平安早已施展了遁地术,躲到了旁边另一个小土坑里,把自己不得不露出的身体部分藏在了阴影中,伺机而动。 小林听到动静一回头,吓得亡魂大冒。 只见自己的朋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他的脖子旁边,一把大刀深深的砍进了沙土里。 而自己的朋友就像正被狗头铡斩首一般,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一幕,吓得小林只感觉裤裆里潮潮的。 "小龙,小龙……你怎么样了?说话啊小龙。" 这是路平安第一次听说那个民兵队员的名字,想不到却赶在了他嗝屁的时候。 小林手忙脚乱的打开保险,蹲在沙坑里端着枪四下瞄准,准备找到杀人凶手给他来一枪,为自己的好哥们儿报仇雪恨。 "路平安,是不是你?呜呜呜……是不是你干的? 我知道是你,就是你,呜呜呜……你这个封建余孽坏分子,你使了什么妖法? 出来,你出来啊!呜呜呜呜呜……我的小龙兄弟啊……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沙土坑,哪里还有敌人的影子? 小林连忙从大土坑里爬了出来,朝着这个叫小龙的民兵队员爬了过来。爬到跟前一看,小龙早死透了。 "小龙?小龙?你醒醒啊!你起来啊,呜呜呜……" 当小林跪在地上哭着推搡这个名叫小龙的民兵队员、想让他重新活过来时,在他的身后,一柄粪叉子猛然刺了过来。 "噗……" 粪叉从小林后脑捅了进去,一根叉齿从他的嘴巴里穿了出来。 这个叫小林的民兵队员终于不再哭他的好朋友了,路平安一粪叉子严重破坏了他的脑干,他的生命已经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 路平安麻利的把两支枪和手电筒都收进了空间,包括两人胸前里的子弹袋和兜里哨子、钢笔、粮票和零钱等零碎的东西。甚至就连两人的鞋子和没怎么沾染血迹的棉裤都扒了。 接着路平安试了试,两具尸体居然能收进空间,这让他喜出望外,他原以为空间会比较排斥人体呢。 原以为整死这两个王八蛋以后自己就得赶紧跑,这下有了更方便的处理手段,自己貌似可以再留一段时间了哈? 不是路平安犯贱,想过这种苦日子,而是他觉得有些事还没做呢。 就比如乡公社那个表面笑嘻嘻,实则黑心肠的贱女人。 都跟她说了,自己是掉进了土洞里去了,哪知她愣是装糊涂,冤枉自己抗拒改造,企图逃跑,叫人把自己好一顿收拾啊。 呵呵,真以为可以随便做坏事,就没人能管了是吧? 收拾了她,搞到介绍信,路平安还准备回京一趟呢。 重活一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时忍让无所谓,君子报仇,早早晚晚,自己有了外挂,总有一天能搞死他们。 再怎么说他路平安如今也算半个修士吧?最低级的土遁术就不是术了? 若是念头不通达,岂不是要成为心魔,日后还如何安心修行? 第14章 荒唐的失踪案 做完这些,路平安老老实实的回到牛棚,先把门从外面插上,施展遁地术钻回了牛棚。 先把粪叉子和铡刀重新放好,路平安躺在软软的干草上,开始复盘刚刚的行动。 仔细思量之下,发现漏洞不少,但是能与自己关联起来的不多。 最大的漏洞就是铡刀和粪叉子,上面肯定会有残留的血腥味。随便找个鼻子灵敏的狗子,就能发现异常。 除此之外,自己的黑五类身份也是一个弱点,一旦有事需要背锅,那不用说,肯定就是自己了。 好在没找到两个民兵队员的尸体之前,工程指挥部自然会把两人列为失踪,而不是死亡。 关于如何应付盘查,把自己给撇清,路平安打好了腹稿,也做了一些预案。 做完这些,路平安就准备睡觉了,哪知精神特别亢奋,脑子里乱成一团,居然睡不着了。 作为一个现代宅男,遵纪守法是刻在路平安骨子里的,别说杀人了,路平安就是鸡都不曾杀一只,能内心毫无波澜的睡着才是坏事儿。 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夜,路平安才睡着,刚一睡着就做噩梦。 两个民兵队员血淋呼啦的,说是死得冤屈,要让他偿命,端着枪找他报仇。 路平安并不怎么恐惧,更多的还是气愤: "我没招谁、没惹谁,只想安安生生的活下去。 你们一个个的不是想拿我撒气,就是想用我换功劳,要么就是幸灾乐祸,准备收拾我一番找个乐子,好像我生来就命贱,活该被你们针对是吧? 说打就打,想骂就骂,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口口声声的教训人,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 如今死球了那是你们活该,你们才是该死的贱货,都是你们自找的。 这能怪我么?根本就怪你们自己,根本就怪你们自己……" 牛棚外面,天光已经大亮,路平安猛地从梦中惊醒。他后知后觉的猛地捂住嘴——自己刚刚是不是说梦话了? 住在工地上的青壮们早已起床,简单洗漱以后拿上了饭碗,准备去食堂吃早饭。 回家居住的老乡们也在陆陆续续的赶来,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赶饭点儿。 路平安吓得一激灵,这要是有人正好经过牛棚,自己不就暴露了么?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虽然他确实是说梦话了,但他的梦话嘟嘟囔囔呜哩哇啦的,别人就是趴到他脑袋边儿上也听不清他说什么。 "来个人啊,把门给我打开啊,有人没有?来个人啊……" 路平安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门口一边喊,一边借着门缝里透过来的亮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 很好,并没有明显的血迹,即便有些斑斑点点的,也被沙土遮住了。 不远处经过牛棚的老乡听到呼喊,却没有多管闲事。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不敢也不愿和黑五类接触,谁会给他开门? 好在有热心的老乡跟指挥部的领导说了一声,指挥部的一个小领导过来把牛棚的门打开了,放路平安出来。 "没有人给你开门?小林呢?" 路平安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不知道啊,醒来之后就一直没人给我开门,我只能喊了。 哎呦,憋死我了,我先去上个茅厕。" 路平安撇着腿,急冲冲的朝着厕所跑去,就是跑动的姿势不怎么好看,总是扭来扭去的好似得了痔疮。 咳咳,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反正路平安表现的十分合理,十分正常,把一个憋的不行的倒霉蛋演绎的淋漓尽致。 啧啧啧,假以时日,这不得拿个影帝大奖? 小领导有些无语,昨天后半夜是小林和小龙值班,按道理来说这些小事儿压根不用交待,更不用他亲自出马的。 可这一大早上,他就没见小林那俩货的人影。难道说是躲懒,钻到窝棚里睡过头了? 路平安从厕所出来,忙不迭的去洗漱了,小领导不再搭理他,转头气冲冲的去找两个民兵队员。 他能找得到就怪了,两个民兵队员如今好好的躺在空间里睡着呢,还是那种无论睡多久都不用担心尿床的那种。 小领导找了一圈,问了很多人,大家都没见两个民兵队员。索性他也不再问了,端起饭碗吃自己的饭去了。 过了饭点儿可就没饭了,他不想因为两个偷懒的货饿自己的肚子,犯不上。 下午,天空中飘起了小雪花,天气更冷了。 路平安正在挖沙子,指挥部的那个小领导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拉着路平安急切的问道: "你,有没有见过小林他俩?" "谁?" "就是每天押着你的那两个民兵队员。" "昨天下工吃过饭见了,他们把我送回牛棚,今天没见,牛棚的门还是你给我开的呢。" "他娘的,那这两个小王八蛋跑哪儿去了?" 指挥部的人一开始并没有多想,两个身强体壮的大老爷们儿,还带着枪,谁还能害了他们不成? 哪知找了一大天,依然没见俩人的身影,指挥部这才觉得情况不对,派人四处寻找,打听有没有人见过这俩货。 一连三五天,路平安一直老老实实的,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指挥部的人压根就没把他当成怀疑对象。 可丢了两个大活人,还带着枪弹,这可不是小事儿,指挥部的领导指派那个倒霉蛋小领导成立临时调查组,开始着手调查两个民兵队员的失踪案。 调查组询问了很多人,两个民兵队员的家人,朋友,熟人,各大队支书和会计,住在草棚子里的各大队青壮,当然也包括路平安。 可给路平安开门的是那个小领导自己,牛棚虽然有些小破洞,但一个成年人绝对钻不出来,路平安首先就被排除了嫌疑。 调查组走访了很多人,最后自然而然把目光锁定在了那座古墓上。 他们发现古墓里有人为掏土筛沙二次盗墓的痕迹,怀疑是事发当晚小林他们两个发现了不法行为,因为贪功冒进并没有请求支援,而是选择了单独行动,最后功败垂成,被人给害了。 于是指挥部布下了天罗地网,那个小领导带队,一群荷枪实弹的民兵悄悄在河里的沙土坑中埋伏起来,果然逮住了三个盗墓贼。 只不过三个盗墓贼都是亡命徒,也是有家伙事儿的,被发现后一边开枪还击,一边亡命朝着山里蹿去,企图借着夜色的掩护逃之夭夭。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两个盗墓贼当扬被打死,一个在逃命的时候慌不择路滚下了山梁,摔成了一摊烂泥。 让路平安觉得特别有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 小领导因为领导有方,办案迅速,带领队伍坚决与隐藏于人民群众里的恶势力作斗争,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得到了指挥部的表扬,凭此大功升职加薪,调到县城某单位去了。 小林和小龙被定义为因公殉职,家属得了一张光荣的奖状,以及一些奖励和补助。 表彰大会上,俩货的老子娘哭得鼻一把泪一把的,他们的兄弟姐妹胸口却挺得老高,骄傲的不要不要的,接过奖状和奖励时第一时间就感谢了领导。 紧接着指挥部居然就这么草草结案了,好像只要有个能说的出去的理由,能给家属一个交代,这事儿就这么简单就算了。 第15章 水库竣工回队上 路平安就是就是刚穿来,没见过世面,才不免有些大惊小怪。 忙忙碌碌中,大坝主体竣工,趁着出河工的乡亲们还没撤,革委会的领导们带着报社记者来了工地,会同指挥部的领导们,咔咔一顿拍照。 有关于大坝壮观景象的,有关于领导们挥斥方遒的,有关于河工们忙忙碌碌比赛着劳动的,有关于宣传队的姑娘们打着快板加油鼓劲的,有彩旗飘飘,有锣鼓喧天,有老农的笑容,有对未来好日子的期许…… 只不过这些热闹和荣光注定与路平安这个落后分子无关,镜头扫他个边儿都算是给领导们脸上抹黑。 六道湾大队支书王宝林被记者问了两句话,算是采访了。 打这儿起这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老农居然惦记着看报纸了,就是想看看关于他的采访啥时候才能登报。 路平安不忍心打击他,他敢用自己脖子上的六斤半打赌,要是报纸上真能刊登采访王支书的那两句话,路平安宁愿把脑袋摘下来送给他。 那么多关于领导们的素材还挤不上报纸呢,一个乡下的小支书,结结巴巴的答了两句话就把自己黝黑的脸庞憋的通红,人家记者估计压根就没往采访本上记。 其他诸如采石、砌坝、修渠等工程结束后,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一起挖河。 天气更冷了,连续几天都在下着小雪,呼啸的寒风夹着雪沫子,打得人睁不开眼,即便是穿着棉袄,浑身上下也是一片冰凉。 指挥部的领导们陆续都走了,只剩两个负责技术方面的小跟班在负责。 乡亲们个个冻的半死,因为挖河感冒发烧的一大堆,骂声一片,要不是每天还有三顿饭,老乡们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没办法,盐巴、调料、蔬菜、粮食有一部分是上边拨给水库工程上的,外加一部分钱和票据,数量有限,决计是不够吃的。 另一小部分是各大队自己上交的粮食,统一管理,由指挥部从各大队抽调人手做熟了,统一吃饭。 不这样做真不行,其实一开始除了各大队常驻工地的青壮,其他人都是在各家自己做饭自己吃的。 那大家怎么舍得? 吃不饱就没劲儿干活,硬逼着干活反而要把人累垮的,指挥部干脆就想了这么个主意。 你们不是不舍得么?我们舍得啊! 把人数和每天所需的口粮统计好,按着数量上交指挥部。 你们吃不吃是你们的事儿,反正我们每天按人头做饭,怎么划算自己掂量去吧。 等于是请假旷工不仅要受批评,还要把本该属于自家的粮食送给别人吃。 这么一来,乡亲们自然而然就更加积极主动了,反正一天不来,老乡们就觉得自己吃了天大的亏。 眼见雪越下越大,工程真的干不下去了。反正就是一些挖河加深河道的活儿,不算重要,于是指挥部给大家放了假,包括常驻工地的青壮。 路平安趁着撤离工地时的混乱,悄悄寻摸了一把小斧子,一把锯子、还有一套锤子、凿子。 原本他还想找一把刀子来着,结果没遇着合适的机会。 只说是要放假,具体啥时候复工没说,路平安估计整个工程就算自然而然的结束了。 路平安也终于能脱离每天被人监视着生活的日子,跟着六道湾大队的乡亲们回队上去。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大家也和路平安熟悉起来了,对这个话不多的老实孩子印象挺好。 胡家兄弟和裘小健三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没干过什么活儿,又没有路平安逆天的身体素质,干起活来总是拖后腿,还不如个好老娘们儿呢,被人所鄙视。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裘小健这货属于那种纯纯没眼色的坏种,自以为是京城来的就了不起,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总喜欢惹事儿。 胡家兄弟其实还好,就是俩人比较傻缺,也或许是出于抱团取暖的心思,主动和裘小健走到了一块儿,仨人成了铁三角。 路平安懒得搭理他们,只要他们不来招惹自己,自己也无意与他们为敌。都是被赶来下乡劳改的苦命人,干嘛要互相敌视? 路平安觉得自己的敌人应该是乡公社那个贱女人,还有京城那边收拾了自己好几天的红小兵们。 ……………………………………………… 跟着六道湾大队社员们那长长的队伍,顺着河道一路来到六道湾大队。 入眼满是荒凉和萧瑟,挨着河道的一处土坡上,有着一孔一孔的窑洞,有的窑洞带个院子,有的干脆就直接是门口一个小平台,连个栅栏都没有。 路平安数了数,上下一共四层,断断续续的,绵延好几百米,可见这个村子还是不小的。 在支书和会计安排下,各社员脚步匆匆,有的扛着自己家的家伙事儿回了家,有的扛着队上的工具去仓库找管理员登记归还,有的忙着卸车,有的牵着牲口去喂,忙成了一团。 等众人把牲口和工具收拾妥当了,支书喊上路平安、胡家兄弟和裘小健,准备安排他们的事儿了。 首先是得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其次是给他们安排一下被褥、衣物等必需品。重中之重是几人的口粮问题,这才是大事儿。 几人不同于知青下乡插队,知青下乡是有粮油补助的,一般都是半年口粮,加上每月二两或三两食用油,经济条件好的地方每月还会给知青们发放几块钱。 钱不多,是让知青们购置燃料、副食、急缺的生活用品的,也算是让知青们能有半年的适应时间。 当然,这肯定不包括陕北,这地界儿穷,老百姓三五不时的就要饿肚子,别说钱了,就连食用油也不一定有。 至于如路平安、裘小健他们几个,呵呵,他们跟人家下乡插队的知识青年压根没得比。 还想着发粮食、食用油和钱?那是不可能的。 若是运气好,分到条件好的村子,不用和村里人争夺本就为数不多的口粮,自然要好过点儿。 若是分到条件实在的不好的屯子,村民都没得吃没得穿,哪来的本事养几个巨能吃的半大小子啊? 路平安觉得住牛棚还好啊,他和很多知识分子和城里的小青年不一样。 别人只觉得这是一种侮辱,一种惩罚,却独独没想着保命的事儿。 别的地方路平安不知道情况,也不做评价,但这里是哪里?陕北高原! 冬天能冷死人,落后分子们初来乍到连个铺盖卷和厚实衣服都没有,牛棚里好歹有干草,还有牛马驴骡等牲口带来的热量,短时间冻不死人总是真的吧? 而且喂牛马的油饼豆料,吃一点是不是也能把命保住?总比关在一个门窗、火炕、被褥等啥都没有破窑洞里,一夜之间冻成冰棍儿了要好吧? 或许,那些人是想要乡亲们把自己的铺盖给他们?把自己的棉袄给他们?把自家的炕头让给他们,把自家的粮食,自家的油,自家的菜,全都心甘情愿的、毫无保留的双手奉上? 或许只有如此,他们才会勉强觉得没那么苦? 路平安对于这个年代很陌生,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更加陌生,他跟这个年代的社会割裂感特别强。 看着那个已经开始闹腾的裘小健,这家伙委屈的都快要不行了,好像谁都对不起他一般,路平安只觉得有些可笑。 村里不欠你裘小健的吧?多养一个半大小子,知道村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么?你凭啥要求那么多?是不是日后有一天回城了,还要写书来控诉这些村民给你带来伤痕了? 或许,伤不伤痕的,原本就不是看伤口,是看谁会写书、谁会哭喊的吧?老农不识字,所以即便他们同样也受了伤,却只能默默忍着。 第16章 年轻气盛 几个黑五类而已,本就是来下乡劳改的,人家给他们面子是他们的福气,变着法收拾他们那也是他们运气不好,可没人说不可以的。 "乡里把我们分过来,该有的东西你得给我们准备好吧? 没有被褥、没有炉子、没有锅,没有暖水瓶、没有衣柜、没有水缸、没有桶、没有粮食也没有菜,连个烧火的柴火都没有,你让我们怎么活?" "哦~?我们才刚刚从工地上下来,这大雪连天的,你让我们干活换粮食?你们社员自己怎么不干呢?" "觉得我们好欺负就欺负人是吧?信不信我告你们去?" 王支书生气了,大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倒出里面的烟灰,不屑的道: "你们说完了吗?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会计,带人把他们送回乡公社。你就跟乡里的干部说,这几人咱们村安置不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裘小健犹不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还在不服气的跟支书抱怨:"我说支书,你也是老同志了,怎么这么不讲理?我说的有啥不对?" 会计喊来几个村里的青壮,一个窝心脚把裘小健踹翻在地,用绳子结结实实的把他捆了,准备押到乡里去。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裘小健立马认怂,终于摆正自己的位置了。也不说什么老同志了,也不说什么讲理不讲理了,更不抱怨了。 支书转头看着胡家兄弟:"刚刚你们不是意见也挺大么?是跟着一块儿去,还是我让人绑着你们去?去乡里告我吧,就说我苛待你们了。" 胡国盛到底是年轻气盛,他倒是觉得裘小健说的很对,非常对,简直就是说到他心坎里了。 让他们下乡来受苦他们认了,让他们干苦力、睡草棚子,他们也忍了。 凭什么到了村里后,连最基础的生活物资和生活用品都不给他们免费提供了?这让他们怎么活下去? 这不是苛待又是什么? 小年轻么,士可杀不可辱,恼羞成怒之下,胡国盛口无遮拦的骂开了: "你丫的就是一个屁大点儿的支书,你连个领导都不算,真当我们怕你了? 呵呸,在京城,随便拉个人官儿都比你大,你还装上了? 去就去,当我们不敢告你吗?你还真以为你是这村里的土皇帝、能一手遮天了是吧?走,大哥,咱一块儿去。" 路平安忍不住抚额长叹,他都有些忍不住想笑了。 这三个傻缺,还真拿大队支书不当干部啊? 王支书是不是村里的土皇帝路平安不知道,他知道就如今的形势下,王支书可以一言而决他们几个黑五类落后分子的生死。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支书和村里的青壮们太好说话,也或许是工地上的那些民兵巡逻队只顾着收拾路平安而忽视了裘小健他们仨,从而导致他们仨强行降智了,有了某种不切实际的幻觉。 他们仨是不是觉得自己不仅可以和大队的几个当家人平起平坐了,甚至不高兴了还能骑在支书、会计他们这些村干部脖子上拉屎撒尿呢? 作为哥哥的胡国强虽然和弟弟一个心思,但他还没傻透,知道乡公社的人不待见他们,去了乡公社不定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呢。 胡国强连忙拉着支书,试图跟支书解释什么,支书却不愿意听他们啰嗦了。 "行了,你别浪费口水了,你们仨都滚蛋。 正好屯子里穷,自己都吃不饱饭,养不起你们。 你们该去找谁告状就去找谁告状,爱去哪儿去哪儿。我们六道湾大队不欢迎你们,也绝不会再接收你们了。" 路平安老老实实的看戏,一言不发,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言也难劝该死的鬼,看裘小健和胡家兄弟那理直气壮的样子,明明是他们自己非得主动找死的,路平安又有什么办法? 村子里的几个青壮哪会和胡家兄弟客气? 哦?你们是小青年,年轻气盛,就好像我们不是似的?还敢骂我们大队支书?找死! 反正裘小健和胡家兄弟被收拾的挺惨的,然后被捆着送往了乡公社。 王支书看向了路平安:"你咋滴没意见呢?" 路平安连忙露出微笑,拿出了最诚恳的态度,生怕支书杀疯了,连自己也一棍子打死:"不劳动者不得食,我愿意用劳动换取所需生活物资和粮食的。" "呵呵,你小子倒是挺精,跟我来吧!" 支书王宝林把路平安带到自己家,让媳妇儿给自己和路平安盛了饭,一边吃一边和路平安聊了起来。 "平安娃子,咱们大队你也看了,看似窑洞不少,其实很多都是快要塌了的旧窑。大家伙住的也很紧张,能住人的全都住了人。 不适合住人的有的当了仓库,有的放了粮食,还有的养了牲口。 你自己说,我该咋安排你?让你和其他家挤一挤?还是?" 路平安正低着头呼噜呼噜的喝粥,闻言赶忙放下碗,问道:"我能不能自己打个窑洞? 我也不讲究,不要那么大,能容身就行。 我以前见过别人掏地窨子,咱们这儿不缺地方,挖个小窑洞的位置应该是有的吧?咋地不比地窨子强?" 路平安不想和别人一块住,他身上的秘密太多,还喜欢说梦话,还是自己一个人住比较稳妥。 王支书呵呵直笑:"你小子有些异想天开,你要自己箍窑?你会吗?别到时候瞎鼓捣一气,最后塌球了,把你娃埋了。" 路平安也笑了,要是被水淹火烧,能把他吓死,但是活埋么,他还真不怕。 "支书,我不傻,我不挖那么宽,塌不了的。" "那行吧,这几天你先住在仓库吧。有了住的地方,吃的呢?咱们大队不富裕,你准备咋解决吃饭问题?" 路平安想了想:"我会点儿打猎的手艺,抓个兔子抓个野鸡啥的,靠这个能不能吃饱饭?" 支书直摇头:"你要是能打打大东西,豹子、狼、狐狸、野羊什么的,还有可能混个肚子圆,若只是兔子、野鸡,你以为屯子里就没人会抓么? 这玩意儿在乡下就不值钱,只能拿到县城里才可能卖的上价。 呵呵,县城管的严,一般人压根就不敢去卖兔子,被抓着了没收东西不说,还得挨收拾。 你的身份又特殊,按道理来说去哪儿都得报备,我就是睁只眼闭只眼,让你去县城卖兔子,区区几只兔子野鸡又能换几个钱儿回来?" 路平安不仅没有气馁,反而喜出望外:"咱们这边的山里居然有这么多大东西啊?那你们咋不打呢?" 第17章 忙时为农闲时盗 "大队里没枪?不应该啊~" "呵呵,一听就知道你娃是个半吊子,有枪又咋咧? 那些野物都在山里的沟沟坎坎藏着呢,哪能轻易让你看见? 而且野物精的很,比你娃精多了,都是黑里天出来,白天不见影。 偶尔能瞧见一两个的,一看见人就跑了,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哪怕在山梁和悬崖上也能跑的跟飞一般。 你想打它们,难着呢。" "我想试试,之前跟人学过一点儿,就看看好打不好打吧,打不着再想其他法子。" "想试试也行,要不了多长时间你娃自然而然就死心了。" "那,我要用枪的话怎么说呢?" 支书不怕路平安逃跑,路平安跑了对他来说正好,大队还能少个负担。 "你要是领着大队上的人一起去打野物,我倒是可以做主给你用用,不过队上的枪和子弹不能白用,要交钱,这是规矩。 而且你身份特殊,一次只能给你三发子弹,打完了再领。" 支书与某些古板的领导不同,他对于打猎并不排斥,并不认为这是不务正业。 主要还是地里那点儿收成实在不足以养家糊口,支书作为大队的领头羊,这些年能想的办法他都想了,也包括打猎,甚至包括一些不那么光明的手段。 陕北地界贫瘠,老百姓穷,偏偏这地方自古以来还多兵灾匪患,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不搞点儿''副业'',怎么糊口? 关中的刀客,东北的胡子,鲁省的响马,豫省的闯将,湘省的土匪…… 哪个不是因为穷,才开始玩儿命的? 这些都是手段比较激烈的,放到这个年代显然是不可能再做,但不妨碍支书他们从地下找补地上收成的不足啊。 南方才子北方将,关中黄土埋皇上,没胆子朝王陵下手,但是朝一些达官贵人、地主老财的墓葬下手嘛,支书他们还是有胆子的,而且很大。 社员凑巧发现某个地方有墓,支书领头,正大光明的开搞,压根没人能管。 用支书的话来说,就是水库工地那边被打死的三个盗墓贼是个啥东西嘛?整个一群二杆子货么! 公家眼皮子底下还敢下手,生怕自己不死么? 村子里的社员就没那么蠢的,他们只要金银和铜器,这些都是可以拿去卖钱。 像什么瓷器、书画之类的四旧物件儿通通不要,卖不了钱不说,还容易惹事儿。 老百姓活不下去,道德底线相对就灵活很多,被人说什么品行不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些刀口舔血的买卖,也就显得很无所谓了。 更别提支书他们根本就不以为去地里刨些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偷偷卖了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们换了钱也是买粮食,维持生活所需。 这些都是支书正大光明说出来的,他压根就不怕路平安去举报他们,或者说,这也是考验,一种对于路平安是否和村子一条心的测试。 反正这都是些小事,上面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管,收拾支书或是某个社员很容易,架不住六道湾是远近闻名的贫困村,他们还怕支书带着社员围着他们要粮食呢。 路平安对这些无感,他如今都混到朝不保夕的地步了,就连拿来睡觉的一床被褥都要求人家施舍,还能管的了别人爱不爱护文物? 这和那些对着橱窗里挂着的奢侈品皮草一顿拍,然后告诉我们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有啥区别? 哦……纸醉金迷不带我,地球变暖全赖我么? 在支书家吃了一顿饭,把支书媳妇心疼的嘴角直抽抽,嘟囔了几句,却被支书一个眼神制止了。 支书很看好路平安,觉得这小子不是一般人,施些小恩小惠笼络一下怎么了?自己没本事带着社员们过上好日子,说不定还得让人家路平安帮着想个法子呢。 吃过饭后支书领着路平安去了所谓的仓库,这是两孔相连的窑洞,顶部已经开裂,有些地方还有小规模坍塌。 这里面放的都是一些杂物,瘸腿桌子烂凳子,破瓦罐、裂水缸,锈的不像样子的锄头和铲子,以及一些箩筐和木质农具。 里面那间窑洞靠着窗户有个火炕,火炕旁边是一个灶台,就是灶台上的锅已经被人搬走了,只剩一个窟窿,露出里面被熏的乌黑的灶膛。 路平安看了看,感觉还行。 这窑洞不像是一时半会儿就会塌下来的样子,短时间内将就一下没啥大问题。 "这炕是好的,你打扫打扫,我去给你弄一套被褥,再给你提点儿粮食,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牛棚都住了,路平安还有什么不能将就的? 出门折了一把蒿草充当笤帚,路平安就忙活开了,灰尘四起,弥漫了整个窑洞。 路平安把炕上的灰尘清理了,地上老厚一层的沙土也收拾了一番,就在这时,支书领着几个人扛着东西过来了。 一套补丁摞补丁的破被褥,一个大陶锅,一个木头勺子,一根扁担和两个水桶,一袋子玉米面,一小袋子高粱面,一把花椒、一串辣椒和一小捆蒜头,一大块儿盐,一卷窗户纸,一盒火柴,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这就是路平安的全部家当了,接下来他要玩儿命干活,用他的辛勤劳动,换取这些生活所需。 "来,签个字。" 支书让路平安在借条上签了个字,然后让村里干惯了活儿老爷们儿帮着路平安收拾了一下屋子。 尤其是哪个炉灶,得先把陶锅安置在灶台上,用泥糊边儿,再试着烧一下,看看火炕有没有漏烟的地方,烟囱有没有堵住。 其次是窗户纸要换一下,原先的窗户纸早已腐朽,被风吹成了一个个小旗子。 一切收拾妥当后,支书他们就不管了,剩下的全靠路平安自己。 以后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是吃糠咽菜,亦或是要饭,全凭个人能耐。 路平安此时很有种改造农家小院的既视感,不仅不觉得苦,反而乐在其中。 眼见屋里收拾的差不多了,路平安挑着水桶,朝着坡下走去,他要去挑水了。 顺着山坡下的河道朝着上游走个三百多米,那里有个小泉眼,殷殷清泉从一处石崖下渗出,虽然水流量很小,却常年不休,足够供应全大队人生活所需的。 路平安猜测之所以会有六道湾村,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泉眼,毕竟在这干旱贫瘠之地,一个常年不干的泉水就显得相当难能可贵了。 第18章 狼的踪迹 而且自己也确实需要挑水喝的,空间里如今不仅有一只死老鼠,还有两具死尸,他觉得有些膈应。 泉水在河道的低洼处汇集成一个水坑,此时结满了厚厚的冰,只有靠近泉眼处还没有冻结实。 路平安用扁担捣碎了冰面,打了两桶水,又往空间里收了一些,挑上水桶往准备往回走。 正走着呢,偶然一瞟,不远处的田埂下,雪地上赫然出现一串脚印。 这引起了路平安的注意,他放下水桶,跳下田埂,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串脚印看似如同狗爪子印儿,只不过要大上许多。 "不会是狼爪子印儿吧?"路平安心想。 作为男人,除了美女跳舞,路平安还很喜欢刷一些荒野求生、荒野狩猎、钓鱼、徒步穿越、狼王的崛起、一代传奇狮王之类的视频,洗地毯、修驴蹄、锻刀大赛更是他的最爱,说是见多识广不算吹牛吧? 一些基础类的知识路平安是不缺的,小时候还成天跟着邻居家大哥扛着气枪打鸟,拎着夹子、套子去野地里抓兔子,说是能打野东西可真不算吹牛。 但路平安的知识储备太过于碎片化,太有局限性,压根就不成体系。 放到当地这个相对陌生的环境,初来乍到的路平安和后世那些分不清麦苗和韭菜的城里孩子回村儿压根没啥区别。 就比如现在,他还在对着地上的爪子印研究呢,他也没想想,村子里穷的都快尿血了,哪来的能力养个比猪还能吃的大型犬? 路平安有个朋友曾经养了一条,没多久,随着狗子越长越大,变的越来越能吃,最后他实在是承受不了了,宁愿贴两千块钱也要把狗送养。 没错,路平安说的就是那个号称狗中之猪的——拉布拉多拉的多! 研究了一会儿,路平安无奈的放弃了。 没办法,经过多次大规模打狼运动,狼差点就被打绝种了。 到了现代,狼只在西北、内蒙等地相对常见,就连东北地区的林子里都很少了,路平安压根就没详细研究过,他懂个嘚啊? 可如今这个年代,整个北方大地到处都有狼的踪迹,村里养的小猪、羊羔子,动不动就被祸害。 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孩子遇袭的,路平安他们在水库工地干活时,总是能看见一个少了半个脸的男的,他就是小时候被野东西袭击了。 不仅是没了半张脸,就连声带也被野东西掐喉咙时咬坏了,说不了话,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二十啷当岁的大好年纪,也没人肯给他说个媳妇。 路平安跳上田埂,挑着水急急忙忙的回了窑洞。放下担子,路平安又急急忙忙的朝着支书家走去。 这时支书的侄子王双喜迎着路平安走来,一见路平安,拦着他问道: "平安,听说你会抓兔子?啥时候给哥弄一只解解馋呢?" 路平安没理会他的调侃,王双喜这家伙人心不坏,就是有些懒,说话不招人待见。 "哎哎,你看你?别走啊!你不是想去打猎么,咱俩一块去呗? 正好我叔说了,过几天天好了,要挖水渠。我不想干那活儿,你要是同意了,我负责去跟我叔说。" 路平安有些不敢置信,像是在看傻子一般: "双喜哥,你脑子没病吧? 谁家打猎不是趁着大雪过后进山?只有下雪了,才更好找野物的痕迹。 打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谁知道要在山里晃荡几天?说不定还得睡在野地里呢,冷的能冻死个人,你跟着干嘛?找罪受啊?" "你脑子才有病呢!我是谁?我妈说我粘上毛比猴都精。 到时候我说和你进山,到乡里我姐家住几天,你等回来时顺道去喊我一声,咱俩再一块儿回来,不就齐活了?" 别说,王双喜这家伙还真把自己给说动了。 既能避开单调且劳累的体力活,还能一个人单独行动,即便是需要分给王双喜一些好处,也是划算的。 空间里那两具尸体也是时候该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了,总不能一直放在空间里膈应人吧? "双喜哥,你说的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行。 不过先不忙,咱们过后再说这事儿。我问你啊,咱们大队有没有谁家养那种体格子很大的狗?" "大狗?养那玩意儿干啥?随便养个能看家护院,夜里有动静了会叫两声不就行了? 体格子大的狗吃的自然就多,咱们大队穷的人都吃不上饭了,谁会傻到养那玩意儿啊?" "河边儿地里有一串爪子印儿,我还以为是谁家狗呢,这么一说,是狼?" "在哪儿呢?你领我去看看~" "等下,喊上支书一起呗。若真是狼,咱们也省的再跑一趟了,还能顺道把枪领了,准备打狼。" "走,一块去。" 支书家里,支书和会计正坐在炕头上算账呢,账本子摊在炕桌上,旁边还摆着算盘。 "老李,你行不行啊?你都算了两遍了吧?还是对不上。你再瞅瞅,是不是哪里忘了记了。" "不可能,不管是进,还是出,一笔一笔、笔笔我都记上的呢,咋会对不上呢?" 两人愁的够呛,他们都没什么文化,会计只有高小文化水平,简单的账目没问题,涉及到复杂的计算,他也很头疼。 没办法,即便是高小水平,在村子里也是文化人了,村里绝大部分人还不如人家会计老李呢。 就这,还是为了避免基层干部水平参差不齐导致理不清账目,上面专门发的有各种账本,只要按着登记,最后再一算,基本不会有错。 实际上呢,路平安就呵呵了…… 见路平安进来,两个大队干部像是找到了救星,支书腾的站起身,上前一把拉住路平安: "平安娃儿,你会不会算账啊?" 路平安连忙摇头:"支书你忘了?我脑子受过伤的,即便是以前会,这会儿也忘的一干二净了。" 路平安绝对会,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会。这年头,显得太有文化了可不好。 会计仰天长叹:"唉……这咋弄啊,额滴老天爷啊,这破账整得额昏三葫芦的,难死个人咧。" 路平安呵呵直乐:"还有你们更头疼的呢,我在河边儿地里发现一串大爪子印儿。 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有狼在村子周边游荡呢。" "哪里?坡下面儿?" "嗯呐!" 支书和会计也不顾得那些个让人头大的账本子了。 支书披上破皮袄,拎着大烟袋锅子就往外走,会计匆忙把账本子和算盘收好,也跟着往外走。 第19章 练枪 "走,跟着脚印看看。" 狼的脚印蜿蜒曲折,顺着村子周边转了一圈,在坡顶的位置徘徊了许久,这才延伸进了山里。 王双喜一脸兴奋:"叔,咋弄?" 王支书和会计老李满脸愁容愁更愁。 "原以为过年之后还能有扬大雪,是瑞雪兆丰年呢,哪知道居然事儿赶事儿了。 好不容易把那几个吃白饭的赶走,又被狼盯上了。这要是咱们村里的羊被咬死了,那可真就连西北风也喝不上了。 发枪吧,晚上分组巡逻。" 狼的战斗力并没有那么强大,成年人只要别怂,正常情况下狼一对一是打不过人类的,更别提人类还会使用武器了。 但是狼也不傻,恰好相反,这种野兽精的很,既擅长追逐,也擅长埋伏,更会趁着夜色偷袭,压根不与人正面交锋。 它们还十分注重团队配合,有着自己族群传下来的战术,擅长把握时机,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瞄准对手的软肋。 一只狼就能闹的整个村子不得安生,可若是这只狼只是狼群的侦察兵,后面还跟着饥肠辘辘的狼群呢? 本就贫穷的大队冒不起任何风险。 支书说:"还是老规矩,集合民兵,个人拿个人的枪,我的枪就给平安用了。" 这年代每个村里都有民兵,一般秋收后都会集中到乡里参加训练,时不时的还要组织民兵大比武。 这些民兵的军事素养不敢说特别牛,但不管是论枪法,还是论战术,路平安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路平安只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军训,主要是发把枪练队列,搞内务,最后才拉到靶扬,一人发了五发子弹让他们过过瘾。 说实在话,路平安都没接触过民兵用的老式枪支,只是在影视剧中见过。还是在拿到小林和小龙两人的五六半自动后,路平安才偷偷摆弄过那么几回。 怀着激动的心情,跟着支书他们来了民兵队长王双秋家里,他家的窑洞里有个小间儿,安了一扇破木门,平日里锁上,就是所谓的军械库了。 路平安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也敢称为军械库? 村里人早就司空见惯了,就是个叫法而已,这都不算什么,毕竟有个门、有把锁不是? 有的地方枪都归民兵自己管理,平时就放在家里,挂在墙上,或倚在墙角。 六道湾大队的枪不少,但是好枪不多。只有两把五六半自动算是新家伙事儿,其他大都是早年间正规部队换下来的老枪。 老枪啥型号都有,三八大盖、莫辛纳甘、中正式,常年累月用下来,有的膛线都快磨平了,只有四五把还算好用。 支书以前用的是一把莫辛纳甘,这枪还行,保养的不错,算是精准度与威力比较高的好枪了。 路平安屁颠屁颠的领了枪,验过枪后拿在手里摆弄起来。 "平安,以前用过这家伙事儿么?" "见过,没用过。" "没关系,枪这玩意儿一通百通,就是那么回事儿,我给你拿几发子弹,你先打几枪试试感觉。" 村头的小路上,王双喜领着路平安来到一块平地上,拿了一个五发弹夹的子弹给他试枪。 路平安打开保险,拉开枪栓,熟练的装上了子弹。五六半自动也是用弹夹装弹,路平安偷偷练过。 装好子弹后上膛,路平安没有托大,老老实实的趴在雪地上,瞄准了一百米开外的一棵老杨树。 "双喜哥,我要打那棵大杨树,看到杨树上那个树瘤子了吗?" "看见了。" "那个就当靶心。" "好嘞。" 路平安平稳呼吸,闭上左眼,照门准星对准了树瘤子。 "啪!" 路平安开了一枪,感觉还行,他拉栓上弹后转头问王双喜:"咋样,上靶了么?" "那我哪儿看得见?" 路平安一阵无语:"那我刚才问你看见树瘤子了没,你说看见了?" "确实看见了啊,但是咱们离那么远,那玩意儿看起来才丁点儿大,你打没打中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拿个望远镜之类的?" "我也想,大队上也得有啊!?" 路平安无奈,只能关上保险,自己跑过去查看。 到了大树下一看,自己压根就没打到树瘤,而是打到树瘤上方二十厘米处。 路平安屁颠屁颠的又跑了回去,趴在了原地,牢记有意识瞄准、无意识击发的射击要领,调匀呼吸后认真瞄了一会儿,"啪"的又是一枪。 接着跑到大树跟前一看,虽然好了点儿,不过弹着点还是偏上。 路平安走回原地,这次他刻意压低了一点枪口,啪的开了一枪。 接下来他没有急着去查看,选了一个将近二百米外的小树,瞄准后开了一枪。 穿越改善了路平安的体质,换做以前的他,又是近视又是散光的,即便是五十米外的东西看起来都是模模糊糊的,更别提看清一百多、两百米外的东西了。 路平安拿着枪走到杨树跟前一看,不偏不倚,正中目标。 走到二百米外的小树那里一看,乐了,子弹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路平安瞄准的位置。 这把莫辛纳甘的瞄具难道是按照何晨光思路来的么? 何晨光——我不希望我死后,敌人拿起我的枪第一时间就能使用。 这把莫辛纳甘零标尺的时候打百米目标需要下压,打两百米目标却一打一个准,明显是有问题的,咱也不知道支书以前是咋用的,难道他也是位高手? 试好了枪,路平安拉了一下枪栓,把枪膛里最后一发子弹退了出来,扛上莫辛纳甘准备往回走。 此时一只黑老鸹呱呱叫着,从山坡上面飞了过来,落在一个土岗子上呱呱的叫着。 王双喜十分嫌弃,当地人把这种鸟视为不祥之兆,总是管乌鸦叫报丧鸟。 "平安,给它一枪打死它!" "干嘛呀?浪费子弹么。" "哎呀,黑老鸹丧气,听见它叫我心烦,让你打你就打呗。" 路平安拉开枪栓,把刚刚没用完的那颗子弹装上,跪姿据枪,瞄准了黑老鸹。 黑老鸹像是感觉到了危险,脚一蹬,忽扇着翅膀准备飞走,路平安砰的一枪,五十米开外的黑老鸹被打的羽毛乱飞,一头扎向了地上。 第20章 守株待狼 "嘿嘿,一般一般吧。" 这波让路平安装到了,搞的王双喜还以为路平安是个高手呢。 路平安心想:我能说那是蒙的么?原本是打不着的,谁让这枪瞄具有问题呢?那黑老鸹不飞还好,一飞,直接撞到了子弹上去了,这让人上哪说理去? 试好了枪,路平安和王双喜溜溜哒哒的去了会计家。 整个村子如临大敌,支书放话了,说是亡羊补牢要不得,所以除了发枪、组织人手巡逻,还把村里的养牲口的破窑洞好好收拾了一番。 原本的破窑洞连个正儿八经的门都没有,挡在门口的是用几根木头棍子夹着长满尖刺的圪针枝子做的栅栏,古代管这玩意儿叫柴门。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听起来很美,实际上就是穷闹的,普通老百姓做不起结实的木门,就用带刺的树枝防贼防野兽。 羊圈门口用圪针枝子做的篱笆门也就有个两米多一点儿的高度,别说狼了,兔子急了说不定也能翻过去。 而且狼这玩意儿其实也是会打洞的,上面不好跳,它们不会从下面挖洞钻进去!? 陕北这边的土质松软,用不了多大会儿就能在柴门下掏个洞出来。 村里太穷,村里这一群山羊就是社员的命根子,大家伙儿还要靠卖羊换取一些钱维持家用呢。 油盐酱醋要钱吧?火柴、煤油、布料,孩子的书本、铅笔、学杂费,老人小孩难免有个发烧头疼的,看个病、拿点儿药,哪一样不是要用钱买的? 吃饭都成了大问题,要是再没了这些羊,社员们不就更苦了么? 为了防狼,除了把羊圈又收拾了一番外,支书干脆直接让人守在羊圈里,担心夜里太冷,还让人搞了个火盆,可以生火取暖。 反正这破窑洞透风,不用担心一氧化碳中毒。 路平安也被编进了巡逻组,和他搭班的是王双喜。 王双喜这家伙贼精贼精的,要了前半夜的班儿,这时候人还不太困,气温也不像黎明时分那么冷。 领了三发子弹,莫辛纳甘被路平安直接扛到了临时居住的破窑洞,同时,路平安也准备试着生火做饭了。 作为一个现代宅男,路平安倒不是不会做饭,就是懒而已,自己做哪有外卖省事儿? 但是到了这个年代,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有后世早已接近淘汰的柴火灶和总是让人担心会裂开的陶锅,再看看手边儿仅有的几样调料和食材,路平安一阵阵发懵,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不说其他,他连烧火做饭的柴火都没有,这还做啥饭呢? 仅在收拾窑洞和窑洞外那个破院子时收集到的一点点可以充做燃料的东西,他可能连水都烧不开。 趁着天色还有最后一丝光亮,路平安拿起破柴刀,急冲冲的出了门,过了没多久,他又垂头丧气的乖乖回来了。 陕北这破地儿,对于老百姓太不友好了。山坡上除了蒿子,就是一些柠条、荆条、圪针枝子之类的耐旱灌木丛,顶多再有些臭椿、刺槐、榆树等杂树,能烧的东西早就被勤快的社员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想要收拾柴火就得去更远的地方,可这会儿天都要黑了。 算球,不吃这晚饭了又如何? 没一会儿,天黑透了,王双喜扛着一把三八大盖儿,兴冲冲的跑来找路平安。 "平安,走了。" 路平安背上莫辛纳甘,悻悻的出门。 "咋了嘛?不乐意值班?想开点吧,万一打个狼呢,不就有肉吃了吗?" "还吃肉呢,我连做晚饭的柴火都没有……" "晚饭?什么晚饭?" "晚饭啊,晚上吃的饭。" "呵呸!你娃疯了还是傻了?你以为你还在水库工地参加水利大会战么? 咱们这就没有吃三顿的传统,都是闲时吃稀,忙时吃干,一天两顿饭,自古传下来的老规矩。" "啊?" "还啊?啊?你小子不知道?给你那些粮食是让你一直坚持到收夏粮的时候呢,你还敢一天三顿饭? 我们绝大多数社员都是搭配着干野菜,一顿一顿数着米面下锅,更别提你了。" 路平安不由得脸色一僵,都快哭出来了。我尼玛,就那么点儿玉米面、高粱面,要吃四个月?这是要硬生生的逼着自己继续减肥是吧? 算了,不想了,还是考虑一下怎么打狼吧。就像王双喜说的,打了狼,不就有肉吃了? 王双喜除了背着枪,还拿了一个老式铁皮手电筒,这玩意儿在村里可是个九成九新的稀罕物,只此一个,别无分号,谁要是能用用手电,那可真是堪称国宾级别的待遇了。 支书原本是不准备拿出来的,奈何夜里黑天打咚的,没有照明工具啥也看不见,还打啥狼啊? 但这手电筒可不是让人随便开、随便用的,电池多贵啊,要省电,没有意外情况不能开。只有听到了可疑的动静,才能打开照亮。 和王双喜在村里溜达来溜达去的,最开始两人还信心十足,斗志高昂,保持高度戒备,随时准备开枪射击。 没等多久,两人就歇了不切实际的心思,到了后来,更是难受的直骂娘。 下雪不冷化雪冷,加上夜风凌冽,肚子里又没食儿,饿的肚子里一阵阵咕咕乱叫,催促着要补充能量。 没有能量就更加难以对抗寒冷,路平安冻得鼻涕泡都出来了,不由得裹紧了破棉袄。 "不是要春天了么?还这么冷,我都快要被冻死了。" 王双喜有些幸灾乐祸:"你是平原上长大的娃儿,没受过咱们这山里的罪。 春天?还早着呢,要是再来一扬倒春寒,比你们那边儿晚一个月都正常。" 路平安只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止不住的打哆嗦了,身边的王双喜话说的很硬气,身体却很诚实,哆嗦的比自己还厉害。 "走走走,平安,咱们去羊圈那边躲躲风,再烤烤火。再这么瞎溜达,咱哥俩儿非得被冻傻了不可。" 路平安也没客气,更没说什么要坚持岗位的屁话。哆嗦成这个样子,枪都拿不稳,给他们个狼他们也打不着。 两人一溜小跑去了羊圈这边,羊圈里,憨老五和一个叫李大春的社员值今晚的班儿。 俩人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攥着一米来长手腕粗的枣木棍子,围着火盆边坐着烤火边打瞌睡。 听到外面有动静,吓了俩人一跳,拎着棍子就站了起来,准备随时与胆敢闯进羊圈的狼殊死一搏。 见到是王双喜和路平安,俩人这才松了口气。 王双喜迫不及待的搬开圪针枝子做的栅栏门,几步跑过去围着火盆烤着冻僵的双手。 路平安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都恨不得抱着火盆不撒手了。 李大春往后让了让,他们腾了腾位置,拿过旁边箩筐里的劈柴,往火盆加了一些柴火。 "怎么样?有动静么?" 王双喜气得都不想说话了,路平安郁闷的说:"亏我俩还准备打个狼吃肉呢,结果啥动静也没有,差点儿把我俩冻成冰棍儿倒是真的。" 第21章 砍柴与下套 路平安心里暗骂自己真是有些犯贱了,这么苦的日子,居然还被他找到一点幸福的感觉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受虐倾向? 等身子暖和了后,路平安拉着还想继续烤火、不愿意出去吹风的王双喜去转悠了一圈儿。 外面依然风平浪静的,除了一只夜猫子站在远处的树上发出的阵阵怪叫,什么异常也没有。 没有异常就没有异常,路平安和王双喜这会儿也没了刚开始的奢望和兴奋。又接着回去烤火,然后接着出去转悠。 来回几次,感觉时间差不多到了交接的点儿,王双喜迫不及待的去喊人来接班儿,路平安径直回了破窑洞。 摸黑整了些引火的枯草,路平安拉开炕洞口的土坯砖,把枯草、枯叶和一些细碎树枝填了进去。 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几片玉米叶子,顺利引燃了炕洞里的枯草。 枯草燃烧的很快,很快就烧的旺了,只是这玩意儿不耐烧,一拢火头过去就歇菜了。 路平安连忙又往炕洞里添了些树枝,这才把炕洞用土坯砖重新封了起来。 很快,冰凉的炕头热乎起来了,路平安清理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脱下衣服钻进了被窝。 饿着肚子睡觉的感觉是路平安最深恶痛绝的!要不是最受不了别人深夜放毒,后世他能吃那么胖? 唉……苦啊! 燃料不够,调料也不齐,连一勺油都没有,如若不然,路平安真想炖点王八肉吃吃,暖暖身子填饱肚子再睡。 可他如今也只能强迫自己早点入睡了,睡着了就不饿了。同时他心里也在暗暗发誓,等明天,他一定要去整点儿柴火。 腥味儿重就腥味儿重,大不了多放点儿花椒辣椒,炖王八他是肯定要吃的。 如同坚强的阿Q,路平安用精神胜利法成功战胜了饥饿,躺在温暖的炕头上睡着了。 ……………………………………………………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路平安再次醒来的时候早已是天光大亮,温暖的太阳光透过新窗纸,照在了炕头上。 火炕不愧是北方大地的取暖神器,一整晚都是热热乎乎的,别提多舒服了。 路平安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咯啪作响。很好,看来自己又回到长个儿的时候了,说不定这辈子还能突破一八五身高呢。 醒了就该忙活了,路平安穿好衣服鞋子,舀了一些清水漱了漱口,又简单抹了把脸,背上莫辛纳甘,收拾了一条绳子,拎着柴刀出了门。 早有勤快的社员开始了一天的忙活,挑水的,背柴火的,还有到坡下水潭那边洗衣服的。 遇见了扛着枪、背着一盘绳子,手里还拎着柴刀的路平安,众人热情的打着招呼。 "干啥去平安?" "整点柴火啊,家里连个烧炕的柴火都没有,不整点儿,连饭都没法做。" "哈哈哈,附近能砍的早就被腿脚不好的老人砍完了,你去西南沟呗。 那边的树稞子多的是,就是地方稍微远点儿,得费劲背回来。 你拣些砍了,回来晒几天就能烧了。" "是啊,我们都是去那儿背柴火的。 记得别砍树啊,咱们这地界儿长个大树不容易,说不定就是人家种了好几十年的树,准备给老人打寿材用的。" 路平安扬了扬手里的破柴刀:"放心吧,就这破柴刀还砍树?树还没断呢它先断了,我就拣些好砍的弄。"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你也没适合砍树的家伙事儿啊,想砍也砍不了。" 一路打着招呼,路平安很快就下了村子所在的小山坡,顺着河道朝着所谓的西南沟走去。 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向阳坡的雪已经有了融化的痕迹,而背阴坡的雪却还是老样子。 路平安一路小跑着沿着河道跑了二里多地,拐了个弯儿,来到了一个小山沟里。 黄土高原经历了数以万年风吹雨打的侵蚀,形成现如今千沟万壑的地貌,让陕北这地界儿从不缺各种大大小小的沟沟坎坎。 路平安眼前略微显得陡峭的小山沟就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条,放眼望去,只见整个山沟沟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荒草和灌木丛。 密集的荒草灌木导致人都不能通过,想要进出得先开辟出一条小路来,可见这里的植被有多旺盛。 当然,在南方压根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神奇之处。 可这里是哪里?贫瘠荒凉的陕北高原,能有个植被茂盛的地方还是很难得的。 村里人对这里也很爱惜,砍柴只砍那些荒草和灌木枝子。这玩意儿不怕砍,只要不刨根儿,今年砍了,明年长得更旺盛。 靠着山沟沟外面好砍的灌木都被砍了,只剩下圪针枝子和酸枣枝子。 这玩意儿浑身带刺,路平安手里只有一把破柴刀,不好下手。 人都是愿意偷懒的,路平安也不例外,他没有去费力吧啦的砍这些不好下手的玩意儿,顺着社员们来出的小路朝着山沟里面走去。 小路边儿上偶尔也能看见被砍倒就地晾晒的柴火,路平安没有去动。 这是村里的老人或是女人弄的,她们力气小,背不动水分大的湿柴,于是干脆就地晾晒干了,过后再来背。 找了一片荆条稞子,路平安把碍事儿的酸枣枝子清理了一下,准备开出一条小路去砍柴。 还没砍两下呢,呲楞楞一声,一个灰黄色身影从旁边不远处的草丛里蹿了出来,嗖的跑进了灌木丛深处去了。 路平安一愣,好家伙,居然是一只大兔子,看样子估计能有个五六斤。 这小家伙十分自信自己的伪装能力,路平安走近了它也没跑,直到路平安砍柴的动静吓到了它,这才忍不住从草丛里跳了出来跑走了。 路平安在灌木丛转了转,发现不少野鸡和野兔活动的痕迹,以及这些没有公德心、随地大小便的家伙们留下的粪便。 路平安盘算了一下自己手边儿的东西,最后把目光瞄向了自己带来的那盘麻绳。 在绳头大半米处挽了个绳结疙瘩,用柴刀把绳头割了下来,拆成小股做了几个圈套。 用麻绳做圈套很麻烦,这玩意儿是植物纤维,摩擦力大,容易起毛,需要抹些油,延长使用寿命的同时也能减小摩擦力。 即便是抹了油,它也没有尼龙绳结实,更没有钢丝容易布置。路平安也不可能奢侈到给麻绳抹油,如今的他自己都没有油吃呢。 条件如此,只有一切将就了。 粗绳子拆开后发现有些细股已经不够结实了,最后只做了五个圈套。 路平安玩这个还是有些水平的,很快就把五个圈套布置在兔子活动的必经之路上,绳头就简单固定在一旁的灌木枝子上。 这种圈套是套脖子的,兔子中了招,很快就会窒息而亡。 别看兔子平日里啃断个灌木枝子十分轻松,它可没那么高的智商,猛地被勒住脖子,惊慌失措下只顾着挣扎求生了,反而死的更快。 第22章 掏獾子 旱地专长草,这种蒿草长得到处都是,很好收集,就是不禁烧,还泡泡囊囊的占地方,不好往回背。 路平安有外挂,倒是不介意收集蒿草,很短时间就整了一大堆。 觉得差不多够用几天后,路平安用绳子把荆条子捆起来,破柴刀也插在柴捆里,扛上后拎着枪往回走。 村里的几个妇女同志聚在小水塘那边,趁着阳光正好抓紧时间洗衣服。奈何天气寒冷,即便是有阳光,双手也冻的通红。 双林嫂洗好了衣服,拧干收进了盆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正准备端着盆子回家晾衣服,抬头看见河道里走来一个人,背上背着小山一般的柴火捆子。 "那是新来的落后分子路平安吧?啧啧啧,背这么大一捆柴火,这后生真有劲儿啊!" 靠着她旁边的洗衣服的是民兵队长王双秋家婆姨,也是车速极快的老司机。 闻言立马开始调侃双林嫂:"小伙子壮实,老有劲了,毕竟没个媳妇儿,有劲儿也没处使。 双林嫂,要不然你晚上去试试他的成色?我看他鼻子那么挺,家伙事儿也应该不赖,你记得试完回来找我说说啊。" "呵呸,你双林大哥知道了不掿死我才怪呢,我可不敢。 要去你去吧,放心,我不会多嘴多舌,你自己记得别说漏嘴了就行。" "你怕挨打,我就不怕?要不让她们去吧,咱俩端坐着看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同样在洗衣服的几个女同志都被逗乐了,笑话两人有贼心没贼胆。 别看这些女同志车速快,其实就是开个玩笑苦中作乐而已,谁要是敢当真,她们反而要恼的。 路平安远远看见水塘这边只有几个女同志在扬,压根就没敢往这边靠,顺着一条小路往坡上走。 "哈哈哈哈,你们几个小浪蹄子,肯定是没干好事儿。看看把人家俊后生吓得,都不敢往跟前走了。" 几个女同志顿时兴奋了,叽叽喳喳的聊开了,鼓动别人去吓唬吓唬这脸皮薄的小伙子。 ………………………………………………… 路平安扛着柴火回到家,谁看见了都要夸一声这小子真棒。 要知道路平安扛的可是湿柴火,那么大一捆,从后面看压根就看不到路平安人影,怎么的也得有个二百多斤了。 扛着走了二里多地,算很不错了。 把柴火背到家,路平安解开绳子,把这些荆条子倚在墙角晾晒。拍了拍身上的土,路平安赶紧洗了洗手准备做饭去。 一进屋,路平安手一挥,地上多了很多蒿草。 路平安从一口破水缸里拎出面袋子,拿自己的白瓷碗舀了点儿玉米面,他准备做点玉米面粥喝喝,哄哄咕咕直叫唤的肚皮。 给陶锅里加了点水,路平安刚准备生火,王双喜这家伙拉着憨老五过来了。 "平安?平安?" "哎,屋里呢。" 两人进来,见路平安正准备烧水,王双喜不由得道:"都大中午头了,你还没吃饭呢啊?" 路平安白了他一眼:"废话,我这儿要啥没啥,不得砍点儿柴火去啊?我又不像你们,都有媳妇儿,谁给我做饭?" 说到这个,无论是张双喜还是憨老五,全都是一脸得意。 路平安说得对,他们再怎么的,也有个腰粗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的媳妇儿,关键是还个顶个的能干,打扫家里、做饭、洗衣服,完全不用他们伸手。 路平安虽然长得帅,还是大城市来的,但他是落后分子,连个媳妇儿都没有。最关键的是,路平安比他们俩还穷。 嗯,这句要划重点!!! "找我啥事儿?" "听说你会打猎?掏獾子会不会?" 路平安一懵,掏獾子? 掏獾子他倒是会,只不过都是听人家说的,没实践过。 自打他小时候,獾子那玩意儿就成了保护动物,打个野鸡野兔没啥事儿,了不起被派出所叫去批评一顿。可谁要敢打獾子,被人举报了,说不定要进去住几天的。 村里人用夹子逮兔子时,有时候确实会逮一只,那又如何?即便是逮着了也得放了,没人愿意自找麻烦。 路平安问:"掏獾子我确实是会,不过那都是秋天干的活儿,哪有像你们这样大冬天去掏獾子的? 而且掏獾子要看老洞新洞,老洞打的深,曲里拐弯的,甚至是洞连着洞,长达好几百米。 新洞好挖,一般也就是十几米,探几次就能定到獾子睡觉的洞。 你们找到的洞是新洞还老洞?" "老洞还用你说?我们自己都不会来找你。是个新洞,应该是去年秋天挖的,是不是老五?" "哎,反正去年冬天没见,今年去那里打柴火才看见。" 路平安来了兴趣,什么狼啊、豹子之类的东西跑来跑去的,他不敢吹牛。 一个躲在洞里的獾子,对于自己来说那不是手到擒来么? 自己有外挂啊,别人想抓獾子只能挖洞,或是在獾子没冬眠的时候设置陷阱,自己完全不需要,只需要施展土遁术去把它掏出来就行了。 哪怕自己的土遁术只是个半成品,总有一部分身体要露在外面也无所谓,顺着獾子洞钻进去不就行了? "要是个新洞,你俩就等着吃獾子肉吧,我铁定给抓出来。" "是不是啊?你别是吹牛的吧?" "爱信不信,要不,咱们打赌?" 王双喜太想吃獾子肉了,再被路平安一刺激,立马就也来劲了。 "打赌就打赌,你要是能抓出来一只大獾子,我就给你弄一袋子野菜干儿,再给你弄一罐子咸菜。 獾子油,獾子皮能卖钱,卖了钱都归你。 老五,你咋说?同意不同意?" "嗯!" "听到了吗?老五也给你弄一袋子干野菜加一罐子咸菜。" 路平安大喜,他连个配饭吃的菜都没有,正缺咸菜吃呢。 "好!獾子肉到时候咱们三家平分,谁也别有意见。" "就这么办。" "等我吃完饭咱们就去。" "我和老五给你烧火,你赶紧做赶紧吃,吃完咱们就出发去那边看看。" ………………………………………………… 饿的狠了,就连玉米糊糊吃起来都是甜丝丝的,路平安配着一根辣椒喝了两大碗,身上暖洋洋的,拎着枪跟着王双喜和憨老五出了门。 出了门之后,王双喜和憨老五没有朝着坡下走,反而带着路平安沿着村子上下几层窑洞中间连通的小路向上爬。 越过村子所在的小山坡,紧接着翻过一个更大的山坡,越过一片一片种着冬小麦的坡地,朝着一处山沟沟边儿的土崖上走去。 路平安没觉得两人是在逗自己,獾子这东西和别的动物不一样,就乐意在坡地或是距离田地不远的土崖上打洞。 獾子掏洞都是先朝下打,然后有个拐弯向上的弧度,下再大雨也淹不着它。有高低落差还更加易于排水,这边往里灌,那边往外排。 这些畜牲把地里掏出一个个的大洞,肆意啃吃庄稼,一个秋天下来,把自己吃的比一头小猪还胖,走路都直打晃。 此外它们还要偷很多粮食,全都藏到洞里专门建的储藏室,备好吃的好越冬。 若是不管,一只獾子一个秋天能轻松霍霍一亩多庄稼。 这玩意儿胃口好得很,别管是玉米、莜麦,还是大豆、南瓜,亦或是黑豆、红薯、花生,就没有它不吃的。 除了吃,这些家伙们还特别讲究住宿条件。 獾子洞简直和人类的房子没啥区别,有储藏室,有厕所,有卧室,有过道,有排水通道。 雨水侵蚀之下,这些洞很快就会让獾子感觉不符合自己心意了。不说年年一换吧,却也经常另挖新洞或是干脆搬家,要不了几年就能把一块儿好好的田给毁了。 农民提起獾子来,那真是恨得牙痒痒。 第23章 獾子急了 在这里路平安他们一共找到三个獾子洞,一大两小。土崖上应该还有排水洞,只不过他们此时站在土崖上方,这个角度看不到。 路平安用脚踢了踢洞口周围的积雪,露出刨出来的浮土。 浮土比较虚,和常年累月暴露在外的老土区别很明显,一看就是刚倒腾出来还没多久。 在周围转了一圈儿后,路平安心里大概有数了,这里有獾子冬眠的几率极大,不出预料的话,确实能逮到獾子。 "这洞子看着还行,确实像是有獾子在里面的样子。" 王双喜激动的说:"那还等什么?我和老五回去拿镢头、铁锹和盾铲。" 盾铲是村里对洛阳铲的叫法,洛阳铲除了能用来倒斗,也是一种非常实用的工具。 洛阳铲的铲头是半圆形的,能从地底带出泥土,用来掏土钻洞,特别是给窑洞打烟囱,非常的好用。 这玩意有大有小,村子里的洛阳铲形似一个盾牌,村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叫,直接就叫它盾铲,或是探铲。 路平安摆手,道:"不用,我有其他法子,你们等着吃肉就行。" 王双喜好奇的问:"冬天獾子都在洞里钻着不出来,你有啥好方法?用烟熏?" 憨老五闷闷的来了一句:"烟熏不出来。" 王双喜替憨老五解释了一下:"老五的意思是烟熏獾子这方法没那么好用。 獾子也不傻,一旦闻到烟味儿,它们会鼓着身子挡着洞,让烟飘不过去。更有聪明点儿的,会刨土把洞子封住。 我们以前也用烟熏过,獾子被熏死在里面也不出来,最后还是费大力气才把它们挖了出来。" 路平安呵呵直乐:"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家传的,传男不传女。 等我到时候再过来一趟,只要里面有獾子,它就得乖乖束手就擒。" 王双喜和老五都乐了,这下好,不用费力掏土了,怎能不乐。 "那行,那我们就等着了。" 下午没啥事儿,路平安干脆午睡了,睡觉还能节省粮食呢。 到了傍晚,路平安拎着把破柴刀,背着枪沿着小路上了坡,走到土崖那边时天已经擦黑了。 见四下里模模糊糊的啥也看不清了,不可能有人监视自己,路平安也就没再耽搁,施展遁地术,把头和右胳膊露在外面,举着手电筒进了獾子洞。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穴居动物,此时正在回家一般。 路平安举着手电筒照亮,沿着獾子洞一路向下。这一段土洞因为獾子经常进进出出,磨得溜光水滑。 过了大概七八米,獾子洞开始有了岔路,其中一个洞转了一道弯继续向下,通往土崖那边,路平安自然而然的摒弃了这条路。 开玩笑,那里可土崖,就自己着半吊子土遁术,万一不小心摔下去了不死也得残。 另一处獾子洞角度是朝着上方而去,而且洞壁更加光滑,不用说,肯定是通向獾子的老巢。 都说獾子洞打的精细和巧妙,认真探查发现确实如此。路平安沿着缓慢上行的獾子洞走了大概四五米,这里又开始分岔。 路平安随机选了一个,找到个大土洞,这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粮食,有红薯,有花生黄豆,也有玉米。 数量不少,足足有好几袋子。而且这洞里跟菜窖的功能是一模一样的,别说,这些粮食保存的还挺好。 这还客气啥? 也别说什么獾子咬过,吃了小心中招。到底也是粮食啊,大不了回去多煮煮,啥病菌杀灭不了? 路平安很干脆的就把獾子的存粮收了,然后接着去探索其他洞。 这次运气不好,居然摸到了獾子的厕所。 獾子冬眠时新陈代谢变缓,对周边环境的变化感知降低,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是偶尔也会醒来的。 此时它们就可能会跑去仓库吃点东西补充能量,也可能顺便去厕所排排肚子里的废物。 獾子爱干净,排泄完还要刨些沙土掩埋好,这对冒冒然闯进来的路平安来说就跟敌方埋下的地雷似的。 要不是路平安感知力增强,差点一头撞上去了,吓的路平安赶忙落荒而逃,转过身朝着另一个岔洞里而去。 这个獾子洞也有岔洞,路平安随机选了一个。好在这次终于找到地方了,因为路平安终于看到了干草絮的窝,两只个头挺大的狗獾子此时正躺在温暖的干草堆里呼呼大睡。 路平安心里一阵激动,原本都要把枪掏出来了,仔细想了想,从空间里掏出了锤子,准备给獾子几下狠的,既能节省子弹,也能得一张完整的皮子。 路平安把手电筒放在原地照明,手握锤子朝着獾子悄悄潜了过去。 到了近前,路平安挥起锤子,朝着一只狗獾子的脑袋狠狠砸去。 乐极生悲,獾子洞不够大,路平安动作却不小,一锤子砸下去的时候挂着洞顶的土了。 原本的致命一击变成了一个平A,即便如此,獾子也感觉狠狠一疼,脑瓜子嗡嗡的,顿时就哇哇叫唤起来了。 獾子的叫声如同小孩儿哭泣,挺瘆人的,路平安此时被洞里弥漫的尘土遮挡了视线,一时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正当他准备再靠前继续狠狠砸獾子的时候,两只獾子直奔路平安冲了过来。那只急着报仇的獾子在路平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就咬住了路平安的胳膊,死死咬着不松口。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另一只獾子不讲武德,居然从旁边挤了过来直奔路平安面门,想要毁掉他英俊的容颜。 路平安把被咬住的胳膊猛地往回一拖,连同挂在上面的狗獾子也拖了过来,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多亏我及时的护住了脸,我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全……" 路平安长舒了一口气,他成功的挡住了另外一只獾子,让它错把锤子当成目标撕咬起来。 疼痛也让路平安清醒过来了,狗獾子怎么说也是鼬科动物,和那个一生不是在干仗、就是在干仗的路上那个非洲平头哥是远亲,同属于防御力惊人且性格火爆、十分勇猛的小家伙,咬起人来可不比村里的狗子差。 路平安疼的直叫唤,猛地又从地底探出左胳膊,从空间里取出五六半自动,握着五六半自动的枪管用枪刺猛地朝着獾子戳去。 哪知狗獾子的皮韧性十足,并不是特别锋利的军刺没有足够的蓄力空间,压根就扎不透獾子的皮。 不破防归不破防,还是把獾子扎的疼了,让另一只獾子选择了暂避锋芒。 路平安此时也不顾得什么皮子不皮子了,他的棉袄和一块皮肉还在獾子嘴里呢。 扔下五六半自动,路平安从空间里摸出破柴刀,瞅准角度,一刀就砍在了死咬着自己不放的獾子后脖颈。 别看柴刀破了点儿,却是路平安刚刚磨过的,一刀下去,直接就砍断了死咬着自己不放的那只狗獾子的半个脖子。 神经被切断后,狗獾子不由得松了嘴,路平安得以抽回右胳膊,连忙从空间里摸出工地上得来的那把小斧子,两下就把重新扑上来的另一只獾子砍死了。 第24章 大收获 卷起棉袄的袖子,只见胳膊上多了四个牙印儿,要不是有棉袄挡着,一块肉都差点被撕下来。 路平安心中气恼的不行,暗骂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可咬都咬了,还能咋办?只能自认倒霉了。 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路平安想到了另一个岔洞,于是准备钻进去看看,哪知刚好调整好身形,就有一只柯基狗大小的獾子张着嘴冲了过来。 这里的獾子洞更加狭窄,路平安使不上力,好在獾子同样也没那么灵活,被路平安用斧子捣了几下,然后砍死了。 还没来得及把这只獾子收进空间,只见又有獾子往外钻,只不过它被刚刚那只獾子挡住了,一时半会儿没有钻过来,只露出一个头朝着路平安吼叫。 这下正方便路平安动手了,刀斧齐出,很快就把这只獾子也打死了。 路平安这下可高兴了,接连收获四只大獾子,这可是不小的收获了。 把两只獾子收进空间,路平安朝着洞里又搜寻了一下。 原以为没有了,仔细一瞧,洞底最深处居然有一堆浮土,看起来像是新扒出来的。 路平安用手电筒照着里面看了看,只见里面有个东西在疯狂扒着土,后脚还不停的往外蹬,把扒出来的土往洞外送。 路平安直接探手进去,拉着那小东西的后腿就往外拖。 没想到这小玩意儿还挺有劲儿,不仅没拽出来,还被它蹬了一下。 路平安把五六半自动取出来,双手握枪猛地一捅,噗呲一下?没一会儿,洞里面那小东西就不动了。 路平安把它拽出来一看,这玩意儿与别的獾子不同,身上的毛乱七八糟,还有很多地方磨秃了,显得十分埋汰。 路平安有些意外,獾子可是很爱干净的动物,从它们收拾的獾子洞就能看得出来,这里怎么会有一只如此不讲究的獾子? 难道说,这家伙得了皮肤病?看着也不像啊? 路平安想了想,还是把它收进了空间,然后朝着洞里看了看,里面没动静了,看来这个獾子洞里一共就这五只獾子。 獾子是一种以家庭为单位的群居动物,一个獾子洞一般最少两只獾子,多了的话能有十几只。 路平安觉得自己运气还可以,五只獾子的数量虽然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了。 把空间里一直没处理的两个倒霉蛋的尸体扒了个干净,就地扔在了獾子洞里,路平安收起了刀斧和五六半自动等东西,朝着洞外而去。 钻出洞口后一看,发现外面居然有两排獾子的脚印,路平安一琢磨,顿时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应该是自己和最开始的两只大獾子纠缠的时候,有两个精明的家伙逃了出来。 路平安拿着手电,沿着脚印追了上去,追着追着,发现这俩小东西钻进了一个老獾子洞里。 路平安施展土遁术进去看了看,发现这个洞四通八达的,过来土崖这边时的那整个一大片山坡地都在范围内。 路平安追了一段,没感应到两只獾子的存在,也不知道它们跑哪儿去了。 找不到也没办法,路平安只能自我安慰道:"算了,两个小家伙命不该绝,这次就放它们一马吧,别把东西打绝了。" 路平安钻出獾子洞,拎着手电筒翻过山坡朝着村里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几头狼就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个土梁上,冷冷的盯着他离开。 路平安走远后,为首的狼低声吼了一声,带头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坡下跑去。其他狼紧紧跟上,狼群绕了个方向朝着村里而去。 路平安边走边寻思,这次打了五只大獾子,自己该拿出来几只合适呢? 按道理来说即便是就拿出一只跟张双喜和老五分分,他们也能美出鼻涕泡。 可要想在村里活的自在点儿,甚至混出点儿地位来,就要凸显出自己的本事来,得让村里的人都佩服自己,另外也要定个自己的规矩。 民不患寡而患不公,那是对于别人来说的。自己一个人人都看不起的黑五类,穷的要死,还公什么公?他路平安如今才是最需要公平的那个。 可那又如何?穿越者的骄傲让路平安从不会把自己当成处于食物链低端懦弱的羔羊。 自己就是要给社员们潜移默化的灌输一个概念——跟我路平安处好关系有肉吃。 相反,谁做对不起他路平安的事儿,大家就要鄙视他、孤立他,甚至狠狠收拾他,让他在大队上不好混。 而这个计划实施的关键就是王双喜和憨老五。 王双喜这小子有些好逸恶劳的毛病,没有大队里那些普通西北汉子勤快。 但同样的,他也没有西北汉子那种普遍一根筋的耿直性格,比较圆滑,没有看不起路平安的意思。 憨老五为人特别实在,就更不会看不起路平安了。他属于那种头脑简单的家伙,认定谁是好人,那谁就是好人,认定谁是坏人,那他就不会再搭理对方。 可这不正好方便路平安实施他的计划了吗? 思考好接下来要做的事,路平安在翻过大队所在的山坡坡顶的同时关掉了手电。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手电筒这种高级玩意儿此时还不适合暴露出来。 摸黑摸下了山坡,快到村子里的时候,路平安从空间里取出三只大獾子。 其中两只正常的用绳子捆着獾子的腿背在了肩膀上,那只麻麻赖赖的獾子就那么拎在手里。 正走着呢,两个巡逻的民兵迎面走了过来。 路平安踩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两人还以为是狼进了村子呢。 哗啦一声,子弹上了膛,打开支书专门交待不让轻易打开的手电筒一照,才发现原来是大队上新来的黑五类路平安,两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路平安,你小子半夜不睡觉瞎跑什么,也不言语一声,刚刚我们差点把你当狼打了。" "你小子欠揍是吧?害我们白高兴了,你他M……" 这时两人都注意到了路平安肩膀上、手上的东西,顿时把到嘴边儿的含妈量极高的词汇咽进了肚子里。 "呦!?你哪来这么多獾子?" 路平安呵呵一笑:"双喜哥托我打的,他跟老五找到个新獾子洞。 他们不会打,就求到我了,不算多,才三只小獾子。 个头都不算大,也不肥,拎在手里轻飘飘的,都没什么份量啊!" 那种无形的装逼被路平安玩出花来了,虽说装逼人人会,但谁能像他这样转着圈儿,拐着弯儿,变着花样装的? 关键是这家伙还对两个民兵期许的目光视而不见,也别多问,问就是天太黑我看不见,拎着獾子昂着头、告别了两个巡逻的民兵朝着王双喜家走去。 王双喜此时已经躺下准备睡觉了,原本准备拉着媳妇儿做做睡前运动,哪知房门被人咣咣咣的敲响了。 "双喜哥,双喜哥,睡了吗?" "谁啊?还有没有公德心了?这大半夜的,我艹,你砸我家门?" "我啊,平安,我打着獾子了,快起来了看看啊。" 王双喜一听,顿时转移了注意力,刚刚的被打扰好事的气恼眨眼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点着了油灯,麻溜的披着衣服去给路平安开门。 第25章 土车子 "哎呦~你还真逮着了?还逮了两个?" "三个~"路平安扭过身,让他看看自己的背后,那里还有一个。 "额滴娘咧,三个?你小子,咋这么厉害呢?" "你输了,记得说话算话啊。" "你放心,绝对说话算话。你等着,我去喊一下老五,这家伙,这下肯定脸都得笑烂了。" 老五来的很快,鞋后跟都没兜上,趿拉着棉鞋,一边跟着王双喜跑,一边拿着个布带子系棉袄。 王双喜媳妇儿此时也起来了,围着扔在门坎不远处的獾子左看右看的,稀罕的不得了。 路平安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卷起袖子查看自己伤口。 "嫂子,你们家有酒没?" "啊?你要喝点儿么?家里没有啊,要不明天让你双喜哥去乡里给你打点儿?" "不是喝,我被獾子咬了一口,我想用酒洗洗伤口。" "呀,你伤着了?" 此时王双喜和老五正好进门:"谁伤着了?" "獾子这玩意儿个头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抓它的时候咬了我一口。" "我看看。" 王双喜和老五也不顾得看獾子了,端着油灯查看路平安胳膊上的伤。 "还好还好,不要紧,我叔家有药,我去拿点儿,碾碎扑上去一些好得快。" "没事儿,拿酒洗一下消个毒就行。" "你不懂,冬天伤口不好长,等着吧,我去去就回。" 没一会儿,王双喜就着急忙慌的拎着半瓶子酒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王支书。 王支书一进门就看到了地上扔着的三只大獾子,接着又去看了看路平安的伤口。 "咋弄的?你小子不是说会打猎么?怎么反倒被獾子咬了一口?" "嘿嘿,大意了。" "那你忍着疼吧,让双喜给你上点消炎药。" 双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叠着的小纸包,里面包着两个药片儿,也不知道是庆大霉素还是四环素。 王双喜拿擀面杖把药片擀成了粉末,接着他拎起酒瓶子,拧开盖子后示意憨老五上前拉着路平安的胳膊。 路平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下,用酒洗伤口,怕是有点痛吧?" "放心吧,不疼的。" "别了,我不洗了,浪费东西么,留着喝吧,直接上药。" "废话那么多呢?老五,抓好他。" "嗷~嗷呜~~疼疼疼……" 随着路平安的惨叫,王双喜的一双儿女被吵醒了,哼唧着要找娘,王双喜媳妇儿赶紧回屋了。 "额的娘嘞,人家婆娘家生娃都没你这么喊的。哎呀,你看把你两个小侄儿吓得?" 清洗完伤口,路平安汗都下来了,被獾子咬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有这么痛,那种酒精冲洗伤口的感觉,简直比红小兵给他上刑还可怕。 接下来就是上药了,原本路平安没有在意,可这会儿也被搞怕了,猛地止住老五和王双喜。 "等一下,上这个药痛不痛啊?" "上药咋可能痛?这是消炎的。" "那来吧!" "嗷嗷……嗷呜…………" "娘,额怕,外面有狼!" "别怕别怕,那是你平安叔,他受伤了不肯吃药,你大爷爷,你爹,你老五叔正捶他呢。" "娘,额以后要是生病了肯定乖乖吃药,你可别让大爷爷跟爹捶额啊。" "额也是……" "放心吧,你们乖乖吃药就不打。" 处理好伤口,双喜撕了一条干净的棉布给路平安把伤口包了一下,以免擦碰着衣服磨烂伤口。 又找了个旧铺盖,让路平安把棉袄脱下来围上旧铺盖,招呼自己媳妇儿拿针线给路平安把破棉袄缝补一下。 支书装了一袋烟,凑在油灯上点着,吧嗒吧嗒抽了两口,问道:"平安,这仨獾子你们咋分啊?" 路平安理所当然的道:"平分啊,我们说好的。 但是老五和双喜打赌输了,他们一人要给我一口袋干野菜和一罐子咸菜。" 支书摇头:"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要是觉得老五和双喜是个能处的,信得过,你就把獾子放他们这儿。 等他们收拾好了,你就过来吃现成的饭,差不多吃够本儿了,你再拿着你该得的干菜、咸菜回去接着吃你的玉米糊糊。" 路平安一琢磨就知道了支书的深意,立马就同意了。 自己一个黑五类,天天搁屋里炖肉,社员中难免有眼红的。 虽然他们可能不会立马去举报路平安,但是难保未来某一天自己倒霉的时候,他们落井下石。 路平安其实没那么在意,但是人家支书难得好心给你路平安一个黑五类指路,你路平安傲娇着理都不理。 下次再需要人家支书指个明路的时候,人家为啥要搭理你路平安? 再说了,吃现成的还不好?有人做饭还省的自己动手了呢。大不了被双喜和老五多占一些便宜而已,路平安压根不在乎。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路平安突然想到个问题。 "哎,支书,双喜,你们说为啥这只獾子这么埋汰呢?一开始我还以为它是得了皮肤病了呢,仔细一看,这不是好好的么?" 支书、王双喜和憨老五三人都笑了,支书拿烟袋锅子磕磕鞋底子,磕掉了烟灰,好奇的问道: "平安,你不是说你会打猎么?你到底会不会啊?咋连土车子都没听说过呢?" "土车子?" 王双喜好似十分震惊:"啊,你不知道?" "从没听说过。" 支书笑着解释:"那你们那边还真可能没有这个说法。 就是獾子打洞,它们不是得往外倒腾挖出来的土么?可你看看这獾的爪子,又尖又长,挖土可以,让它们把土运到几米,十几米的洞外, 要是在比较浅的地方还好说,獾子能团队合作,接力着蹬来蹬去把土倒腾到洞外。 到了比较深的地方,再往外倒腾土就不方便了。此时一帮獾子里某个上了年纪或是地位低下的成员就会仰躺着,让别的獾子往它肚皮上蹬土。 獾子的皮又结实又松软,獾子一躺,正好跟个平板车似的,可以装一些土。 等这个獾子身上满是土了,别的獾子拖着它就拉出洞外,然后也不管它,就好像欺负它是应该的一般。 别的獾子不再搭理它了,这时候这个当土车子的獾子就会慢慢爬起来,抖掉身上的土,接着钻进洞里当它的土车子。 时间长了,它的背部因为长时间摩擦,背上的毛都磨秃了,尾巴也被别的獾子叼着拖拽的时候啃掉了毛。 啧啧,那样子,别提多背兴咧。你抓的这个土车子都还算好的了。" 双喜婆姨干活麻利,很快就把路平安的破棉袄补好了,路平安穿上棉袄,拎起了莫辛纳甘。 这时候很晚了,几人都准备各自回家睡觉了,正要出门,砰的一声枪响刺破了村子的宁静。 路平安手里正好拿着枪呢,他打开保险,一边拉栓上膛一边喊道:"我先去看看……你们直接去羊圈那边。" 支书愣了一下,抬腿紧跟着路平安的脚步往外跑,王双喜赶忙拿起挂在墙上的枪,也跟着往外跑。 老五一拍大腿:"坏了,我出来时门好像没关严实。" 左右看看,刚刚给路平安擀药片儿用的擀面杖还没收起来,憨老五一把抄起擀面杖:"弟妹你关好门顾好孩子。" 说罢,闷头就往家里冲。 第26章 夜月如钩 要说是狼进村了吧,村里养的狗却一声没叫,可若不是有狼,怎么会响枪了呢? 距离还有老远,路平安就大声吆喝道:"怎么回事儿?狼在哪儿?" "没事儿,就是走火了。" 两个巡逻的民兵溜达着走了过来,有些讪然的笑了笑,路平安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自己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你就给我整个乌龙?逗我玩呢? 路平安心里不高兴,枪支走火的民兵心里还不高兴呢。 这个叫常贵的民兵抱怨道: "嘿呀,这事儿都怪你小子,要不是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四处乱跑,我能上膛么?不开保险不上膛,能走火么?" 路平安心说那能怪我吗?你们也是经过正规训练的,枪支走火了你不说找自己的问题,反倒是怪上别人了? 还没等路平安怼回去,砰的又是一声枪响,这次是羊圈那边。 "有情况!" 两个巡逻的民兵队员和路平安反应一样,拎着枪就朝着羊圈那边跑,此时两人也不顾什么省电不省电了,按亮手电,一边跑一边用手电朝着四处照亮。 刚跑没多远,从黑暗中噌的窜出一只说黄不黄、说灰不灰,瘦不拉几的大狗,夹着尾巴朝着远处跑去。 路平安猛地反应过来,这哪是狗啊?分明就是一只狼啊。 路平安猛地站定,举枪瞄向逃跑的狼,正要开枪,常贵手里的手电筒却突然调转了个方向,路平安顿时失去了目标。 这下不仅是路平安急了,另一个同样正在瞄准民兵顺子也恼了:"常贵你小子是不是傻了?没看我正要打了吗?你晃什么?" 常贵调转手电,再去照亮的时候,哪里还有狼的影子? 顺子气得大骂:"跟你搭班儿还不如跟猪拜把子呢,两把枪瞄好了都能让它跑了?你脑子里想啥呢?" 常贵张了张嘴想找个借口,却发现自己无论咋解释也圆不了,只能悻悻的闷头朝着羊圈那边走去。 羊圈门口,一只狼被打死在栅栏门外边儿不远处。与路平安他们之前看见的那只相比,这只好像更瘦了,个头也不大。 此时羊圈门口已经聚了好几个人,支书和王双喜正在跟看守羊圈的人了解刚刚发生的情况。 原来是俩人围着火盆打瞌睡呢,突然听到了枪响。俩人吓了一跳,转头朝着羊圈门口一看,只见一只狼悄咪咪的扒开了一些土,正从栅栏门下面往羊圈里钻,都已经钻进了半个身子了。 听着动静,这只狼赶紧往外退,只是栅栏门是由满是带刺的酸枣、圪针枝子编的,动不动就扎一下,这只狼掏的洞又不够大,往里钻都难,往外退不就更不容易了。 看守羊圈的人赶忙瞄准射击,这么近的距离还能打偏了? 一枪就打在狼身上,这只半大子狼吃疼之下,猛地缩了出去,倒在门口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支书并没有怪两人打瞌睡的事儿,反而夸奖了两人临危不乱,一枪打死了胆大包天,敢于当着人钻羊圈的狼,还说卖了皮子要奖励两人。 俩人乐得合不拢嘴,那股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两相一对比,常贵和顺子更郁闷了,他们也有立功的机会来着,还不止一个。 只不过阴差阳错,好机会全都被俩人完美错过了,一个也没把握住。 常贵嫉妒的不行,一梗脖子,拉着支书抱起了屈:"支书,都怪新来的黑五类乱跑,干扰了我俩。 要不然,最起码还能再打一只狼,这事儿他有很大的责任,你可不能轻易饶了他啊。" 路平安都惊住了,我艹,这话你也能说得出口?自己菜就回去多练,总喜欢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可还行?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啊。 支书不清楚具体发生了啥事,也并没有轻信常贵的说法来个无脑判案: "啥时候了?这会儿是说这个的时候么?你们俩赶紧去村里四处看看去,一定要把狼都赶出去,别伤着人了。" 没一会儿,两个社员找了过来,村里就他两家养了狗,只是这会儿两家的狗都不见了,应该是被狼叼走了。 村里的狗都是不拴的,就任由它们四处跑,特别是村里条件不好,人都吃不饱,更别提狗了。这样还要拴着,是要饿死它们么?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狗还在家来着,后来就汪汪叫着跑出去了。 我出门一看,落后分子路平安正往坡上走。 我还以为狗是跟他不熟,冲着他叫呢,也就没在意。" 路平安满头黑线—— 落后分子不是人啊?怎么啥事儿都能跟我拉到一块儿?合着只要是有不好的事,我都脱不了干系是吧? 嘿,路平安这句话还真是说对了。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真以为是说说而已吗?没放在自己身上不知道难受,申公豹那是受了多少不公,才能发出如此感叹? 一个落后分子,冤枉你又如何?把锅推到你头上又如何?没把路平安三五不时的拉出来斗争一顿,都是大队上的人讲究了。 支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随口岔开话题,路平安也没解释。当别人对你存在偏见时,解释有啥用? 等确认了村子转危为安后,路平安就回去睡了。 窗外一弯残月如钩,路平安躺在温暖的炕上,心里又开始盘算起了以后。 今天的遭遇算是给他敲响了警钟,显得他之前的计划有些想当然了。原以为略施手段就能改变自己的处境,如今看来,难难难。 那么自己就不能再异想天开了,要尽快搞定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找个合适的理由离开这里。 若是不能合理合法、正大光明的走,说不得就得想个歪点子了。 处在这个陌生的年代,面对陌生的环境,路平安总有些患得患失,计划想了一大堆,真正施行的却不多,总是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 一个后世的宅男,本就不能拿太高的标准来要求路平安。 他又不是退役兵王,一个招呼就有十万手下颠颠的过来听他招呼。 他也不是霸道总裁,杀伐果断,动不动就来一句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三分钟,我要她的全部资料,更没有继承万亿资产。 ………………………………………………………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路平安早早的就起床了,昨天在西南沟布置的陷阱还没检查呢,起来的太晚,被人截胡可就不好了。 用清水简单洗漱了一下,路平安背着枪出门朝着坡下走去。 此时早已有觉少的老人起来了,他们聚在一起说起了昨晚的事儿。 路平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正准备走,被老三叔喊住了。 "平安,等等,听说你昨晚也在扬?打着几个狼啊?" "一个。" "我就说吧,你小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打三个啊,他们非得说你打了三个。" "狼不是我打的,不过我昨天去掏獾窝子了,掏了三个獾子。 老三叔,没啥事我先走了啊,那边下了几个兔子套,我去溜达溜达……" "啊?哦哦哦哦,好好,你去忙吧。" 路平安走后,几个老人咋呼开了。 "嘿呀,看不出来啊,这小子有点儿本事啊?三个獾子,只是獾子皮和獾子油都得能换不少粮食了。" "呵呵,有本事又有啥用?还不是定了个黑五类的出身?" "可惜了,若是这小子成分没问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落后分子,是虎也得卧着,是龙也得盘着,有能耐也得受着,要不然就得挨收拾。 就他,还想翻身?呵呵呵,下辈子吧。" 老三叔听着不乐意了:"这话不对,秦琼当年也曾落魄到当锏卖马,后来还不是一飞冲天了么? 好汉子即便一时走了背运也是好汉子,孬种他始终还是孬种。 你们一个个的眼皮子太浅了,万一哪天政策好了,不再追究黑五类的错误,岂知人家还看得上看不上咱们这小破村子? 到时候回了城,说不定也是位大人物呢。就你们这群二杆子货,想巴结人家都巴结不上。" "呵呸?我巴结他?一个黑五类,要饭我都绕着他家要。" "就是,他要能出人头地,我王字倒着写。" "话说你这有点儿赖皮了吧?王字倒着写不还是个王八字么?" 老三叔听着一阵气闷,都尼玛混到动不动就要饭的程度了,还死要面子呢,他也懒得搭理那些犟种,扭过头背着手朝家里走去。 第27章 吃肉 特别是在雪后,兔子跑来跑去的,痕迹相当明显。 只要掌握技巧,又有合适的工具,抓兔子其实一点也不难。 路平安走到自己布置陷阱的地方,第一个兔子套就抓住了一只大兔子。 此时的兔子早就嗝屁了,身子都成了冰棍儿。路平安把兔子解下来,直接收进了空间里,连同兔子套也取下收好,下次有机会,还能接着用呢。 收好兔子又接着往前查看了一下,后面三个兔子套空空如也,路平安没有去动,就让它们留在原地。 这里可不止一个两个兔子,过后还可能有兔子中招,只要时不时的过来看看就行了。 最后一个兔子套收获了一个半大的兔子,也就两斤左右。 这只兔子路平安就留着了,准备拿回去让双喜婆姨给炖一下。 来都来了,路平安顺手从空间取出柴刀砍了一些柴火,用绳子捆好,柴刀还是竖着插进柴火捆子里。 用一根小树藤把那只半大兔子两只后腿拴上,就那么明晃晃的挂在柴火捆子上,背着朝着村里走去。 回去的时候正好遇着几个民兵,他们是一大清早就起来追踪狼群去了。 众所周知,狼这玩意儿记仇的很,在村里损失了一员大将,岂知狼群是会逃之夭夭还是会悄悄潜回来报复? 双喜、常贵和那个爱告状的顺子都在队伍里,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咋地开心,显然是没取得什么成绩。 路平安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背着柴火往家走,双喜背着三八大盖颠颠的跟了过来。 "平安你可以啊,又抓了只兔子?" "你拎回去吧,让嫂子炖一下,咱们中午吃兔子。" "别啊,我让婆姨炖了獾子肉,兔子还是挂起来风干了吧。" "那也行。" "等下你就过来吧,我有事跟你商量。" 路平安放下柴火捆子,摊开来让它自然晾晒,拍拍身上的土,洗了洗手和脸,这才朝着双喜家走去。 刚进双喜家的门,就闻到了久违的肉香味儿,双喜的两个孩子急忙围上来,叽叽喳喳的央求着:"平安叔,平安叔,可以开饭了吗?" "叔,肉都炖好了,咱们赶紧吃饭吧?" 路平安故意和两个小家伙逗乐:"你俩还小,吃不了肉,让你们娘给做些玉米糊糊吃吧?" "平安叔,你骗人,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可以吃肉了。" "不会吧,你们俩都是豁豁牙,怎么啃骨头啊?" "能的,能的,你不信的话我啃给你看?" "我也能,我也能。" 路平安哈哈笑:"那行吧,那咱们就吃肉,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啃骨头。" 此时已经将近中午了,确实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 午饭很简单,但也很难得,难得到有些奢侈。 昨天夜里从羊圈回来,双喜点着油灯把那只土车子收拾了,认认真真的去除了臭腺和肥油,然后把剁好的獾子肉把在了凉水里。 天亮后双喜去追踪狼群,他家婆姨在家里把獾子肉炖上了,一直炖到了现在。 除了獾子肉,双喜婆姨还蒸了一锅玉米面和野菜混合做成的窝头。 一盆獾子肉盛了出来,窝头也出锅了,大人小孩儿都没了说话的意思,两只眼睛只顾着盯着肉了。 双喜用一块笼布把盆子包上,端着一路小跑去了老五家,没一会儿,又拎着小半袋子糜子面回来了。 "老五想要一只獾子回去自己慢慢吃,他家咸菜也不多了,老五婆姨就给了点糜子面。" 糜子面就糜子面,此时的村子里无论是啥吃的都金贵,路平安也不是非要咸菜不可。 盆子里重新续上肉,端上了炕桌,两个孩子呼吸都急促了,馋得直流口水。 路平安给两个小家伙一人夹了一块骨头,让两个孩子抱着啃。两个小家伙笑眯眯的,露着豁豁牙直乐。 双喜婆姨给了路平安一个窝头,又给他盛了一碗肉汤,让他搭配着吃。 村里就那几种简单的调料,獾子肉有些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 那也要分啥时候,无论是谁到了路平安这个处境,恐怕都会胃口大开。 平日里粗粮都吃不饱,更别提吃肉了,身体反应不断提醒大脑该补充蛋白质和碳水,见了肉比娘都亲,哪还管什么腥不腥啊? 路平安一顿狼吞虎咽的,一连吃了五六块儿肉,七八个窝头,喝了两碗肉汤,这才回了神。 而此时,王双喜两口子细嚼慢咽的,才吃了一块肉。 路平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要知道这不是在自己家,更不是在物资丰富的后世,谁家吃肉是大老爷们儿抱着猛喋的? 见路平安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王双喜两口子却让他别在意,可劲儿吃。 "差不多吃饱了,嫂子手艺真好,做的肉就是香。" "哈哈哈,我哪会做什么肉啊?从小到大正儿八经吃肉的次数两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就是有什么调料放什么,多炖一会儿。" "真的不错,真的很好。" 王双喜一脸意犹未尽的放下嗦到没什么味道的骨头,问路平安:"平安,这两天雪化的不少了,估计快要挖渠了,你准备啥时候出发进山?" 路平安也想去乡里活动活动,一直在村里待着,啥时候才能报仇?啥时候才能准备好自己所需的东西?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出发吧。 咱们刚开始只是摸摸地方,进山的时间不会太长。等找到大东西的踪迹后就不一定了。" 双喜婆姨也不想让双喜大冷天的去挖渠,反正支书是双喜他叔,只要有合适的借口,工分少不了他家一个。 挖渠又累又冷,折腾得半死也挣不了几个工分,不想身子垮了就得吃好喝好,还不够浪费粮食的呢。 "除了干粮、枪和厚实衣服还需要带什么东西?" 路平安想了想:"最好有个带盖子的小锅,实在不行有个带盖子的大茶缸子也行,野地里冷的要死,不吃点儿热乎东西可遭不住,你家有没有?" 双喜两口子摇头:"咱家穷的,哪有那东西啊。" "没有就算了。" 这时候双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诶?别说,我还真想到个东西,你等我一下。" 第28章 铜炉 他把东西放在炕桌上,然后给俩孩子一人盛了一碗肉汤,让他们去屋里喝。 等孩子们端着碗走了,双喜这才开始解布包。 "啥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好玩意儿,有一次村里人挖到一个小石洞,在里面找到不少东西。 这个是分给我的,我看它太小了,没多少份量,专门跑一次县里的废品站不值当,就没急着卖……" 布包解开,露出一个青铜小鼎。也不能说是小鼎吧,最起码不是那种四足方鼎。 这玩意儿是三条腿,圆鼓鼓的器型,若不是多个盖子,反而跟后期的香炉更加相似。 小炉子三足双耳,周身密布雷纹和蟠虺纹,高不足三十厘米,口径二十厘米左右。 最为神奇的是,这东西与路平安印象里那些锈迹斑斑的古代青铜器不同,居然没什么沧桑的意思,就像刚刚铸造的一般。 路平安越看是感觉越亲切,就好像这东西特别熟悉,天生就该属于自己的一般。 "平安,你看看,这东西行不行?" "不是,双喜哥你确定这东西是在一个石洞里找到的?怎么会这么新,别是民国时期哪个富贵人家的香熏炉吧?" 双喜挠挠头:"那谁知道?额大字不识一箩筐,哪懂这个? 反正我去的时候我叔已经带着人把大部分东西拉走了,剩下的除了一堆破烂瓦罐子和一堆铜钱。 哦,不对,还有一些小泥人儿。 据说那些小泥人刚挖出来时红红绿绿的,没一会儿就变得灰扑扑的了,看起来挺瘆人的。 我那次没赶上出力,好东西就没我的份儿了。 不死心的我拿着个棍子在洞里随便扒拉着,准备若是没有好东西了,就装点儿铜钱儿。 哪知扒拉扒拉,在一块薄石板下捡着个这玩意儿。 一开始看着的时候我看它黄澄澄的,还以为是金的呢,高兴坏了。 后来一看,还是铜的,把我给气得啊。 不过好歹是铜的,咋地也得有个两斤多了,也能卖些钱呢,我就跟我叔说把这个分给我,就这么拎回来了。 你看看成用不?要是可以,你就拿走吧,但是打赌输给你的咸菜我就不给你了,咱们算两清。" 路平安内心仿佛多了一个声音,催促着路平安赶紧答应下来。 路平安强忍着激动:"这玩意儿好歹也是铜的,你送到废品回收站能卖钱呢,真不后悔?" 双喜和他婆姨都笑了:"一个小铜锅,不当吃不当喝的,这么大点儿,拿它做点儿啥还不中用,有啥好后悔的?" 路平安笑了:"那行,这玩意儿对你们来说只能卖破烂儿,对我来说正好合用,我也就不客气了啊。 咱也不是小气人,那只兔子就给你们了,反正就是一只兔子,想吃我还能逮。" 双喜两口子乐得合不拢嘴:"好好,那咱们说定了,谁也别反悔。" 路平安一拍胸脯:"放心吧,我绝不反悔。管它是不是熏香炉呢,对我来说能在山里吃个热饭比啥都强。" 双喜两口子自以为占了便宜,心情舒畅,胃口大开,虽然舍不得大口吃肉,喝汤总是管够的吧? 路平安吃过饭,拎着布包回家,路上遇见了常贵和一个叫刘庆安的社员,被他们一顿羡慕嫉妒恨。 "平安,我可是早就闻见肉味儿了,你小子吃肉吃过瘾了吧?看你这满嘴流油的,没少吃啊!" "双喜没请你喝点儿?哎呀,这两口子~~啧啧啧,都是放屁也要跑自家关着门放的抠门货。" "你小子糊涂啊,你还不如把獾子拿我家呢。看吧,三只大獾子只给了你一小盆肉,够你吃两顿么?" "就是,两口子不仁义么。来,我看看他们给了你多少……" "多少是多啊?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就这就行。"路平安躲过这两个刨根问底的人,只是笑。 看起来好似憨憨的,其实路平安心里跟明镜一般,就是不让他们触碰到手里的布包。 手里的东西虽说不是肉,也不能让这些人看。要是让他们看见了,这个好东西还姓不姓路就不好说了。 至于他们的屁话,路平安是一个字也不信。 双喜两口子再不济也比大多数人好多了,再说了,谁让人家是支书亲侄儿呢? 就是不把獾子拿双喜家,路平安也可以拿到憨老五家啊,最起码自己也不会太吃亏。 眼前这些人一个个嘴上说的好听,到时候一梗脖子把肉藏起来,楞说是吃完了,路平安一个黑五类能咋办?他敢翻脸? 反正他是不会轻易相信这些本就看不起黑五类、自认为高自己一等的人。 路平安随口敷衍了两句,不再搭理这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拎着布包往家走。 "憨货,明明是为他好,他倒装上了,还以为咱哥俩儿要害他呢。" "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个黑五类,能跟他说话都是看得起他……" "哎呀,可惜了那么多獾子肉,今天早上这狗东西还抓了一只兔子呢。" 回到旧窑洞,路平安关上门,又给炕洞里添了点儿柴火,坐在炕头上研究起了那个奇怪的小铜炉。 在双喜家路平安不好表现的太明显,甚至刻意压制着内心的渴望,没去触碰小铜炉。 此刻路平安再也坚持不了了,忍不住把手放在了小铜炉上摩挲了起来。 只见随着路平安触碰到小铜炉,小铜炉像是触发了感应屏幕,猛地亮起。 炉盖颤抖了几下,慢慢的悬浮起来,一道道金光从炉中射出,在空中凝结成一个个路平安不认识的字。 这种字体路平安以前见过,就是在他的混沌空间那一卷书中。 换作某个认识这种奇怪文字的人,可能会欣喜若狂,兴奋于又得了一扬大机缘。可放到路平安这里,无异于抛媚眼给瞎子看。 五郎八卦棍的油炸鬼临咽气前对包租公和包租婆说:"what are you prepare to do?" 多令人感动! 包租公:"你还是说中文好吧……" 金光闪了一阵,猛然缩回了小铜炉里,接着小铜炉猛然不讲武德的猛然朝着路平安撞来,只一瞬,就消失在路平安胸口。 路平安浑身一震,赶紧拉开棉袄一看,只见原本那个指环模样的刺青中间多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铜炉。 此时路平安只觉得浑身舒爽,那感觉,仿佛大雪天时整个都被包裹在温泉里,还一阵酥酥麻麻的,比三伏天喝冰可乐爽多了,不由得躺在温暖的炕头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都黑了,路平安没有着急起来,反而把意识放到混沌空间里。 只见原本一片混沌的空间里多了些金白色彩,隐隐有流光闪过,仿佛带着丝丝电流一般。 再一看,混沌空间整个被一个铜炉模样的透明物质包裹了起来,而且空间还大了不少,这个发现让路平安兴奋异常。 "这是?能量补充完成?空间升级了?那我的遁地术,会不会也升级了啊?" 路平安赶紧又试了试自己的土遁术,谢天谢地,这次自己终于能完全遁入地底了。 这个发现让路平安兴奋的都开始打摆子了,看来这个小铜炉都不简单啊,应该也是个宝物,而且还是与自己同出一脉的宝物,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契合。 ——辣块妈妈的,这下谁还能拦我? 没说的,这两天就趁着机会去一趟乡里,打听一下报名去更偏远地区的事儿。 若是不行,那就潜进乡公社偷开个介绍信,然后干掉乡里那个胆敢冤枉自己、还让人对着自己一顿臭揍后绑送水库工地的臭婆娘。 之后自己再去弄死京城那些红小兵,就可以远走高飞、逍遥自在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路平安想想就兴奋,不由得嘎嘎大笑,笑的是那么癫狂和畅快。 第29章 看不起我? 今天有事儿,路平安也就没有再砍柴,而是收了兔子套后径直回了家。 说好的今天出发进山,得跟支书报备一下,顺便再收拾一些野外要用到的被褥、绳子、钩爪等东西。 昨天路平安还特意把老五给的糜子面留在了双喜家,让双喜婆姨帮着做点儿窝头当干粮。 回到村里,此时一些社员陆陆续续已经起来了,路平安急冲冲的跑去了双喜家,拉上双喜一起去找支书请假。 支书很爽快的就批了假,然后一边叮嘱两人千万小心,一边在家里的窗台和壁龛里翻了翻,找到了几枚莫辛纳甘用的7.62×54步枪子弹扔给了路平安。 别看同样是7.62口径子弹,莫辛纳甘的子弹和五六半自动的子弹其实并不相同,一个是全威力弹,一个是中间威力弹,不能混用。 而且路平安空间里的五六半自动子弹也不多,也就是没机会,有机会的话,路平安并不介意在空间里多存一些。 能多几发莫辛纳甘的子弹,真遇着成群的猎物,就不用浪费自己五六半自动的子弹了。 出了支书家,路平安和双喜分开,两人都要回去拿东西。双喜要去他姐家暂住,带点儿肉给外甥不算过分吧? 路平安回到家后,把屋里能用到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尤其是粮食。 不要太过于相信人性,这玩意儿在饥饿面前一文不值。 自己的东西值钱不值钱的先不说,反正是不能给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任何占便宜的机会。 绳子、钩爪、柴刀东西放进了一个背筐里,剩下的一通收收收,窑洞里只剩下了一些杂物,能吃的是一样没有。 就连那些蒜头、花椒辣椒都被路平安收进了空间,只剩下陶锅、扁担水桶之类的。 做完了这些,路平安又把主意打到了窑洞里原本就有的两个破瓦罐上。 这东西全都裂了长长的大口子,箍都箍不上。盛水是肯定不行了,但是不耽误自己把它们改造成陶锅啊,无非就是看起来寒酸而已。 贝爷的名言——一个人的废品,可能就是另一个人的宝贝。 路平安从空间里取出锤子,当啷一声,成功的让破瓦罐更破了。 路平安毫不客气的把瓦罐底部拿了起来用丝瓜瓤洗了又洗,然后收了起来。 准备好东西后,路平安背上枪,关好门去了双喜家。 双喜婆姨不仅给他们准备好了干粮,就连咸菜和辣椒也准备好了。 双喜也背了一个筐,筐里装着带给他姐家的肉和这几天要吃用的东西。 这年头无论去哪儿做客都不能空着手的,有粮食带粮食,没粮食就带着钱和粮票。 若是两种都没有,那还是不要走亲戚了,免得因为吃饭问题让亲戚难做。走个亲戚反倒把亲戚家饿个半死,这亲戚还要不要了? 即便双喜大姐家条件不错,该有的规矩不能破,免得惹人厌烦。 告别了媳妇儿和孩子,双喜背上枪和路平安出了门,下了坡,顺着干涸的河道朝着山里走去。 走到西南沟这边,路平安让双喜等一下,接着匆匆跑进了西南沟。没一会儿,提了一只大兔子走了回来。 "给你,拿到你姐家吃吧。" 双喜说不想要是假的,就是有些不好意思,掏獾子的事儿已经占了路平安那么大便宜,不能占便宜没够啊。 "这哪儿行啊?你自己留着吃吧。" "拿着,我进了山还不能自己抓个兔子吃了?" "额不要,不能占便宜没够呐?咋咧?你看不起额?当额是讨吃的了么?" "没有看不起你!行了,别客气了,快点儿走吧,把你送到乡公社附近后我还要进山呢。" 路平安把兔子给双喜塞进了背着的筐里,拉着他朝着乡公社而去。 山里人脚程快,这都是练出来的,就陕北这地形,刚爬上一座山梁,又得下山沟,一道沟来一道道山梁,沟沟坎坎好似无穷尽。 其中的小路更是蜿蜒曲折,错综复杂,不是本地人就是摸一天也不一定能找到正确的路,更别提规划出又近又省力的路线了。 好在王双喜从小在这些沟壑坡塬中长大,对于这些隐藏在山沟里的道路十分熟悉,带着路平安抄了一条近路,只花了四个多小时就跑到了乡公社。 路平安原本还想去乡公社打听打听如今的支边政策呢,没想到刚刚走进近乡公社门口,就看到乡公社门口搭了一个台子。 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了一条很不好的消息。 乡里革委会和上面政治处派来的代表要组织斗争大会,收拾三个逃避劳动、抗拒改造、有着顽固思想问题的落后分子。 乡里各单位都要派出代表上台批判这几个落后分子,也包括知青代表和贫下中农代表。要求决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让三人深刻认识到和革委会对抗的下扬,认识到自己身上的错误。 路平安知道今天是肯定办不成事儿了,他没有傻到自投罗网,硬要往石头撞。 万一只人家领导一看,嘿呀~~路平安这个黑五类也到了?来的正是时候:来人啊,把他也捆到台上,接受大家的批判。 好汉不吃眼前亏,瓷器不与瓦罐碰,路平安躲得远远的,不就行了? 哪知此时斗争大会已经开始,三个倒霉蛋被从乡公社押了出来受审。 不用说,这三个倒霉蛋正是和路平安一块儿到这儿来的裘小健和胡国强、胡国盛两兄弟。 三人被收拾的老惨了,惨到路平安都不忍心看了,可见三人有多悲催。 那个总喜欢笑嘻嘻的女干部此时一脸严肃,拿着一个铁皮喇叭筒,站在台上激动的挥拳头、喊口号,大声的吆喝了起来,号召大家一起斗争三个倒霉蛋。 路平安看了一会儿就不想看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第30章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王双喜大姐夫是个能人,粮库的一个小干部,同时也兼任质检员。 粮库质检员在这个年代可是妥妥的实权派,牛到不行。 无论哪个大队交公粮都要经他的手,他说谁的粮食不合格,谁的粮食就不合格。 都不用怎么使绊子,只要随便找个借口打回去两次,就能把人折腾到崩溃了。 借口很好找,都是现成的—— 粮食太湿了,水分大就不能往库里存放,回去晒干了再来。 粮食不干净,沙土太多,回去收拾干净了再来吧。 粮食等级不够,要扣重量。 粮食发霉了,不收。 折腾几次,保证再牛的大队支书也得挠头。 此外还有发放救济粮的权利也在粮库,谁和我不对付,我就给哪个大队发糜子、高粱,给别人发黄澄澄的小米。 反正权利在他们粮库手里,只要数量对了,发什么还不是粮库说了算? 粮库更有普通人家想都想不到好处,比如粮库年年都有一定的损耗量,有老鼠霍霍的,也有粮库底部那些沙土比粮食还多的不干净的粮食。 特别是那些掺了沙土的粮食,收拾一下也是可以吃的,这种一般都是粮库职工自己内部消化了,便宜买去自己吃。 谁家若是有关系,能够买到这些低价粮食,那还真不愁吃不饱饭,也难怪双喜两口子看不上队里那点儿工分。 路平安认了认门,都没进人家家里,和双喜约定好三天后过来汇合,识相的背上东西走了。 路平安并没有走远,把东西收进空间后就潜伏在乡公社附近,一边啃着硬得仿佛石头蛋似的窝头,一边安静的等待天黑。 …………………………………………………… 乡公社革委会在上级政治处领导的指导下成功组织了斗争大会,此时正在乡公社食堂开庆功会。 几个干部陪同着县里过来的年轻干部推杯换盏,桌上满是杯盘碗碟。 也不知道啥时候开始,这边流行起了八大碗、八大盘的招待规格,这在陕北这地界儿可以说是相当奢侈了。 桌子上鸡肉、猪肉、羊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条鱼。酒是西凤,烟是带过滤嘴的好烟,充分展示了乡公社对于领导的重视。 那个女干部,就是狠狠收拾过路平安的那位,此时尽显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拉着县里那个干部连连敬酒,没有二两肉的腮帮子一片酡红,显然是没少喝。 路平安把武器挨个检查了一遍,子弹上膛,一些冷兵器也全都准备妥当,用一张破布蒙着脸,悄悄朝着公社里摸了过去。 今天是个阴天,四下里一片漆黑,正好方便路平安行动了。 一路上他是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实在避不开就施展遁地术,快速靠近了乡公社所在的窑洞。 即便是某些感知力比较灵敏的狗子发现了异常叫两声,也找不到可疑的目标,叫着叫着就在主人的喝骂声中无奈的闭上了嘴。 一切都很顺利,路平安成功潜进了窑洞里。 此时窑洞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好方便了路平安这个没经验的"贼"。 路平安凭着自己的印象在屋里翻找起来,效率很低。 没办法,他对于乡公社特别陌生。只是被分配插队的时候跟着那女人进过一孔窑洞签字,被冤枉逃跑抓回来揍了一顿后,关过一个类似于审讯室的窑洞。 其他的地方路平安压根就没进去过,猛然间想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路平安也不着急,有了土遁术,以后这地方对于他来说岂不就是不设防了? 那还着什么急?慢慢来呗。 路平安用手挡住手电筒,只露出一丝微弱的光,在窑洞里桌子、柜子里四处翻找起来。 一些文件之类的东西路平安并不感兴趣,这些玩意儿对于那些热衷于政治游戏的积极分子、先进代表来说是蜜糖,是权利的象征,对于自己这个黑五类、落后分子来说无疑就是砒霜。 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公章,只找到几张空白的信纸,被路平安收进了空间。 就当路平安准备换个屋继续寻找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到来,吓得路平安赶紧施展遁地术藏了起来。 油灯昏黄的光亮起,原来是那个女干部喝多了,被公社革委会的小青年扶着送了回来。 点着油灯的那个小青年很有眼色的拿了茶缸子,拎起暖水瓶给女干部倒了杯水。 "秦姐,喝点水吧。" "谢谢小张了。" "琴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让食堂老刘做点醒酒汤?" "呵呵,没事儿,这点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教你们个乖,在公家混,除了要有头脑,有眼色,酒量也是衡量一个人能不能做好工作的参考项。" "额不能喝,一喝酒就浑身滚烫,跟发烧了似的。" "那你就得从其他地方努力了,比如今天的斗争大会。我考考你俩,从今天下午这次大会你们想到了什么?" 这个叫琴姐的女干部确实是喝多了,开始当起了老师教导两个小青年为官之道了。 两个年轻人却不是什么久经官扬的老油子,他们能想到个什么?但是人家领导问了,又不能不说,只能捡些官话套话信口胡邹一番。 "琴姐,通过这次大会,我更加坚定了要和落后分子划清界限的决心。 落后分子是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毒瘤,是坏分子,只是划清界限还不行,还要与他们斗争到底。 要打倒他们,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咯咯咯,说的不错,有股子干好革命工作的精气神。小张你呢?" "我?我和马哥一样的想法。" "哈哈哈,你啊你啊。 没错,你们说的都对,但是也不全对。 我问你们啊,改造思想是不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工作重点?是不是重中之重?" "秦姐说的是。" "那就说明其他的工作啊,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 你们只有干好斗争工作,才能在上级那里露脸,才能得到提拔,对不对? 所以,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就比如这次斗争那三个落后分子。 我问你们啊,他们仨是不是真的抗拒改造,是不是思想问题严重,对我们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 "可他们是落后分子,偷懒耍滑,抗拒改造,不是很正常的么?" "是啊琴姐,这种落后分子最坏了,他们的出身,他们头脑里的腐朽思想就是他们的原罪,咋斗争他们也不算错吧?" "哈哈哈哈,你们说的对,可为啥不是别人牵头斗争他们呢?偏偏是我牢牢抓住了机会啊? 这就是你们要学习的,只要有机会,就要搞一搞思想改造工作,把小事扩大一下,深挖一下,不就成了大事件了? 至于别的,跟你们有啥关系?年轻人干工作,不要有什么顾虑,要放开胆子来。犯错怕什么?年轻人干工作还能一点儿纰漏没有不成?只要方向是对的,领导们会体谅的。 我就不会有什么顾虑,所以我才能从一个计分员,短短几年一跃成为乡革委会政治处主任。 没有我努力的跟上级沟通,就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山沟沟,人家县里的领导凭什么过来指导? 领导不来,你干再多工作,做的再优秀,领导们看得见么?" 第31章 无情无义秦主任 合着只要倒霉的不是你们自己,又能有利于你们升官,一切道德标准、亲情友情、公理和人心,都可以被你们践踏是吧? 一个人,她没了对错是非,没了道德底线,那还配称之为人?多少家庭就是被这些畜牲们借机当成了踏脚石? 就这个女干部,从一个大队计分员升上来,被她践踏在泥地里拼命挣扎而不得一条活路的人得有多少? 她倒好,拿别人的脑袋当功劳,官帽子戴着,小酒喝着,还有脸跟两个小青年传授所谓当官的经验了是吧? 路平安心中冷笑,原本他是准备弄死这臭娘们就算了,这下看来弄死她反倒是便宜她了。 一个主意在路平安心里渐渐成型,他决定了,一定要让这女人尝尝被人冤枉,再被抓住小辫子不松手,最后身败名裂的滋味。 她自己是怎么收拾别人的,呵呵,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请她也尝一尝。 某些人啊,鞭子没有抽在自己身上她就不知道疼,希望到时候她能硬气一点儿,别还没被斗争几次就受不了了。 路平安悄悄潜到另一个窑洞,准备挨个挨个把这些窑洞都翻一遍。 在靠东的那个窑洞里路平安发现了几个相对比较结实一点的柜子,这些柜子无一例外,都上着锁。 若是说乡革委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无疑就是这里了。 路平安毕竟不是真正的贼偷,也不是开锁的锁匠,压根就不会开锁,明知道公章有很大概率在里面也无可奈何。 强行破坏倒是可以,一些木头柜子而已,又不是保险柜,再结实的锁也经不起两锤子。 只不过自己还有计划没完成,也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行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暴力手段。 按道理来说乡公社的院子里还应该有个枪械库来着,路平安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准备补充些子弹的想法落空了。 在那个审讯室模样的窑洞里,路平安见到了裘小健和胡家兄弟三个倒霉蛋。 虽说在京城时路平安也被收拾的挺惨,但是和这三个倒霉蛋比起来可好太多了。 这三个家伙简直都不成人形了,即便如此,也被五花大绑着,生怕他们跑了。 路平安和这三个人没什么大矛盾,无非就是拌过嘴而已。若是条件允许,路平安当然不介意帮他们一把,可是看他们的凄惨模样,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们仨伤的太重了,路平安真怕他们活不过今晚,就算放了他们,他们也跑不了了。 此时热热闹闹的庆功会结束了,路平安赶紧躲在了暗处,看着这些喝的醉醺醺的家伙们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各自回屋睡大觉去了。 路平安原本都有心想走了,可看着这些活的潇洒自在的狗东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需要的东西还有不少,说不得就得在这些家伙身上找补了。 等院子里风平浪静了,路平安施展土遁术,一个挨着一个洗劫这些混蛋。 他也不是什么都拿,但是那些比较值钱的军大衣、手表、钢笔、钱和粮票,那是有什么拿什么,来者不拒。 他甚至还在公社革委会主任腰带上发现了一把手枪。 这对于路平安来说没啥用,有了空间,手枪的便携性对于路平安来说可有可无。 不过若是临走时有机会,路平安也不介意来个顺手牵羊。 做完了这些,路平安想着明天这些人发现丢了东西后的气急败坏,心里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做完了这些,路平安悄悄潜出了乡公社,朝着远处的山里走去。 他要去的是一片被当地人叫做乱蛇沟的地方,这地方沟壑纵横,密布陡峭的山坡与土梁。 此外这里还有一些小泉眼,山沟底部经常有存水,可供野物饮用。坡上密布灌木和荒草,还有一些珍贵的草药。 除了草药,那些悬崖上的灌木丛里还生活着多种值钱的野物,甚至还有藏有古代地主老财的墓葬。 据村里的社员们说,他们来找墓的时候曾在这里发现过花豹追逐野羊群。 只不过当时他们距离太远,枪打不到,只能看着花豹和野羊在悬崖上纵跳如飞,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此外就是野猪,乱蛇沟这里远离人烟,不缺野果、野山药等吃的,还有常年流水的小山泉,简直堪称野猪的天堂。 路平安想着自己既然要走了,不能欠着大队的外债啊。支书对自己其实还可以,不能让他难做。 自己又在双喜家得了小铜炉这么大宝贝,也该回报一二。有什么比请他们大口吃肉更好的么?可能有,但是路平安暂时想不到。 临走之前打几个大东西,足够支书他们偷着乐上好几年了。 路平安摸黑朝着乱蛇沟走去,一路上有路就走路,被山梁挡住没路了就干脆施展土遁术直接翻过去。 说起利用土遁术翻山,而不是穿山而过,猛地一听确实挺可笑的,可路平安谨记当时学习土遁术时,那卷古书上介绍关于土遁术的各种禁忌。 忌水,忌空洞,忌金铁。 也就是说路平安既要小心突然钻进地下河或是地下湖泊中,还要小心突然出现的空洞,免得从某个大山洞的洞顶掉落下去摔死。 金铁这玩意就更好理解了,土遁术么,不是金遁术,被人关在某个大铁笼子里,土遁术也白搭。 从天黑一直走到天亮,路平安这才来到了乱蛇沟。 陕北真是荒凉,放眼望去,山梁上就没有什么大的树木,所有大一些的树基本都在山沟沟里藏着,还多是一些松柏、榆树、槐树、毛头旱柳。 路平安无心研究这些,找到了一处水源地后,施展土遁术上到旁边一处土梁上,躲在一处灌木丛后面悄悄朝着下面观察。 是大型动物都要喝水,甚至还要补充盐分,别看如今到处都有残留的雪,有现成的水喝,谁愿意去吃雪啊? 野生动物又不是南方小土豆,没见过雪,一见雪就兴奋。 第32章 伏击野猪群 路平安被冻得够呛,赶紧拿出一件顺来的军大衣穿上,头上带着一顶不知哪个领导的狗皮帽子,脖子里围上某个倒霉蛋的围脖。 接着路平安把自己的破破烂烂的被褥铺在了地上,从空间里放出一些蒿子做好伪装。 钻进了被子里后,路平安顿时感觉好多了。除了还少一副手套,此时的他已经''全副武装'',在这里埋伏个一半天的不成问题。 估算了一下与水源地那个结满冰的水坑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有个一百四十米。 只不过这边是刮着乱风的山谷,还是高打低,具体射击参数该怎么调整,路平安心里也没个具体的数,只能根据自己的想法做个微调。 打猎就是这样,全靠猎人的经验和对于手中枪支的熟悉,这又不是靶扬,开枪射击的机会转瞬即逝。 一枪打不中,野物可不会再给猎人机会,第一时间就会撒丫子跑路。 这还是在高处埋伏,换成密林或是高草丛,亦或是地形复杂的环境,猎人往往只有开一枪的机会,一枪就要命中要害,不然就没收获。 路平安只觉得自己就好比一个菜鸟狙击手,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傻傻的等待着太阳升起,温度升高后融化冰层,等待着野东西过来喝水。 闲暇之余,路平安也会四处观察一番,得益于穿越修复并加强的视力,还真发现不少野物的踪迹。 就比如山梁下面的一个小土洼里,一群野鸡正在土里刨着。 鸡群里那只个头最大的野公鸡最骚包,一边刨着吃的还要一边咯咯叫,引得一众小母鸡跟在它屁股后面转悠。 一只山狸子从远处一丛荒草中探出脑袋,大耳朵像是雷达天线一般转动着,迅速锁定了野鸡群的位置。 山狸子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正是捕猎欲望最充足的时候,只见它伏低身子,仿佛幽灵一般,悄悄朝着野鸡群的方向潜行而去。 对面的山梁上,几只黄褐色的野狍子吃了几口草,就要警惕的四处张望一下,生怕被神出鬼没的豹子偷袭。 路平安心中暗暗吃惊,他也没想到,陕北这荒凉的地界儿居然还会有狍子。 他一直以为只有东北才有狍子呢,要不是那些狍子打闹争斗时受到惊吓,屁股后面炸开了独有的白色心形的''花'',路平安还认不出来呢。 与东北那边的傻狍子不同,陕北这边的狍子明显日子不太好过。 吃的好不好先不说,就说它们那个警惕心,就不是东北那些给它一棍子、还要回头看看是谁打它的傻狍子能比的。 一个个吃个东西都不安生,警惕着周围的同时还要争斗一番,明显就是饿狠了,也被追杀惯了。 此外就是它们的栖息环境,若是路平安没记错的话,狍子是生活在林子和和林草混合带的,哪像这里的狍子,为了生存居然迫不得已的练就了一身攀山越岭如履平地的本事。 若是路平安没猜错的话,这些狍子就是当地人所说的野羊了。应该是距离有些远,社员们看错了。 不过也不排除这里有斑羚、鬣羚或者原羚,毕竟这个年代野生动植物资源远不是后世能比的,即便是突然跑出一只老虎,路平安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 几只狍子距离路平安太远,已经超过了三百米,路平安可没自信用一把瞄具有问题的莫辛纳甘准确命中那么远的目标,更别提那些狍子还在不停的移动。 等啊等啊,一直都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路平安都等的不耐烦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都说顶尖狙击手最重要的心理素质,枪法如神的人不一定就适合当狙击手。 路平安以前还不以为然,认为就是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几个小时而已,自己经常在床上、沙发上一趴半天,也没见咋地。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狙击手的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其中的苦头没吃过的人真的很难想象。 就比如此时此刻的路平安,他想上厕所,想站起身活动一些有些麻木的胳膊和大腿,想吃上一些热热乎乎的饭菜,想点一堆篝火取暖。 可是他不能,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原地啃着冰冷且硬的跟石头一样的窝头,憋着尿等待着猎物出现。 我尼玛,人有三急,不能解决个人卫生问题不是要了亲命了么?路平安都怀疑再这么下去尿泡都要憋爆了。 一直等到中午一点多钟,终于,水源地那个小水坑上的冰逐渐融化,只剩薄薄的一层,野物的蹄子随便踩两下就会破开。 暖洋洋的日光晒在大地上,就连嗖嗖的小冷风也停了。 已经憋过头、不觉得如何尿急的路平安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非常的舒服,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了。 好在他还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断的提醒着自己打起精神来。 就当路平安感觉自己眼皮如有千斤重,忍不住要眯一会儿的时候,一群多达二十多头的野猪,终于在山沟里现身了。 这边的野猪不算特别大,普遍也就有个一百多斤,还有好几只五六十斤的小家伙,即便是作为头领的那只最大的公野猪,也不过三百来斤。 这一刻路平安精神大振,什么疲劳,什么瞌睡,什么麻木统统抛在脑后,他赶紧悄悄的架好枪,同时大脑也在飞快转动,盘算着各种射击条件,静等野猪群的到来。 果然,路平安的辛苦没有白费,野猪群犹豫了一会儿,在山沟徘徊试探了几次,见没有天敌埋伏,径直奔向了水坑。 路平安心里盘算好了射击条件,枪口瞄向了水坑边儿喝水的野猪群。 野猪群也是有着等级制度的,地位最低下的是猪群里那些刚刚成年的野猪,此时的它们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更没有挑战大野猪头领的实力,所以还没被赶走,但它们明显不太受待见。 其次是猪群里的小野猪,尽管它们受到野猪群的庇护,但它们也要守规矩,不能乱争乱抢,否则就会被教训。 再然后是猪群里的一众母猪,它们也是野猪头领的后宫群,是构成一个野猪群的中坚力量。 地位最高的是野猪头领,那个有着两根大獠牙、个头也最大的公野猪。 这只大公野猪在喝水的时候,身边是不允许有其他野猪的,只有它喝好了,才会允许其他野猪靠近水坑,非常的霸道。 同时野猪头领也很负责,它喝饱后,就在一旁值班放哨,保护着其他野猪,以免正在喝水的它们被天敌偷袭。 一头二百多斤的母野猪正在喝水,"砰"的一声枪响,母野猪一头栽倒在地,侧躺着蹬起了腿,眼看是活不成了。 第33章 屠杀 野猪群有了主心骨,顿时紧紧跟着大公野猪头领,沿着山沟亡命奔逃。 殊不知它们的行为正是路平安乐意看到的,要不然路平安为啥放着最大的那只野猪不打? 路平安迅速拉栓换弹,瞄着跑在队伍靠后方的一头一百多斤的母野猪砰的又是一枪。 这一枪是在母野猪快速跑动中打的,没有命中立即致死的部位,即便如此,也打的这只母野猪一个趔趄后倒地不起。 路平安不顾得看它,迅速拉栓换弹,瞄准了猪群里的一只一百多斤的小公野猪,一枪就在它身上开了个大洞。 一只跑在这只公野猪旁边的小野猪也倒了霉,子弹穿过公野猪后打在它的身上。 被公野猪骨头撞的微微变形的子弹钻进小野猪的身体后开始横滚,搅碎了这只小野猪的内脏,结果这只小野猪死的比旁边的公野猪还快。 路平安一枪接着一枪,快速打完了莫辛纳甘的五发子弹,其中三枪命中了野猪,有两枪打空了。 此时带头的大公野猪也发现了情况不对,无论它跑得多快,那个要命的枪声都在不停的响。几乎是每响一下,就有一个同伴倒地。 大公野猪迅速转向,带着一大家子朝着山坡上的草丛灌木丛里跑去。 这下更完,路平安居高临下,没有叶子的灌木丛压根就遮掩不了野猪的身形,反而因为种种障碍导致野猪群的速度立马降低了一大截儿,还更方便路平安瞄准了。 路平安放下莫辛纳甘,第一时间换换上了五六半自动,清脆的枪响又开始在山沟里回荡,结果第一枪就打空了。 其实要论用起来舒服,还是五六半自动舒服,后坐力小,精准度不错,而且半自动设计方式避免了拉一下打一发的麻烦。 装填好十发子弹后瞄准射击就行了,射速快了很多不说,容错率也高了不少。这一枪没打中,接着调整一下,瞄准射击就行。 "砰、砰、砰……" 十发子弹路平安是数着打的,打到第八发的时候,路平安又撂倒了五头野猪,一只二百来斤的母野猪,两只一百多斤的公野猪,还有两只七八十斤的小野猪。 此时路平安枪里只剩两发子弹,他迅速调整枪口,瞄向了那只领着头逃跑的大公猪。 砰的一枪,大公猪"贼儿~"的一声惨叫,肚子上被开了一个大洞。 这家伙还挺顽强,被打了一枪还能继续跑,甚至吃痛之下,速度还隐隐提升了一些。 幸亏路平安还有一发子弹,砰的一声枪响,大公猪被一枪爆了头,轰然倒地,撞得地上的积雪和沙土四溅。 这种打法简直就像是用外挂屠杀一般,野猪群完全成了砧板上的肉。也就是路平安的子弹有限,要不然最起码还能打几只。 野猪群此时还有十来头大大小小的野猪呢,只不过失去了领头的,顿时炸了锅,原本整齐的队伍做鸟兽散,跑的到处都是。 路平安的五六半自动没有子弹了,当时他拿到两把枪的时候,两个民兵只配发了五发子弹,一共只有十发,短短几秒钟就被路平安打了个一干二净。 好在他还有五发莫辛纳甘的子弹,不过路平安不准备再打了,他还要留几发子弹防身。 往莫辛纳甘里重新填满了子弹,路平安赶紧掀开被子跳起来,第一时间不是下到山沟里查看猎物,而是先解决个人卫生问题。 好家伙,那种想排不让排、生生的憋回去、最后好不容易能排了、却没排多少的感觉,真是太让人难受了。 这要是多来几回,岂不是很影响自己的前列腺健康啊?自己都还没个媳妇儿呢,这要是生生憋坏了上哪说理去? 路平安苦着脸收拾了东西,做好了射击准备的莫辛纳甘收回了空间,把五六半自动的枪刺展开,做好补刀的准备,施展遁地术朝着坡下而去。 别说,有了遁地术,悬崖峭壁对自己来说再不是阻碍了。 就自己刚刚打伏击的''阵地'',换作村里的猎人来,除非是拿着工具开出一条路,否则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 这么一想,路平安还有些小得意,心里美滋滋的,刚刚的不爽也抛之脑后,下到坡底后,端着展开刺刀的五六半自动朝着水坑边跑去。 水坑边上的母野猪早已嗝屁,路平安很顺利的就把它收进了空间,到了那个走了狗屎运来了个一箭双雕的地方,地上却只有那头小野猪,另一头一百多斤的公野猪居然带着伤跑了。 路平安没着急追它,反正那家伙已经受了伤,让它跑又能跑多远?在这满是积雪和沙土的环境下,自己也不担心会失去它的踪迹。 又朝前走了走,一只接一只的清理自己的收获,有一只一百多斤的公野猪还没死透,见路平安靠近,居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路平安撞了过来。 路平安哪会跟它客气,一个闪躲,手里的五六半自动朝着野猪前腿后面一点儿的位置就捅了过去。 三棱刺刀噗呲一下斜着捅进了野猪的身上,路平安顺势一拔,很轻松的就把枪刺抽了回来。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野猪跌跌撞撞的跑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贼儿贼儿的惨叫着挣扎起来。 路平安趁机试了试,哪知这玩意儿没死透居然还收不进空间了。 反正一会儿还要回头,路平安没站在原地傻等,迈步朝着大公野猪头领那边走去。 这只大公野猪此时已经凉透了,脑瓜子被打爆还能死的不快? 路平安拉着这只大公野猪的腿仔细看了看,只见这家伙满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有被抓伤的,有被咬伤的,有跟别的野猪打架被别的野猪用大獠牙挑伤的,浑身上下被创三十多处。 啧啧啧,看起来这位也是百战之将了,哪知今天一个大意导致阴沟里翻船,死在了路平安这个籍籍无名的小卒手里,死的太冤了。 路平安把大公猪收进了空间,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刚刚那只濒死还要战斗的坚强猪已经失血过多战死沙扬了,路平安把它也收进空间,顺着那只受伤逃跑的野猪留下的脚印,朝着对面满是蒿草灌木丛的土坡上追了过去。 若是站在高处,这种灌木丛和蒿草简直跟不设防一般,路平安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有无野物在里面活动。 但是身处其中,就会被遮挡视线,影响视野。 路平安也没着急,跟着地上的血迹和脚印一步步朝着土坡上摸了过去。没多远,就看见了那只躲在一处灌木丛中的野猪。 这家伙到了这时竟然还没死透,看见路平安过来,居然腾的一下站起身就跑。 隔着灌木丛,除非是路平安用枪打,要不然还真无可奈何。 路平安想着省一发子弹,野猪跑了就跑了,慢慢追呗,它还能跑到天上去? 他哪知道野猪生命力居然如此顽强? 这一追居然就是个把小时,一直追到下午三点多将近四点,才在一处灌木丛里逮到了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野猪。 饶是路平安被加强过的身体素质好的出奇,此时也有些大喘气。 路平安有些气闷,早知道他就一枪毙了这只野猪中的博尔特了,好家伙,这也太能跑了。 钻进灌木丛去收这只野猪时,路平安在灌木丛里发现了一个大洞,洞边儿还散落着一些五花土和碎砖头。 第34章 奇怪的小贼 由于这些砖碎的太过于厉害,路平安只能根据大小推断为宋金时期或是元代的墓砖,最多也就是唐代的。 理由很简单,秦汉时期的墓砖都比较大,而且那时候还不太流行砖雕。 路平安来了兴致,施展土遁术钻了进去,不过很快就又出来了。 墓里面确实是奢华,满是精美的砖雕,艺术成分最起码三四层楼那么高。 只不过对于路平安来说没啥用,里面没有陪葬品,就连烂瓦罐都没一个,也不知是被盗墓贼拿走了,还是原本就没有。 重新钻出来后路平安又在旁边找了找,很快就又找到几个盗洞,无一例外,全都扑了个空。 悻悻的下了土坡,路平安放出一只小野猪,麻利的给小野猪开膛破肚,取出猪心猪肝清洗了一下,生了一个火堆,用破瓦罐底儿盛了清水炖煮起来。 调料很简单,就是花椒和蒜头,以及一些盐。即便如此,路平安也吃的狼吞虎咽的。 一个猪肝和一个猪心压根没吃饱,路平安干脆切下一块猪肉,用柴刀好不容易才把猪皮去掉。 把火堆用沙土压了一下,调整好火力,拿瓦罐底儿当煎锅,煎了一些五花肉配着窝头吃了个饱。 现代人没怎么饿过肚子,所以不懂那种饿了很久后,能逮着个吃的饱饱的机会有多难得,更不明白那种饱腹感的滋味有多舒服。 路平安舒服的打了个饱嗝,此时此刻他浑身懒洋洋的,都不想动弹了。 奈何不想动弹也得动弹,此时几近傍晚,是时候找个地方休息了。 路平安收拾了东西,扑灭了火堆,闲庭信步的在山沟里晃荡着,一边搜集干柴,一边四处打量,准备找个地方过夜。 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只在一处土崖下面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夹角。 条件如此,就别瞎讲究了。此时天色已晚,路平安抓紧时间收集了不少蒿子,厚厚的铺了一层当成床垫,把破被褥铺好,麻利的升起了篝火。 为了增加热量,路平安还在火堆旁筑起了一道弧形的挡风墙,防止夜风刮的火星子乱飘的同时也能反射一部分热量。 穿上军大衣,路平安躺进了被窝里打起了瞌睡。 即便是有火堆,在这种随时都可能有野兽出没的野外也不能大意,不能像是在家里温暖的炕头上睡得那么沉。 路平安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就醒,观察一下周围环境的同时也不耽误给火堆添点儿柴火。 就这么一小会儿一小会儿的打着瞌睡,直到夜里四点多钟的时候,路平安实在是扛不住了。 从空间里放出一个老大的枯树根,小心翼翼的把树根挪到火堆边上,确保让它能够缓慢的燃烧,路平安手握小斧子,一头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起来。 路平安沉沉的进入了梦乡,他梦到了自己回到了现代,重新过上了他的宅男生活。 每天吃喝不愁,炸鸡、可乐、冰啤酒、小烧烤,火锅、奶茶,顿顿不重样。 也不用担心被人抓去审问和殴打,更没人把他当成阶级敌人一般鄙视和侮辱,乐得路平安嘎嘎直乐。 一头野狼离得老远就闻见了夜风中那独属于人类世界的烟火气,它悄悄的靠近,站在土坡上仔细的观察着那堆被夜风吹动而忽明忽暗的篝火,以及火堆旁那一团奇怪的东西。 突然,一阵嘎嘎嘎、嘎嘎嘎的大笑声传来,吓了它一跳,野狼夹着尾巴掉头就跑走了。 路平安再睁眼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别说,这一觉睡得还挺好。 虽然还是有些冷,好歹肚子里有食物,不用饿着肚子对抗寒冷。 此时篝火中的大树根已经被烧个差不多了,只留一些残余的细根还在冒着烟。 路平安把篝火拢了拢,加了些蒿子,猛吹几口气,熊熊火焰燃烧起来。 路平安给破瓦罐加了些水,烧热以后刷了刷,重新续水,然后把三个跟石头没多大差别的窝头掰开泡了进去,做了一些糊糊热热乎乎的吃了,然后倒头接着又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了中午时分,起床的路平安顿感神清气爽。由于没有牙膏牙刷,路平安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接着收拾了东西朝着乡公社赶去。 路程有点远,路平安赶到乡公社时天已经快黑了。 路平安没有大剌剌的公开露面,而是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整了些煎肉,吃的满嘴流油的,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这才朝着乡公社摸了过去。 与双喜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一夜,路平安准备大胆一点,利用土遁术躲在公社的某个角落,试试白天能不能找到机会接触乡公社的公章。 若是可以,路平安就准备利用空间里的野猪来个假死脱身,紧接着搞定公社那个女干部,拿上假介绍信乘坐火车前往京城。 若是不行,那就和双喜回一趟村里,接着再来一次。 路平安还就不信了,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百密一疏,自己总能找到机会的。 熟练的摸进了乡公社,此时的乡公社却没了前几日热闹且欢快的气氛。 无他,他们堂堂乡公社,居然遭贼了,就连县里那个政治处干部的一块崭新上海牌手表也被人偷走了。 气得县里那个干部火冒三丈,别说表扬他们乡公社了,不在账本子上给他们记上一笔黑账都是好的了。 吓得乡革委会主任、副主任以及力邀县里领导过来指导的那个姓秦的女干部连连道歉,还自掏腰包给那个县里的干部做了赔偿,好说歹说才让对方同意把这事儿隐瞒下来。 乡革委会主任气得不行,他和副主任、公社的一众干部们多多少少都丢了一些东西。 要说这个贼也挺可笑,偷手表、帽子和军大衣、钱和粮票就算了,居然不要和钱放在一起的布料、烟票和工业券等其他票证。 特别是革委会主任的手枪,对方分明是拿起来看了,只不过没要,当然也没放回枪套里,就那么明晃晃的扔在了桌子上,挑衅意味十足。 原以为只是个没经验的小贼,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抓到,哪知一直明察暗访了两天,所有怀疑对象通通排查了一遍,居然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这不,领导们又在连夜开会了,准备调整部署,连续作战。说啥都要把那个害他们丢人现眼、外加损失钱财的坏家伙抓住收拾了。 第35章 这是谁干的? 上次来的时候乡公社的干部正在开庆功会,路平安也就没有靠近食堂所在的那排窑洞,此时食堂里黑洞洞的,正好方便路平安去偷点吃的和调料。 不得不说,无论啥时候都苦不着手里有权的能人儿啊。 人家乡公社的食堂不仅不缺米面油,就连各种蔬菜、干菜也齐全,酱油、醋,香油,秦椒、大料、肉蔻、白芷、香叶、桂皮、红糖等等调料应有尽有。 这还客气什么?难不成还给乡公社这些王八蛋留着,让他们吃好喝好,好更有劲头收拾人? 路平安一顿收收收,别管是粮食还是食用油,亦或是各种副食调料,通通收了个遍。 除了吃的,路平安还把食堂的大小锅碗瓢盆、风箱、笼屉洗劫一空,就连墙角堆放的柴火也通通收走了,搞的乡公社食堂如同遭遇了土匪洗劫,除了一些桌椅板凳,啥值钱玩意儿也没了。 做完了这些,路平安悄悄躲在那个亮着灯的窑洞脑畔——也就是窑洞顶上,然后调整身形缓缓下降,最后只露出一只耳朵,偷听那些狗东西们开会说的是什么内容。 充当会议室的窑洞里,一众公社领导们商量来商量去的,最后终于想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他们准备拿裘小健和胡家兄弟三人顶缸,对外就说是他们仨人对组织和领导不满,这些坏事都是他们做的。这样一来,对上对下好歹都有个交代。 路平安差点气炸了,是,裘小健和胡家兄弟也不是什么善良人,但是不代表他们就应该被这么糟蹋。 把人整死还不算,还要给人头上扣屎盆子,这未免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会议即将结束,一个办事员得了副主任的吩咐,去叫食堂大厨做点儿饸饹面当加班饭。 最后,革委会主任又啰里吧嗦的一遍遍强调了统一口径的重要性,副主任也代表大家做了表态,引得一众小领导纷纷附和,表示回去后会告诫属下把嘴巴闭牢。 大家的意见难得这么统一,这说明啥?当然是充分证明了乡革委会班子的正确性和团结性啊! 革委会主任很高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整个会议圆满结束。 就当一众领导拿着笔记本,端着茶缸子,迈着四方步簇拥着革委会主任出了窑洞时,大厨像是疯了一般的跑了过来,离得老远就开始大喊: "领导,不好了,不好了领导……食堂丢东西了……" "慌TMD什么?平日里额是怎么教育你们的?要有静气!天塌下来也不能慌、不能乱……" "领导,您还是来看看吧。 天杀的贼偷,他们把咱食堂搬空了。领导啊,你可要为额做主啊,额啥都没有了,连柴火都被他们偷了个干净,额拿啥做饭?额这个大厨还咋个当?" "啥?" "走,都去看看。" 一盏马灯和两个手电亮起,在灯光的照亮下,如遭遇土匪一般空空荡荡的厨房清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上次丢东西还能用大家喝多了当成借口安慰一下自己,这次可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开会之前他们还在食堂吃了饭,那时候食堂的厨房里满满当当的,粮食、蔬菜、副食,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哪知开个会的功夫,就被人一锅端了,关键是他们就在一墙之隔的会议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这岂不是说他们这群人都是些酒囊饭袋? 那么多东西,只是上千斤的粮食和那两口大锅就不是好弄的。 更别提还要悄悄摸摸的,一点动静也不能有了,这可真是活见了鬼,啥人能有这本事? 革委会主任崩溃了,手里的茶缸子猛地摔在了地上,无能嚎叫:"这是谁干的?啊? 觉着额好欺负是吧?一次不够还再来一次?" 副主任和姓秦的女干部也是脸色铁青。 好几年了,自打前几年风起云涌,已经很久没人敢欺负到他们头上了,这是明晃晃的嘲讽,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在挑战他们革委会的权威啊! "他们跑不远,集合队伍,拿上武器四散开来给我追,我还就不信了……" 路平安乐得都快不行了,心里不断嘲讽着这群高高在上的混蛋: "呵呵,你们这群狗东西也有今天?没想到吧?接下来还有你们受的,你们给我等着……" 管枪械库的小领导从腰上取下钥匙,领着人就冲回了会议室,那边有个小门,里面还有个小窑洞,也是公社的枪械库。 不得不说,乡公社的枪就是好,清一色的五六枪族,就连班用机枪也有,甚至还有迫击炮。 没多久,众人陆续领了枪,有的拎着枪拿着手电筒抢先朝着大路上追了过去,有的则是去集合民兵队,还有的围着公社大院儿勘察痕迹。 路平安这才明白,难怪他在靠北那排窑洞里找不到枪械库呢,原来枪械库是藏在这儿啊?! 趁着众人急冲冲的领了枪跑了出去,弹药库里空无一人,路平安偷偷潜入了枪械库。 五六冲和班用机枪都被拿走了,枪械库里只有五六半,这玩意儿路平安不需要太多,他最缺的反而是这年头不值钱的子弹。 趁着没人,路平安偷偷的收了三箱子子弹,然后把空箱子放到了最下方。这样一来即便有人发现,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做完这些,路平安重新回到靠北那排最东边儿的窑洞,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准备长时间蹲守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对公章下手的机会。 乡公社闹腾的半夜,引得看家护院的狗子们不停的吠叫。 公社的干部都以为偷东西的人得手以后一定会外逃,追的满世界都是,压根就没有人回来办公室。 直到天亮后,才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的回来。折腾了这么久,大家也都累了,又不好回家睡大觉,生怕被气头上的领导逮到了抓个典型,只能回办公室等待着领导们的指令。 路平安此时正躲在一个柜子下面,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着办公室里的人来回的踱着步子,听他们窃窃私语。 这个角度非常好,除非是有人突然趴下来找东西,要不然是发现不了他的。 "马哥,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会不会是咱们犯着什么了?我咋总觉得这事儿这么邪乎呢?" "呵呵,邪乎?咱们红小兵从来就不信邪,管它什么牛鬼蛇神呢,最后通通都得被我们打倒。 你小子出去可别胡说,让人听见了,还以为你思想有问题,立扬不坚定呢。" "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咱们内部……" "哎~哎哎~~别瞎说啊,我可啥都不知道。" "呵呵,马哥,我知道你意思,我就是怕最后这黑锅推来推去,砸在咱哥俩头上。 谁让咱们俩是刚来的新人呢?谁让咱们没后台呢?对不对? 咱那个革委会主任可不是什么能扛事儿的人,抢功劳、甩黑锅倒是一把好手,你不怕…………?" "你的意思是?" "还记得上次琴姐是怎么说的么?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深挖、扩大,联系领导,这样才能立功,才能得到提拔啊。" "只靠咱俩?恐怕是不行,咱们没后台,这份功劳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老哥啊,你咋那么糊涂呢?咱俩不行,要是再加上秦主任呢?她是政治处的,上面肯定有人。" "呃~~那咱们,去找琴主任汇报汇报工作?听听她是什么意思?"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算立不了功,能向琴主任表表忠心也不失为给咱们自己找一个靠山么。" "嗯,就这么办,趁着这时候大部分人还没回来,走……" 第36章 耍手段?我也会啊 只不过在路平安看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TMD的不是好东西,他们自己狗咬狗也好,背后捅刀子也罢,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小马,我给你写个条子,你自己去开好介绍信,迅速前往县里,找到政治处刘主任把条子交给他。 只要你做好这件事,就是大功一件,未来别说是什么办事员了,就是当上副主任、主任,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姓马的小青年激动的都开始打摆子了,拍着胸脯跟姓秦的女干部保证:"放心吧秦主任,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路上遇到主任他们了,问你去干什么?你怎么说?" "我就说有个朋友会点勘察痕迹的本事,悄悄找他过来搭把手?" "很好,就这么说,千万别透露你是去县城的。 小张,你也有重要任务,你去找一下罗家湾大队的支书和民兵队长,让他们领着人,带上武器,明天上午十点过来乡里找我报到。" "好嘞主任,若是遇上人,问我去干嘛,我就说罗家湾有个好猎狗,会闻味儿找人,我去借来协助咱们工作。" "好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俩果然是我的卧龙凤雏啊。 哈哈哈哈,去吧,行动要迅速,进攻要猛烈,一旦开始,就不能给对手喘息之机。" 两个小青年出了门,姓秦的女干部自顾自小声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只见这女人急匆匆的起身出了门,估计接着去联系自己一派的人马去了。 路平安相信以她的水平,肯定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更不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两个新投靠自己的年轻人身上。 这套路,真是太低级了,也太无耻了,路平安都不用细想,肯定又是扣帽子加屈打成招那一套。 这些人也不会点儿什么新鲜的,老是搞的这么暴力。 啧啧啧,不得不说,这反而是路平安喜闻乐见的,真是太刺激了。 只不过么,他们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路平安已经拿到了公章,并且盖好了空白信纸。 只要按照模板填上去,这天下之大,自己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说来也凑巧,那个姓马的小青年给自己开好了介绍信,拿着钥匙打开了装着公章的柜子,正要盖章,突然被小张喊走了,站在门口说起了悄悄话。 这不是便宜了自己么?连模板都是现成的。 这下路平安也没了耐心,他一直说要跑,一直都没开始行动,搞的路平安都怀疑是不是后世自己那不可救药的拖延症又犯了。 中午,折腾了很久却无功而返的革委会主任回到了乡公社,那叫一个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他强令革委会的几个青年干事发挥不怕艰苦、不怕牺牲的战斗精神,带着人全副武装在乡公社周边设卡布控,盘查可疑人员。 至于革委会的领导们,不用说,还是开会。 这次的会开的,真是有够悲催的,一直开到了傍晚,结果就连饭都不管一碗,谁让食堂遭殃了呢? 吃饭的地方改到了乡里的大车店,这地方相当于乡村版招待所,这年代几乎每个乡都有。 大车店条件很一般,有个大院子可供停放牲口拉的那种板车,还有可供喂养照料驴马的牲口棚,有一排窑洞,可以让人住宿。 当然,窑洞里都是大通铺,也别想住什么单间儿,那是绝不可能的,能男女分开各住一个窑洞都算是好的了。 此外大车店还提供一日三餐,味道不错,价格也挺实惠。 这年代乡里人出远门,一天到不了,又没有亲戚可供借宿,几乎都要住大车店。 吃完饭后一众领导又回了乡公社院子,晚上还要接着开会。 这年头男人大都抽烟,充当会议室的窑洞里烟雾缭绕,仿佛仙境。 乡革委会主任果然不愧是甩黑锅的高手,硬逼着所有人挨个检讨错误。 他的计谋很明确,反正谁都可以犯错受批评,就是他这个一把手不能受批评,妥妥的有功劳我这个当领导的领,送死你们这些属下去的臭德行。 只要大家都做出检讨,有错就是大家都有错,除了他这个主任,谁也别想把自己摘出去。 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这种正式会议都有会议记录的,没看到主任的心腹拿着本子刷刷刷的不停的记录么? 一个字说的不对了,那可就是罪证,于是检讨会变成了批判大会、诉苦大会。 反正谁也不肯主动承认错误,坚决不给革委会主任借题发挥的机会。 会议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吵成菜市扬的大会最终不欢而散。 绝大部分人都没回家,而是选择了到办公室或是值班室休息,这就给了路平安各个击破的机会。 至于怎么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失去反抗能力,这对于路平安来说也不难。 路平安悄悄的来到脑畔上,把手伸进了烟囱里。 这么冷的天,那些在值班室休息的人当然要烧炕了,烟囱里排出来的废气就是路平安需要的东西。 只需要往返几次,某个窑洞里的一氧化碳浓度就会升高,那些脑子昏昏沉沉、急需休息的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很快就会陷入昏迷。 至于会不会因为一氧化碳浓度太高而导致那些倒霉蛋嗝屁,看看裘小健和胡家兄弟摆在审讯室里遍体鳞伤的尸体,路平安就不会感觉到任何的愧疚了。 很快,乡公社院子里的人全都没了动静。路平安一个一个的把人移动到了值班室的大炕上,然后把他们的衣服通通扒了,做出一副大被同眠的辣眼睛模样。 姓秦的女干部必然是当之无愧的主角,"满身大汗",壮观异常。 为了更加逼真,路平安还专门在值班室里加了两个火盆,伪装成这些人胡搞八搞,却又嫌弃太冷,一不小心中了碳毒。 做完这些,路平安认真思考了一番,回到了那个满是柜子的窑洞,一锤子就把柜子上的锁砸开,细心的把坏掉的锁收进了空间。 拿了公章和一盒印泥,还收罗了一叠信纸。此外还在一摞旧文件中找到了几个不同版本的介绍信。 这玩意儿对路平安来说也很有用,通通都收进了空间。 之前是路平安自己考虑的不周详,既然都要搞大事了,为啥不把公章直接拿走? 几张空白信纸才能用几次?有公章在手,还不是要想怎么写介绍信都行? 做完这些,路平安对自己今天晚上的成绩特别满意,耍阴招、使手段么,当自己不会么?你们革委会的手段暴虐,却不知我路平安调低了道德底线后有多恐怖。 路平安暗暗的给自己点了一个赞,一挥手,屋里堆满了蒿子和干柴火。 眼看着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路平安一把火点着了蒿子,施展遁地术离开了乡公社院子。 很快,冲天的火势腾空而起,火苗子窜的比脑畔都高。 一些早起的老人闻到了烟火气,一开始还没在意,还以为谁家做饭呢。 过了一会儿,那种烟味儿越来越大,很快有人发觉了异常,吆喝声四起:"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啊。" "乡公社院子着火了,大家快起来。" "老少爷们儿拿盆子拿桶接水,都送到乡公社那边去。" "大家齐心协力,都去救火啊。" 第37章 身败名裂 那孔窑洞里不仅有文件和木头桌椅、柜子,路平安还在里面填了很多蒿草和干柴。 一旦开始燃烧,就凭乡亲们提来少得可怜的那几桶水怎么可能浇灭? 救不了火怎么办?当然要找领导们想办法了,可往日总是高高在上四处晃悠的革委会领导,今天却一个也没见着。 "他娘的,平日里用不上他们的时候一个二个的跑疯了,哪哪都有他们,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 "大家赶紧四处找找,同时也要看看别的窑洞有没有安全隐患……" 不找不要紧,一找找出个大新闻。 一众大嫂子小媳妇儿赶紧捂住孩子的眼睛带回了家,其他人反倒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好奇的看着这辣眼睛的一幕。 "啧啧啧,难怪人家秦主任能当官呢,给她溜钩子的这么多,哪能不成事儿么?" "哎呀,罗家湾大队上百年都没出这种能人了,合该他们大队出出名咧。" "哈哈,玩的挺花啊,可咋把自己玩死了?马上风?" "狗屁马上风,没看到地上的火盆?没看到有两个人还试图往外爬么?中咧碳毒咧。" "狗日的,吃得好穿的好,玩也比额们会玩……" "哎呀?这女的厉害啊……啧啧啧,可惜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些思想古板的老人最见不得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情了,骂骂咧咧的赶着家里的小辈儿回家,他们才懒得再搭理这群畜牲。 救火?谁乐意去救谁去救吧,他们是不干了。那些狗东西们压根就不是人,就连畜牲也不如,死球就死球了,死了才好呢! 当然也少不了好奇心比较重的,甚至还有人想进去一探究竟,被脑子清楚点儿的老人抓住就是几下狠的让他长长记性。 "你个哈怂作死尼么?你要是进去了,被人抓住把柄说的清不?滚,滚回家迲……" "绝板筋滴憨子,恁大要是在这儿,腿给你打折。滚~~" 很快,就有被派去带队设卡布控的小干部接到了消息,他们带着人跑回来一看,顿时亡魂大冒。 赶紧驱赶了乌泱乌泱看热闹的人群,封锁现扬。 只是这会儿再封锁现扬还有个屁的用? 消息早就传开,估计此时整个乡公社除了不懂事儿的娃娃,其他人都知道这档子事了。 正当几个小干部不知所措时,县里的领导如同能掐会算的救世主一般降临。 没一会儿,罗家湾大队的支书和民兵队员也带着人赶来了。 原本他们是准备给姓秦的女人撑腰来的,顺便看看怎么利用乡革委会主任、副主任做做文章。 哪知现实往往要比计划有戏剧性的多,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横着抡过来的大棒子,一上来就把他们打懵了。 "领导们,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还有好几队人在外面设卡呢,要不要喊回来? 值班室里的尸体怎么处理?审讯室里的尸体怎么处理?被烧毁的办公室存放着很多文件资料和公章……" 县里的领导头疼的要死,他们要是早知道来这一趟会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沟里,打死他们也不来掺和了。 "下达封口令,所有人都不许讨论这里发生的事。 你们几个,牢牢守住公社大院的门,没处理完里面的尸体之前谁都不许进。 撤回设卡布控的人,同时安排他们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挖坑,夜里把这些人通通拉去埋了。 刘主任,你留下主持工作,一定要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我回县里跟其他人通个气,派人接手这里的工作……" "那一伙极有可能是制造这一切的元凶还追查么?" "查查查,查你MD什么查?什么才是首要任务你不明白么? 都TND出现如此大的纰漏了,还糊弄我们啊?当我们当领导的都是傻缺是不是? 你们说的那些鬼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少废话,执行命令吧。" 路平安一直都在乡公社外面的一处小山坡上静静的观察着,眼见设卡布控的人都回来了,路平安施施然的进了公社。 双喜大姐家,双喜正眉飞色舞的八卦着乡公社最热闹的大新闻,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喊他。 "双喜哥,双喜哥在家么?" "谁啊?哎呦,是平安回来了,快进来。" "我身上埋汰的不行,就不进去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该走了。" "坐会儿呗,喝口水,着啥急啊。"双喜不想走,他还没听够八卦呢,刚刚正是说到了热闹的时候,此时心里痒痒的不行。 路平安拉住他:"可不敢耽搁,我过来时被人拦着不让走,差点儿就把我抓起来了。 我的枪,背篓,还有打到的东西都还在野地里扔着呢,你快点儿的吧。" "你又打着东西了?不是说只是探探路,找找踪迹么?" "哎呀双喜哥,今天你话咋这么多?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自己回去了啊。" "走走走,马上,等我收拾东西。" 双喜姐夫不是一般人,傲气的很,连带着他们一家子都是眼睛长在头顶的,哪看得起路平安一个黑五类啊? 双喜那是自家小舅子,不得不给面子,他路平安是谁?别看双喜把路平安夸的跟一朵花似的,还说两只兔子和那些獾子肉都是路平安搞来的,那又如何? 所以一家子听到院里的声音,却都心照不宣的无视了,压根就没请路平安进去的意思,更别提给他倒一碗水喝了。 双喜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东西,背上背篓拎着三八大盖告别了姐姐一家,跟着路平安一路小跑出了乡公社。 "哎呀,平安你跑那么快干啥?等等我啊。" "你快着点儿吧,我总觉得公社这边不对劲,四处设卡,还长枪短炮的,搞的跟抓特务一般。 你是无所谓,我一个黑五类,被人抓去当了娃样子,我冤不冤啊?早知道就不来公社找你,直接回大队了。" "呵呵,你小子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吧?放心吧,不是针对你的。 等等我,我跟你说啊,太让人震惊了,它是这么回事儿……" 双喜眉飞色舞的给路平安分享着八卦,当然,其中难免夹杂着一些私货。 有些内容路平安这个亲身经历者都不知道,但是不影响双喜讲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 路平安也很配合: 哦?啊?是吗?不会吧?真的假的?还有这种事儿?啊呀呀,哎呦喂~ 好的捧哏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只需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承接彼此的情绪变化。 路平安捧哏当的不错,让双喜讲的唾沫星子横飞,十分的过瘾。 路平安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一部分从乡亲们角度接收和分析后得出的各种真假消息。 呃……大部分都是假消息。 走到一处满是灌木丛的小山坡,路平安跳入了蒿子草丛里,做出一副东西藏在这里的假象,其实是从空间里把东西取了出来。 "双喜哥,问你个事儿啊。" "啥事儿你说。" "要是给你个一百多斤的猪,你能背的动么?" 双喜在路边随手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闷闷的答道: "你若是让我挑沙子扛石头,那我五十斤也弄不动,但是你要是让我背一百多斤肉? 呵呵,别说一百多斤了,就是三百斤,我也能背着一溜小跑。" "是吗?那你也别站着了,过来把这个野猪背上吧。" "不是,你来真的啊?" 第38章 杀猪 牛都吹出去了,双喜也只能认栽,乖乖的背上了这只一百多斤的公野猪。 山里的汉子,即便是喜欢偷奸耍滑的双喜,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背个一百多斤对他来说顶多算是正常,真不敢说是沉重到背不动。 山里那些沟沟坎坎连个路都没有,比较偏的地块里出产的粮食还不是全靠人力背啊扛的弄回家? 憨老五能背三百多斤一口气跑四五里地不带歇脚的,换路平安,即便是如今改变了体质,也得累到腿脚酸软、满头大汗。 在大口吃肉的激励下,双喜也爆发了远超平常的热情和干劲儿,愣是背着野猪跟在路平安后面回了大队。 赶回大队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平安和双喜悄悄摸进了村子,居然都没碰到巡逻的民兵,也不知道他们跑哪躲懒去了。 双喜叫开门,他婆姨赶紧帮着把装野猪的筐子卸了下来,乐得合不拢嘴,直夸自家男人有本事。 若不是路平安跟着,双喜认了这功劳也就认了,可是有路平安在扬呢,这让双喜如何好意思厚着脸皮冒领功劳? "我有个屁的本事,人家平安打的,我不过是背回来而已。" "那额家孩儿他大也有本事,背了这么远呢。快坐这歇着,额给你倒水。" 啥叫聪明的婆姨? 这才叫明白人,啥时候都不会让自家老爷们儿的面子掉地上。 "先给平安喝吧,我去把老叔喊来,有些事儿要说说。" 双喜出了门,急冲冲的朝着支书家走去。今天公社的事可是天大的事,自己老叔是支书,这个消息不能不通知他一声。 万一乡公社有啥变化,也好让老叔有所准备,别被打个措手不及。 还有就是路平安打野猪的事儿。 听路平安的意思,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大猪群,弄得好了,今年春天就不用担心青黄不接、搞不好还得要饭的事情了。 大队上真的很穷,村里的乡亲们日子艰难,都是拿命在往前挨。 就比如大队里王老栓子、张良凤两口子,家里本就条件艰难,他们老两口唯一的儿子还在水库工地上残了,成了个跛子,失去了大半的劳动能力。 这在农村可是天大的事儿,说是如晴天霹雳也不为过,一个壮劳力就是一家子的主心骨。 就比如双喜,即便是他总喜欢偷奸耍滑,他也是壮劳力,只要不过分,也是拿十个工分的满工分。 一个女同志再能干,再出色,顶多也给个满工分,那最多才八个工分。 里外差了两个工分,还是上面定的,谁来也改变不了的,这让人上哪说理去? 尽管工程指挥部、乡公社和大队都给了他家照顾,也禁不住家里的顶梁柱倒下的损失啊。 不说别的,就说治疗费用,大头确实是工地指挥部和乡公社出了,那些零零碎碎的,加上为了让儿子恢复正常所找来的偏方,还有补充营养的花费,海了去了。 一个五口之家算是彻底掉进了泥潭里,再也爬不出来了。 老两口和儿媳妇儿整日里抹眼泪,大冬天冻死个人,他们四处奔波,求着人给他家唯一的壮劳力定个残疾。 这样一来就有补助了,一家子还能维持下去。 可乡革委会那群东西是啥人?他们能那么热心给办了?每日里忙着拉帮结派、争权夺利、互相捅刀子的事儿还来不及呢,谁会好心干那个费力不讨好的琐碎事? 老两口子一去找领导,就说让他们回来等着,要么就说他们儿子是在工地上受的伤,让他们找工程指挥部去。 工程指挥部说这种事真的不归他们管,这是地方上负责办理的,他们没有权限啊。 你推给我,我推给你,反正已经好几个月了,依然没办下来。 如今更好,路平安直接把乡革委会的干部都收拾了,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任领导能够靠谱点儿了。 支书来的很快,不仅他来了,会计和民兵队长也提着马灯跟在后面进了门。 双喜婆姨热情的打着招呼,要去倒水,被支书喊住了。 "行了,都是自己人,别顾着我们了。你去烧点热水,我们准备把猪收拾了,一会儿洗内脏用得着。" 民兵队长王双秋会杀猪宰羊,谁家要杀猪宰羊都是请他帮忙。 只不过他的手艺轻易捞不着展示的机会,也就过年前大队上杀羊分肉好让社员们能吃顿饺子,才能有他表演的机会。 或者是大队养的牲口出了意外,不得不宰了吃肉,这才用他。 "支书,直接扒还是褪毛?" "这半夜三更的,还褪啥毛啊?看得见么?直接扒!" "好嘞,还省的我吹气了呢。" 这年代养的猪羊都瘦,脂肪不够刮毛都不好刮,只能在猪蹄子上划一道口子,憋着劲儿往里吹气。 一边吹一边用刀背拍打猪皮,直到把猪吹的鼓鼓囊囊的,这才好刮毛,当地也叫吹猪。 吹猪可是个力气活,没有一定的肺活量可干不好。 扒皮就省劲了,只见王双秋在会计的帮助下,用绳子把野猪倒吊在双喜家院子里的一棵柿子树上。 杀猪刀简单磨了磨,三下五除二就把野猪皮给扒了下来。 接着刷刷几刀,猪头也卸了下来,沿着猪肚子向下嗤啦一下,哗啦啦的,心肝脾肺,肠子肚子,通通掉落在下面早已准备好的大盆子里。 接着王双秋换了一个斧子,铛铛铛的沿着脊骨把猪分成了两半。 一张草席子往地上一铺,手起刀落,斧子跟上,顶多有个不到五分钟,猪肉就分割好了,猪骨头也剁成了小块儿。 啥叫专业?这一手可比路平安强太多了,路平安用破柴刀吭呲瘪肚的整半天,连一块猪皮也对付不了。 "哎呀呀,双秋大哥,你这一手可真利索啊。你教教我呗!" 换作平时,王双秋才不会搭理路平安呢,这可是他帮老师傅干了很长时间的活,才学会这一手的。 谁让这野猪是路平安打的呢,王双秋只能随口指点了路平安几句。 怎么样才能麻利的处理好一头猪?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儿,一切都白搭。 路平安有斧子,还在乡公社食堂顺了两把菜刀,但他没有钩猪的钩子和锋利的杀猪刀,甚至连一块磨石都没有。 而且路平安以后的日子里肯定离不了打猎吃肉,一把质量上乘的猎刀必不可少。 哪怕没有猎刀,有个杀猪刀也行啊,这一刻,路平安对于搞一把好刀的渴望无比强烈。 "双秋大哥,你这把刀是哪儿打的?" "这是我在县城那边花钱找人帮忙做的,用的是汽车的废弹簧钢板。那叫一个求爷爷告奶奶啊,可费了我好大的劲儿,花了不少呢。" 双喜和他家婆姨勤快的揽过了洗内脏的活儿,一边洗,一边说起了公社的事儿。 那可是大新闻,听得众人一脸懵逼,实在想不到在这个思想相对保守的年代居然还能出现如此丑闻。 弄的双喜婆姨脸都红了,连忙推脱说是要去再烧点水,端着洗好的一部分猪内脏跑回了屋里。 第39章 假死脱身 支书抽着烟袋,闷闷的做了总结:"反正县里新来的那些人也不会是什么好玩意儿,到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要咋变着花样折腾呢。 托他们的福是指望不上,能不被收拾,恐怕就算是好的了。" 会计点头:"我觉乎着也是,县里派下来的能人还少了?哪个不是一来就组织人开大会,做汇报,学习上级的指示精神,屁的正事也不干?!" 支书叹了口气:"算了,不说那些了。平安,你说已经摸到了猪群,有几头?" "三十多个吧。" "这么多?!那到时候让民兵和你一块儿去吧?你一个人打是不是太危险了?" 路平安心说你让人跟着我,我还怎么执行假死脱身的计划? "那玩意儿精的很,人多了动静就大,根本靠不到跟前了还怎么打? 我在村里休息一天,后天自己进山,你们过一天进山去找我,就是乱蛇沟那块儿。 我一准能干着几个,你们到时候过来背肉就行。" 换作之前,谁信啊? 现在么,事实胜于雄辩,看看挂在灶台上的獾子肉,看看地上的野猪,谁还敢说路平安打不着东西? "那你注意安全,明天让你吃点儿好的,填饱肚子,大家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双喜趁着几个大队领导高兴,顺杆子往上爬,连忙开口为路平安争取利益。 "叔,平安说了,这次是为大队打东西,除了我和他分一点儿,其他都给队上。 你看队上咋说?真要打的东西多了,怎么的也得给个说法吧?" 自古以来,凡是吹牛逼说自己无欲无求的人,内心里肯定藏着肮脏不堪的小九九,就比如那位…… 咳咳,算了,都懒得说他。 也不怪大家对佛门印象不好,吃肉的小道士身形消瘦,吃素的大和尚反倒肥头大耳的,何解? 清规戒律?不近女色不杀生?呵呵…… 趴在信众身上吸血都吸饱了,信众布施的米当垃圾一般丢出门,岂不是让人寒心?就这,恐怕心里还在责怪别人不乖乖跪下双手把钞票奉上呢。 ………………………………………………… 路平安要是说自己啥都不为,就是无偿的做贡献,支书和会计他们反倒是不放心了,没人会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还好心把肉无私的送给他人。 双喜一开口,支书和会计反倒是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就怕路平安有了不该有的奢望。 黑五类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好去除的,他们作为大队的一二把手,庇护路平安没问题,但是一些有关于家庭成分、身份背景方面的东西,请恕他们也无能为力。 若只是要些好处,支书和会计还是可以做主的。 两人商量了一番,支书说:"平安,若是你真能打的多了,我跟会计做主,之前你欠队上的东西一笔勾销,另外再给你一些粮食。 肉也可以分给你一部分,你挂成咸肉慢慢吃。再给你点儿钱和票,你平日里也需要买东西不是?" 这条件猛地一听跟开玩笑似的,合着我打了东西,还要你们赏赐般的施舍了? 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特殊年代有着特殊的情况。 在这个年代,一个黑五类,一个落后分子,你还敢吃肉?这难道不是违背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有享乐主义思想倾向? 找死!来人啊,收拾他~ 给路平安分肉,还让他挂起来慢慢吃,这就说明支书和会计准备护犊子了,要强行改变路平安在大队里的处境和地位。 另外就是大队这边有规定,打猎可以。 打的少了,打的东西也不值钱,那就不用给队里上交。 若是打的东西多了,或是特别值钱,就需要给大队上交一部分,好堵住其他人的嘴。 一切都是集体的,别管是地,还是地里的产出,亦或是山里的野物和药材,原则上都是公家的。 公家给你才是你的,不能说私人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猪杂碎处理好了,支书让双喜婆姨做了一锅猪杂汤,路平安饱饱的吃了一顿,之后就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路平安喊上双喜,让他带自己去那个发现了小铜炉的山洞里看了看。 关于自己的师门传承,路平安心里十分的好奇。好不容易有个线索,他也想多了解一番。 通过这些天他对于遁地术的了解,发现自己如今所谓的修炼与后世看的修仙小说完全没有可比性。 什么练气、筑基、金丹、化神,统统没有,路平安此时就好比修仙界的一没有传承的散修,全凭着运气和自己一通瞎摸索。 让人失望的是所谓的山洞真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洞口外面散落着乱石。据说当时这里是用石头堵着的,还是因为年久失修,封堵洞口的石头掉落,这才被一个采药的社员发现了异常。 里面不算特别大,洞里到处都是一些古代的烂家具和一些已经腐朽了的、让人搞不懂用途的工具。 地上散落的焦炭痕迹倒是不少,不明白的还以为这边是熬硝佬的秘密基地呢。 难道说自己的小铜炉是个炼丹炉?有人曾经在这里炼丹? 在山洞里仔细寻找了一番,只找到一个大明洪武七年的刻字,说明早在明代,就有人在这里活动了。 毫无收获的路平安失望的跟着双喜离开了,开始准备明天的计划。 空间里有很多东西这次路平安就不带了,比如那些破被褥,大队分给自己的那些粮食和生活用具。 一但自己出事,支书他们回来一看,家里空空如也,啥玩意儿都没了,难免要疑心自己是不是潜逃了。 晚上的时候路平安去找民兵队长拿了一些莫辛纳甘的子弹,回到家后偷偷拿出手电筒照着亮,趴在炕头上给自己开好了介绍信,小心翼翼的收回了空间。 至于自己那些身份证明材料,路平安也好好的留着呢。 这可是凭证,未来有一天若是自己准备重建真仙观,总得有个拿得出手的东西吧? 唉,自己的师父神虚子跳崖自尽,自己都没能帮他收尸,都成了自己的心病了,这次进京自己一定要去看看,让师父能入土为安。 听说师父死之前牛的一批,真如神仙中人一般,也不知道他这会儿究竟是去投胎了,还是像自己一般穿去了别的世界。 这一夜,路平安心事重重的,辗转反侧的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路平安背着筐子拎着枪,郑重其事的关好了门,正式与自己倒霉的黑五类生涯告了个别。 双喜和老五过来送他,双喜不断叮嘱路平安要小心:"平安,千万别大意,更不要逞强。打不着就算了,大不了下次再找机会。 野猪可不是好惹的,过去村子里有个枪法非常不错的老猎人,就是被野猪给拱到了山崖丢了命。" 憨老五不太会说话,只是跟着不停的点头嗯啊着附和。 路平安说不感动是假的,他没什么朋友,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愿意对他表达善意的人也并不多。 憨老五和双喜其实人都不错,尽管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可大家都是普罗大众,谁又是十全十美的呢? 路平安自己还不是臭毛病一大堆? 就他那个喜欢胡思乱想加重度拖延症的德行,还是大哥别说二哥了吧。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路平安笑着挥手告别了老五和双喜,毅然决然的独自朝着远处的山梁沟壑中走去。 第40章 伪装现场 支书让人把猪骨头、排骨、收拾好的猪头和猪蹄子煮了,昨晚没吃完的猪杂碎也加了进去,做了一锅肉汤,让各家都分了一小盆。 好歹也是难得一见的荤腥,省着点吃,这一盆连肉带汤的可以吃好几天了,大队的社员们怎么可能不高兴? 双喜在村里不断给路平安造势,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看在肉的份上,村里人倒是也没唱反调。 至于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曲曲路平安,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没人傻到吃着路平安搞来的肉还当面骂路平安落后分子的。 路平安没有直接前往乱蛇沟,而是去了另外一处叫虎跳崖的地方。 这里的地形可比乱蛇沟更加的险峻,关键是有人不止一次在这里发现过老虎和豹子,最多一次,采药的社员发现了一窝大大小小共计五个豹子。 要伪装现扬,当然得有个更加让人信服的证据。 野猪可能会弄死路平安,甚至可能会啃路平安,但它们不可能把路平安拖走。 换作老虎和豹子就不同了,它们是纯肉食的猛兽,把人咬死拖走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到了地方,路平安还是按照老规矩,找了个水源地蹲守。 只不过这次他不仅蹲守水坑边上,还搞了一些猪内脏挂在水坑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上,引诱那些猛兽前来。 路平安是中午时分布置好的埋伏阵地,身上穿着的是顺来的军大衣,身下铺的是前两天在公社院儿里搞到的被褥,舒舒服服的趴在一处山梁上,静等猎物上钩。 哪知一直等到夕阳西斜,也没等到那些老虎或是豹子出没,相反倒是引来不少黑老鸹,呱呱叫着落在小树上啄食猪内脏,惹得人心烦。 就当路平安以为今天要无功而返的时候,眼角的视线里一花,一个身影悄悄的闯入路平安的视野。 这是一只十分漂亮的花豹,身上满是黑色斑点和环纹,一身皮毛像缎子一般,油光水滑的映射着夕阳的红光。 这家伙真是漂亮,自信的迈着优雅的步伐,如同要去参加聚餐,不紧不慢的在对面山崖上的灌木和荒草丛中穿梭。 若它静止不动,就如同一团模糊的彩色斑点,保护色的伪装能力太好了。要不是那边山崖上还有一些残雪,路平安一时还真发现不了它。 路平安失神的望着这头山间的精灵,搞的一时都忘了去瞄准。 花豹悄悄的走近,伏在山崖上一处草丛里观望。 能看得出来它很聪明,也不缺耐心,并没有急不可耐的直奔山崖下面去吃肉,而是先确保周围环境安不安全。 花豹锐利的目光四处扫视,耳朵像是天线一般转来转去,一时间路平安心脏不由自主的狂跳,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生怕花豹发现了自己。 好在路平安的伪装做的不错,所在的位置又比较高,花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坡下,观察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他。 终于,花豹动了,只见它如一道闪电般,飞快从土崖上纵跃而下,直奔水坑边上的那个小矮树。 成群的黑老鸹受花豹惊吓,呱呱叫着飞走了,花豹只是一个跳跃,悬在树枝上的猪内脏就被它轻松抓了下来。 似乎是太过于自信,也可能是猪杂碎太香让花豹按耐不住,它迫不及待的趴在树下,按着猪杂碎吃了起来。 路平安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狠了狠心,瞄准了花豹,放松呼吸,轻轻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清脆的枪响回荡在山谷中,花豹应声倒地。 路平安从山梁上下来,快速把花豹收进了空间,朝着来时发现的一个山洞那边走去。 在山洞里休息了半夜养了养精神,清晨天刚亮,路平安回到乱蛇沟。 不出所料,这里不仅多了很多狼的脚印,浓烈的血腥味还引得一些大型猫科动物造访。 这下正好省了路平安很大力气,从头到尾一个劲儿的伪装脚印可是很费功夫的。 在上次生火做饭的地方,路平安放下随身携带的筐子,重新生了一堆火。又给一头野猪开了膛,削了几支荆条签子把切成片的猪肝插在了火堆旁边烤着。 紧接着路平安扛着野猪四处乱晃荡,让野猪还没完全凝固的鲜血撒的到处都是。 路平安施展土遁术,潜到水坑边儿上把几只野猪挨个放出来,就那么在地上拖来拖去的,一直拖到火堆旁,做出打死野猪后拖动的假象。 做完这些,路平安重新施展遁地术,露出一半身体,抱着花豹用它的爪子按出一个个爪子印,同时四处踢腿甩胳膊,模仿着自己被袭击后挣扎着被拖走的模样,一边移动还不忘四处甩一些野猪血。 就连那支瞄具有问题的莫辛纳甘也被路平安装作打空的模样,扔在了地上。 移动到山梁顶部的时候,路平安撕碎了粘满猪血的破棉袄棉裤,随手扔了一些在这一般人绝爬不过去的山崖下面。 紧接着,路平安施展土遁术,钻进地下,一路潜行到了篝火旁边不远处。 这里有一处花豹的脚印,不用再伪装脚印了,路平安放出了那只被打死的花豹。 潜行到对面的山梁上,路平安把身上不成样子的衣服收进了空间里,换上从乡公社院子扒来的衣服,静静的等待着支书带着人出现。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支书他们终于赶到了,惊飞了呱呱叫着的黑老鸹,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狼籍。 火堆早就灭了,猪肝被烤成了黑炭,四处都是血,七头大野猪和一只大豹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这残酷的一面让大家不由得心里一咯噔,双喜急了,连忙大喊:"平安,平安?你在哪儿?平安?你没事儿吧,我的平安老弟啊……" 双喜焦急的声音中都带上哭腔了,可见是急狠了。支书也不顾得去看那些猎物了,赶紧让人一边吆喝,一边四处寻找路平安的踪迹。 最后,众人在山崖下面发现了路平安染血的破烂棉衣,再接着找的时候,痕迹却断了。 此时一条完整的证据闭环出现了—— 路平安埋伏在水坑附近,打了几头来水坑喝水的大野猪。 好不容易把野猪拖到了一块儿,掏了一个猪肝儿准备烤着吃,一头大豹子闻到血腥味儿赶了过来,趁机偷袭正在忙活的路平安,被他眼疾手快一枪打死了。 此时路平安的枪里恰巧没有了子弹,却有一头更大的豹子窜了出来。 路平安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想到居然有两只豹子同时偷袭自己,手里没有了子弹的枪仿佛一根烧火棍,被豹子咬死拖走了。 至于拖到哪儿了,山梁上地形那么复杂,人又没长着豹子或黄羊的爪子蹄子,不可能像这些野物一样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哪能翻遍山梁一一寻找路平安的尸首啊? 只能说路平安被从火堆旁拖到了山梁上时就肯定已经死了,要不然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踢踢腾腾的豹子就不可能拖得走他。 双喜这个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老爷们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平安诶,都怨我啊,要不是我鼓动你进山打猎。以你的本事,怎么也不可能死在野畜牲嘴下啊。 如今倒好,你留了一堆肉,自己却一口也吃不到了。 我可怜的兄弟诶,就连烤个猪肝,呜呜呜,都没熟呢,呜呜呜呜,就丢了命。 年纪轻轻的,连个腰粗屁股大的婆姨也没娶上。 我的兄弟啊,你这辈子活的太憋屈啊。" 憨老五拎着爪钩和绳子,要翻到山梁上一寸一寸土地挨着寻找,就算路平安死了,他也要让路平安能入土为安。 双喜一听,也要跟着去。 支书和会计赶紧喝止了这两个憨货,山梁上压根就不是人能踏足的环境,那地方又窄,土质也不牢固,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来。 路平安出事他们已经够后悔了,难道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双喜和憨老五也跟着出事? 不远处,躲在草丛里只露出半个脑袋的路平安是哭笑不得。特别是双喜那句腰粗屁股大的婆姨,一下子就让路平安破防了。 这两个家伙,真是够傻的,惹得自己都要跟着掉眼泪了。感动的同时,路平安心中也充满了愧疚。 "不好意思了朋友们,我真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不这样做,我接下来还要受好几年的苦。 朋友们,你们不必为我悲伤,不必为我难过,美好的生活就在未来等着我们。 等有机会了,哥们儿会回来给你们个大大的惊喜的,到时候…… 呵呵,非吓你们一大跳不可。" 第41章 家底儿 就如同路平安所设想的那般,大队终于不用为如何才能度过今年青黄不接的日子所烦恼了。 支书等人怀着悲伤,把野猪和豹子运回了村,民兵队长王双秋带着双喜和憨老五留了下来。 即便是路平安活着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都没有,他们也不想放弃,总觉得下一秒,路平安就会从某个地方跑回出来,吓他们一跳。 只不过他们的想法注定是不可能实现了,路平安已经悄悄的离开了,此时正走在一条通往县城的山沟沟里。 ……………………………………………… "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呦~ 红格艳艳~ ……" 人逢喜事精神爽,闷上心头瞌睡多,路平安此时仿佛来了一针肾上腺素,浑身是劲儿,恨不得一走一蹦哒。 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路平安一边大踏步前进,一边放声歌唱。 走累了,路平安就停下来点上一堆篝火,拿着从乡公社食堂顺来的锅和调料炒点肉吃吃。 那把破柴刀路平安丢在破窑洞里了,这次出门压根就没带,此时路平安用的是同样从乡公社食堂顺来的菜刀。 菜刀切菜还行,但是不适合用来分解猪肉,好在路平安也不在意,他只需要随便割下一块儿,去掉没刮毛的猪皮,切一切就可以炒了。 有了厨具就是不一样,甚至路平安心血来潮,还能用一个铁鏊子煎些饼子配着猪肉吃。 吃饱了就继续赶路,越过乡公社后路平安干脆直接上了大路,走起来更省劲儿不说,还不用担心山里的圪针枝子挂烂衣服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扒来的,来之不易啊,需要爱惜。 赶到县里火车站时已经是深夜了,路平安没敢耽搁,此时的他归心似箭,急着前往京城。 进了车站第一时间就是去售票窗口找值班员打听买票的事儿。 哪知一问,这会儿没有直达京城的车,最近的一班车是上午十点钟进站,走北线,经榆林、神木、大同进京。 南下古城西安的车倒是有,从那里可以经陇海线去往郑州,再从京广线进京。 只不过后者要远不少,中间说不定还得倒车。看似是赶出来几个小时,实际上路上要浪费的时间可不止一时半会儿。 路平安无奈,只能悻悻的去了候车室一边休息一边等待。 天亮后路平安去河对面的县城街上转了转,上次过来时他是被当成犯人一般押过来的,都没来得及细看风景。 不得不说,米脂的建筑挺有特色的,不仅有众多窑洞院落,还保有一部分城墙和古建筑,就连路上铺的也是石板路,古朴却不失生活情趣。 唯一不好的就是初春的风夹着沙子不停的吹,搞的四处都是灰扑扑的一片,只有偶尔能见着个柏树挂着点儿绿色,显得有些荒凉。 不过路平安并不在意,来了米脂县,不得不尝尝当地的驴肉、驴板肠和荞麦饸饹,还有一种叫碗托的小吃也不贵,味道还不错。 路平安赶的时间点儿不对,大早上的,人家卖驴肉的馆子还没开门营业。 倒是卖荞麦饸饹的小店开着门,不少县城的居民在这边吃荞麦饸饹当早餐。 一大碗素饸饹面只要二两粮票和八分钱,羊汤饸饹面要贵不少,二两粮票和一毛四分钱一碗。 没有粮票怎么办?今年出了新规,可以多掏钱吃议价面,一般都要贵上个五分到一毛钱左右。 掏钱买羊汤荞麦饸饹面的时候,路平安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可是有不少当地的票证。 这些票证不仅出了陕西没法用,还都是有日期的,过期了就作废。 路平安要了两大碗羊汤饸饹,又要了两个锅盔。 没一会儿,出餐窗口吆喝着让去端饭,已经习惯性找地方坐下了的路平安赶紧站起身,屁颠屁颠的跑去出餐窗口端饭。 羊汤荞麦饸饹真的很不错,面条筋韧,清香利口,搭配上油辣子和酥脆的锅盔,吃的路平安大呼过瘾。 吃过早饭从面馆儿出来,路平安趁着还有时间,赶紧跑到了国营商店把好不容易才顺来的票证用了出去,换回了一些布料、搪瓷缸子、脸盆、暖水瓶、糖果、烟、酒、毛巾、袜子、牙粉牙刷等东西。 剩下的粮票和几张工业券没法用,路平安又不想浪费,只能试着在国营商店门口找人换全囯粮票。 哪知别人像是防贼一样的,一听他开口就赶紧远离他。 "哈怂,在国营商店门口换粮票,生怕纠察队弄不死你娃儿?" "憨货,滚~" "你这不是割社会主义尾巴么?想害我?滚远点~" ………… 路平安这才知道陕北这边管的有多严,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等几个红袖箍接到消息赶来抓捕倒票的坏人时,他已经跑去了一个家属院门口。 家属院这边显然是没什么人管的,路平安只是跟两个买菜回来的大妈套了套近乎,就把手里的粮票成功便宜出手,换成了宝贵的全国粮票。 两个大妈占了大便宜,不仅以十分优惠的兑换比拿到了路平安手里的粮票和工业劵,还非得让路平安把手里的两张煤票当添头送给她们。 路平安则是无所谓,反正自己也用不到,让两个大妈占点便宜也没啥。这可把两个大妈乐坏了,笑的合不拢嘴。 全囯粮票是没有过期这一说的,而且全国各地通用。有些地方拿全国粮票换地方粮票,甚至还能搭配着一些油票。 食用油在这个年代比粮票还珍贵,所以一些人固执的认为全囯粮票这东西能保值,以至于后来粮票作废,家里还存着很多勒紧裤腰带、全家人都省吃俭用才换来的全囯粮票。 时间不赶趟了,路平安到底是没能吃上驴板肠,好在他买了不少锅盔,准备带在路上吃。 急急忙忙的赶回火车站买了车票,哪知火车晚点儿,离火车到站还有大半个小时。 路平安静静的坐在候车厅的木头条椅子上,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暗自盘算起自己的家底儿。 此时空间里已经存了上千斤的粮食,两只野猪,两只獾子,一只大王八…… 呃~~还有一只挺大个儿的死老鼠。 一套厨房用具,一些干柴和水,各种调料和副食,一些蔬菜、几盒烟,三瓶西凤酒,十几盒火柴。 一把斧子,一套锤子凿子,几卷绳子和一个爪钩,一把锯子,两把五六半自动步枪和一堆步枪子弹,一把五四大黑星和七发手枪子弹。 被褥四套,旧棉衣三套,老布棉鞋两双,皮鞋一双,二手军大衣三件,帽子围巾三套,线手套两副,棉手套一副,腰带两条,武装带九条,四个挎包,两个军中水壶。 新旧、大小不一的搪瓷缸子六个,搪瓷脸盆三个,两个暖水瓶,两个牙刷,两盒牙粉,几块肥皂,二十三尺布料,七斤棉花。 此外就是信纸,几张没切割的白纸,公章,钢笔、毛笔和墨水等 钱还有三十六块七毛五分,全国粮票三十五斤。 不得不说,还是打劫来钱快。只是收拾了一个乡公社院子,就让路平安小有身家了。 第42章 坐火车和知青 具体以后要去哪里定居,路平安还没想好。 他准备先去京城把师父的遗体安葬了,然后整死那些祸害人的红袖箍。 等做完这两件事,接下来再考虑究竟是去祁连山脚下看看有没有人送媳妇,还是去北大荒玩一把荒野独居。 很快,火车到站,车站的广播通知可以检票进站了。 路平安扛着一个装着被褥和衣服的麻袋,背着水壶和挎包,挎包上还系着毛巾,搞的和出远门的旅客没啥区别,跟着众人进了检票口,撒丫子一顿猛跑。 别看如今这个年代已经施行的对号入座的制度,现实情况可不是如此,别管什么制度,不都有一个渐进的过程么? 很多人半辈子都没出过远门,更别提坐火车了,他们又不知规矩,有了空座不坐,那不是傻了么? 一旦座位被别人坐了,少不了要磨嘴皮子,能紧跑几步坐到座位上去,就犯不着生那个闲气。 那些比路平安带的行李还多的旅客怎么可能跑得过年轻腿脚麻利的路平安?他们拖家带口,携老扶幼,甚至要扁担挑行李,很快就被路平安甩在了身后。 路平安正跑着呢,一道比他还快的身影如同脱缰的野狗,一溜烟儿的超越了路平安,跑向站台。 "我去~这么快?哥们你长着一双百米九秒五的黑毛腿啊?" 路平安对应着车厢上了车,找到了自己靠窗的座位,把行李往行李架上一扔,赶紧坐了下来。 "呼~~呼~嘿嘿~~~呼~嘿嘿嘿~" 坐在路平安对面的是一个身穿绿军服的小青年,此刻他正大口喘着粗气,一副要断气的模样,赫然正是刚刚超越自己的猛人。 这家伙即便是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依然在傻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伙脑子有病呢。 此时大部队杀到,车厢里顿时一片嘈杂。 孩子喊爹娘的声音;大人喝骂不听话、四处乱跑孩子的声音;找座位的,放行李的;被吵醒的婴儿哇哇大哭的声音;还有车窗外车站工作人员卖开水、报纸和茶叶蛋的吆喝声…… 那叫一个热闹啊,各种各样的响动此起彼伏。 对面的小伙儿好半天才喘匀了气,见路平安好奇的看着他,连忙解释: "上次我一个知青战友回京探亲,有个老大爷坐了他的座,咋说不都起来,让他一路站到了京城。 好家伙,到了京城腿都肿了。所以我才多长了个心眼儿,让你见笑了。" "正常,我不是也跑的老快了么?" "哥们儿,你也是京城的知青么?你哪个学校的?" "哦,我不是知青,我去京城办点事儿。"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也是知青……我说你胸前怎么没有别像章呢?!" "没关系。" 这时候站台上卖开水的工作人员过来了,她们一人拎着六把暖水瓶,一边走,一边吆喝:"卖开水了啊,打水的把茶缸子、杯子和零钱准备好,一分钱一杯……" 正好路平安早上吃的辣椒多了,这会儿还真有点儿渴,于是赶紧从挎包里拿出新买的茶缸子和一分钱,打了一杯热水。 对面那哥们儿同样渴了,见路平安喝水,他也赶紧掏出茶缸子打了一杯热水。 其实这个年代列车上也是供应开水的,只不过要买茶票,大约是一毛钱,还不是随便喝,按路程分为几段,段数越多费用也就越高。 没有带喝水的杯子的话,车上也是可以租一个白瓷杯的。 杯子大都是景德镇烧的,跟领导们开会时放在主席台上的那种杯子差不多。用这种杯子喝水,被认为是一种倍儿有面子的事情。 没一会儿,卖报纸和茶叶蛋的售货员陆续经过。 路平安对报纸不感兴趣,对于茶叶蛋倒是挺有感觉,他已经很久没吃鸡蛋了,于是花了九毛钱买了十五个茶叶蛋。 有票的情况下,一斤鸡蛋才卖四毛五分钱,十五个草鸡蛋顶多不过一斤稍多一点儿,卖九毛,这价格着实不便宜,显得路平安有些傻了。 最起码坐在路平安对面的小青年就觉得很不理解,他问路平安:"哥们儿,你怎么不等明天早上去餐车那边买?那边卤蛋、茶叶蛋才卖五分钱一个,能省一毛多呢。" 路平安无语,这种事儿他怎么会知道?他一直以为餐车里卖的东西应该比别的地方贵来着。 "餐车早上供应好几种粥,三分到五分钱一碗。 此外还有馄饨、酸辣汤或胡辣汤。包子、油条、烧饼、花卷儿、馒头、卤蛋、茶叶蛋,要啥有啥。 中午和晚上不仅供应盒饭,还有小炒呢。 大荤菜五、六毛就能买到,素菜五分,半荤半素一两毛,还不要粮票肉票。 盒饭最实惠,一个老大的铝饭盒,下面是白米饭,上面盖着辣椒炒肉,炒鸡蛋或是半个卤蛋,炒青菜或萝卜,满满当当的才卖三毛五分钱。 我一般要么吃盒饭,要么去餐车吃,人家铁路上有专供物资,比街上的饭馆儿可实惠多了……" "呃~" 他越说路平安越后悔,谁知道这年代火车上吃这么好啊?搞的他都想住在火车上了。 不过没事儿,茶叶蛋放在空间里又坏不了,路平安也可以改去餐车吃饭。 "怎么称呼啊哥们儿?" "路平安,你呢?" "罗家栋,今年十九了,你多大了?" "我也十九了。" "不会吧?我还以为你顶多十五六呢。" "哦,我脸儿嫩,看着小。" "你哪天生日?" "我大年初一。" 路平安不算撒谎,他确实是大年初一一头栽到这个年代的,说是大年初一生日也不算错。 至于年龄么,瞎报呗。 反正这年头只有户口本儿,连个身份证都没,更别说带着照片的身份证明材料了。 要不然文艺作品、影视剧里那么多顶替下乡,顶替工位的事儿是咋操作的? "你比我大仨月,我喊你路哥吧?路哥,你去京城办什么事儿?走亲戚么?" "嗯嗯,走亲戚。" "我家是京棉三厂的,就在八里庄那一带,你听说过么?你亲戚是哪儿的?" "我家亲戚不是城里人,是燕郊山里的。" "这样啊,诶……" 罗家栋这小年轻是个话唠儿,京城管这种人叫侃爷,特能说。 都不用路平安找话题,罗家栋自己就能嘚吧嘚吧的从年龄聊到下乡的生活,再聊到他的学校和家庭,聊到他们家所在的京棉三厂有多么的辉煌,待遇有多好。 路平安不但没反感,反而自觉做好了捧哏的活儿,这个他太擅长了。 和罗家栋的谈话中,路平安也掌握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上山下乡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比如各地知青的待遇和生活有什么不同; 比如京城生活的各种小细节; 比如这个年代的各种政策与规定; 这些都是路平安欠缺的知识,路平安怎么会反感罗家栋话多呢? 罗家栋是家里的老五,父母都是棉厂职工,按道理来说除了住宿条件差了点儿,其他都是普通农民难以望其项背的。 奈何家里孩子多,没能接班儿又找不到工作的还是要下乡。 他家里人又不懂,没找人活动,分到了陕北这地界儿,这大半年来能吃饱的天数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可是苦了这个倒霉的孩子了。 最近罗家栋又断粮了,这次请假回家一是探亲,二是回家找父母求援,好度过这个青黄不接的时节。 第43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到京城后下了火车,罗家栋非得拉着路平安去喝碗馄饨,别看罗家栋兜里没什么钱,倒是不小气。 在路边一个馄饨摊吃着馄饨,罗家栋却有些愣愣的,话也少了。 路平安很能理解他的心情,说是近乡情怯不太准确,怕是也少不了难言之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真以为双职工家庭就没困难、没矛盾了? 罗家栋大姐和大哥顶了父母的班,各自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家里老三老四也花钱买了工位安排了工作,比他小三岁的小妹最得宠,偏偏就他这个老五成了个小透明。 回来要父母援助,哪有那么简单的?家里就不困难了? 他倒是想借机在家住上一段时间,等村里要农忙抢收时再回去。 可住哪?京棉厂别的啥都好,就是住房条件让人欲哭无泪,说不得还要求爷爷告奶奶的借宿亲戚朋友家。 一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更是被安排下乡插队了,还回来吃家里的,时间久了别说哥哥嫂子有意见,就连父母也不待见。 即便这次回家父母能支持他一些钱和粮票,又与无源之水何异?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可若是不开口,罗家栋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眼下这个难关了。 路平安吃了人家的馄饨,吃人嘴软,安慰一下这个倒霉孩子还是应该的。 "诶,哥们儿,陕北那地界儿实在不是个养活人的好地方,十年九旱,基本上年年都要向上面申请救济粮,三五不时的就要拄着棍子去要饭,你咋不想想办法离开那里啊?" 罗家栋面露苦笑:"路哥,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我户口都落到陕北了,哪能调得动啊? 今天我敢申请回城,明天就是一顶大帽子扣过来,整死我都有可能你信不信?" "你是不是傻,谁让你主动申请回城了?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都来看啊,我思想觉悟低,大家快来收拾我吗?" "那该咋办?没得到批准就回城,不是事儿更大了?" "我问你啊,你家有医院的亲戚没?" "医院?" "对!" "好像没有吧,不是,这跟我家在医院有没有关系能关联上?" "你家若是在医院有关系,给你开个重病的证明,要是那种能治好的啊,你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留在京城治病了么? 至于病治好了之后还适不适合下乡劳动了,那还不是医院的医生说了算么?" "路哥,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你忽略了一点儿,我就是用养病的名义留在城里,人家也不会给我分配工作啊! 那有啥用?还不是活的不自在? 再说了,你以为人家知情办都是傻子?人家也是会上门检查的好吧?一旦被揭穿,我就死定了。" "那就只剩一条路了,你主动申请前往更偏远的地方支边。" "不是,陕北还不够苦啊?再偏远一点儿,我不死定了?" "谁告诉你更偏远的地方就一定要更艰苦了?你不是知道不同地方知青的待遇各不相同么? 这个我没办法跟你细说,说了你也不一定信,你自己去打听打听具体咋回事儿吧。" 罗家栋突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差点儿把面前的小桌子带翻了。 还好此时馄饨已经吃个差不多了,要不然,路平安绝对要被溅一身汤汤水水。 "我想起来了,我们报名下乡的时候,我有个哥们儿死活不肯去陕北,谁说都不听,非要去北大荒插队。 我之前还笑话他傻,陕北好歹也是革命圣地,窑洞、延河、宝塔,多好啊!还劝他跟我一起去,他却只是笑。 现在想来,人家是早就知道这里面的门道,隐晦的点醒我呢。 只是我TMD的自己昏了头,无视人家的好意了啊!" 路平安无语! 想必罗家栋当时悄悄问问他那哥们儿,人家就跟他说了。 哪知他非要鼓动着人家一起去陕北,还一副对陕北挺向往的模样,人家当然不会再跟他说里面的内情了啊。 "你想办法找他问问吧,既然他非去北大荒,肯定在那边也有点儿关系。 还可以问问那边有没有什么政策,若是可以报名申请转到那边,不比你在陕北苦熬要强点儿? 说不定还能得个支边先进代表,思想进步标兵之类的荣誉呢。" "路哥,谢谢啊! 真是一句惊醒梦中人,你说就我这傻愣愣的脑子,我还给你上课呢。 丢人啊,这也太让人惭愧了。" 路平安摆摆手:"没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也是经过你的提醒才想到了这么回事儿。" 吃完馄饨,路平安挥手与罗家栋告别,到街边站牌等了一会儿,上了一辆公交车,朝着燕郊赶去。 ………………...……………………………… 再次登上并不算雄伟却异常险峻的山上,路平安站在道观门口久久不语。 原本就破败的真仙观显得更加破败了,短短两个多月时间,整个道观都有要倾塌的意思了。 道观没了人,反倒成了鼠雀的欢乐扬。 路平安一进后院儿,几只斑鸠呼啦啦的扇动翅膀飞走了,他之前睡过的床上,几只大老鼠你追我赶的跑赛。 大殿里,路平安将那些被扔在地上踩烂的牌位一一捡起擦拭干净,然后勉强拼在一起,收进了空间里。 望着一片狼藉和萧索的道观,路平安难忍悲凉。物是人非,怎能让人不悲从心来? 时代的潮流真是残酷,卷死一代人的时候连招呼也不打,路平安可不敢把自己比做弄潮儿,他只是一个偷渡时空的过客。 如同一只勤劳的松鼠辛苦囤积着物资,路平安总觉四周都是随时可能吞噬自己的怪物,即便有着自己独有的骄傲,却又总得心里不安。 出了道观,路平安走到悬崖边上,施展遁地术,一边仔细搜寻,一边朝着悬崖下而去。 这一刻,路平安内心忐忑不定,生怕见到师父被野兽扯的乱七八糟的尸体。 好在山崖下的乱石堆中并没有师父的遗骸,路平安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能,师父还活着?或许,他也想像自己这般跨越时空,去寻找师祖和师伯他们了? 第44章 复仇的怒火 乡革委会,那些红袖箍正在打扫卫生,张贴横幅,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接待工作。 就在刚刚,他们办了一件大案,上面打来了电话对他们提出了表扬,还说要来检查指导工作。 顿时一群人都跟打了鸡血一般,都想在领导面前表现一番,给领导一个好印象。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一个身影悄悄出现在了距离乡革委会大院儿不远处的小山包上。 路平安的视力很好,还有当初劈头盖脸挥舞过来的武装带给他加深印象,让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几个害人的狗东西。 眼见仇人们都在院子里,路平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近傍晚,路平安在附近转悠了一大圈儿。 他认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好撤退路线,就当路平安等不及,准备施展遁地术杀进去灭了这群王八蛋时,两辆老式吉普车开进了大院。 几个领导模样的人从吉普车上钻了出来,一群红袖箍在领头的带领下迎了上去,双方一阵热闹的寒暄,接着就进到了一间审讯室里。 路平安对那里很熟悉,当初他就是在那里被收拾的每日一吐血,都快吐成习惯了。 强行忍下了内心的怒火,路平安一路潜行至审讯室。 审讯室墙角,路平安悄悄的探出半个脑袋,只见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拿着一份材料,欣欣若狂的表扬着几个红袖箍。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干的非常不错,小林啊,你是有前途的,升了~~ 这几天你安排好这边的工作,然后到司令部找我报到,我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谢谢领导栽培... 这老家伙挺不识相的,一开始还硬气着说啥都不肯签字,打到后来,嘿嘿,他扛不过晕了过去,这时候拉着他的手按个手印还不简单?" "你做的对,干工作就是要懂得灵活变通,不能那么死板。 这个老家伙,尽快安排处理了吧。反正他也没啥用了,留着还让那些人存有不该有的念想。" "明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平安听到这里,气得火冒三丈,神踏马没用就处理。 那是人,不是垃圾,这种高高在上漠视人命的态度,比禽兽都不如。 当初他们就是用同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任你如何解释,他们就跟耳朵里塞了驴毛,脑筋被焊死转不动圈儿,一心只有审查、鸡蛋里挑骨头、立功受奖、升官掌权。 "砰!" 刚刚还在大笑的领导脑瓜子砰的一下炸开了,一颗高速旋转的弹头从领导大张的嘴里飞了进去,搅碎了脑子,又从后脑勺飞了出去。 红的白的,甩了他身后跟着捧臭脚的家伙们满头满脸。 "啊……" "娘嘞~~ "主任死了……" "有敌人……" "快去武器库,拿枪……" 其实屋里的一些人身上也是有枪的,包括同坐一个吉普车而来的两位小领导。 奈何有的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有的人抱头鼠窜,有的人被旁边乱跑的人干扰,加上昏暗的灯光下视线不佳,他们压根就没发现是哪里开的枪。 路平安开了一枪之后就赶紧收枪溜了,他潜出了审讯室,躲在院墙下面露出了脑袋一看,大院里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趁他病,要他命,路平安见审讯室里不停的的有人往外跑,砰砰几枪,几个狗东西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人都老实了,赶紧躲回了审讯室瑟瑟发抖,甚至还有个大聪明关掉了电灯。 院子里还有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呼喝奔走,甚至有几个家伙勇猛的冲向审讯室去营救领导。 哪知双方神经紧绷,不知道哪个傻缺枪走了火,屋里屋外的双方都误以为对方是敌人,隔着审讯室的大门交上了火,砰砰砰的打光了手里的子弹。 总体来说还是外面的几个狗东西倒霉,领导还在里面呢,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贸然开枪。 等审讯室里的人开了火,他们才开始还击,没了先发制人的优势,很快就被击中倒地。 路平安趁机追踪着几个跑到枪械库取武器的家伙,几枪打死了他们。 仔细瞅了瞅,路平安发现有个倒霉蛋手里居然拿着一把五六冲,顿时高兴了。 天边最后一丝亮光褪去,杀戮时刻来临,路平安挨个挨个在院子里搜索了一遍,确实有那么几个大聪明听到枪声躲了起来,被路平安逐个击破。 路平安如今的感应能力还很弱,时灵时不灵,需要摸到很近才能感觉到异常,所以多费了点时间。 审讯室里的人见外面虽然时不时的响起枪声,却没有一颗子弹飞往他们这边,顿时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红袖箍的头头手里挥舞着一把五四式手枪,喊着口号鼓舞身边人的斗志: "都别怕,他们人不多,咱们冲出去灭了他们。 有枪的做好射击准备,没枪的拿着别的家伙,都踏马跟着我,冲啊~" 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奈何碰到了个挂逼,一群人刚刚冲出来,就被一把五六冲打成了狗。 有些直接挂了,有些受伤倒地发出了凄厉的哀嚎,还有两个那真叫一个带种,强忍着疼,一边按住伤口给自己止血迹一边朝着屋里爬去。 剩下的狗东西全都缩在了屋里,有些脆弱点儿都掉眼泪了。 别觉得他们这些红袖箍平时凶神恶煞的就多厉害,其中不乏一些心智还不成熟的十七八岁学生,这会儿没尿裤子都已经出乎路平安的预料了。 路平安懒得和他们纠缠,他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呢。 再说了,这里可不是陕北,再耽搁下去恐怕他就得被重重包围了,说不定还得挨炮弹。 路平安换上五六半,挨个给门口的几个倒霉蛋补枪,接着给五六半自动弹匣装好了子弹。 把三支枪都准备好,路平安潜行到审讯室里,从背后偷袭了躲在屋里的狗东西。 一直关注着门口的情况,随时准备放手一搏的红袖箍完全没料到凶狠的打击会从背后的黑暗中袭来,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时间。 有两个小青年终于受不了了,哭爹喊娘的,裤裆里湿了一大片。 路平安神出鬼没的,把他们身边的人一个个打死。这种如同鬼魅般的战术彻底摧毁了两人的心理防线,两个倒霉蛋丢了手里的武器,缩在角落里抱着头哭嚎。 路平安拉着了电灯,屋里面已经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死不瞑目的红袖箍,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 "你们两个狗东西,站起来~" 第45章 假身份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有罪,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不敢了~" 路平安才懒得管他们敢还是不敢了,两个将死之人,和他们费那么多口舌干嘛? "起来,我有事让你们做,谁做的好,谁就不用死了。" "大哥,我做,别打了,受不了了……" "当初打我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儿的么?这才挨了这么几下就受不了了? 起来,按我说的做。" "您说,您说……" "我都听您的~" "我需要一套新的身份证明,你们去搞一下吧。" 身份证明对路平安来说重要么?一点儿也不重要,他空间里有公章,伪装一个新身份顶多不过是麻烦一点而已。 不过行走江湖,哪能没有几个假身份呢?路平安觉得弄个京城这边的身份也挺好,万一将来用的到呢? 革委会这边不缺模板,甚至可以把某个身家清白的人的档案抽出来照着写。 很快,路平安的新身份就做好了,甚至那个在知青办公室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家伙自作聪明,居然还用他们知青办的章给路平安开好了几个空白介绍信。 "大哥,我给你做的新档案身份是个孤儿,你再拿着这个,随便填个地方上的单位,就可以隐姓埋名,当个光荣的插队知青……" 路平安抬手就是一枪,介绍信倒是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光荣你怎么不去?就会耍嘴皮子。" 另外一个家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路平安笑呵呵的安慰他:"别怕啊老弟,这家伙一看就没安好心,你给我弄的身份证明呢?我看看。" 另一份档案倒是还好,中规中矩,一看就没什么大问题。 "大哥,我按你的要求做了,我能走了吗?" "别急啊,我都没急着走,你急啥?你不把档案封好,当人家地方上的领导都是傻子么? 来来来,你们平时是怎么做的,现在怎么来就行。" 档案跟着知青走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要插队落户么。至于怎么送到地方上,那就比较乱了,有的是带队干部随身携带,有的是知青个人携带,有的是邮寄。 无一例外,那就是转交的时候要封好,不能给别人篡改的机会,而且千万不能丢。 一旦丢失,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原户籍地或是学校有档案记录还好。要是没有原始档案记录,说不定全家几代人都得再重新审查一遍,看看是否清白。 拿到了自己想要东西,路平安抬起枪,唯一还活着的红袖箍吓得哭嚎不已。 "你说话不算数,你说放了我的……" "别怪我不讲信用,实在是江湖太险恶了!" "砰……" 拿到了东西,按道理说接下来的步骤就该点火了。这事儿路平安熟门熟路,在陕北他就是这么做的。 随手收了几把手枪,路平安正要从空间里放出干柴,角落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小老头引起了路平安的注意。 路平安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老头幸运的躲过了横飞的子弹,又试探了一下老头的脉搏,不由得就开始挠头。 老头虽然还有在昏迷中,脉搏跳动依然有力,可见他的生命力之顽强。 一个无辜的人,若是被一起烧了,路平安有些于心不忍,可若是带着老头,他可没自信能逃出生天。 枪响过去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谁知道外面有多少把枪瞄着大院儿? 路平安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把老头身上的绳子先解了下来,背到了院子里。 倒头就在地上睡得正香的倒霉蛋们被路平安收进空间转运到了屋里,很快,大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做完这些,路平安施展遁地术,出去转悠了一圈,最后无奈的放弃了那个老头。 一支人数不少的民兵队已经全副武装包围了院子,并且做好了战斗准备,路平安若是想带上老头,只能选择和他们大战一扬。 可人家只是坚守自己的职责,和路平安没有矛盾,路平安也没道理为了一个陌生人去灭了一群人不是? 民兵队展开战斗队形,冲向了院子,路平安叹了口气,施展遁地术离开了,深藏功与名。 ……………………………………………… 罗家栋回到家之后,连杯水都没来得及喝,放下行李和父母说了一声,急匆匆的跑去了那个发小吴大伟家。 回到家一看,只见自己发小正坐在屋里悠闲的吃着午饭,旁边坐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说笑。 罗家栋承认自己酸了,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酸。 "家栋?你回来探亲了?吃了没?" "吃了吃了,下车的时候就吃了点。你先吃饭,吃完饭我问你点事。" 吴大伟放下筷子:"我已经吃好了,走吧,出去说。"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吃饭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这是刚回来?有地方住没?要不还来我们家住吧,你们年轻人有话聊,省的大伟闷在家一直喊着没意思。" "哎呀妈,家栋才刚回来,肯定要在家先待上一两天吧?您就别操心了。"吴大伟说着,拉上罗家栋出了门。 哥俩儿结伴走在熟悉的大街上,儿时的记忆浮现,那时候的他们也如今天这般,结伴去野着玩儿。 抓知了,捉蜻蜓,青黄不接的时候爬上树捋槐花榆钱,除四害时去别人家家屋檐下掏麻雀,捡碎玻璃卖到废品站换钱买冰棍…… 时过境迁,两人长大了,有了各自的境遇,一时间哥俩都有些沉默。 到底是哥们儿,没啥可不好意思的,罗家栋说:"大伟,我想离开陕北,那地方十年九旱,日子真的是难挨。" "怎么?不向往了?" "现实不允许我再向往了,肚皮遭不住啊。 当初我真是傻,你就差明着跟我说了,我TMD的还不明白,要不是有人点醒我,至今我还迷糊着呢。" "你不怪我没跟你明说?" "当时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你就是跟我明说又能怎么样? 再说了,这么大的事儿,一句话说漏了就是要命的,你也不是没有提醒我,分明是我自己犯傻,哪有脸怪你啊? "你不怪我就好,可你怎么离开呢?" "北大荒那边有没有什么支边政策?到时候我申请一下,就说要到最困难的边疆地区,只要有这方面政策,说不定真有可能调动。" 第46章 垦荒点 "别说,还真有政策,只不过那活儿也不轻松,就怕你受不了。" "有啥受不了的?再怎么的也比饿肚子强吧?" "保证吃得饱,三五不时还能沾点荤腥,就是苦。" "啥活儿啊?" "回来前我去公社请假,听说我们那边要建新的垦荒点儿。 垦荒点儿你知道是干啥的吗?就是到山里、河边儿、水泡子边儿上屯田垦荒。 那活儿特别累,一开始连个房子都没有,啥都要自己建。 不过好在上面支持头一年的粮食、种子和一部分生产工具,还有一些补助什么的。 这个条件还是比较吸引人的,我插队的那个屯子,家里兄弟多的几户人家都已经报名了。" "苦一点儿我不怕,就怕饿肚子。 大伟,你是不知道啊,这大半年,我正经吃饱肚子的时候都没几天。 要不是家里给了点儿支援,唉……饿死都有可能。" "你们没发知青补贴粮?" "公社说要先紧着五保户和军烈属的口粮,知青的先欠着,等粮食没那么紧张的时候再发。 这种事就是去县里告也没用,上面知道了也只是批评一下,总不能让那些确实更加困难的人饿死吧? 支书家吃的也不比社员好到哪去,都在苦挨,过的一天算一天。 唉~~靠天吃饭的地界儿,你就是再努力也没用,老天爷不下雨,辛苦全白费。" "我干爹就是老陕北,正儿八经从小在窑洞里长大的,后来从部队上转业去了北大荒。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家祖祖辈辈都傻透了。 明明老家都已经很难养活人了,还抱着故土难离的老思想,犟着头守着窑洞和一亩三分坡上的旱田不肯离开。 等他从老家出来,才知道不仅是陕北的荞麦、糜子和小米养人,人家川省的稻米、豫省的麦子、东北的苞米,哪个差了?京津、沪市、羊城,不比老家繁华得多? 我干爹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老想家,得多出去走走,长长见识。 要不然,还以为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比紫禁城还阔气呢。" "大伟,你干爹是个文化人吧?他这番话,真是太有哲理了。" "哈哈哈哈,哪儿啊,他跟我爹一样,也是没什么文化的大老粗。就是在部队里边打仗边上了识字班,能看报纸,能写信。 那会儿识字可是费了俩人老大的功夫了,现在提起来都还一阵抓耳挠腮的呢。" "哈哈哈哈,叔叔还有这经历?真有意思! 大伟,你再跟我说说北大荒呗?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 "北大荒么,肯定没有宣传中的那么美好,什么棒打狍子瓢舀鱼,嘿嘿,有些夸大了。 只说那边的气候,一年中有半年都是寒冬,冬天滴水成冰,确实也很苦。 但只要人勤快,肯定不愁吃不饱。特别是我插队的那个老屯子,大家过的都还不错。 山林里有蘑菇、木耳、野菜野果,有人参,灵芝等可以卖钱的药材,也可以打狍子、野猪、獐子、花鹿,水里有鱼有虾,随便抓点儿就不愁荤腥吃。 甚至有些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专门打狐狸、水獭、紫貂等东西卖皮子,打熊瞎子卖熊胆、熊掌,都不少挣,只不过要更加辛苦一些,大雪连天的还往山里跑呢。 对了,提醒你一下,去的时候不仅要带厚实的衣服和被褥,还要想办法弄个蚊帐带上。" "蚊帐?" "嗯呐,一入冬,老百姓就会开始猫冬,一般都不出门了。屋里烧着火墙、火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但是一入夏,蚊子,小咬,牛虻子都出来了,咬的人受不了。 没蚊帐就得点蒿草或是一种叫老牛肝的菌子驱蚊,烟熏火燎的,晚上睡觉太遭罪了。" "你在那边也是生产队?" "对,也是生产队。 不过我们那边属于小兴安岭的山区了,生产粮食的任务并没有那么重,除了秋收的时候确实累人,其他时候都还好。 生产队也没兵团管的那么严,支书是我爸和我干爹的战友,对我不赖,一到猫冬不忙了,我就能请假回来探亲。 等啥时候开春了,该忙了,我再回去就行。 不瞒你说,我从去年十一月份一直在家待到现在,这个月月底才走。" 罗家栋更酸了。 也就是说吴大伟带干不干的,一共也就在屯子里待了不到三个月。 难怪吴大伟他爸妈说吴大伟在家呆的无聊呢,哪个小青年在家憋四五个月不崩溃? 没办法,即便吴大伟在家待着没事儿也不能出去乱跑,被知青办知道了,肯定是要上门找他家麻烦的。 两个小哥们儿越聊越起劲,随着吴大伟的讲述,罗家栋也逐渐摸清了北大荒那边的情况,更加坚定了要转过去的决心。 别看垦荒点儿的活好像挺辛苦、挺艰难的,难道陕北就好过了? 一个能越过越好,一个是老天爷一个不给面子搞不好就得去讨饭,该如何选择还不是一目了然? 而且罗家栋有那个转过去的条件,换作有些家里条件不好的知青,他们连个厚实衣物和被褥都备不齐,更别提还要置办一套维持基本生活所需的家当了。 一直聊到晚上,吴大伟出钱,请罗家栋喝了顿大酒。 其实也没多少,两个小青年一般也不喝酒,就一瓶二锅头俩人就不行了。 ………………………………………… 路平安一路躲着人,朝着京城而来。 路上,不断有满载着全副武装战斗人员的卡车开往路平安来时的方向,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设置了暗卡,盘查可疑人员。 这些手段对于一般人很有效,但在路平安面前与不设防毫无区别。 夜里面黑咕隆咚的,路平安又小心,都是尽量躲着大路和村子走的,哪那么容易被发现? 即便是有人发现了他也抓不住他,一个遁地术钻进地下跑了,别人还怎么找? 一直走到半夜三点多,路平安顺利的抵达了京城。 这年代可没有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更没什么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扬所,路两边的商户早就打了烊,四处都是黑洞洞的。 招待所到是个去处,那边有值班人员,拿介绍信登记一下就可以办理入住。 只不过路平安可没那么傻,只要算算京郊到这边的距离,就能大概得出步行入城所需的大概时间。 这时候再去入住太明显,很容易招来盘查。 可路平安举目无亲,又不熟悉京城,又该去哪儿? 路平安想了想,只能找了个一看就没住人的破败院子,准备潜进去将就一下,天快亮时就离开。 第47章 棺材与密室 倒座房和东厢房连房顶都没了,门窗腐朽糟烂倒在地上,西厢房好一点儿,房顶只塌了一半,只不过门窗也堪忧,摇摇欲坠的,随时都可能倒下。 唯一看上去正常的就是正屋的三间大瓦房了,不过门上了锁,里面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 路平安拿出手电筒按亮,透过门缝往里一瞧,差点吓出心脏病。 只见一个漆黑的大棺材就摆在正当门的长条凳上,金漆描的奠字清晰可见,显得异常恐怖。 路平安不是没见过棺材,不至于那么胆小,主要是刚才那下太突然了,谁能想到这屋里会摆着个大棺材,太过于违反常理了。 路平安琢磨了一下,心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正常。 过去一些比较讲究的老人确实会提前为自己准备寿材,也有放在家里的。 只不过谁也不会摆在正堂门口,都是放在杂物间用东西盖着,或是架起来存在屋里的顶棚之上,防水防潮的同时也避免吓着家里的女人孩子。 绝大多数地方的风俗也不会提前上漆,只有等老人不行了,或是咽气了,这才会把棺材抬出来上几道大漆,放在正堂盛殓逝者。 也就是说,屋里这个大棺材里,很可能是盛殓着尸体的,甚至可能不止一具。 路平安有些郁闷,连忙关掉手电,正想离开,突然听到院墙外有动静。 路平安赶忙施展遁地术,飞速朝地下遁去,哪知如同一脚踏空似的,忽的把路平安摔了下去,那股失重的感觉让路平安不由得心惊。 正房门外的地下有个空洞,好在不是那么高,眨眼间就落了地,吓得路平安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遁地术禁忌之一——忌空洞。 多亏路平安年轻,又是直直的遁入地下的,他只是摔了一下,手在下意识维持平衡时撞到了一个貌似木箱的东西,生疼生疼的,但并不严重。 路平安没敢大意,赶紧又一次施展遁地术,接着朝着地下遁去,只不过这次速度温柔多了,没敢像刚刚那般鲁莽。 刚刚遁入地下,就感觉到有人靠近,路平安没动,一直等到那个脚步声离开,这才悄悄探出脑袋。 地下这个空间大约两米多高,三米宽,四米多长。周围一圈墙壁和顶部用青石砌成,三合土填缝,地面也是三合土,充分考虑了防潮性。 这么大代价弄出来的地下密室肯定不可能是用来存红薯或是蔬菜的吧?可若说是古代用来储存冰块的冰窖吧,它又挖的太浅了。 这个地下空间里乱七八糟的放了不少大木头箱子,箱子应该是比较沉重,放箱子的人在时间上比较仓促,没来得及放整齐。 从这点儿上看来,这里很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的藏宝库,还是那种存在家族外面以备不时之需的钱库。 路平安刚想看看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满箱子的金银财宝时,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密室有个小过道通往外面,微弱的光亮不时的跳动着,路平安施展土遁术,朝着过道的方向遁入。 ………………………………………………… 旁边依然是一个密室空间,两间密室规格是一样的。 昏暗的灯光下,路平安在一处黑暗的角落里探出脑袋,两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油灯下激烈的争辩着什么。 只不过两人的语速太快,路平安有些听不大清楚,正当路平安准备靠近听听,认真分辨一下他们在吵什么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个胖胖的小老头骤然暴起,手里一把短刀朝着另一个小老头连捅了七八刀,刀刀直刺要害部位。 那个老头似乎是没想到胖胖的小老头会暴起朝他下手,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倒下了。 平安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主要是那个小胖老头下手太快了,明显是个练家子。 倒在地上的那个老头似乎是还想问问小胖老头为啥要弄死他,只不过一张嘴,鲜血就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小胖老头把他的肺叶和喉咙都扎坏了,此时他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小胖老头利索的脱下了外套,先是擦了擦手和短刀,接着把衣服垫在了地上那老头脖子和脑袋下面,让鲜血不至于流的到处都是。 看到这一幕,路平安不由得暗赞一声专业。 "抓子嘛?不服气噻?老子当年都跟你龟儿子讲了,喊你莫要招摇,莫要招摇,老老实实的娶个婆娘过日子,小心遭人惦记,你龟儿子硬是不听! 不听算了,那你个人惹了事个人就扛起嘛,为啥子非要巴到我呢?那啷个得行!" "噗,噗呲……" "别喷了,喷的到处都是老子不好收拾。 我晓得你要说啥子,无非就是觉得这里的东西都是有了你提供的消息才能抢到手,藏东西的地方也是你提供的,按照规矩得分你一份儿,对不对?" "噗……" "你个哈儿,当年为了个娘们儿你连亲兄弟都坑,你嫂子临死前,还惦记着找你报仇呢。 如今还敢找上门来,这不是逼着我弄死你么?你糊涂啊。 再说了,如今这些东西又不值钱,街上砸烂的多了去了,你为啥还要惦记这些呢? 咋了,钱花完了,又上了年纪,人家不让你拉帮套了?所以,你想拢到手里一笔钱接着去哄那一家子白眼狼?" "噗,噗噗……" "那不得行呦,你个哈麻批愿意拉帮套是你自己的事,但你不应该打这批东西的主意。 一旦你拿去委托商店出手,被有心人盯到起来个顺藤扯瓜查到老子头上,老子一大家子还活不活?" 路平安不知道两人之间是有什么故事,反正听胖老头话里的意思是这批东西应该都是古董,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说真的,这年头古玩的价值真的不高,各大小革委会的四旧仓库里,真真假假的古董和古代传下来的奢华玩意儿多的是。 因为多到实在是放不下了,后来干脆就不再往仓库里存了,也不再登记造册。 纸质或是木质能点燃的,通通拉到马路边上一把火点了,金属的送去重新熔炼,至于瓷器陶器,摔碎了扔进臭水沟。 第48章 袍哥人家和特色美食 后世可能会很麻烦,但在这个年代,无疑是再简单不过了。路平安眼下就见识到了老手的手段,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等那个死掉的倒霉蛋血流干了,胖老头用手里的刀子辅助着,很快就把尸体扒了个清洁溜溜。 接着胖老头把尸体背上,走到院子里,掀开一个石板,露出废弃已久已经塌了大半的一口枯井。 胖老头把尸体丢了下去,接着以绝对不符合他体型特点的身手翻墙回家拿了把铁锹,在坍塌的厢房那边铲了些土,没费多久就把枯井填平了。 把石板重新盖了回去,胖老头仔细收拾了那些染血的衣服,封好密室入口回了家。 路平安不得不佩服这位老先生了,别看人家没有空间辅助,可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淡定与从容可比路平安要强太多了。 最起码胖老头动起手来干脆利索,悄然无声,绝不会像路平安那样又是开枪又是放火的,整的惊天动地,恨不得把所有目光都招过来。 这个时节小草已经冒头,树芽微微返青,几扬春雨下来,要不了多久这个瘆人的破院子就会重新被植物占据。 时间一久,老头铲土填井留下的痕迹自然而然就会被大自然抹除干净,所有证据也随着时间推移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要胖老头回头把那些衣服烧了,把那个倒霉蛋的个人物品扔了,除了路平安,谁知道胖老头曾经在这里埋了一个人? 哪怕是多年以后被人发现了,谁又能把这些与一个慈眉善目、说话总是带着点家乡口音的垂垂老者联系起来? 路平安出于好奇,跟着潜进了胖老头的家。 一位个子不高的老太太很自然的接过胖老头手里染血的衣服,关好门,点着油灯,给老头倒了些水洗手,接着拿出一把剪刀,小心的把胖老头刚换下来的几件血迹不多的衣服拆了。 拆下来的棉花收进了一个小包袱里留着以后用,布料扔进了一个盆子里,从水缸里舀了些凉水泡上。 其他的衣物一点一点塞进了炕洞里,也包括老头被鲜血和泥土弄脏的鞋子。 两个老人全程都没说话,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没过多久,一切都已处理得干干净净。 啧啧啧,这配合,这默契,路平安心里暗暗叫绝。 这老两口绝不是一般人,搞不好也曾经是绿林好汉中的一员。按胖老头的口音来推断,说定这位还是绝不拉稀摆带的袍哥人家呢。 路平安没有打扰这位前辈,所以具体是不是他也不清楚。施展遁地术重新潜回了地下密室,路平安打开几个箱子看了看。 箱子里全都是瓷器,还是个个带辫子朝年号款儿的。 不用说,这些玩意儿绝对是紫禁城里流出来的,只不过不知为何会落在胖老头他们这帮人的手里。 路平安随手收了一些,没挑没捡,就是看哪个箱子里东西多就收哪个。 他没准备把这些一扫而空,免得把胖老头给吓到了。再说了,古玩收多了也没啥用,最起码近十年内没啥用。 若是自己真想要,四旧仓库里东西多的是,路平安只需要找机会倒腾几次,就能保证改开后轻轻松松发一笔大财。 路平安此时还真有资格说句装逼的话———没啥意思! 路平安之所以在箱子里收一些古玩,是因为他此时手里的钱不多了,准备去黑市倒腾一下换点儿钱和全囯粮票。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路平安从胡同里的一个拐角处钻了出来,朝着大街上走去。 有早起的人已经开始在大街上走动,卖早点的店铺也开了门。 路平安随意溜达着,漫无目的,随心而行。 这几年全国没什么特别大范围的自然灾害,京城的物资供应还算丰富的,物价也不是特别贵。 最起码兜里有钱的工人家庭还是吃得起卤煮,喝得起豆汁儿的。路平安甚至还看到不少大人带着挎书包的小孩子在路边的小店里吃早餐。 吃完早餐,大人骑着自行车把孩子丢到学校门口等着学校开门,又急急忙忙蹬着自行车去上班。 清晨气温低,晨风一吹,还是比较凉的。 小孩子们挤在学校门口的围墙边玩着挤暖暖的游戏,无忧无虑的经历着自己的童年。 朝阳照在孩子们的笑脸上,让人满耳朵都是他们咋咋呼呼,嘻嘻哈哈的声音。 路平安逛的没意思了,也找了一家路边的小店,准备吃点早饭。 就在这时,外面进来几个小青年,其中一个小青年操着一口京片子,招呼着另外几人。 "哥几个,别说哥们儿不仗义,今天就带大家体验一下咱老北平的特色美食——豆汁儿。 你们坐着,我去买票。" 此时已经不存在所谓的纯私营了,要么是国营餐馆,要么是公私合营。 一般的饭馆儿统一有个收银窗口,一个女销售员跟姑奶奶似的端坐在窗口里面,谁吃饭先得找她买票,然后拿着票去打饭窗口端自己的饭菜。 当然也有特例,一些老字号或是高档餐厅,比如已经改了名字的全聚德和便宜坊,老莫、新侨,还延续先吃饭后给钱的传统。 路平安刚好此时手里端着一碗豆浆和几根油条落座,就在几人旁边的桌子,闻言赶紧远离了他们。 此时正好有人吃完饭离开,路平安都不等店里的服务员收拾好桌子就坐了过去。 一屁股坐在最好的观赏位置,随时准备欣赏那几个倒霉蛋的倒霉模样。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当那些微微泛着绿色的玩意儿端上了桌,那个操着一口京片子的小青年坏笑着鼓动同伴试试。 "来,美味的豆汁儿、还有搭配的小咸菜和焦圈儿齐了。 别客气,大口大口喝诶~ 我跟你们说,豆汁儿配着焦圈儿,那叫一个地道!" 几个小青年不知社会险恶,旁边的人却全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几个小青年一大口下去,一股又酸又臭、如同擦汗毛巾捂馊了,也如臭袜子在泔水中涮了涮端上了桌,那种让人上头的独有味道顿时直冲几人的脑门儿…… 第49章 有钱难住房 "噗……噗噗……" 这几个倒霉蛋如遭雷击,一开始还想凭借意志力忍耐,强行咽下去来着,哪知豆汁儿的刺激程度实在是超出了常人所能忍受的极限,几人全都受不了喷了出来。 小小的饭馆儿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其中就数路平安笑得最大声。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某些中招的人抱怨几声。 "诶呦喂~朝哪儿喷呢?" "我的裤子……" "哈哈哈哈……" "哎呦,瞅着点儿啊,我的新鞋!" "哈哈哈哈哈……" 几个倒霉的小青年不仅要遭罪,还得忙不迭的给旁边的人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对不住,对不住……" 那个操着京片子的小青年反而十分淡定,那叫一个泰然自若、岿然不动。 哪怕他脸上正在滴滴往下淌着豆汁儿,碗里不可避免的被喷了一些进去,也不耽搁他继续喝悠然自得的享受美味。 "啧啧啧,看吧,总说我小气,总说我小气。我就说你们享受不了京城的特色,你们非不信,这下信了没? 要不,下次改请你们吃另一种京城特色美食卤煮火烧?" "小驴子,哥几个可算上了你的当了,我们服了,服了还不行么?你所谓的卤煮,我们是不敢吃了。" "别介呀,卤煮还是很不错的。" "我信了你的鬼……" "切~" "不敢了,不敢了,京城特色太刺激,遭不住。" 路平安一边看热闹,一边吃着早餐,别说,挺下饭。 几个小青年没做多久就狼狈不堪的跑了,那个外号叫小驴子的青年即便是再不嫌弃同伴的剩饭,也不可能短时间连续喝下好几碗豆汁儿,被同伴拉着离开了这个让他们当扬社死的伤心地。 话说豆汁儿应该是这个年代唯一剩饭而不会被批评指责浪费粮食的玩意儿了吧? 路平安吃完饭后没处去,所以想去找找罗家栋,通过他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北大荒的情况,若是可以,自己去那边住两年也是不错的选择。 走到站牌这里,此时正值早高峰,你没听错,就是早高峰,乌泱乌泱的自行车大军蔚为壮观,站牌前面等着坐公交电车的人也不少。 此时京城城区的公交车大部分还是老式无轨电车,远远望去,像是拖着两条大辫子。 跑郊区的反而多了一些进口或是解放卡车改的拖曳式公交车。 路平安向同样等车的人问了问路线,有两个同样在等车小青年热情的给他讲解了该如何坐车。 甚至若不是路平安强行拒绝,两个小青年都有心学雷锋做好事,直接把路平安送到地方了。 很快,车来了,这个时间点别说座位了,能挤上车都已经算幸运的了。 售票员手里握着小旗子,不断的吆喝,甚至还要拉开车窗指挥:"后面的往后让让,都要上班,都急,大家客服一下啊。 诶呀,您几位倒是动换一下啊,来来来,门口的大哥,往上挤。 有月票的出示一下,没有月票的备好零钱。这位同志,麻烦把你后面那个大姐的车票钱递给我一下。 下一站——莲花东,要下车的做好准备啊……" 市区内一张车票两分钱,部分路程远的也不过五分钱,买月票还能更优惠,这年头坐车倒是不贵。 京棉厂路程不近,中间还要倒一班车,路平安花了五分钱车票钱赶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望着眼前巨大的生活区,一排一排的筒子楼让路平安颇为好奇。 这种在后世已经被慢慢淘汰干净的简易居民楼,在这个年代可不得了,每层楼都有冲水的厕所,也比平房、大杂院儿干净,在有些单位,那是被人称为干部楼的。 普通员工只能住平房或是老旧的大杂院儿,夜里用尿盆儿,白天上厕所就去街角脏乱差的旱厕。 冬天冻得屁股疼,夏天熏眼睛不说,还要提防蚊子咬一屁股大包,别提多刺激了。 京棉厂生活区的筒子楼如此之多,显然领导们是住不完的,厂里的劳模、先进或者双职工也能有个分房的盼头。 这从另一方面也说明罗家栋真不是吹牛的,按照这个年代的标准来说,人家京棉厂待遇确实不错。 不过因为要让孩子接班,罗家栋父母退的早,也就没了分房的资格,如今还住在距离生活区不远的一个大杂院儿,全家人挤两间总计不足三十平的西厢房。 这还是罗家栋大姐出嫁了,要不然,全家挤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没办法,这年代住房条件就这样,甚至罗家已经算不错了,他们院子里,祖孙三代十几口子住在一间不足十三平米的小房子里的都有。 即便是有钱,大多数人也没地方买房,即便是能买房,大多数人也不会买房,他们还想着厂里某一天能分房呢。 买房? 呵呵,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买了房,厂里更不会优先给分房了,对不对? 罗家栋父母就是抱着这种朴素的想法,不仅多次否决的罗家栋大哥搬出去的提议,更不许罗家栋三哥四哥出去租房。 罗家栋三哥最近谈了个对象,属于家里条件不错的,他都不敢往家带,生怕人家姑娘一看家里这条件,扭头就走。 罗家栋四哥更干脆,对罗家栋父母说:"爸妈,在家里住房条件得到改善之前,我是不会考虑找对象结婚的。" 罗家栋他妈拿着笤帚疙瘩对着罗家栋四哥就是一顿猛抽:"你个王八羔子爱谈不谈,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爹妈叫板? 有本事你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那才好呢!……" 罗家栋四哥被抽的嗷嗷叫唤着逃出了门,好几天都没敢回家,父母也不担心,更别说出去找找了。 后世广大被催婚的兄弟姐妹们要是能有这待遇就好了。 别觉得罗家栋老妈是在说笑,家里六个孩子,下面已经有了孙子辈儿,父母说不管可是真不管,他们也没那个精力。 谁敢犯糊涂,那谁就自己受着。 罗家栋在陕北饥一顿饱一顿的,数着米粒下锅,他父母就要把所有资源倾斜到罗家栋身上么? 想得美! 很不巧,路平安找上门时,罗家栋出去借宿,昨晚压根就没在家里住,此时罗家栋父母也不确定罗家栋跑哪去了。 第50章 恰逢其会 一些长长短短的木板靠在墙边儿,这是晚上睡觉时的铺板,白天再收起来。 由于东西多,房子里只留了一个过道,连个坐的地方都欠奉。 路平安一看这架势,也不准备多待了,跟罗家栋母亲说了一声就要走。 就在这时,罗家栋和吴大伟前后脚进了院子。 罗家栋回来是准备和父母商量一下转去北大荒的事,寻求支援。之所以拉着吴大伟,是因为要有个人证,免得父母觉得自己是在瞎胡闹。 一抬头,正好看见路平安从屋里出来。 "路哥,你怎么在我家?是过来找我玩啊?" 罗家栋对路平安印象不错,这么好的捧哏可不好找,还好心提醒过自己如何改变眼下的尴尬处境,心里能不感激么? "我事情办完了,顺路过来看看。"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了,家里地方小,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正常,我亲戚家也不比你们家好多少,也住不开。" "正好你也在,帮个忙呗!" "啊?什么忙?" 罗家栋给吴大伟和路平安互相介绍了一下,算是认识了,然后他不由分说的拉着两人进了屋。 屋里,罗家栋把转去北大荒的事情跟父母一说,夫妻俩一听就不乐意了。 在他们看来,罗家栋这种想法有些异想天开。 第一,罗家栋如今都在陕北落户了,哪是一个毛头小子说转就转的?人家陕北那边哪能同意? 即便是报名了支边屯田了又如何?当地不放人,还不是一扬空? 第二,北大荒那边只是支持一年的粮食和种子,发的补助绝对不够正常生活开销的,最起码前一两年是不够的,还不是要家里支持? 知青插队六年就能回城,如今差不多已经一年了,累死累活的干个两三年,到时候就该回来了,投进去的资金和精力不是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若是有门路能进兵团,管吃管住不说,每个月还能领几块钱津贴,那还差不多。 再怎么小透明也是自家儿子,他们倒是不介意给家栋花些钱,就怕不划算。 罗家栋有些急了,忍不住抱怨道:"妈,我在陕北饿的眼前直发黑,吃红薯吃的我肚子里一个劲儿的反酸水,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那日子,真的太难熬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门路能离开那边,你和我爸为啥就不肯支持我呢?" 吴大伟赶紧拉住了罗家栋:"你急啥?伯伯和大娘是不知道北大荒那边的情况,有顾虑也很正常,咱们给长辈们介绍一下不就行了? 伯伯,大娘,其实那边情况要比您二位想象中好不少呢,我给您二位说一说。 …………" 吴大伟把北大荒那边的详细情况说了一下,又和陕北做了个对比,既没有夸大,也不胡说八道,就是单纯的做个比较。 罗家栋父母一寻思,也是啊,反正不能让自家小子饿死,左右都得花钱,为啥就不能让儿子去北大荒混个肚子圆呢? 此时路平安来了个神助攻:"伯伯、大娘,按道理来说咱们不是亲戚也不是邻里,甚至你们压根就不认识我,我真不该多嘴多舌插手你们家事。 但是既然这会儿话赶话赶上了,我也不妨跟你们透个底,其实我这次进京来,也是想要找自家亲戚帮忙找个门路的。 陕北不是不好,只是土地太贫瘠,养活不了那么多人。 您二位想想,如今医疗条件比过去好多了,一家生七个八个孩子都不算稀奇吧? 孩子们慢慢大了,饭量也越来越大,加上京津的知青都往那边涌,原本就不够的粮食更加捉襟见肘,怎么可能会好过? 而且可以预见,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只会越来越难,除非是能有个好办法突破粮食产量,或是改变靠天吃饭的传统耕作模式。 所以你们不必担心家栋调动的事被人卡脖子,只要有说得过去的正当理由,那边的干部也不傻,没道理要阻止啊!" 罗家栋父亲问:"不是说那边在修建水库和水渠么?修好水利设施后不会好点?" 路平安摇头:"每年的降雨量不足,地势又存不住水,只是依靠为数不多的水库无异于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再说了,家栋插队的那个村子能用到水库里的水么?若是用不到,对他个人来说,有没有水库又有多大差别?" 罗家栋母亲问路平安:"小伙子,你也想去北大荒?" 路平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倒是想,可我才刚刚把这边的手续办好,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接收单位呢。" 听路平安这么说,吴大伟连忙拍着胸脯道:"你要是也想报名参加垦荒点建设,那就交给我吧。 我干爹在乡里还是能说的上话的,只要你不嫌弃我们那边是山区就好。" "咳咳,我的档案是托亲戚帮忙弄的,走的是这边的门路,我担心……" 吴大伟摆摆手:"档案而已,只要你成分没问题,又没准备当官儿,这都不算什么大事,我有办法。" 路平安心中狂喜,他也没想到因缘际会,居然还能让自己赶上这种好事,当即赶紧答应下来。 "大伟,家栋,别的不敢吹,我会点打猎的本事,枪法也还凑合,你们要是带上我了,以后逢年过节想要吃点肉,我负责了。" "你说真的?你会打猎?" "不仅会打猎,抓鱼我也会。" 吴大伟激动了。 他干爹是支书不假,其他的地方照顾一下没问题,可若是他想要三五不时吃点肉喝点酒,这总不能也让他干爹负责吧?人家也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 所以有没有肉吃,全靠自己本事,奈何吴大伟又不会打猎,只能看着别人打东西,馋的实在是受不了时,就拿一些东西和别人换点肉解解馋。 若是路平安也能打猎,岂不是多了个吃肉的机会?不说多,一个月多吃上一回肉也是很美的啊。 别说什么有风险,吴大伟他爹和他干爹都是根正苗红的老战士,他们怕啥?了不起就是路平安有问题,牵扯不到他们身上。 第51章 赤裸裸的仇恨 这钱是挤出来的,给罗家栋用没问题,但是接下来几年家里这边可就不会再给罗家栋出钱了。 二百块钱不少了,很多农村家庭全家人辛苦劳作一年也没有五十块钱的结余,甚至还要倒欠生产队不少。 这么多钱,哪怕要路上需要花费一些,剩下的用来在偏远山屯安置个小家绝对够用。 若是罗家栋能和路平安分到一个垦荒点,很多东西都不需要重复购买,还能省不少开支。 路平安心里却直发虚,无他,如今他兜里只有三十六块七毛钱和几十斤全囯粮票,太紧张了。 路平安打定主意要去搞些钱和粮票,只是要去哪里搞他还没想好。 罗家实在是没有地方待,说好了罗家栋的事儿之后,罗家栋和吴大伟领着路平安回了吴大伟家。 吴大伟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只有一个妹妹,叫吴小雨。现在和吴大伟奶奶一起住在东城区那边,是个很听话也很孝顺的姑娘。 按道理来说吴大伟家里条件不错,怎么都不至于去下乡。 奈何兄妹俩年龄相差太近,当时恰逢又有人盯着吴大伟父亲搞事儿,想要把吴大伟父亲拉下马。 搞的原本准备买工位的吴家不敢有丝毫大动作,想着兄妹俩总有一个得去下乡,吴大伟和父母一商量,干脆自己主动跑到知青办报名支边北大荒。 吴大伟父亲是棉厂下属单位的一个小领导,工资不低,事儿也不多,属于很自在的那种岗位。 他家同样住在一个大杂院儿里,有两间后罩房和一间自己搭的"杂物间",算是非常宽敞了。 路平安厚着脸皮在吴大伟家吃了个午饭,吴大伟母亲早上去排队买了一块儿豆腐,还奢侈的炒了几个鸡蛋,这还是看在瘦的跟猴似的罗家栋刚回来,专门给他做的呢。 吃过饭,几个小青年又开始说起了报名支边,参加垦荒队伍的事儿。 吴大伟让罗家栋和路平安填了一下资料,然后拿到邮局写了封信寄给他干爹,让他干爹去乡里帮两人报一下名。 接下来就是等电报,吴大伟干爹通知他们报上名以后,一切按部就班就行,也就罗家栋的事麻烦点儿。 罗家栋还需要回陕北一趟,等待北大荒那边发来调动协助函,拿着调动协助函去找支书和知青办,办理一下手续,就可以出发去东北了。 具体里面会不会有变故,谁也不得而知,所以路平安得和罗家栋回一趟陕北。 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罗家栋能有个帮忙的人不说,两人还能互相商量一番拿个主意。 晚上的时候原本路平安是准备去棉厂招待所住的,吴大伟非不同意,在他们家后来加盖的那个杂物间给路平安收拾出来一个铺位,让路平安将就几天,他自己和罗家栋睡客厅的一张高低床。 住招待所可不便宜,一天一块多钱呢,有那钱还不如买点豆腐、买点肉吃。 距离月底也没多少天了,等办完罗家栋和路平安的事情以后吴大伟就该回东北了,所以他也不用非得整日钻在家里了。 如同憋了一整天终于能下楼遛弯的狗子,那叫一个兴奋啊,四处撒尿……说错了,是四处打卡。 京城生活特色之一是泡澡堂子,转天正是礼拜一,趁着别人都在上班,三人吃过早饭,拿上换洗的内衣裤和洗漱用品,直奔厂里的澡堂子去赶头一水。 头一水就是澡堂子刚换好水,大早上的别人还没用过,我来了第一个下到池子里洗,这叫头一水。 洗头一水图的就是一个干净,只不过一般人要上班、上学,没这个空闲,都是退休赋闲的老人才有这个闲情。 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路平安和罗家栋还趁着方便让澡堂子里的剃头师傅给理了个板板正正的小平头。 三人不是堂腻子,没有就着青萝卜、干果、瞅着光不溜的大老爷们儿喝茶的爱好,洗完就走。 等待东北那边传回消息需要几天时间,路平安三人没事儿,整日里四处溜达。 闲聊时路平安打听到了一处鸽子市,就在通惠河河沿儿的小树林里。鸽子市规模不大,人也不多,可路平安还是想去看看。 空间里的那几件古玩不适合在委托商店出手,去黑市倒腾路平安却没有门路,想进都进不去。 想着鸽子市也不差,万一碰到个懂行的呢?路平安没想要卖多少多少钱,能卖个百十块钱,够自己用就行。 夜色的掩护下,路平安潜出了大杂院,在街边钻了出来,悄悄朝着河边的小树林里走去。 路平安到的比较早,鸽子市上还没那么多人。路平安转了一圈儿,就看到七八家倒腾古玩的小摊子。 一个糊着黑布特意遮着一部分光的灯笼,一张铺在地上麻布片儿,麻布片儿上面扔了一些杯盘碗碟和瓶瓶罐罐、以及不知真假的古玉,还有笔洗、砚台、牙雕和鼻烟壶等物件儿。 看的人多,买的人少,看来四旧这玩意儿如今真不遭待见。 至于东西好不好、真不真,那就见仁见智了,反正路平安是不看好,尤其是那些古玉,一眼假的玩意儿,反而也是相对最好卖的。 这个年代的人和后世的人观念不同,也还没那么多炒作,讲究一个黄金有价玉无价,甚至玉石分类分级与后世也多有不同。 比如翡翠中的纯黑或是纯透明的品种、干涩且没有水头的豆种,这些都不算好玩意。 最起码千禧年之前的几百年里,大家是不认可这些的,切开一看是这玩意儿,直接就扔到路边臭水沟子里去了。 此外还有加工翡翠时扔下的边角料,也都是废品。 腾冲那边很多人会捡回去铺路或是垫地基,砌墙的也有,堪称一文不值。 哪知后来一炒作,顿时值钱了,全成了好东西,搞的很多人把自己家院墙拆了,掘地三尺寻找宝贝,不少人因此发了大财。 路平安看的直摇头,随便找了个地方把一张旧床单叠了一下铺在了地上,趁着别人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几件瓷器放在了床单上。 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哪怕是完全不懂行的,也觉得路平安的东西非常漂亮。 懂行的人也不是没有,就比如那几个同样摆摊的倒腾古玩的,还有他们的托儿。可他们既想要东西,又不想多出钱,只想着捡便宜。 为此,他们还不想让别人捡漏,本来能成的生意,却生生被他们搅和黄了。 一个身穿四个兜的中年人一看就是有些闲钱的主儿,他拿着路平安从水库工地意外得来的那两个小瓷杯爱不释手。 "老板,你这两个小杯子多少钱?" 路平安还没来得及报价,旁边几个人完全不顾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呼啦啦的全围了上来。 "大哥,这可不兴玩儿啊,这可是四旧,是糟粕啊~" "这位爷,一看您就是位体面人,要是让人知道您家里藏着四旧,把您给举报了,您说上级会不会批评您啊?" "就是就是,可不敢买啊,谁知道这家伙是干啥的?" "说不定是这个黑五类瞒下来的东西,被抓到就开大会斗争你,说不定还要关小黑屋送劳改队呢。" 四个兜中年人本来都看好两个小瓷杯了,一听这个,放下杯子起身就走。 老郭有句话说的很对——同行与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欺生、欺负新人,更是各个行业的通病。 几个人一连破坏了路平安几单生意,路平安也不是没赶他们走,可他们若是什么讲理的主儿,也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行霸市了。 路平安忍了又忍,如今好不容易搞定了假身份的事儿,好日子有了盼头,他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 可这几个家伙显然一副吃定路平安的架势,越发的嚣张。 第52章 欺负你又如何? "嘿嘿,瞧您说的,我们能干啥,瞅你东西不错,咱们商量下价格,若是合适,我们就帮你个忙,把你的东西都收了。" "可我看你们一个劲儿的搅和我买卖,不像是要买东西的样子。还有,刚刚这位老哥分明说过我东西不老,白给他都不要啊。" "你别听他的,他家祖上阔气过,见的好东西海了去了,所以才不稀罕你的东西,我们不同。 嘿嘿,你送给我们,我们肯定是要的。" 路平安心里冷笑,别管啥年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是不变的。 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不想多事选择了退让一步,哪知这些人得寸进尺,居然还想要白嫖了。 路平安此时最后悔的就是自己衣服没换,脸上只戴了个口罩,蒙得不够严实。 要不然,呵呵,这几个老混混不吓尿了都算他们身体素质不错。 不过无所谓,路平安有招治他们。反正左右无事,逗逗他们也挺好玩儿。 "谈谈价是吧?那你们出价吧。" "都是懂这个的,你这些西贝货也不值钱,这几个瓷盘,一个五分,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一个一分,这两个青花瓷瓶,给你一毛…… 怎么样?爷们儿大方吧?" 路平安笑了:"确实有够大方的,正儿八经的康熙官窑青花瓷瓶才值一毛钱。" "小子,你也别犟,看你的年龄,听你的口音,怕不是四九城的吧?你是哪里偷跑回来的知青?对不对? 那你这些玩意儿,能是好路来的么?" "老三,和他废什么话?不行打他一顿,腿给他打折扔到纠察队门口,嘿嘿,到时候他还得进去啃窝头呢。" "小子,劝你最好识相点儿,我这几个哥们儿都是下手不知轻重的浑人,把你打死打残了,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小兄弟,听我一句劝,拿着钱走人吧,别吃了大亏才知道后悔。" "是啊是啊,老三可是练过摔跤的,就你这熊色,都禁不起他一下子,他能把你当成沙袋摔。 你好手好脚的,干嘛非得讨个断手断脚呢?!……" "吃亏是福,吃亏是福嘛!" "这天下啥都有人卖,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劝你小子想清楚!" 路平安笑的很开心:"这么看来,你们今天还真就吃定我了,欺负人是吧?" "呵呵,一个外地来的乡下土老帽,欺负你又咋了?!" "欺负的就是你,孙贼~这里是四九城,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话音未落,几人就连忙改口。 "别冲动,别冲动……" "有话好好说……" "是啊,有什么咱们和平解决么,没必要动火器吧?" 周树人先生曾经说过,国人大都喜欢折中。 一个黑暗的屋子里,你若是说我要开窗,大抵是要被人反对的。可你改说我要把屋顶掀了,大家就又改口支持开窗了。 路平安眨眼间就拔出了两把手枪,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几个中年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说要吃定路平安了,也不说要打残路平安了,也不说要把路平安揪送纠察队,更不说什么练过摔跤了。 "我不是很喜欢你们的态度,现在你们跪着和我说话吧。" 几个中年人有些犹豫,毕竟都是大老爷们儿,朝一个毛头小子下跪,让人知道他们还活不活了? 路平安也不跟他们废话,抬枪就要朝着那个据说练过摔跤的家伙打,哪知那家伙怂的很,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黑灯瞎火的,路平安也没看到他到底尿没尿,反正他浑身像是筛糠一般,抖个不停,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其他人也不端着了,一个个跪的笔直。 "一群贱皮子,都踏马的混到鸽子市讨生活了,还觉得自己是前清王爷贝勒,整个四九城由着你们作威作福呢? 非得惹得老子发了火才知道怕,你们是不是犯贱啊?" "这位爷,这位爷,我俩不是遗老遗少,他们才是,我们都是身家清白的好人啊。" 路平安差点笑喷了,好一个身家清白的好人,身家清白就干这个?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过去京城三教九流之辈多了去了,有些没有犯过什么大事儿的压根就没人搭理他们,逃脱打击也简单。 只不过狗改不了吃屎,他们就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在一些见不得光的地方依然活跃。 路平安后世看小说,总是会有些逛黑市、鸽子市的情节,甚至有的主角才七八岁,就敢大剌剌的进黑市和人交易。 别说要饿死人的困难时期了,即便是现在,没点儿本事也敢夜里出来瞎逛?那不是给人送菜么? 人家住在这附近的居民来鸽子市偷摸换点儿粮票布票,也都是家里身强体壮的老爷们出马,生怕被纠察队、联防巡逻队逮了,更怕被人劫了。 就比如路平安此时遇到的情况,这还是他年轻力壮呢。 换个小孩儿或是老头,信不信那些人都不会跟他废话,一棍子敲晕了把人洗劫一空? "行了,把衣服全脱了,然后滚蛋。或者你们可以赌一把,试试我有没有开枪的胆量。" "不敢不敢……"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换作其他年龄段的人,几个中年人还真没这么紧张。 可路平安无论是声音还是模样,都属于那种不计后果毛头小子的年纪。 这种年纪的半大孩子,脾气上来了压根就没有考虑后果的意识,说开枪可是真敢开枪的。 这里是京城,即便这个年代再怎么混乱,那也是京城,枪响了还能有个好? 路平安又不是京城口音,无疑是外地过来的,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们呢? 挨了枪子儿不说,接下来还要受到公家的打击。他们几个可是经常混迹于鸽子市的,不说底细被人摸透了吧,也绝对禁不起查。 投机倒把,加上涉及枪击案,上面不可能不查,他们能躲得过去?他们可都是有家有口的,没有亡命天涯的打算。 除了自认倒霉,几人也没什么好法子,此时只能寄希望对方厚道点儿,能给他们留个底裤。 第53章 电报和准备 "这位爷,我们认栽了,能不能留条底裤?这么光着在大街上跑,万一遇上巡逻的……" "舍命不舍财是吧?咋了,以为底裤上缝兜的伎俩我不懂?脱,谁再敢废话,老子就不客气了。" 几个老小子全都脱了个精光,狼狈的跑了,也包括那个尿了一裤子的。 估计这个鸽子市上还有他们的同伴和熟人,后面他们自己会想办法离开的。 路平安敢打包票,这几个狗东西绝对不敢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跑。 好家伙,这要是被逮着了,罪名比投机倒把可要重得多。关键是真丢不起那人,一家老小都得被人笑死。 路平安等他们跑了之后,快速把东西收进了空间,赶紧离开了鸽子市。 到了一个僻静处,路平安把那几个老小子的衣服放了出来,挨个掏兜,别说,几个家伙还挺有钱的。 零零碎碎的钱加一块儿,居然有一百多块。更多的还是各种票证,粮票、肉票、布票、煤票、糖票…… 唯一不太妙的就是有一卷钱票湿漉漉的,是路平安拿着两根小树枝从那个尿裤子的倒霉蛋衣服里好不容易掏出来的。 纠结啊,这玩意儿该咋花?反正路平安是不准备触碰的。用一件看起来还行的衣服把这些钱和票包上,收进了空间,其他的衣服直接扔在了原地。 回到吴大伟家,路平安把那些湿掉的钱和粮票扔到地上晾着,倒头就睡。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收拾了地上的钱和票,路平安起身端着脸盆到自来水管那边洗漱了一下。 吴大伟给路平安留了饭,等路平安吃完饭,三个小青年刚准备跑去外面溜达溜达,送电报的邮递员来了。 "吴大伟,吴大伟,谁是吴大伟?有你的电报。" 跟吴家同住一个院儿邻居们纷纷走出家门,向吴大伟母亲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会有吴大伟的电报呢? 这年头通讯手段有限,电话普及率太低,经常接不上头。此外电话的信号也不咋地,有时候好不容易接通了也听不到声音,价格还死贵死贵的。 相对于一般信件来说,电报虽然也很贵,但是速度快啊,还稳妥,有专门的电报邮递员骑着摩托车上门送件儿。 可以说除了贵点儿就没毛病,一般只有在家里出了大事时才会发电报,比如家里老人病重,希望见到孩子最后一面之类的,所以邻居们才会好奇吴家是出了什么大事。 吴大伟母亲赶紧解释,说是北大荒那边发来的电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吴大伟已经在家待了几个月了,人家公社能不催他回去么?发电报也正常。 路平安还没见过电报呢,好奇的看着吴大伟拿着户口本领了电报,也凑过去围着看。 只见电报上半部分是一些四个数字为一组的数码,下半部分用钢笔写了译电文。 电文就五个字——办妥分两点。 此外还有一张收费单,五个字收费三毛五,也就是说一个字七分钱。 要知道一张八分钱的邮票,就可以通信全国了,加上信封信纸,了不起一毛钱。 短短五个字的电报就要三毛五,确实是不便宜。 等邮递员和看热闹的人都走了,路平安把电报拿到手里看了看,他好奇的问吴大伟:"这说的啥意思啊?" 吴大伟笑着拿出一支铅笔,在电报上划了一笔——办妥/分两点。 "这还不明显么?报名的事办妥了,只不过你们俩没能分到一个垦荒点儿呗。" 罗家栋有些失望,他还准备和路平安合买一些东西,好省点钱呢。 "行了,新的垦荒点儿按道理来说都离得不远,荒山野岭的,肯定要考虑互相协作的事儿,还是能经常见面的,别担心。" "总归没有在一处方便。"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好在此时罗家栋转去北大荒的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大家都挺高兴的。 罗家栋也不再纠结于没能和路平安分到一块儿的遗憾了,拿着电报急匆匆的朝着家里跑,去和父母分享这一好消息。 考虑到此时北大荒那边的调动协助函说不定已经发出,罗家栋父母劝罗家栋赶紧动身,先去陕北那边走走关系。 "礼多人不怪,说几句好话又不会掉块肉。最起码不要给领导来个突然袭击,以免造成什么误会。" "是啊老五,别让人家领导对你有了什么不好的印象,这样后面办理调动手续才能更加顺利。" 虽然路平安并不这么觉得,但他也没多嘴,人家父母拳拳爱子之心,自己还是别当显眼包了。 说走就走,路平安和吴大伟赶紧跑到国营商店和几个老字号买东西。 主要是香烟、白酒和一些耐放的点心,还有些只在大城市才有得卖的东西,比如大白兔奶糖。 这些东西有大用的,求人办事,就要拿出态度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可以不收,但是你们不可以不送。 路平安这家伙太坏了,他找罗家栋父母借了一副劳保手套,买东西的时候带上手套掏钱。 看着那个收款员不时蘸着口水查钱,路平安忍不住头皮发麻,真想出言提醒她一声。 鬼知道她每天过手的钱和票证是从哪个兜里掏出来的,说不定有些钱还没有路平安搞来的钱干净呢,这也是能蘸着口水清点的? 不过看着国营商店里的销售员和收款员那一副高高在上、我是八大员我真牛逼、你们都是土老帽的傲气模样,路平安突然又不想提醒她了,免得多生事端。 吴大伟也在采买的行列,他估计已经等不上罗家栋和路平安回来就得返回北大荒了,也需要捎些大城市才有的好东西给干爹和屯子里的乡亲们。 京城这边的地方票证出了京城就不能用了,路平安没准备留,别管是啥玩意儿,只要能用了的,通通花了出去。 第54章 不打不知道疼 虽然对于路平安来说没用,但是吴大伟家可以用得着啊。 特别是煤球票,可以说是大大的有用,这年头别管是做饭还是取暖,谁家还能不烧煤了? 自己在吴大伟家里吃住了好几天,吴大伟父母不仅不说啥,对自己还挺好,自己可不能当那种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路平安给吴大伟母亲买了一盒雪花膏,春天多风,搽搽手和脸就不那么干了。 吴大伟父亲爱喝酒,路平安给吴大伟父亲买了一瓶汾酒。 这酒不错,喝着顺口,还不喇嗓子,也属于高档酒的行列了,要两块五一瓶呢。 不是路平安不想买茅台,只不过茅台价格有些太贵了,要八块钱一瓶。 猛然间送这么贵的一瓶酒,让人家怎么收?相比之下还是汾酒更好点儿。 果然,路平安把买给吴大伟父母礼物拿出来后,两口子乐呵呵的接了,还让路平安下次进京直接来他家住,千万别客气。 晚上的时候,罗家栋大哥和吴大伟骑着自行车把路平安和罗家栋送到了火车站。 一路上,罗家栋大哥那是千交代万嘱咐,让罗家栋一定要记着省着点儿花钱。 "老五,别说大哥唠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唉~~爸妈就是太宠你了,你说自打你去下乡,哪个月没寄信回来要钱要粮票? 我知道小年轻花钱没个节制,可你你多少也得注意点吧? 咱家的条件真没那么好,你嫂子一直想买个缝纫机,都说了大半年了,这事儿还是没办成,你也得想着家里面…… 你大姐也是个没良心的,自打嫁出去以后,也不往家拿钱了,今天买毛线织毛衣,明天买条烟孝敬公公,合着咱爸妈就不配让她孝敬是吧? 还有啊,人家姑姑都是给孩子买这买那,你大侄儿呢?得了他姑姑啥东西了? 说起这事儿我就来气……" 路平安心里冷笑,神他妈缝纫机,亏你说的出口,还当着外人的面说。 你弟弟在陕北都TMD快饿死了,你心里却只想着你媳妇儿念叨的缝纫机。 恐怕颠倒过来让你丫的去陕北下乡插队,你叫得比谁都响,哭得比谁都惨。 人嘛,大都是这样,鞭子不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少有能与他人共情的。 按道理来说即便不算顶了罗家栋母亲班儿的大姐,罗家栋也有三个哥哥上班,都是正式工,能缺罗家栋一口吃的? 奈何孩子长大了,慢慢有自己的想法,罗家栋父母就说了不算了。 加上罗家栋二哥三哥都到了结婚的年龄,怎么会愿意拿钱填家里老五那个无底洞? 要不是罗家栋父母硬逼着罗家栋三个哥哥月月给家里交几块钱,罗家栋还真得悲剧了。 罗家栋只是听着,一句话也没说,更没有急着解释。 他现在和几个哥哥关系都不咋地好,这无关于亲情观念淡薄,更多的还是心凉。 孩子多了,难免就会有纷争,那句玩笑话怎么说来着:自古以来夺嫡与家产之争,向来就是残酷的。 黑眼珠子最是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财帛动人心,掏钱如割肉。 也不必奇怪罗家栋三个哥哥不喜欢下面的两个弟弟妹妹,自己挣钱自己花多爽,谁会打心眼儿里愿意伺候两个光花钱不挣钱的拖油瓶? 罗家栋虽然没反驳他大哥,心里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 父母尚在,家里老人即便是总是忽略他,再怎么也不会不管不问,他有啥事儿就直接和父母说。至于几个哥姐,就当没这几个人吧。 其实罗家栋家的情况还算好的,罗家栋大哥大姐早早的接了父母的班儿,罗家栋年龄又和三哥差了四岁,最起码他家没有因为顶班儿和下乡的事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 有些人为了能当兵或是接父母的班儿,避免下乡受苦,亲兄弟亲姐妹又如何?人脑子都差点打成了狗脑子,那才叫难看呢。 为了逃避下乡,某些人玩的花活多了去了,什么偷钱买工位、道德绑架、装病、骗人冒名顶替自己、偷偷给自己兄弟姐妹报名,什么不要脸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告别了自己的大哥和发小,罗家栋一直到上车落座后心情都是沉重的,路平安也没有去安慰他。 一个大老爷们儿。若是连这个都受不了,那他还能成啥事儿? 罗家栋很快就缓过来了,他本就是爱说爱闹的性子,心情低落也就是那么一会儿。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罗家栋开始拉着路平安下象棋。 路平安下象棋的水平非常一般,也就是知道规则而已,都没怎么下过。 哪知罗家栋也很菜,两人算是臭棋篓子一对儿,旁边坐着的人看的直摇头。 罗家栋插队的地方也是米脂县,只不过与路平安下放劳改的乡公社不是一个方向。 这下路平安倒是不怕别人认出来他了,干脆直接戴着个棉纱布口罩和罗家栋一块儿去了他们乡里。 他们俩先到邮局打听了一下有无挂号信,不出预料,人家邮局没有见到收件人为罗家栋的挂号信。 挂号信寄过来也有很大概率是直接寄给乡公社或是大队,并不是说就必须寄给罗家栋本人。 罗家栋只能先带着路平安回了他插队的那个叫高湾的村子,找大队支书送了点儿京城的特产点心和两瓶二锅头,让他帮忙说说好话。 大队支书一听罗家栋要调走,顿时喜出望外。 无他,罗家栋这一走,不说别的,欠罗家栋的那些知青补助粮可就省下来了。 到时候上面的救济粮下来了,大队子里有了足够的粮食,那一百八十斤粮食该怎么处理,还不是他这个支书说了算? 这么一来,高湾大队的支书积极性大增,拉着罗家栋不住的表扬: "哈哈哈哈哈,家栋,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孩子不错,思想觉悟高。 啧啧啧,好孩子啊,居然主动要求调到艰苦的北大荒,你真是大队里知青们都应该学习的榜样。 哈哈,别怕,这是好事儿么! 走,一起走,我在乡革委会那边还是有点面子的,我带你去找王主任说说这事儿。" 马不停蹄的赶到乡里,乡革委会王主任一听罗家栋这个小知青居然主动报名支边北大荒,心里差点笑喷了,暗暗给罗家栋下了个评语—— "瓜怂!" 第55章 劫富济贫 罗家栋傻了吧唧的报名去北大荒支边可以,但不能让他就这么容易的走了,否则怎么体现当领导的权威? 想调走,可以,但是得给个说法,不能说走就走。 路平安是懂这个的,拉着罗家栋对王主任千恩万谢的,只说是等调动协助函寄过来后还要来打扰王主任。 临走前路平安支开罗家栋和支书,又拐了回来,打着找王主任给自己弟弟详细询问一下调动时要办的手续,在办公室悄悄放了两瓶西凤和一条中华。 不是路平安太小气,这就已经不少了,就王主任这个貔貅相,过后少说还得再表示表示,一次性给太多,到时候他觉得有利可图,更不会配合罗家栋办手续了。 罗家栋还有些东西在村里,需要回村里收拾一下,路平安就不用跟着去了,他留在乡里盯着挂号信反而更稳妥。 第二天下午,罗家栋回来了,高湾大队的支书依然跟着,热情的不行。 罗家栋收拾了一些比较值钱的东西,一些零碎的、不好拿的东西干脆送给了支书,支书能不积极么? "路哥,挂号信还没到么?" "这两天我跟公社收发室那哥们混熟了,有消息他会通知我的,应该是确实没到。" "唉呀,这等待的日子真是难熬,我心里直发慌。" 晚上的时候路平安、罗家栋和支书住在大车店,这里有住的地方,还卖饭。 晚上吃饭的时候支书一个人就着蒜瓣吃了三大碗油泼面,撑得差点站不起来。 陕北的碗那可不是秀气的小碗,而是堪比脑袋大的大盆碗,普通人吃一碗就得吃撑。 罗家栋偷偷告诉路平安,说是村里已经快要断顿了。 知青们有门路的托门路,能向家里求援的也寄了信,甚至有些社员提前出发去了县城,有做工的,也有要饭的。 支书家也不好过,这顿饭恐怕就是最近唯一能可着劲儿吃的机会了,怎么能不吃个够本儿? 又过了一天,挂号信终于到了,路平安拉着支书找到王主任,关起门来商量了一下。 三人具体说了什么罗家栋不知道,反正王主任让自己的通讯员带着他跑了几个部门,很快就把手续办好了。 甚至王主任还贴心的给他们写了个条子,让他们去县城知青办走手续的时候直接找自己的老哥们儿就行。 罗家栋只顾着高兴,浑浑噩噩的事情就办成了,等他拿着调动手续和档案再次坐上火车,这才反应过来。 "平安,你莫不是给王主任灌了迷魂汤了,不然他怎么那么配合呢?" 路平安大笑:"你当他傻吗?你知道他要了多少好处?" "多少?" 路平安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 "对!" "嚯~~真踏马黑,就配合一个调动手续而已,居然要这么多?"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觉得,后来一问支书,才知道姓王的早就开始干这个亏心事了。 他卡得就是你这种有点门路,家里有点小钱,同时后台又没那么硬的人。后台硬的他得罪不起,家里条件不好的他卡了也没啥用。 咱们算是自投罗网,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想怎么杀还不是随便他做主?" "还真是,即便是他多要点儿,我也要是离开陕北的。你等下,我这就把钱给你。" 罗家栋要掏钱,被路平安拦住了。"别了,你先用着吧,我这边暂时还够用,等你后面宽裕了再还我就行。" "不行,咱们穷知青都不容易,还是给你吧,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到时候去了垦荒点再看吧,买完东西有剩余的了就给我,没剩余的你就慢慢还,反正我如今和我档案上记录的一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是那么着急用钱。" 不是路平安人穷还非得装逼,而是他兜里的钱原本得来的就很容易,花起来的时候心态不一样,总觉得就跟不是自己的钱似的。 而且经过王主任的事儿,让他找到了一条生财之路。 有些职位不咋地高的小领导,家里不一定就没钱啊。 自己的遁地术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牛的术法,做点梁上君子劫富济贫的勾当那可是太容易了。 劫富济贫嘛,就是要劫那些吃拿卡要的混蛋,济自己和罗家栋这种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可怜孩子。 这么一想,突然还有点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意思了,内心中那些正义感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谁小时候还没有携三尺青锋,一人一马浪迹天涯当个大侠的愿望呢? 长大了才明白,携带管制刀具可是违法的,暴起伤人就更不行了。马路虽然还叫马路,却不再适合骑马,那里是被称为穿越神器全险半挂的主扬。 呵呵,说出来都是泪。 路平安觉得自己历经磨难,还依然能保持这份赤子之心相当难得,难怪师父他老人家一眼就相中自己了,非得让他当徒弟。 自己的观念还真与道家那种清净无为、随心而行的思想有些类似了。 不多说,接下来路过京城时,自己一定要找个倒霉蛋搞他一把,让那些吃拿卡要的混蛋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世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反腐倡廉,从我做起! 有了这个话头,路平安引导着罗家栋说起了这方面的事:"家栋,你们家那边的领导也这么黑么?和这边的王主任比起来呢?" "天下乌鸦一般黑,早些年还好,那时候的干部大部分真不愧是廉洁自律,一心为民的代表,说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绝不为过。 这几年你看看上台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就拿我们街道知青办的那个刘主任来说吧,这两年他可没少捞。 还有居委会张主任,各家租房的事全由她说了算,如今住房条件这么紧张,你想想里面有多大油水? 对了,我们家隔壁那条胡同还住着个后勤主任,好像是某机械厂的,啧啧啧,那真是太有钱了。 …………" 听得路平安笑的嘴角差点咧到后脑勺,眼睛直放光,瞳孔都差点变成方孔的,牢牢的记下了罗家栋所说的几人。 往后几年,这可都是自己的ATM取款机,不记牢怎么行? 第56章 打落牙齿和血咽 路平安和罗家栋俩人早早就要轮流去餐车等着买,一人两盒。都不敢等列车员推着小车过来车厢售卖时再买,生怕人家还没到他们车厢时就卖完了。 提起来火车上工作的那些职工的待遇,俩人酸的不行,羡慕的眼珠子都是红的。 别管是列车员、火车司机、还是车上烧水做饭干杂活的,哪个不是正式工?收入高,福利好,还能偷偷捎点儿东西挣点外快,羡煞旁人啊。 别说路平安了,就连罗家栋这个棉厂子弟也比不了人家,那可是铁饭碗中的铁饭碗,没有过硬的门路,再羡慕也端不上。 一路到了京城,原本罗家栋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就赶往北大荒报到,路平安却说是自己还有点事儿,让他等上两天。 俩人提着陕北带回来的小米和红枣当做礼物,厚着脸皮去了吴大伟家借宿。 此时吴大伟已经出发回插队的屯子那边了,就吴大伟父母在家。 两口子很热情,哪怕路平安他们说是来之前已经吃了饭的,吴大伟母亲依然给他们做了一小锅汤面条,还美其名曰——溜溜缝! 年轻的身体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吃饱,路平安和罗家栋真是吃过饭来的,可依然能轻松把一小锅汤面吃个干干净净。 至于借宿的事儿,这个好说,怎么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摸清那几个腐败分子的家庭情况才是让人头疼的。 旁敲侧击一下没问题,可路平安也不能一直拉着罗家栋询问那几家的情况吧? 罗家栋知不知道先不说,关键是到时候那几家遭了贼,傻子也该怀疑路平安有问题了。 为此路平安不得不拒绝了罗家栋同住一屋的提议,夜里遁出院子,直奔那个已经大致确定位置的后勤主任家。 路平安倒是很容易找到了后勤主任的家里,他家里很宽敞,三间正房加一个耳房,算是对得起他的领导身份。 屋里书柜、碗柜、书桌、饭桌、茶几、椅子、沙发等家具齐全,此外还有收音机、自行车、电风扇和缝纫机等,就连暖水瓶都有三个之多,简直堪称奢侈。 最让路平安羡慕的是他家有个相当哇塞的铁炉子,炉子上的排烟管都不是铁皮的,而是正儿八经的铜管,比薄铁皮的排气管要经久耐用多了,羡慕的路平安直流口水。 屋里有人打着呼噜,路平安一开始都没敢有什么大动作,按耐下躁动的心,施展遁地术,只露出一个脑袋,像是降头术中的飞头一般,在屋里四处游走。 有了遁地术的帮助,路平安搜索起地下的时候很容易,别管是老鼠洞还是地下的土坑暗格,都逃脱不了他的感应。 包括墙上,路平安也通通找了个遍。 哪知找了半天,只在一块地砖下找到个木头盒子,里面装了三百来块和一些票证,还有个墙缝里塞了一个纸包,纸包里是几十块钱和十几斤粮票,传说的巨款压根就没见影子。 "难道是大家冤枉他了?这个后勤主任并不是那种贪婪的小人?" 可看着屋里的陈设,想想罗家栋的话,路平安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哪个领导廉洁奉公他们心里有数,哪个狗东西贪污腐败他们更加心知肚明。 这个问题把路平安难住了—— 若是一个人他很有钱,又不能被人知道,所以不能存银行,又没有藏在地下或是墙壁里,那他该怎么样藏钱? 铺到床上当草垫?用铁皮盒子或者罐头瓶装着到野外挖个坑埋了?亦或是藏房梁上?要不然,藏到亲戚家? 发霉了呢?被老鼠咬了呢?被人查出来了呢?亲戚把他家出卖了呢?怎么想怎么不保险。 路平安左思右想,还是没能明白他家究竟是把钱藏到哪了,难道说是换个假名字存银行了? 不不不,这个方法数额少了当然没问题,数额一旦超出正常范围,立马就会引来关注,这个后勤主任绝不会这么傻。 房梁上不去,床上睡得有人,眼见今晚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了。 路平安心说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三下五除二的把他家的铁炉子连同排烟管一起收进了空间,发动遁地术离开了。 一直回到吴大伟家的杂物室,躺在了铺位上,路平安依然没有想明白那个后勤主任把钱藏在了哪里。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有了这不到四百块钱和一堆票证,以及自行车、收音机、电风扇和缝纫机等几种值钱还不好买的"奢侈品",足够自己花用了。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后勤主任的媳妇儿起床了,准备把炉盖掀开烧水做饭,哪知迷迷糊糊的走到客厅,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 "啊~~~ 孩子他爹,快起来,家里遭贼了! 快起来,快起来,哎呀……你倒是快起来看看啊。 天杀的贼偷,居然敢偷我们家,我的炉子呦…… 哎呀妈呀,我的缝纫机,我的收音机,我的自行车呦,全都不见了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后勤主任衣服都来不及穿好,赶紧出来一看,顿时亡魂大冒。 只见客厅里摆着的那个一百多斤的铁炉子居然不翼而飞,地上只剩下一些煤渣子。还有屋里的值钱东西,全都不见了踪影。 转头看了看门窗,完好无损,关键是夜里睡觉压根就没听到响动,什么人有如此本事?这不是见鬼了么? 一时间,各种不好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吓得他呆立当扬。 可他媳妇儿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依然在那跳着脚大吵大闹,嘴里骂骂咧咧的,恨不得把偷他家贼偷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一个遍。 后勤主任回过神来,连忙喝令他媳妇儿闭嘴。 "行了,别吵吵了,咱家啥都没丢……" "什么?你疯了?那么大炉子,还有收音机,自行车…… 你快去找人帮忙抓贼啊,抓住他弄死他……" "啪~,把嘴给我闭上!"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居然敢……" 后勤主任大怒:"啪~,臭娘们儿,你是想害死咱们全家么?啊?啪~啪~ 你想死不想?想死我现在就弄死你,不想就把嘴给我闭上,别踏马哭了!" 不是后勤主任心里不怒,他也想找人抓住偷他家的小贼弄死,可他压根就不敢吱声,反而要帮着遮掩,真可谓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自己知。 一旦这事情闹大了,上面听到了风言风语过来随便一查,他那些并不怎么高明的捞钱手段不就暴露了? 阳光下压根没什么秘密可言,哪怕他藏钱的手段再高明,把钱埋在了老家的山上,依然逃脱不了把赃款重新吐出来的命。 一个后勤主任的工资才多少钱?哪来的钱买全套三转一响加电风扇? 好,即便是他家开销不大,生活节俭,辛辛苦苦积攒了不少钱,那么买东西所需的票呢? 票哪来的? 别人手里兑的?谁手里兑的?花了多少钱兑的?那些兑来的票证是好路来的么?知道票证不允许私下买卖么? 这些问题他该做何解释?说不清楚就是有问题。 恐怕真到那时候,哪怕他巧舌如簧,也于事无补,压根就没人愿意听他狡辩了。 按照他贪的那个巨大的数额,监狱和劳改队的窝头怕是不用想了,吃上一颗花生米才是他的结局。 所以后勤主任才会那么失态,才会在恐惧和暴怒下动手打了他媳妇,让这个平日里厉害的仿佛母老虎的女人变成了受气的文弱小媳妇儿,捂着脸抹眼泪,却一声不敢吭了。 第57章 假票 主要是一些吃的喝的用的,比如点心,糖果,香烟,酒,布料、棉花,还有老字号的卤肉酱肉。 新搞来的票证里有一张手表票和一张自行车票,路平安此时已经有了手表和自行车,暂时不需要这些。 他准备去鸽子市换成全囯粮票,顺便看看哪里能搞到调料。 野味儿可不是那么好处理的,没有调料,呵呵,就只能吃那种原始野性的风味儿了,有几人能受得了?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难道说偏偏不用么? 夜晚,鸽子市。 这个鸽子市是路平安好不容易才在罗家栋口中新得知的,如今上面对这个打击较之前严厉得多,京城的鸽子市少了很多,已经不好找了。 这次路平安可没有忘了换身衣服做个伪装,不仅如此,他还戴上了一顶帽子,脸上捂着口罩,夜半三经里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这边靠近东城区,比罗家栋他们家附近的鸽子市要大不少,路平安过来时已经有不少摊主摆好摊子了。 一盏盏若隐若现的暗淡灯光,夜晚迷蒙的雾气,神神秘秘的摊主,鬼鬼祟祟的客人,刻意压低导致更像是窃窃私语的讨价还价声,让整个鸽子市仿佛鬼域一般。 路平安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更没碰上倒票的票贩子。 票贩子是纠察队、巡逻队头号打击对象,他们都很小心的,一般不会摆固定摊位,生怕被人盯上。 他们大都是躲在暗中偷偷观察,遇到在鸽子市转来转去却啥都不买的人,他们才会上前盘盘道。 若是认错了,对方并不需要票证,他们就会干脆利落的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平安转了两圈,突然有个小个子快步跟上来,小声的问道:"哥们儿,看你转悠半天了,需要点啥啊?" 路平安也不带怕的,小声回答:"手里有点票,想换成全囯粮票。" 小个子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似乎是在怀疑他的身份。 路平安表现的十分正常,要说与平日里找他们倒腾票证的客人有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路平安显得有些过于淡定了,完全没有那种普通人该有的谨慎和担忧。 "你有啥票?" "大都是些家里用不着的,有两张紧俏的。" "你丫的不会是雷子吧?" 雷子是黑话,这里代指公家的人。 路平安摇头:"我就是个需要全囯粮票的普通人,过段时间要下乡了,提前预备点儿。" 小个子闻言寻思了两秒钟,接着他朝路平安挥挥手:"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一片破院子,走到一个曲里拐弯的小胡同口。 胡同口这里有个人在放哨,见是小个子领着人过来了,审视的看了看路平安,眼神冰冷,一副我很凶、别惹我的架势。 胡同拐角处,一个小年轻和一个中年人正在抽烟,小个子上前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挥手示意路平安过去。 "别怕,我们是正经生意人。这是我们贾大哥,你不是要换全国粮票么?跟他谈就行。" "啥价??"路平安问道。 "两毛,价格很公道。" 如今一斤精米才两毛三分钱,一斤全国粮票就要两毛,看似确实贵的要死。 但是全囯粮票可不是地方粮票,即便是城镇居民要换也得拿出差证明才能在专门的粮店换全囯粮票,同时还得补差价。 加上这玩意儿没有过期这一说,经过了前几年的灾害时期,人都被饿怕了,很多家庭都喜欢备一些当成应急所需。 所以想要搞到全国粮票其实没那么容易,价格确实是不便宜。 加上这里是鸽子市,人家倒腾票证的票贩子也要挣钱,一斤两毛钱还算合理。 觉得不合理也没办法,不想去外地出差时饿肚子,就少不了全囯粮票,只要能硬得过肚皮,爱买不买。 路平安很干脆,从兜里直接把自己要换的票证掏了出来:"就这些,你们看看能换多少斤全囯粮票,合适的话就换了。" 中年人把票证接了过去点了点,然后转交给了另外那个小青年,让他核对一下,自己和路平安解释说: "今年自行车票比较多,卖不上高价,一张只能给你算三十,手表票价格还不错,给你算四十五吧。其他杂七杂八的,一共算十五。 换不换?" 白得来的票证,路平安就没那么在意价格了。 "换。" 于是中年人从挎包里掏出一沓五市斤的全囯粮票点数。 九十块钱能换四百五十斤粮票,一张五斤,一共是九十张,拿在中年人手里厚厚一叠,分外诱人。 只不过路平安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当他刚刚接过粮票,正准备检查一番,胡同口突然响起了刺耳的的哨子声。 "工商纠察来了,快跑啊~" "跑啊……" 三个票贩子拔腿就想跑。 得益于如今的感应能力变强,粮票一入路平安的手,他就知道不对劲儿了。 这些粮票所用的纸张和其他粮票完全是两回事儿,反而很像那种商店里卖的厚白纸,分明就是假票。 路平安两步赶上前去,一脚就把中年人踹翻在地,念头转动,左手里多了一把手枪,右手是一把小斧子。 那小青年和矮个子见路平安反应极快,一脚就干翻了中年人,转头就要扑过来营救他。 中年人离得近,大致能看清路平安手里的东西,吓得亡魂大冒,连忙求饶:"好汉不要,别,别,啊……" 那个小青年反手从腰后面拔出一把三棱刮刀握在手里,可他刚刚冲到路平安身边,还来不及朝着路平安挥刀,就感觉脑瓜子一疼。 路平安可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这些人卖自己假票就罢了,被自己逮住后居然不是认栽,反而对自己拔刀相向,他为什么要留手? 就因为他们中有人讨饶了? 小青年的脑瓜子如同一个西瓜,被路平安一斧子就开了瓢。 没有专门练过短刀、匕首的新手,其实用刀反而不如用锤子斧子好使。 这玩意儿只要擦着碰着就是筋断骨折的下扬,只需要朝着正地方来那么一下,都不用第二下,当扬就能让人重开。 第58章 生活的智慧 那个矮个子见冲在前面的小青年倒地不起,猛然间吓得愣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后就疯了,手里握着一根链锁,一边啊啊大叫着给自己壮胆气,一边朝着路平安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一寸长一寸强,链锁的攻击距离可比小斧子长,而且这东西和流星锤、连枷是一个道理,属于软兵器加硬杀伤,会变向的,挡都没法挡。 路平安心里冷笑! 你长?却不知我从小就不喜欢按套路来。 一挥手,小斧子化作投掷武器,嘭的一声,小个子应声倒地。 路平安的那把小斧子,深深砍在了小个子的脑门上。 中年人崩溃了,哭嚎着爬起来:"啊啊啊啊,老四……王八蛋,我和你拼了。" 路平安一脚踹在他脸上,登时他的面门就平了。 胡同口跑来了一个家伙,正是那个和他们一伙的放哨的。 路平安一个念头从空间里取出一把锤子,"走你!" 以路平安如今的身体素质,他砸出去的锤子只要是擦着对方了,他就得丧失战斗力。 那人闷哼了一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起来。 路平安熟练的抽出中年人的腰带,取下了他的挎包,用腰带把他捆了起来,接着又从倒地不起的小青年兜里掏出自己的票证。 给了中年人几下狠的,中年人从昏迷中醒来,仿佛再也没有了任何力气,变的老实多了。 "说说吧,这事儿干了多久了?小样的,下手还挺狠啊,骗不了我就要捅死我?" "呵呸……少在那里给自己开脱,他们本不会死的,是你杀了他们,是你~" 路平安耸耸肩:"吆呵?道德绑架我啊?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许他们杀我,就许我整死他们。 你不必白费力气刺激我了,我压根就不会后悔弄死他们,更不会为此感到抱歉的。 话说你丫的到底是啥背景啊?某个印刷厂的小头头?可以啊,居然把假票印的跟真的差不多。 要不是我拿在手里察觉到纸张不对,这黑灯瞎火的,再被你们假装纠察队一吓唬、心里一慌,还真发现不了。 你们还挺狡猾的,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吧?" 中年人目露凶光,一边挣扎,一边忽悠路平安,企图找个机会逆风翻盘: "小子,你把我放开,我带你去拿真的全囯粮票。" 路平安嗤笑一声,从那个小个子头上拔出小斧子,回身就是一记狠的。 路平安这次有了全套防护,压根不怕别人认出了他,按道理来说也不是非得整死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姓贾的家伙。 后来一想,能印假粮票的绝不是简单人物,还是立即斩断跟他们的牵连比较好。 再说了,挂掉的那几个小青年说不定还是这家伙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呢。放了他,难保他不会死追着自己不放,不能大意啊。 为人不能烂好心,要想活的久,还是苟一点儿,对敌人斩草除根才是正理。 随着中年人挂掉,路平安这次行动又一次无功而返。貌似他和鸽子市有些犯冲啊?咋总是没好事儿? 悻悻的收起四个尸体和掉在地上的家伙事儿,路平安一个遁地术离开了。 手里的票证该如何处理,路平安一时没了什么好主意,反正绝对不能正大光明的花用。 这玩意儿很多都是有编号的,太容易被追查到了。 好在最值钱的手表票和自行车票有效期一年,还有八个月时间,不急于一时,万一中间自己能回来一趟呢? 阿Q精神胜利法是路平安制胜不二法宝,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感觉好多了。 第二天早上,罗家栋早早的就起床了,刚准备去趟公厕,就连路平安提着个纸包施施然进了院子。 "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亲戚家也住不开,把我难受的够呛,干脆早点过来了。" "事情办好了?" "好了,随时都能走。" "太好了,哎呦,你等我上个厕所,回来再说。" 罗家栋夹着腿,急冲冲的跑向院门口,把路平安逗得呵呵直乐。 进了门,就见吴大伟母亲掀开水缸上的木头盖子,用一个葫芦瓢往锅里舀水,准备熬粥。 别看如今有自来水管,奈何这玩意儿不靠谱,说停水就停水,家家依然要备有水缸。 "阿姨,我买了包子,猪肉萝卜粉条馅儿的,快来趁热尝尝吧。" "你这孩子,净乱花钱,家里有二合面馒头,多好吃啊,干嘛还要买包子呢? 你们这些小小子们啊,就是不会过日子,就该早早给你们说个媳妇儿,让媳妇儿管着你们……" 路平安呵呵直乐,过去他很烦父母的唠叨,到了这个年代才明白,能有个人唠叨你,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这时候吴大伟父亲也起来了,简单洗漱了一下,拿了一个包子尝了尝。 "嘿~这包子味儿不错,肉还不少,多少钱一斤?" 这年头买包子、饺子都是论斤论两的,路平安很不习惯:"我没问价啊,我就说要十个包子,她们就卖我了。" "呵呵,你这孩子真够实在的,卖东西都不问价,和我家大伟一个样子。" 在吴大伟家吃了早饭,罗家栋和路平安扛着大包小包的,告别了吴大伟父母,朝着罗家走去。 东西太多,不仅有他们自己准备的东西,还有吴大伟父母给他们添的家当。 虽说不怎么值钱,好歹也是一份心意,路平安和罗家栋很是感激。 就是东西太多,让路平安和罗家栋化身成了两头骡子。从身后看,只能看到俩人的双腿,上半身全被东西挡住了。 出了门,罗家栋想着自家一堆烂事儿,再和吴大伟家一对比,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路哥,你说家和家、人和人的差别为啥就能这么大呢?"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到路平安了,后世多少人都是独生子、独生女,家里照样吵吵闹闹的。 处理家庭问题也是一个大智慧,多少牛人在外面混的风生水起、叱咤风云,哪怕是再难缠的客户都搞得定。 自己家里的事反而搞不定了,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孩子哭,老娘闹,媳妇儿要上吊。 每天出门上班时仿佛历经千辛万苦逃出了牢笼,恨不得跟肖申克的救赎里男主角那般仰天长啸。 一到下班回家的时候就跟即将英勇赴义的壮士一般,那叫一个悲壮,不在车里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都不敢踏进家门。 第59章 时代特色车队 罗家栋是想要在临走前和父母好好聊聊告个别的,可几个小的一会儿哭、一会儿闹,罗家栋父母压根就顾不上他。 无奈之下,罗家栋简单说了一下要走的事儿,拿上几样东西然后就出了门,沉默着跟在路平安身后朝着公交站牌走去。 这会儿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公交电车上难得有座,罗家栋一边和路平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边看着窗外略过的京城风景。 "路哥,你觉得京城好吗?" 路平安不是那种特别有上进心的人,无忧无虑且安逸的生活才是他的追求。 若是按照路平安的真实想法,这个年代的京城不仅不好,反而很差劲。 未来改开以后倒是可以置些房产,当个包租公,可若是让他常年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他打心眼里依然是不乐意的。 生活在京郊还差不多,那里有山有水,不比在城里呼吸汽车尾气强啊? 京城人多、车多、企业多、机会多,适合那些努力奋斗的人,自己到时候可以把房子租给他们,让他们给自己创造价值,想想就美滋滋。 罗家栋见路平安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我是很想留在这座城市的,奈何人家却打定主意不要我了。 即便如此,这里总归是我的家,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城。或许,我要在乡下种一辈子地了。 唉……说出来都是泪啊!" "不用那么悲观吧?我觉得未来政策肯定会变,而且还是朝着好的方向变。说不定将来还能放开,让大家参加高考、进入大学深造学习呢。" "呵呵,我可不敢像你这么乐观,做梦都不敢想那好事儿。能按时让我回城,再安排个旱涝保收的工作,我就谢天谢地了。" 虽说下乡的时候有政策说是知青插队六年就能回城,但谁敢打包票? 万一到时候出现啥变动,还真有可能回不来了,毕竟知青的户口都要落在当地。 路平安和罗家栋不同,他知道在未来别管是户口还是工作,亦或是年节福利什么的,最终都会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衡量一个人有没有能耐的标准,不再是他当没当过劳模或生产标兵,也不是他为厂里做过多少贡献,而是变成了这人一年能挣多少钱。 经济发展为首要任务的年代,挣得多了是好汉,拿死工资是孬蛋! 这几年人人喊打的做小买卖的、黑五类和那些回城以后没有工作、走投无路的知青,反而成为第一批吃到蛋糕的人,被尊称为——款爷! ……………………………………………… "咚得咙咚锵,咚得咙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胸怀朝阳何所惧,敢将青春献人民。??" "扎根农村干事业,广阔天地练红心~"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几辆卡车排成车队,打头那辆卡车的车头上架着两个广播大喇叭,激昂的广播声响彻云霄。 几辆卡车车厢上都拉着横幅,扎着大红花和彩旗,一个个背着行囊的小青年们身穿绿色仿军装,胸口别着代表着无上荣光的大红花。 有的小青年很兴奋,有的小青年偷偷抹眼泪,有的小青年跟送行的家长挥手告别,更多的小青年迷茫而又失措,显得呆呆的。 路平安和罗家栋乘坐的无轨电车公交行驶到路口,突然被这个车队和送行的人群拦住了去路,只能停下略做等待。 窗外,只见卡车上站满了即将要下乡的知青,他们在学校集合坐上了知青办准备的卡车,由车队统一送往火车站坐车。 这个法子能避免某些人心存侥幸、逃避下乡的同时,也能更好地体现知青办的工作成绩,顺便还能在路上好好宣传一下,让小青年都不要抗拒,积极的下乡去。 卡车后面跟着孩子家长,有的跑着,有的骑着自行车,尽最大努力送孩子一程。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些半大孩子不过十五六岁,就要离开家去一个陌生到听都没听过的地方插队,孩子父母怎能不担心? 可担心又如何?不舍又能怎样?风暴来临,没有哪片叶子能独善其身。 送行的父母反而还得把那份不舍和担忧藏起来,转头对着缓缓向前开动的卡车强颜欢笑,以免让孩子看见自己的脆弱; 此外更要避免那些知青办的领队干部发现,给孩子脸上抹黑,连累孩子受批评。 "儿子,到了那边记得寄信回来,听大队领导的话,别淘气。" "闺女,照顾好自己,你从小身子骨就弱,一定要多喝水,吃饱饭。别因为不合胃口就不吃饭,要不然干活顶不住的。" "车上看好自己的东西,要是需要啥了,没钱了就给妈写信。" "回去吧妈!别送了,我可以的,您别担心。" "放心吧爸,我一定不给咱家丢人。" "妈……" 面对这一份化不开的亲情,带队的知青办领导可不会觉得感动,反而无比窝火,眼前这副扬景明显不符合他的心意。 按照他的理解,此时别管是即将下乡的知青、还是他们的父母,都应该正气凛然,积极主动,气势如虹,口号喊的震天响,激动的满脸通红,感动的热泪盈眶。 一副我们就是想要去乡下受苦,谁不让我去/让我家孩子去,我就死给他看的扬景。 "草踏马的,锣鼓队,你们没吃饭么?给我使劲敲,把他们的声音压下去。 上山下乡是多光荣的事儿啊! 一个个思想觉悟低下,眼里只有自己的小家自己的娃,丝毫不知顾全大局,哭哭啼啼的丢人现眼,真应该拉回去给他们上上课! 敲,给我敲,大力点儿。广播,把声音开到最大……"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咚咚锵咚锵……" ""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光荣属于你们……" 路平安和罗家栋看着窗外那一幕十分具有时代特色的潮流运动,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别看这扬面十分热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与参军入伍时送兵的扬面十分相似… 可这毕竟不是入伍参军,两者压根没有可比性。 一个激动的泪水,一个是难过的泪水,一个是光荣的奔向前程,一个是悲催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修理地球,其中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一个在天,一个外地。 第60章 天下有贼 车队经过后,无轨电车这才跟着朝前继续开,一下子速度慢了不少。 好不容易到了车站,已经快到列车进站的时候了,没等路平安询问那一批知青是去哪的,车站的工作人员就开始检票了。 一过检票口,路平安和罗家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奈何这次两人东西都不少,别说路平安了,就连罗家栋那百米九秒五的黑毛腿也没了施展的机会。 即便如此,两人的速度也比大多数人要快得多,最起码他们没有挑着担子、携老扶幼不是? 好不容易上了车,两人赶紧把一位躺在行李架上的小年轻劝下来,把自己的行李安置好,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此时两人汗都下来了。 好家伙,坐个车搞的跟打仗似的,也是没谁了。 这年头的长途旅行可不是闹着玩的,动辄五六天,能把人屁股磨出茧子来。 隔壁几个车厢坐着的都是沪市来的知青,那个躺在行李架上的小年轻就是其中一员,他们已经在车上坐了三天四夜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刚上车的时候这些离开父母和城市的半大孩子还都很难过,慢慢适应了以后,又有点兴奋。 彼此之间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就算认识了,大家热情的打着招呼聊着天,有些积极分子还组织大家表演节目,带头表决心,喊口号。 什么演讲、唱歌、跳忠字舞、诗朗诵,大家有什么才艺都可以展示一下。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连坐了几天硬板凳,这些小青年一个个的都老实了,谁都没精力闹腾了,巴不得找个地方能躺一会儿。 行李架上、座位地下,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知青。 包括带队干部都没了管理他们的劲头,只是每次吃饭前点个名,告诫一下他们不要犯错误,剩下的就不管了。 知青下乡是管饭的,但是也别想吃的有多好。 到了某个大站,停靠时间比较长,或是列车开进某个加煤站添水、加煤、掏炉灰。 带队干部就会组织大家下车到自来水管那边洗漱一下,当地知青办送来饭菜,让这些半大孩子可以喝点热水,吃顿饱饭。 至于列车餐车里提供的饭菜,有钱了也可以买。 只不过小年轻脸皮薄,怕受到别人指责,说自己思想觉悟低、有享乐主义苗头。 大都是实在馋得受不了了,才会偷偷跑去餐车买些饭,背着人吃完了再回车厢。 有些小青年家里受到冲击,没人支援他们,兜里一毛钱也没有。那就只能自认倒霉,吃地方知青办提供的食物。 就比如眼前这个从行李架上下来,一屁股坐在对面空座上的小青年。 他叫谢明章,家里属于书香门第的那种,爷爷、父母都是文化人。 后来他父母调到沪市教学,他也跟着落户沪市,去年冬天他父母受到冲击,之后被押到某干校劳改。 谢明章家被查封,有家不能回,他又没有收入,导致他下乡的时候穷的要死。兜里别说一毛钱了,连一分钱都没有,真无产阶级! 这家伙想搞钱想疯了,经过这几天的苦思冥想,终于被他想到了一个挣钱的门路。 只不过他一个人搞不定,需要找几个好手帮忙。 可下乡插队的知青也分三六九等,他这个臭老九的后代跟人家根正苗红的工人子弟相比,必然是不受待见、不受重视的。 这也导致他虽然有了好主意,却搭建不了自己的团队,此时恰好遇上两个身强体壮的同龄人,如何还能按耐得住? 和路平安两人聊了一会儿后,谢明章适时的开口忽悠道: "两位大哥,我一看就知道二位是那种热心而又充满正义感的同志,我这里有个好机会,保管能让二位立个大功劳。 事成之后,大家都会簇拥着给咱们戴上光荣的大红花,催着咱们上台领奖。 你们想想,领导表扬,群众送上热烈的掌声,多光荣啊,说不定还能赢得漂亮女同志的青睐呢。 只不过,这事稍微有点危险啊,不知道两位同志有没有与恶势力做斗争的勇气呢?" 这话说的,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无疑是极富煽动性,又是表扬又是领奖又是美女的,即便是胆小懦弱的人听了也受不了,更何况是热血小青年呢? 罗家栋当即就要表态,路平安连忙拉了拉他,抢先开口道: "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不找跟你一块儿来的知青战友,反而要找我们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谢明章哪能说自己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没人愿意搭理自己?他怕一旦露了底,路平安和罗家栋也会看不起他,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主要是跟我熟悉的知青战友也不多,而且他们体格子不如二位。 你们就不同了,一看你们就是那种孤胆英雄杨子荣般的人物,这事儿只有找你们才行,其他人都白费。" "呵呵,是吗?我咋不知道我们有这么厉害啊?" "两位大哥太过于自谦了,其实人的身体是潜伏着无穷力量的,只待用思想武器武装一下,就会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区区一些宵小之辈,对二位大哥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路平安笑了笑,"可别,你这高帽子我们可戴不起。 行了,直接说事儿吧,我们考虑一下。 若是能做,我们也不介意随手帮你个忙。 若是你想坑我们~~? 呵呵,你爹妈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小心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明章吓了一跳,刚刚还胸有成竹,觉得路平安两人尽在自己掌握中的得意霎时间不翼而飞。 看着比自己高一头还有富余的路平安,再看看腿比他命都长的罗家栋,一个两个的都不像是什么好孩子,说真的,谢明章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咋不说话呢?哑巴了?" "别急啊大哥,事情是这么回事儿……" 原来谢明章在沪市那边等待上车的时候,车站有个中年女人钱被人偷了,拉着车站的工作人员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啊。 他在车上苦思几天生财之道,突然想起了这事儿,再联想到父母给自己讲过有关于火车上小偷是如何猖獗的故事,顿时心里有个主意。 他要收拾了车上的小偷,能从中捞着点儿钱不说,还能立功受表扬,一举两得。 为此他一直细心观察,留意着所有能接触到的旅客,还真被他发现了端倪。 这列火车上不仅有个小偷团伙,也叫吃大轮的,就连知青里也有人不老实。 一连几天窝在车上,大家旅途劳顿,困乏得不行,失去了警惕心。有人就趁着知青们不注意,偷偷盗窃财物。 路平安一听,这剧情自己熟啊,不就是天下无贼么!? 第61章 佛爷与画饼 专业的,兼职偷东西的,吃大轮的,吃皮轮的,专偷车站的,专偷医院的,专偷农村大集的,专职翻墙过户溜门撬锁的,甚至于农村地区还有一些专偷牛羊等家畜的…… 可以这么说,那时候的小偷就好比如今的电信诈骗,在他们手底下吃过亏的人可不在少数,多少人被他们害的家破人亡。 后来改成电子支付了,大家兜里一毛现金也没有,小偷被逼无奈之下纷纷改行。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打败你的不一定是同行,也不一定是对手,还可能是跨界的。 这个年代正是小偷团伙的事业上升期,甚至他们还有着自己的江湖规矩,划分了地盘。 有当地有名的大混混儿罩着,外地的小偷过来他们地盘混饭吃就要拜码头。 敢捞过界,逮着就是一顿毒打,甚至可能会废了他们吃饭的双手。 天下无贼那部电影,讲的就是两个跑单帮的和一伙吃大轮的,围绕着农民工傻根以及他六万块工钱展开的故事。 有一定艺术加工,就比如那个单手剥生鸡蛋,一度被人认为绝不可能是真实的。 路平安也不信,最起码他没见过那么厉害的,但他见过单手削苹果皮的,以及一些魔术师惊人的手速,那就已经相当不得了了。 单手剥鸡蛋,还是生的,怎么想怎么不可能,除非是和路平安一样,也有外挂。 电影中也是有些真实东西的,比如华仔饰演的男主被人抓住捞过界,被人按住要砍他的手,女主拿自己的身体去换他。 别觉得跑江湖是容易的,自古贼偷就是人人喊打的对象,不失手则已,一失手可能命都没了。 还有那些出老千的,少几个手指头太正常了。你不是手速快么?没了手指头,看你还快不快了。 长路漫漫,闲着也是闲着,路平安正好想找个事儿打发打发时间,何不试试这个年代吃大轮的佛爷们的成色如何? "谢明章,你把那些人在哪个车厢,以及他们的外貌特征说一下,我去探探他们的底。" "啊?你行不行啊?要不还是听我指挥吧,你们没经验,别冒冒然行动打草惊蛇了。" 路平安心里就呵呵了,他笑着问谢明章:"听你指挥?你的意思是你有经验了?你当过警察?抓过贼?" "呃~~没有。" 这次都不用路平安说话了,罗家栋直接开口就怼了上去:"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你啥也不会指挥个屁啊?" 路平安闻言气得转头瞪了罗家栋一眼,哪有人自己骂自己是屁的? 也不是路平安骄傲自大看不起人,明明自己也不懂行,却非要喧宾夺主。 主要是后世他吃领导画的大饼吃的太多了,搞的有些心理阴影,真有些吃不下了。 即便谢明章也算能说会道,可他忽悠人的手法实在是太稚嫩了,给人打鸡血时也不够熟练。 别说和后世互联网大厂的那些高手比了,他连路平安工作的小公司里的那个小经理都不如。 让他谢明章指挥,信不信一旦出事儿了,他会干脆利落的抛下路平安和罗家栋保全自身? 反正按照路平安的经验来判断,一点好处不出,只会用嘴说些漂亮话,鼓动着别人挑头做事的,一般都是不靠谱的人。 所以他现在压根就不看一个人说什么,反而要看他们做什么。 就比如罗家栋,自己穷的要死,还要拉着路平安去吃馄饨,就是觉得两人聊得来,是朋友。 比如吴大伟,即便和路平安不熟悉,就因为相信罗家栋,就愿意接纳路平安,朋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再比如吴大伟父母,也是很善良的人,听路平安说是来京城投靠亲戚的,从来不问他家的情况,以免让他觉得尴尬。 ……………………………………………… 面对虎视眈眈的路平安和罗家栋两人,谢明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他察觉到的异常情况说了。 "紧邻餐车的那个车厢中部、靠着过道坐着一个老头,他眼神犀利,会认真观察每个去餐车用餐的人……" 这就对了! 一般人舍不得花钱买饭,啃点儿从家带来的干粮,窝头、大饼啥的,填饱肚子就行,连花一分钱买杯开水都不舍得,自来水不一样能喝? 所以能去餐车吃饭的大都是有钱人,属于佛爷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离老头不远的座位上坐着一对不知真假的夫妻,这两人应该是老头的手下。 老头初步选定目标后,给两人递个眼色,夫妻俩会分出一个人跟上去摸摸情况。 隔壁车厢还有两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和一个老太太,他们有的负责吸引注意力,有的负责动手和转移藏匿赃款赃物。 和他们一起的应该还有别的人,只不过我暂时没发现。"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说来也凑巧,我饿了,所以去餐车吃饭,恰好看见了他们的作案过程。" 一听他这么说,路平安对谢明章这个小青年印象更差了,只觉得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别觉得吃大轮的佛爷都是些废物,他们要是没点儿实力,轮得到他们在这列火车吃肉? 一个配合默契的职业团伙,人家下手利索着呢,哪那么容易就被你谢明章恰好撞见了? 谢明章哪怕是啥都不说呢,路平安也不会这么反感他,毕竟谁还没有点儿小秘密了? 可他不该胡说八道,弄些谎话来忽悠人。 或许他有自己的苦衷,但那和路平安没一毛钱关系,他只知道谢明章这人不老实,不是个能打交道的人。 抓小偷可不是平日里小朋友彼此之间玩的小游戏,吃大轮的佛爷大都带着用来割包的刀片。 那刀片锋利到割破皮肉时,刚开始都不会流血,直到过一小会儿,才会有鲜血殷殷流出。 佛爷们是玩技术的,一般倒不是多能打,可他们的手速快如闪电,下手稳准狠,路平安也不得不小心。 路平安让罗家栋在座位上待着,看好两人的行李,自己起身朝着餐车走去。 谢明章还想跟着去,被路平安拒绝了。 路平安只是想要见识见识这个年代的小偷,试试他们的成色,没有要和他们动手的意思。 更加不会和一个陌生人组队去抓小偷,因为压根没那必要。 大不了让罗家栋去找列车长报告一下,能抓住小偷少不了功劳,抓不住也尽了一份力,问心无愧。 路平安都想不通,为啥一定要自己冲上去硬刚呢?想试试佛爷的刀子锋不锋利? 第62章 割着我肉了知道不? 有南北各个大厂的工人和出差的领导,有探亲访友的老百姓,有下乡插队的知青,有学生和老师,有休探亲假后返回驻地的军人…… 路平安从空间拿出厚厚的一沓钱,放到了胸口的衣服兜里,这就好比空军佬打的窝子,用来勾引大鱼上钩的。 他如今的感应能力强了不少,如同脑袋里多了一个微型信号接收器,对于一些反常的东西非常敏感。 就在他往卧铺与硬座连接处的餐车走去时,刚刚跨过两个车厢,就感觉到一个不怀好意的目光盯上了自己。 路平安没有转头去看,以免打草惊蛇,而是默默的记下了对方的座位,准备一会儿回来时再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哪知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孩子突然从座位上跳到了过道里,砰的一下撞到了路平安身上。 路平安的大体格子可不是一个小孩子能撼动的,路平安没事儿。那个孩子却摔倒在地,哇哇的哭了起来。 换作后世,这就是大事儿了,运气不好碰上那些脑子有毛病的孩子家长,即便是不讹上路平安,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就当路平安准备扶起孩子安慰一下,看看他有没有伤到哪里时,哪知孩子他妈抢先一步上前,一把就把孩子揪了起来。 "啪,啪,啪…… 还皮吗?能不能老实?能不能老实?" "啊~啊~,哇……,娘,我不敢了,不敢了。" "对不起啊同志,孩子太顽皮了,碰到了你,你没事儿吧?" "呃……" 这有些出人意料的一幕,直接把路平安给整不会了。 "没事没事,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能有什么事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我代家里臭小子给你赔个不是。" "不用不用,来……乖孩子,给你颗糖,别哭了。" 借着给孩子糖的机会,路平安用余光瞟了一眼那个身影,只见一个身穿仿军装的十五六岁小青年,正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哦,不对,应该说是盯着自己的上衣口袋。直到他旁边一个中年人拉了拉他,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给我的吗?谢谢叔叔!" "不客气小朋友,下次一定要小心一点啊。" 告别了母子二人,路平安接着朝着餐车走,很快就到了据说有一组负责动手和转移赃物的佛爷那个车厢。 一进车厢,路平安立马就感觉到了几道目光扫了过来,除了谢明章说的三人小组,还有一个抱孩子的大嫂子也有问题。 路平安锁定了他们的座位,十分自然的走过了车厢,刚要走到车厢连接处,两个挨个车厢检查车票的列车员走了过来。 "同志你好,请出示一下车票。" 路平安从兜里掏出车票,厚厚的一沓钱露出了一个角。 列车员把车票剪了个角还给了路平安,刻意一句一顿对路平安说:"给您,注意……一定……要保管好,后面还可能要查票,别搞丢了。" 路平安明白的他的潜台词,只不过这次自己怕是要辜负他的好意了,口中敷衍道:"好的好的。" 把车票重新塞回口袋,路平安继续朝着餐车走,后面两个车厢没有再遇到情况,直到紧邻餐车的车厢,那种贪婪的目光如影随形的跟上了路平安。 其中就有一个鬓角花白、戴着个黑框老花镜的小老头,他倚在座椅靠背上,手里举着一份京城日报,只看了路平安两眼,就好像已经摸清了路平安的底细。 当路平安走过他身边时,"咳咳~",老头轻声咳嗽了一下,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生。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路平安走到餐车要了六个盒饭,熟练的交了钱,登记了车票,抱着一摞饭盒往回走。 果然,路平安回座位时,一直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直到路平安回到了位置上,回头看时,只见一个中年人一副尿急的模样,急匆匆的进了厕所。 别说,这一伙佛爷还挺专业,做事一点也不毛躁。 他们不急,路平安当然也不急了,反正列车离终点站还远着呢。 路平安把盒饭分了分,一人两盒,也给了谢明章两盒。 路平安和罗家栋还好,两人早上吃过饭的,这会儿虽然也很饿,却没有吃那么急。 谢明章就不同了,迫不及待的从兜里掏出一把木头勺子,掀开饭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两个盒饭,三分钟就被一扫而空了。 "嚯~~哥们儿,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嘿嘿,早上在京城那边才吃过。" "那你饭量挺大的,才这么一会儿就饿成了这个样子。" 谢明章心说我不是一开始就饭量这么大的,也不知道是咋了,越没钱越能吃,越吃也就越穷。 谢明章放下饭盒,小声的问道:"路大哥,刚刚你去转了一圈,确认那伙扒手了没有?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确实是有一伙佛爷。除了你说的那几个,我又发现了三个人,有个抱孩子的女人也很可疑。" "那你决定了吗?要不要干它一家伙?抓获盗窃团伙肯定能立功受奖,这是板上钉钉的。" "不急,跟他们耍耍儿!等着看好戏吧。" 谢明章一阵无语,不过看在盒饭的份上,没有直接说出来。 这时候有旅客上车,谢明章不能再占用对面的座位了,悻悻的回了知青车厢。 傍晚的时候路平安又去了一趟餐车,明晃晃的勾引大鱼上钩,就差把钱握在手里甩来甩去的了。 哪知人家那伙佛爷根本不咬钩,仿佛从良变成了好人一般。 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路平安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却又不甘心,加上列车开开停停,旅客上上下下,导致他夜里也没睡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列车缓缓驶入沈阳站。 沈阳站是大站,停站时间长, 路平安和罗家栋跟在下车的旅客身后,也准备下车到站台上透透气,顺便买本书打发时间,看看站台小卖店儿有什么卖的,再买点吃的。 哪知那几个佛爷呼啦啦的围了上来,一副着急下车的模样,反而抢先一步挤到门边,把路平安挤在门口动弹不得。 突然,路平安只觉得胸口一疼,顿时大怒。 他一手一个,抓住拼命挤着他的中年人和那个手指夹着刀片割路平安衣服兜的小青年的脖子,推着他们猛地朝着车门下的站台上摔了下去。 这个站台比较低,与车厢有着半米的高度差,上下都得踩着梯子。但是有了两个垫背的,路平安摔得不重,很麻利的就爬了起来。 低头一看胸口,穿在里面的棉衣被划了一个大口子,棉花套子都露了出来,气得他破口大骂: "狗日的,你丫的还有没有点儿职业道德了?干一行要爱一行,要专业! 掏包就掏包,好歹把手艺练熟了啊!你踏马都割着我肉了知道不?" 第63章 该死的贼偷 其实这事儿也赶巧了,谁让路平安表现的跟个肥羊似的,还是懒洋洋那种没什么脑子的。 这一伙佛爷这不也是想趁机练练兵,让那个小青年锻炼锻炼么! 哪知道这小青年有些激动,下手有点重了。加上路平安体格子太壮实,负责挤着路平安、限制他行动的中年人没能搞定路平安,这才出了这档子狗血的事儿。 已经在车下的罗家栋原本就有心理准备,一看路平安动手了,当即回身一脚足球踢把想要爬起来逃跑的小青年放倒在地。 这边几个佛爷一看同伙失手被抓,当即就嚷嚷开了: "打人了,打人了,快来人啊,小流氓打人了。" 别说,这几个佛爷里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不明真相的人一看,很容易被误导,分不清谁才是坏人、谁是受害者。 谁让路平安和罗家栋人高马大的,一脸的凶神恶煞,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加上几个佛爷个个都是演技派,还真引发了爱管闲事那些人的同情。 "好家伙,敢打人?快给我住手!" "不准动,你们两个小混蛋……" "大家不要误会,他们是小偷……"罗家栋还想要解释,马上就被几个佛爷的哭声、吵嚷声淹没了。 "你两个兔崽子才是贼偷,偷钱还打人的贼偷,鬼迷日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那些不明情况的人群已经往这边围了过来,这要是让几个佛爷倒打一耙造成误会,再被不明真相的群众围殴了,路平安和罗家栋指不定要倒多大的霉。 路平安也没了玩闹的心思,掀开后腰的衣服拽出一把斧子扔给了罗家栋,大声道:"废了他们,等警察过来自然就知道谁才是坏人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和那两兼任骂街高手的女贼偷比吵架,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解释不清就不解释,老子可是天选之子,何须向谁解释?以力破巧才是正确选择,自己又不是贼偷,怕什么? 罗家栋拿着斧子还在犹豫,路平安已经一脚踹在了一个中年人肚子上,然后揪着他头发扔给了罗家栋。 罗家栋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是一斧子,好在他拿的角度不对,是用斧背儿敲过去的。 中年佛爷被结结实实的敲在了脑门上,崩的一声脆响,这个倒霉蛋连哼都没哼就躺下了。 这下别说罗家栋了,就连路平安也被吓了一跳。 "我靠!别敲脑袋啊,你想打死他?" "不好意思,我还没反应过来,就……" 此时路平安又揪住一个倒霉蛋,这个佛爷知道今天很难善了,也发了狠,手一挥,夹在手指上的刀片照着路平安脖子划了过来。 路平安脑海中警铃大作,猛地一仰头,躲过了刀片,松开佛爷的衣服,顺手捞住佛爷的胳膊向反方向一拧,咔嚓一声。 "嗷呜……"疼的中年佛爷一阵惨叫。 那个老太太模样的女贼偷猛地朝着路平安扑了过来,手里一根长针,照着路平安胸口就扎了过来。 路平安吓了一跳,连忙拽着中年佛爷挡在了身前,那老太太赶紧收手,可这么近的距离如何还能来得及。 中年佛爷又是一声惨叫,混乱中也不知道被扎到哪里,那根长针长度堪比织毛衣的针了,反正挨一下是肯定不好受。 此时其他贼偷也朝着路平咯围了过来,路平安一用力,把中年贼偷甩向罗家栋。 躲过另一个佛爷的大脚板,一巴掌抽的老太太为数不多的牙齿都飞了出来。 与清脆的巴掌声几乎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熟悉的脆响,路平安和几个佛爷只觉得头皮发麻,都是一愣。 回头一看,只见罗家栋怔怔的看着他手里的小斧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的脚边,赫然又躺下了一个倒霉蛋,脑门上一个血窟窿,殷殷的流着赤红色的鲜血。 "扑他阿母,跟他们拼了……" 几个佛爷气疯了,一下子围过来四五个人,包括那个抱孩子的女人。 路平安双拳难敌四手,只能一步步后退。 此时他也摸清了几个佛爷的实力,他发现只要别让几个佛爷凑上来给他来个冷不防的,这些人的战斗力也就那样。 "嘟~~嘟嘟~" 此时站台上的值班员和车站的帽子叔叔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吹着哨子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这些佛爷偷到手的东西都在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身上,她是绝对不能被抓住的。 只要她没事儿,其他人一口咬定路平安和罗家栋先动手打人,两边就是说不清扯不明的矛盾纠纷。加上他们这边有人受伤,帽子叔叔向着谁还真不一定呢。 那个女贼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放弃纠缠路平安,抱着孩子转身朝着车上跑去。 路平安如何能让她如意,几个佛爷眼一花,只见路平安手里多了个东西,猛地一挥朝着那女人砸了过去。 女贼偷只觉得后脑勺一疼,眼前猛地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手里的孩子脱手而出摔在了地上。 一个窝头咕噜噜的翻滚着掉到了站台下面,那还是路平安刚刚被关进牛棚的时候人家扔给他的。 因为粘了牛粪,路平安就没吃,硬邦邦的跟个石头一般,正好拿来当成投掷武器。 让路平安感觉奇怪的是,被这么狠狠摔了一下,那个一直裹在襁褓中的孩子居然没哭没闹。 这绝对不合理,路平安脑海中警铃大作,懒得再和几个佛爷纠缠,手里比石头还坚硬的窝头齐出,打的几个佛爷捂脸的捂脸,倒地的倒地。 路平安几步赶上前,抱起襁褓掀开一看,襁褓里是一个四五个月的孩子,还挺胖的。 只不过此时孩子面色惨白,呼吸微弱,显然是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中了。 "踏马的,畜牲啊!这么小的孩子你们也下得去手?老子弄死你们……" 这么可爱的孩子,都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管,能是自己的孩子才怪,指不定是从哪个地方偷来的呢。 人家父母不知道得担心成什么样子,家里天都要塌了。他们当成宝贝疙瘩的孩子到了这些佛爷手里,却成了伪装身份的一次性道具。 这让路平安如何能不怒? 第64章 窝头立大功 远处的值班人员和帽子叔叔也跑了过来,分开人群一看,地上已经血淋呼啦的躺了好几个了。 嗬!!!下手太狠了,这是两个穷凶极恶之徒啊! 帽子叔叔当即把手枪都拔出来了。 "别动,举起手来……" 罗家栋很干脆的就把手里的斧头扔了,高举双手,很是配合。 帽子叔叔调转枪口,指向了路平安。 "指我干嘛?我这样能动么?我是把孩子举起来,还是把孩子扔了?" "放下手里的人质,你这样负隅顽抗是没有出路的,立即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呃……我要说孩子是他们偷的,他们是些贼偷加人贩子,您肯定不能信是吧?" "我咋信你?" "孩子情况很不好,要不你们先把孩子送医院,然后我带你们去把他们的同伙找出来,咱们一块儿去车站派出所说吧?" 路平安这么一说,帽子叔叔还真不确定到底哪边儿是坏人了,这时车站的增援来了,呼啦啦来了不少铁路职工和车站派出所的帽子叔叔。 他们有的拎着检点锤,有的拎着洋镐撬棍,更多的是拿着拖把、铁锹,只有少部分帽子叔叔拿了枪。 此时先前那个帽子叔叔已经检查了孩子的情况,顾不上其他的,让同事和车站的工作人员接手这里,自己抱着孩子就往医院跑。 此时围观的群众也反应过来了,气得大骂几个佛爷该死。 "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受欺负,哪知是偷孩子的?这帮子混蛋,老子打死你们。" "整他,整死他们。" 一个人带头,其他人呼啦啦的围了上去,对着几个佛爷一顿拳打脚踢。 站台毕竟就那么大地方,即便是圈儿踢,也不是人人都能凑到跟前去的,后面挤不进去的人记得直蹦: "唉,前面的让个位置,该我了,该我了。" "来来来,让我过去,让我踢几脚啊。" 要不是帽子叔叔和车站的职工拼命阻拦,几个佛爷搞不好都要命丧当扬。 路平安赶紧拉住一个帽子叔叔:"同志,是有几个贼偷还没抓住呢,还是领头的,我带你们去抓人啊?" 路平安的提议得到了广泛的支持和响应,特别是那些没捞着动手的吃瓜群众,那叫一个群情激昂啊。 带枪的车站工作人员分成两队,一部分簇拥着路平安上了车;另一部分撒开围住了列车;还有一些没有枪的也接到了任务,他们负责配合帽子叔叔去车站的各个出入口布控。 车上几个佛爷倒是听到了车下的喧嚣,只不过一切发展的太快,等他们察觉到这一切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时已经太晚了。 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帽子叔叔和车站的工作人员已经来了,接着是路平安带着人挨个车厢检查,再想跑已经晚了。 此时的他们还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路平安他们又不认识自己,只要同伙没有第一时间把自己卖了,他们就能蒙混过关。 等列车开动离开了沈阳站,大不了中途跳车,谁还能抓住他们? 他们不知道的是,路平安早就锁定了他们,一抓一个准,很快就把那老头和那一对儿假扮夫妻的佛爷抓获。 经过知青车厢时,那两个爱小偷小摸的小年轻快被吓死了,还以为是来抓他们呢。 路平安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径直找上了谢明章。 谢明章这家伙此时正躺在行李架睡得正香,突然就被人摇醒了。 昏昏沉沉中的谢明章一脸懵逼,还没闹明白啥情况呢,就成了目光如炬、率先察觉盗窃团伙的头号功臣。 表扬和掌声接踵而至,车站派出所的帽子叔叔还特意要了谢明章的信息,说是要给他寄表扬信。 收到表扬信可是这年头最大的荣誉之一,仅次于劳模和先进代表,是能上台领奖的。 就这么说吧,把表扬信用玻璃镜框裱起来挂在家里墙上都不算夸张,谁来家里都能趁机装上一波。 原本还是臭老九后代的谢明章,一跃就成了人人赞扬的对象,这让已经很久没被正眼瞧过的谢明章激动的热泪盈眶的。 谢明章不好擅自离队,接受了一番赞扬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路平安和罗家栋还得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派出所配合帽子叔叔调查,双方只能互相告别,各奔前程。 路平安知道谢明章很穷,表扬信又不能当饭吃,临走时,路平安给了谢明章一个大大的拥抱,悄悄在他口袋里放了一叠钱。 不为别的,就算是感谢他歪打正着,间接救下了那个孩子吧。 谢明章只觉得路平安在自己衣服兜里按了一下,正好奇呢,就见路平安笑嘻嘻的给他使了个眼色,接着转头跟帽子叔叔走了。 火车呜呜长鸣,喷出了一股水蒸气,接着缓缓启程,朝着远方开去。 谢明章借着上厕所的功夫瞅了一眼,只见兜里多了好几张大黑十,此外还有一些其他面额的票子,零零碎碎的加起来有一百来块钱呢。 一时间,穷了很久的谢明章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路平安和罗家栋这边在派出所待了大半天,配合帽子叔叔走完了流程。 听帽子叔叔介绍,他们在那个女贼偷的身上查获了现金、票证、手表等等,总价值超过了一千五百块,属于数额特别巨大的偷盗案件。 此时医院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那个孩子经过医生的治疗,已经有了明显好转,也能吃奶了,算是度过了危险期。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也包括路平安。 谁知道那伙佛爷那么不讲究,居然偷孩子,还不好好照料,这要是出了什么不忍言之事,路平安心里也不是滋味。 同时这件事也给路平安敲响了警钟,最近他好像有些太飘了,完全不符合低调和果决当先苟道原则,这怎么能行? 第二天上午,帽子叔叔把那柄当成证据的小斧头和几个窝头还给了路平安,路平安收到窝头时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帽子叔叔却有着不一样的见解:"好歹也是粮食,不能浪费了,拿着吧。" 路平安哭笑不得,与罗家栋扛着大包小包的被帽子叔叔礼送上车,继续朝着北大荒赶去。 好在他们俩不用再买票了,还被特意关照了一下,安排在卧铺车厢享受了一把高干待遇。 窗外白雪皑皑,此时东北虽然已经入了春,雪却还没化干净,这让途中的风景显得略微有些单调。 第65章 煤矿招待所 路平安和罗家栋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实在无聊了就下下棋,倒也自在。 一路坐到了终点站佳木斯,路平安和罗家栋需要下车转车了。 接下来他们还要坐着火车赶往盛产煤炭的鹤岗,到了那边下车后,再想办法搭个顺路的车继续北上,一直到了某个林扬后,转而顺着一条河流西进。 沿着河深入小兴安岭,一直走个差不多二十公里就到了乡里。 到了这里后,就距吴大伟下乡的林家窝棚屯子不远了。 至于路平安和罗家栋未来要前往的定居点,肯定只会更加偏僻。 换作有家有口的人,搞不好就得崩溃了,这要是家里有事想要回去一趟,单纯赶路都能把人折磨死。 路平安和罗家栋不同,两人此时都是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子,没什么负担,偏远一点对他们来说压根不算事儿。 到了鹤岗下车后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这边日夜温差非常大,夜里还是很冷的。 路平安和罗家栋下了车后冻得直打哆嗦,又不耐烦拆开行李拿大衣,于是赶紧一溜小跑找了个招待所。 掀开招待所厚厚的棉帘子,屋里煤炉子烧的正旺,热气腾腾的,让空气都有些扭曲了。 这里是某煤矿的招待所,条件不错,也接待外人,只不过价格稍微贵了点儿。 如今煤矿的福利待遇好,人家招待所还真不稀的搭理两个扛着大包小包、一看就不富裕的小青年,值班员很干脆的推荐他们去另外一家招待所。 可这会儿深更半夜的,冷得要死,两人又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不愿意跑了,贵点儿就贵点儿吧。 值班员见他俩说是不差钱儿,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只是让他们拿出介绍信做个登记。 "京城来插队的知青?住几天啊?住八人间儿还是四人间儿?先说好,咱们这儿可没有大通铺啊~" "有两人间么?" "有啊,一天一块八毛五。" "我去,这么贵?" "双人间东西齐全,有电灯,有暖气,有海绵床垫,还有锁。 你们要是出去了可以把门锁上,就不用怕东西丢了。 所以价格肯定不便宜,不过可以送你们两张澡票,咱们招待所有自己的小澡堂子,上午九点放水,不到九点半就可以洗澡了。" 俩人一听,顿时意动,这大冷天儿的,能泡个热水澡可是很难得的享受。 "那给我们来个双人间儿,先住一天吧,再来一壶热水。" "暖水瓶押金三块,热水五分钱。 你们住109吧,最西边那一间,这是住宿收据,这是你们的锁。 等下,我给你拿暖水瓶。" "大哥,东西太多不好拿,我们放好东西再过来提热水吧。" "也行,你们快一点啊,搞定你们俩住宿的事儿我还要眯一会儿呢。" "好嘞好嘞!" 推开门进入房间,在门口的墙上摸索了几下找到了灯绳,拉着了电灯,屋里顿时撒满了白炽灯泡那温馨的淡黄色光芒。 还没有几秒钟,两个小青年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屋里是水泥地面儿,桌子、椅子、柜子、写字台和衣架、脸盆架应有尽有。 屋里的两张床也不窄,床上铺了海绵垫儿,软软和和的很不错。 两个硕大的老式铸铁暖气片挨在墙边靠窗的位置,呼呼往外散发着热气,比值班室那边还暖和。 两人放下东西,罗家栋去提水,路平安去走廊最东头的水龙头那里打水,顺便上个厕所。 到了水龙头这边才发现——嗬~~ 就连洗漱间这里也有暖气,尽管就一个,也让洗漱间和隔壁的厕所不再冷到人直哆嗦,堪称豪中之豪。 路平安和罗家栋简单洗漱了一下,路平安还泡了泡脚,躺在柔软的床上却翻来覆去的咋也睡不着了。 "路哥,你睡了吗?" "你要是不翻腾,我想我这会儿可能已经睡着了!" "嘿呀,你这人,你也睡不着就说睡不着,关我翻身什么事儿了? 要我说你还是不瞌睡,之前坐火车的时候你瞌睡的狠了,不是趴在小桌板上就睡了吗?" "好好好,你说得对,那你咋不睡呢?" "我睡不着了,躺下一闭眼,就开始想着以后的生活,你说要是咱们也能天天住上招待所这么好的地方该多好啊?" "老弟啊,还是现实点儿吧,你咋能做这个美梦呢? 咱们是要去战寒风、斗冰雪,努力开荒建设新农村的革命战士,不能有贪图享乐的心思啊。 你忘了……" "停停停! 路哥,我听过的政治课比你绝对少不到哪儿去,你就不用给我起高调,讲什么大道理了,你那点儿小词儿太匮乏,水平还不如我呢! 不过你说的也对,山林里、水泡子边上的条件有多艰苦,大伟都跟我说了,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哈哈哈哈哈…… 咱俩同为难兄难弟,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你就能比我也好到哪去啊?我就不信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路平安说不担心也是假的,只不过他更多的还是好奇与向往。 小时候他读书,听人介绍北大荒,那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把从小就爱玩儿的路平安眼馋的够呛。 后来路平安外出求学,工作,在城市里生活了二十年,早就腻了那钢筋水泥的牢笼了。 可他又没有追求出则繁华,入则宁静的高端生活,只能在享受便利生活条件的同时,无奈忍受着车水马龙的喧嚣。 如今终于来到了"世外桃源",还是山间野兽随便打、河里鱼虾尽管捞的年代,不好好干它一家伙,如何能对得起自己来这一趟? 路平安畅想未来,越想越激动,结果一直睡不着的罗家栋都睡了,他还在浮想联翩。 第二天早上路平安是被罗家栋叫醒的,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两人赶紧跑到了招待所小食堂简单吃了点东西,回屋收拾了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跑去澡堂子洗澡去。 这个小澡堂子确实是不大,那个水池子挺袖珍的,也就有个两米五宽,三米来长。 免费的还不好?有的洗就不错了,都这时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路平安脱了衣服下到了热水池里,池子里的水稍微有点烫,却正是路平安想要的,舒服得他直叹气。 此时已经有了两个大哥在泡着了,见有人同样有闲情雅致大早上过来泡澡,就和路平安聊了起来。 据两个大哥所说,他们住的是八人间儿,住宿费一天八毛。 由于两人同为煤矿系统的,还能享受优惠,住宿才四毛钱,再多花五分钱买了一张澡票,照样也能洗澡。 路平安和罗家栋面面相觑,此刻他们只觉得自己脑门子上已经明晃晃的刻上了冤大头三个字。 其实人家值班员已经给他们讲清楚了,让他们换个招待所住,是他们自己嫌冷不去啊,还非要双人间,那能怪人家? 尽管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路平安却总觉得气不顺,洗完澡出了澡堂子后,他悄悄来到澡堂子后面的锅炉房那边。 只见锅炉房外面堆满了一堆一堆的煤炭,多到招待所两三年也用不完。 啧啧啧,到底是煤矿的招待所,别的不说,最起码在用煤方面真是拼命往富裕里整啊! 路平安伸出罪恶的手,往空间里装了不少煤炭,这才感觉到心里好受多了。 第66章 八大员之驾驶员 回到屋里喝杯水休息了一会儿,等头发干了,两人锁了门后出了煤矿招待所,分头去寻找顺路车。 别说,顺路车还挺好找的,因为鹤岗有些煤矿的煤层很深,需要先打井,然后开巷道掘进。 作业时需要很多木材,比如做巷道支护之类的,铺轨道所需的枕木之类的,所以少不了要去林扬运木材。 大煤矿甚至有专门通向林扬的铁路,条件一般的煤矿没有铁路,但他们有卡车啊。 趁着这时候冻土还没完全化成烂泥地,赶快拉点木料囤起来,免得作业生产时木料跟不上用的麻烦。 司机们平日里捎带的人和东西多了去了,很乐意捎带着把两人带上,只不过不能白拉他们,需要掏点儿好处。 当然,司机们也不会狮子大开口,需要顺路搭车的老乡们往往都没什么钱,要多了他们也没有啊。 大都是两盒烟,一瓶酒,就能搞定,这也算一种潜规则吧。 路平安拿了一瓶二锅头,带着罗家栋背着大包小包的在一条约定好的僻静路段上了一辆卡车。 司机是个中年汉子,姓程,虎背熊腰的,一使劲浑身疙瘩肉,很有点程咬金的架势。 "来了老弟?上车上车,不值钱的东西扔车厢里,你们俩挤前面来,这旮瘩暖和。" "大哥,我们俩体格子大,挤不上啊。" "怕啥?你坐着,让这个小兄弟坐你腿上,咋滴也比吹冷风强吧?" 司机大哥指挥着路平安和罗家栋挤进驾驶室,从旁边摸出那瓶二锅头,吨吨吨的干了两口。 "嘶~哈~~~,贼拉过瘾!坐好啊,准备出发了……"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酒驾不酒驾的规定,喜欢喝酒的驾驶员多了去了。 多少司机帮忙拉东西前先吃请,还得有陪客的陪着喝。 啥时候喝到五迷三道的才算喝好了,此时司机走路都走不稳,被人抬着上了车,居然不耽误开车,开上车就能走。 只不过那都是连吃带喝,像这个姓程的司机这样一大早也不配个菜就灌几口酒的,相对还真是少见。 见路平安好奇的看他,姓程的司机解释道:"我养成习惯了,顿顿都得喝上几口,不喝没精神。 哈哈哈,放心吧,就这一瓶子酒,还不够我漱口呢,不会把车开到路沟子里的。" "大哥真牛逼啊,你这一天下来不得两斤酒?" "两斤哪儿够啊?三斤打底,五斤封顶,再多就不行了,影响干活呢。" "嚯!厉害厉害……" "哈哈哈哈,其实我开车以前也不咋地喝酒,后来天天风里雪里的跑,我以前开那老破车还总是闹脾气,动不动就得修车,把我冻得啊! 真是太遭罪了~~ 冷得太狠了我就喝几口酒顶着,就这么喝着喝着就习惯了。" 这年头有个顺口溜,说什么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 呵呵,谁信谁傻。 作为八大员之一的驾驶员,地位高不假,福利也好,又有外快,在普通人里当然算是最牛的那一波。 但两边一个是坐车的,一个是开车的,孰高孰低还看不清么? 司机们真正的辛苦生活谁又能知道? 为啥姓程的大哥一身腱子肉? 这年头的方向盘连个助力都没有,纯靠胳膊转动,那家伙沉的,没有点儿力气一趟远程跑下来,胳膊都得累肿了。 加上老式卡车动不动就要坏到半路上,多少司机都是领着徒弟,带齐配件开车,随时准备维修。 就这么说吧,在这个年代要想拿到驾驶证,最少得先学个大半年理论和修车,那些需要学习的维修手册比字典都厚。 就连发动机、变速箱维修都得学,更别说换换零件儿,修一些小毛病了。 到了这一步还不算结束,得通过考核才能成为一名实习司机,跟着老师傅跑车,两三年之后才能转正成为正式驾驶员,拿正式工工资。 姓程的大哥骄傲的说:"虽然苦,但是收入真不错,五级…哦,也就是新手司机也能拿40块。 此外还有补助,市区一天六毛到九毛,市区外一天一块到一块三毛五。 哪个月活儿多了,能挣七八十块呢。 嘿嘿……" 路平安和罗家栋继续眼红,羡慕的直流口水。 如今天气升温,一到正午时分阳光强烈的时候,路面最上面那一层就开始化冻,汽车一路在泥泞中前行,不时就要甩尾。 这对司机程大哥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他连光溜溜的冰面都能开得飞快,一点泥泞,完全没有影响他和两人聊天的兴致。 汽车一路开到小林扬这边,路平安和罗家栋与姓程的司机告别,转去林扬生活区那边找车。 说是小林扬,其实很大,大到一般人难以想象,方圆几十上百平方公里都是林扬的范围。 林扬分成作业区与生活区,生活区有家属院,有食堂、大礼堂和卫生院,有招待所、澡堂子和理发店,有商店和邮局,甚至还有银行。 靠近生活区的还有自修厂、汽车队、木材堆放扬,堆放扬的木料一堆一堆的,十分壮观。 堆放扬不远处就是林扬职工开垦的田地,别说,还不少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和大型林扬没得比,也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小乡镇了,甚至比路平安他们要去的乡里条件还好。 此时路平安他们也无心欣赏和羡慕林扬的优越条件,只顾着找顺路车。到乡里还有二十公里呢,真要是步行走过去可够受的。 这边很多职工都是乡里的,招工进了林扬吃供应粮,所以难免有亲戚朋友之间走动来往,只不过如今快农忙了,就没什么人往这边跑了。 路平安和罗家栋问了很多人,才找到一个好心的老大爷愿意无偿捎他们一程。 大爷家里老三、老四都是林扬职工,他是趁着还没春耕,闲着没事儿赶着驴车过来看孙子。 第67章 情况有变 此时林子里的熊瞎子刚刚结束冬眠,漫长而严酷的寒冬,耗尽了它们一整个秋天好不容易才储存的脂肪。 好不容易雪化了,钻出树洞一看,初春季节啥玩意儿也没有,熊瞎子饿得眼珠子都是红的,脾气那是相当的暴躁,瞅啥都不顺眼。 老大爷的儿子也是怕老大爷一个人赶路遇上危险,捎上两人好歹也是个伴儿。 打不打得过熊瞎子不说,最起码也能壮壮声势、吓唬吓唬熊瞎子不是? 路平安一听有熊瞎子,顿时就兴奋了。搏虎擒熊,自古以来就是真男人真豪杰才能玩的游戏。 让路平安和熊瞎子肉搏他可能打不过,但他会用枪啊。 他背着的铺盖卷里就裹着一把枪,这枪罗家栋也见过,是能正大光明拿出来用的。 罗家栋也很兴奋,他可是听吴大伟说了,一颗熊胆最起码百来块,好的铜胆能卖一百多,甚至是两百块。 这要是打上一头熊瞎子,岂不是安家费就有了? 两方一拍即合,约定等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晚上的时候路平安和罗家栋在林扬招待所住了一晚,这边招待所条件一般,不过饭菜不错。 第二天天还没亮,路平安和罗家栋早早起了床,赶到了大爷三儿子家帮着套车。 大爷赶的驴子是借生产队的,这家伙果然不愧是大倔驴,死倔死倔的,打着不走,牵着倒退,气得大爷破口大骂,几人费了好大劲才把车套上。 套好车之后,老大爷让路平安和罗家栋抱了一些稻草扔在了车上,然后拆开路两人的铺盖卷,有铺的有盖的,这样就不冷了。 老大爷换上皮袄皮裤靰鞡鞋,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拿上儿子儿媳孝敬他的好东西,鞭子一挥,挥手告别亲人,赶着驴车朝着山里走去。 沿着河边儿的山坡上有一条土路,这里地势高,不会被山洪冲垮,是通往乡里的主干道。 路平安有些无语,这土路只有三米来宽,高低起伏,曲里拐弯,就连跑卡车都勉强,也好意思叫主干道? 奈何山里就这条件,有个路就不错了,很多山屯压根就没有像样的路,进山出山都是从山林中、原野上穿行。 路平安和罗家栋身上裹着被褥,路平安怀里还抱着五六半自动,一路上边跟大爷聊着天儿,边留意着四下的环境,随时准备开枪。 也不知道是熊瞎子今天没出门,还是两方没遇上,白瞎路平安一路提心吊胆了。 一路来到乡里,刚刚和大爷告别,就遇见了一直在等着两人的吴大伟。 此时吴大伟刚刚从供销社出来,由于他老是往乡里跑,所以屯子里的乡亲们就拜托他捎些东西回去。 有针头线脑,有酱油和醋,还有碱面儿和明矾等。 见两人赶到,路平安还背着枪,吴大伟赶紧让两人把东西收了起来,放在了自己嫁到了乡里的那个干姐姐家,这才带着两人去乡公社报到。 报到的手续很简单,就是拆开两人的档案,询问一下家庭成分和个人情况。 紧接着乡公社的干部给俩人开了介绍信,让两人找林家窝棚大队的支书——也就是吴大伟的干爹去报到,再按照划定的小组和区域前往垦荒点儿。 路平安还想多问两句,哪知吴大伟拼命给两人使眼色,示意他们啥也别说啥也别问,老老实实的听安排。 "罗家栋,路平安,你们的补助和工具林支书已经代领过了,具体怎么安排,你们找林支书吧,他会跟你们详细说明的。 这会儿天色不早了,早点走还能赶回屯子里去,我就不再啰嗦了。" 带着满头雾水出了乡公社,吴大伟急冲冲的带着两人去他干姐姐家扛上东西,直奔林家窝棚大队而去。 直到出了乡公社,进了一望无垠的原始森林,吴大伟这才给两人解释其中的内情。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还是到了这边听我干爹解释了其中内情,这才知道情况有变。 这不是年初的时候咱们和毛熊在干了一架么,两边现在十分紧张,各兵团和民兵队全都脱离了生产加紧训练,说是要备战,随时准备打仗。 战备这事儿具体什么情况需要保密,不能多嘴多舌问来问去的,所以我才不让你们说话。" "要打仗了?靠,总算让老子逮着机会了,开始发枪了没?" 罗家栋压根就不害怕,甚至兴奋的都开始哆嗦了。 吴大伟和罗家栋做梦都盼着参军入伍,手握钢枪保家卫国,如今有了直面敌人的机会,怎能不兴奋? 路平安摇头:"唉……恐怕要让你们俩失望了。 人家兵团才是正儿八经的第一线,负责延缓敌人钢铁洪流的第一波冲击,后面是正规部队死顶。 咱们连个民兵都不是,一旦和江对面的敌人大打出手,咱们几个连与敌人正面作战的资格都没有。" 路平安记得后来两边并没有大打出手,若是真有机会,自己一身遁地术不就派上用扬了?论偷袭和侦查,谁能玩的过自己? 吴大伟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又兴奋起来了。 "咱们倒也不是没出力的机会。 这边都是山,敌人的机械化部队摆不开,按道理来说不会攻击这边。但他们也可能派特务,派出小股人马袭扰啊,对不对? 由于咱们这里地广人稀,派出大部队驻扎在这里防备小股部队太浪费,所以防备敌特渗透破坏的任务就交给了各特意加强过的民兵连。 人手不够的话就需要各屯子、各大队以及各垦荒点组织联勤联警,一有情况赶紧上报民兵队。 所以咱们要立刻出发赶往垦荒点,垦荒不垦荒的已经不重要了,先把点儿建好,守在那里做好警戒。 路哥,你最辛苦也最危险,这两天要是还调不来人手,恐怕你得一个人守一个执勤点儿了。" "我一个人?不会吧? 好歹也应该是双岗双哨、轮流值班吧?连三个人也抽不出来?这算怎么回事儿?" 第68章 林家窝棚 "那到时候看吧,实在不行给我搭配一个人也行啊。俩人好歹还能说说话,怎么的也比一个人强吧?"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抄了个近道,扛着枪和大包小包的行李,沿着林子里长年累月踩踏出来的小路朝着林家窝棚大队赶去。 林家窝棚距乡里直线距离只有不到十里地,只不过两地中间全是高高低低的山包,走大路需要绕行很远。 走小路需要爬上爬下,也不轻松,好在林子里满是厚厚的落叶,没那么泥泞。虽说走起来一软一软的挺费劲,却比一踩一脚泥好多了。 走到半路天已经黑了,吴大伟趁着中间歇脚的时候砍了一些粗细不一的松枝和树藤做了一些简易火把。 路平安有手电筒,吴大伟却让他留着电池预备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再用,没必要浪费。 一路紧赶慢赶的,爬上爬下路平安和罗家栋倒不怕,就是有些不适应这种脚下一软一软的感觉,不自觉的就会紧绷脚腕和小腿,走的久了就感觉小腿肚子又酸又涨的。 好在是年轻体力好,夜里九点多钟的时候,三人终于越过了一条小河,赶到了屯子。 这年头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天一黑大家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毕竟山里也没通电,四处黑咕隆咚的,有啥好玩的? 几条黄狗汪汪叫着从黑暗中跑出来,堵在了屯子口,不让陌生人靠近。 吴大伟和几个狗子早就混熟了,呵斥着赶开了它们,领着路平安和罗家栋往屯子里走。 这段时间形势严峻,屯子里早就暗中安排了值守人员,整个布置外松内紧。 看似没啥,其实早就有枪口瞄准了这边,一有不对就能开火。 吴大伟打着火把,在黑暗的夜里很是显眼,离得老远就知道有人过来了,倒不用担心发生误会。 刚进屯子,有两个背着枪的老乡迎了上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大伟回来了?咋这么晚?" "这俩大个子是?" "他俩报名参加垦荒,刚刚从京城过来,在公社办手续有些耽搁了。 这是我发小,叫罗家栋,这是路平安,也是我哥们儿。" "哦哦哦,上次听你说了。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坏了吧?" "废话,咱们这疙瘩这么偏,能不累么?哈哈哈哈……" "大伟,你领他俩回去弄点吃的喝的,吃完赶紧休息,有啥事儿明天再说。" "嗯呐,白三叔,老洪,我们先回去,你们忙吧。" ……………………………………………… 林家窝棚大队真不大,屯子这边拢共就二十几户人家,一百来口子人,这还要包括四男三女七个知青。 此外还有四队和五队两个小队,也归林家窝棚大队管理,算是两个自然村吧,只不过距离屯子这边挺远的。 屯子里一水儿的茅草顶的木刻楞,一间瓦房也没有。家家户户的院子倒是挺大,扎着木头绊子篱笆。 吴大伟带着两人朝着一个亮着灯的院子走去,推开篱笆门进了院子,刚要进门,一个中年汉子举着马灯迎了出来。 "干爹!我回来了。" "嘿呦我艹,你这孩子冷不丁的吓我一跳。 不是跟你说了吗,太晚了就别急着回来,这大半夜你瞎跑啥,咋不在公社住一晚再回来呢?" "心焦家里的事儿呢,哪能等得起?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和我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罗家栋,这是路平安。 这个是我干爹,屯子里小辈儿都叫林四叔,或者直接喊支书。" "四叔好。" "支书好。" "你们也好。别客气了,外面冷,走走走,进屋进屋。" 此时支书家里人也起来了,吴大伟干娘桂琴婶已经在烧火准备做饭了。 见客人进门,赶紧迎了上来,帮着拿放行李。 "来,把东西搁一边,上炕歇着,炕头上暖和。" 几个小孩子也被吵醒了,叫嚷着:"家里来且了,我瞅瞅去。"闹着要起来玩。 其实就是想起来看看能不能混点好吃的罢了,被大人几巴掌就给镇压了。 看得出来支书家条件还是很好的,家里不仅房子大,还用木板隔出来两个小房间,最起码的隐私保护还是能做到的。 北大荒农村这边的住房还延续着老传统,外屋地把木刻楞分成东西屋,炕分南北炕。 有些家庭孩子多,小时候无所谓,大了就不方便了,也住不开。干脆就男女分开,女人家睡南炕,男人们睡北炕。 过去新婚夫妻才叫难受呢,为了集中取暖,只能和长辈睡一张大炕,中间拉个草帘子、布帘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院子里那唯一的厕所不仅不分男女,甚至于连个门都没有。谁要上厕所,走到厕所门口就咳嗽一声,里面若是有人,就会回应一声,代表着里面有人。 如今条件好了很多,一般孩子结婚前就会准备个新人的婚房,或是干脆另起个院子。吃饭还在一块儿吃,晚上回自己院子睡,把炕折腾塌了都不用怕。 比如吴大伟,他住的就是院子西侧的木刻楞,大概就相当于西厢房吧。 他有自己的房间,旁边住着林家小儿子林建国,中间是外屋地,另一侧住着林家二儿子林建军两口子和他们的两个孩子。 林家大儿子林建党算是分家另过了,他家的院子在屯子最西头的土坡那边,如今吃饭都不在一块儿了。 农村结婚早,林建党今年二十七岁,大闺女梨花都已经十岁了,仅仅比支书小闺女冬香小四岁。 路平安和罗家栋被让到了炕头上,一个穿着蓝碎花夹袄的小姑娘掀开里屋的门帘子,端着装着裁好的报纸和烟丝的烟笸箩放到了炕桌上,接着就要给俩人卷烟。 这可把俩人吓了一跳,这啥情况啊,怎么一上来就有个小姑娘管卷烟了? 路平安还好说,偶尔也抽一根,罗家栋压根就不抽烟的啊。 吴大伟哈哈直乐:"这可是代表着对客人的重视,属于最高礼仪了。 你们不抽,咱这小妹子可是要恼的,小心拿烟笸箩扣你们头上啊。" 支书一扬手里的烟袋锅子,吓得吴大伟猛地一缩脖子。 "你俩别听大伟瞎扯淡,咱们东北人待客热情,却也不是就要为难人。 你们会抽烟的话就让你们妹子给你们装个烟卷儿,不会抽也别勉强。一会儿该吃饭了,抽蒙了还咋吃啊?" 早就听说东北产的烟叶好,抽了不呛鼻子,喉咙也不干,路平安还真没专门试过。 "谢谢妹子了,给我来一根吧。" 小姑娘麻利的给路平安卷了一个"喇叭筒子",还划着了一根火柴替她点上。 别说,这烟确实还不错,用报纸卷来抽真是糟蹋了。路平安没被烟呛到,反倒被报纸燃烧冒的烟熏了眼睛。 "谢谢咱家大妹子了,来来来,你请我抽烟,我请你吃糖。" 路平安借着衣服兜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一小把奶糖,递给了小姑娘。 "哎呀妈呀,大白兔……老哥你太敞亮了。 俺们这旮瘩都没卖这种糖的,还是上次大伟哥给过我两颗,还是你们城里好,要啥有啥。" 第69章 小伙伴 酸、香、辣、鲜,配上烤土豆,热热乎乎的来上一大碗,别提多爽了。 时间紧迫,吃完饭后支书就拉着罗家栋和路平安说起了垦荒点儿的事儿了。 说是垦荒点,其实已经变成执勤点了,需要按照计划立即派人过去值守。 罗家栋好说,他要去的地方前一段时间已经开建定居点了,有人提前过去打了两个地窨子,倒腾了一些生活物资,这会儿分配几个人手,把罗家栋加进去就行。 路平安这边就难了,他分配的地方最偏远,地理位置也不咋地好。 简单来说,就是一片山间的溪流汇聚成的小水泡子,水泡子旁边有一片草塘子,以及一个平缓的土坡。 水泡子旁边的草塘子没什么开垦的价值,一旦涨水就得被淹,只有那个还算平缓的土坡能开垦出来一些坡地,没什么发展前途。 没什么发展前途自然就没人乐意去,现在是执勤,好歹有上面支援的补助。若是未来让大家就地垦荒定居,那不惨了么? 路平安倒是无所谓,他也没耐心搞什么大垦荒。兴致来了自己种点儿蔬菜粮食也行,但如果让他完成什么任务,争当什么先进,他是绝对不能干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路平安自己一个人太过于无聊了,而且他没在当地生活过。 原始森林与荒野可是隐藏着无数致命陷阱的,哪怕是经验丰富的老跑山人也得小心,就别提路平安这个生瓜蛋子了。 哪怕是有个当地人在旁边提点一下也是好的,总比路平安自己胡乱摸索要好吧? "不是我不派人,是真没人了,屯子里也得戒备,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上哪儿给你找人去?" "爹,让我去呗,我也会打枪~" 支书的小闺女冬香正值青春期,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厉害,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很想表现一番。 支书气得胡子都是抖的,脱下鞋子就要揍她,桂琴婶子比支书动作还快,捞过笤帚疙瘩拽着冬香就是一顿抽,抽的她叽哇乱叫的,连连讨饶。 路平安也被这彪悍的丫头吓到了,这年头虽说倡议男女平等,说什么女人能顶半边天,但让一个没出门的丫头和一个大小伙子成双成对的出去,怎么想都不靠谱吧? 男女大防可不是说说而已,一到上学的年龄,小小子和小丫头都是分开玩的,谁要是总往小丫头堆儿里凑,那是要被小伙伴嘲笑的。 年龄再大点儿就更得注意了,哪里都少不了喜欢说闲话的长舌妇。 男孩子还无所谓,女孩子名声坏了,嫁人都得受影响,搞不好一辈子都得落人口舌,被婆家看不起。 支书没搭理惨兮兮拉着他告状的小闺女,刚刚小闺女的话倒是提醒了他,真被他想到个合适的人选。 "平安,咱屯子有个可怜孩子,今年十三了,他爹躺床上不能动,他妈一个人拉扯着仨孩子,日子过得老凄慌了。 这孩子懂事儿,人也很勤快,早就拉着我说要多挣点工分。 他打小就跟着大人往山里跑,对咱们这片山林都熟悉。 你要是觉得还行,就让他跟你去吧,我按壮劳力给他记个满工分,也算屯子照顾照顾。" "成啊,我就是图有个伴儿。 等明天见面我和他聊聊,要是还行,他也愿意跟着我去,咱们就这么定了。" "还等啥明天啊?老三,去把莽子喊过来,就说是有好事儿找他。" 没一会儿,一个半大孩子跟在支书三儿子建国身后进了门。 "平安,这个就是莽子,你跟他唠唠吧,行不行看你的意思了。" 这个叫莽子的半大孩子个头不高,头上戴着个毛都快掉光的皮帽子,身穿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袄,袖子口黑黝黝的,在马灯下泛着光,估计是经常抹鼻涕。 圆脸,塌鼻子,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的笑,一笑就露出两个小酒窝,看起来挺老实的,甚至有些憨憨的。 说真的,路平安对他第一印象不咋滴好,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孩子有些闷,不爱说话,也不讲个人卫生。 不讲卫生好办,改了就好么,这个路平安可以理解。 无非就是家里条件不好,就一套棉衣,想换都没得换。他妈每日里要干活,还得照顾他爹,也没功夫给他洗洗涮涮的。 关键是他对山里熟不熟悉,知不知道啥情况危险,啥事儿不能干。 路平安此时也没得选了,屯子里是真分不出来人了,管他黑猫白猫的,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当即就拉着莽子聊了起来。 莽子只是外号,这孩子姓李,大名李大勇。 路平安大致问了问他,这孩子七八岁开始就跟着屯子里的人进山。 打松子,摘木耳和猴头菇,采药,啥都干,努力帮着家里挣钱,对这片山林绝不陌生。 只不过他不太懂打猎,这个屯子是后来新建的,屯子里的老百姓净是后来迁过来的,大都是来了这边后才跟着别人简单学过几招,加上自己摸索的土方法,连一个能称为炮手的能人儿都没有。 支书当年在四平作战时受了伤,不再适合上战扬了,干脆就留在了东北。 后来响应国家号召支援边疆建设,支书带着媳妇儿孩子来这里搭了个窝棚,所以这里才被命名为林家窝棚屯子,最开始就支书他们一家人。 屯子里哪的人都有,有鲁省的,有晋省的,也有辽省和冀省的,很复杂。 比如莽子,他爹老家是豫省山区的,就是修红旗渠的那个地方。后来家里穷的活不下去了,逃荒过来这边了。 这边能吃饱,总算过了几年好日子,又娶了莽子他妈,生了他们兄妹三个。 再后来这边不是建了林扬么? 当时林扬初建,还没那么多机械和车辆,人也不多,生产任务抓的又紧,于是林扬领导就号召老百姓都去林扬干活,倒是让老百姓有了个挣外快的机会。 林扬的活儿可不是那么容易干的,危险性极大,伐木工的伤残死亡率直到后世依然都还是排名遥遥领先的高危职业。 当时刚有了莽子的小妹妹,家里也挺紧巴,于是莽子他爹就动了心思,也想去林扬干活挣钱。 老爷们儿顾家,想要多挣点,这当然也不能说是什么错误,包括莽子他妈,大家都挺支持的。 哪知有些人天生就不受命运之神眷顾,还没干几天呢,莽子他爹就在归愣的时候出了事故,成了个高位截瘫,躺在床上动不了了。 这下子可完蛋了,莽子他爹又不是人家林扬的正式工,很多福利待遇享受不了。 当年那个林扬的领导人不错,倒没说不管,奈何莽子他爹成了个活死人,治也治不好,还需要有人专门照料,即便是按最高的标准给了医药费,还号召大家都给他们家捐款,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弄的林扬领导也没了办法,后来干脆和莽子爹妈商量,给了他们家一个工位。 等莽子兄妹啥时候够年龄了,林扬就安排一个孩子过去上班,算是给了他们家一个希望吧,尽管这个希望有些遥不可及。 第70章 出发进山 既然这孩子这么争气,也挺能吃苦,那么就让他跟着自己吧。 只要自己熟悉了当地环境,就凭自己的能力加外挂,怎么的也比让他跟着别人混那仨瓜俩枣的强吧? 这么一想,路平安还挺为自己的善良骄傲的,虽然我杀人又放火,外加栽赃陷害偷东西,但我依然不失为一个好男孩啊! 啧啧啧,不能再想了,再想感动的自己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事情敲定,支书叫上会计,领着路平安和罗家栋去屯子的仓库领东西。 什么犁、耙、耧车,锄头、铁锹、铝水壶、铁锅、洋镐、镰刀、大小斧子和锯子等等。 小东西也不少,茶缸子、洋钉子、剪刀、针头线脑…… 此外还有一些钱和票证,感觉缺什么了还可以自己购买。 看得出来这次上面真是下了血本,对垦荒执勤两不误的计划做了详细的安排。 路平安和罗家栋也算是赶着了好时候,换作之前,这种好事儿他们连想都别想。 路平安考虑的比较多,以他如今的体质来说,压根就不用那么担心生病的事儿,所以一直没有准备常用药物。 若是领着一个半大孩子前往荒野生活,这些就必须要准备了。 "支书,这些东西能帮我们送过去吗?我明天准备跑一趟林扬,把需要的东西备齐,后天正式出发。" "行,你和小罗都去,多想想需要什么,想仔细喽,一趟买齐,过后可就没机会让你们往外跑了。 明天我安排人先把东西给你们送过去,正好莽子也需要时间收拾一下东西。" 都商量好了之后,路平安和罗家栋吭哧吭哧的搬着东西。这可是配发垦荒点儿的,公家的财产,少了丢了可是要给个说法的。 把东西全都搬到了支书家安置好,路平安和罗家栋就赶紧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大伟领着路平安和罗家栋直奔乡里。 到了乡里后,吴大伟去找他干姐夫帮忙套马车,路平安和罗家栋则是跑到供销社购买自己需要的物资。 这边的供销社不大,东西不全,于是两人坐上马车,朝着林扬一路疾奔。 到了林扬,路平安和罗家栋分头行动,路平安跑去卫生所,拉着医生一顿软磨硬泡,罗家栋跑去林扬的商店买其他东西。 吴大伟和他姐夫也分得了一个重要任务,他们负责去自修厂找熟人搞几把好刀。 若是需要长时间在山林荒野里生存,一把好刀和一把手枪哪个作用更大?恐怕懂行的人都会选择刀。 东北这边的老猎人用的刀叫侵刀,与杀猪刀很像,就是刀把不一样。 侵刀的刀把是与刀身是一体的铁片,卷成个圆筒状。安上一个木头把就是一柄短矛,从短兵器变成长兵器。 路平安倒是想要定制几把猎刀,甚至图样都画好了。不过今天是赶不及了,只能下次谁再来林扬时捎回去。 好在吴大伟姐夫在自修厂那边的熟人经常替人打上几把刀,打上一些捕兽夹,有多余的,先搞两把侵刀顶着也行。 捕兽夹也是好东西,反正路平安不差钱,也买了十多个。 罗家栋那边也不怎么顺利,油布买到了,却没买到所需的渔网,以及钢丝和尼龙绳。 钢丝和尼龙绳这些工业制品都属于紧俏货,十分稀少,一般都不对外出售。 没有就是没有,谁也没办法,好在路平安顺利搞到了不少常备药,有治拉肚子的,有治感冒发烧的,有杀菌消炎的,有清热去火的,有打虫的,有治疗中风的…… 没错,就是传说中的安宫牛黄丸,没办法,谁让路平安看到了呢? 这年头的安宫牛黄丸可是用的正儿八经的天然药材,后世都禁用了,见到了还能不备几颗? 除此之外路平安还备了一些调味品,油盐酱醋香叶桂皮大料什么的,一通买买买,这才罢休。 几人没敢在林扬多耽搁,赶着马车又杀回了屯子。幸亏有马车,几人这才得以在天刚黑就把东西顺利运回屯子。 女婿就是半个儿,同样也是门前贵客,更别提还是结结实实出了力,帮了大忙的。 支书两口子一通忙活,整了两个硬菜,一道酸菜野猪肉锅子,一道酱焖鱼。烧锅子小酒倒上,几个舅子连连敬酒,没一会儿就把姐夫给喝趴下了。 路平安和罗家栋也跟着混了一顿好吃的,酒倒是没喝几杯。 几个大老爷们儿呢,那点儿还不够他们造的呢,能让路平安和罗家栋喝几杯就不错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大伟、罗家栋和路平安正式分开,各奔东西。 吴大伟驻守屯子,罗家栋去了被命名为新七队的垦荒点。 莽子告别了家人和乡亲,扛着大包小包的,肩膀上斜挎着两盘绳子,腰后别着侵刀,拎着五六半自动,跟着路平安朝着远方山里的小水泡子赶去。 由于路平安自己有枪,正好省一支枪,支书干脆就给莽子这个半大孩子也配发一支崭新的五六半自动。 反正这会儿屯子里不缺枪,更不缺子弹,上面这次配发的可不止有步枪、轻机枪,就连老式马克沁机枪都翻出来了。 此外还有迫击炮和手榴弹,以及一些地雷。 自五八年之后,十来年的备战备荒全民皆兵可不是开玩笑的,屯子里还有女民兵呢。 特别是在他们这种靠近边疆的地区,说是能让男女老少人手一支枪绝对不算夸张。 火炮、火箭筒做到人手一个可能不容易,最起码让每个人分几个手榴弹再简单不过了。 六七式木柄手榴弹了解一下?前后生产了20亿枚。 当时的算法是民兵部队一人四枚,普通老百姓一人一枚。正规部队起步四十枚,真正打起来了还能边打仗边生产,要多少有多少。 与路平安和莽子一起进山的还有一条半大狗子,名叫黑蛋。 黑蛋不是什么名贵犬种,也不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猎犬,就是普通的看门狗,个头不大,瘦了吧唧的。 小黑蛋在屯子里以能找屎、吃屎而闻名,有些小孩子不想去臭哄哄的旱厕,就会选择僻静处解决,然后让父母用铁锹铲到粪堆上堆肥,这时候往往就会被不讲究的黑蛋盯上。 这边还没拉完,那边就下嘴了,吓得小孩子叽哇乱叫的。 没办法,李家很穷,没什么好东西喂养,天天吃不饱,也不完全怪黑蛋。 第71章 莽子要拜师 没人去送他们,但是昨天给他们帮忙搬东西的人已经沿途留了标记,他们只需要顺着走就行。 与前两日匆匆忙忙,连沿途的风景都来不及看一看不同,今天路平安兴致很高。 入眼一片枯黄与残雪也让他痴迷,悄悄冒头的嫩芽与草叶更是让他感动,不时就要拉着莽子询问一番。 问的最多的还是各种野生动物的消息,以及山林中的花草树木。 小兴安岭堪称一座宝库,从小在山里长大的莽子对于这里的丰富资源如数家珍。只不过有些东西莽子说的是当地的叫法,路平安听不懂,需要专门解释一下。 比如什么山把头、熊瞎子、豹子、猞猁、张三、山狸子、狐狸、獾子、貉子、黄皮子、刺猬、紫貂、水獭、松鼠…… 什么堪达犴、马鹿、花鹿、黑鹿、野羊、狍子、獐子、麂子、麝…… 比较常见的树有红松、樟子松、落叶松、胡桃楸、水曲柳、桦树、云杉、柞树,白桦、青杨、白杨、山核桃…… 随处可见参天大树,有些大树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 此外还有很多乔木、灌木和树藤,有的是药材,有的能当菜吃,还有的能结果子,什么榛子、橡子、桑葚、野葡萄、山都柿、山茄子、稠李子…… 蕨类与菌菇也不少,尤其是各种灵芝、木芝和大大小小、一年生、多年生的菌类。 什么赤灵芝、云芝、蜂窝灵芝、平盖灵芝、树芝…… 什么木耳、榛蘑、猴头、香菇、花脸菇、毛尖蘑、榆黄蘑、鸡腿蘑……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仅仅是各种各样的野生动植物的名称,只是随口简单一数就是好几百种,就这还没算各种鸟类呢。 有关于野生动植物的各种纷乱的知识如同滔天巨浪,朝着路平安的脑海中狂涌。 没到过正儿八经的东北原始森林里,都不知道原来能有这么多纷杂的知识。 路平安一开始只感觉脑子有点痒。 嗯,不错,要长脑子了。 后来有点脑子有点涨了。 哎呦,这不行,乱七八糟的知识开始污染我干净且纯洁的大脑了。 到最后,呵呵,仿佛大脑都要嗤嗤冒烟,马上烧着了。 不怪路平安脑容量太小,主要还是如今他的脑子好使了,就好比有个系统,不知觉的就开始缓存这些内容。 只能说有好有不好吧,像后世路平安上学那功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啥知识能污染他啊? 就这,还是路平安在农村生活过,长大才去了城市读书、工作。 到了现代,很多孩子打小就在城市里长大,除了公园、动物园和菜市扬能亲身接触到一些动植物知识,剩下的就是各种科普类书籍或是视频了。 搞不好他们连韭菜和麦苗都分清,更搞不懂什么大蒜、蒜苗、蒜苔、蒜黄都是怎么来的。 此刻路平安感觉自己终于能体会那些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跑到村里是什么感受了。 放眼望过去,什么都是新鲜的,什么都是未知的。 这时候就体现出莽子的巨大作用了,尽管他并不是职业跑山打猎采药的,也比路平安强的多。 两人就这么一边不急不慢的赶路,一边随便聊着天,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休息,吃点东西,休息好了就接着走。 莽子这小家伙乐的跟什么似的,因为他发现路平安这个大哥包里就跟百宝箱似的,好东西太多了。 不仅有烧饼和和白面馒头,还能时不时的摸出来一些卤肉酱肉。 路平安不小气,别说莽子了,就连跟在他们身边的黑蛋也能捞着一块猪头肉尝尝味儿。 "平安大哥,这肉老香了,多好吃啊。你咋能拿来喂狗呢?" "以后我还指望黑蛋看门护院呢,提前犒赏一下不行吗?话说你们平日里都喂它吃什么啊?窝头?" "窝头?我们自己还不够吃呢。 就是红薯皮儿,土豆皮儿,洗锅时留下来的泔水,加些麸皮煮一下。 刚捡回家时我娘就不乐意,不想让养它,喂狗的时候麸皮也不肯多加。 我和妹妹想省下一口喂它,还总是被我娘骂。说是俺家穷,人都吃不饱,再饿着肚子养个狗,纯粹是烧的慌了。 可我妹妹还是想养,她一直盼着把黑蛋养大了让它抓跳猫子,这样家里就有肉吃了。" 小孩子嘛,心思单纯,只想着吃些好的,玩点有意思的,就能很开心,少年不知愁滋味。 可这绝对不包括莽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都TMD生活逼的。 莽子这小子打小就懂事儿,断不会异想天开要养狗,肯定是心疼妹妹,不想生生吵醒她们盼着吃肉的美梦。 "莽子,你现在也有枪了,等到时候打了东西给家里扛回去,你两个妹妹指不定多高兴呢。" "嗯呐,我也是这么想的。 平安哥,我听大伟哥说你会跑山打猎啊?你能不能带带我?我可以拜你为师,往后给你养老送终。" "噗……" 路平安差点儿笑喷了,莽子这孩子挺有意思,想学打猎直说就行,居然还说要给自己养老送终。 自己再怎么菜也是修行中人,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活很久的,俩人指不定谁送走谁呢。 "养老送终就不必了,我还准备过几年娶个媳妇儿呢,我们两口子自己能生孩子,用不着你。 话说你为啥会有这个想法呢?谁教你这么说的?" "我听屯子里人说的,咱这边规矩就是这样,师傅教徒弟本事,徒弟就相当于儿子。 逢年过节,师傅家有红白事儿,徒弟都是要到扬搭把手的,儿子咋出钱出力,徒弟就咋出钱出力。 他们当初也想拜师老炮手、参把头,学一学跑山打猎,放山采参,好话说尽,求爷爷告奶奶的,人家还不愿意教他们呢,能提点几句就已经不错了。" "我可没有老跑山的那么牛,更称不上炮手,我连花草树木都不认识,收啥徒弟啊?" "平安哥你太谦虚了,俺爹说了,能有胆子孤身进山的人都是有所倚仗的。除了活不下的,没人会傻到冒冒然进林子送命。 平安哥,我看你也不像是要活不下去了,你肯定是有本事的,你就教教我吧,我指定听你的话。" 和莽子这孩子混的熟了,才发现他也不是那么沉闷,能吃苦,也很有上进心。就是有些自卑,戒备心有点重,不太乐意与陌生人打交道。 "教你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会的东西与他们老炮手有些不一样,属于自己摸索出来的路子,到了咱们这边好使不好使还不知道呢。" "那能有啥不好使的?狼行千里吃肉,当爷的到哪都是爷,没道理你在你们那边能打东西,到了咱们这边就啥也打不着了吧? 平安哥,我信你。" 第72章 人生是旷野 这边的气候就这样,时不时就要来扬倒春寒,别说现在了,就是五月份以后也可能下雪。 莽子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不再说话了。 山风刮着雪沫子乱飘,不仅往脸上、身上打,甚至会刮到嘴里。 一直说话,吸一肚子凉气该肚子疼了,于是总想和路平安多聊聊的莽子只能闭着嘴巴,闷头往前走。 乡亲们做的路标很简单,就是从中间砍倒一些小杂树,树梢朝着哪边倒,路平安和莽子朝着哪边走就行了,完全不用担心迷路。 路真的很远,两人都不敢长时间停下休息,就这么走啊走的,后面又受风雪阻碍,马不停蹄的一直走到下午五点钟左右,终于赶到了地方。 乡亲们给他们搬过来的物资就堆在一个小土坡下面,甚至还贴心的用树枝给他们圈定了一个适合挖地窨子的位置。 路平安借口让莽子领着黑蛋在周边转转,顺便打些水回来。 支开莽子后,路平安赶紧把空间里的东西放了出来,还从地上收了点雪撒了撒,伪装成与农具一块搬来的样子。 莽子很听话,让干啥干啥,身上的东西都没放下,就拎着枪带着黑蛋朝着水泡子那边走去。 黑蛋对于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很陌生,跑来跑去的,这里闻闻,那里嗅嗅,不时还要跑到大树下抬起后腿标记一下。 往后这里就是它的地盘了,所有的粑粑都归它一狗,所以要把气味留在领地周围,警告那些可能存在的竞争者。 东北这旮瘩进山林讨生活,有时候一进山就是一连好几天,时间长了甚至一两个月。离家又很远,想要当天去当天回是不可能的。 此时挖个地窨子或是搭个棚子,就成了一个能遮风避雨的临时住处。 条件么,当然不会很好,保证能在林子里坚持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莽子转悠了一圈提着两壶水回来,路平安已经把空间里放出来的东西伪装好了。 此时已是傍晚,刮着冷风还下着雪,路平安和莽子连搭个窝棚都来不及。赶紧取出斧子锯子砍了些树枝,准备搭帐篷。 路平安带的有油布,找了个背风的位置,把地上的雪清了清,将一根四米多长木头杠子斜着架到一棵大树上,两边搭上胳膊粗的短木棍,像是鱼骨架一般排列好。 油布往上一铺,堆上一些收集来的枯叶,再用树枝和绳子大致压一下固定住,一个帐篷就搭建好了。 在那个后勤主任家搞来的煤炉子此时就派上了大用扬,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大太沉了。 也就是路平安劲儿大,换作一个弱不禁风的,怕是连挪动都难。 路平安把炉子搬进帐篷,忙活着生炉子,莽子拿着个麻袋去搜集干枯的落叶铺"床"。 由于刚刚才下雪,有些地方的雪层下面还是能找到一些干燥的落叶的,就是麻烦点儿。 在无风的条件下生火还是比较简单的,松枝里富含油脂,即便是有些受潮了,依然不影响燃烧。 没一会儿,帐篷里就暖和起来了。 路平安一边烧松枝,一边扔一些煤炭进去,陆续扔了有十几块,等煤块烧红了,再填一些进去,炉子就算生好了。 此时莽子也回来了,背着一麻袋相对干燥的枯叶。 "平安哥,不行啊,到处都湿漉漉的,干叶子不好找。 水塘子边上有芦苇,有蒲棒子草,咱们割点儿回来放炉子边儿烤干呗?那玩意铺床才好使呢。" "行啊,等我拿个水桶,顺便再搞点水回来。" 此时天色渐暗,只剩西边的天空中一片昏黄。 站在土坡上远眺,风雪中的远山如黛,草木繁盛,近水似镜,蒹葭苍苍,好如一幅浓墨与留白交织的天然水墨画。 路平安只觉得心旷神怡,胸口缓缓生出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流淌。 呼吸间,冰冷的空气进入肺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感在胸膛扩散,随着那股暖流来回激荡。 路平安闭上眼细细感悟,胸口的两个纹身如有实质,小铜炉和戒指缓缓转动,调动全身气血冲刷着全身。 路平安此时都快爽翻了。 这感觉,就好比夏天里被烈日晒的要爆皮了,突然泡进了冰凉的小河中,外加大口大口猛灌挂着冰碴子的可乐。 又好像浑身衣服湿透在野地里吹了半天的冷风,浑身上下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坨子,突然泡进了温泉里,外加大口大口猛灌加了油辣子的羊汤。 路平安心中暗暗吃惊,这些天来他没事儿就会练练自己的遁地术,只不过除了意外得到小铜炉的那次,遁地术可以说压根就没有任何进展。 搞的路平安相当郁闷,一度怀疑自己的修炼方法不对,搞错了方向。 哪知此时只是在这山里看看风景,随意呼吸几口,一直没有动静的小铜炉和代表着传承的戒指居然自己动了起来,主动代替路平安引导气血修炼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铜炉和戒指没了动静,路平安也缓过神来。 缓过神再看远山近水,山还是那个山,水还是那个水,也没什么好神奇的。 此时路平安也有点明白了,难怪道士们喜欢住在山里。 以前只以为所谓远离尘嚣、避免世俗纷扰只是借口,如今才明白遁入深山隐居,尽可能贴近自然之道从而到达道家清静无为的追求真的有用。 虽说不至于一举餐风饮露、举霞飞升那么神妙,却也足够让路平安惊喜的了。 只不过路平安接下来试了又试,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山水,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却再也抓不住那玄妙的感觉了。 不过没关系,已经有了第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 啧啧啧,难怪后世网上很多文青说什么人生是旷野,当初的路平安就是一个宅男,也搞不明白人家的追求。 如今想来,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的啊?搞不好那种夜雨雷电中踩着飞剑飙来飙去的就是他们吧? 与路平安的闲情雅致、一个劲儿的看风景不同,莽子看了看西边的天空,嘟嘟囔囔的骂了几句。 "莽子你小子说啥呢?" "平安哥,我说瞅着天上的云彩有些不对劲,这扬雪怕是小不了。" "你还会看天气啊?怎么看出来的?" "不用咋地看呐,我记得但凡是傍晚天上的光黄不拉几的,就会下大雪,我遇到的多了。 有一次我跟着屯子里的白三大爷去山里抓貉子,回去的晚了,那天就是这种天儿。 当晚雪下的那叫一个大啊,家家户户的老爷们儿都不敢睡,不大会儿就要出来用东西捅捅屋顶上的雪,生怕屋顶被雪压塌了。" 第73章 我要一座小木屋 "下那么大雪?" "那还不算什么,有种乌黑乌黑的团团云才可怕,不是邪性的狂风就是大雨冰雹,要么就是一下三尺厚的大暴雪。" 三尺厚,那不就是差不多一米了?真够惊人的。 穿过稀疏的林子下了土坡,越过一大片山都柿与王八柳稞子混杂的灌木带,很快就到了水泡子边上。 这个水泡子不算大,也就有个十几亩水面的样子。水泡子周围的草堂子面积倒是不小,差不多占了大半个山谷。 几道溪流自山中而来,汇集成一个小河,河水流入水泡子,又顺着山谷奔向远方。 莽子拎着个水桶,特意绕了一段距离奔向其中一条小溪。 "莽子,往那边跑啥?这边这么大水泡子不让你打水啊?" 此时水泡子已经慢慢化冻了,虽然依然覆盖着寒冰,却与数九寒天那种动不动就一米多厚的冰层没得比,随便敲几下就能砸个冰窟窿,不影响打水。 "平安哥,山泉水好喝,那是活水,喝起来甜丝丝的,水泡子里的水一股子腥味儿。" "那你注意安全,有不对劲儿的你就抢先朝着天上开一枪。" "放心吧哥!黑蛋,给我滚回来,小心熊瞎子把你拖走。" 芦苇很好割,水泡子旁边到处都是这玩意儿。路平安拎着镰刀咔咔一顿割,没一会儿就割了一大捆。 抖了抖芦苇上的雪,用绳子捆好,路平安背上芦苇领着莽子朝着帐篷那边走去。 黑蛋没经过训练,一直不肯安生,四处乱跑,此时天都黑了,莽子真怕它被饿得发狂的熊瞎子拖走吃了。 林子里能轻松干掉黑蛋的野兽多了去了,就黑蛋这小体格子,估计它连个狐狸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哪怕是如此,黑蛋也是很有用的,狗的耳朵和嗅觉比人类要灵敏太多了。 夜里有野兽靠近,叫两声最起码能给路平安他们提个醒,免得睡得正香时被野兽拖走了。 莽子拿绳子把黑蛋拴在了帐篷口的大树上,不让它再乱跑。 路平安把芦苇铺在炉子旁边,把一口铁锅涮了涮,架在了炉子上。 "平安哥,你要做饭么?" "嗯,今天太晚了,随便熬点粥,吃点包子。" "还有包子啊?太好了。" 包子还是路平安在京城的时候买的,一直存在空间里。 此时火炉子烧的正旺,没一会儿就把锅里的山泉水煮开了。 路平安抓了两把小米扔进了锅里,把炉子的风门关小了点,就那么让它咕咕嘟嘟的煮着。 小米粥快熬好的时候在锅上架个箅子,顺便把包子加热了一下。 配点儿小咸菜和屯子里的老乡腌制的辣椒酱,热热乎乎的吃了五个大包子,两大碗粥,身上顿时感觉暖和多了。 莽子不比路平安吃的少,没想到他小小的个子,居然这么能吃。 见路平安好奇的看他,莽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平安大哥,包子太好吃了,我忍不住就吃多了,我明天会少吃点儿的。" 路平安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哪怕他这人不是圣母,也总免不了带着点后世遵纪守法好公民的善良。 空间里不缺吃的,却让一个懂事儿的孩子像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年代时那样无时不刻的饿得心里发慌,总不是那么回事儿。 该吃就吃吧,他们就两个人,紧着吃又能吃多少?大不了自己以后经过某个粮库时收点粮食,带回来让屯子里的老乡们帮忙加工一下。 粮库的粮食就这点儿不好,为了方便储存,大都是不脱壳不深加工的,弄回来还得找工具加工。 这顿饭路平安和莽子吃的很爽,却苦了帐篷口拴着的黑蛋,馋的这个可怜的狗子呜呜直叫唤。 路平安空间里还有些窝头,以及当初炒猪肉时割下来的猪皮。 趁着莽子吃过饭洗过碗去收拾那堆芦苇了,没有看这边,路平安甩手就把窝头和猪皮一股脑儿扔给了黑蛋。 黑蛋以后也是要出力的,看家护院少不了它,也算让它过过好日子吧。 果然,这丰盛的一餐把黑蛋高兴坏了,埋头一阵猛吃,坚硬如铁的窝头被它咔嚓咔嚓就咬碎了。 坚韧如橡皮筋一般的猪皮还带着没去除的猪毛,这也影响不了它的胃口,用两只前爪按着,就跟吃橡皮糖一般,撕拽的很起劲儿。 最后这家伙居然都不舍得吃完,在雪地里上刨了个坑,把一块儿猪皮埋了下去。 然后一边舔着嘴,一边朝着路平安疯狂的摇尾巴示好。那尾巴摇的,恨不能当电风扇使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穷人家的狗也够可怜的,艰苦的日子逼的黑蛋都自学存粮了。 莽子把芦苇烤干后,抱着去铺床,一层树枝,一层落叶,最上层是芦苇。 接着解开打成背包的被褥,铺上褥子,褥子上面是双层的棉被,一个软软的床铺就铺好了。 路平安用铝水壶烧了点儿热水,简单洗漱了一下,接着从空间里翻出两个输液瓶子,小心翼翼的灌了两瓶子热水,用毛巾擦干丢进了被窝里。 这瓶子是路平安在林场卫生所好不容易搞来的,瓶子带有橡胶瓶塞,密封性很好。 这可是紧俏货,林场很多职工都想拿回家当暖手宝,揣在怀里能热很久,还不用担心漏水弄湿衣服。 临睡前上了个厕所,又给煤炉子里填了些煤炭,路平安迫不及待的躺进了被窝里。 帐篷外面,山风吹着树枝呜呜直响,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仿佛一下子从初春回到了酷寒的严冬。 莽子检查了一下煤炉子和炉子上的烟囱,确保不会不小心着了火,这才把帐篷的口的油布用东西压住,准备睡觉。 油布上又没有拉链,始终有一条小缝隙关不严实,正好,也免得不小心煤气中毒了。 黑蛋觉得外面太冷的,从缝隙里钻进了帐篷,蜷缩着卧在帐篷口。它也不傻,知道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好受。 路平安和莽子并排躺在帐篷里,抱着热水瓶,小声的说着话。 他们被窝旁边放着上了膛的步枪,枕头边是手电筒,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袭来的野兽。 莽子有些睡不着,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敢相信,居然真有人愿意接纳他这个累赘了。 关键是人家一点也没有看不起他,给他吃肉和包子,还说要教他打猎。 重重意外之喜冲击着莽子幼小却早熟的心灵,让他只觉得今天就像是老天爷终于听到了自己祈祷,派了一个神仙前来搭救他了。 两人聊着聊着说起了挖地窨子的事儿,帐篷短时间内将就一下还行,一直这么熬着可不行。 相比于地窨子,路平安更想盖一座小木屋,他在短视频里看过别人是怎么做的,非常的羡慕。 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干嘛不自己动手盖一座呢? 开荒时可少不了要清理土坡上的树材,也可以说是现成的建筑材料,不用不是可惜了么? 到时候小木屋盖好了,自己坐在炉子前面,吃着火锅唱着歌,端着酒杯欣赏着满天飘着的白雪,那该是何等的畅快啊? 第74章 暗夜幽灵 路平安和莽子聊了很久,俩人猛地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睡在这个小小的帐篷里,都感觉有些新鲜。 尽管赶了一天的路,身体已经很疲倦了,大脑却还处于兴奋中,俩人咋都睡不着。 莽子已经打定主意要跟着路平安混了,这个懂事儿的孩子和路平安聊着聊着,就开始主动给路平安规划起了以后的生活。 "平安大哥,你要是想盖木刻楞,等明天雪停了以后咱们就准备开荒吧。 趁着这会儿刚下完雪,不用担心烧荒时引发山火,先把所需的木料烤出来。" 路平安不明所以,好奇的问道:"啥?烤出来?" "嗯呐,屯子里盖木刻楞用的是准备好的木料,都是干木头。 直接用湿木头盖木刻楞容易变形,到时候一缩水,木刻楞歪七扭八的,搞不好还要把屋顶扯拽裂了,会漏雨的。 咱们拿火把木料烤一下,即便是表面有些黑乎乎的也无所谓,正好防虫防沤,这样盖出来的房子还能住的更长久呢。" 莽子详细一说,路平安恍然大悟,顿时就明白莽子说的是怎么个意思了。 烤一下就是把木头表层碳化一下,好比老式的那种木制电线杆子,用的就是这种方法,几十年都不会坏。 只不过这么一来就更费时间了,就他俩人干活,想要把木屋盖好,还不知道得干到猴年马月呢。 但那又怎样? 路平安和莽子此时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山里除了种地、打猎、捕鱼、采集蘑菇野菜和野果,其他时间无聊的要死,就慢慢弄呗,只当打发时间了。 两人从路平安心目中的小木屋聊到木刻楞,又从木刻楞聊到苫茅草屋顶的方法,接着又聊到什么草苫屋顶比较耐用。 最后聊到莽子兄妹搬着梯子去别人家房顶掏家巧儿回家烧着吃,结果不小心把邻居王长海家的屋顶掏漏了。 长海家里的堵着他家门口一顿骂街,他妈只能陪着不是,骂到最后,长海家里的反而又给了他们兄妹拿了豆包吃。 莽子讲的净是一些没营养的家长里短,却也代表了屯子里老百姓生活的真实情况,哪怕是处得再好的邻里,也会有拌嘴的时候。 只不过屯子里这边不同的是,他们一般不会闹到老死不相往来。 路平安好奇了,后世邻里间因为宅基地闹到翻脸不说话,甚至大打出手,动家伙事儿搏命的都有。 路平安就经常刷到类似的短视频,为啥屯子这边就与众不同呢? "因为人少,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呗! 屯子里就那百十号人,再有几家不对付、老死不相往来的,猫冬季节快半年个屁的了,不找人说说话、唠唠嗑,还不得把人憋死啊? 再说了,一家一户干不了的活儿多了去了,尤其是进林子里讨生活,都是结伴同行。 老人们说,进山就得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谁都不能孬种,更不能存害人的心思。 进山那可是玩儿命去的,要是存了坏心思,害个把人还不是小意思? 今天他背后出阴招整死我家里的,明天我想个坏点子害了他家儿子,来来回回几次,屯子里还有人么?" "嘿,别说,讲的还挺有道理的。" "呵呵,我就是听人家这么一说,学个嘴,不一定对。 反正咱们林家窝棚屯子,背后编排人的有,多嘴多舌的招人烦的有,当面骂架的也有,甚至还有急眼了打架的。 谁把别人撂倒了谁尿性,谁被撂倒了谁熊包…… 哭哭吵吵,打打闹闹,反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赢了,打赢了,也得不着多少好处,一般不会记仇。 再说了,支书和会计他们还在后面镇着呢。 就比如我家吧,哪怕我家没有了壮劳力,也没人欺负我们,反而还会照顾一下。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啥,明明他们老爱胡搅蛮缠,一个工分、一分一毫的钱都要掰扯清楚,还唠里唠叨的烦人的很…… 明明我们家最好欺负,他们反而不会那么过分。 后来支书跟我说,这都是因为有我,还说什么地里有苗不愁长,也不知道啥意思。" 不知道为啥,路平安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赵·舞王·尼古拉斯·四大战小诸葛刘能的名场面。 正心里乐呵呢,趴在帐篷口的黑蛋猛地抬起了头。 黑暗中,它的耳朵支棱着,鼻子抽动了几下,恐惧的直打摆子,不由得想躲到莽子和路平安身边来。 只不过它被绳子拴着呢,顶多只能在帐篷口活动,忍不住朝着两人唧唧哝哝的呜咽起来。 莽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小孩子,胆子还没大到不知何为惧怕,他反应过来后猛地靠向路平安,压低声音颤抖着说: "平安大哥?外面好像有东西。" 黑暗中,路平安已经把五六半自动抄起来了,轻轻拨开保险。 做好了射击准备后,路平安把枕头边的手电递给了莽子,轻声安慰道: "别怕,一会儿那东西离得近了,咱俩打个配合干它一家伙。 你打亮,我开枪,管它是啥玩意儿,七点六二之下众生平等。" 莽子一听,心脏砰砰狂跳,鲜血一个劲儿的往脑门子上涌,握着手电筒的手都是颤抖的。 路平安明白他那种感受,上学那会儿自己和人干仗时,抖的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那是紧张与兴奋刺激肾上腺素飙升,身体不受控制产生的正常现象,并不是害怕的哆嗦。 呼啸的风声中,一个沉闷的喘气声渐渐靠近,就在帐篷边上呼哧呼哧的,似乎是围着帐篷四处乱嗅,想要根据气味判定路平安他们的位置。 那玩意儿一定很庞大,踩的积雪咯吱咯吱作响,路平安和莽子缓缓起身,朝着帐篷口慢慢移动着。 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又凉又痒。只是路平安此时已经顾不得了,只顾着外面那东西的发出的骇人动静了。 路平安和莽子刚刚摸到帐篷口,正准备悄悄掀开压着油布的重物…… 突然,外面那东西好像察觉到了危险,哗啦啦的一阵响动,直奔坡上面的林子深处而去。 路平安和莽子连忙冲出了帐篷,黑暗中,莽子被黑蛋身上拴着的绳子绊了一跤,扑倒在地。 即便如此,这孩子也没迷瞪,手里的手电筒按亮,朝着声音的方向照去。 第75章 屋顶上的野兽 林子中的枝枝蔓蔓割裂了手电筒的光柱,影影绰绰间,路平安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闪而逝。 脑子跟上了,手却反应不过来,压根没捞着开枪的机会。 "好吧,算你丫的机灵,跑得真快……" 路平安悻悻的放下枪,正准备回身去扶莽子起来,哪知这小家伙自己已经爬起来了。 "那是啥玩意儿啊平安大哥,我都没看着,你看着了没?" "一晃就没影了,没看清,反正黑乎乎的,个头挺大的。 你照着旁边的雪地上我看一眼脚印,感觉怎么那么像熊瞎子呢?" 莽子调转手电筒,路平安几步跑到帐篷边上一看,用手在脚印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拉着莽子赶紧回了帐篷。 赤着脚踩在雪地上真的好冷!!! 一开始又痒又疼的,后来干脆木了,这么下去要不了多大会儿就得冻伤了。 ……………………………………………… 路平安和莽子披着棉袄坐在炉子旁,搬着双脚一边烤火,一边说起了刚才的事儿。 "平安大哥,你看清了吗?是个啥玩意儿啊?" "黑瞎子,个头还不小,那大掌印,比我巴掌大的多,看上去跟人赤着脚踩的脚印有点儿像。" "哦,那是黑瞎子的后掌印儿,确实有些像是人的脚印儿。 这些野牲口其实都挺聪明的,估计是感觉到不对劲,主动撤退了。" "难道说是闻到枪油的味道了?" "不清楚,后面咱们得小心点儿,黑瞎子这种东西好奇心挺重的,还很嘴馋。 若是吓得跑走不敢再来了还好,就怕它一直在附近转悠着,找机会冷不防的从林子里钻出来扑咱。 青黄不接不止咱们人,野牲口也是这样。这个季节,又下了雪,除了一点嫩芽啥玩意儿没有。 黑瞎子饿得很了,也就不顾得害怕了,看到人就往人前扑。 一般这种时候大家都不进山了,生怕被黑瞎子舔了,就这也难免有饿急眼的黑瞎子闯到屯子里。" "还敢闯到屯子里??干它啊!" "这玩意儿只在夜里晃荡,马灯的光亮不行,看都看不着,怎么打?再说了,那会儿屯子里没有好枪,哪敢打? 反正夜里听到看家狗汪汪汪的叫唤,屯子里的人就拎着老洋炮出门放两枪。 也有拿着锣、拿着破盆子,铛铛铛的一顿敲的,反正只要能把它吓走就行。" "屯子里就没有打到过熊瞎子的?" "有啊,白三叔就打过一头,只不过那是他运气好,蒙的。" 路平安来了兴趣:"说说,咋蒙的?" "都是十来年前的事儿了,我那会儿还小,也是听别人唠嗑时候说的。 那年雪下得很早,熊瞎子没养够膘,蹲不了仓子,急得四处乱窜。 那天晚上,白三叔和白三婶子正睡着呢,就听见房顶上哗啦、哗啦、哗啦的响。 白三叔还以为是谁家孩子大半夜不睡觉,拿着网兜扣家巧儿呢。 你不知道,家巧儿可聪明了,一到天快黑了,就会钻进屋顶的茅草里,这样过夜就不冷了。 你等天黑前摸清它们藏身的地方,晚上用网兜往那个位置一扣,家巧儿经不住吓飞了出来,正好落进网兜里,运气好,一晚上能抓百十来只呢。 家巧好吃,就是肉不多,一百只看着多,也就是一小锅。 当时白三叔也不知道是个黑瞎子扒他家房顶,准备钻屋里吃人呢。 听见屋顶哗啦啦不停的响,气得他大骂:''他奶奶个腿的,谁家小子半夜不睡觉祸害我家房顶呢?让我逮着你,非把皮给你扒了不可。'' 着急忙慌的点着油灯,只见一个黑乎乎的熊瞎子趴在房顶上,整个脑袋都钻进来了。 那熊瞎子嘴边一圈儿白毛,就跟白胡子似的,也不知道活了多长时间了。 瞪着乌溜溜的两个眼珠子直勾勾的瞅着白三叔两口子。 白三婶子吓得嗷的一声,一下子就瘫在炕上了。 白三叔也被吓得一激灵,赶紧去墙上把老洋炮和装着火药的牛角筒拽了下来,手忙脚乱的装填火药铁砂。 过去那种抬牙子、三套筒、老洋炮之类的老式猎枪装填很麻烦,装完火药要用通条把火药捣实,再装铁砂,然后再压,最后装上火石火绒,才能打的响。 等白三叔装填好了以后,黑瞎子把屋顶的檩条子都扒开了,卯着劲儿往屋里钻。 白三叔心说杂草的,今儿个黑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子跟你拼了。 当下他也顾不得害怕,端着枪跳到了炕上,举枪对准了熊瞎子。 老洋炮枪管子那么老长,白三叔又站在了炕头上,枪管子都快直接杵在了熊瞎子脑袋上了。 熊瞎子一看屋里这家伙挺不老实,见了自己不仅没被吓尿了,居然还敢拿东西跟自己比比划划的,气得探进来的那只大爪子呼呼的乱抓,张开大嘴一声吼叫,口水乱飞。 恰好这时候枪打响了,铁砂顺着熊瞎子张开的大嘴打进了熊瞎子的脑袋里,登时那熊瞎子就软了下来,挂在屋顶上殷殷淌着血,一动不动了。 白三叔慌乱中火药装多了,枪口又是斜着瞄的,嘭的一声巨响,白三叔只觉得肩膀猛地一疼,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只那一下就把老洋炮打废了,可见劲儿有多大。 枪从白三叔手里脱手而出,他整个人也有些吃不住劲,腾腾的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白三婶子脸上。 白三婶子原本就吓得要死,被这么一砸一闷,还以为熊瞎子扑她呢,嗷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等屯子里的人听到枪响赶过去,白三叔家的炕头上已经差不多淌了一盆子血了。 再一抬头,那么老大个熊瞎子,耷拉下来的大爪子又尖又长,老吓人了。" "唉?熊掌好吃不?你们把熊掌吃了没?啥味儿啊?" 莽子被路平安突如其来的奇葩问题搞的脑子猛地一抽,差点当场死机了。 话说刚刚不是还在说熊瞎子多吓人,多危险的吗? 怎么突然转到熊掌好吃不好吃上面了,这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么,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好吧?没听我说白三婶子还晕着呢吗? 莽子好不容易才把已经到了嘴边、忍不住想吐槽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闷闷的道: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熊掌能卖钱的,白三叔哪儿舍得啊? 他把那个老熊瞎子的熊掌、熊皮和熊胆什么的都卖了。 听说卖了差不多三百块钱呢,只那个熊胆就值二百块钱。 屯子里的人羡慕的不行,都说那熊瞎子快成精了,老天爷要收它了,才让白三叔捡了个大便宜。 换作平地上,就白三叔拿的那杆老洋炮和那头老熊瞎子对上,早死八百回了。" 第76章 雪后伐木 也不知聊到什么时候,反正路平安只感觉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再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路平安伸了个懒腰,浑身的关节咔巴咔巴作响,吓了他一跳。 "我去,我不会是练成什么了不得的技能了吧?"路平安暗想。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末法时代,想要修行哪有那么简单的? 帐篷里已经没有了莽子的身影,只有铝水壶里水开后发出嗤嗤轻响。 路平安起来穿好衣服鞋子,倒了一些热水准备洗漱了一下。 当他端着茶缸子出了帐篷准备刷刷牙时,只见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风也小了很多。 原本露出枯黄的山林荒野重新裹上了银装,万物一笼统,入眼到处都是一片洁白的颜色。 几只山林中生活的鸟雀在林间的枝杈跳跃,尤其是以小肥啾颜值最高,叽叽喳喳的叫的热闹。 还有种叫蓝大胆的小鸟很有意思,可能是在山林中生活的久了,压根不知道人类的危险。 它在帐篷门口的大树上蹦哒了几下,绕着大树转着圈儿。最后飞到了帐篷上,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类,甚至还有些想落到路平安肩膀上仔细瞅瞅的架势。 不远处,莽子正勤快的收拾被大雪掩埋的物资。 "平安大哥,你醒了?" "莽子你起这么早啊?忙活啥呢?" "拾掇咱们的粮食啊,得把粮食搬帐篷里,要不然雪化了之后容易打湿,时间一长发霉了可全完了。" "吃点东西再忙活啊,耽误不了多大功夫。" "唉,我这就去做饭。" "别着,你接着忙活吧,稍等下我去做。" 路平安刷牙的动作引起了黑蛋的好奇,这狗子如今也跟路平安混熟了,摇着尾巴跑过来,蹲在路平安面前歪着头好奇的看着路平安。 路平安拿个木头柄牙刷在嘴里捅来捅去的,嘴角还冒着白沫子,让黑蛋误会路平安是在吃什么好吃的呢,很想分一杯羹。 路平安漱了漱口,噗的吐在了雪地上,黑蛋的动作很快,一个恶狗扑食,路平安都来不及阻止,它就猛地低头朝着雪地上咬去。 估计是味道又凉又麻,让黑蛋感觉挺不好,又是甩头头,又是吐舌头的…… "一边儿去,啥都吃啊?是不是傻?" 赶走了黑蛋,路平安回到帐篷里做了一锅玉米糊糊,还削了几颗红薯进去一块儿煮,煮出来的玉米糊糊更加的香甜。 莽子一趟一趟的搬着粮食和需要避免浸湿的东西,直到路平安喊他吃饭,这才停了下来。 莽子端着大碗,一边喝粥,一边跟路平安商量:"平安大哥,等下吃过饭咱们就开始开荒吧? 先把树锯倒,清理好枝枝叉叉,等晾几天,就可以烤了。 还有草稞子、树稞子,能清理的也得清理了,省的还得去别的地方找柴火。" 路平安欣然同意,吃过饭,两人拎着锯子斧子和绳子,沿着土坡下方开始,一棵一棵的伐树,外加清理荒草灌木丛。 莽子只是一个孩子,身子骨还没长成,即便是再勤快,也比不过一个干惯了活的壮劳力。 比如拉大锯伐木,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干得动?干不动就没办法配合,搞不好还会把唯一的锯片给弄折了。 路平安干脆就让他清理荒草灌木去了,自己抡起大斧子,吭哧吭哧的砍树。 得益于路平安此时的身体素质,砍个树对于路平安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唯一的麻烦就是他没经验,总是担心控制不好树倒下的方向,需要用绳子辅助一下。 东北这旮瘩的伐木工砍树的时候总喜欢喊号子—— "迎山倒喽!" "顺山倒喽~" 一是提醒同伴或路过的人小心别被倒下的大树砸到了,二也是有些别的说法。 吴大伟曾经给路平安和罗家栋讲过一个邪乎事儿。 当年林场新建,老场长只带着一些转业军人和其他的林场支援过来的十几伐木工,别说机械了,就连工具也没多少。 那又如何,当年的老场长和那批工人可是饱含建设祖国的热情,喊出的无私奉献青春,支援全国工业建设更不是一句简单的口号,那一辈儿人正儿八经的做到了。 工具不齐就借用一些当地政府和老乡们的,没有房子就自己搭窝棚,没水喝就喝水泡子里的水,一群人生生靠着自己的双手和简单的工具,把林场一点一点的建了起来。 当时就在他们刚刚过来这边搞建设不久,遇到了一件怪事儿。 那时候他们已经挑选好了新建林场的地址,也大致做了规划,正是加油拼命干,争取尽快清理好场地的时候,遇到了一株几人都合抱不来的大树。 东北这旮瘩过去一直是萨满教的地盘,崇拜自然,认为万物有灵。 最有名的胡黄白柳灰不说,但凡是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乃至于大牲口、小动物,都是有灵的,都是有说法的。 上了年份的大树也一样,有些已经具备了灵性。 尽管它本质上只是个坐地户,一步也动不了,但是一旦有人要砍它,它也是能报复准备砍伐它的人的。 就当工人一点一点除草伐木、清理场地时,遇到了一棵二十多米高,几人都合抱不拢的大柳树。 这柳树可不是垂柳,而是那种旱柳。 大柳树的树心已经差不多腐烂完了,中间空成了一个大树洞,只留一圈儿树皮仍然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老话都说这种古树邪性,原本大家是不想动它的,奈何它挡道了,不能不砍。 当时队伍里有很多转业军人,血气方刚,无畏生死,战场上的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还怕你一棵不会动的树? 领导一说必须砍,众人也不再犹豫,拿着家伙事儿就动手了。 有两个人爬上树,叮当叮当一阵砍,准备先把树上的大枝杈清一清,免得到时候树杈子乱翻乱抽,伤到了人。 哪知道没一会儿,俩人相继出事了。 第77 章 张三与傻狍子 一个是踩着枯枝砍树杈时用力过猛,那么老粗的枯树枝咔嚓一声断了,那人一不小心掉了下来,摔断了一只胳膊; 另一个是砍树杈时,一个树杈在往下倾倒拌到别的树杈后,树杈猛地打回来,抽到了他的眼睛。 这下众人真的生气了,直接从大树树干底部下手,能用锯子的用锯子,不能用锯子的用斧子。 刺啦刺啦…… 咣当咣当…… 很快就把大树那一圈树皮砍了一个长长的缺口。 但道理来说这种大树自重很大,树根部那么长缺口了,它自己就得把树皮压塌了倒下来。 哪知这老柳树的树皮仿佛钢铁一般坚实,愣是撑住了没倒。 几个伐木工人不服气了,心说你不是结实么?老子把底下全给你砍了,难不成你还能悬空了!? 于是几人刀斧并举齐上阵,又是叮当叮当一阵砍,直到老柳树只剩不多的树皮撑着。 此时小风一吹,大树晃晃悠悠的,将倒未倒,树干上吱吱嘎嘎的直响,正当几人扭头就要跑开,被一个恰巧过来老伐木工喝止了。 "都别动,都别动,把嘴闭上别出声,你们不跑没事儿,一跑它准得砸过去。" 老伐木工在相当于众人的师傅,听他这么一说,几个伐木工人还真没敢动。 只见那老柳树晃晃悠悠的,一会儿朝着这边歪歪,一会儿朝着那边斜斜,就跟个不倒翁似的。 几个伐木工人吓得脸都白了,只能扭头看着老伐木工,让他想办法。 老伐木工轻手轻脚的走近,小声指挥着几个伐木工一点一点的挪出大树的倾倒时可能波及的范围,只留老伐木工一人还留在树底下。 等那几个伐木工人脱离了险境,就当老伐木工也想要蹑手蹑脚的离开,老柳树跟长了眼睛一般,老伐木工一动它就动,老伐木工转圈儿它就跟着转圈儿。 老伐木工叹了口气,脱下了皮袄子,摘下狗皮帽子,卷吧卷吧用束腰的布带子扎上,猛地朝着旁边一扔…… 只见老柳树树皮咔嚓嚓裂开,以一个快的惊人的速度朝着那卷衣帽轰然砸了过去。 倒塌时裂开崩飞的木头茬子如一根根尖锐的长矛,猛然朝四处捅了过来。 老伐木工早在把衣帽扔出去的同时就立马回身扑倒在地上,哪知那老柳树不按套路出牌,居然在锁定攻击时附加上了群攻伤害。 即便如此还不算结束,只见那头重脚轻的老柳树砸在地上后居然还反弹了起来,猛地朝着旁边翻滚了两圈儿,这才一动不动了。 好在有了伐木工的提醒,大家退的都比较远,这才没被翻滚的老柳树伤到。 等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见老伐木工被一根两尺多长的木刺扎在了后背上,直插心脏。 老伐木工受此重伤,连个遗言都没有来得及留下,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没了呼吸。 一直到如今,林业单位的工人进山干活时,还有一套开山的仪式。 这不是所谓的迷信,更多的还是对大自然的敬畏,以及对于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归来的期盼。 ………………………………………………… 路平安砍了一些树后就停了下来,用斧子和锯子清理了树干上的树枝树杈。 莽子也清理了不少灌木,累的满头大汗。 "莽子,行了别干了,走,回去做饭去。" 此时临近中午,路平安叫上莽子,一起朝着帐篷那边走去。 活是干不完的,路平安还好,就莽子这小子那豆芽菜般的单薄身子骨,路平安真怕他累岔劈了。 回到帐篷里休息了一会儿,喝了点水。 路平安准备去打点水,顺便把空间里的大王八收拾一下炖来吃。 莽子抢着要去,被路平安按住了,他刚才出了不少汗,还是在帐篷里待着落落汗比较好,在野外冲着风了可不是好玩的。 路平安背着枪,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提着铝水壶,朝着小溪那边走去。 正走着呢,眼角的余光瞥见坡下山都柿丛那边有几只黄色的身影一闪而逝,隐入乱码七糟的王八柳稞子里不见了。 路平安放下水壶、水桶取下步枪,两步窜到一棵大杨树后面,举枪瞄准了那边。 一只灰白色的身影打一丛山都柿后面探出脑袋朝着这边看了一眼,立刻又缩回去隐藏了身形。 那是一头奸滑的张三,这边也有叫青皮子的,也就是狼。 它是追着几只傻狍子跑过来的,正追的起劲呢,路平安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吓了它一大跳。 也顾不得再追那几只傻狍子了,连忙钻进灌木丛里潜藏身形,生怕被人干上一枪。 正所谓狼精狐狸怪,跳猫子全靠跑得快。 狼这玩意儿最是奸滑,可比什么狍子、貉子这些傻兮兮的玩意儿聪明多了。 尤其是如今北大荒搞大建设,人多了,难免爆发人狼冲突,这边经常组织打狼队,清理这些害兽。 在人类手里吃过亏的狼也不傻,人要是空着手还好,它们还敢大剌剌的站着瞅上两眼。 只要看见人手里拎着个棍子一样的东西,狼跑的老快了,压根不与人照面儿。 傻狍子,傻狍子的,这玩意儿智商真的不咋地高,比狼可差远了。 见屁股后面没有了追兵,没一会儿,这些家伙们居然在乱码七糟的灌木丛里啃上了嫩枝桠了。 路平安哪能错过这种好机会? 把枪靠在树上增加稳定性,悄悄瞄准一只公狍子,调整了一下呼吸,砰的就是一枪。 百来米外,那只公狍子好不容易摆脱了野狼的追逐,能安安生生的吃上两口东西补充补充体力了。 哪知它原本还在悠闲的啃着枝桠,突然身上猛地一疼,吓得它一家伙蹦起来老高。 蹦起来那下还是比较容易的,等落下去的时候可就站不稳了。 公狍子一下摔倒在雪地上,"呃儿~~呃儿~~",惨嚎声如同一个小狗子在叫,亡命挣扎起来。 别说,到底是野牲口,生命力就是顽强,子弹从公狍子身上穿过去,在另一侧炸出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就这,公狍子都没有当场嗝屁,反而栽栽愣愣的在灌木丛里乱窜起来。 枪响的时候其他的狍子都愣住了,下意识的炸开了屁股上的白毛,却没有第一时间逃跑。 直到那只公狍子惨叫着挣扎,这些脑子里缺根弦儿的家伙才明白过来自己应该逃跑来着。 吨~吨~吨~~~ 这群狍子在灌木丛里纵跃奔逃,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路平安没有再开枪,狍子傻归傻,能混到现在还没灭绝也是有着自己的本事的。 到底也是一种鹿科生物,最起码它们的速度和弹跳力绝对不差的。 灌木丛又那么密,太影响视线了,强行开枪全靠蒙,还不一定蒙的中,没必要浪费子弹。 第78章 狍子急了也蹬人 听到枪响,莽子扣上帽子,拎着枪踩着齐膝深的雪,玩儿命往这边儿猛撩。 他还以为路平安和熊瞎子遭遇了呢,急着赶来帮忙。 哪知道路平安是打了一只狍子,这会儿正准备去拖回来呢。 "平安大哥,你打水,我去拖吧。" "别,一块儿去吧,那草稞子里有张三儿,别大意了。" 那只狍子没有跑多远,走到灌木丛里顺着血迹和脚印找了没多久,就看见狍子躺在一丛王八柳下面的雪地上,无力的蹬着腿儿,眼看是不行了。 为了减轻狍子的痛苦,路平安拔出侵刀,准备给它个痛快。 "平安大哥,我来我来,让我练练手呗。" "悠着点儿啊!" "好嘞!" 山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最起码在胆气这方面绝对不差。 莽子绕到狍子的身后,矮下身猛地扑了过去,一手按住鹿角骑了上去,一手握着侵刀朝着狍子前腿后面那块儿位置捅了进去。 狍子的心脏就在这里,莽子一刀下去,狍子猛地蹬了两下腿,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莽子的听话和谨慎让路平安很满意,不要以为一只狍子就不能给人带来伤害了。 林家窝棚屯子里曾经有人用拌脚索套着个这玩意儿,他就大意了,觉得自己百多斤的粮食袋子甩手就能扔到肩膀上,打谷场上的石滚子,想把它摆置成什么样就摆置成什么样,过年杀猪的时候又不是没帮忙按过猪。 区区一只吃草的狍子,没有爪子也没有尖牙的,就这么个小东西,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他大大咧咧的走到跟前,想要拉着套索把狍子拽住,然后按倒捆起来。 哪知那狍子猛地蹦哒起来,蹄子邦邦蹬了他两下,一家伙蹬在了他胸口处,当时他就觉得身上一阵巨痛,呼吸都有些艰难了。 要说这时候总该松手,赶紧查看一下自己的情况了,可他偏不,生怕狍子拽断绳子跑了,还拉着套索不松手。 又是当当几下,这人才吃不住劲,松开狍子,踉跄几步萎到一边儿抽凉气了。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气得差点吐血,也不玩儿花活了,忍着疼砍了个木头把,把侵刀装上,含恨之下一刀就把狍子捅了个对穿。 装逼不成倒成了傻缺,望着倒下不动的狍子,把他后悔的啊。 可这会儿再后悔也没用了,他拖着狍子,捂着胸口,走走歇歇,短短距离,都快半夜了才回到了屯子。 家人快吓死了,把他送到了林场卫生所一检查,肋骨都被狍子蹬裂了两根,好在没有断开,要不然断骨伤到内脏了,他连走出林子的机会都没有。 ……………………………………………… 一只狍子没有多重,尤其是春天的狍子,太瘦了,莽子轻松就把狍子拖了出来。 为啥东北这边打猎喜欢趁着深秋或是初冬时节进山?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这边大多数粮食和果子都是在这个季节成熟。 野东西也一样,吃得好了,就膘肥体壮,加上天气渐冷,野东西换了冬毛。 冬皮厚实还多绒,可比春夏的季节的皮子质量高多了,也就更加值钱,相当于果子成熟了,该摘了。 还有一种说法是深秋季节蒙古与西伯利亚而来的寒风一吹,树叶子扑簌簌直掉,此时林子里到处都是哗啦哗啦的响声,野东西都见怪不怪了,警惕性大减。 若是这时候进山打猎,能够最大几率靠近猎物,猎人手里那射程不够远的家伙事儿就能够轻松打着猎物了。 反正狍子皮也不咋地值钱,路平安不在乎狍子皮质量的高低了,最主要还是为了吃肉。 把狍子拖到一片空地上后,路平安和莽子赶紧把狍子处理了一下,把内脏什么的掏了出来。 以前路平安没有经验,打野猪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什么放血掏内脏的概念。 野东西不放血、不清理膛子,腥味儿就会很大,渗到肉里后很难处理,不放重料简直没法吃。 一些不好处理的内脏路平安就不准备吃了,只留下了心肝腰子和鹿鞭。 话说狍子的鞭算不算鹿鞭啊?吃了不会变傻吧? 尽管莽子一脸的可惜,表示他可以负责处理内脏,绝不让路平安动手,路平安也没同意。 就那点儿肉得收拾半天,还不够费劲儿呢。 不过路平安也没准备扔掉,别的不说,用来当诱饵勾引一下熊瞎子,设个陷阱埋伏一下那个潜在威胁还是很合适的,到时候试试在雪地里施展遁地术有啥不一样的。 让莽子把狍子拖回去,趁着狍子还没冻硬赶紧把皮扒了,路平安趁机把狍子的内脏收进了空间里,这才回去提上水桶水壶去小溪那边打水。 溪水潺潺,叮咚作响,洁白冰雪与清澈见底的流水交互,还是挺漂亮的。 就是下雪之后温度降低,小溪边上又重新结了一层冰,打水的时候要注意一下。 路平安找了根木棍,试探了一下找了个稳妥的位置,把手探进水里,入手一片冰凉。 一个念头,山泉水源源不断的收进了空间里,等感觉收了不少了,路平安这才拎着空水桶水壶往回走去。 快走到帐篷时,路平安把空间里的水转移到水桶里,轻轻松松的完成了打水任务。 莽子已经把狍子皮扒了下来,正在研究怎么处理狍子的脑袋。 扒鹿脸儿可是东北这旮瘩的一道名菜,很好吃的,只不过显然两人是很难吃到嘴里了,因为他们压根不会做。 "平安大哥,要不直接放在火堆里烧烧?烧焦了再用刀子把表皮那层烧焦的东西刮了不就行了?" "行吧,你研究吧,我要做饭了。" 莽子馋的不行,一脸期待的问道:"晌午要吃狍子肉么?" "当然要吃了,打了不就是为了吃肉的么?你等着吧,我给你烤点儿肉串儿,让你小子吃个过瘾。" "还是别了,我尝尝就行,咱们还要在山里待半年呢,半年以后才发粮食,还是省着点吃吧。" "明天开始,咱们上午干活,下午我教你寻踪、打枪、下夹子套子,往后还能缺了肉吃?" 莽子呵呵直乐,兴奋的小塌鼻子都红了,满心期待起天天吃肉的美好生活。 第79章 烤肉和游荡的熊瞎子 烤肉不难,先拢一堆篝火,等火堆烧的只剩炭火,就可以烤肉了。 路平安抱了一堆松枝,生起了一堆篝火,然后把狍子肉切成麻将大小的肉块,削了几个签子把肉串好。 肉串儿串好后,火堆也烧个差不多了,路平安也用铁锹把炭火铲进帐篷里一个挖好的浅坑中,浅坑边上放两根木头杠子当架子,兴致勃勃的烤起肉来。 等狍子肉微微变色,撒上一些盐面儿,食用油不多,路平安也就没抹油,全靠自己对于火候的把握来烤。 没一会儿,随着烤肉嗞嗞轻响,肉香味儿出来了,路平安又一把孜然下去,小味儿挠的一下弥漫了整个帐篷。 莽子也不顾得收拾那个狍子脑袋了,挪动着靠过来,趴在火堆上吸溜着鼻子。 孜然的香味刺激的他鼻子一痒,皱着鼻子张着嘴,当即就要打喷嚏。 "哎呦我去,闪远点儿,敢把鼻涕喷到肉上,我可收拾你啊。" 莽子连忙捂着口鼻,阿嚏阿嚏的连着打了两个大喷嚏。 路平安见他好了点儿,问道:"吃辣吗?" "吃!" 路平安又是一把辣椒面儿,香喷喷的烤肉就做好了。 "来吧,一人五串儿,再想吃了你就自己接着烤。" "谢谢哥。" 莽子谢过路平安,迫不及待的接过烤串儿,拿起一个就往嘴里放。 哪知刚烤好的肉串儿温度高,烫的莽子猛地一哆嗦。 吃了亏,这下莽子也不敢心急了,轻轻吹了吹,等肉串儿降了降温,这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路平安则专心烤起了鹿鞭和腰子,烤好以后路平安尝了尝,还行,没那么腥。 "莽子,你要吃点儿么?" 莽子很客气的婉拒了路平安的提议:"我就不吃了哥,我还小,你更需要。" "呃……" 话说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说后世的那点儿不足之处还能跟到这个年代? 路平安脸色巨变,上一辈子他没什么机会和人打配合,这辈子可不能再那么窝囊了。 要是有了什么难言之隐,自己的穿越之旅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他还想找找这个世界有没有所谓的合欢宗,若是有的话,他还想跟合欢宗圣女过过招。讨论讨论所谓的双修之道呢。 当下也不顾得什么腥不腥了,管它什么内腰外腰,通通塞进嘴里疯狂大嚼。 吃完腰子,路平安又接着烤了五个大肉串儿,还在火堆里埋了一些土豆子。 肉串儿可比腰子味道好多了,也可能是路平安水平不适合烤珍贵的稀罕玩意儿,还得学习啊。 这大肉串儿说什么外焦里嫩不至于,又香又辣又有嚼头却是真的。 鹿肉天然的风味儿搭配调料的香气,完美结合,迸发出让味蕾难以名状的享受与满足。 可以说,这肉串儿除了稍微有些发干,简直堪称完美。 一个大肉串儿快有半斤了,路平安一连吃了五串儿,还吃了几个烤土豆,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莽子就不行了,吃了几个烤土豆和三个大肉串儿就有些吃不动了。 路平安让他放那儿留着晚上吃,他却不放心,生怕黑蛋忍不住诱惑偷吃。 黑蛋哪还顾得上偷吃? 它今天伙食水平也提升了不少,除了窝头,路平安还扔给它一些剃下来的骨头,还有四只鹿蹄儿。 把这小东西高兴的都不知道该咋办了,叼着骨头四处转悠。黑蛋其实很懂事,东西放着它不会动,只有人扔给它吃它才会吃。 说来也奇怪,人一吃饱就容易打瞌睡,本来昨晚就没睡好,此时路平安浑身暖洋洋的,忍不住想睡个午觉了。 莽子闲不住,小孩子也不耐烦午睡,拿出锯子和斧子,准备锯两个木头桩子当凳子,然后做个桌子出来,免得他们还得一直蹲在地上吃饭。 孩子爱干活,路平安总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吧? 莽子把黑蛋拴在了树上,拎着工具背着枪,朝着上午他们开荒的地方走去,那里有个被路平安砍倒的大杨树。 杨树木质还行,又不会那么重,用来做个简单的桌椅最合适了。 背着枪干活不方便,莽子把枪取下靠在旁边,朝着手心呸呸来了两下,拿起家伙事儿忙活开了。 在山里生活,多少都得会点儿手工活,莽子经常给人帮忙,对于木匠活也不陌生。 不远处的林子里,游荡着一个黑色的庞大身影。 春天被一场大雪强行打断,原本就不好过的日子更难了。 熊瞎子也是如此,它已经好几天没正儿八经的吃东西了,上次进食还是运气好,找到了半只腐烂的狍子。 那只狍子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一直埋在雪堆里,直到春天雪化了,这才露了出来。 今天它正在林子里瞎晃荡,一股奇怪的味道随着微风飘了过来。 熊瞎子走走停停,不时四处张望一下,抽动一下鼻子,循着味道一路走了过来。 透过树林间的缝隙,熊瞎子看到一个小个子,手里拿着东西蹲在一棵倒下的大树前忙活着。 熊瞎子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谨慎的观察着,衡量双方的战斗力。 都听说过熊瞎子掰棒子,看看这个不错,看看那个更好,溜达到地头也就掰了那一个棒子,还不是最好的,好似挺憨的。 只不过那是故事,现实里熊瞎子战斗力相当强悍,是处于山林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其实熊瞎子挺聪明的,皮糙肉厚又力大无穷,嗅觉灵敏,听觉发达,能爬树,会游泳,除了视力和速度稍弱,简直堪称完美战士。 此时莽子正在专心致志的干活,时不时就觉得脖梗子有点发凉,汗毛一个劲儿的倒竖。 莽子还以为是风吹的,紧了紧领口,又捂了捂帽子,就接着干活了。 路平安躺在帐篷里呼呼大睡,一个劲儿的做梦,梦里光怪陆离的,总有些熟悉的老师来纠缠他。 也不是他没有意志力,主要是几位老师太敬业,居然换上了毛绒绒、软乎乎的衣服扮演起了兽耳娘…… 一时间喵喵汪汪嗷嗷的,太过于热情了,这让路平安如何能顶得住? 突然,他感觉到了好像哪里不对—— 我乃更换了修行之道的修士,前途无量,岂能沉迷于这些虚无之物? 呔,外域妖魔,休想坏我道行! 路平安猛的惊醒,哪还有什么猫耳娘,只见黑蛋扯着绳子朝着远处汪汪叫着。 "我靠,要出事……" 路平安猛地跳起来,拎上枪岔着腿朝着帐篷外冲去。 第80章 猎熊和天命主角 还没跑到跟前,隔着树林子,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路平安一时间跑的更快了。 冲到开荒的地方,只见莽子端着枪,蹲在倒在地上的大杨树后面,正朝着山林里瞄准,砰的又是一枪。 "莽子你没事儿吧?" "平安大哥,我没事儿,刚刚我正干活呢,上次那头熊瞎子又摸过来了,离我只有不到十丈远。 我听见动静,赶紧放了一枪,吓得它没敢扑上来,掉头进了林子。 不过刚开始它没跑远,还在不远处转悠,估计是听到你跑过来的声音,这才想着逃跑。" "你刚刚那枪打中它了吗?" "没有吧,我看着林子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闪而过,就打了一枪吓唬吓唬它。" "这王八犊子,胆子还真大,走,回去收拾家伙事儿,我带你去打死这个不识趣的熊瞎子。" "好嘞哥,我这就去。"莽子压根就没感觉到害怕,反而很兴奋。 这可是学本事的机会,莽子能不开心么,如今他也有了快枪,再学会打熊瞎子,又何愁家里日子不好过呢? 路平安和莽子回帐篷收拾了一下,又裹了一层厚衣服,皮帽子带好,给靰鞡鞋里换了新的乌拉草,打好绑腿,防止往鞋里灌雪。 压好帐篷口的油布,两人拎着枪循着熊瞎子的脚印朝着山林里追去。 这次路平安也发了狠,一定要铲除这头熊瞎子。 别管是熊瞎子还是金渐层,亦或是成群结队的张三儿,一定不能有吃人的心思。 人血含的盐分高,对于野兽来说,吃起来只感觉非常"入味"。 一旦被它们尝到这个独有的味道,人类就会加入它们的食谱,甚至有些老的小的个体,因为捕猎能力不行,反而会一直盯上人类,别的东西就不感兴趣了。 打这天开始,它们会不断的袭击人,直到人类干掉它,或是它们夺走某些倒霉蛋的生命。 ……………………………………………… 刚进了林子不远,只见雪地上斑斑点点的红色,沿着熊瞎子的脚印,洒的到处都是。 路平安无语的回头瞅了莽子一眼:"你这叫没打中??看这血印子,你不仅打中了,而且把这头黑瞎子伤的不轻啊。" 莽子憨笑:"哥,我不咋地会打枪,我就是学着别人胡乱摆弄,都没开过几枪。 就这,还是我求咱们屯子的民兵队长好久,他这才教了教我,只不过什么三点一线,什么提前量,我都不大明白呢…… 我就是随便打了一枪,我哪儿知道能打中啊? 隔着树林子呢,连熊瞎子的囫囵个儿都看不着,我真是蒙的。" 莽子说的民兵队长路平安没见过,他带着民兵队去参加集训了,不在屯子里。形势紧张,民兵队要合练,做好随时与敌人作战的准备。 "别管是不是蒙的了,咱们接着追吧。 就是你可得注意啊,老话说的好:宁遇山君,不斗疯熊。 这熊瞎子受了伤,正是疯魔的时候,你可别脑子一抽就往上冲,一个不小心被它临死前来一爪子,那可太不划算了,也太危险。" "嗯呐,平安大哥,我就跟在你身边,绝不乱跑乱开枪,更不会往上冲。" "这就对了,走吧,注意着点周围的动静。" 路平安领着莽子,踩着厚厚的积雪不紧不慢的沿着熊瞎子留下的血迹和脚印往林子里走。 一路上,路平安一直都很谨慎,苟道原则么,反正看着地上的血迹,有的都连成串了,那熊瞎子死定了,他们着啥急呢? 林子里可没有笔直的大路,满是乱七八糟的藤蔓、倒树和荒草灌木,路平安他们走走停停,遇到难走的地方就绕开一点,然后接着追。 追着追着,两人追到了一片松树林子,在一棵油松下,路平安和莽子看到了一个熊瞎子卧下休息的痕迹。 雪地上被压出一大片印子,红色的鲜血甚至把那一片雪都给染红了,可见熊瞎子流了多少血。 路平安警惕着望着四周,有血窝子就代表着熊瞎子失血过多有些跑不动了,需要停下来休息休息。 不出预料的话,熊瞎子此时就在这附近了。 按照常理来说,受伤以后不能剧烈运动,避免血越流越多。 但是对于打猎的时候来说,这条规律并不绝对准确。 有时候猎物剧烈跑动,腔子里的血会随着动作甩出来,停下来反而会让血都淤积在体内。 一般的野兽受了伤,若是玩命跑的话,可能会跑很远都不死,可若是它卧下不动,要不了多久就得挂了。 那眼前这个熊瞎子玩的是啥套路?血厚归血厚,总不能有血条无法清空的bug吧? 不说一路过来看到的血迹,都躺下流了一大摊血了,然后又爬起来接着跑,这家伙得有多猛啊?逗我呢? 再顺着血迹往下追的时候,路平安更加的小心了,不仅开始注意四周,就连头顶的树上都会留心观察一下。 熊瞎子可是会上树的,万一给自己来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他可挡不住。 此时地上的血迹已经很少了,只是偶尔会见着几滴。 走着走着,脚印来到一棵大松树下。 路平安抬头一看,心中暗骂:"早就听说熊瞎子智商高,会和人玩捉迷藏,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就见一个熊瞎子就趴在大松树的树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瞪着一个乌溜溜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路平安。 那架势,仿佛路平安和莽子敢走近,它一定会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泰山压顶。 路平安抬枪瞄准熊瞎子就要开枪,却见熊瞎子爪子一松,从树上直直的坠下,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后,爬起来就还想跑。 这次路平安还能让它跑了?, "砰~~砰……" 路平安开了两枪,一枪打在熊瞎子的脖子上,一枪打在熊瞎子的脑袋上,熊瞎子当即就老实躺下了。 莽子乐了,转而又急切的问道:"平安大哥,那熊瞎子死了么?能不能掏熊胆了啊?我听过熊胆得赶紧掏,不然可就白瞎了。" 莽子说的不错,所以路平安也没敢耽搁,赶紧在莽子的辅助下把熊胆掏了出来。 他们掏出来的这颗熊胆是一颗铜胆,个头还不小,处理方法也很简单,在开水里简单烫几下就可以挂起来晾了。 晾干后拿去供销社收购站点那边,就可以换最少一百多块钱。 莽子拿着熊胆,乐得见牙不见眼,路平安说卖了钱要跟他平分,这孩子忍不住又开始陷入美好的期盼中了。 第81章 回屯子汇报 莽子这小子才几岁父亲就瘫了,母亲累死累活的才把他们兄妹三人养活大。 这还要得益于时代不同了,得益于支书人不错,得益于她们是在东北这旮瘩生活。 换作以前,换作其他日子不好过的地方,说不定自然灾害那几年时他们三兄妹就没了。 莽子这孩子勤快懂事儿,小小年纪就显露出与众不同的上进心。 那时候他才七八岁,就缠着屯子里的乡亲们,要和他们一起进山采药、打松子儿,挣些钱补贴家用。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谁愿意带他啊?还不够累赘的。 人家进山也是去拿命换钱的,再带着一个小孩儿,不是更完蛋么? 别人不带他,他就自己跟着去,别人一天打五篓子松子儿,他打一篓子也挺知足,多了他也背不动。 时间长了,屯子里的大人也习惯他跟着了,加上这小子勤快,嘴甜,大家知道他家困难,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随着他年龄越来越大,慢慢不再满足于糊口了,莽子还想要顶门立户,他要养家。 别说,莽子这孩子挺有天命主角的意思,都是悲催到不行的开局。通过自身的努力,一步步改变自己与家庭的命运。 此时此刻,莽子无比的开心,不管是不是走了狗屎运,最起码开局就打了个大东西,这让他兴奋不已,自觉跑山打猎果然大有前途。 "平安大哥,你在这儿看着,我回去绑个爬犁,咱们把这头熊瞎子拖回去处理吧。 这时候熊瞎子还没有换毛,我看着皮子还可以,好好收拾出来能卖不少钱呢。 或者硝制一下做个毯子用来铺床,晚上睡觉的时候可暖和了。" 这个提议不错,路平安不在乎卖皮子的那些点钱,却对坐熊皮毯子很感兴趣。 北大荒这地方哪都好,就是夏天蚊子太多,冬天能冻死人,想要过得自在,就得想办法应对,要不然不就成了没苦硬吃了么? 到时候整个躺椅,熊皮毯子往躺椅上一铺,窝在躺椅上摇啊摇的,那得多美啊!! 路平安和莽子一起把熊瞎子运回了帐篷里,剁了熊掌后扒皮分割,晚上又吃了熊肉。 有人说熊肉不能多吃,要不然皮肤容易泛油,路平安和莽子都不在乎。 冬末春初的风又冷又干,为了防止手脸干裂,他们甚至还要往手上、脸上涂油呢,还在乎那个? 接下来几天,路平安和莽子上午开荒,也不拘于任务量,觉得累了就停。 中午吃点好的,下午去练枪,两人搭班儿学着下套子,下夹子。莽子教路平安熟悉当地的环境和物种知识,路平安教莽子怎么射击、捕猎和做饭。 晚上有空的时候,路平安也会教莽子识字算数,给他讲各种地理和历史方面的知识。 奈何莽子只喜欢跑山打猎,对于学习文化这方面不是很积极。 主要也是这年月风气不对,知识越多越反动,老师被打成了臭老九,老百姓怎么不心悸,纷纷让孩子回家里放猪、放羊了。 后世路平安见过放羊的,却没见过放猪的,到了这个年代才知道猪原来不止可以圈养,也可以放牧。 孩子们早上把猪从猪圈里放出来,拎着棍子赶着黑色的猪朝着野地里走去。野地里有很多猪草,特别是水边儿,猪草长的非常茂盛。 黑猪、花猪吃饱了之后,就会找个泥塘打滚,整的满身都是淤泥。 别看猪群里有大大小小的猪,也有为首的大猪,却没什么纪律性,个体行动性强,跟野猪群差远了。 猪群动不动就跑的到处都是,需要放猪的小猪倌儿不停的跑来跑去,控制着它们不要乱跑,以免跑丢了。 莽子的两个妹妹就做过队里放猪的小猪倌儿,奈何她们的运气不太好。那年的猪害了毛病,扔的扔,瘦的瘦,俩人没有受批评都算是好的了。 一开始路平安和莽子只是围绕着帐篷附近下套子,逮些跳猫子和野鸡之类的。 等莽子学个差不多以后,路平安和莽子商量,准备沿着山谷开发出一条猎道来。 到了现代,野生动物资源都保护了起来,猎人这个职业彻底没落了,猎道这玩意儿早已经没人提了。 在这个年代,每个坐地户老猎人都有自己的猎道,猎人常年累月狩猎,吃了足够多的苦头,慢慢熟悉了地形,哪里的猎物最多,哪个地方可以打到什么东西,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慢慢的,他们轻易不再浪费力气,平日里主要围绕着自己熟悉的环境狩猎,而他们经常跑的几条路线,就是所谓的猎道。 打围的猎人不同,他们背着枪,带着狗,老炮手——也就是枪法就是菌的人站好位置,其他人带着狗驱赶猎物,别管什么野猪、狍子,还是花鹿和獐子,一枪撂倒。 打围需要人多狗多,配合默契,生瓜蛋子压根凑不到跟前去,就连赶山都不让他们参与,要不然容易出事儿。 打猎把队友一枪放倒的事情多了去了,甚至还有被沙枪打到屁股的,那才叫惨呢。 还有就是利益分配的问题,打围有按人头分钱的,有按比例分钱的,只要是一起进山,人人有份。 带路、赶山、带狗、打枪、看势、寻踪,精通一样就行。可若是啥都不会,只会吃白食,人家凭什么带你? 又花了五天时间,路平安和莽子大致开好了一条猎道,沿途布置的各种陷阱慢慢有了收获。 第一天,只逮了两只跳猫子,也就是兔子。 第二天,不仅逮的有跳猫子,还有一只狍子和两只野鸡。 第三天,他们逮了一只半大野猪,还有几只沙半斤。 打的东西多了,俩人明显是吃不完的,此时也到了定期回屯子汇报的时间了,莽子和路平安商量了一下,准备结伴回去一趟,顺便给家里人送些肉吃吃。 还有那张熊皮,也得找人硝制一下才能使用。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打那么多东西,不让家里人吃,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比如路平安,他就跟个没头苍蝇一般,除了偶尔琢磨一下该怎么修炼遁地术,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要做啥。 第82章 成家立业与见者有份 有人说到了现代很多年轻人不结婚,正是因为传统文化的缺失,导致年轻人没了成家立业的概念。 要路平安说,都TMD放屁,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谁不想衣食无忧、生活美满、其乐融融? 只是发展到现如今,农村自给自足的传统生活已经不复存在了,城镇化进程如同滔天洪流,势不可挡。 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结婚生子,亦或是教育支出,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这些都是需要钱来支撑的,钱呢?工资不见涨,消费项目和数额日益增加,钱从哪儿来? 没钱,拿什么来支付我的爱情? 拿什么养育我的孩子? 让老婆孩子陪着我吃苦? 车贷、房贷、信用卡、电话费、加油钱、电费水费燃气费、伙食费、学费、兴趣班、托班费,衣服、玩具、奶粉、尿不湿…… 整日里都得为下个月的账单发愁,这日子还咋过?这还是不考虑其他负债的情况呢。 干脆,老子不结婚也不要孩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资本家别想再那么容易的薅我羊毛,咱们山不转水转,走着瞧。 我穷屌丝当光棍断子绝孙,你大富翁成老赖倾家荡产,谁踏马都别想好。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大有人在,可他们也是现实所迫,内心里又何尝甘心? 一句"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让多少老爷们心弦颤动? 单纯且不掺杂物质的婚姻,已成了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奢望。 也幸亏路平安来了这个年代,这会儿结婚大部分都是经人介绍,也没什么彩礼、车房一说。 两方一见面,觉得还行,几天就把事儿办完了,甚至连个房子都没有,铺盖都是借的,结个婚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路平安单了几十年,说真的,这会儿也有些按耐不住了。特别是前几天,补得太过于厉害了,最近总是做怪梦。 …………………………………………………… 路平安和莽子拉着爬犁,天还没亮就带着黑蛋出发了。 俩人披星戴月,一路脚步匆匆,即便如此,回到屯子里时已经是中午了。 今天是约定好的日子,屯子里有好几组执勤人员回来汇报工作情况,其中就包括罗家栋所在的新七队。 路平安和莽子所在的垦荒执勤点被命名为十一队,路平安不太喜欢,很少提这个名字,嫌晦气,一般都用水泡子代指。 此时屯子里很热闹,离家的多日的年轻人刚刚回来,满屯子乱窜。 见识过了与屯子里不一样的东西,难免有些兴奋,他们急着与家人和小伙伴分享。 罗家栋性格开朗,人又仗义,很快就结识了新朋友。 车把式何老蔫儿家的三小子何树,绰号小马泡儿,和白三叔家的二小子白彦武,绰号铁柱子。他两人和罗家栋混熟了,成了好哥们儿。 加上留守屯子的吴大伟,四个小年轻聚在一块儿唠起了嗑。 几个小青年唠嗑没啥意思,除了吹牛皮就是吹牛皮。 也不怪他们瞎吹一气儿、胡侃乱侃,如今家国大事不敢再提,政治军事、古代历史和神神怪怪的也都不适合聊了。 只要有心人一举报,这可就是很严肃的大事儿,再口无遮拦的小青年也学会了谨言慎行。 那还说个啥?四人说着说着就没意思了,又闲的没事儿干,干脆不顾寒冷,结伴在屯子里溜达起来。 这一溜达不要紧,正好客串群众演员了,负责围观路平安和莽子的"丰功伟绩"。 一开始四人其实没发现路平安和莽子,还是吴大伟看见黑蛋跑进了屯子,他好奇的问: "小马泡儿,你看这狗眼熟不?瞅着怎么像是李家的黑蛋呢?" "瞎说,黑蛋瘦的只剩几把骨头了,你看这狗,好歹还是有点肉的,所以不可能是黑蛋。" 铁柱子蹲下身,招手示意黑蛋过去,撸着黑蛋的狗头仔细看了看,说:"你还别说,还真是黑蛋,这家伙胖了,毛色也光亮了,最近肯定伙食不错。" 罗家栋一寻思:"黑蛋跑回来了,是不是平安和莽子也快到了?他们十一队也是今天汇报吧?" "嗯呐,那几天出发的都是今天回来汇报,他们当然也不例外了。" "走,屯子口接他们一下。"吴大伟兴奋了。 路平安可是会跑山打猎的,虽然没来过这边,不熟悉环境,打个兔子野鸡总不成问题吧? 大冷天儿的能炖上一只打打牙祭,也是很美的事儿啊。他已经半个月没沾过荤腥了,肚子里的馋虫直叫唤。 "有肉吃?走,快去迎接我亲爱的平安大哥。" "走!跟着平安有肉吃,以后我也当他是亲哥了。" "艹,你们丫的真现实,有肉就是哥,没肉就是弟儿是吧?" "咋了,你这意思是你不去喽?" "我的意思是那是我亲哥,你们不要和我抢……" "切……" 男孩子么,别管干啥,先出发再说。 刚走到屯子口,就看见两个人拖着个爬犁钻出了林子,顺着田间的小路朝着屯子里走来。 "哎呀我的妈呀,快搭把手去,咱哥这是打了多少啊?都要用爬犁拖了~" "小马泡,你跑快点儿,就你爱磨蹭!" "铁柱你个憨子,有两条大长腿就了不起啊?" 几个小青年飞快跑了过来,笑着接过路平安和莽子手里的绳子。 兴安岭这边有规矩——见者有份。 别管这人是不是跑山打猎的,只要是熟人,见着跑山打猎的猎人拖着东西,跑过去帮着搭把手,就能分上点儿好处。 哪怕都到了屯子口了,人家帮着拽一把,也得分人家点儿好处。 屯子里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这规矩虽然也传过来了,却变了模样,变成了分肉吃。 除非是囫囵个卖的玩意儿,比如活的才值钱的野物,梅花鹿,林麝什么的…… 这个年代已经有单位成立了驯养基地,高价收购活的梅花鹿,那就没法分了,总不能杀了吧? 第83章 小可怜的高光时刻 即便如此,跑山打猎的也得客气客气:"不好意思了兄弟,今天不凑巧,等哥们儿下次打着东西,来家里喝点儿酒,热闹热闹。" 一个拖字,就说明打的东西不小,分给帮忙的人一些肉也分的起。 要是跳猫子、野鸡、沙半斤、飞龙之类的小东西,还拖什么拖啊?拿手拎着随便显摆。 别人顶多只会聊几句,并不会厚着脸皮凑上去非得占点便宜。 路平安和莽子两人不同,路平安是不缺肉吃,听莽子说是想要感谢大家伙这么多年的照顾。路平安干脆就把大部分东西交给他全权处理了,只留了一些原本答应过要给吴大伟和罗家栋的。 男人么,就好一个脸面,哪怕是还小也是男人。 莽子在屯子里低了这么多年的头,也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这次总算是能挺直腰杆回馈乡亲们一些了,怎能不骄傲? 他见人就送一些,真挚的感谢一番…… 这一刻,成了莽子记事以来最高光的时刻。 屯子里有些感情丰富的大娘、老嫂子,笑呵呵接过肉,连连夸奖莽子这孩子仁义。 只是笑着笑着就开始抹眼泪了。 莽子这孩子活的不易啊,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见他也算支愣起来了,很为他高兴。 在屯子里转悠了一圈,莽子这才回到了自己家,此时莽子母亲带着莽子的两个妹妹已经站在家门口等待多时了。 屯子里不大,消息传播的速度比打电话都快,早在莽子开始挨家挨户送肉时,母亲和妹妹就接到了几个爱说爱唠的女同志传回来的消息。 最开始母女三人还不敢信,莽子才刚刚跟着那个叫路平安的小青年去垦荒点儿执勤,怎么会拉着一爬犁肉回来呢? 莽子的两个妹妹赶紧跑去瞅了一眼,没多大会儿,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跟母亲汇报: "俺哥真拉了一爬犁肉,有野猪、狍子、跳猫子、野鸡、飞龙,还打了一头黑瞎子呢。" "哎呀妈呀,黑瞎子?你哥他没事儿吧?" "没事儿啊,好好的呢,大家都夸他有本事呢。" "嗯呐,都给你说了你还不信,桂芬嫂子,你家小子出息了。" "就是,才这么大就能打黑瞎子了,这要是以后长大了,家里门槛还不得被人踏破了?" "嗯呐,到时候想和你们家接亲的人乌泱乌泱的,嫂子你可别挑花眼了。" "从小我就看好莽子这孩子,是个有能耐的……" "要不了两年,个头窜起来了,嗨呀妈呀,可了不得。" 莽子母亲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客气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孩子是跟着人家路小哥拜师学本事的,东西肯定是人家路小哥打的,孩子厚着脸皮拿来显摆。 他才多大啊?还是新学的,哪能上来就打那么多东西?" "哎呀,谁知道那小青年年纪不大,会那么有本事呢?" "当时我家老二想跟个师傅学学跑山打猎,好话说尽,活儿也没少帮着干,人家也没答应。 哎,翠芬嫂子,你说路小子还带不带徒弟了,能不能给我家老二说说,也让他跟着学点儿本事?" 莽子母亲有些为难:"说实话,我就只见过人家一面,都没说上几句话呀。" "我听支书说当初是安排他一个人去十一队垦荒点儿,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没意思,屯子里缺人手,无奈之下支书才让莽子跟着去的。" "那岂不是说人家压根就没准备收徒弟?" "应该是。"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这时,莽子拖着爬犁进了院子,爬犁上放着肉和皮毛,兴冲冲的回来了。 离得老远,两个妹妹就迎了上去,拉着哥哥马屁不断,三兄妹高高兴兴的回了家,又是一顿热闹。 路平安没跟着去,他给罗家栋和吴大伟拿了一些肉,又拎着一些去了会计家一趟。 别不拿豆包当干粮,在屯子里混,和支书会计搞好关系非常有必要。 从会计家出来,路平安径直去了支书家,吴大伟和罗家栋已经拿着肉回去炖了,说是要喝两杯。 路平安到的时候,支书家的三小子林建国和小闺女冬香已经在忙活了,吴大伟、罗家栋以及铁柱他们围观。 屯子里人吃肉喜欢加调料煮熟了,当地叫烀肉。 煮熟的肉可以直接吃,也可以蘸着料汁吃,或是继续加工一下,比如切吧切吧与酸菜一块儿炖锅子,还可以用辣椒炒。 路平安原本就是个爱吃的,遇到自己没见过的吃法,当然想尝尝了。 反正自打他踏入修行之路后,一直就没再发胖。 说起来也可笑,功法没见有学的多明白,能力也没怎么见长,饭量倒是上涨了不少。 天生饭桶! 这是路平安对自己的评价。 他也不是没努力,凡是能想到的各种方法试的多了。 他曾经试着继续往体内吸纳土灵,结果土灵对他倒是挺亲昵,却吸纳不进体内,仿佛同性相斥,还没触碰到路平安就被弹开了。 用空间吸纳也不行,土灵对于空间排斥的更加厉害。 此外路平安还根据自己以前看过的小说,试了一些其他修行方法。 比如大早上天都还没亮就爬到山坡上面,准备在朝阳新出时学人家观想感悟一番,吸收天地灵气。 试了半天,小铜炉与戒指纹丝未动,倒是把自己冻得够呛,回去喝了两大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才缓过来。 他还不死心,试着盘膝打坐,吐纳练气,把自己搞到腿麻的走不了路。 还趁着一轮明月挂在天空的时候,对着月光一顿折腾,甚至就连苍狼拜月的姿势都搞出来了,也没感受到什么效果,抗冻能力倒是有所增加。 他猜测可能自己的修行之道没有完整的体系可以遵循,踏入修行路完全是外物辅助的原因。 之前空间里那本神异的书籍应该记录的就是所谓的修行之法,奈何没有传承,路平安压根就看不懂。 那玩意儿也不带个自动翻译,一点也不高级,别人的什么玉简、功法,都是自动灌输的! 自己呢,完全就是被动修炼的,小铜炉和戒指动一下,自己就提升一些。它们不动,路平安就跟着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也不得其法。 这么下去自己只能碌碌无为的胡乱摸索,白白浪费时间,啥时候才能得道长生? 难道说还得继续收集不同的传承之物,搞的跟集齐龙珠召唤神龙似的? 唉,有时候路平安被搞崩溃了,真想给个差评,却不知道该抱怨谁、该去哪儿投诉。 第84章 外松内紧 想不通就不想了,假如生活欺骗了我,我就直接躺平,躺个够本再起来活动活动,然后接着躺,谁也别打算PUA我。 路平安正胡思乱想呢,莽子领着妹妹来了。 仨孩子个子都不高,瘦巴巴的,衣服破旧。 相比之下,反而是穿着路平安给的旧衣服的莽子穿的最好。 尽管路平安已经捡最小的给他了,穿在身上也不合身,跟个大衣似的。 仨孩子是过来喊路平安去家里吃饭的,莽子父母想好好招待招待路平安,感谢他这个当师傅的。 路平安摆摆手:"今天就不去了,等你啥时候出师了,再趁着机会好好庆祝一下。" 莽子有些为难,临出门的时候父母可是说了,一定要请师傅去家里坐坐。 他们这边不流行喊师傅,而是按辈分和排行称呼,比如二大爷,三叔,七舅姥爷,同辈之间喊哥。 尽管没以师徒相称,实际关系却是不变的,拜师、谢师、逢年过节上门看望,这些老规矩依然存在。 莽子跟路平安的关系有些复杂,属于赶鸭子上架加临时起意,压根不算什么正常拜师学本事。 更多还是互相学习,当哥们儿一般相处,路平安也就不按老规矩来了。 他准备等莽子学个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去他家坐坐,是那个意思就行。 "回去跟你爸妈说,就说心意我领了,时候还不到,以后自然要上门叨扰一番的。" 见路平安不肯去,莽子也没办法,只能带着妹妹回去,跟爸妈说了。 莽子父母不仅没怪路平安倨傲,反而教育起莽子来: "大勇,你师傅也是个实在人,心肠好。 人家对你不错,你就要记着你师傅的好,决不能当那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白眼狼。 要听师傅的话,要敬着师傅,眼里得有活儿,勤快点儿。干点活累不死人,睡一觉起来又浑身力气了。" "是啊,大勇。听说你平安哥还教你算数识字?为啥不好好学? 本事学到身上谁也拿不走,以后说不定啥时候就有用了。 别听那些憨货们瞎叨叨,多少人想认字儿都还没机会呢,你小子还犯傻了? 不识好歹啊! 以后有机会去城里,不认字儿你连个男女厕所都分不清,坐车都不知道咋坐。 下次你哥再教你识字,你小子一定得给我好好学。让我知道你不争气,我非抽死你个狗东西。" 莽子苦着一张脸,他不怕苦不怕累,就怕读书认字,这对他来说可比跑山打猎难多了。 "俩丫头出去都不准说这事儿,免得给人家平安惹麻烦。 等你哥学会认字儿了,再让他教教你们。 以前是没机会,如今有了机会,咱家的孩子都得认字,谁也不能当个睁眼瞎,都听到了没?" "知道了爹……" "听到了。" "行了,吃饭吧,今天咱们也吃点好的。" 不仅是莽子家奢侈了一把,屯子里家家户户都飘来了肉香。 支书家炕头上,支书、会计,支书家的仨儿子,加路平安、吴大伟、罗家栋,铁柱和小马泡,以及回来汇报的几个大老爷们,十几个人围着两个不大的炕桌开整了。 酒是吴大伟拿的,上次坐着马车去林场国营商店,他买了一些北大荒。 这种酒价格低廉,淡绿色的瓶子,标志性的的瓶盖,醇厚的口感,味道很不错,还是纯粮食酒,颇受老乡们欢迎。 没钱的时候就连地瓜烧也是好东西,那种甜不拉几的还带点怪味儿的劣质酒被戏称为"炮打灯"。 喝了难受,喝多了眼前一黑,啥都不知道了,就跟被灭了灯一般。 第二天早上醒来,只觉得头跟要炸了一般,仿佛被人给了一电炮,别提多酸爽了。 对比之下,北大荒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好歹还值得拿瓶装着,比俗称烧刀子、烧锅子的散酒都还要高一个档次的。 菜是辣椒炒熊肉,沙半斤炖蘑菇,酸菜炖狍子肉锅子,下面放着泥火盆,小锅咕嘟咕嘟的滚着水花,香味儿随着水蒸气溢满了屋子。 在坐的大部分人都是天不亮就往屯子里赶,此时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了,闻见肉味儿哪还顾得上客气? 随着支书和会计一声开整,大家伙儿齐齐动筷,捞着肉开吃。 路平安都尝了尝,相对而言还是觉得沙半斤好吃,和蘑菇一块儿炖出来的汤也很鲜亮。 支书说:"那你是没吃过飞龙,那玩意儿才鲜,才好吃呢,就是咱们这边的人不太会做,没人家大饭馆儿做的好吃。" 这话路平安信,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龙肉说的就是飞龙肉,若是不好吃,也不会吹上天了。 只不过再好的食材,也得有好厨艺,有些人就不擅长做饭,明明很简单的东西,愣是给搞出黑暗料理来,让人不解。 后世路平安刷到过一个视频,有人煮个速冻汤圆居然能把锅熬干了,一掀盖子,跟炼丹似的,那汤圆忽明忽暗的,一看就是刚刚凝成的火系丹药,品级还不低呢。 一边吃吃喝喝,支书一边说起了执勤的事儿: "上边儿有消息,说是如今情况紧张,敌人正在增兵,威胁我们整个国境线。 上面要求所有民兵生产不忘加紧备战,其他人做好后勤支持工作,备战备荒。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将会把敌人陷住,拖住,他们打不起。 别看号称什么钢铁洪流,在汪洋大海面前依然得乖乖叫爹。" "支书说得好,咱爷们儿不怕他们。" "他们要是敢来,就跟他们拼了。" "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 "那边不是帝国主义,而是大国沙文主义……" "管他呢,都不是什么好鸟,看不得咱们过安生日子。" "咳咳咳,都静一静~"支书开口,让大家安静听他说: "我知道大家热情都很高,但不能盲目自信,或是搞那些个人英雄主义的事儿。 咱们要听从上面的安排,团结一心,协同作战,那么到了各执勤点该做些什么呢? 坚决完成上级下达的指令,做好生产工作,同时值好勤站好岗,发现问题及时上报。 以后从半个月汇报一次,改为一个礼拜汇报一次。 生产么,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上面是不会一直支援的,如今国家也没那么富裕。 顶多到秋收,会补助最后一次,以后全靠咱们自己,你们不努力开荒,来年春天吃啥? 不说指望你们支援别人,最起码也要做到自给自足吧? 这里边新十一队难了点儿,就平安和莽子一大一小两个人,即便如此,也得坚持搞生产。 平安娃儿,你多辛苦点儿,我知道你能打猎,但人不能总是吃肉不吃粮食吧? ……" 吴大伟偷偷跟路平安说,支书已经让他们留守屯子里的年轻人进山找了小鬼子当年留下的工事,还去林子更深处寻找适合生活的地点。 如今的情况是外松内紧,看得出来北方霸道的邻居确实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虽然屯子里表面看起来依然安详平静,其实内里已经开始屯粮屯武器,同时寻找能够转移的后备基地,男女老少全力以赴,逐步做好了与敌人长期斗争的准备。 第85章 家被偷了 离得近的还好说,离得远的,就比如路平安和莽子,回垦荒执勤点怕是还得摸黑。 反正注定是要晚了,路平安也就没着急走。 他和莽子打的东西还需要送去乡里的供销社,那里有一个山货药材收购点,把东西卖给他们才能换成钱和一部分票证。 路平安自己不方便去,只能拜托支书和吴大伟去乡里的时候捎过去了。 莽子早早的就背着东西等在支书家门口了,他家人要送,也被他拒绝,理由很简单,大老爷们儿送啥送啊? 刚刚人多,说话不方便,吴大伟和罗家栋帮路平安拎着东西,把他们送到屯子口。 临别时刻,吴大伟和罗家栋拉着路平安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多打东西,然后做成咸肉熏肉,他们过来北大荒历经千辛万苦,不吃点好的怎么对得起人? 路平安:"马上开春了,很多东西都揣着崽子了,不好打那么厉害。" 莽子不以为然:"平安大哥,野猪、跳猫子、野鸡这些能生得很,打了也无所谓,要不然咱们种点粮食也得给它们霍霍了。" 路平安还没说话,吴大伟和罗家栋已经开始附和莽子的说法了。 "就是就是,那些玩意儿就是祸害,为民除害么,别手软。 你忍心一边让野牲口祸害着咱辛苦种下的庄稼,一边让哥们儿馋的直流口水?" 路平安只好答应了:"好吧,那就打点儿跳猫子和野鸡。 要不了多久就开河了,到时候再抓点儿开河鱼挂成咸鱼,给你们捎过来。" "太好了,开河鱼鲜得很,想必挂成咸鱼也很好吃,那我们就等着了啊。" 告别吴大伟和罗家栋,路平安和莽子背着东西大步流星朝着水泡子那边而去。 走半道时夕阳西下,路平安和莽子收拾了一些松枝,这才继续朝着水泡子赶去。 山里天黑的很快,还没多久,天边就只剩一抹亮色,四下里暗了下来。 黄昏时分是野生动物活跃的时候,兔子从藏身处钻出来,沿着熟悉的道路一路跑去找吃的了。 猫头鹰睡醒了,从树洞里钻出来,飞到树梢上咕咕直叫唤,声音听起来非常瘆人。 野猪群在大卵泡子头领的带领下,朝着某个山坳里走去。那里的草稞子很茂密,方便藏身的同时也能避风。 野鸡和飞龙在灌木枝子中游荡,寻找适合过夜的好地方。 一到傍晚,它们就不会再远离灌木丛了。 野鸡冬天会在草稞子里寻找个隐蔽处做个简陋的窝,飞龙更绝,它们在冬天会在雪地上掏个洞,钻进去过夜。 这也就是冬天还未结束,太冷了,要不然它们夜里一般都待在灌木树枝上,既能躲避地面上的狐狸、山狸子和黄皮子,茂密的灌木树枝子又能防止夜猫子从空中偷袭。 路平安突然想起小说里看到的一个抓飞龙的好方法,也就是这会儿时机不对,要不然非得试试不可。 一路走到了水泡子这边,准备好的火把基本没怎么用,只在比较密的林子里点了几个。 其他地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暗,眼睛适应后,加上雪地反光,差不多能看清路,走得慢点,赶路还是没问题的。 省劲儿倒是省劲儿了,缺点就是没了火焰的光亮心里发虚,总怕有东西蹲在林子里埋伏自己。 走到水泡子这边,莽子和路平安终于松了一口气,莽子兴冲冲的,扛着东西就准备回帐篷。 路平安一把拉住了他,迅速拖着他躲到了一棵大松树后面。 莽子吓了一跳,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三两步跟着路平安躲到大树后面,甩掉身上碍事的麻布包袱,拨开五六半保险做好了射击准备。 路平安动作比他还快,早就端着枪探头探脑的观察起敌情来了。 不怪路平安神经,刚刚他和莽子走近帐篷时,路平安下意识的就感觉不对劲,仔细一看,他们临走时压好的帐篷门此时已经变了样。 若说是被山风吹得也有可能,毕竟冬末初春时不时的就会刮一扬大风。 可他们放在门口木桩子那边用来劈柴火的大斧子居然不见了踪影,还有挂在树杈上的一把锯子,也被人拿走了。 在深山老林子里,路平安宁愿面对老虎和熊瞎子,甚至是狼群,也不愿意面对一些来历不明,不知敌我的陌生人。 林子里可不是城里,说什么法外之地有些夸张,但是埋上个把人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人也不是野兽,人比野兽更复杂,也更聪明,会使用武器,更会伪装成好人,会背后使阴招、下黑手,让人防不胜防。 多少人都是进了林子以后就再没出来,运气好的落个葬身之地,运气不好就得喂狼了。 恰如那句话——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其中有多少是倒在同类的手里的,谁也不知道。 反正路平安是宁愿把人心想的坏一点,也不想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 那种在临死前,还要问一声别人为什么那么对他的人,难道就没想过自己应该防一手的么?妈妈没教过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么? 至于被自己的身边的人给阴了,这个另当别论,不能混为一谈。 路平安让莽子留在原地,注意四周的情况,一有不对劲就抢先开枪,至于对错,至于会不会误伤到人? 呵呵,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分辨对错,对于一个死人来说,误不误会的真的重要么? 安顿好莽子后,路平安俯低身子跑进了林子,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刷刷刷……" 一阵稀稀疏疏的跑动声音过后,路平安来到一个莽子绝对看不见的位置,施展遁地术钻进了地下,朝着帐篷那边潜了过去。 黑暗中,路平安悄悄从地下探出了半个脑袋,观察了一番帐篷里的情况。只见原本就堆满东西的帐篷里,此时更加的狼藉。 看得出来,来人很是慌乱,把两人的东西翻出来后直接丢在了铺盖上。 其中也有一些相对比较值钱的,比如钢笔、肉和粮食,可如今都好好在家里摆着呢。 来人连这些东西都不要,那他想要什么? 第86章 大脚野人 不对,粮食是没看出来少,但是从屯子里带来的干粮少了。还有衣服和鞋,莽子的子弹,也被拿走了一些。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偷东西么,肯定是什么值钱拿什么啊,路平安的衣服都是旧的,只是让人拆洗了一下,怎么也比不上肉珍贵啊。 难道说是某个进山打猎的人迷路了,遭了难,误打误撞过来了这边,拿走一些东西救急? 路平安从帐篷里潜出来,在四周搜寻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有人埋伏,帐篷周围只多了一行朝着山走上去的奇怪脚印。 这脚印比一般人类的脚印大的多,比熊瞎子的脚印也大,按鞋码来算,最少也要有五十多码,而且是光不出溜的一大团,没有脚趾留下的印儿。 就仿佛是一个大脚怪物,从林子里走出来,经过这里拿了一些感兴趣的东西,接着就又钻进林子消失了。 路平安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鹰酱那边传的沸沸扬扬的大脚怪跑到这边来了? 不对,按照套路,压根就不存在所谓妖魔和精怪,都是有坏人在背后捣鬼,国产恐怖片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传言建国后各种古怪的玩意儿都被锁死了天赋点,压根就成不了精,路平安才不怕它们呢。 至于那些N年前就存在的老怪物,路平安可以打赌,这几年它们一个个的都老实的不行,路平安就是一口唾沫吐到它们脸上,它们还得说谢谢呢。 被那些红袖箍知道它们敢作怪,那得兴奋成啥样? 高呼口号,携煌煌天威而来,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卧着,给它们来上一套扒皮抽筋、掏心掏肺小连招都算是客气的。 一个不高兴,祖坟都得给它们刨了,祖宗八辈的骨灰都得给它们扬了——如果它们有的话。 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后,路平安这才叫上莽子回了帐篷。 …………………………………………………… 煤炉子一天没照料,居然还没完全灭,路平安赶紧抢救了一番,让炉火重新燃烧了起来。 莽子忙忙碌碌的收拾着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清点,最后终于忍不住,哭了…… "哥,这王八犊子他拿了咱们的米和绿豆就算了,还把俺娘给咱们蒸的二合面馒头、把俺的子弹都拿走了。 最过分的是——他把你给俺备的药一股脑儿全偷了…… 呜呜呜……值老鼻子钱了……呜呜呜,这个王八蛋……他太过分了……" 莽子气得边哭边骂,一些粮食虽然宝贵,却还是能搞到的,北大荒这边没那么缺粮食。 但是丢的那些药,可就不是好搞的了,而且要真金白银的花钱。 不说路平安存在空间里的,单那些放在莽子那边应急,以防路平安不在的时候莽子生病的,就得值四五块。 没办法,真生病的时候去卫生所拿药或许便宜。 但是谁若是想跟路平安这般,囤积足够多又足够全面的常备药,那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单是医生那道关就不好过。 别看莽子这孩子挺坚强,到底还是个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到伤心处。 一下子丢了这么多东西,还有用来保命的东西,那可是师傅买给他的,代表着师傅的关爱,这让孩子怎么可能不伤心? "行了,别哭了,丢了就丢了吧,哥这儿还有呢。幸亏他没有把咱的肉偷了,不影响咱们吃肉。 想开点儿,万一是有人遭了难,看咱们不在,拿去救人了呢?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俺们这边基本每个地窨子里都会放两个罐子,里面装些粮食和盐,谁在山里遭难了,需要了,就可以拿来救命。 但是用过东西得把钱或粮票放到罐子里的,没钱也要压个东西,代表过后会来归还,哪有啥都不放的? 这是偷,不要脸的贼才这么干,他就没准备还咱。" 地窨子里放粮食是老传统了,有的还会放些烟叶子,火柴火镰等引火工具,毕竟这边容易没人过来,知道地窨子所在位置的大都是自己人。 跑山打猎、挖参采药,都是玩命的活儿,一旦出事来不及赶回屯子,到地窨子这边也能有东西救命。 其实不止东北这边有,西北的戈壁荒原,西南莽莽大山,都有类似于补给点的存在,不知拯救了多少人的生命。 "哥,明天上午咱别干活了,循着踪迹追过去,我要弄死他。" 路平安哭笑不得,莽子这孩子看来是真生气了,都想弄死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了。 "行,明天带你去看看咋回事儿,要是真是哪个不讲究的,手给他打断,让他丫的犯贱。" 说真的,路平安倒不是心疼东西,就是有些好奇,他不明白啥东西才会留下那种奇怪的脚印,想去侦查一下,满足一下好奇心。 路平安炖了一只跳猫子,还在里面加了一些京城买的猪头肉。 到底是老字号,有自己独门绝技,跳猫子肉吸收了猪头肉丰厚的油脂和香料的味道,也变的香喷喷的了。 莽子吃的满嘴流油的,终于缓解了郁闷的心情,很快又高兴了起来,乐呵呵的洗了锅碗瓢盆,烧水准备洗漱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路平安还在睡觉,莽子就早早的起来洗漱做饭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莽子喊醒了路平安,吃了点东西,喂了喂黑蛋,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两人带上家伙事儿进了山。 这两天气温明显回升不少,太阳出来没多久,雪就开始化了。 地面上还没那么明显,主要是头顶,树枝上的残雪扑簌簌直往下掉,在林子里走了没多久,路平安和莽子的帽子上、肩背上就落满了冰雪。 这种开化的冰雪很烦人,很容易打湿衣服,不时就要清理一下。 莽子在他们又一次停下来清理帽子上,身上的积雪时,忍不住问路平安: "平安大哥,偷咱东西的是个啥玩意儿啊?留在雪地上的踪迹咋是这个样子的?难道说,是老熊瞎子成了精?" 路平安故意逗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山里的古怪东西多了,有些玩意儿你都很难想象。 要不给你讲个喜马拉雅山雪怪的故事?昆仑山雪弥勒?神农架红毛野人?" "俺才不信呢,故事都是吓唬小孩儿的。" "那你听不听?" "听!" 第87章 地窨子里的病号 路平安小时候对于各种各样的古怪故事可是很痴迷的。 什么神秘的百慕大三角,什么外星人抓人做实验,什么失踪的农村老太太一夜之间出现在上千公里以外,什么神秘的神农架与野人,什么水猴子与替死鬼…… 他的零花钱大部分都买这些书了,甚至夏天宁愿趴在水龙头下,对着水龙头一顿猛吸,喝一股铁锈味儿的自来水,也要省下冰棍儿钱去书摊上买书。 长大后有了网络,能接触的到的各种传说故事就更多了,后来更是有了网络小说,啧啧啧,那才是好日子啊! 这会儿不就体现出当初买的书、学过的知识是多重要了么?哪怕只是逗小孩儿的,都是传说和谣言。 路平安几个小故事,就把莽子逗得又惊又怕,直呼神奇。 "平安大哥,真有雪弥勒啊?咱们这儿没有那东西吧?" "咋了?你怕了啊?" 莽子年龄小,个也不咋高,最怕被人看轻,连忙辩解道:"怎么会?哥,我不是怕,我就是好奇。 咱有盐,还怕它?我一把盐粒子撒过去,立马让它化成汤汤……" "呦呵?挺带种的啊?那咱们追上偷拿咱们东西的玩意儿时你可别怂,记得一定要先上啊!" 莽子一拍胸脯:"哥,你就瞧好吧,俺莽子不是孬种,肯定嗷嗷猛。到时候万一不对你就先撤,我断后。" "哈哈哈哈,逗你玩儿的还当真了。 咱们就好比是抗日先遣队,是去侦查的,压根就不跟它近距离接触。 看清是啥玩意儿了之后,能打得过咱们就上,打不过咱们就撤,回去找大部队来和它干。" "嗯呐,万一是江对面的老毛子,咱们俩人确实不一定干的过。 我以前听支书说过打游击,保存自身才能消灭敌人,敌进我退,敌疲我扰,敌退我追……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吧,不能莽。" "是吗?你还知道不能莽?那你外号咋叫莽子呢?" 莽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是俺们小时候不懂事儿,村里的孩子他们笑话我爹是个瘫子,老是惹哭我妹妹,我就揍他们,追到他们家堵着屋门揍。 大人们拉都拉不开,觉得我才那么大点儿就很有胆子,跟个憨货似的不知道害怕,就喊我莽子了。 喊着喊着大家都叫开了,我爸妈也这么叫,我自己都习惯了。" …………………………………………………… 林子深处,在一处山脚下,有一个被大雪遮掩着的地窨子。 这是一个半地下的地窨子,背靠山坡,上半部分用原木搭建,算是一种地窖和窝棚的结合体吧。 此时此刻,一缕白色炊烟自烟囱里袅袅升起,刚刚飘起来没多高,就被山风吹散了,不仔细看压根就注意不到这里。 地窨子外面,有个中等个子身板结实的汉子,手里拿着斧子,正在吭哧吭哧的劈着柴火。 他的脚上没穿鞋子,用一些兽皮裹住,外面包裹着一张大皮子,上半部分拿皮绳一圈儿一圈儿缠在小腿上。 难怪路平安和莽子看到的脚印那么奇怪,都快裹成大象脚了,能不奇怪么? 汉子心里好像是窝着火,木着脸,一声不吭的,手上的劲儿却越使越大。 斧头划了一道弧线,咔嚓一声,木头被劈成了两半,斧头狠狠嵌入下面垫着的木桩子上。 汉子使劲拔了一下斧子,结果一下居然没拔出来,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地窨子,眼神闪烁,表情有些复杂。 地窨子里,一个女孩衣着单薄,盖着和鸳鸯戏水的大红被子躺在一个土坯搭建的火炕上。 只见女孩面色赤红,呼吸急促,眉头紧皱,发白的嘴唇一开一合喃喃细语,说着谁也听不明白的呓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发着高烧,而且整个人已经烧迷糊了。 一个身穿灰色工人服的男青年正在照顾她,男青年长得白白净净、仪表堂堂的,国字脸、浓眉大眼,只是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好似一身正气。 加上身处野外还不忘收拾一番的发型,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儿小帅。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小青年身子骨过于单薄了一些,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更没干过什么活,连照顾个病号都笨手笨脚的。 想用打湿的布巾给女孩擦擦脸,却忘了拧干,水淌的到处都是。 加上先前喂水喂药时撒出来的水,用来充当枕头的旧棉袄已经湿了一大片了,他却浑然不知。 终于,男青年不耐烦了,把布巾往旁边一丢,气冲冲的钻出了地窨子。 还没见到人,他就开始朝着汉子大吼大叫: "姓肖的,你搞来的药到底管不管用?啊?你不会从哪儿胡乱找来些糊弄鬼的吧? 我就说我们一块儿去找药,我还能给你这个文盲把把关,你非得说你腿脚快,要自己去。 你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能看得出来啥药是啥药么? 你看看,要不是你非得争强好胜,梦梦为啥还不退烧?都怪你……!! 梦梦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可以去死了……" 汉子眼神一冷:"叶振庭,要不是怕梦梦醒来见不到你人会伤心,我现在就恨不得弄死你,把你拖林子里喂狼。 当初我说要出去找药,你又是说冷,又是说雪太大,又是说都是深山老林子,路太远,不好走…… 是我不让你去的么?还不是梦梦怕你辛苦,怕你也生了病?再说了,梦梦病的这么严重,能离开人么?咱俩都去了,谁来照顾梦梦? 别说什么你自己去,你连路都不会认,在林子里能比我这个大老粗强?你别把自己跑丢了,自己送上门喂了野牲口。 是,你识字,但是在这深山老林子有个屁用?咋了,谁还过来出个卷子考试考试你啊? 呵呸,就你这小身子骨,不是我看不起你,等你一块儿去找药回来,梦梦还有命在? 少TMD给我抱怨,你要是照顾不好就滚出来让位置,不爽你可以离开,我自己会照顾好梦梦的。" 小青年面色一僵,浑身直哆嗦,嘴上却是说的硬气: "你胡说,我啥时候说过嫌弃这、嫌弃那的话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梦梦昏迷前可是交代了,地窨子只能我进,我和她从小一块儿长大,肯定不会对她做什么。 倒是你,谁不知道你啥心思?呵呵,让你照顾梦梦,我怕你起了不该有的歪心思,坏了梦梦的清白。" 第88章 逃进林子的知青 "哼,人心隔肚皮,我也是男人,你啥心思我一清二楚,梦梦不让你进去才是对的。" "那你就滚回去照顾好梦梦,她没了,我也就不活了,你觉得我死之前,会不会饶过你?" "关我啥事儿,你这人还讲不讲理?我让她生病的?有些事,你只能听天由命,该放弃就得放弃……" 汉子脚踩着木桩子,一胳膊一用劲儿,一把把斧子从木桩子上拽了下来: "放弃?亏你说的出口,该被放弃的是你。你这个只会吃喝玩乐耍嘴皮子的狗东西,你就是个造粪机器,屁用不顶…… 再敢胡说,信不信老子一斧子劈死你个狗日的?!" 面对汉子手持利斧一步步的逼近,小青年差点吓尿了,只能一边后退,一边求饶: "别,别,别冲动~ 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弄死我,梦梦不会原谅你的,你和她之间就再没可能了。 你不是喜欢她么,大不了这样,我放弃,我退出,还不行么? 梦梦,梦梦,你快起来啊。 肖北泰要杀我,他疯了,他连你最亲近的哥哥、最好的朋友都要杀啊……" 那个叫叶振庭的小青年屁滚尿流的钻回了地窨子,砰的关上了木头柈子做的门,再也没敢露头。 肖北泰轻蔑的啐了一口唾沫,拎着大斧子接着去劈柴。他还要给心爱的梦梦做病号饭呢,没功夫和对方纠缠。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棵大树后面,路平安转头看向旁边趴着的莽子,小声的说:"看到了没,这就是传说中的舔狗。 明明能拍拍屁股干脆利落的走人,实在不行也就是一斧子的事儿。他却只是嘴上说的厉害,死缠着不放。 呵呵,看着吧,舔来舔去,最后有他倒霉的时候。" 听到路平安说到舔狗两个字,一旁的黑蛋还以为是说它呢,猛地挺身就准备站起来。 莽子一把将它重新按趴下,问道:"平安大哥,啥是舔狗啊?还有,他们说梦梦,梦梦是谁?为啥就那么厉害,为了他就要把别人砍死?" 路平安呵呵直乐,小声说:"你娃还小,不知道情之一道的恐怖。 情啊,爱啊,那可是能把人变成狗,变成鱼,变成王八,变成灰孙子的可怕玩意儿。 看他们的打扮,听他们说的话,我都不用猜,就知道里面是啥情况。 走吧,等过一段时间咱们再回来给他们收尸,到时候验证一下,看看是谁能活到最后,看看哪个家伙更倒霉。 反正我不看好这个姓肖的家伙。" "为啥,那个姓叶的跟个豆芽菜似的,咋看他也不像是能打得过这个汉子的样子。 难道因为那个梦梦长得又高又壮,还和姓叶的一心?" "哈哈,高又壮的梦梦?怕是那个姓肖的早就撩了。 等回去再教你,让你小子好好知道知道其中的厉害。" 路平安领着莽子和黑蛋,一边清理自己的脚印,一边离开了这里。 正好这两天化雪,只用简单收拾一下,大概率地窨子里的人是发现不了他们来过的。 回去的路上,莽子猛然惊醒,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他有些不理解的问:"平安大哥,这不对啊,是他们偷了咱的东西,怎么搞的咱俩跟做贼的似的,咱有理咱怕啥? 要我说,那俩家伙也没啥特别的,咱就应该正大光明的找上门去,质问他们为啥要当小偷,跟他们要咱的东西。" "哦?然后呢?" "然后?" "嗯呐,你没听那两个人吵架,说那个梦梦病了么? 他们要是哀求你,甚至给你跪下磕头让你放他们一把,说是你拿走了药,那个梦梦就要死了,你还忍心把药和咱的东西拿走么?" "呃……" "你不把咱东西要回来,心里憋屈,毕竟他们是把东西偷走的,不是借,也没准备还。 但你非要拿走,他们肯定不能依,那个叫叶振庭的没卵子货不说,那个姓肖的不得和你玩命? 既然动手就没有留手这一说,不是你死就是他们亡,你做好了打死他们的准备了吗?" "他们敢动手?" "有啥不敢的?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没枪,你有枪,他们不敢炸刺儿? 那窝棚一看就有些时候了,说明仨人已经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短了,他们三个人在老林子里,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不否认有那种一把刀一把盐、就可以在林子里活的如鱼得水的能人儿,但绝不会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个,他们就没那种气势。 所以不说多,他们最起码是要有一杆枪的,大概率还不是那种老掉牙的猎枪,而是制式枪支。 要是咱们双方爆发冲突,他抽冷子给咱们一家伙,就不用担心咱们再找他们麻烦了,甚至还能把咱们的东西都拿走。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心动?" "他们都是坏人?" "人心是很复杂的,小孩子才会把人简单的分成好人和坏蛋,究竟好还是不好,谁又能说的清呢? 这会儿是坏蛋,心思一变,就开始做好事了。 这会儿是好人,说不定遇着事儿,好人就变成了抢劫杀人、无恶不作的歹人了。 那个叫肖北泰的汉子,他以前就是个贼偷?那个叫叶振庭的,当初就是这么不要脸?" "平安大哥,我大概明白了。我觉得,咱们需要搬个家了……" "哦?为啥这么说?" "那几个家伙他们脑子好像不太正常,刚刚不是还因为那个生病的梦梦拌嘴呢么? 万一那个梦梦吃了药也没好,死了,他们说不定还要怪咱们的药不好,把责任推到咱们身上,过来找咱们报仇呢。 平安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路平安简直太喜欢自己这个小徒弟了。 别看莽子年龄小,心思也单纯,却非常聪明。有些事只要稍微提醒一下他,他自己就能举一反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关于地窨子那边三个人的身份,正如路平安所说,很好猜。 那个梦梦和叶振庭应该是和路平安有些类似。 黑五类,封建反动分子余孽,斗争失败后下台了的红袖箍,家里被冲击的干部子弟……都有可能。 第89章 舔狗当不得 由于某些原因,两人不得不结伴下乡,又因为吃不了苦或是犯了错误,要么就是被人针对活不下去了,干脆拉着肖北泰偷偷躲进了深山老林子里。 这其中还有什么狗血的事儿,路平安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绝不简单。 那肖北泰看起来也不像一般的庄稼汉子,更不是头脑痴傻的笨蛋。 能被忽悠到甘于冒着巨大风险,也要帮助两人逃进山林,还一直跟随着照顾,不离不弃的,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换作其他情况,比如那个叫梦梦的女人孤身一人,或是和姓肖的、姓叶的其中一人结伴进山,遇到难处了,路平安都会帮一把。 毕竟都是受过苦的,路平安当初刚过来时还不会遁地术,被收拾的老惨了,算是同病相怜。 可这种三角恋狗血剧情,路平安上辈子见得太多了,嫌恶心,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不不不,这里就不能用敬这个字眼了,应该是呸的啐一口唾沫,然后躲狗屎一般的躲开。 路平安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好家伙,纯纯大舔狗,舔起来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啊! 上学的时候喜欢校花,试问谁不喜欢呢? 可人家校花都有男朋友了,他还觍着脸往跟前凑,人家约会他都得跟去出把力,手里拿着个多次央求父母才买的小灵通,随时待命,甚至还帮着跑腿儿买东西送过去,这不是犯贱么? 工作后喜欢上了公司的一个漂亮公关,人家每天职业商K装,接触到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会看得上他一个刚上班、家里条件还不好的穷屌丝? 他却不在乎,每天变着法的舔,没钱买包,就送早餐,送花,送药,要是要用真心打动职业女公关。 人家生理期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他就跟闻到味儿的苍蝇一般,嗡嗡嗡的跟着,跑前跑后的当个消遣的物件儿或消极情绪的垃圾桶,还负责提供满满的情绪价值。 等人家开始干活了,他就被抛到一边儿,伤心的感觉无人诉说,就开始给路平安打电话。 后来路平安觉醒后躺平,成了个宅男。那家伙依然在奋斗,努力搬砖打螺丝维持自己的新爱好。 艹! 他居然又迷上了舔女主播,天天要助力别人打PK,女主播娇滴滴的喊声大哥,他连饭钱都得刷进去,馒头都啃不起。 路平安一直都很不理解,为啥这家伙一直就没有自知之明,为啥就不懂什么是做人做事的分寸。 总是要做一些不可理喻的傻事儿,幻想一些不可能成真的美梦。 他就是去洗浴、洗脚城充个卡,路平安都敬他是条汉子。 毕竟人家88号也不容易,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懂事儿的她,我不疼她谁疼她? 关爱弱势群体么,多伟大的事儿!可路平安那哥们儿居然教训起路平安了,说他的想法很危险,违法犯罪的事儿他不干。 路平安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 后来听一个大哥说,这种人已经得了重度舔狗综合症,要活就活在梦里,享受的就是那份爱而不得,你要是让他醒来,他嘎巴就得死那儿。 ……...……...………………………… 收拾痕迹耽误了些功夫,路平安和莽子回到帐篷时天都快黑了。 两人简单做了点晚饭,草草吃了就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先去检查了陷阱,收获不算多,大都是跳猫子和野鸡之类的小东西。 唯一套住的大东西是一只母狍子,结果还被张三吃了大半,只剩两个前腿和一个脑袋还算完整。 这玩意儿在当地叫狼剩儿,意思是狼吃剩下的。 好歹也是肉,路平安和莽子也没嫌弃,拿小斧子剁吧剁吧,把完好的那部分拿了回去。 检查完陷阱回来后,在水泡子附近找了找,最后在靠近水泡子那边的一片王八柳稞子里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重新用油布搭了一个帐篷。 也幸亏是路平安不止一块儿油布,要不然就得拆原先的那个帐篷了,或是费劲儿掏地窨子。 可路平安不想拆,他留着那个帐篷还有用。 想想看,若是有人迁怒路平安和莽子,准备拿他们出气,小心翼翼的摸到帐篷里,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这才知道中了埋伏,此时来人会不会被整懵逼? 路平安很有点恶趣味,小时候看三国演义,有个家伙手持兵刃闯入大帐,却发现空无一人,当扬懵逼,路平安十分期待再次看到那种表情。 所以其他的东西俩人也没怎么搬,就把炉子跟铺盖移了过来。 按道理来说有黑蛋在,想悄无声息的摸到路平安和莽子身边也没那么容易,不过凡事就怕万一,防一手绝不多余。 搭过帐篷后,路平安和莽子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砍树开荒。 这活儿还得干很久,按道理来说,路平安和莽子最起码得平整出十来亩土地,才能种出勉强够两人吃的粮食和蔬菜,就这还得加上野菜野果和蘑菇野味儿。 这年头粮食产量低,又是刚开垦出来的生地,加上野兽霍霍,不多种点儿怎么够吃? 开垦十亩荒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说别的,只是刨树根,就能要了路平安和莽子的命。 砍过树之后,必须把树根也清理了,要不然木桩子周围很快就会生长出新的枝条,与旁边的粮食抢阳光,抢养分,因为树根还活着,活着就要生长。 路平安没准备要开出多少地,他不靠那个过日子,最开始的话开点儿菜地就可以了,他砍树更多的还是为了建房。 又干了一天活,路平安和莽子都感觉木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准备烘干和分割木料了。 莽子太小了,拉大锯的活儿干不动,路平安干脆先用小锯子和斧子整出了一些木料,钉了一个台架。 这样的话就可以把原木和大锯子架起来,使用大锯子的时候最起码不用担心莽子力气不够导致拗断了锯条,锯出来的木板厚度比较统一。 两人试了试,还行,最起码能用。 第90章 没想到吧?我也是! 山里天黑的早,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很快,都没什么感觉呢,天就黑了。 晚上两人剁了些狍子肉,路平安和莽子轮流上阵,手握两把大菜刀,一顿猛剁…… 直到把狍子肉剁稀碎,加盐和调料盘了盘,上了上劲儿。 锅里的水烧开后,用手抓一把肉,微微用力一挤,拿勺子一挖一个肉丸子,下到开水里,汆了一锅肉丸子。 丸子熟了之后,连汤带丸子一起盛到两个大盆碗里,碗里放了盐、胡椒粉、香油,一点点老陈醋去腥增香,一些葱花,此外还有一些菠菜和蒜黄。 这些菠菜和蒜黄还是路平安在陕北公社大院儿那边得来的呢。 在大冬天的山沟沟里能吃到除了白菜、萝卜、土豆子之外的新鲜蔬菜很不容易的,可以说相当的珍贵,幸亏路平安一直没想起来吃,要不然就这么点菜,早没了。 今天正好用得上,为丸子汤添加一抹别样的颜色,连带着味道也好起来了。 正当两人端起碗准备大快朵颐时,馋的围着路平安直转悠的黑蛋突然停了下来,它竖起了耳朵,转头盯着原先的帐篷那边,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我去,这就来了?动作挺麻利的啊?难道说那个梦梦已经嗝屁了? 莽子,看好黑蛋,我去把那个不长眼的狗日的抓回来,看看他们的笑话。" "小样的,他还真敢来啊?是姓肖的还是姓叶的?哥,我和你一块儿去。" "不用,你忘了咱们的布置了?看好黑蛋,别让它乱叫。 一个小垃圾,要不是想看看笑话,早给他们治的卑服的了。" 路平安心里憋了一口恶气,这个王八犊子不讲武德就算了,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白痴可怜虫而已,路平安就不和他计较…………个屁呀! 整死他,整稀碎的,敢不讲武德偷袭自己,路平安不把他摆弄成十八个不同的死状,都算他祖宗十八代积了大德。 尤其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打扰路平安享用美食,没看路平安碗都端起来了么? 不长眼的东西居然赶到这个时间点来? 鼠辈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我们这两个小同志,真真是不可饶恕。 路平安悄悄钻出王八柳稞子,这边离第一个帐篷那边也就有个四十多米。 一个遁地术,路平安朝着老帐篷那边潜了过去,很快就在老帐篷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冒出头。 路平安的感知能力在没被针对时并不会那么敏感,好在今天有月光,一旦有人从影影绰绰的林子里出来,路平安立马就能察觉。 路平安选的位置很好,地势高,能将老帐篷那边尽收眼底,同时也不会被草木遮挡视线。 他能相中这个位置,别人也不傻,一个黑影用别扭的战术姿势悄悄爬了过来,路平安吓了一跳,赶紧重新遁入了地下。 黑影观察了一会儿帐篷,慢慢的爬起来,端起了手里的枪。 那是一支五六式冲锋枪,大名鼎鼎的AK47国内版,火力强,故障率低,是如今这个年代最好的自动步枪之一。 这要是来人二话不说端着枪朝着帐篷里一顿猛扫,而路平安和莽子又在帐篷里酣睡,哪里还有命在? 好在黑影并没有开枪,而是有着其他打算,他端着枪栽栽愣愣的摸到帐篷边儿上,侧耳听了听…… 感觉里面没有动静,以为里面的人是睡着了,于是他一把拽开帐篷钻了进去。 "咔嚓……" "我艹……" "咔嚓~咔嚓~" "啊……啊啊…………" 路平安乐了,他和莽子在帐篷门口布置了几个大号的捕兽夹,就是等待的这一刻。 捕兽夹通体精钢打造,坚固牢靠,还设计有锯齿,出自林扬自修厂老师傅之手,用料绝对的扎实。 眼下这个倒霉蛋冒冒然闯进帐篷,被捕兽夹一顿伺候,想必一定特别酸爽。 路平安施展遁地术,悄悄潜进帐篷里。月光从帐篷门外照进来,只见肖北泰趴在地上痛苦哀嚎。 这个倒霉蛋右腿上,两条胳膊上,屁股上,一共夹了四个大号捕兽夹。 再往里是一支五六式冲锋枪,上面也夹着一个捕兽夹。 估计是肖北泰闯进帐篷时脚被夹住猛的摔倒了,引发了连锁反应,五六式冲锋枪也脱手而出,触发了另外一个夹捕兽夹。 路平安钻回帐篷外,躲开有捕兽夹的位置,悠然走进帐篷。 "呦呵!真是稀客啊?狗东西,你丫的没想到我们的待客之道这么热情吧? 原本只是防一手,我也没想到……桀桀桀桀……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啊。" "啊……**#~¥#*……嘶……我艹#**%*……嘶……" 肖北泰发出痛苦的嘶吼声,疼的话都说不清了,也不知是在骂人还是在求饶。 路平安充耳不闻,先把五六式冲锋枪收了,然后是其他没触发的捕兽夹,这才料理起肖北泰来。 老规矩,先搜身,然后捆绑,最后才解开固定捕兽夹的铁钎子,拽着他朝着王八柳稞子那边拖了过去。 路平安没管几个还挂在肖北泰身上的捕兽夹,随着路平安的动作,肖北泰吃不住疼,又开始嗷嗷叫唤起来了。 路平安不搭理他,肖北泰这狗东西也该疼一下了,正好能清醒清醒他发昏的猪脑子。 莽子早就在等着了,见路平安把肖北泰拖了回来,肩上还背着一把五六式冲锋枪。莽子心中那股火气腾的一下涌了上来,忍不住就是几下狠的,踹的肖北泰满脸是血。 路平安赶紧拉住了他:"唉唉唉?踹哪儿呢?你把嘴给他打烂了,还怎么听笑话?" "平安大哥,还跟他废什么话?这狗东西拿着枪悄悄摸过来,不就是想弄死要咱们么? 咱是犯了什么天条了吗,他为啥要这么狠心?" 路平安恨铁不成钢:"你看你,又急? 我都说了,摆置这种人太简单了,吃瓜看笑话才是最好玩儿的。耐心点儿,一会儿我让你看看啥叫把自己活成了个笑话,啥叫自作孽不可活。 哎!你叫小备胎是吧?家是哪个地方的?" 第91章 你啊,是个伟人! 肖北泰一开口就是偏执的让人受不了的话。 莽子大怒,猛地站起身,这次他也不用脚了,从旁边捞起一根木头柈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抽。 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莽子莽子,就是莽,一句废话也没有,抽的肖北泰满地乱滚。 肖北泰身上还挂着捕兽夹呢,滚动的时候难免碰到,这下更疼,真受不了了,连连讨饶。 "别打了,别打了,啊……别打了……给我个痛快吧!" 莽子不理他,闷头猛抽,直到把木头柈子都打断了,这才停手。 路平安没有阻止,只要莽子没打肖北泰的脑袋,他乐得见莽子给他点教训。 想看笑话不假,但是自己的小命可不能拿来开玩笑,免得自己成了笑话。有人准备弄死自己,路平安怎么可能饶了他? 也别把肖北泰看的太高了,什么踏马的痴情种子,他爱在哪儿痴情在哪儿痴情,跟路平安有啥关系? 可他不该惹到路平安,在路平安跟前玩琼奶奶爱情无罪那套?呵呵,路平安认识他是谁?在路平安这里,他姓肖的算个六啊? 直到肖北泰被收拾的卑服的,路平安这才施施然开了口: "服没?能说了吗?" "能……能说。" "哪的人?" "我是青山公社马家屯大队的。" "民兵?" "嗯,民兵队长。" "吆喂,你这损色还是队长呢?那两个人呢,那个梦梦,还有姓叶的家伙。" "他们是兵团某农扬的知青。" "哦?那你们怎么会认识的?" "我们那儿和他们兵团离得不远,有次我进草塘子打猎,遇到了梦梦,就认识了。" "哦?英雄救美?她是受了伤,还是背东西背不动?" "呃……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她干活努力,勤快上进,勇敢,美丽,纯洁,说话好听,仿佛每一句都能说到你心坎里…… 就是一点不好,她身边有个拖油瓶,那个姓叶的一直缠着她。 那姓叶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好吃懒做,啥事儿都干不成,偏偏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谁都不放在眼里。不是搞砸了这个,就是惹毛了那个,一有事儿就找梦梦帮忙,一有事儿就找梦梦求救…… 恰巧俩人是青梅竹马,临来北大荒时叶家长辈千叮咛万嘱咐,让梦梦和姓叶的一定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梦梦不能抛下他…… 你虽然看不惯那姓叶的一身臭毛病,还傲气的不行,处处看不起你,却因为梦梦只能忍着。 她真是太难了,太让人心疼了,所以你帮她干活,你给她送东西,你保护她,照顾她。 她很感激,却不能和你在一起,她怕害了你,对不对?" "哎呀,你你你,你咋啥都知道?你是会点儿啥吧?家里有仙儿? 梦梦成分不好,经常被人针对,兵团那边管的严,动不动就让她去开大会,做思想汇报,反省的不够深刻,不够彻底,还得挨罚挨批评。" "呵呵……" 路平安强行憋着笑,肖北泰是没经历过后世的各种酒托、茶托洗礼。那些职业玩家,能把人生生钓成翘嘴,这才哪到哪? 旁边的莽子都看不下去了:"你踏马是不是傻? 我都不用猜,就知道你被人忽悠了,人家那是演给你看的。 说不定你那个梦梦和姓叶的早就在炕上滚过一百八十回了,偏偏就你傻,这都看不出来! 呵呸~~猪都比你聪明。" 肖北泰如何能容忍莽子亵渎自己的女神? 他猛地挣扎起来,声嘶力竭的反驳道:"你胡说,你胡说,她那么纯洁,她说会一直给我留着,要在我们大婚那天才给我的……" 莽子的毒舌属性爆发了,不屑的道:"留啥?留一口别人吃剩下的菜汤?" "嗷呜……" 肖北泰被打击的心态崩了,一嗓子嗷的都不似人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平安忍不住大笑出声,畅快无比,强忍着这么久,不就图这一刻么? 心说让你小子搞偷袭,你再疯啊,你倒是牛逼啊? 不过作为莽子的师傅,路平安还是要尽到自己导人向善的职责,他开口喝止了莽子:"莽子闭嘴,你一个小孩子,小小年纪懂个啥?这话是你能说的?" 莽子有些委屈:"哥,我十三了,放过去都能娶媳妇儿了,啥不知道? 铁柱他们还带我去趴过二埋汰家窗户呢。二埋汰和他媳妇儿……" "停停停!别说了,再说和谐大神来了。 铁柱这狗东西也不学好,咋能带着个孩子去干坏事呢? 诶?不对…… 我呸~你都把我气糊涂了,应该是谁都不能干。听墙根、趴人家墙头那种事是不道德的,知道了吗? 以后……" "平安大哥,以后咱俩去,我不跟铁柱他们去了。" "我靠!你听不懂我说话的重点么?这是你俩去还是咱俩去的问题么?上边拉待着去……等会儿我再收拾你。 小备胎,冷静,冷静,深呼吸,别冲动~ 那你们咋跑到老林子里来了?那个姓叶的鼓动的?" "不是,是梦梦说她受不了,让我带她走,那个姓叶的非得跟着,梦梦担心我们走了会连累到他,我是怕他去举报,只能带上他。"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这下不止路平安笑了,就连莽子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的梦梦怕连累到姓叶的,却不怕连累你?不怕连累你的家人? 你带她们逃走了,你家人会是个什么下扬知道吗?能想到吧? 这下好了,人家两口子在地窨子里过自己亲亲热热的小日子,你跟个老驴似的帮忙拉着套。 忙前忙后累的跟个龟孙子差不多,人家说不定孩子都快生出来了。 啧啧啧…… 你啊,你真是个伟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们之间没什么,就是很纯洁的那种…… 对,对,梦梦说过,她只把叶振庭当成哥哥的。" "嘘………………" "又不是亲兄妹,睡一个屋一张炕的能是啥哥哥?我看是情哥哥吧?" "哇哈哈哈哈……" "你们胡说,满口喷粪,我艹……我*#*#***#*###" 路平安一脚就把肖北泰满口脏话堵在了嘴里。 "给你脸了是吧?你个不知对错、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狗东西,你妈生你的时候要是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肯定把你扔尿盆里溺死。" "哥,别跟他废话了,让我一枪打死他个狗日的!" 第92章 膈应人的玩意儿 "我去?莽子你干啥? 把枪给我放那儿,啥跟啥啊,怎么就要拿枪崩人了?动动脑子啊! 我可告诉你啊,跑山打猎的是得有个生性脾气,但不能没有脑子。" "哥,那你说咋办?放了他?" "咋可能?他都要弄死我们了,咱能饶了他? 明天你跟我拖着他回屯子,把他交上去,嘿嘿~ 不用说,那个姓叶的肯定被他弄死了,还有携带武器帮着那两个吸血虫潜逃,加上这个特殊时间段,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赏他一颗花生米,还用脏了咱们的手?" "不能亲手弄死他也太憋屈了。" "憋屈?人活着哪能事事顺心?有啥事儿都顺着自己心意、一点儿也不憋屈的人么? 哥再教你个乖,能在规则里办妥的事儿,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要善于利用规则,用规则去处理麻烦。 不能在规则里办妥的事儿,能忍就忍,不能忍,就下手干净点儿,别整的拖泥带水、一地鸡毛的。" "啊?" "啊什么啊?小事儿一笑而过,谁要是奔着要你的命去的,你能饶了他? 谁要是敢欺负你妈,欺负你妹妹,你作为家里的男子汉,你能忍? 给我干死他!老爷们儿连这点儿尿性也没有,还当啥老爷们儿?" 莽子一听,乐了,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没有说挨了欺负不吱声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这旮瘩的生存法则。 谁不服,那就刚一下,谁趴下是谁没本事。有能耐下次趁机会再把扬子找回来,没本事就受着。 他没想到路平安比他还艮,居然教自己要下手就利索点儿,比屯子里的老爷们儿还尿性。 这下莽子更崇拜路平安了,东北老爷们儿就佩服有尿性的,还有能喝的。 "话说小备胎啊,你丫的过来时身上就带着伤,不会是被那个二尾子抢先下手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你好歹也是个老爷们儿,办事儿就这么磨叽么?" 肖北泰羞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路平安说的没错,梦梦死后,他是想弄死姓叶的来着,只是还没考虑好怎么下手,就挨了一记狠的。 幸亏姓叶的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经验,心狠手不辣,这才让他成功反杀了对方。 别说换成路平安了,就是换成莽子,他还想迁怒他人?这会儿早踏上黄泉路了。 路平安把肖北泰身上的捕兽夹取了下来,拿出两条粗麻绳把他捆成了粽子,和莽子轮流看守。 等第二天一大早,路平安和莽子把肖北泰绑在了爬犁上,拖着他朝着屯子里走去。 肖北泰无言面对乡亲们,更无颜面对自己父母和兄弟姐妹,哀求着让路平安和莽子弄死他。 "求你们了,别把我送公,直接弄死我吧。我不怕死…… 临死之前拜托你们俩一件事儿,去把梦梦好好安葬了吧。 让我和她埋在一起,那个姓叶的就不用管了,直接把他留在林子里喂狼就好。 都怪他,全都怪他,要不是他捅了我一刀,我也不会气疯了。 不是太生气,我就不会来找你们麻烦了,更不会连送梦梦最后一程都做不到…… 梦梦哎,我的梦梦哎……呜呜呜呜……" 莽子有些受不了了:"噫……平安哥,他这话真恶心人,弄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能把他舌头割了么?这也太TMD膈应人了~" 路平安也有些难受:"割舌头就不用了,咱也没带钳子啊!把嘴给他堵上吧,这家伙已经疯了,满嘴疯言疯语,小心把咱们也给传染了。" ……………………………………………… 屯子里的人听说路平安和莽子抓了个逃犯,都感觉很新奇,纷纷围到大队部看热闹。 屋里,路平安和莽子把整件事汇报了一下,听得支书和会计一脸懵逼。 这年头父母包办婚姻也不少,私奔的也有,但像肖北泰这种抛家舍业的去给人拉套的却很少见,支书和会计甚至都不敢相信。 "啥玩意儿?你是说这家伙爹妈都不要了,却要给两个小青年当牛做马拉帮套? 最后还出力不讨好,被人捅了一刀?" "嗯呐,这就是个傻缺,他说他是青山公社那边的,还是马家屯大队的民兵队长呢。" "杂艹的,就这损出也配当民兵队长?可别丢咱民兵同志们的脸了! 放到以前,老子都不用向上请示,直接掏出枪就得给他毙了。" 支书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也是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趟过来的人,最是看不起这种为了美色就失去了做人原则的混账东西。 "大伟!" "来了。" "领几个人,把这个膈应人的玩意儿拖到公社去。 快点拖走,别脏了老子的眼,看见这种软塌塌没骨头的鼻涕虫老子就生气。" "好嘞!" "支书,我和莽子能不能跟着去,大伟他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怕到了那边说不清楚。 而且我和莽子盖木刻楞还缺两样工具,我去乡里供销社找找,看有没有卖的。" "哦?你要买啥?" "需要一个卷尺和一些那种一尺多长的大钉子,没有那么长钉子的话,能弄个做木匠活用的锛和刨子也行。" "哪有那么长的钉子? 屯子里倒是有锛和刨子,要是买不到就先拿屯子里的去用。 记得快去快回,执勤点儿那边不能离人儿。" "嗯呐,不会耽误工夫,明天就回来。" …………………………………………………… 莽子和路平安上次打的东西还没卖呢,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带到乡供销社的山货药材收购点去卖了。 一群人行色匆匆,朝着乡公社赶去。 到了乡公社时已经是傍晚了,山货药材收购点早就关门了,倒是公社还有人值班。 几人把肖北泰拖到公社,值班的小干事一听,觉得这可是大事儿,跑回去喊了革委会主任。 革委会主任倒是听说过这件事儿,当时兵团那边还发了协查通知呢。 只不过那都是大半年前的事儿了,他还以为潜逃的三人早就跑到外地去了呢,哪知道他们居然一直躲在这边的深山老林子里。 革委会主任有些为难,收拾个肖北泰再简单不过了,加上挂在林子里的两个小知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是几个小人物而已,又不是自己公社的,按道理来说再容易不过了,有啥可为难的? 可这事儿总归是丢人事儿,讲出去都能震碎老百姓三观,不好明着处理的。 那么,路平安和莽子立下的功劳又该怎么说? 第93章 奖励、打牌与借宿 路平安一听是这事儿,心里顿时一紧,就他那经不起推敲的档案,一般的嘉奖表扬还没事儿,万一被树立成典型,还不得穿帮喽? 于是他赶紧出言表态:"主任,我们是恰巧遇见的,就是运气好罢了,可不敢居功自傲。 像奖状、表扬信、开先进工作者大会作报告等等至高无上的荣誉,扪心自问,我俩还不够格。 要是公社非得给奖励,能不能换成其他的? 我们所在的那个执勤点儿条件有些一般,尽管我俩肯定会付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努力…… 嘿嘿,这个粮食产量么,怕是有些不如人意啊。" 公社书记一听,顿时就乐了。 心道这小年轻可真懂事儿,我一点拨,立马就能会意,主动提出来要别的好处,也是个聪明人。 "粮食生产也要看现实条件么,怎么能搞一般齐、一刀切? 放心吧,这事儿我知道了,等走的时候,再给你俩小子一人发三十斤大米。" "真的?主任真大气啊~好!大家鼓掌……" 吴大伟顺杆子就往上爬,一边鼓掌,嘴里还马屁不断:"哎呀,真是太感谢您了领导,您真是太贴近群众了,没说的,俺们都服了。 就是俺们还缺一套木工工具,您看能不能批个条子,让俺们买上一套?以后要长期在山里努力奋斗,建设美丽乡村,家伙事儿不能少啊。" "这就很好么,小伙子们有志气! 建设美丽乡村,是得有趁手的家伙事儿。等着,我一会儿让李干事把条子给你们捎过来。 先说好啊,要是供销社没有东西,那我就没办法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有意见,说我这个当主任的不办事儿。" "看您说的,那哪能呢?您是好心给群众帮忙,咋能落埋怨呢?" 办完了事儿,又拿到了两个条子,一个条子是领粮食用的,另外一个是去供销社买工具用的。 路平安几人得了好处,高高兴兴的往大车店走,准备去住宿。 路上,跟他们一起押送肖北泰过来公社的小马泡好奇的问: "平安哥,大伟,你们为啥不要奖状了呢?多光荣啊!我估计磨一磨,主任应该会给平安哥跟莽子发个奖状的吧?" 大伟抬脚就要给小马泡一脚,吓得小马泡赶紧躲开了。 "你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听出来主任的潜台词么? 青山公社那边嫌丢人,遮掩还来不及,哪会大剌剌的寄感谢信,寄奖状?那不是自己扇自己大耳刮子么? 那边基本上没戏了,顶多是在公社里做个内部表扬,有啥用?不如趁机要点好处。 有公社主任放话,不仅多了六十斤白花花的大米,以后平安和莽子他们新十一队就轻松多了。 万一庄稼遭灾减产了也不用怕,屯子里也能少点儿压力。"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直夸吴大伟和路平安脑子转的快。 ...……………………………………………… 乡公社不是县里,也不是林场,压根就没条件建招待所,只有大车店。 大车店也叫车马店,顾名思义,就是个乡下停车喂马、供人歇脚的地方,条件能有多好? 别说和煤矿招待所相比了,就连林场招待所也比这边好得太多了。 乡里的大车店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几间木刻楞房子加一排牲口棚子。 一间厨房加食堂,一间大车店的工作人员宿舍,一间杂物间,剩下的就算是宿舍了。 男人一个屋,女人一个屋,屋里一溜大火炕,压根就没有单间儿一说,都是一水儿的大通铺。 屋里脚臭味儿,酒味儿,旱烟味儿,夹杂着牲口粪便味儿,草料味儿,烧炕的烟火味儿…… 一口下去,让人晕的呼的很是上头。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炕上的被褥黑的都快发亮了,路平安就算再不讲究,也受不了这种环境,这还不如他和莽子在野外搭的帐篷呢。 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暖和了,大冬天的最起码不用担心被冻死。 即便如此,此时大通铺也没足够的铺位了,有几个不知哪过来的小知青比他们先入住,早早的占了位置。 占了位置也不睡觉,围在一起叼着烟卷儿吆五喝六的打着扑克牌。几个人玩儿,旁边围满了看牌的,比打牌的劲头还大。 若只是打牌玩一玩就算了,他们还是来钱的,哪怕一次输赢只有几张小毛票。 这下性质就严重了,被人抓到了定个罪名,那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几个小知青也是胆大,估计是平日里胡闹惯了,居然敢在大车店聚赌,这不是作死么? 车马店是住不成了,免得被牵连到,路平安当即就拉着吴大伟商量了起来,准备出点钱,去吴大伟干姐家将就一夜。 若是只是吴大伟自己,咋都好说,一群人涌到嫁出去的姑娘家去,有没有地方安排先不说,人婆家该说闲话了。 出钱虽然貌似难看了些,显得外道了,最起码吴大伟干姐的婆家人不会有意见。 听路平安这么说,几个小青年不乐意了,吴大伟能去干姐家借宿,就跟他们没亲戚似的? "平安,你想多了,咱们这旮瘩就没有借个宿还出钱的,咋了,打咱们大姐的脸呢? 兄弟们,个人有亲戚的都去亲戚家,谁家有地方的回来说一声,带个人去挤一挤,一夜功夫很快就过去了。" 路平安明白是自己想多了,从善如流,当即又换了个方法:"是我想的不周到了,那就都去借宿,吃饭还在这边吃。 我先报好饭等着大家,你们找到睡觉的地儿了回来通知我和莽子一声。 今天晚上我俩就靠你们照应了,给你们弄点好吃的堵堵你们的嘴。" "哈哈,那你就瞧好吧,保证不让冻着你们喽。" "我去我二姑家看看..." "我老舅家和你二姑家挨着,咱们一道走。" "你们那算啥?我去我未来老丈人家,嘿嘿...晚上我就摸到我未来媳妇儿的被窝里。" "艹,你就作死吧,小心你老丈杆子腿给你打折了。" "你小子行了,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一会儿功夫还等不了?走,跟我去我姥家,我舅新起的院子,一准儿有地方。" 第94章 卖东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吃饭要收粮票。 车马店可是公家单位,里面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工位未必,却也是领工资的,不可小觑。 路平安要了一份排骨炖豆角,满满登登一小锅,外加一人一大碗酸汤饺子,只花了不到五块钱,外加一斤五两粮票。 吴大伟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吴大伟说是已经和干姐家说好了,可以带着莽子过去跟家里孩子挤一挤。 王老大家的二小子狗剩让路平安跟他走,还硬是把吵着要去未来老丈人家借宿的孙三胖子也捎带上了。 狗剩他老舅家新起的院子,有地方。 安排好了住处,车马店食堂这边的饭菜也好了。 几个小青年也顾不得再说其他,积极主动的进了车马店的食堂,围在厨房门口,准备端菜端饭。 车马店的简易食堂是没有服务员的,食堂大厨也客串服务员,他端着个泥火盆,还没出厨房的门,就开始吆喝:"都让让,别烫着了。" 泥火盆放在桌子上安置好,大厨挥手赶开几个围在厨房门口吸溜着鼻子闻香味的小年轻,喝骂道: "着啥急啊?傻了吧唧的,围着门口就能闻饱肚子了?都起开,我先把锅端上桌,一会儿你们再来端饺子。" 排骨上桌,几个小青年一时反而不好下手了,都是要面子的年轻人,没人带头夹菜吃。 吴大伟自告奋勇,推举自己当"菜司令",负责安排大家怎么吃。 菜司令么,顾名思义,和酒司令有些类似,都是饭桌礼仪规矩的制定者和维护者。 菜司令这个叫法也不知源于哪儿,时间倒是可以确定,就是三年自然灾害那时候兴起的。 那几年大家条件不好,红白喜事也置办不起像样的酒席。 没个人约束着,就那几个菜,分分钟就得被人清空喽,扬面一度非常的难看。 大家就约定俗成,有了这个菜司令的规矩,大家吃席都要看他的脸色,菜司令拿筷子,其他人才能拿,菜司令夹哪个菜,大家才能夹哪个菜。 夹菜的时候还不能一下子夹太多,象征性的夹一点,放到嘴里细嚼慢咽。 然后放下筷子聊天,聊啊聊的,又过几分钟,菜司令又拿起了筷子,大家接着夹菜吃。 菜司令一般都是辈分高、年龄大或是有威望的人担任。他要负责把握好节奏。 什么时候整个红白喜事结束了,什么时候清空桌子上的盘子,决不能让主家脸上无光,闹出笑话来。 加上莽子,一共六个大小伙子,都是正能吃的年纪,一锅排骨哪能够他们吃的? 吴大伟作为临时上台的菜司令,他夹一块儿排骨,别人才能夹一块,即便如此,锅里的排骨依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那边饺子刚出锅,这边排骨就已经差不多吃完了,几个小青年吸溜着没了肉的骨头,一脸的意犹未尽。 莽子年纪小,有特权,锅里的油汤和碎肉归他享用,这孩子乐呵呵的拿个小碗儿把锅底刮得干干净净。 那架势,真是恨不得连锅上沾的油花儿都刮下来,惹得正在下饺子的大厨一顿大吼: "别踏马刮了,再刮把老子的锅都刮漏了,呲嘎呲嘎的,你这死孩子也不觉得耳朵刺挠..." 莽子被骂,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勺子。 路平安不是没钱,一人一锅排骨炖干豆角也请得起。就是他不能过分显露,这年头的人对于发财和有钱这种字眼过敏,谁也不敢冒头。 虽然路平安后世就是屌丝一个,压根没有藏富的经历,但他抠门的经验丰富啊。 这年头排骨上可不会如后世那般,挂很多的肉,就是一些带了肉的骨头而已,比肉便宜的多。 刚好路平安喜欢吃排骨,一大锅也没多少钱。 既能让大家高高兴兴吃到肉,又不会觉得路平安爱显摆、有俩钱儿就骚包。 排骨吃完,饺子也好了,一大碗一大碗的酸汤饺子被他们几个小青年端了回来。 连汤带饺子一大盆碗,热热乎乎的吃了,几个小青年这才感觉到差不多吃饱了。 吃饱了就赶紧撩吧,年轻人饿得快,还是回去早点睡,免得再等会儿又该饿了。 路平安和狗剩和孙三胖子去了狗剩老舅家,他们到的时候人家家里已经准备熄灯睡觉了,三人赶忙进了屋,没过多废话,直接就上炕睡觉了。 新木刻楞一股松香味儿,路平安感觉这种味道很好闻,甚至有些助眠的作用,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由于睡得沉,半夜时大车店那边几个赌钱的小知青被抓时,他也没听到闹腾声。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狗剩、路平安和孙三胖子在狗剩老舅家蹭了一碗大碴子粥,溜溜哒哒的出了门,拿着革委会主任的条子去了公社小仓库领了粮食。 由于他们来的时候没带粮袋子,公社小仓库的库管老头非得扣他们两斤大米。 路平安如何肯乐意? 只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老头能在这里当库管,那就不是简单人,没必要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和他闹翻了。 反正路平安是决定了,后面有时间他要过来一趟,潜进仓库收个三五百斤大米,必须让这老东西长长记性。 背上大米,路平安与吴大伟和莽子他们汇合,拿着熊皮熊胆等皮毛山货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的山货药材收购点工作人员不多,而且与供销社那边不一样,这里没有服务员,只有两个大师傅带着几个学徒工。 乡民送来的山货、药材、皮毛要先拿给大师傅定品级,他们说啥品级就是啥品级,说啥价就是啥价,牛气的不得了。 那个负责给皮子定级的大师傅拿起熊皮仔细看了看,大小,厚度,毛和绒的长度,颜色,有无损伤。 别管是枪眼儿还是划伤,都会影响价格,甚至那大师傅还要吹毛求疵,看看绒毛的质量如何。 第95章 怪异的石像 大师傅拿着熊皮看了又看,实在找不出明显的缺点,最后定了一个二等,理由是这张熊皮不完全算冬皮。 路平安干脆就不卖了,准备回去找人做个毯子自己用。只是把狍子皮、跳猫子皮等不值钱的皮子处理了,一共换了五块钱。 熊掌等级更低,奈何屯子里没人会做,便宜就便宜吧,路平安也只能认了。 最后就是熊胆了,这个已经处理过好的熊胆黄澄澄的,真没啥毛病,定了一个一等品,按重量一算,能卖一百八十五块钱。 路平安和莽子商量了一下,莽子也觉得这价钱还行,于是路平安同意卖了。 不卖不行,好东西是好东西,奈何放在自己手里也成用,路平安既不是中医,也不会制药,留在手里也只是干瞪眼。 大师傅写了单子,路平安等人出了门,去供销社的办公室找领导领钱。 领导是个又高又瘦中年女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究竟是什么领导不清楚,小供销社,职工多要身兼数职,这领导估计就是兼任出纳会计之类的职位吧。 她见路平安等人拿了票,乐呵呵的接待了他们,说话很客气,给钱的时候却不肯多给一些好票证。 一般来说,售卖山货药材不会只给钱,毕竟是票证时代么,老百姓拿了钱买不到东西可还行? 都要搭一些票证的,粮票、肉票、布票之类的是最受欢迎的,工业品的票证就要看种类了。 乡下人最怕拿到家具票、痰盂票、工业券之类的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尤其是工业券。 尽管工业券号称但凡是工业品都可以买,实际上价值却是打了折扣的。 在城里,够十块钱工资都会搭配一张工业券,攒的多了可以买收音机、自行车、手表、缝纫机... 这玩意儿给老百姓有啥用?攒再多,他们也买不起自行车、手表啊! 有门路倒给城里的有钱人还好,没本事的干脆只能任由手里的工业券作废,或是亏本换购暖瓶、搪瓷脸盆等。 还有家具票,失心疯了才会花大价钱从县里家具厂买个大衣柜之类的玩意儿。那东西不中吃不中喝的,想要家具老乡们自己不会找人打? 遍地都是木头,就是出个工钱而已,熟人之间工钱都不用,请客喝顿大酒就行。 当莽子看着手里的七张工业券,顿时就有些生气了。 那女领导却有恃无恐,饶有兴致的盯着莽子,仿佛就等他发作,然后和他们大吵一架,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吵架王。 吴大伟怕莽子小小年纪不知道轻重,惹毛了供销社的人,以后还想有个好? 吴大伟把莽子拉出了院子,直接就赏了他一个脑瓜崩:"臭小子,你一个平头老百姓,咋了?还想跟人家犯浑? 人家是管着你一部分生产生活资料的,买啥东西不经过人家?你都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了好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不敢和供销社的人闹腾啊!万一被人记恨,还咋买东西?" 莽子一梗脖子:"我去林扬国营商店,咱不受她那个鸟气!长得跟TMD个老马猴似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 "好好好,你不在她们这里买东西,卖东西呢?你打了东西准备背到哪里去卖?" 莽子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顿时就蔫巴了。 除了这里,隔壁公社的供销社也有收购点,只不过要多跑三十多公里,跑一趟还不得累个半死? 路平安没跟着出来,拿出了革委会主任开的条子,买了一套木工工具,又买了一些油盐酱醋、火柴煤油、布料棉花等生活物资,这才出了门。 出门之后没见着莽子和吴大伟,路平安他们找了一圈儿,最后在公社小学找到了莽子和吴大伟。 公社小学早就停课了,前一段时间一直吵闹着复课,却一直没能成功。听说是找了很久,愣是没人敢当老师教课,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此时的小学已经长了不少荒草,显得很破败,被人当成了牲口圈。 一头黑骡子就拴在原本的教师办公室门口,莽子和吴大伟正围着骡子看个不停。 路平安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这俩不靠谱的,也不打声招呼就跑了,害他们扛着东西这顿找啊。 离得老远,路平安就吆喝道:"我说你俩搞啥呢?脑子被骡子给踢了,过来找它报仇来了? 看看看,有啥好看的?你们没见过骡子还是咋地??走了走了,准备回去了。" 吴大伟和莽子等一众小青年哈哈大笑,孙三胖子说:"平安你看清了,那是一头驴,你连骡子和驴都分不清楚啊?" 路平安仔细一看:"哎我去,还真是一头驴啊!这驴怎么这么大个?" "那是大青驴,原产鲁省那边儿的,后来跟着闯关东的鲁省人一块儿来了东北。 这个驴长得就是壮,猛地一看,确实跟个大骡子似的。" 吴大伟朝着路平安他们招手:"平安,快来啊,有个好玩意儿,你来看看这是个啥……" 路平安不明所以,一头驴而已,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有啥好看的? 几人背着东西进了校园,走到办公室门口,才发现吴大伟和莽子不是在看驴,而是在看一个怪异的石像。 这石像是围着一根石柱雕出来的,最宽处约三十五厘米,高就不知道了,有一部分是埋在地下的。 大青驴的缰绳就拴在雕像细细的脖子里,磨得都发亮了。 脖子上一张猴子的脸,瞪着眼,呲着大牙怪笑,一脸诡异。 雕像头顶戴着圆顶皮帽子,帽子下露出一些卷发。 脑袋下面是人的身子,雕刻的很粗糙,只能大约看见鼓鼓囊囊的大肚子和身上衣服的褶皱,大概有那么个意思。 胳膊和手雕刻的倒是比较详细,胳膊枯瘦的如同柴火棍子,修长的两只手仿佛鬼爪子。一只手虚握着,另一只手拎着个脑袋瓜子。 面目狰狞的雕像路平安也见过不少,像是这么怪异的他还真没见过。 主要是雕像的比例很不协调,头大身子细,跟几个火柴棍支撑着个排球似的。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地府爬出来的饿死鬼呢。 "呃?这里怎么会有个这东西?看着挺瘆人的,不怕吓坏小朋友啊?" 莽子说:"我以前在这儿上过几天学,都好几年前了,那会就有了,应该是当初建小学时就在了。" 第96章 诡异的山神庙 小马泡和孙三胖子都在这个小学上过学,知道的可比没上几天课的莽子多得多。 "我们上学那会儿就有这东西了,就是看着唬人而已。 咱们公社小学是五几年建的瓦房,那时候还不流行大红瓦,都是青石打的地基,土坯墙,青瓦顶。 我听人说当初建造小学时为了省劲,恰好又赶上破除封建迷信运动,不仅推了一间破庙,还把一处乱葬岗收拾了。 咱们脚下这块儿地方,过去就是乱葬岗,你们要是进屋里就能看见,墙基都是墓碑,有的墓碑碑文都还能看清呢。 来,我带你们去看看。" 路平安跟着孙三胖子进了一间教室,里面灰突突的,细看墙角,确实是有着几块儿墓碑,上面的字清晰可见,都是光绪宣统年间的。 清朝前期,除了原本就生活在关外的汉人,其他人是不能踏入关外地界的,所以墓碑多是清末的才正常。 关外辫子朝廷为自己强行保留的一块儿退守之地,准备万一被推翻了,就回东北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谁要是敢偷偷跑到这边来,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清末时期,腐朽的辫子朝廷再也无力约束,遭了难的穷苦百姓过不下去了,只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闯关东,这里面尤其以鲁省人最多。 只不过这墓碑和那个诡异的石像压根就没有关系,这都不是一个风格的好吧? 几人从教室里出来,又围着石像看了看,正稀奇着呢,一个大爷挥舞着烟袋锅子一边跑一边吆喝: "杂艹的,几个小逼崽子,你们要对我的驴做什么?敢祸害俺的驴,老子跟你们拼了!" 几人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大爷,俺们不是,俺们没有,你莫冤枉人,我们是在看这个石像呢。" "滚犊子,一个丑了吧唧的石像有啥看头?当我老糊涂了吗?滚,都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们,腿给你们打折了。" 几个小青年面面相觑,只是看着明显陷入暴怒状态、压根就不听别人解释的老大爷,他们是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几人背着东西,穿过山林抄近路朝着屯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说起了刚才的事儿。 小马泡说:"俺们那会儿上学的时候,说啥的都有。 好多同学都说冬天的时候在雾里见过那个石像冒黑烟,那黑烟飘的呼的,也不飘远,就在那边晃荡,等太阳出来后,就消失了。 学生们都很怕,甚至有的同学因为这个都不来上课了。" 三胖子连忙接过话头:"嗯呐,我记得这事儿,曾经有个公社的小闺女说她看见有个黄皮子,披着麻布片儿,带着小毡帽,打扮的跟个人儿似的。 它骑着个雪白雪白的大兔子,跑到石像前面下了兔子,跟那石像说起了话……" "那丫头我知道,跟我哥一个班的,毛毛愣愣的疯丫头,自打那件事儿后,一句话也不说了。 后来没多久,她们家就搬到林场去了。" 山林里不用担心被人听到,平日里不敢说的话这会儿也不用顾忌了,几个小青年兴致勃勃的讲起了这些禁忌话题。 大山与荒野中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多了去了,加上乡民普遍文化程度不高,对于各种神神怪怪的传说更是深信不疑。 你要是放在以前,路平安肯定对于各种神神怪怪的事儿嗤之以鼻。 他小时候看的那些诡异怪谈多了去了,什么阴兵过道,什么僵尸与狐妖,什么一米长的老鼠,什么亚马逊百米巨蟒,什么迷宫与鬼打墙,什么会学人说话的野鸡脖子,以及拉人当替死鬼的水猴子…… 可如今自己都能从一个后世穿越而来了,能从高空坠下在青石板上砸个大坑,能遁地,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路平安如何还敢不信? 那么就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路平安面前了——只会遁地术这个小法术的他,未来该如何自保? 这几年是不用担心的,滔天洪流中那些玩意儿躲藏还来不及,压根不敢嚣张,几年后呢? 看来自己得想个办法出去一趟了,到京城找找古文字专家,或是去道家名山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找个高人求教一番。 即便大概率他们都已经被打倒下放了,真心想找他们,也不过是费点功夫而已。 关键是如何隐藏自己的秘密,根据自己看的修仙小说来看,长生大道之争可是相当残酷的,自己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一旦被人知道自己身怀功法,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永无宁日的针对。 道家可能会不贪财,但是涉及长生大道,尤其是在这个修行之路断绝的末法时代。 呵呵,都给贫道去死,长生大道上有我无敌。 路平安一路上都显得很沉默,只是听,偶尔问问公社小学那边的异常情况,很少发表意见。 几人到了屯子里,直接去了支书家找支书交任务。 支书表扬了一下几个小年轻,让其他人出去,只留下路平安聊了聊。 "公社那边怎么说?那两个知青让咱们怎么处理?兵团农场那边联系到了么?" 地窨子那边还有两具尸体呢,没有上面的指示,他们可不好贸然处理。 "肖北泰被带走调查,查清楚问题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一结案,青山公社和兵团农场那边可能就不会来人了。 革委会主任的意思是让咱们看着办,反正就是两个潜逃的坏分子,活着时还有些用,开个大会什么的,死了压根不会有人在意。" 支书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再如何有问题,人死如灯灭,怎么的也得把尸体埋了不是?这事交给你吧?你不会怕尸体吧?" "我不怕。" "那就行,埋了以后记得做个碑,哪怕就是个木桩子,也得有个。 万一以后他们家人过来,不管是悼念还是迁坟,总得有个凭证,知道是他家的人。" 支书心肠挺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好心帮忙让路平安过来了。就路平安那档案,不是有人帮忙,人家一个电话,就能知道里面有猫腻。 路平安和支书说了会儿话,说着说着说到了那个诡异的石像和已经被拆掉的破庙。 这事儿支书倒是知道,他小时候,附近的山民可是被那破庙折腾的够呛。 第97章 拜神不如心无愧 他们伐木开荒、采参、淘金、打猎,用勤劳的双手创造财富。 国家贫弱,时局动荡,老毛子和小鬼子瞅准时机,纷纷对东北地区打起了歪主意,而辫子朝的腐败无能,统治力减弱,又催生了另一个大问题——匪患! 东北的胡子就是从这个时候发展壮大的,其中最有名的当然要数东北王张作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土匪绺子,不计其数。 土匪绺子有着自己的一套组织架构,称为四梁八柱,别管胡子匪帮大小,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这个来的。 四梁包括顶天梁、托天梁、钻角梁、迎门梁,分别负责管理人事、财务、外联、军事,是匪帮的核心管理层。 八柱包括登空柱、花面柱、扶保柱、狠心柱、扫清柱、暗隐柱、诽谤柱、佛门柱,分别负责后勤、情报、安保、敲诈勒索、要账、监督、刑罚、匪帮文化建设,属于妥妥的匪帮中层领导。 外人入伙要有人介绍,有人担保,有的还会设置考验,彼此说着一套黑话,普通人压根听不懂。 林海雪原杨子荣单人独骑打马上山,见着土匪时的那套对话,就是黑话中经典的体现。 "带溜子喽~"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么哈么哈。" "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 "甩个蔓儿!" ………… 到了民国时期,这种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愈演愈烈,尤其是在小鬼子入侵东三省之后。 那胡子多的,恨不能是个山都要有土匪盘踞,小鬼子迫害老百姓,土匪也不遑多让,有的老百姓一年到头要被土匪洗劫好几遍。 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咋办? 有逃跑的,有一怒之下加入匪帮想要报仇雪恨的,也有把希望寄托在其他地方的,比如求神拜佛。 原本进山林讨生活就经常会出现意外,进山之前祭拜山神那是老传统了,这下烧香磕头的更多了。 不仅老百姓祭拜山神,土匪绺子也同样如此,都在求山神。 一个祈求自己平平安安,别被小鬼子和土匪胡子迫害,一个祈求自己能行动顺利,平平安安的抢粮抢钱抢女人。 山神爷也够难的,这么对立的愿望,也不知道他该怎么一一满足。或许,他两不相帮,白嫖香火? 由于山神爷具体该是个什么样子也没个具体标准,邪祀淫祠就不可避免了。 你拜你的,我拜我的,正统的城隍庙反而在山野之地流行不起来,大家伙只认自己觉得灵验的。 就比如公社里被拆掉的山神庙,就是一个标准的邪神庙,据说是当地最大的一伙土匪绺子在山脚建的庙,供奉的是清风山鬼,丑陋的一批。 后来新中国建立,开始大规模的开展剿匪行动,这伙儿土匪被剿灭了,那个山神庙也被战火波及,烧毁了大半。 支书他们刚过来时,还见过那间破庙呢。 一到晚上从这边经过,你就听吧,里面就跟开会一般,鬼哭狼嚎的,热闹的很。 当地老百姓很多都是新搬来的,猛地被这么一吓,再加上本地的老百姓一吓唬,谁不怕啊? 就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家纷纷穿红,没有条件的也要绑个红绳,一到天黑就着急忙慌的蹿回家,闭门不出。 越是如此,流言就越是多,越是威力大,那些新搬来一看这情况,还敢在这边待着啊?纷纷闹着要走。 一气之下,当时的乡领导,一个同样是战扬上下来的老战士,带着他们几个战扬上下来的老兵,趁着夜色阑珊,那里面闹腾的正厉害时,提着家伙事儿闯了进去。 支书他们这种刚下来战扬的人才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呢,百战之将的煞气谁敢挡? 别人都说能听到动静,他们走近时,反而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进到里面啥也没看见,就瞅着几个小黄皮子,见了几人进来,刷刷刷的蹿跑了。 打那时起,这里就没什么邪乎事儿发生了,后来上面要大力发展教育,各地大建学堂,这边也不例外。 由于时间紧迫,经费不多,加上当初正号召破除封建迷信,乡里就把一片无主的乱葬岗平了平,又把那个破庙拆了,能用的材料都用来建了学校。 拆那个庙的时候还有迷信的老头老太太阻拦,说是那里面的东西很凶,谁敢动那破庙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要遭报应,轻则断胳膊断腿,头破血流,重则丢了小命,如何如何…… 支书对此嗤之以鼻:"别信那些没文化没见识的人瞎扯淡,在他们眼里,啥玩意儿都比人高贵。 今天是一棵树,明天又有一个石头,后天有个野牲口,啥玩意儿都有说话,人还咋过日子? 拆那破庙就是我领头的,那些石像就是我运到学校那边当了地基垫石,不啥事儿也没发生? 至于传的沸沸扬扬的小丫头撞见诡异的事,其实都是在瞎说,反正我是不信的。 应该是人家小姑娘突然搬到了林扬,有人瞎吹乱侃拿那个丫头当了佐证,反正人已经搬去了林扬,无人对证。 传着传着就变了样,三人成虎,搞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做人啊,烧香磕头是最没用的,只要问心无愧,半夜就睡得着。 像我,从来不烧香,也不拜佛,我们共产主义战士从不信邪,更不怕鬼,别人传这个,说那个,我连一回邪乎事儿也没遇着过。" 路平安心说你当然遇不到邪乎事儿了,你那一身正气,功德荣耀加身,啥玩意儿见了你不得退避三舍啊? 路平安更感兴趣的是——小马泡和支书讲述的两个故事里都出现了黄皮子! 若说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当前环境下还敢抛头露面,无疑就是最邪性也最小心眼儿的黄仙儿了。 这些家伙真的很疯,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事儿也是有可能的。 若说路平安怕不怕,说真的,他还真不怕。 黄皮子:"老乡,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来人棉袄一脱,露出仿军装,胸前的像章,胳膊上的红袖箍:"呵呵,狗东西,想被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么?" 别的不说,只要有人汇报上去,说是这边有邪乎事儿。 今天报上去的,明天就得有上千号红小兵云集于此,要是再等一段时间,呵呵,十万大军也不是梦。 要不然,你黄家牛逼一把,和他们红小兵干上一扬,看是你们黄家够邪性,还是他们的洪流更加势不可挡? 怕是到时候,黄家老祖宗都得尿了! 第98章 推理案发现场 路平安心里打定主意,别的不说,最起码也要搞个像章戴戴,一是符合身份,二是挡灾。 告别支书出了门,莽子拿着东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路平安一出门,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了过来。 "啥东西啊?" "嘿嘿,这不是今天拿钱回去了么?俺娘高兴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这一高兴,人也大方了,给烙了几张油饼子,让咱们带着路上吃。" 路平安拿了一张金黄金黄的油饼子,吭哧就是一大口。 饼子不是用的纯白面,里面掺了不少玉米面,吃起来味道还行,就是少了几分嚼头。 这也不错了,最起码烙饼子时用的油不少,还挺香的,看来莽子母亲确实是高兴坏了,宝贵的食用油都肯往多里放了。 这年头大家都缺食用油,很多家庭一个月仅二三两油,筷子上绑个布条,炒菜的时候都是在油里蘸一蘸,往锅底抹上一圈儿。 后世做一份毛血旺的油,都够这个年代很多家庭吃上两三个月了。 刚要出屯子口,遇上了小马泡和吴大伟,两人也要进山,他们是去新七队,和路平安与莽子不是一个方向。 正好,路平安在公社供销社买了烟和糖块儿,于是给他们拿了一些,让他们带给罗家栋。 小马泡爱开玩笑:"哎呀,这不是诱惑我们犯错误么?万一路上没忍住给吃完了,家栋还不得气得跳脚啊?" 路平安也笑:"那你们就跑快点儿,到时候肯定有的剩。" "可拉倒吧,吃完算他倒霉。 这两天雪化了冻,冻了化的,雪层上面一层雪壳子,一不注意就得绊个跟头,走都不好走,还咋跑?" 小年轻之间笑闹了一阵,越过屯子边儿上的坡地,挥手分开一头钻进林子,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而去。 春天的天气跟个熊孩子一般,一会儿一个样,今天又降温了,好在风不大。 路平安和莽子还是老套路,走到一半天要黑了时就准备火把,打着火把一路回了帐篷这边。 晚上的时候趁着莽子睡着了,有了急迫感的路平安偷偷溜出去练功,最后吹了半夜冷风,冻成了三孙子,不得已这才跑了回来。 躺在被窝里的路平安很是气愤,后世的他就不明白,不管是书里还是电视里,亦或是父母和老师,所有人都告诉他——努力就能成功,努力就有回报。 不知道为啥,他的努力并不总是能有回报,屡屡失败才是常态。他也曾反省过,或许是自己努力的方向不对,时机不对,方法不对,姿势不对,天气不对,季节不对... 去踏马的,老子不玩了,躺平! 修炼修炼,压根就跟个文盲抱着一片甲骨研究似的,能研究出来点什么就见鬼了。 上次也不知道咋地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心有触动,身体里的小铜炉和戒指主动代替他修炼起来。再想复制,却不得方法了。 机缘巧合,缘之一道,玄之又玄,说不定运气来了,压根就不用路平安费劲,运气没来,瞎努力也白费。 这么一想,难道说老天爷也是让自己躺平的吗? 胡思乱想中,路平安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莽子把早饭做好来喊他,路平安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被窝。 吃过饭,两人分头行动,莽子去检查陷阱,路平安去给两个知青入土为安。 他空间里还有那几个倒假票的家伙们的尸体呢,正好一块儿处理了。 莽子很兴奋,自打跟着路平安过来这边,这还是他第一次独立行动。小年轻么,总想摆脱大人的约束,试试自己的本事。 路平安没有当保姆的意思,以后莽子需要面对的危机多了,一个人去检查个陷阱都搞不定,那还混什么?还不如早早回屯子老老实实的种地呢。 今天的风大了点儿,路平安胳膊拉低帽沿儿,胳膊下夹着五六半自动和一把铁锹,揣着袖子缩着脖子,朝着地窨子那边走去。 ……………………………………………… 地窨子外面,树上落了好几只乌鸦,它们是闻到了特别的味道,这才赶来这边享用大餐的。 奈何它们敏锐,别的动物也不差,几只张三在它们刚刚啄开死尸的皮肤时就赶到了。 正当几只张三要下嘴,撕碎尸体大快朵颐,一道沉重的喘息声伴着咯吱咯吱的脚踩雪地声传来,压迫感十足,一头巨大的熊瞎子钻出了林子。 春天食物短缺,张三也很饿,并不想轻易放弃到手的食物,围着熊瞎子呲着牙呜呜低吼恐吓,意图阻止熊瞎子靠近。 熊瞎子却很自信,脚步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就眼前这区区几只张三,还不被它放在眼里。 再大的狼群它也交过锋,每次对峙到最后,还不是它仗着皮糙肉厚体格子大、轻易击败的对方吗? 张三再不走,它不介意多一些食物。可以说在这块儿地方,除了拿着枪的猎人,和山君级别的虎王,压根就没东西能威胁到它。 突然,乌鸦嘎嘎叫着飞了起来,熊瞎子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察觉不对劲儿,掉头就朝着山林里跑去,几只张三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三分多钟后,一个身影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他站定看了看,朝着扑倒在雪地上的尸体走了过来。 死者不用说,就是叶振庭,他身后不远处还扔着一把刀子。 尸体周围遍布动物的脚印,裸露在外的肢体上有些被啃咬的痕迹,好在没有咬断。 路平安蹲下来仔细一看,很快就找到了致命原因。 叶振庭的背后中了一枪,子弹打在了脊柱上,变形破碎,伤到了叶振庭的内脏器官,他在地上挣扎了没多远,就死翘翘了。 路平安把尸体翻过来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叶振庭面目狰狞,估计是临死之前实在是太疼了,面部直到死去时都是扭曲的。 路平安已经习惯于摸尸寻宝了,奈何叶振庭穷的要死,啥好东西也没有。 路平安丢下这边先没管,走到地窨子里看了看。 地窨子门口的地面上有一些黑点子,那是干涸的血迹。 当初叶振庭估计是找了个借口把肖北泰骗进了地窨子,趁着肖北泰的视线受影响,发动了偷袭。 肖北泰心急如焚,只顾着去看他的梦梦,一时不察,这才中了招。 第99章 熏肉 那个叫梦梦的女的躺在炕上,身体早已僵硬了。路平安把她的尸体请了出去,开始在地窨子里清理物品。 要说也没啥,除了一只没有墨水儿的钢笔和一把小刀还算是好东西,其他压根就不知道上。 路平安原本还准备找找看有没有信件、日记本什么的,八卦一下这两位神人背后的故事。 奈何啥也没找到,别说书本了,整个地窨子里想要找到个纸片都难。 路平安最后只把一些能用到的工具收了起来,然后清理出一片空地,准备打墓坑。 打墓坑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儿,尤其是在大地还封冻的状态。 路平安把地上的积雪清理了之后,用肖北泰辛苦劈出来的木柴生了一堆篝火。 烈火炙烤之下,冻土慢慢解封,路平安把火堆移开,挥舞着洋镐铁锹吭哧吭哧的挖了起来。 上面一层满是腐殖质的黑土挖开后,下面依然冻得邦邦硬,那就接着烤,直到挖开了冻土层,清理完杂乱的树根,这才好挖起来。 路平安一连挖了两个墓坑,把尸体用被褥裹着放下去掩埋了。 接着他找来两根松木杠子,用斧头和刨子修出来一个平面,拿刀子刻了几个字—— 叶振庭之墓 梦梦之墓 做完这些,望着两个土包,路平安心中一阵膈应。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埋葬逝者,居然是这么两个玩意儿,真TMD晦气。 上面交代的工作么,完成了就好,没必要纠结。 路平安收拾了东西离开,上到山坡上找了一处自以为风水不错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把几个倒票的扒干净扔进了坑里。 路平安不担心万一某一天尸体被发现了牵连到自己,几人身无寸缕,要不了多久就成了一堆骨头架子了。 啥线索也没有,谁会知道他们是京城那边的人,被人千里迢迢的带过来埋在这边的呢? 大致清理了一下现场,找来一堆枯叶做了个伪装,路平安吹着口哨下了山坡,朝着水泡子那边走去。 一连挖了三个墓坑,即便是路平安身体素质不错,此时也感觉累的够呛。 放到路平安小时候,农村打墓坑的活儿都是四个人搭班干的。 若是运气不好,金井下面有石层,那就更费劲了,还得加人工。所以提前就要去看好的墓地打墓坑,以免出了其他状况时手忙脚乱的。 临时换墓地的也不是没有,比如风水先生水平太次,金井下面挖出地下水时,就只能换地儿。 那边定好了日子,马上就要下葬了。这边金井还没打好,那不是闹笑话么? 到了现代,有了挖掘机配合,即便是打个三米三的大墓坑也压根不费劲儿,加上上面提倡火葬,过去那种央人打墓穴的事情已经少之又少了。 回到帐篷这边,莽子领着黑蛋远远的就迎了上来,叽叽喳喳的跟路平安汇报成绩: "平安大哥,大丰收啊。 抓了两只狍子,还有一个小野猪,跳猫子野鸡十来只…… 我一次都拖不回来,跑了两趟才全都整回来了。 我看你一直不回来,就没急着收拾…… 晚饭炖了个野鸡,放了点儿榛蘑,还蒸了点米饭,乡公社给的大米不赖,蒸好米我尝了尝,很香,很好吃。" 路平安打心眼里觉得找莽子一块儿来垦荒点是明智之选,这孩子真是太勤快了,性格也很好,有了他在,路平安能省好大的劲儿,也没那么孤单了。 晚上,路平安吃着香喷喷的鸡汤泡饭,和莽子说起了建房的事儿。 如今所需的木料已经备好了,工具也有了,没必要一直住帐篷。 别看短时间内没啥问题,其实那是因为两人都年轻,看不见的潮气不停的侵蚀着两人的身体,这会儿不注意,到老了可就遭罪了。 莽子很高兴,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好好干,争取早日建好房子。 帐篷新鲜几天就行了,这玩意儿和莽子以前跟着屯子里的大人们去山里采山货搭的窝棚没啥区别,他早就惦记着路平安所说的小木屋了。 第二天一大早,路平安难得没有赖床偷懒,吃了点早饭,拎着家伙事儿就开干了。 伐倒的木料经过这段时间的存放,树皮已经不再紧贴树干了,把木料架起来,拿拉刀麻利的清理了树皮。 等凑够数量,在挖好的火塘里铺上炭火,连熏带烤的将木料表面碳化,一根根木头就处理好了。 莽子跑前跑后的帮着干活,一会儿抱柴火,一会儿看篝火,一会儿铲炭火,一会儿帮着搬搬抬抬的,忙的不亦乐乎。 一直忙活到大中午,两人这才停手,昨天拖回来的猎物已经化冻,得赶紧收拾了。 路平安熟练的扒皮掏内脏,剁成大块儿,让莽子拿盐粒子、花椒八角粉和散篓子搓两遍,自己找来木头杠子做了个熏架。 把肉挂好后,大嘟噜大溜看着真是喜迎人。 下面生上一堆篝火,松枝柏枝盖在篝火上,明火顿时被盖没了,青白色的烟蒸腾而起。 其实用东西把熏肉架围挡一下熏制的速度更快,只不过路平安嫌麻烦,反正他们不缺松柏枝和时间,就这么着吧。 这会儿不缺肉,路平安趁着炭火烤了点肉,就着先前没吃完的烙饼简单解决了午饭。 就连黑蛋也跟着蹭了不少内脏吃,乐得这狗东西直蹦哒。 下午的时候趁着天还没黑,路平安准备再去干一会儿,莽子这勤快孩子也要跟着去干活,被路平安拒绝了。 路平安让他看着熏肉架子下的火堆,不时的添些柴火。 "你别去了,这个熏肉架子可得看好喽,万一旁边没人,架子给引着了,这么多肉可就白瞎了。" "可你一个人搬木头多累啊,我能搭把手。" "哎呀,哪个重要你不知道?肉白瞎了可惜了了,整木料着啥急啊?慢慢弄呗。 这么艰巨的任务我都放心交给你了,小同志,你可得用心啊。" "哈哈哈,放心吧首长,战士莽子向您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第100章 湖畔小屋 没了莽子在身边,路平安的动作反而更快了,他有空间可以作弊,搬动原木时轻轻松松的,一点儿也不费劲。 一直干到日暮时分,路平安这才回去。 莽子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路平安了,两人说说笑笑,成就感满满。 接下来几天依然是干活,路平安和莽子差不多把需要的材料收拾出来了,唯一欠缺的就是一点儿木板。 拉大锯锯木头可不是什么轻松活,莽子累的吃饭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连碗都端不稳了。 此外还欠缺一些玻璃做窗户,这玩意儿不好搞,需要另外想办法。 这年代他们这边已经开始流行玻璃窗了,公社大院儿和供销社都是格子玻璃窗,就是比窗户纸亮堂,被认为是身份的象征。 奈何玻璃、水泥、化肥这种工业品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实在不行也只能用窗户纸凑合了。 第二天路平安没再让莽子干活了,这天是回屯子汇报的日子,路平安也有心让莽子锻炼下,于是就让他一个人背上些腊肉领着黑蛋回去。 "莽子,你行不行啊?" "能行,放心吧哥,就是回一趟屯子而已,跑熟的路,我还拎着枪带着狗,要是这也不敢还想跑山打猎?" "直直的回屯子,路上有东西也别打了,遇着啥搞不明白情况别大意,先放两枪听听响。" "嗯呐,我晓得轻重的。" "到了屯子里先别急着回来,找你大伟哥,让他想办法去搞点玻璃。 搞不搞的到都无所谓,实在不行就先用窗户纸将就着,等以后我自己想办法。" "那行,我找了大伟哥之后就赶紧回来,咱们抓紧时间盖房子。" "这天气冷得够呛,一时半会儿也种不了地,你着啥急啊?跟家人待两天,过两天我去接你。" 莽子一想也是,今年春天确实够邪性,倒春寒跟前列腺有毛病似的,沥沥拉拉的,眼看要结束了,却又崩出来一些,算是结束不了了。 前几天是下雪,这几天是刮风,眼瞅着再有半拉月,这地上的雪也化不完。 春天不正常,秋天就受影响,今年的收成是够悬的,支书都开始考虑换种生长周期短的作物了。 目送莽子背着腊肉领着黑蛋钻进了林子,路平安抓紧时间开始建房子了。 东北这旮瘩都是冻土,尽管这边山里的冻土层没西伯利亚那么厚,也是需要整些东西垫一下地基的。要不然化化冻冻的,时间长了,木屋容易倾斜。 路平安没有费劲去弄石头,而是选择了富含油脂的柏木。 柏木不容易腐烂,特别是在隔绝空气的情况下,千年不腐不是梦。不是有句顺口溜么,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路平安按规划好的长宽挖了沟槽,把几根大木料填了进去。 换作后世,这种大直径的优质木料当垫桩?不被当成败家子才怪,一方混凝土才多少钱? 可在这个年代的大山里,费劲去搞混凝土不被当成脑子有病才怪,那玩意儿都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是压根搞不到。 搞到了也不好运进山里,真当人人都有空间当外挂么?搞点石料也比混凝土靠谱。 垫桩搞好后,路平安把碳化过的支柱固定在了垫桩上,接着就把沟槽重新填埋了,开始搞地基之上的建筑了。 地梁,地板,然后是一根根的原木搭墙体,像是搭积木一般,到了中午的时候,原木垒就的墙体都已经半人高了。 路平安停下动作,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我如今的身体素质真牛逼。有了空间技能的配合,旁人两天都干不了的活,我一个人半天就给干了。 从空间里取出一些吃的,简单填饱了肚子,路平安又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垒墙不费劲,到了屋顶这一步,因为需要架梁、架檩条、钉椽子,做好屋顶的斜面框架,好让冬天雪太大的时候积雪能自己靠重力下滑,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即便如此,路平安也在天黑前给屋顶铺好了第一层木板。 只等明天覆盖好油布做个防水,然后用芦苇和泥巴做个保温层,接着再叠压铺设两层木板,整个屋顶就算完成了。 苔藓和泥巴填填墙缝,搞搞门窗,做点儿家具,把炉子移到屋里,就可以入住了。 路平安站在初见雏形的小木屋里,透过还没安装窗户的窗口朝外望去,高草大树,远山近水,残雪夕阳,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路平安突然想喝茶了。 一把躺椅,一把蒲扇和小泥炉,一把果干与瓜子,一壶热茶,足矣好好弥补一下后世不多有的清闲。 ...……………………………………………… 莽子拖着一个小爬犁,上面放着两一大包腊肉,足有一百七八十斤。 拖这点儿重量对于经常跟着大人进山采山货的莽子来说不算事儿,反而越走越激动了。 上一次他拉着爬犁拖着肉回屯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由得让这孩子骄傲的挺起了胸脯。 平安大哥可是说了,这里面的腊肉有他家的五十斤,支书会计分点儿,其他的才是大伟哥和家栋哥的。 五十斤肉啊,可以让家人吃好久了,挑点儿好的也可以卖钱。 林场那边的工人有钱,也愿意吃点好的,屯子里的人打了东西,经常拿过去找熟人偷偷换成钱。 正暗自乐着呢,黑蛋突然朝着林子里汪汪叫了起来。 莽子扭头一看,一只个头不小的灰白色野东西嗖的一闪而过,蹿进了林子深处。 莽子端起枪打开保险,还来不及瞄准,那玩意儿就没影了。 莽子原本想去看看,这时候他想到了路平安的交待,于是强忍着好奇心,小心戒备着,拖着爬犁朝前继续走去。 正走着呢,就听见林子里扑扑棱棱的一阵乱响。 莽子心说你折腾你的,只要你不出来,我就不动你,但是你要是跟我玩阴的,呵呵,我可就不客气了。 还没走几步,林子里传来了哇哇的叫声,好似那种还不会说话的小孩子在呜哇乱喊。 原本跟着莽子朝前走着的黑蛋不知道为啥突然来了劲头,扭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莽子喊都喊不回来。 第101章 孩子?小狗? 这下莽子着急了,还以为是谁家小孩被野牲口叼进了山里,恰好遇着自己吓跑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莽子虽然不懂得说,其中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他连忙甩开绳子,一边吆喝着让黑蛋回来,一边朝着林子里钻去。 "呜……汪汪汪……,汪汪汪汪……" "黑蛋,给我滚回来,黑蛋……回去就把你吊树上灌水……" 莽子生怕黑蛋咬着孩子,真有些急了。 哪知跑到跟前一看,只见黑蛋正朝着草稞子里使劲叫唤,一边叫唤一边蹦哒,把它给能完了。 莽子奔过来,上去就是一脚:"狗东西,喊你听不见么?" 黑蛋这才知道自己犯错了,赶紧摇起了尾巴。 "让你瞎跑,还跑不跑了? 一点儿也不听话,你屁点儿大的个头不说老实点,迟早得被熊瞎子扑喽。" 骂完了狗子,莽子赶紧扒开了草稞子找孩子。 哪知扒开了草稞子,只见里面趴着一只受了伤,浑身哆嗦的跟筛糠似的小狗子。 这小狗子眼睛乌溜溜的,黑的都有些发蓝了,听到动静,抬起脑瓜子怯生生的看着莽子。 再仔细一看,莽子吓了一跳,这个狗崽子一般的小家伙胸前长有一弯白色的毛。 这哪里是小狗崽子?分明是一只小熊瞎子啊! 在野外见到小熊崽子别兴奋,更不要抱起来撸,母熊一般不会远离熊崽子,这边撸的正高兴呢,那边母熊已经准备吃外卖了。 莽子赶紧观察了一下周围,啥也没发现。雪地上倒是有一些脚印,却不是熊瞎子的,而是一种大型猫科动物的花瓣状脚印。 结合刚刚看见那道灰白颜色的身影和体型,莽子有了猜测。 应该是一头猞猁在山林里晃荡,遇到了这只落单的小熊崽子。 猞猁的爪子虽然不小,体型却很少能突破一米三的,五十斤以上的就算大的了,是绝对打不过成年熊瞎子的。 欺负小熊崽子倒是不成问题,猞猁这东西最喜欢偷袭死对头的幼崽,尤其是张三,也就是狼。 猞猁经常会趁着狼群外出捕猎,钻进狼窝咬死狼崽子,袭击个落单的小熊崽子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熊崽子的夭折比例非常高,母熊一胎能生三四只小熊,一年后,一般就只剩一只了。就这,能不能长到成年还是个未知数呢。 尤其是没什么带崽经验的年轻母熊,经常会搞丢自己的崽子。 甚至有些没有耐心带娃的年轻母熊还会故意遗弃幼崽,甚至咬死幼崽,更别提遭遇最喜欢攻击幼崽的公熊了。 公熊杀死非自己所生的幼崽也是有目的的,母熊失去幼崽后很快就会再次进入发情期,这样公熊就能延续自己的血脉了。 莽子确定周围的环境安全后,拎起小熊崽子检查了一下,发现这小家伙看着胖乎乎的,其实全靠毛茸茸的模样伪装。 这小家伙瘦得皮包骨头,拎在手里轻飘飘的没个分量,而且伤得不轻。 它的一只前腿已经断了,脖子上有两个血窟窿,殷殷流着鲜血。其他地方还有伤,只不过没这两处严重。 熊崽子一旦离开母亲就代表着死亡,更别提它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了。莽子见状,把熊崽子重新放回了草稞子里,招呼黑蛋就准备走了。 不是他没有爱心,山林里可容不得什么圣母婊,优胜劣汰才是最真实的丛林法则。即便是莽子把小熊崽子带走,等待它的会是什么? 屯子里的乡亲们进山,捡到的鹿崽子、熊崽子可不是一个两个,最后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都进了锅。 莽子之所以把熊崽子放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小家伙太瘦,没啥肉,犯不着费劲收拾。 黑蛋却不乐意了,上次打熊瞎子它可是跟着混了不少骨头,这次又有一个气味相同的家伙出现,还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小不点儿,就这么扔着不吃可还能行? "汪汪汪,汪汪汪……"黑蛋叫个不停。 那意思估计就是在说——主人,你疯了?我好不容易才发现的好吃的啊!你瞎啊?你不吃给我吃啊。 "走吧,看着挺可怜的,浑身也没个几两肉,就别吃它了。" 黑蛋越是激动,莽子越是不敢惯它这个臭毛病,强行把它往外拉。 今天这狗东西闻到小熊崽子的味道馋得无令而动,若是下次遇着个成年的熊瞎子呢? 熊瞎子随便赏它个幽冥鬼爪或泰山压顶,小小的黑蛋,呵呵,肠子都得从粪门里挤出来,哪里还能有命在? 莽子带着狗从林子里出来,回到小路上拖上爬犁接着朝屯子里走去,正走着呢,就听见身后扑簌簌的响。 回头一看,只见那只小熊瞎子居然坚强的从草稞子里钻了出来,一瘸一拐的跟了上来。 莽子有些无语:"你这小家伙,放你一马还缠上我了?" 黑蛋狗仗人势,还难得在体型上占优势,掉头勇敢的扑了过去。 小熊崽子吓得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低着头,浑身打着哆嗦,跑都不敢跑,只是偷偷瞟上一眼,像是个小可怜儿受气包一般。 莽子动了恻隐之心,当初妹妹还小,被屯子里的熊孩子欺负戏弄时也是这般怯生生的。 自己为啥被人叫做莽子?还不是受不了妹妹那惹人心疼的模样,这才追着那些熊孩子打? 哪怕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哪怕别的孩子有哥哥姐姐,比他高一头还多,也要坚持着打回去。 一连几天堵着几个调皮孩子的家门,逮着一个收拾一个,挨个把他们打哭,大人们拉都拉不开。 打到最后,熊孩子一个个的都变得懂事儿了。他李大勇也一战成名,被人戏称为莽子。 眼见黑蛋真要下嘴,莽子连忙喝止了黑蛋,回头拎起了小熊崽子。 快速拢了些枯叶和柴火,莽子生着了一堆篝火,让小熊崽子暖和一些,开始给小熊崽子治伤。 其实莽子哪里会治伤啊?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而已。 熊崽子的一只前爪已经废了,只剩一层皮连在腿上。为了方便给熊崽子裹伤,莽子干脆用侵刀把那只前爪割了下来。 从前胸的口袋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些药品,这可是路平安给他应急用的。 找出据说是治疗伤口的,叫什么庆大霉素,是今年才大量应用的新药,很珍贵的。 莽子小心翼翼的用刀把把药片儿砸碎,扑在了小熊崽子的伤口上,割下一截绑腿给小熊崽子裹了伤。 处理好小熊崽子的伤口,莽子拎着它丢在了爬犁上,赶开围着爬犁乱转的黑蛋,拖上爬犁快速朝着屯子里走去。 第102章 春暖花开 屯子里又有了可以唠的闲嗑了,一是老李家的莽子拖回来不少腊肉,二是这孩子不晓得轻重,居然拎回来一只受了伤的小熊瞎子。 屯子里的小小子、小丫头们都抢着上门看,稀罕的不行,吓得正在喝米汤的小熊崽子四处躲。 最后被逼的实在没地方躲了,干脆一头钻进了灶膛里。 得亏莽子的小妹子李婷眼疾手快,把它拉了出来,这才没被当场火化了。 莽子母亲翠芬婶子气得够呛,差点就祭出法宝——笤帚疙瘩了。 转念一想,儿子已经大了,都能赚钱养家了,得顾着点儿儿子的脸面,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瞅着不顺眼就抽一顿,这才悻悻作罢。 莽子拖着爬犁去支书家给大伟和家栋送肉,被支书逮着一顿教育。 "你这孩子,别瞎整啊,家里刚好过点儿,你就要翘尾巴了? 人TMD都快吃不饱了,哪有条件养熊瞎子了?在哪捡的给我还扔回哪儿去。 你又不是过去的财主家的傻小子,人家不愁吃不愁穿,养个豹子,养个熊瞎子图个乐呵。 那玩意儿现在还小,吃得少,长大了比猪都能吃,还容易伤着人,是你能喂得起的?" 莽子嘿嘿直笑:"大爷,我就是瞅着它太可怜了。" "谁不可怜?山里每天被吃的东西多了,你能每个都救了?咋了,你观音菩萨下凡啊?" "那不是! 嘿嘿,不过么,虽然我养不起,我师傅养的起啊。给他养着玩玩儿呗,等伤好了就放回林子里。" "你就作吧,小心你师傅腿给你打折了。" 这时候大伟和家栋以及小马泡他们一堆小年轻从外面回来,二话不说直奔爬犁,拎着袋子看腊肉。 "哎呀妈呀,这老多?" "大伟,中午请哥们儿吃一顿?" 莽子急了:"哎哎哎,别瞎整啊,还没晾好呢。 平安哥说了,这会的腊肉味儿一般,让挂在灶台慢慢等,熏上个几个月,别提多好吃了。" "可拉倒吧,我还得等它几个月?你就说能不能吃就完了。" "那倒是能吃。" "能吃就行了呗,小马泡,去找咱嫂子拿个大盆,收拾一点出来,咱们整点辣子炒腊肉吃吃。" 莽子一脸的可惜,因为他可是听路平安说了,老腊肉味儿才好,搭配着蒜苗一起炒,那味道,老上头了。 嗯,对,平安哥说那叫巴适得板。 家栋把胳膊搭在莽子肩膀上,搂着他笑话道:"莽子,听说你要耍把戏了?" "啥玩意儿?" "不耍把戏,你养个熊瞎子干啥呀?"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莽子有点脸红了,连忙辩解道:"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我那是看着太可怜了,正好平安哥有能耐,给他养着,长大了说不定还能帮着打猎呢。" "哇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打猎?谁打谁?就那瘸腿小熊崽子,养大了它也跑不动啊。" "能跑的,能跑的,它两条后腿是好的。"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那你给你师傅拎过去吧,看他会不会抽你。" "不会的,师傅不缺吃的。再说了,能不能养的活还不一定呢,它太小了。" 莽子也知道自己的主意不靠谱,有些不好意思了,卸下东西,一溜烟的跑了,就连支书喊他在家里吃饭也没答应,拖着爬犁扭头就跑。 "这小子,还真是个莽子。" ………………………………………………… 路平安在水泡子边儿上的草堂子里整了不少芦苇,和上些胶泥填到了屋顶钉好木头格子里,这就相当于是保暖层了。 正好天气转暖,路平安等它自然晾干的时候可以干些填缝、做门窗家具的活儿。 即便有全套的木工工具,路平安做出来的东西依然充满了粗犷的风格。 他又不是木匠,能按照尺寸做出来还是拆了装,装了拆,试验了好几次才做好的,浪费了不少木料。 能用就行,就别要求太高了。 最让路平安骄傲的是他设计了一个前廊,这是东北这边的木刻楞没有的。 一把充满原始气息的摇椅放到前廊上,树根做的茶台摆好,路平安躺在上面试了试。 别说,还挺有诗情画意呢。 路平安得意了——我TMD真有才! 又花了一天时间处理了一下细节,拿着一片石头把木材的毛刺打磨了一番。 剩下的就是等屋顶用来充当保暖层的芦苇泥巴干了,把准备好的带有凹槽的木板铺上去用钉子固定好,整个小木屋就基本完工了。 整个小木屋就是一个大房间,长五米多点,宽只有三米多,不算前廊,实际使用面积能有个不到二十平。 路平安准备后面做好床了以后,可以用芦苇编些草帘子隔开,免得煤灰飘的到处都是,也让自己和莽子都有一个相对隐私的空间,还不影响取暖。 路平安当然没忘了在地板上开了个小门,需要的话掀开就可以遁入地下。 做完这些,路平安又用剩下的材料做了个小柴火棚子。 原本还应该有个杂物间的,奈何材料不够了,只能后面慢慢整了。 把东西倒腾进小木屋里,铁炉子下面垫了个专门打的泥板隔热,烟囱安装好,路平安关好门窗,用厚实的木板封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放心朝着屯子里走去。 野牲口也很聪明,它们知道哪里待着舒服,人类建造的庇护所它们也很喜欢,经常有野牲口钻到地窨子、窝棚里。 人要是大意了,看都不敢的直接钻了进去,那就相当于自投罗网了,因为大意出事儿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这两日升温很快,冰雪以惊人的速度开化,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芬芳。 向阳坡上,一些耐寒的小野花居然已经悄悄绽放。远远看去,地面上仿佛蒸腾起来,按照老说法,这叫地气上升,农时要到了。 回到屯子里时已是傍晚,小小的屯子一片祥和,木屋草顶,袅袅炊烟,人声鼎沸。 夕阳下,乡亲们在忙碌的收拾农具,挑选种子,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把先前丢失的时间抢回来。 路平安一路和乡亲们热情的打着招呼,一顿三婶子、二大爷、三叔四叔的喊着,不时还要接受一下几位老人家的调侃,搞的路平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带着满心疑惑来到了支书家。 第103章 坑啊! 大伟扛着一包豆饼,朝着大队里的牲口圈走去,准备给牲口加些好料增增肥。刚出门走了没多远,就碰见了路平安。 "大伟你干嘛去?" "要农忙了么,给牲口圈那边扛点干料。 如今屯子里的老少爷们儿都三顿饭了,牲口也得吃点好的不是?到时候忙的团团转,牲口只吃干草可顶不住事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喂个牲口而已,你笑啥呢?" "没事儿,没事儿。我先去送豆饼,回来再聊。"大伟扛着麻包风风火火的走了。 "这家伙,脑子让驴给踢了吧?" 路平安进了院子,支书家小闺女冬香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是路平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平安哥回来了?快,进屋坐吧。" 支书正和会计正坐在炕头上说事儿,回头看见路平安进了门,也是一乐: "呵呵,平安回来了?" "房子盖啥样了?哈哈..." 路平安黑人问号脸…… "差不多盖好了,就等晾晾了,扣上板子就能将就着住了。 话说今儿个是咋了?咋大家伙儿见了我就笑呵呵的,难道说有啥美事儿砸咱们屯子头上了?" 会计仍然忍不住捂了脸,笑得肩膀直抖,都不敢接腔了。 支书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把烟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无奈的说: "要是咱们也能轮着啥好事儿那才真是奇了怪了,不过么,没好事儿也不耽误咱们心里乐呵不是? 主要是心态! 心态得放稳,不能急眼。急眼的时候人做事就容易欠考虑,该咋做心里就没个数了。 就拿孩子犯错来说吧,我都是教育,从来不打孩子的..." 正说着呢,冬香端来了烟笸箩:"抽烟抽烟~~平安哥,你能不能也给我整个小熊崽子? 我也想养一只,诶呀妈呀,那小玩意儿老招人待见了。" 支书脸色大变,伸手拽过笤帚疙瘩,照着冬香小丫头的屁股就抽了过去。 冬香虽然最受宠,但这丫头比男孩子还皮,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挨的打也最多。 她见势不妙,灵活的走位躲闪,一看就是老玩家了。 没舍得使大力的支书几下没打中,被她跑出门了。 "噗呲...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会计一个没忍住,笑喷了。边笑边拉住支书: "老四,老四,别激动,放平心态。孩子么,得教育,不能打的。" "老子打不死她~~ 才吃了几顿饱饭啊?整天招猫逗狗没个小姑娘的样子,惯得她都惯傻了,她还知道她姓啥啊?" 没一会儿呢,莽子抱着个小熊崽子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孩子,路平安这才明白是咋回事儿。 要是放在后世,干这种事儿得受嘉奖,保护珍稀野生动物,人人有责。 可放在这个年代,这种行为就有些离经叛道了,被人说是傻缺都是轻的。莽子没被他妈抽一顿,还要得益于他说要把小熊瞎子送给路平安玩儿,这才免于遭受皮肉之苦。 路平安接过小熊瞎子看了看,短短几天,这小家伙的伤口居然已经结痂,马上就要愈合了。 不得不佩服野生动物生命力之顽强,这么重的伤,是放在人身上,没有合适的治疗手段嗝屁都有可能。 可莽子只是给小熊崽子上了点药,裹了裹伤,它就自己长好了,真是命不该绝。 这小家伙很粘人,路平安拎着它,它居然还知道要抱抱,唧唧哝哝的撒娇,难怪招人待见呢。 "小东西,长大了可别偷人袈裟才好啊!偷了也无所谓,只要不把为师说去……" 路平安抱着小熊崽子撸了起来,小家伙舒服的直打呼噜,还用粗糙的舌头舔路平安的手表示感谢,小舌头温温热热的,挺好玩儿。 "挺有意思的,想养就养着吧,到时候养大了,再重新放归山林里去。" 莽子得了师傅的允许,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路平安让他起锅烧油,或是让他把小家伙重新丢回林子里。 大伟送了豆饼回来,一进门,顺手从路平安怀里接过小熊崽子,和路平安说起了玻璃的事儿。 "咱们这附近搞不到玻璃的,没有生产玻璃的厂子,得去县里,或是鹤岗那边才有可能找得到。" "那就算了,我还是用窗户纸凑合吧。" 支书这时候问道:"平安,你那木刻楞有多大?能住几个人?" "不到二十平,住两个人不成问题,怎么了支书?" 支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前一段时间不是缺人手么,各屯子抢着要人,上面紧急组织了一批知青过来,专门下来咱们公社插队。 一下子人多了,反而不好安排了,上面的意思是让各垦荒执勤点插个人。 我的意思是你那边要是宽敞,就多给你安排两个。你开荒也需要人手不是! 哪怕她们干活不行,多少也能出把力,后面等其他的垦荒点建好了,我再把她们调走。 顶多几个月,时间不会长了,你帮帮忙?" 路平安没分清他和她的区别,一听支书说是只有几个月,也没在意,就答应了下来。 支书很高兴,说真的,当时他听到给这边分了这么多女知青,头都要炸开了。 不是看不起女性,而是女生天生就要比大老爷们儿麻烦一点,而且干起重体力活也没有小青年耐受。 最麻烦的是打不得骂不得,不是叽叽喳喳的,就是动不动就抹眼泪,支书这种铁血硬汉最见不得这个了。 你让支书去和老毛子干仗,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你要是让他去收拾不听话的男青年,他能有九种办法整的他们服服帖帖,九种! 可是你让他去面对那些不用骂,只是一瞪眼就哭唧唧的小女生,这不是要了支书的亲命了么? 想起这个,支书就恨得咬牙。 "踏马一群混蛋玩意儿,忒不讲究了!" 就因为他得到的消息晚了,向阳屯子大队的黑老驴和南岭屯的老黄他们几个支书就率先把知青挑了一遍又一遍。 给他们林家窝棚大队剩的知青要么干巴瘦,要么年龄小,要么是小个子,女知青的比例还比别的屯子高的多。 支书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人家已经领着人走了,他就是如何破口大骂,别人也听不见。 第104章 恐怖如斯 一气之下,支书扭头就回来了,那些姑奶奶就先在公社待几天吧,也让公社领导知道知道啥叫难办。 虽说这次的知青是专门分过来他们公社插队的,自由安排,可你公社革委会主任要不要一碗水端平? 咋了,觉得我老林好说话,就得受你们挤兑?姥姥! 支书的主意很正——等他们公社领导知道知道厉害了,说软话了,再去接人,免得下次再有这事儿,还得他们屯子吃闷亏。 不过路平安的闷亏是吃定了,他还啥都不知道呢。要是知道分给他们新十一队几个女知青,打死他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支书松了一口气,也不敢抻着了,准备明天就让人去把知青接来,然后送到各个执勤点去。 路平安在屯子里待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莽子走了。 虽然他不准备开多少荒,也得应付应付差事,免得被人说生产不积极。 眼下马上就得收拾地了,春耕播种的农时不等人,他和莽子一分地都还没整出来,进度大大的落后其他的垦荒点。 回到水泡子这边,莽子惊讶的看着小木屋,甚至跑前跑后的四处溜达了一圈儿,回来就不好意思给路平安道歉: "哥,都怪我,早知道我就早点回来了,你一个人盖房子肯定累够呛。 这样吧,这几天你别干活了,好好歇歇,我把啥都包了。" 路平安揉了揉他的圆脑袋,笑着说:"也没咋滴累,给自己盖房子么,使不完的劲头呢。 等下咱们吃点东西,就去把板子扣上,搞点松脂把窟窿啥的填一填,房子就齐活了,剩下就是做家具。" "俺会做,俺给屯子里老洪帮过忙,他是咱们大队的木匠,桌椅板凳、床、柜子,啥都会做。 屯子里给闺女陪嫁的柜子,都是他做的,他还会箍水桶和澡盆子呢。" 老洪路平安认识,当初他和罗家栋刚过来屯子时,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倒是不知道他还会木匠活。 不过箍水桶的难度路平安还是明白的,那玩意一个不好就会漏水。会箍水桶的木匠,想必水平不会差到哪去。 饱饱的吃了顿午饭,把黑蛋和小熊崽子也喂了,两人歇了一会儿,就开始忙活起来,把板子扣好用钉子固定住,最上面的屋脊用的是一根柞木。 柞木一分为二取其一,中间的树芯掏出一个沟槽,倒扣在木板的交汇处,这样就不用担心漏水了。 忙忙碌碌中天就黑了,今晚他们在小木屋里住。睡在地板上也比住帐篷强啊,如今冻土化冻,帐篷里潮的很,哪有高出地面一截儿的小木屋里舒服? 晚饭是鸡汤泡饭,莽子很喜欢,黑蛋也很喜欢,因为有鸡骨头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它的小跟班,被莽子妹妹起名二黑的小熊崽子总是要向它讨要。 如今黑蛋已经熟悉了二黑的存在,只是它总要欺负一下二黑,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 也就是二黑如今还小,再等两三个月,估计黑蛋就要为今日的造的孽买单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莽子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大都是憧憬未来的好日子的,期盼着自己能快点儿长大。 他如今已经很努力的吃饭了,准备长个大个子,未来去林场干活时不吃亏。 接着又说到了做床和草帘子的事儿,莽子做了分工。路平安负责割蒲棒子草和芦苇编帘子,做家具由他负责。 第二天傍晚,就当两人忙忙碌碌的干着活、准备扫个尾就吃饭休息时,支书领着小马泡和铁柱俩人,带着知青赶到了。 小马泡和铁柱身上满是大包小包的,只是枪和挎包、布袋子就挂了十几个,俩人这模样,跟个挂架没啥区别了。 支书也好不到哪去,他一前一后背了两个背包,右手还拎着个皮箱,左胳膊下面夹了个包袱卷儿。 几个身穿仿军装、胸前别着像章的小姑娘跟在身后,一瘸一拐的…… 等等,小姑娘? 一二三四五,我靠!支书这是觉得我过得太轻松了?想要我死? 路平安和莽子愣住了,甚至都忘了和支书打招呼。 支书和铁柱他们想必也没有什么打招呼的心情了,赶开跑上前汪汪叫着显示存在的黑蛋,一屁股坐在前廊的台阶上,眼神都是直的。 "哎呀,支书,这就是给我们住的房子吗?" "好漂亮啊!" "是啊是啊,我以前住的都是砖瓦房,还从来没有住过全是木头盖的房子呢。" "我的腿好酸呐,除了学校组织的拉练,我还从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呢。 哈哈,都说乡下累、山里苦,我看也没什么嘛。" "对,我们主动报名下乡,就是要下定决心,排除万难,把农村建设好,炼出一颗炽热火红的心……" "支书,有水吗?" "支书,我们饿了。" "支书,啥东西嗷呜嗷呜叫唤呢?这山里不会有狼吧?" "支书……" "支书……" 路平安和莽子嘴角都开始抽搐了,他们终于知道支书为啥眼神都是直的了。 不是这几个女知青有啥大问题,虽然体质弱了点儿,却也不那么矫情,也不显得怎么娇气。 相反,她们还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热忱和激情。 就是她们话太多了,关键她们自己还不觉得,很为自己的热情骄傲。 这可完犊子了,路平安他们几个老爷们仿佛就跟身处鸭棚里一般,又仿佛夜里走近夏日池塘,呱呱声不绝于耳。 "莽子,有水么?"小马泡有气无力的问道。"一路上我的嘴就没停过,她们的问题真是太多了。" 路平安原本还想施舍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转念一想,他们只是一天就受不了了,自己呢? 该被同情的是自己啊! 支书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他把身上的东西放下,拍拍手,示意几个女知青安静,听他讲话。 "这是新十一队的路平安,这里暂时是由他负责,你们就听他安排就行。 这边是山里,不是屯子里,更不是城里,你们一定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不要乱跑。 山林里各种野兽多的很,前几天他们还在旁边打死了一头熊瞎子。 自己不听指挥乱跑出了事,那就别怪我没有提前打招呼。 行了,你们有啥问题找平安。时间不早了,我回去还有事儿呢。" 小马泡和铁柱一听,也不迷瞪,把身上的东西脱下来,拎上自己的枪起身就要走,水都不喝了。 第105章 休想坏我道心 他们宁愿去喝冰凉炸牙的山泉水,也不想再和几个女知青待在一起了。 我尼玛,以前只觉得小姑娘漂漂亮亮的,香香的,清脆的嗓音如同百灵鸟,很好听。 没想到女人一旦多起来,居然会恐怖如斯,比屯子里的那些张家长、李家短、唠嗑唠个没完没了的长舌妇还恐怖。 路平安上前一把拽住了支书,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支书老脸一红:"平安啊,这事儿是老叔不对,你帮帮忙,帮帮忙啊! 我保证,最多三个月,就把她们调走,行不行?" "三个月?恐怕那时候我要么疯了,要么已经死了。" "哎呀,没那么严重,不会的。" "怎么不会?打,打不得,骂,骂不得,我要伺候着这几位姑奶奶三个月,不死也得脱层皮。" "来都来了,总不好真的不管吧?那你说咋办?" "既然她们都是新人,听我指挥总没错吧?" "你要干啥?我可告诉你啊,你别胡来,要不然我可会大义灭亲,亲手崩了你啊。" "我没那心思,只是一点,我要管理权。" "我不是让她们听你的了么?" "只是一句话不够,你再加一句,谁不团结同志,退回公社,谁胡闹,记入档案。" 路平安后世也是住过校的,他很了解女生们的特点。 各位听好哦~~问题来喽—— 一个女生寝室六个人,请问,这个女生寝室一共有几个微信群? 支书理亏,只能装作关心女同志的模样,给几个女知青上了一堂政治课,宣布了规矩。 然后跟屁股后面有狗撵着一般,连路平安盖的新房都来不及参观一下,带着小马泡和铁柱子落荒而逃。 人啊,一旦心肠不够硬,就会有软肋。 看看支书,多硬的汉子,就因为心肠好,面对几个女知青反而不知所措了。 换作有的支书,管你哭不哭呢,跟我没关系,我一视同仁。给你安排活,你干完就有饭吃,干不完我就不给你工分。 还有些更恶劣的人,故意针对这些女孩子,到了村里就是村里的媳妇儿了,还想跑? 村里那么多小子,也没个媳妇,这不是送上门的肉么? 故意折腾你,折腾到受不了了,自己就屈服了,自然就想着嫁到村里好吃饱饭了。后面回城的时候,呵呵,悲剧上演也是情理之中了。 当然,各地情况不一样,有些抛妻弃子的男知青就更不一样了,那个纯属道德问题,不能混为一谈。 多少知青回城之后把爱人和孩子接了过去,不照样过的好好的?不要脸就是不要脸,说什么时代造成的悲剧,怎么别人的喜剧,到他那儿就非得成悲剧呢? 至于说什么结婚以后就必须留在农村的规矩,更是瞎扯淡,后面偷偷跑回城里的多了去了。 回到城里也安排不了个工作倒是真的,搞的很多回城知青只能去练摊儿,只能迫不得已的含泪发大财。 支书走后,几个女知青终于感觉到累了,叽叽喳喳的就想搬着东西进屋。 "停停停!这是我们男同志的屋子,你们住的地方在那儿!" 路平安一指王八柳稞子那边,几个女知青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哪里有房子。 "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根本就没有房子啊。" 路平安给莽子使了个眼色:"莽子,带她们去帐篷那边。 来来来,背上你们的东西,还有枪,都拿上,去把住的地方收拾好。 我给大家做饭,晚上咱们吃点好的,算是欢迎你们过来支援边疆建设,再互相做个介绍认识一下。 辣炖兔肉,清炒木耳,野鸡炖蘑菇,爱吃不?" 莽子心领神会,不怀好意的憨笑。 "哎呀,吃这么好啊?" "太好了,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吃肉了。" "快走快走,我早就饿了,收拾好住的地方咱们也过来搭把手。" ……………………………………………… 望着眼前充满原始风格的帐篷,里面黑洞洞的,潮乎乎的,堆了一些树叶子、芦苇杆子就算床了。 两个人住还算宽敞,五个人就显得很拥挤了,几个刚从城里过来的女知青顿时就傻眼了。 虽然在城里报名下乡的时候也听人说过这边条件很不好,冰天雪地的能冻死人,住窝棚吃窝头野菜,干的活特别累,她们也做了心理准备。 只不过人的想象和现实往往是有很大差异的,真到了地方,都不用干活。 只是看着眼前的窝棚,一股巨大的落差感就如同一盆冷水劈头盖脸的泼了过来,浇得她们透心凉。 "这咋住啊?我还以为也是木头房子呢。" "为啥不让我们住房子,而是要住这个小棚子?我们是来支援农村建设的,不是犯了错被关牛棚。" "找他去,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搞区别对待……" "欺负咱们新来的是吧?姑奶奶得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莽子这孩子还小,心里可没有什么男女之分,他只认对与错,更别提还有路平安的授意了。 闻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塌鼻子的鼻孔对着几个女知青,十分的看不上。 "行了,别吵了,这窝棚我们能住,你们凭啥就不能住了? 我们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才盖好了房子,才住了一天,就因为你们来了,就得让给你们? 想什么美事儿呢? 咋了,想要玩我哥口中道德绑架那一套,逼着我们发扬风格? 能住就住,不能住就回屯子里去,咱们这边就这条件,管吃管住没问题,但你们也别太过分了,俺们已经够照顾你们了。" "啊?这房子是你们自己盖的?" "这不是屯子里的房子么?" "可这也没法住啊。" "我们自己盖的房子,我们说的算,你们觉得窝棚没法住,要么回屯子里去,要么自己盖房子。 反正这边不缺木头,工具也齐全,你们有手有脚,不会自己盖房子? 支书临走前跟你们交待了吧?不团结同志,就送回公社,胡闹,记入档案。" 几个女知青闻言,就跟斗败的公鸡一般,顿时就没了闹腾的劲头了。 路平安是故意让莽子这么说的,不让这些姑奶奶知道知道厉害,她们还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呢。 认识到了巨大的落差,后面大家相处起来才能更融洽。 至于什么发扬风格把房子让出去,呵呵,别搞笑了。 路平安又不是她们的爹,更没有准备跟她们结成道侣。 大家萍水相逢,压根就不认识,上来就要不劳而获,想啥美事儿呢?区区几个柴火妞,长得又一般,也想坏我道心? 岂知我精元是多么珍贵,怎能浪费在这种级别的炉鼎之上? 第106章 吃我一记PUA大法 几个女知青满心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真要是把她们退回公社,那可就不仅仅是丢人的事儿了,说不定真会背处分的。 跺跺脚,咬咬牙,终于还是把行李搬了进去。 等她们收拾好床铺,路平安这边 已经做好了晚饭,过来喊她们拿上碗筷去吃饭。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么,路平安很熟悉,后世他上班的时候早就看透这个套路了。 他们那小经理,别的啥也不会,就会巴结领导和PUA他们这些社畜。 那些刚进公司的毕业生新人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恨不能贷款上班,加班加得天昏地暗。 PUA大法也是法,身为修士,岂能不博众家之所长?自己虽然不擅长,但并不代表不会。 这年代的人普遍觉悟都高,不高就得被针对。自己随便露一手,她们就是有天大的意见,也得咽进肚子里去。 比如—— 大家都是有志青年,是要学习革命先辈,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建设美丽边疆的。吃现成的,住现成的,如何能体现艰苦奋斗的精神? 咱们都有两只手,不在城市吃闲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到了垦荒点,不好好干活,反而追求吃穿住行,思想觉悟要不要了? 边疆农村是我家,立志终身滚泥巴,磨一手老茧,炼一颗红心。只说吃穿住,算什么有志青年? …………………………………………………… 几个女知青想着路平安答应的好吃的,心情终于好点了,拿上饭盒和筷子、勺子,跟着路平安来了小木屋这边。 路平安和莽子还没有开始正式做家具,屋里现在放的还是莽子用木板临时拼出来的小饭桌,原木桩子当凳子,坐不下那么多人。 路平安干脆学着食堂大妈,让几个女知青排好队,给她们打了饭,盛了菜,让她们坐在前廊的台阶上吃。 几个女知青跑了一天的山路,中午也没吃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这会儿见着好吃的了,哪还顾得上其他,捧着饭盒很没形象的大口吃了起来。 "哎呀,真好吃,这个蘑菇味道也太好了吧!" "这边条件真不错,有肉~" "诶,你们说是不是大米白面随便吃啊?" "要是能天天这么吃就好了,这不比城里强?" 路平安等她们都吃上了,也端了饭,走到门口倚着门框边吃边和几个女知青聊了起来。 "我叫路平安,他是莽子,你们都叫啥啊?哪来的?" "我们都是津市的,一个学校出来的,我叫徐慧荣。" 徐慧荣就是那个在支书面前宣称要练就一颗炽热的心的小姑娘。路平安在心里给她起了个外号——钢铁侠。 "我叫刘招娣。" "我叫李小慧。" "我叫张璐。" "我叫张芳。" 钢铁侠显然是比较积极的那种,喜欢带头,喜欢代表别人发表意见,总想着表现一下自己。 后世路平安最反感的就是这种人了,当然也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其他几个女知青暂时看不出来什么,除了话有点多。 张璐好奇的问道:"路平安同志,你是新十一队的小队长么?" 路平安一口米饭差点喷出来。 神踏马的小队长,以为我不看抗日神剧是吧?里面的猪头小队长,哪个不是肥头大耳的?我尼玛都减肥成功了,这么帅你看不见啊?还暗讽我? 呵tui~~眼瞎!以后就叫你瞎子了。 "新十一队的情况有点复杂,这边条件一般,垦荒点的建设有些困难,所以暂时还没有设队长,只是暂时由我负责。 你们都是精挑细选才给予担当重大任务的好同志,好好干,说不定未来担任小队长的就是你们中的一个了。" 老板PUA话术一:我看好你!你是我们公司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 果然,几个女知青立马来了精神。这要是当上了队长,说出去多有面子啊?这可是妥妥的荣誉啊。 "路平安同志,那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工作呢?" "你们现在还啥都不懂,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所以我希望你们各种工作都体验一下,尽快熟悉……" 路平安这话的意思就是你们啥都得干,还得干好,该你们做的、不该你们做的活,都归你们做,没人会帮你做。 老板PUA话术二:我希望你进来公司能够快速成长起来,能够拼一把。成长往往是痛苦的,却是学东西最快的,你得多干多想,这样才能跟上公司的节奏。 "平安大哥,你能给我们盖个房子么?我们几个女孩子总不能一直住帐篷里吧?"李小慧试图撒娇。 这个李小慧也不是简单人啊,支书在的时候就想白嫖自己的房子,这会儿又提出让自己给她盖房。 啧啧啧,这位绝对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以后跟她打交道要多个心眼了。给她打上标签——白莲花。 路平安当即就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不要等、靠、要,我就没别的事儿做了吗?整地,耕地,播种,到时候你们也都得跟着加油干。 现成的模板立在这里,又不缺工具,你们团结一心,并肩携手,慢慢盖呗。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一定能建好房子的。 你们想想,靠自己双手完成的建造才有意义,才能不枉来边疆一遭,是不是?" 领导PUA话术三:我相信你,你可以的。不要什么事都指望我,要是啥都我做,要你们干什么?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完成。 …………...…………………………………… 说真的,路平安心里也挺别扭,用后世自己最讨厌的PUA话术对付几个女知青,有些打穿越者的脸了。 这就仿佛用牛屎砸蚂蚁,不仅体现不了自己的牛逼,还整的自己恶心不已,有些太不讲究了。 他也想大家其乐融融的摆烂三个月,然后把几个女知青礼送离开,奈何这事儿注定不会那么简单干脆。 要是按照路平安自己的想法,那可太容易了。 把她们往肖北泰和梦梦当时待着的地窨子一送,枪支弹药、粮食、工具等分给她们一些,剩下的不管了。 不过从后世贝爷搞的男女分组荒野求生节目来看,还是算了。免得公社还得给津市寄讣告,支书也得跟着吃瓜落。 几个女知青错不至死,了不起就是自己再调低一下道德底线而已,对不对? 自己还是能搞定几个女知青的,无非就是用的手段让人反感点儿,但保证有效。 第107章 累也不说累 路平安让了她们三招,然后施展不太熟练的PUA大法,轻松化解了她们的攻势,这让几个女知青都没了脾气,老老实实的吃起了饭。 她们偃旗息鼓了,路平安开始乘胜追击,接下来他就没再客气,正式出大招了。 "今天的晚饭你们也吃了,咋样?我做的饭好吃吗?满意不?" "好吃。" "满意。" "很好。" "都吃饱了吧?" "吃饱了×5" "那就好,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正式干活吧。 上午跟着我挖地平地准备种庄稼。 中午吃过饭后伐木,准备盖房子。 晚上由莽子教导你们在这边生活需要注意的事项。 我负责考核你们的任务完成量,完成的好,吃好的,完成的不好,吃差的。 小问题憋着,大毛病走人,不劳作就不得食,这个规矩都明白吧? 我不喜欢那种还没干点啥就叫苦叫累的懦弱者,我需要的是比铁打的汉子还能干的铁娘子。 伟人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觉得他老人家说得对不对?" "对!" "对!" "他老人家说的对。" "那就好!"路平安笑的很开心,"好好干,明天能不能吃上肉就看你们自己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女知青早早的就起床了。 昨天晚上她们睡的很不好,一开始帐篷里是发潮,帐篷里的火炉子已经路平安移走了,冻土化冻,潮一点儿太正常了。 后半夜温度降下来后是冷,寒气透过被褥直往被窝里钻。 几个女知青不得不把被褥合到一起,挤在一块儿互相取暖,这才度过了又湿又寒冷的夜。 黎明的时候她们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起床活动活动,这才感觉好了点儿。 早饭一般都是莽子在做,这孩子生物钟相当准,到时间就醒,比爱睡懒觉的路平安可强多了。 莽子打开门准备洗漱,就看见在门口跺着脚溜达的几个女知青。 "哇,你们真勤快,起的好早啊。" 几个女知青尬笑,原本就被冻得僵硬的脸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莽子却没有怜香惜玉的自觉,还在扎心:"你们不冷吗?" 噗、噗、噗…… 几个女知青只觉得心头一痛。 个子最高的张芳撇了撇嘴:"冷啊,怎么会不冷。" 莽子一脸的震惊,仿佛在看几个白痴:"冷的话你们为啥不生一堆火呢?这边多的是柴火,随便收拾一点就够你们用的了。" 噗噗噗噗噗~~老铁,扎心了! 正在跺脚取暖的几个女知青动作猛地一顿,仿佛被冻得停止运行的脑筋终于开始转动了。 刘招娣脸一红,低着头跑回了帐篷拿火柴,其他人四下收拾了落叶树枝。 一切都准备好后,火柴却怎么也点不燃了。 "应该是没有包在油纸里,昨天晚上受潮了。" 莽子差点笑喷了:"不是,你们以为还是在家么?进了山林一定要保存好火柴啊,要不然就得钻木取火了。 你们会么?火犁呢? 都不会的话,你们有火镰么?也没有么?" 几个女知青只有刘招娣兜里揣盒半个火柴,其他人压根就没带。 李小慧眼珠子转了转:"莽子,我们去帮你做早饭。" 说是做饭,做饭的时候不就必然接触到火炉子,还不就是想烤烤火么? "那怎么能行?我哥还在睡觉,他光着呢。 我哥说了,男孩子的清白很宝贵,你们千万不要毁了他啊。" 几个女知青到底是小姑娘,脸皮薄,红着脸面面相觑,到底也没敢闯进屋里。 莽子洗了脸,刷了牙,这才朝着几人说道:"等会儿,我给你们拿火柴去。" 莽子给了她们一盒火柴,几个女知青都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在家里也是做惯了饭的人,还没笨到拿着取火工具还生不着篝火的地步。 很快,一团跳动的火焰出现了,莽子也看够了笑话,开心的哼着歌去做早饭。 早饭做好,莽子把醒了以后还在赖床的路平安喊了起来,顺便通知几个烤火的女知青回去拿碗筷,准备吃饭。 早上喝大碴粥,配着窝头和小咸菜,敞开肚皮就可劲儿造吧,管饱。 吃饱以后一人灌一壶白开水,路平安领着莽子和几个女知青,拎上工具朝着规划好的田地那边走去。 这里已经被路平安和莽子大致清理了一遍,地面上的杂草树木虽然清理干净了,地下还有草根树根没挖。 挖树根这个活儿连路平安心里都发怵,可见有多难干。几个女知青来了更好,大家同甘苦共患难,也让她们知道知道啥叫糊口之艰难。 路平安这个老六,一人给她们划了一片责任区,不让她们聚在一起,免得推诿扯皮。 "开始吧,谁能提前完成,谁就可以休息了,而且晚上可以加菜加餐。 女同志们,撸起袖子加油干起来啊!我相信你们~~" 路平安没欺负人,他给几个女知青定的工作量只有自己的百分之八十,与莽子差不多,就是难度方面么,还是莽子轻松点儿。 工具自己挑,方法自己找,完成就算达标,好吃好喝。这还不行么?这还不算照顾? 换作其他地方,干好干坏一个样,还想早下工?还想得奖励?她们压根想都别想。 路平安带头,挥舞着洋镐和尖头铁锹挖起树根来。 就这么说吧,想要清理掉树根,就跟挖土方差不多,得把树木所有的主根清理掉。 不对,这还不如人家挖土方呢,挖土方好歹没有这么多盘根错节的树根要清理,比这个还轻松一些呢。 一上午干下来,路平安满头大汗,莽子气喘吁吁,总算按时按量完成了任务。 几个女知青没干过重活,干了没多久手上就满是水泡了,腰酸背痛胳膊抽筋。即便如此,一上午下来,她们连任务量的五分之一也没完成。 路平安脸色很不好,莽子的眼神满是鄙夷。几个女知青低着头,再不说什么炼红心了。 午饭很简单,白开水,窝头加咸菜,几个女知青狼吞虎咽。 吃饱饭之后,路平安也没让她们休息,领着她们去砍树。 伐木是危险很大的活儿,路平安一开始都没敢让她们动手,自己先砍了一棵树给她们打个样。 一棵胸径四十多厘米的白桦树,被路平安铛铛铛的砍倒。 "迎山倒喽。" "咔嚓嚓……" 大树轰然倒下,路平安口中诸多的安全注意事项和巨大的动静让几个女知青心有余悸。 第108章 女知青的转变 路平安却没有怜香惜玉,斧子锯子交给几个女知青。 "来,拿着家伙事儿砍吧。" 几个女知青只能认命的拿起斧子锯子开始砍树,而路平安就站在一边,时刻留心着她们的情况,免得她们出事故,像是倒霉的河狸一般,自己被自己伐倒的大树压死。 一下午时间,几个女知青都在噙着眼泪砍树,工作进度就别提了,能安全下工才是最重要的。 晚饭是莽子做的,不出意外,窝头白水加咸菜,几个女知青都快哭出来了,莽子还火上浇油。 他一下午都在做家具,一张木床已经摆在木屋里了,这就是成绩啊,对比一下,很打脸。 路平安这个老六也不遑多让,直截了当的问几个女知青:"累吗?" "不累。" "我们不累..." 几个女知青哪里敢喊苦叫累?那不是犯错误么?累了一天,最后落顿批评?就是累死也不能喊累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还怕你们受不了呢。 晚上让莽子给你传授一些这边工作生活所需要注意的东西,记得做好笔记哦,咱们明天继续。" 哭丧脸×5…… …………………………………………………… 三天,只用了三天时间,几个原本还很精神的女知青就变了个模样。 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辫子此时乱糟糟的,脸色苍白,黑眼圈,手上缠着布条,衣服上的灰土和草叶子也不收拾了,鞋子上满是泥巴也不管了。 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脚步迟钝,时不时还要打个哈欠。 晚上睡不好,白天还得干重活,吃的又不满意,还能有精神就怪了。 刚来那晚还开开心心的吃着香喷喷的米饭、吃着油汪汪的肉,美得不行。 哪知转眼之间就突然投身进了无休止的劳作中,这让几个女知青恍惚间只觉得仿佛是做了一场梦,虚假而又遥不可及。 关键是她们有脾气也发不出来,路平安和莽子也一块儿吃饭、干活,干的比她们多不说,还要负责给她们做饭,烧水,不比她们辛苦? 人家受得了,她们就受不了? 她们就没有一次能按时按量完成任务的,已经大大的落后于进度,拖了后腿。不感到羞愧就罢了,还敢炸刺儿? 她们哪知道啊? 路平安是身体素质绝佳,浑身力气使不完,即便是感觉到累了,睡一晚,又恢复到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莽子则是小小年纪就和屯子里的大人进山讨生活,干起活来能轻松吊打她们。更别提路平安还以莽子年龄小、个子矮为理由照顾一下,分配一些好干的活儿。 两厢一对比,显得她们跟几个废物没啥区别,哪里还有脸闹腾? 关键是她们连女生里最常见的互相推诿指责都做不到,路平安每次都把她们分开,压根就不让她们分工合作,谁的责任区就是谁的,干多干少一目了然。 几个女知青跟霜打的茄子一般,都快要崩溃了。 那怎么行?路平安的目的又不是整哭她们,或是把她们累得病倒了,而是准备拉着她们一起应付差事,自在的度过这几个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计划的第一部分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再来一次,几个女知青要是还不知道轻重好歹?呵呵,路平安倒立洗头。 所以这天晚上,路平安又一次炖了肉。 反正他们布下的陷阱源源不断的给他们提供一些肉食,大都被路平安和莽子挂成了腊肉。 一些被食肉动物啃了的犯不着麻烦,干脆直接吃掉。 几个女知青端着满满一饭盒酸菜炖肉,热腾腾、软乎乎的二合面馒头随便吃,整的几个女知青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路平安,你是个好人。我们这么没用,你还肯给我们吃肉。" "是啊是啊,平安真是个好同志。" "肉好香,好好吃。" "呜呜呜……我想我妈了。" 路平安心想——是时候了,都让开,我要开始装逼了! "哎呀,别哭啊,更不要感觉有啥过意不去的。大家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跟不上我和莽子的进度,好歹也尽了力不是? 大家不要气馁,吃点好的,振奋精神,今天晚上就不上课了,早早回去休息,明天大家再加油干。" 几个女知青吃的直打饱嗝,走路都不敢走快。路平安让她们接了热水洗漱一下,还给了她们一些药擦擦手上磨破的水泡,让几个女知青感恩戴德的。 然后又是三天高强度的劳动,几个女知青只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了,再下去真的就要死了,路平安这才叫停了她们,让她们早些下工,吃点好的早早休息。 一连三次,几个女知青只感觉自己仿佛一根被极限拉扯的弹簧,每次快要倒下,路平安都会松一下,让她们缓缓,然后接着跟催驴子一样的催着她们干活。 没有大牲口,路平安居然来开创性的让莽子和她们几个拉着绳子拖犁耕田。 她们一开始是不乐意的,路平安就自己带头拉犁,奈何几个女知青扶犁都扶不好,只能换路平安来。 啥叫欲仙欲死?啥叫濒临崩溃?啥叫欲哭无泪? 第二阶段计划完成,此时刚好已经平整出一些田地,路平安和莽子播了一些玉米,算是应付差事的完成了垦荒任务。 播种完成,众人总算能休息一下。稍微闲下来以后,都不用路平安带头,几个女知青自己就变成了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模样了。 刚来的时候几个女知青可爱干净了,地上有灰土,那么脏怎么能随便坐呢?她们坐在前廊的台阶上都还要擦一擦,或是垫个手帕的。 如今呢,路平安那个躺椅就没有空着的时候,啥时候去看,上面都要躺着一个人。 路平安也不管,反而和莽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莽子:"瞅瞅你们,一个个的太懒了,也不说帮着干点活。" 路平安:"刚过了农忙么,大家都累坏了,让她们歇歇吧。" "大队里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不要这么说,你这几个姐姐以前没干过活,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不是? 去,中午炖个野鸡,给你几个姐姐补补。" 一连歇了几天,几个女知青终于恢复了不少。 一方面是吃的好,一方面是天气转暖,加上路平安和莽子用木板给她们搭了个床。几个女知青总算不用睡在潮乎乎的地上了,晚上能睡个好觉,恢复起来当然快了。 此时山林里,田野间,各种野菜冒头,到了该摘野菜的时候了。 第109章 开河鱼 这边的野菜品种多的很,路平安知道的就有十好几种。 什么茵陈、灰灰菜,马齿笕,猴腿儿,小根蒜,猫爪菜,柳蒿芽,刺老芽儿,香椿芽儿,荠菜,婆婆丁,黄瓜香,柳穗儿,榆钱儿,洋槐花…… 尤其是屯子附近种的洋槐树,一旦开起花来仿佛落满了白雪,满屯子都是香气。 这些路平安听过,但是大部分都没摘过,除了柳穗儿、榆钱儿和洋槐花这些常见的,其他的他也只是知道几种,认不全。 莽子家里穷,吃的多了,知道的当然多,倒是对这些玩意儿如数家珍。 摘野菜没那么累,还很好玩儿,等几个女知青恢复了活力,路平安一声令下,莽子扛着枪,带着几个女知青去摘野菜。 路平安没去,他准备再建个小木屋当储藏间,几个女知青砍的木料正好派上用场。 大不了给她们住几天,然后就该回去了。这么一想,路平安心里不由得为自己点赞——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每种野菜是有自己季节的,大都周期很短,这时候正是集中爆发期。 只要是有经验,走几步就能在小木屋周围找到能吃的野菜。 野菜也分好吃不好吃,加上莽子要教给几个女知青一些在北大荒生存的技能,顺便去检查陷阱,所以跑的远了点儿。 水泡子边上就剩路平安和二黑了,正好方便路平安行动。 如今路平安盖房子也有经验了,加上就是个储藏室,没必要建的那么精致,路平安的动作很麻利。 等莽子带着几个女知青挖野菜回来,路平安已经把地基建好,准备垒墙了。 几个女知青简直要对路平安惊为天人了,要知道津市那边建新房那可是相当的麻烦。单是购买材料都需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才能置办起砖瓦木料。 自己不会盖的话还得请盖房师傅,盖房师傅带着小工忙碌很久,才能把地基建好,盖个新房加院子,往往需要个把月。 可按照路平安这速度,顶多再有三天,一栋小木屋就能建好。 路平安一见她们回来,却停手了,说是没有木板了,没有材料建再快也没用。 路平安拿出自制的钓鱼竿和网兜,准备去抓鱼。 一听要抓鱼,几个女知青来了劲头,莽子已经念叨好几天开河鱼了,说是如何如何好吃,她们也馋了。 "路平安,我们能跟着你去看看吗?" "你们不累的话就一起去呗?" "我们不累。" "走,一块儿去,野菜回来再收拾。" "我来拎着桶。" "我拿网兜。" 网兜是路平安把在京城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蚊帐拆下一块儿做的,用两根松木棍子绷住,前面缝了一条麻绳,一个简单的捕鱼工具就做好了。 走到水泡子这边,往日的坚冰早已化了个干净,春风一吹,水面波光粼粼。 几人沿着水泡子四处溜达着,走了没多远,莽子在一条小溪高度落差形成的小水潭里,发现了黑压压的一片,居然密密麻麻的全是鱼。 什么柳根子、老头鱼、泥鳅… 就这么说吧,拿这个网兜都是多余的,只要不怕冷,跳下去随便拿手捧,就能抓到鱼。 路平安眼疾手快,赶紧用石头把小溪下游一端用石头堵住了。 紧接着招手喊道:"快快快,把网兜拿来。" 张芳赶紧把网兜递给了路平安,路平安展开网兜把出口完全堵死,引得莽子和几个女知青连声拍手叫好。 莽子:"哎呀妈呀,好多鱼,这下好了,直接成咱们的鱼塘了。 啥时候想吃直接过来抓就行了,可以吃好久呢。" 几个女知青当即就要不顾寒冷下水抓鱼了。 总是有些小迷糊的女知青刘招娣笑着说:"人家说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鱼,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没骗人啊!" 路平安等人被逗得呵呵直乐。 "别下水了,太凉,莽子,回去把咱们的笊篱拿来绑上个棍子,用那个抓。" 莽子答应一声,背着枪跑回去拿笊篱,路平安让几个女知青找来石头和树枝,把网兜固定住。 "行了,你们等莽子拿来笊篱后抓点儿鱼就回去吧,我去钓大鱼。 这鱼太小,拿来做熏鱼太费劲了。" 路平安的鱼竿是一根柳木杆子,上面绑了一根细麻绳,羽毛当做浮漂,小铁钉烧红折弯做的鱼钩。 鱼饵是木屋旁边挖的蚯蚓,穿到鱼钩上甩手扔进了水泡子里,钓了半天,一条大鱼也没钓着,一提竿,全是巴掌大的鲫瓜子。 "吆呵?我还就不服气了!" ……………………………………………… 当天晚上,水泡子旁边燃了一堆篝火,莽子蹲在路平安身边头一栽一栽的打瞌睡。 又一次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莽子缓了缓神,却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实在有些遭不住了:"哥,都大半夜了,你也没钓个大鱼,不行咱们就撤吧,明天白天再来钓。" "你先回去睡吧!我有感觉,大鱼就要上钩了,我这时候怎么能走呢?" 又过了一会儿,莽子又劝:"回去吧哥,你都还没吃饭呢。我拿大酱靠了柳根子,老香了,回去吃点吧。" "等下,五分钟,下一条铁定超过十斤。" 又过了半小时,莽子说:"哥,还都是鲫瓜子,大鱼说不定是去睡觉了,咱也回去睡觉吧。" "不可能,我掐指一算,大鱼就在下一杆。" "这个不算,下一杆……" "下一杆……" "下下一杆~" "我艹,我不服,下下下一杆……" "哥,天亮了。" "我丢!!一定是没打窝的缘故,钓鱼不打窝,钓到也不多,窝料舍不下,钓到也不大。 这个杆不行……鱼线不行……钩不行……鱼饵不行……钓位不行……有风……天冷……" "合着就没您半点原因是吧?" "我顶多埋怨自己运气不好,钓鱼的才华是肯定不用怀疑的!" 莽子满头黑线…… "我来试试吧!" 路平安有些气馁,甩手把鱼竿扔给莽子:"你小子行不行啊?你以前也钓过鱼?" "没有,咱们这边基本上没有钓鱼的,都是打冒眼子,或者是用渔网。" 莽子一边说,一边学着路平安的手法重新给鱼钩穿了个蚯蚓,甩手扔进了水泡子里。 "我咋没听说过咱们屯子还有渔网呢?准备来这边的时候,我还和你大伟哥他们去买呢,就是没买到。" "咱们屯子以前那个渔网用的时间太长,去年烂得用不了了,还没能买到新网呢。 渔网不好买,新网还要用猪血煮一下,时不时就要晒一下,很麻烦的。" 就在这时,路平安看着羽毛做的浮漂动了一下。 "诶?好像上鱼了。" 莽子提了一下鱼竿,感觉轻飘飘的,又重新放下,跟路平安接着聊了起来。 "咱们这边的渔网是棉线织的,不耐用,不过用来网大鱼很好使。 头两年,咱们屯子每年都要网到不少大鱼,最大的鱼能有四十多斤……" 突然,柳木棍子做的鱼竿猛地一震,刷的从莽子手里脱出。 第110章 新手保护期 莽子下意识的伸手去拽,一下子没捞住,反而用力过猛失去了平衡,猛地扑倒在地。 倒地时莽子还不忘鱼竿,赶紧往前又一探手,悬之又悬的抓到了鱼竿。 路平安反应也很快,三步并作两步,帮着莽子拉住了鱼竿。 莽子连忙趁势爬了起来,把好鱼竿猛地往回拉,却一下没拉动,反而被鱼线那头的大鱼猛地一阵拉扯的左摇右晃。 两人只觉得手里的鱼竿仿佛大风里的小树,摇摇晃晃的,怎么拿也拿不稳。 毕竟这不是专业的鱼竿和鱼线,就连鱼钩也只是一颗铁钉做的,压根没法溜鱼。 莽子更是没钓过鱼,只会死拉硬扯。 "哥,你松开,让我来。" 路平安怕切线,连忙说:"别啊,这鱼太大了,你把握不住,让哥来。" "我能行。" "你不行,诶诶诶,小心~" 莽子犯了那股驴脾气,路平安越是说他不行,他越是劲头足。 拉的时候不好拉,莽子干脆一转身,把杆子扛在肩膀上,弓着身子朝着岸上一阵猛跑:"你给我上来吧。" 一条长长的青黑色大鱼被猛地拉上了岸,一阵猛烈的跳动。 大鱼头尾长约一米,梭形身子,体侧散布一些黑色的斑点。尖尖的脑袋,大嘴张合间,尖锐的牙齿清晰可见,赫然正是一条大狗鱼。 "我去,莽子你小子运气可以啊,这种鱼也能钓上来?关键是线居然没断。" 就狗鱼那锋利的牙齿,很容易就能咬断紧绷的麻绳。 也可能是它没想到自己遇到的钓鱼佬是个莽子,直接生拉硬拽,愣是在麻绳断掉前把大狗鱼给拉上了岸。 莽子放下鱼竿,屁颠屁颠的跑上前一把按住扭动着身子想逃跑的大狗鱼,跟路平安显摆道: "平安大哥,看看这一条鱼怎么样?大不大?" "切,新手保护期罢了,以为我没钓到过大鱼? 走了,没意思!" 路平安提上桶,心里酸酸的,转身朝着小木屋那边走去。 桶里是半桶巴掌大的鲫瓜子,还有一斤左右的草根棒子。 "等等我啊平安哥,一起走。" "这会儿我不想看到你,我怕嫉妒让我面目全非……" ……………………………………………… 路平安和莽子一前一后回到小木屋,早起的几个女知青见到莽子提了那么大一条鱼,纷纷夸赞起来。 "路平安同志好厉害,居然钓到这么大一条鱼。" "这鱼是啥鱼啊?得有十几斤了吧?" "好大!" "真厉害。" 路平安差点气死,黑着一张脸,饭都没吃,直接去补觉了。 几个女知青面面相觑,不知道路平安为啥不高兴。 不是钓了一条大鱼么?钓着鱼了还不开心?真是搞不懂路平安这人。 莽子可不一样,他拎着鱼一个劲的显摆,还说要吃点饭,把鱼钩重新绑一下,然后接着去钓鱼。 趁热打铁,再接再厉,他要钓它几百斤,吃不完的做成熏鱼,给爸妈和妹妹带回去一些尝尝。 几个女知青连连叫好,围着莽子叽叽喳喳的说的热闹。 路平安睡着了,梦里他化身成了一个荒野垂钓高手,人称杰瑞米瓦安。 只要随便甩几竿,就能连连中鱼,一个劲儿的狂拉。 几十斤的鱼只能称为小鱼,百来斤的大鱼也不算什么,他甚至单手拉上一条大鳇鱼,上千斤。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李小慧听到动静,好奇的问:"这是啥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屋外收拾大鱼的莽子侧耳听了听,笑着说:"哦,这是我哥做啥美梦了吧?他在大笑呢!" "这么大个人了,睡觉也太不老实了吧?" "真难听。" 莽子和几个女知青简单吃了点东西,等露水稍微落了落,提着水桶,扛着钓竿,挖了一些蚯蚓,有说有笑的去了水泡子钓鱼去了。 路平安一觉睡到大中午,这才被莽子做饭的动静叫醒,起来的时候头昏脑胀的。 他端着脸盆和搪瓷缸子,从暖水瓶里倒了点热水,准备洗漱去。一出门,强烈的阳光晃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几个女知青围着熏肉架不知道在搞什么,路平安也没在意,洗漱了一下,放好脸盆毛巾,准备四处溜达着活动下身体。 溜达到熏肉架子这边的时候,几个女知青招手示意他过去看。 "来啊路平安,快来看看我们钓的鱼。" "嗯嗯,钓鱼真好玩儿。" "我钓了一条大草鱼。" "我不仅钓了一条草鱼,我还钓了一条大鲶鱼呢。" "还有我,我钓了好几条鳜鱼,莽子说这叫鳌花,可好吃了……" 路平安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忘了,除了莽子,这几个女知青也处于新手保护期。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呢吗? 路平安咬牙切齿的道:"等过两天回屯子汇报,我拿TMD一堆手榴弹回来。 呵呵,等着吧,看看到时候谁厉害,不给我面子,我炸不死它们!" 路平安有些恼了,又没有抽水的条件,但他有招,他可以拿手榴弹炸鱼啊! 管它多大的鱼,管它多狡猾,吃我一记手榴弹吧。 法因则猴! 此时几个女知青已经把鱼收拾好了,正准备熏制。 "路平安,鱼得熏多长时间?" 路平安闷闷的道:"开河鱼好吃是因为一冬天鱼都没咋滴吃东西,肚子里没啥腥味儿,这时候吃着最鲜美。 你们都做成熏鱼了,味道就变了,得不偿失,干嘛不直接做了吃啊?" 特别是鳌花,就是鳜鱼,做烟熏鱼糟蹋了啊。" "烟熏了才能放啊,我们想寄回家给家人尝尝,告诉他们别担心,女儿在这边过得好着呢,不仅吃得饱,还有鱼有肉。" "是啊,来之前我妈一直哭,生怕我受不了……" "我家人也不赞成我下乡,可我不来,我妹妹就得来。" 路平安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憋着了。 亲情啊,这对他来说有些奢侈,他爹妈远在另一个时空,那可真是欲寄家书封又启,泪湿锦书字模糊。 "别寄鱼了,寄点腊肉吧,腊肉比熏鱼能放,还好做,咋地做都好吃。 咱们换换,你们把鱼给我吧。 中午我掌勺,正好把你们钓的鱼吃了。" "太好了!" "路平安同志真是个好人!" 第111章 吃鱼和迟到 好人路平安准备做鱼了,正好他们有蒸笼,他要化悲愤为食量,把她们钓到的鳜鱼都给蒸了吃掉。 清蒸鳜鱼很好做,特别是开河鱼,只要用开水汆三五秒钟,基本不用怎么考虑除腥的事儿了。 松木做了几个木盘,清洗干净,改了花刀的鳜鱼放上几片姜,没有蒸鱼豉油就倒上一些酱油,直接装盘上笼屉蒸。 大火蒸个十五分钟,出锅时烧些猪油、菜籽油混合的热油。 撒上葱花和一点点小根蒜,往鱼身上一浇,次啦啦啦,小味儿挠的一下就上来了。 "趁热吃,大口大口的吃。莽子,把我的辣椒酱拿来,我喜欢吃辣的。" 莽子赶紧把一个藏宝贝似的罐头瓶给路平安翻了出来,里面是腌制的辣椒,特点是非常的辣。 路平安一口鱼,一口辣椒,吃的很过瘾,大叫爽快。 换作在粤省,就路平安这种的就应该拖出去斩了,哪有吃清蒸鱼配又咸又辣的辣椒酱的? 几个女知青一开始还很文雅,毕竟她们以前在家里吃鱼,家里人蒸鱼的水平一般,总是感到有些腥。 倒是炸带鱼,熬鱼,烧鳎目鱼,鲅鱼馅儿饺子做的很好吃。 哪知用筷子夹了一些小口尝了尝,发现路平安蒸的鱼不仅不腥,反而很香,很嫩,后味儿还有些甜。 "哎呀,真好吃。" "一点儿都不腥呢。" "这要是搭配上米饭,不知道多好呢。" 路平安咽下一大口鱼,教训道:"什么毛病?一点也不知道珍惜粮食。 这种恶习赶紧改掉啊,吃鱼也一样能吃饱。 知道前几年缺粮食的时候,鲁省、江浙地区海边渔村的老百姓怎么活的么?知道沪市老百姓是怎么过的么?知道琼岛的老百姓有多苦么? 领导带头吃带鱼,吃大黄鱼,吃大闸蟹,吃生蚝,好节约粮食,他们缺那一口米饭么? 压根就不缺,可就是一口米饭也不吃,为啥? 精神!这是一种大公无私的精神! 他们吃了,老百姓才能自觉跟着吃,大家都吃,宝贵的粮食不就节省下来了么? 要学习啊,今天就从我做起,我一口米饭、一口面也不吃,必须吃鱼吃到饱。 你们想想,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多有诗情画意啊?要富有革命浪漫主义精神啊! 看我给大家表演一个三口一条鱼……" 莽子无语的低下头,逮着木盘子里的鳜鱼一阵猛吃。 几个女知青面面相觑,她们不明白路平安这人又发什么疯。 不过既然路平安把调子起这么高,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不就是忆苦思甜么? 她们经历的多了,何况鱼这么好吃呢? 吃鱼就吃鱼,就跟谁不敢似的。 徐慧荣:"吃吧吃吧,都别说话了。" 下午依然去钓鱼,晚上,铁锅炖大鱼,莽子好说歹说,路平安才同意贴几个饼子。 第二天早上,鲫鱼蘑菇汤。 中午,酱焖小杂鱼。 晚上,鲶鱼炖蘑菇。 第三天早上,路平安刚一起床,都还没洗漱完,就被莽子催促着回屯子汇报。 李小慧和张璐塞给他几个烤红薯,说:"呵呵,路平安同志,带着路上吃,早点出发,别去晚了。" "背上这些腊肉,然后帮忙跑一趟公社替我们邮回家,这是地址,这是我们给家人写的信,装好别丢了。" "哥,给你枪,拿好了,注意安全!" "汇报工作要及时,路上跑快点儿。" "不着急回来了啊,这边有莽子和我们呢。" "放心吧,我们不会乱跑的,钓鱼的时候也会注意安全。" "呃……" 路平安感觉自己应该、可能、似乎是被排斥了,这搞的怎么跟驱赶自己似的?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 …………………………………………………… 北大荒草长花开,花草树木休眠了一整个冬天,卯足劲儿生长,短短时间就给山林原野重新披上了绿装。 崎岖蜿蜒的山路上,远远走来一个身影。高高的个子,身着仿军装,空着手,一路走还一路唱。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如今你四海为家……" 林子里的一群鸟雀被歌声惊动,振翅高飞。 大尾巴松鼠原本在地上刨来刨去的,想要找找有没有去年秋天掉落的坚果,被这突然起来的歌声一吓,嗖的窜上了大树。 路平安离开水泡子后,把东西往空间里一收,轻松自在的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闲庭信步的赶路。 几个女知青想要让他受累干点活,出出不让她们吃主食的气? 呵呵,何其可笑! 爷们儿有挂~ 正好在水泡子那边待的时间不短了,有些无聊,回屯子找吴大伟和罗家栋喝喝酒,聊聊天也挺好。 一路走来,路平安只觉得北大荒真有意思,就跟没有春天似的,明明前一段时间还冷得冻死人,这会儿穿个单衣都想流汗了。 一路走到屯子边儿的林子里,路平安把东西从空间里取出来,重新背上,拎着枪朝着屯子里走去。 乡亲们都在忙碌,晾药材,晒野菜,劈柴火,拾掇菜园子。 见路平安又扛着大包小包的,纷纷调侃让他请客,还有让他把屯子西面林子里的野猪清理一下的。 老洪:"平安啊,又打着东西了?晚上喝点儿啊?" 车把式何老蔫:"平安就是有本事,这次打着个啥?" 白二大爷:"平安啊,咱们屯子西面那片杂树林子里有一帮猪,老是跑庄稼地里祸祸,去了几个人都没能打住。" 白三叔:"咱们屯子里的几个小年轻手把不行,太TMD熊了,净浪费子弹。 平安你能不能把它们打了,咱爷们儿也好跟着你吃点肉,解解馋,哈哈哈哈。" "行啊,那有啥不行的。等明天的啊,今天还要去公社一趟。" "那成,那我们就等着了啊!" "放心吧,只要它们没挪窝,铁定请大家伙儿吃肉。" 王老大家里的问:"平安你要去公社?帮我捎点东西呗。" "嗯呐,我帮着去乡里给几个女知青寄信。 等我先去找支书打个照面,然后过来找您,您把要买什么想全乎了,我一次买齐。" 哪知到了支书家,等来等去的,该回来汇报的人却没到齐,罗家栋所在的新七队的人迟到了。 第112章 失踪的罗家栋 路平安无聊之下找大伟侃大山去了,直到过了中午头,依然没见新七队的人,支书有些急了。 要知道这种定期汇报可不是开玩笑的,看似没啥,却是执勤工作中的一环,性质不一样。 新七队的人迟迟不来,不免让人怀疑是出事了。 "建军,大伟,平安,你们仨全副武装,头前跑步往新七队方向搜索侦查,有异常情况不要鲁莽,迅速回来向我汇报。 建国,铁柱子和小马泡,你们跟在他们仨后面,相距二里地。 若是他们出事儿,你们分一个人回来汇报,其他两个支援一下,分散敌人注意力。 彦文、彦武,三胖子、憨娃儿,你们两两一组,朝其他两个方向侦查。 若是遇到敌人,不要恋战,赶紧撤回来。都听到了吗?" "明白!" "去准备吧,动作麻利点!" 林建军、路平安和吴大伟一马当先,一路狂奔跑去了屯子里的弹药库。 呃——其实就是民兵队长家。 他家的西屋里有几个木头架子,上面码着几把五六半自动,南炕上堆着弹药箱子,箱子里装着子弹、手榴弹什么的。 路平安趁着林建军和吴大伟往身上穿胸挂,没注意这边,往空间里收了不少手榴弹,子弹也补充了一些。 带齐装备,三人急急忙忙的出了屯子,朝着新七队的方向跑去。 在他们身后,整个屯子都开始戒备起来了。没一会儿,建国、铁柱和小马泡循着路平安三人的脚步跟了上来,远远的吊在他们身后。 建军和大伟齐头并进,路平安靠后一些,形成一个倒三角搜索阵型,快速在林子中穿插。 三人没配合过,不怎么默契,复杂的山林环境也由不得他们配合。经常隔几米就有个大树,影响射界,真有情况也来不及支援,只看个人反应速度。 他们三人就是排头兵,勾着敌人出手的,后面跟着的建国、小马泡他们才是真正能起到作用的安排。 路平安没敢大意,来自后世的他知道我们并没有和老毛子发生大规模战斗,但是里面有没有小规模的暗战,他也不敢肯定。 咱妈把咱们保护的太好了,很多残酷的事情普通人哪里知道?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而行。 国外都打成一锅粥了,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战死沙场,国内还有慕洋犬狺狺狂吠,对着胆敢说不跪的人狂咬呢。 它们也不想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想卖祖求荣,踏马的还得自备干粮,何苦呢?堂堂正正的做个人不好吗? 所以路平安虽然勇敢,也没忘了苟道当先,真有情况了他随时准备遁地,然后用外挂虐死对手。 这么一来,就显得路平安不够勇敢了,蹑手蹑脚、躲躲藏藏的,一直与前面的吴大伟和林建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猥琐的一批。 吴大伟和林建军与路平安不一样,两人一门心思的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压根就不害怕。 路平安估计这是没给俩人吹冲锋号,要不然他们都敢俩人进攻一个机械化师。 一路狂奔,三人都快赶到新七队的垦荒点儿了,依然没发现任何异常。 走到新七队一问,才知道压根就没有敌人的踪影,这只是一场乌龙。 这也不是啥好事儿,没有敌人,过去汇报的人却没到,中间肯定出问题了。 "谁去屯子里汇报的?啥时间走的?" "罗家栋啊,昨天晚上他闹肚子,吃了点药后好了点儿,却睡不着了,就和我说了一声,天不亮就出发了。" "人不见了,我们一直等到中午头也不见人,还以为你们这边出事儿了。" "咋会不见了呢?都是走熟的路,他带着枪,还有手电筒。 你们在路上发现有啥不对劲的地方了么?有没有血迹、碎衣服,或是打斗的痕迹?会不会让熊瞎子扑了?" "没有,我们仨排成一排过来的,真有比较明显的痕迹不可能看不见。" "那会不会是跑了?" 吴大伟气得大骂:"你脑子让驴给踢了?垦荒的时候砍树刨树根,挖土平地,那么累他不跑,这会儿跑了? 我哥们儿可是主动申请过来这边支援边疆建设的,你全家跑了他都不会跑。再让我听见你瞎比比,嘴给你抽烂。" 说话的小青年自知失言,连连道歉,可这功夫吴大伟他们哪有心情搭理他?赶紧掉头往回接着找人去了。 走了没多远,迎头遇见了小马泡、铁柱和林建国,三人蹲在林子里,随时准备回屯子报信儿,还不知道啥情况。 建军喊道:"老三,铁柱,别猫着了,都出来吧。" "啥情况啊二哥?" "不是敌人,铁柱你和建国回屯子找我爹,说是家栋走丢了。天还没亮的时候到现在都没见人,让他组织人准备进山找家栋。 别忘了把王家的狗牵上,那小家伙的香头还行,能成用。" "好嘞哥,我们现在就去。" 每年屯子里都会走丢那么一两个人,特别是挖药材、采山货的时候,走丢个把人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不要以为乡亲们常年生活在这边,就不会迷路。山林里到处都是植物,打眼看过去,啥都是差不多的,很有迷惑性。 茂密的树枝树叶遮挡视线,最多只能看到三五十米。人若是犯迷糊了,明明是之前已经去过好几次的山林也会迷路。 屯子里的人都经验了,大都是结伴进山,临走前还要和家人乡亲说一声。 今天我们上西北边杂树林子里捡蘑菇。 我们去东边某某山的松树林子里打松子儿,挖药材…… 看似打招呼闲聊,其实也是一种预防措施,免得在山林里跑丢了,别人也不知道他跑去哪儿了,找都没得找。 一旦谁该回来的时候没回来,同伴和家里人就知道是出事了,赶紧找支书会计报告,屯子里的男女老少就会集体出动,携枪带狗,进山找人。 结果如何不敢说,但是大家绝对会倾尽全力搜寻,只要迷路这人不是特别倒霉,别害怕的胡乱跑,一般都能找回来。 最麻烦的是那种被野牲口追的吓破了胆,失了魂闷头一通乱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哪去了,还受了伤。 受伤后行动不便,失去了躲避和反抗的能力,血腥味儿如同暗夜里的明灯,吸引野兽的注意,会是什么下场想必是个人都明白。 第113章 鬼打墙 等铁柱和建国一路小跑的离开后,有过进山找人经验的建军带着路平安、小马泡和吴大伟开始沿着林间的小路仔细排查起痕迹来。 凡是人走过的地方,多少都会留下些痕迹,脚印,被踩动的枯叶和枯枝,被踢到的小石头,倾倒的草,歪在一边的树枝,乃至于气味。 某些高手可以在复杂的环境里精准找出那些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留下的痕迹,甚至可以沿着这些痕迹一路追踪,直到找到目标。 一些高手中的高手可以把自己完美代入,将自己想象成目标,揣摩目标的一举一动,哪怕追踪几十公里都不会错失目标。 比如非洲的布须曼人,他们不仅是不折不扣的追踪高手,还是长跑达人,能生生把羚羊累到嗝屁。 路平安讲述的知识给了建军和小马泡很大的启发,他和小马泡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信心大增。 他俩分别带上吴大伟和路平安,两两一组,沿着小路两边一路仔细搜寻过去。 不是路平安不爱装逼了,他空有理论知识,实操还不如建军和小马泡呢。 尤其是小马泡,这家伙眼很尖,走到一处被当地人称为老金沟的地方时,离得老远,他就在地上发现一张草纸。 换作路平安,和地上的枯叶颜色如此接近的草纸,他很容易就得错过去了。 小马泡用棍子扒拉了一下草纸,确定是某人用过的之后,拿着棍子在旁边的大树上敲了起来。 "邦邦邦,邦邦邦……" 茂密的林子仿佛一个天然的吸音棉,吆喝声很快就会被吸收掉,隔着七八十米,甚至三五十米,大喊声就变成蚊子哼哼。 而敲击树木就不同了,即便是离得老远也能清晰可辨。 小马泡敲了几下,停下动作侧耳倾听,很快,左手边建军他们所在的方向传来了邦邦邦的回应声。 小马泡不再敲树,低头弯腰在附近找了找,找到了一泡粑粑,很是兴奋。 新七队那边的人可是说了,罗家栋有些拉肚子,就因为肚子不舒服,睡不着了,这才吃了点药,天不亮就出发了。 而用草纸擦屁股这么奢侈的,无疑是过来插队的知青了,屯子里的老百姓用树叶、土坷垃的比较多。 这不是看不起人,故意恶心屯子里的乡亲,而是这个年代的现实就是如此。 屯子里的乡亲们搞点旧报纸都还要拿来糊墙糊顶棚,有个烟盒都要拆开记东西用,哪里舍得用来擦屁股?更别提要花钱的草纸了。 这年代的城里人也别自傲,那公共厕所的恶心程度比农村厉害多了。 路平安在京城的时候,甚至还见过某位大神忘了带草纸,直接在墙角蹭了蹭,兜起裤子走人的惊人一幕。 当时看的路平安菊花一紧,一脑门子黑线,匆匆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赶紧跑了。 小马泡被路平安灌输了以身代入法,这家伙居然让路平安当评委,根据现场的环境和痕迹模仿起了当时罗家栋的行为动作。 他蹲在那泡粑粑上,枪抱在怀里,点了一根烟,边抽边四处打量。 抽完烟,他掰断一根小树枝,把树叶扒拉开,烟头按进了泥土里,以防引发山火,然后在屁股后面扒拉两下模仿着擦屁股的动作。 一套上厕所的动作做完,小马泡站起身,突然,他低头又抬头,像是看出了点儿什么。 按着地上枯叶被踩破的地方走了几步,路平安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脚步迟疑,甚至有些乱,差点就踩到粑粑了。 可能小马泡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路平安感觉他不唱二人转屈才了,模仿的真的很像。 当时罗家栋肯定就是这个状态,但这是为啥啊?难道他察觉到了危险?附近有危险的野兽? 这时建军和大伟赶到,路平安和小马泡把他们的猜测一说,吴大伟急得跺脚。 "猜这个有啥用?救人要紧,接着顺着痕迹找啊。" 路平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大伟说的有道理,情况紧急找人要紧,这会儿不是深究罗家栋当时究竟怎么了的时候。 小马泡循着罗家栋留下的痕迹,模仿着罗家栋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罗家栋腿很长,步伐比小马泡大得多,这让小马泡的动作显得有些可笑。 小马泡一会儿迈着大步走,一会儿在林子里钻来钻去的,一会儿原地转着圈儿。 转圈儿这点儿路平安看的明白,罗家栋有手电筒,当时他肯定的拿着手电筒照来照去的。 吴大伟心急如焚,紧紧跟着小马泡,小马泡的一举一动都在牵扯着他的心。 路平安虽然也很着急,却还保持着理智,冷静的分辨着小马泡的动作,确保在合理范围内。 建军悄悄扯了一把路平安,小声的说:"平安,我觉乎着咋这么邪性呢?家栋距离小路就七八米,上完厕所不说回到小路上,为啥要往林子深处去? 那步子大的,他这是在跑啊! 啥玩意儿追他呢?野牲口?咱们咋连一个野牲口的脚印也没看见?" 路平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建军稍微落后了一点。 "我感觉家栋当时是周围一片黑暗,啥也看不见了,这才会有这种奇怪的动作。 什么时候会拿着手电筒也啥都看不见?" 建军斩钉截铁的道:"大雾!" "又不是冬天,哪来那么大的雾气?即便是有些雾,能大到手里拿着手电筒都啥都看不见?" 建军迟疑了一下,这才小声的道: "若是小马泡的方法是对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鬼打墙。 鬼打墙你听说过吧?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亲身经历过。" 路平安眼神一凝,继前一段时间的诡异山神庙之后,这是他又一次听到了有关于这个年代诡异的消息。 自打他学会了遁地术,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与后世不同的。所以一直暗暗防着这些怪事儿,避免自己这个宗门唯一的幼苗初出茅庐就被干掉。 原本他准备等入了冬就去各处跑一跑,找人学一学,顺便寻找一下自己一脉的传承与机缘,加强自保能力。 哪知贼老天仿佛也觉得他太磨叽,有些等不及了,连续让古怪玩意儿出现在路平安身边,难道这是要强行发布打怪升级的任务了? 对此,路平安只想说——大佬,新号别搞啊。 第114章 黄皮子 若只是鬼打墙,路平安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只要身体好,别被吓到犯了心脏病、脑血栓之类的,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 了不起就是走啊走啊的,咋都找不到路,累个半死昏倒而已。说不定此时罗家栋正躺在某棵大树下呼呼大睡呢。 凡事得往好处想,不能那么悲观,这是路平安后世仰仗的又一精神制胜法宝。 反正结果没出之前,最好的和最坏的都有可能,干嘛不往好里想? 这么一寻思,别说,顿时心里就没那么紧张了,头脑也清晰了。 此时大队人马已经在支书的带领下朝着这边赶来,大家伙儿背着枪,牵着狗,分好组,确定带队的领头人,一溜小跑急行军。 同时大家也把所有能派上用场的照明工具都带上了,怀里还揣着火柴,随时准备绑火把,连夜奋战。 最佳搜索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超过这个时间,罗家栋的生存概率就会直线下降,由不得人耽搁。 只是支书不知道的是,小马泡领着头,路平安他们紧紧跟在身后,已经快要接近罗家栋藏身的地方了。 小马泡带着路平安他们三个一头钻进了一片茂密的松树林子里,这种松树也不知道是啥品种,树都长那么老粗了,下面的树杈依然生长着。 四人在一棵大松树下失去了罗家栋踪迹,左找右找也没了痕迹。 小马泡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咋突然没了痕迹呢?难道说……" 四人齐刷刷的抬头一看。 只见树上十来米高的地方,罗家栋趴在一根大树杈上一动不动的,茂密的松枝遮掩住了大半的身形,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众人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路平安二话不说,抓着树枝爬了上去。 等爬到跟前,这才发现罗家栋人已经昏迷了。 估计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情况不妙,怕失足摔下去,于是用腰上的武装带将自己和一根小腿粗细的树枝牢牢的捆在了一起。 五六半自动步枪挎在他的胸口,已经打空了子弹,处于空枪挂机状态,随着路平安爬树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此时罗家栋满脸通红,呼吸短促,显然状态不咋地好,倒是还活着。 "家栋,醒醒,醒醒啊。家栋?" 吴大伟也爬了起来,正好给路平安搭把手,两人把昏迷不醒的罗家栋绑在路平安后背上,小心翼翼的背下了树。 眼见罗家栋咋地都叫不醒,下到树下后路平安让建军和小马泡赶紧去砍树枝树藤,做个简易的担架。 自己蹲在罗家栋身边,给他做了一个大致的检查。 罗家栋浑身滚烫,正处于高烧中,脸红不止是因为一直在树杈上趴着的缘故。 此外罗家栋就没什么明显的问题了,身上没有抓伤咬伤的痕迹。 只有脸侧几道钻林子时被划伤的小口子,此时伤口都已经开始结痂了,显然并不是造成高烧的罪魁祸首。 路平安也不顾得什么了,赶紧借着衣服兜的掩护,掏出一些药来,往军用水壶的盖子里倒了些水,给罗家栋灌了药。 几个大老爷们儿笨手笨脚的,手段那叫一个麻利。 好吧,其实动作很粗暴,罗家栋下意识的吞咽,却被呛得咳嗽不已,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家栋,你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 "这是哪儿?大伟,平安哥?那个黄皮子呢?" "什么黄皮子?" "就是……" 罗家栋还想说些什么,嘴巴喃喃,却啥也没说出来,就重新陷入了昏迷状态。 路平安听到黄皮子三个字,忍不住心里发毛,与吴大伟面面相觑。 恰在此时建军和小马泡绑好了担架,四人也不说什么废话了,还是先把人弄回去再说吧。 四人两两一组,轮换着抬上简易的担架,急速朝着小路那边跑,马上就要天黑了,谁知道家栋遇见那玩意儿会不会回来? 走出林子没多久,就碰见了新七队的人,他们也是过来找人的,在垦荒点儿附近排查寻找了一圈儿没见人,又顺着小路找过来了。 "找到人了?太好了,家栋没事儿吧。" "发着高烧呢,晕过去了。" "这是咋回事儿?这天也不冷啊。" "没啥事儿,你们回去吧,我们带他回屯子,实在不行就送到林场卫生所了。 你们安排好人接替他的活儿,一时半会儿他是来不了了。" "那都是小事儿,最近不忙,让家栋多休息吧。" "嗯呐,你们也注意点儿,林子里不太平,最近好好待在执勤点儿,夜里不要乱跑,尤其是不要进林子里。" "咋了?有熊瞎子?还是张三儿?" "别问那么多了,反正你们自己小心点儿吧。" 简单说了几句话,路平安他们抬着罗家栋朝着屯子方向赶去。 路上遇到背枪牵狗的乡亲们,人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呢,几条狗子先炸了。 它们伏低身子,对着担架呲着牙,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脖子里的毛都立起来了,一副要扑上来拼命的架势。 支书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紧拉住狗子一顿教育。 知道是闹了一场乌龙,人也找到了,大家伙这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结伴往回走。 支书让人替换下建军和路平安他们四人,故意落后一点,小声的询问他们是咋回事儿。 四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咋开口,建军作为亲儿子,倒是没什么好顾忌的,直接把事情讲了一遍,又把自己几人的怀疑说了。 支书脸色很不好,他这人最反感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却也知道深山老林子里怪事多,有些事情是没法用常理解释的。 眼下这事儿无论从哪儿看都透露着诡异。 一个大老爷们儿,就因为在小路边上的林子里上了个厕所,就莫名其妙的跑丢了? 被人发现时昏迷在树杈子上,一醒来就问什么黄皮子,这正常么? 路平安和小马泡说的他还可能不信,认为俩人可能在吹牛胡扯,他自己亲儿子和干儿子都说了,他还如何不信? 信不信的先不说,支书一脸严肃的交待了四人不要乱说话,对外就说是家栋病了,发烧烧昏了脑子,一不留神晕倒在林子里了。 屯子里有些老人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可是深信不疑的,这事儿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呢。 如今上面很反感这种神神叨叨的玩意儿的,大力宣扬破除封建迷信。 别说农村那些神婆神汉和风水先生了,就连和尚道士都被划入了四旧一列,属于被重点打击的对象。 支书拉住建军交待道:"回到屯子里后你赶紧套车,连夜去五队把老黄婆子接过来,让她来看看是咋回事儿。" 第115章 送葬队伍 "爹,老黄婆子自打没了她家男人,早就不看事儿了,怕她不来啊。" "不来?她敢! 吃着老子的粮食,住着老子的房,不是老子帮着她瞒着,她早就被人揪走了。 现在又没说非得让她出手,只是让她看看,她敢不来?" 一众人匆匆忙忙的回了屯子,乡亲们簇拥着担架进了支书家,把罗家栋安顿在支书家的西屋,这才各自回家。 他们又不是医生,也没有药,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建军一到家就急急忙忙的去套车,准备连夜赶去五队接人。 路平安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该守着罗家栋,还是跟着建军去接人。 两厢都不是什么能安生的事儿,屯子里的狗子呜呜低吼了一路,动不动就想往担架上扑,可见罗家栋这边是有问题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去连夜请帮手,显然也不是简单就能做到的。 路平安点了一根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一下该怎么做。 刚点着烟,还没抽上两口,支书招呼他和吴大伟过去外面说事儿。 除了路平安,支书还叫了屯子里的几个老爷们儿。 一通安排,大家伙儿急急忙忙的回去准备东西,吴大伟和路平安要了几块糖,哄自己小干侄儿提供一些好玩意儿,路平安则是直奔支书家的鸡圈。 "小东,过来。" "咋了大伟叔。" "给你一颗糖,你往这个瓶子里尿一泡呗!" "那不行,把瓶子整埋汰了,俺爹要抽俺屁股的。" "你个小埋汰,这会儿知道宝贵东西了?我让你尿的,你怕啥?你爹敢打你,让你爷爷收拾他。" "不行不行,这罐头瓶子多好啊,你要是不想要了,给我装蛐蛐儿吧。" "你不听话是吧,那我把糖给你哥了啊,光蛋肯定听话。" 一听要把糖给堂哥光蛋,人送外号小埋汰的小东立马改了主意。 "别呀,俺也敢的。就是俺爹要是打俺了,你可得让俺跑你屋里啊。别像上一次,你把门关上了,让俺爹逮着俺一顿打。" "成,到时候干叔护着你。" "那成,你先把糖给我。" "怎么才这么一点儿?" "刚尿过。" "你这小犊子,去,赶紧去喝点水,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 日落西山,林子里慢慢暗了下来,影影绰绰间,一盏灯在乡间的土路上亮起。 建军点亮了马灯,把马灯挂在平车一根专门固定的杆子上。 马有夜眼,晚上也能看得见,这这盏灯更多的还是给他和路平安壮胆的。 建军跳上了车,挥动鞭子,鞭稍炸出一声脆响。 "嘚,驾!" 拉车的马迈动脚步,接着在土路上走了起来,马铃铛叮当叮当的响了起来,刺破了山林的宁静。 路平安抱着枪坐在平车上,屁股下面垫着秸秆和铺盖,不停的在四下里扫视。 他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听从支书的安排,要和建军一块儿去搬救兵。 毕竟若是真有古怪玩意儿,这会儿的他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守着罗家栋也没用。 尽管他也很担心罗家栋这个好哥们儿,却不得不在这时候离开他,和林建军一起去接人。 只有搬来救兵,彻底解决这件事,才是对罗家栋最好的保护。 刚出屯子,路平安就感觉心里毛毛的,只不过那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不是那么明显。 如今太阳一落山,路平安后脊梁一个劲的冒凉气,汗毛基本上就没落过。 建军显然也是一样,所以太阳一落山,他就赶紧拉住了马,把马灯给挂上了。 路平安的直觉不会骗人,往日的林子里哪怕是到了夜晚也很热闹,一些夜行动物纷纷出来活动了,各种叫声不断。 以前总觉得那些声音难听,老瘆人了,如今一对比,才发现这种死一般的宁静中,猛地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 那种声音很难形容,仿佛是老鼠的跑动声,又像是虫子在纸上乱爬,一会儿远在天边,一会儿就像是在耳朵边儿。 路平安有些恼怒,因为这种声音让他回想起上学时被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训话。 进了办公室,那个秃顶头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的翻文件,写东西,莎莎莎,莎莎莎的,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那波一都让他装完了。 林建军黑着脸,抬头看了一眼东边的天空。 一轮圆月挂在半空,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 月亮周边围着一圈儿一圈儿的光晕,诡异,且美丽。就是没什么亮光,四下里依然是黑蒙蒙的,真是邪了门了。 换作平日里,路平安早就找个地方摆个苍狼啸月的姿势,试试能不能有所感悟,准备修炼一番了。 只不过这会儿路平安只感觉腿软肝儿颤,他都怀疑这会儿走的是不是阳间路了。 走着走着,建军猛地拉住了马缰绳:"吁~~~" 路平安手指一拨,打开了五六半自动的保险,端枪在手,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可四周静悄悄的,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动静。 "咋了军哥?" "不对劲儿,这马咋一直瞎走呢。我的头一懵,再反应过来就走上了岔路,这是把咱们拉哪儿来了? 你先下来,我把平车掉个头。" "可别!"路平安赶紧拉住了要跳下车的林建军。 "这会儿你可别迷瞪,哪都是黑咕隆咚的,马灯照亮的范围还没有唾沫星子飞得远呢,你能看出个啥? 咱们的眼睛没有马眼睛好使,去五队就一道岔路,剩下的都是一庹宽的土路,你咋会能看着那么多岔道呢?" "诶呀,对啊,难道是我看错了?马走的没错?" "嗯呐,肯定是你迷瞪了。" "艹它姥姥的,真TMD邪门了。" "别紧张,抽根烟,撒泡尿,咱们接着让马自己走。" "成,听你的。" 路平安和林建军下了马车,点着烟,解开裤子一阵哗啦啦,接着麻利提上裤子上了马车,赶着马就走。 又走了一会儿,即便是看到岔路两人也不管,就任由拉车的马自己行走。 或许是知道迷不住两人,林子里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当当当当、呜哇呜哇的铜锣唢呐声…… 建军拽了拽路平安的袖子,小声地说:"平安,听到什么了没?" 路平安装作不经意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瞟了一眼,心脏都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一队披麻戴孝的黄皮子,不知道啥时候从林子里冒了出来,出现在他们马车的侧前方。 拉车的马一看,顿时就不肯走了。 这群黄皮子后腿站立,像是人类一般直着身子,一水的白色的小衣服、小帽子。 有的拿着唢呐、笙、鼓、钹、锣吹吹打打,有的撒纸钱儿,有的打着幡儿,有的抬着两个小药匣子大小的棺材,还有的扮做孝子贤孙和女眷,哭哭啼啼的在后面跟着,队伍最后是抬着纸扎的。 走到马车前面,送葬的黄皮子居然不走了,把棺材摆在路上,当着路平安和林建军的面儿搭起了灵棚,搞起了祭奠。 只见一个个黄皮子在响器闹出的动静中挨个上前三跪九叩,假哭一番,再被旁边的人扶起,互相作揖行礼,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路平安仔细一看,灵棚里供奉的小牌位上,赫然正是他和林建军的名字。 路平安恨得咬牙切齿,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艹你姥姥,想给老子送葬是吧?我先整死你们……" 第116章 你们逼我的 林建军被路平安嗷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只见路平安站在平车上,手握钢枪,朝着天上砰砰就是两枪。 拉车的马被枪声吓得一激灵,平车不稳当,害得路平安差点一个跟头摔下去。好在林建军及时的拉住了缰绳,这才没让马惊了。 "我丢,你这个死马,你哪儿头的?"路平安大骂。 重新站定之后,路平安抬头挺胸,又大声吆喝起来: "喂,前面的都给我听好了,你们未经批准,非法集会,大搞迷信活动,与当今殡葬改革政策相违背! 现我以林家窝棚大队反四旧宣传员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抱头蹲下,接受审查。 胆敢违抗,头给你们打爆。" 这下别说林建军懵了,一群黄皮子也陷入了惊疑不定的状态。 别看它们这会儿显得很邪性,这是因为这边是大山里,不是在外面。 那些红袖箍带头砸了他们的小庙、掀了它们赖以吸纳香火的堂口、踩烂它们的牌位,把它们的出马弟子当沙袋暴打时。 它们夹着尾巴跑的老快了,连最擅长的放屁都不敢,闷头逃进山林里,惶惶不可终日。 眼看这会儿终于在山林里勉强安身,哪知又遇到一个拉屎都不忘给自家小辈儿一枪的家伙。 这让黄家的家长如何能忍,于是蒙了那家伙的眼,吓唬了他一番。 事后黄家这一支那个心眼比针鼻儿都小的老爷子一直不放心,说自己眼皮子直跳,怕是要出大事。 它一边让人附身在那小子身上,一边派它们过来拦着大路,不让屯子里的人上报,就怕事情闹大了。 可如今一个小青年,手握钢枪,一个人摆出一万人的气势,上来就一口咬定它们犯了错,一副要把它们缉拿归案的模样。 那话说的,和当初赶的它们如同丧家之犬的小青年一模一样,而且他也穿着仿军装,胸前别着像章。 除了少个红袖箍,与那些带着煌煌国威压得它们一身本事屁用没有的可怕小青年一模一样。 几个胆小的小辈当即就跪下了,麻利的抱头,乖巧的如同被驯化过。 一个白胡子老头打扮的黄皮子上去狠狠几脚把它们踹了个四仰八叉。气势如虹的转过头对上路平安时,却莫名的感到有些心虚。 "你……你你你……你是公家的人还是咋地?" "嗯呐,我就专门管我们林家窝棚大队破四旧这一摊儿的,周围方圆三十里都是我管的。 咋了,你要跟我搞对抗?我劝你想清楚了,别以为干掉我跑进了林子里就没事儿了。 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信不信上头知道了,大规模的搞反对迷信的宣传活动,一纸文件把你们都打入邪魔歪道的行列?" 老黄皮子眼前一黑,膝盖一软,当即就想跪下了。 此时一个女人打扮的黄皮子开口了:"嘿嘿,小崽子,你可真敢扯虎皮拉大旗,胡吹大气,也不怕风太大闪了你的舌头。 你一个小人物,今天把你们俩都留在这儿,谁知道出了啥事儿? 自古以来,兴安岭不知道埋了多少装犊子的,也不差你们两个了。" 路平安冷笑:"呵呵,呵呵,是吗?即便你们有那个胆子,也得有那个本事。来啊,谁踏马怂了谁孙子。" 路平安一把拎起平车上的一个麻包,摆出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只见他扯下麻袋,手里赫然握着一捆手榴弹,手榴弹中间是一个装满不知名液体的罐头瓶。 林建军怎么看怎么眼熟,那个罐头瓶子有些像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找来、留着以后腌辣椒的那个。 昨天他才给洗的干干净净的,倒扣在桌子上,今天怎么就……? "平安,那个罐头瓶?"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在纠结一个罐头瓶?你这会儿较这只值三毛两毛钱物件的真儿有意思么?" "不是,我就是问问。" "你这问的都多余,没看到我跟人杠上了么?这些小玩意儿一个比一个艮儿,你这边一个劲儿的打断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好好好,我的错,你继续,继续,大不了老子陪着你一起被炸死就是了么!" "这还差不多,狗东西们听着,给你们三个数,再不抱头蹲下,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啥叫我疯起来连自己都炸……啊不……都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仙家来时一溜烟儿,去时一阵风,眨眼间就是上百里,你想用人间的火药雷崩我们?你压根就崩不着,只能崩着你自己。" "是吗?那你们听过十六字红色真言么?只要我一开口,管你有什么神通、法术,在我这十六字真言面前,通通都得失灵,到时候老子再拉你们同归于尽。 怕不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十六字红色真言,听都没听过,能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那你们听好了——富强……民主……文明……法治…… 怎么样?怕了吧?你们的法是不是被我破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这?"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十六字真言?笑死我了。" "这家伙怕不是个傻子吧?" "瞅着就跟有点儿那啥大病似的。" 一众小黄皮子笑疯了。 不知道为啥,看着路平安那一脸严肃,依旧信心满满的样子,林建军忘记了害怕,都有些忍不住想笑了。 他小声的问道:"平安,你这什么真言的是在哪儿学的啊?不会是傻乎乎的被人骗了吧?要不怎么不好用呢?" 路平安难得脸一红:"咋可能不好用?小心我告你诽谤啊!你在毁谤我啊。 这可是我在梦中跟几十年之后的某个名为河蟹的大神学的。在它老人家面前,管你多邪乎,平趟! 越是邪乎它越是厉害,就无一合之敌。像这种小黄皮子,别看吹得挺玄乎,大神一个小拇指头就能按死他们。" 嘴上说的硬气,其实路平安却在暗暗叫苦。 他犯了个错误,十六字真言确实是好用,就是时机不对。相当于用明朝的尚方宝剑去斩大宋的官,时空错乱了。 "小子,你也不用吓唬我们了。俺们黄家向来都是先锋营的人马,带头干仗的都是黄家人,压根儿不懂什么叫做怕字。 你还是想想有什么遗言吧,看在你这么卖力的逗我们大家伙儿发笑,我们能帮你办了的就帮你办了。 怎么样?我们黄家也不是那么不讲理,对吧?" 路平安一摆手:"停,先别说话,我好像感觉哪里不对,你们等我捋捋的。" 那个母黄皮子有些恼了:"你事儿咋这么多?没有遗言是吧?那你就去给我死吧。" "慌什么,耽误不了你拉泡屎的功夫,我想想我之前看到过的那一招是怎么整来着……" 路平安拍着脑门儿,努力回忆着后世短视频里看到的引雷咒口诀,嘴里念叨着,手指头掰来掰去的仿佛中风患者。 "哎呀我这快要锈死的脑子,你给我快转圈儿啊。口诀怎么说的来着,手势是啥来着?呃……九天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哈哈哈,狗东西们,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啊!魂飞魄散了也别怪我。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原本还在看笑话的黄皮子都不笑了。 路平安语出惊人,字面意义上的语出惊人。八个字一出口,霎那间天地骤变,异象顿起,一阵凉风刮过,吹得小黄皮子们东倒西歪。 第117章 老黄婆子 天空中,那轮血月瞬间被翻滚而来的云遮住,黑色的云中隐隐传来雷声,一股巨大的威压降临,笼罩了周围。 林建军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头发梢劈啪作响,一股雷电天气独有的、有些类似于鱼腥味儿的气味弥漫开来。 路平安并指为剑,他自信且有些惊喜的声音还在继续: "煌煌天威,一剑引之……" 林建军只是感觉内心深处升腾起来一股压迫感,这让他十分不舒服。 那些小黄皮子就不同了,它们此时都已经不是跪地抱头求饶那么简单了。 那股无形的威压就是冲着它们去的,煌煌天威,让这些玩意儿从头到脚都被压的匍匐在地上。 别说什么来去一溜烟了,它们此时连动一根小指头都困难。 "仙师饶命啊,仙师饶命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仙师,都是修行中人,我们堂口也供三清牌位,说不定我家长辈还请您吃过饭呢。"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都是我们的错,您饶我们一命。" "是吗?误会?刚刚要弄死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误会?怎么不说一家人? 一群带毛畜牲,还跟我装起来了,你供三清咋了,碍着我揍你了吗?有什么不服的就去和我的天雷去说吧!" 路平安挥手,大喝一声:"雷来……" 路平安胸口的小铜炉和戒指疯狂转动,一股混沌之气涌出,直达天际。 "你娘,公家人还玩雷法?你纯玩赖啊……" 一道白光照亮了天地,晃的人睁不开眼。路平安只觉得身体被一瞬间掏空了,眼前全是白光,啥也看不见了。 拉车的马直接跪了,平车上的路平安和罗建军一时站立不稳,摔了个四仰八叉。 就当两人惶惶不安,不知所措时,咔嚓嚓…… 一声巨响,俩人的听觉也被没收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摆脱了失聪加失明的状态,又能看见东西了。 路平安腿脚酸软,四肢无力,费劲的爬起来打眼一瞧,马灯昏黄的灯光下,哪里还有什么黄皮子,哪里还有什么小棺材? 地上只剩一个巨大的坑,袅袅青烟从坑中升腾而起,一股焦糊味儿熏得人直犯恶心。 而拉车的马此时七窍流血,屎尿横流,竟然被生生吓死了。 "我的马!我的大红!"林建军恢复过来,一看马死了,老伤心了,就连害怕都顾不上了。 这匹叫大红的枣红马可是屯子里最好的马,正值壮年,配种全靠它。没事儿就让它骑一骑小母马、小母驴,没想到今日竟陨落于此。 这让林建国回屯子怎么跟父老乡亲们交待?怎么跟父亲交待? "我艹!平安,走,打上黄皮子老巢,找它们家长辈。它们得赔咱们的马,不能就这么算了!" 路平安哭笑不得:"大哥,你看看我,我像是还能陪你去和黄皮子干仗的样子么?" 林建军仔细一瞧,只见路平安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就像从盘丝洞刚出来似的,双腿直打颤,站都快站不稳了。 "我去,兄弟你肿么了?" 路平安这个半吊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刚刚还威风八面的,仿佛葫芦小金刚。 那雷一往下落,他就好似被掏空了身体,瞬间就成了软脚虾了。 "这可咋弄,还去接老黄婆子么?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屯子里吧?" "拉倒吧,你先看看这是哪里,咱们应该是快到五队了。 你先把车卸了,拖着平车拉我去五队找个牲口,这样不就省劲儿了?总比你背着我强吧?反正我是跑不动了。" 林建军四处打量了一番,骂道:"他娘的,走了半天,怎么才到这儿了?" 天雷劈散异象,周围恢复了林建军熟悉的模样。 林建军举着马灯转了一圈儿仔细一瞧,他们才来到分别通往五队和公社方向的那个岔道口。 而当时他和路平安真真的看见那一队送葬的黄皮子从林子里出来,此时再一瞅,哪里还有什么林子,分明是通往公社的大路。 还有,明明他们感觉走了那么久,这会儿早已经该到五队了,怎么会如此? "别想了。"路平安说,"应该是咱们太紧张了,时间就过得特别慢,这才估算错了路程,赶紧走吧。" 林建军不再纠结这些,把平车从死马身上解下来,拉着板车绕过地上的大坑。 等把板车拖过大坑,到了平地上,林建军折回来扶着路平安坐上板车,朝着五队方向一路疾奔。 赶到五队,这边的屯子更小了,只有十来户人家,也是些茅草顶的木刻楞房子,篱笆院儿。 听到动静,屯子里养的狗子汪汪叫了起来。再走近一些,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站那儿,别往前走了,枪子儿不认人啊。" "庆灿哥,是我啊。今天晚上是你值班?" "建军?是你吗?" "是我。" "咋这么晚过来了?"一个矮个青年从一株大榆树后闪身出来,迎向林建军。 "有事儿找老黄婆子。" 矮个青年瞅了一眼坐在平车上的路平安,马灯的灯光下,见他一脸倒霉模样,还以为建军是带路平安过来看邪病的呢。 "咋不说套个牲口?这么远拉过来,累坏了吧?" "套了,咋没套?马死半路上了。" "马死半路上了?掉沟里了?你们没事儿吧?" "呃…………没事儿。" 林建军不知道该咋说了,支支吾吾的糊弄了过去。 毕竟总不能和庆灿说是他们遇到了黄皮子送葬,拦着他们闹事儿不让过,最后和它们干起来了,一道天雷,轰隆隆,马被吓死了吧? 矮个青年庆灿还以为建军是犯了低级失误,嫌丢人,不乐意详细说这事儿,连忙转移了话题:"人没事儿就好,走,我带你们过去吧。" 老黄婆子没和五队的乡亲们住一块儿,主要是这老太婆神神叨叨的,模样古怪,脾气更是古怪,屯子里的人不待见她,嫌她晦气,谁会愿意和她当邻居啊? 五队的屯子边儿上有个过去看青的木头棚子,支书找人修了修,弄了个拉合辫子房,让老黄婆子住了进去。 平日里除了送粮食、油盐酱醋、烟酒火柴之类的东西,屯子里的人都不和她往来。 尤其是小孩子,见了她就好像老鼠见了猫,离得老远就嗷嗷叫着跑了。 她也很少出门,整日里钻在屋里不出门,仿佛是害怕见阳光,真如故事里的老妖婆一般。 建军拖着平车,跟着庆灿顺着屯子里的土路在屯子边儿转了个弯儿,没进屯子,直接朝着地里走去。 黑暗中,他们走了没多久,到了一个没有窗户的土房子前面。 房子没有篱笆院儿,建军拉着路平安直接把板车停在了正门口。 还没打吆喝叫门,一个尖嘴猴腮,左边眼珠子仿佛一个玻璃球的驼背老太太猛地拉开屋门,马灯的灯光下,这副古怪的模样吓了三人一跳。 这老太婆说不出多大年纪,瘪着个没牙的老婆子嘴,喃喃说着什么听不清楚的话。 唯一完好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庆灿和建军,另一个玻璃球似的眼珠子却缓缓转动着,瞟向了旁边平车上的路平安。 这一幕看的路平安头皮发麻,差点就又想念引雷诀了。 第118章 断绝之路我独行 老太婆自言自语的一阵,收回视线,让开门口,躬身引手请路平安进去:"先生请。" 路平安眼前一花,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融在老黄婆子身上,也在作揖行礼,恭请路平安。 这倒是有些奇妙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仙家?说话的声音也不像某些描述里讲的那样又刺耳又邪乎啊。 路平安壮着胆子,蹒跚着迈步进门,建军下意识的也想跟着进去,哪知那老太婆又说:"你们俩在外面等一会儿,很快就好。" 进到门里,路平安首先感觉的就是一种阴冷,一种有别于南方冬日阴雨的冷,与那种终年不见天日的洞窟中的阴冷十分相似。 屋里一股香烛的味儿,猛地一闻还有些呛鼻子,让人忍不住有些想打喷嚏。 老婆子驼背很严重,想要抬头只能努力向上伸长脖子,她用火柴点亮一盏油灯,屋里总算有了光亮。 那油灯是用一个粗瓷大碗装着油,灯捻是几根草编的辫子。猛地一瞅,跟灵堂前摆着的长明灯有些类似,让人一看就心里不舒服。 路平安转开视线,打量起了屋里,看上去跟平常的农家也没啥区别。 "先生请坐。" 老黄婆子搬来了一个矮凳,让路平安坐。自己用脚扒拉了几下一个圆木桩子,率先坐了下来。 路平安此时正是虚弱的时候,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先生这番过来,不是兴师问罪的吧?" "放心吧,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只是你能不能别喊先生了,我可不是风水先生,更不是阴阳先生。" "明白,阴阳风水乃是小术,您当然看不上了,他们又如何能跟先生您比。" "那你为啥一直叫我先生呢?" "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了,毕竟这边已经好几百年没有出现过您这样的人了。 上次见到还是在宣统年间,这边的山上有一株参宝现世,引得群雄虎视眈眈。有位和您一样的大人物飘然而来,轻松压制了群雄,摘取参宝后又飘然而去,山野中人这才得以一睹尊荣。" "我这样的人?" "对啊?您不知道?" 路平安摇头。 老黄婆子苦笑一声:"呵呵,有缘人自有一番造化,无缘人苦求至海枯石烂而不得。 先生一身气息如同昊日般煌煌,无疑是名门之后,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啥都不知道啊。 您家长辈难道只传道,不传法?" 路平安一脸懵逼,他什么时候这么牛逼了,他怎么不知道?…… "您身上的天雷之气如此浓郁,换作平常修士,早就被打的魂飞魄散了,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不就说明您的身份了么? 小仙儿很敬佩先生的大毅力,敢在这个灵气枯竭的时代逆流而上,宁愿不要两三百年的寿数,也要争那遁去的一,宁愿身死道消也不愿苟延残喘…… 佩服啊,佩服!" 路平安恍然大悟,原来是老黄婆子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强行修习飘渺无形的大道、以求飞升的某个名门之后。 仔细一想,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按这个背在老黄婆子身上的仙家所说的意思,自己是没法像别的修行者那样,活上很长时间了? 我艹,这根本就不是我选的,你当我自己愿意那么头铁? "咳咳,你怕是误会了,我其实都不知道自己修的是什么。 我连自己究竟算不算是道士都不确定,我师父收了我以后就离开了,我啥都不懂。" 这次换老黄婆子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在关键时候拉住了她。 就是这么一来,老黄婆子那个纤细修长的脖子配合着驼背,显得好像一只大乌龟一般。 "您师父不是道门的?" "是啊,但是他啥都没给我交待啊。" 老黄婆子眼神都直了: "唉~没想到啊,您啥都不知道,却能修大道仙法。我们啥都知道,却只能凭借一些小术骗点儿香火,这才能苟延喘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那您怕是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吧?要不我为您解惑,也算得一份机缘吧,您意下如何?" 路平安连连摆手,"什么机缘?我可没有那玩意儿,给不了你。你不想说就不说,只要跟我去看一下我朋友就行了。" 老黄婆子却不死心,连连劝道:"机缘么,得是巧合才能得到,没有巧合如何能算得上机缘呢? 若是我真没得到,那是机缘未到,是我没那个福气,不用您特意给的。 既然您师父没给您讲过,要不您还是听听吧,多了解一些东西对您有好处的。" 路平安一寻思也是,整天这么蒙着头一阵瞎鼓捣,没什么用不说,还影响修行。 若是了解一些修炼的内幕,找到了某个修炼方法,不比自己胡乱摸索要强? "那你说说吧,我听一听,先说好了,机缘我可给不了你,你别到时候赖上我啊。" "好好好,您放心,没有机缘算我倒霉,绝不纠缠您。" "那你说来听听吧。" "说起如今的光景啊,那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就好比那句老话,黄皮子下崽子,是一代不如一代。 宋元时期其实还好,自打明初那位要饭和尚登基称帝、执掌乾坤,一切都变了。 那位要说也是天命所归之人,他能崛起,对于华夏民族与老百姓,都是好事。 奈何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那位幼年尝尽了天下苦楚,太过于溺爱家人了。 不仅让天下人供养他老朱家一家,还逼着刘伯温斩尽所有能找到的龙脉,妄想子子孙孙都能坐江山,享受荣华富贵。 生生打断了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大势,致使炎黄传承混乱,闯王李自成都打进京城了,也坐不了江山。 华夏大地沉沦,陷于异族的铁蹄之下。 同样,由于龙脉断绝,龙气紊乱,只能吞噬灵气修复自身,再也无力为修行者提供足够的灵气,反而还把本就越来越稀薄的灵气抽干了,天下正式进入末法时代。 六百年,整整六百年啊,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武当张真人那般的神仙人物了。 似我等修行的禽兽山神与草木野仙儿,更是艰难无比,被迫只能想起了歪主意。 就好比我,如今这个样子,我自己看了都难受。" 路平安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老黄婆子,问道:"你的本体是什么?" 这问题问的太没有礼貌了,换作旁人,黄老婆子身上背着的东西早就恼了。 如今,它却借老黄婆子的口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呃……一只老鼋罢了。" "和通天河里那只老鼋是同族?" "呵呵,同类而已,算不上同族,我哪儿攀得上那高枝儿? 算了,先不说这事儿,我接着给你讲当今的情况吧。" "好好好,你说。" "失去修行之路后,各大山门也失去了飞升的希望……" 第119章 仙家秘辛 "别管你玩符篆还是练内丹;别管你吃斋念佛还是打坐抄经;大家都一个样,真正的成仙成佛之路已然断绝。 无奈之下,各家纷纷派出弟子下山活动,试图修复龙脉。 破坏容易建设难,谁又能有那么大能耐,挽大厦于将倾? 那是龙脉,牵一发而动全身,身死道消事小,不小心搞的更严重了,那罪孽可就大了,谁敢下手? 真有那本事早飞升了,对不对? 大家伙儿就这么熬啊熬的,直到清军入关,江山易主。 我们关外这边的山神野仙儿是最先投靠了辫子朝的,算是出了不少力。 仗着人多势众,又无关内那些规矩约束,怎么利于修行就怎么来,很快就闹腾的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到最后还信心满满的踏过山海关,大规模进入了关内。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一下子惹毛了佛道两家。 两家难得摒弃千年来的仇恨,联起手来把我们仙家给赶回了关外,一度差点把几家的老巢都给掀了。 人家佛道两家是上面有人,下面也有人,如何是好惹的? 要不是仙家这边有人世间的朝廷支持,恐怕除了胡三太爷或秃尾巴老李那种顶尖战力,其他的一个回合下来就得死绝了。 毕竟辫子朝的建立有仙家出的一份力,眼看仙家要被灭了,当时那个号称十全老人的皇帝出面调停,拉了拉偏架,先是大修庙宇,以利搞定了佛门。 接着又封了胡黄常蟒四大家为正统仙家,玩了一手拉一派、安抚一派、打击一派的手段。 但是自打那时候也多了个规矩,叫仙家不过山海关,但同时,仙家在关外正了名,不能再被称为邪门歪道了。 东北的仙家本来是信心满满的准备一举打垮佛道两家,去中原花花世界过好日子,结果却被人一顿劈头盖脸的抽嘴巴子,老巢都差点让人点了,这才知道了差距,哪能不想招自保? 它们根据萨满教的传承,结合关内佛道儒三家之所长,抱着打不过就加入的想法,试验出了一个更加正规且好用的方法————出马。 这个方法好啊,用如今的话来说就是贴近群众了,很快就发展壮大。 山野毛神有了官方背书入了编制,有朝廷当后台,又没了约束,还不是凭着自己的喜好来? 它们不断吸收香火之力壮大己身,几乎占据了这边所有的乡村,然后慢慢的把佛道两家往外挤,成功在东北这旮瘩做到了一家独大,也算是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方针成功运用了。" "呃……你先等等,我咋听着怪怪的?话说你最近看的啥书啊?还拉一派打一派,编制,背书,农村包围城市的,你咋啥都知道呢?" "咳咳咳……"老黄婆子身上的仙家似乎有些尴尬,把头缩了缩,瓮声瓮气的解释道:"博众家之所长么,多看书总没错吧?看看书,尤其是那位老人家的书,真是让我受益匪浅、感触良多啊。" "哎呦喂~~你还挺爱学习的。 不过你讲的有些东西我都没听过,原来仙家和不过山海关的说法是这么来的啊?" "你以为呢?都是打出来的,谁拳头大谁有理。 就拿辫子朝皇帝封的胡黄常蟒四大家来说吧,如今你听到的东北仙家是哪几家?" "狐黄白柳灰啊!哦,还要加上清风。" "常蟒两家呢?" "常我不懂,蟒不就是柳家么?" "常原本是指的蛇,如今也被划入柳家了,那人家原本的柳家呢?你蛇蟒两家并一家,都成了柳,那人家柳树上拴着红布白拴的啊?人家就不是仙家了?凭什么没有人家的名儿了?" "谁拳头硬,谁发展的势力大,谁就牛逼呗?" "就是如此。 我家也是有堂口的,哪知看事儿的时候遇见了黄家那些不要脸的,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单挑打不过就群殴。 它们掀了我家的堂口,弄死了主家和我家二神,当着我的面儿生生的戳瞎了我弟子的一只眼,还放话说要活活折腾死我弟子。 要不是突然天地变色,大家一起倒了霉,你猜我家弟子能不能活到今天?" "同为仙家,连个管事儿的人都没有,还没处说理了?" "那你以为呢?黄家把着前锋营的职,除了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就数黄老太爷地位高了,按照人类来算,那也是兵马大元帅一级别的。 我去告?找谁告?状子递给谁?" "哦,就是何人堂下状告本官呗?" "哈哈哈哈哈,说的太对了,就是这么回事儿。 要不是我们水族按理来说都统属于秃尾巴老李的人,他们不好不经通报就直接弄死我,我能活到今天?" "秃尾巴老李是你老大啊?那你也挺牛逼的啊!话说它和胡家那两位,谁更厉害点啊?" "按寿岁来说,两边可能差不多,甚至胡家那两位可能活得时间久一点,但是论起战力,那两位只是被皇帝册封过的小神,和封了大江正神的龙族没得比,打个蛟龙还差不多。 而且对上龙族,九尾狐一脉的天赋优势发挥不出来,所以并没有优势,再说了,它们的能力也不全在战力上。" "哦!合着就是觉得人家秃尾巴老李不爱管闲事儿,逮着你们这些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劲儿欺负呗?" "那可不,其实谁家还没点儿根脚啊? 就他们胡黄两家能完了,动不动就下界,动不动就下界,不就是因为领着个地仙的闲差,方便活动么? 这就最可气了,俺们水族仙家成长速度太慢了,搞的要么是大人物不方便出面,要么是小辈儿没跟上趟;不是常蟒两家那种只会好勇斗狠的,就是一上岸就战力拉胯的,还不是由着人家欺负?" "实不相瞒,我一道天雷轰死了黄家一群小辈儿,它们家长辈不会过来找我麻烦吧?" 第120章 你要嚣张 "呵呵,你不用怕,相反,你可以更加的嚣张一点儿,如今这几年是啥年头啊? 大势不在仙家这边,你这个能在特殊年代里引正经天雷的那就是爷爷,它们都是你的灰孙子。 懂不懂啥叫天雷? 那可不是被清风吹得神乎其神的阴雷,也不是某些仙家自带的种族天赋,更不是阴阳先生修习的普通五雷法。 天雷,顾名思义,那是从天而降的神雷。 那可是诡异精怪的克星,所谓的渡雷劫就想着法对付这玩意儿,别说劈着它们了,沾染点儿雷气都得被打个半死,它们敢惹你这个人形引雷器? 仙家为啥要逼香童、抓弟子?还不是为了快速修炼的同时能遮掩天机,躲避雷劫,从而附在某个倒霉蛋身上?还不是借着济世渡人的名义好吸纳香火,积累功德。 你若是打上门去,吓都能吓死它们。" 路平安有些奇怪,"你不也是仙家么?为啥说起同为仙家的它们时这么愤恨?应该不完全是因为吃了大亏吧?" "呵呸!什么狗屁仙家,我愿意当仙家?你知道仙家修行有多难么? 你觉得要是能以人形修行,谁会愿意当禽兽草木?我做梦都想褪了这身皮囊,改修人类功法。" "你有人类功法?" "有啊,我记得前些年还有出版社给出版了呢!" "什么?出版社都出版了?功法这么不值钱么?" "连引气入体都难以做到了,还宝贝什么功法啊,那玩意儿白送人,手把手教,人也学不会啊。" "你不是骗人的吧?" "我骗你干啥?按照老说法,我属于是保家仙儿,是好仙儿。 我家弟子与我有恩,我是来报恩的,和他们那些走出马仙儿路子的不是一回事儿。 哪知就因为起了点冲突,我们都服软了,它们黄家依然不依不饶。 不仅我家儿孙死伤惨重,连弟子她的家人都没保住,死的死,伤的伤,断子绝孙了都,我为啥不恨它们? 什么踏马的五路仙家,都是官官相护、亲亲相隐的带毛畜牲,暗地里做的缺德事儿多着呢。 凭着一些小法术,把那些迷了心窍的傻缺们骗得团团转。 求财运,它们都敢把后面几十年的财运给你移到今年,后半辈子就等着穷困潦倒吧。 要治病,它把后面的寿数给你加到今天来,让你一个月当一天活,那能不健康么?健康没几天就得嗝屁。 还有什么转运的,求子的,求姻缘的,求官儿的,甚至谋财害人的,它们是来者不拒。 反正它们不用付出代价,你求多少他们都敢给,还能多了香火和供奉,顺便壮大自己家族的声势。 它们与保家仙儿可不同,它们做事更加无所顾忌,不怕显露天机和违反天地法则,更不会管弟子会不会业障缠身,五弊三缺,反正又不是它们自己倒霉。" "诶,不对啊,你们保家仙儿不是不看事儿么?为啥你说是看事儿的事主和你家二神一起倒了霉? 你都有堂口,有大神二神了,你还说不是出马仙儿了? 我可不傻,你想唬我?没那么容易!" 背在老黄婆子身上的仙家有些讪讪然,嗫嚅了半天才开口:"这事儿么,也怪我。 弟子想要挣钱,我想要积累功德,就上禀胡家三太爷,拜了七星星君,拉了家里小辈儿和三五好友设立了香堂,属于补办了正规手续的。 当有人找上门时,就帮个小忙,挣个仨瓜俩枣的。" 这么一说路平安就明白了,说白了都是利益使然。后世东北大学应届毕业生一搜就业指南,呵呵呵,蹦出来的东西就很奇妙。 这保家仙儿和老黄婆子两口子也属于急于就业创收,一拍即合了。 反正这附近没有其他堂口,不存在竞争关系,小心点儿不会有事儿。 它哪里知道弟子会接到一个烫手山芋? 黄家某个小辈儿想出马,又不够格,央求家里长辈帮着抓弟子,把一个女人逼的活不下去了。 那女人有个远房亲戚是林场这边的,正好知道它这里能看事儿,于是就把那女人介绍过来。 这老鼋也是大意了,仗着自己年长,想着和黄家那小辈儿商量商量。商量不通也无所谓,大不了就说办不成事儿呗,反正它又没答应啥。 它哪里知道,它的弟子可不是这么说的,那家伙吹的,恨不能说是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了,拿了人家不少钱,保证会把这事儿帮着解决了。 仙家答应要做到的事儿,那就肯定得做到,哪怕是弟子说的,也是代表着仙家的意思。 黄家那小辈儿急眼了,心说你一个水族中的小人物,空活了那么大岁数,在黑龙江里我给你个面子,你在山里还这么牛逼,你以为你是常蟒两家的人呢? 一个老鼋,就是仗着有个龟壳,一个把一身本事都点在防御上的纯沙包,我还怕你? 当即就带着人打上了门,闹腾的动静很大,黄家这些小心眼儿的下手又没轻没重的,当即双方都死人了。 这下两方算是结下了梁子,一边攻,一边防,来来回回交了好几次手,总体是老鼋这方吃亏了。 老鼋也恼了,心说这也太不给我老人家面子了,那我家小辈儿真当乌龟王八蛋打啊?所以下手也没客气,打断了黄家小辈的妖筋,断了黄家小辈儿的修行路。 黄家可是一群邪性玩意儿,向来都是帮亲不帮理,十分记仇,疯起来无所顾忌,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最会作闹人了。 住在老黄婆子附近的人家算倒了霉了,一到夜里簌簌簌、刷刷刷的,鬼哭狼嚎,叽哇乱叫的,时间长了哪里受得了? 恰在此时,浩荡的洪流席卷各地,这边也接到了破除四旧的消息。 这下老黄婆子一家正好撞枪口上了,尤其是她家还连续死了人,这不就是妥妥的封建迷信害人的现成例子么? 老黄婆子被收拾惨了,老鼋和那些黄仙儿也不好过,两方这下也不顾得争斗了,这事儿才算不了了之。 老黄婆子被收拾了以后,名声彻底臭了,大家都知道她看事儿不成,反而害了一家老小,就连找她看事儿的事主都挂了,都把她当瘟神。 公社那边看她年龄大了,还是一个孤寡残废老婆子,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不敢再作妖了之后,原本是要把她安排在公社那边的。 哪知公社那边的社员不乐意,说啥都不让她留在公社,公社领导只能把任务下派。结果下面各大队也不要这老婆子,最后只能落在了林家窝棚大队头上。 支书属于那种你们乐意信你们信,反正我不信邪的类型,看她一个孤寡且残废的老婆子挺可怜,就把她安排在了五队这边,还嘱咐大家照顾一下她,算是对老黄婆子有大恩的。 第121章 人形核弹 路平安在心中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接着问道:"你觉得,那些功法我能学吗?" "能学啊,就是学了能不能学会,学会了能不能用就不知道了。 刚刚不是跟您说了么?灵气枯竭,那些依据天地灵气而创出的功法等于成了空中楼阁了。 强求功法没有意义了,哪怕是有人天赋异禀,真的学会了。 等他跨入炼气的门槛,就会发现自己只能终生停留在这个境界,别说筑基结丹了,没有足够的灵气啥也修不成。 哦,也不是,凭借着宗门留下来的法器,干仗倒是挺猛的。 特别是布阵,画符,这些不需要太多灵气就能支撑的,那些人玩的很溜。 当初就是用法器加阵法符篆,打得仙家溃不成军,谁让仙家都是些野仙儿,没人家祖上阔气呢!" "法器?如今还有没有那种祭出一柄飞剑,御剑飞行的?" "那倒是还有,不过飞剑都不是他们自己炼制的,那个已经炼制不了了。 都是凭借宗门老祖或是自家祖上留下的飞剑对自己天然有种亲和力,拿来玩玩、装一下波一,倒也不是不行。" "你们仙家如今是怎么修行的?" "我们?我们更惨啊。 莫名其妙的就开启灵智了,开启灵智后有家族的投奔家族,没家族的只能依靠自己摸索。 没能耐的躲在地下、水下、深山老林子里靠着天地仅存的那点儿少得可怜还斑驳不纯的灵气苦熬,有能耐的可以想办法吸点香火,代替天地灵气加速修行。 六百年前就存在的老仙儿还好,好歹自身底子还行,后来那些小辈儿一个比一个拉胯。 这几年可好,一句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呵呵呵,妖修一路还有什么前途? 加上仙家内竞争激烈,各大家争抢修炼资源,斗得是头破血流,没背景很难出头。 哪个孩子若是命格奇特,从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有众仙家惦记上了。 尤其是胡黄两家的小辈儿,能耐没多大,折腾人的手段倒是花样繁多。 它们勾结清风,下手毒辣。 不把香童身边碍事的家人清空了,人家凭什么要受着五弊三缺的难,帮他们仙家修行? 还不是过不下去了,本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念头,在生活的压力下只能选择出马这一条路了。" "这些家伙挺不讲究啊!" "仙家又不是人,难不成还跟你讲究什么道德底线么?先把眼巴前的事儿做了就行。 至于以后会不会遭天谴,呵呵,那可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反正家里长辈护短,真是没办法了,大不了躲在老巢里不出来呗。" "看来我那雷劈的不冤,黄家小辈儿确实有取死之道。" "先生,您现在气血旺盛,罡气护体,无病无灾,它们只能背地里恨恨咬牙,啥也做不了。 可你也得小心哪天你修炼有成后,它们家老祖阻拦你飞升之路;或是修行无望,身死道消,他们在您死后为难您。 黄家那些小心眼儿的绝对干的出来。" "我怕它们?就是我那哥们儿呢?他们不会打不过我,就拿我哥们儿出气吧?" "这个您放心,他们这会儿肯定已经夹着尾巴跑了,借他们八百个胆子,他们也绝对不敢招惹您了。 您修的这条大道,放到过去大都是是宗门老祖一脉才能修习的,属于压箱底的大招。 普通修士学的是法,野仙儿修的是术,您这种玩的是大道,讲究的是一个大势! 优势在我,以势压人,别的可能不行,拉人同归于尽绝对好使。 呃……大概就相当于如今的原子弹!用来震慑对手的。" "核武器?" "嗯呐,看似平平无奇,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会吓死人。" "平平无奇?那怎么行?就不能显得牛逼闪闪的吗? 在人堆儿里低调没事儿,在精怪清风眼里也那么低调,那不是引人犯错么?就非得扮猪吃老虎,装逼打脸? 若是那些不长眼的往上凑,我总不能上来就是一道天雷吧? 不瞒你说,就这一道天雷,我感觉我都差点被抽空了,这要是连着来几道天雷,岂不是当场就得挂了?" "啧啧啧,您这能耐真让人羡慕啊,一道天雷下来,居然还有余力。 这个真没办法,您这一道就是这般,修的路数不同,想跟我们一样玩些小花活太难了。 即便是让您掌握了普通的法术,那动静也得地动山摇的。就如今这世道,您敢用? 阴阳风水太低端,您别一出手把人家祖坟给炸了。 占卜改命您不能碰,沾染业障容易病痛缠身,影响寿数。 符篆阵法是些精细活儿,您这一道不一定玩得转。 外丹一道也不行,早没了灵药,注定是没落了。 劝您还是试试修些辅助性的小法术吧,那个对您来说更有用,拿来保命也挺好。" "比如呢?" "隐踪纳形术,五行遁术,缩地术,穿墙术,替身术……" "怎么不是躲藏就是逃跑的,就不能学些其他的?学个飞剑什么的也挺帅的啊,我不能学那个?" "呵呵,呵呵,您家祖上有给您留下飞剑么?没有还说个嘚啊? 您知道我为啥要佩服您呢?不仅仅是您战力强大。 也是因为有您这样的人存在,代表着依然有修士勇于攀登那条登天梯,而不是自暴自弃,苟延残喘。 二么! 呵呵,修行四大必备的法财侣地,您只有法这一条,财、侣、地如今全都具备不了,您自己选了一条死路啊。 哈哈哈,这也很让人佩服的。" "靠!我选的吗?我啥都不知道啊。" 路平安心里一阵气闷,他是浑浑噩噩的走上了这条路,有功法,有机缘,但是看不懂啊。 等于是光杆司令一个,踏上了最艰难的路子。 牛逼倒是牛逼了,一般诡异都干不过自己,可也只能自嗨,一点儿实际好处也没有,修这玩意儿有啥用? 当个单挑王? 貌似也不错啊! "先生,今天的事儿您准备怎么了结?是要灭了黄家这一支?还是准备吓唬吓唬它们,要点儿赔偿?" "那就要看它们怎么想了,不是都说黄皮子邪性么?说不定我想算了,人家还不愿意呢。" "那倒是不会。这样吧,这事儿本就不算严重,您这边又没有吃亏,没必要结死仇。 我老袁当个和事佬,去找黄家长辈说说,让他们给您赔个礼,行不?" "只要我那朋友没事儿,一切都好说。" "您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哈哈哈,这下我倒要看看黄家那些不讲理的老东西如何出丑,上次可算把我为难毁了。" 第122章 啥啥啥,写的这是啥 老黄婆子一低头,不动了,一股黑烟从她身上飘下来,冲着路平安行了个礼,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外面抽烟的庆灿和建军毫无察觉。 仙家来去一溜烟,即便是老鼋不以速度见长,也没费多大功夫就跑了一趟。 没一会儿,那股黑烟又钻了回来,附身在老黄婆子身上。 老黄婆子一阵哆嗦,这才抬起了头,老鼋的声音传来: "先生,事情办成了。 您是不知道,黄家这一支的长辈吓坏了,别说为难您朋友了,我到的时候都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躲灾了。 我进了他们洞府后把事儿一说,那家伙,给他们高兴完了。 当场就要摆酒,要跟我续辈分,还把那个得罪我的小辈拖出来抽了一顿打魂鞭。一个个的头低得还没有屁股高,态度老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畅快啊,畅快!" 路平安好奇的问道:"它们还住洞府啊?里面什么样?" "仙家么,住洞府多正常啊,多少传说中的老神仙也是住的洞府。 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的修行之所, 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修行之所。 这边仙家不是融入了道家的一些东西么,心向往之,也给自己的住所取名某某洞府。 还有一座小山,没能化人形的小黄皮子大都住在小山的土洞里。 修炼有成的老家伙们住房子,里面的布置和普通的镇子区别不大,了不起就是古色古香了一些。 洞府什么样,就要看洞府的当家的喜好了,喜欢什么就布置什么,甚至有的洞府布置跟土匪山寨似的。 反正又不是真在人世间,外人一般也不去。" "不在人世间?" "世间是有很多通往他处的通道的,还在某些隐蔽的地方叠加了一些空间。 比如自古以来就有的阴阳路,比如已经断绝的天梯天门,再比如各处仙府洞庭。 那里面的灵气往往比外面浓郁很多,在古代不算稀缺,到如今,已经成了最重要的资源之一了。 这些空间有大有小,有好有坏,有的堪称洞天福地,有的充斥着罡风地火,甚至还有不停释放阴雷的,踏入进去就别想出来。 据我所知,黄泉路那边就有一个可怕的空间,多年来已经不知吞噬了多少游魂了。" 路平安很是向往,连忙问道:"我能不能去黄家的洞府看看?" "呃,您都还没有修到能出窍的境界,我怎么带您去?那里是只有灵体才能进入的地方。 再说了,这就黄家一支远房,都不是主支,他们的洞府能有多大? 您到了那里,还有他们的好?恐怕那里的一些微不足道的灵气,一下就得被您吸干净。 到时候黄家这一支可真是宁要拼着一家子魂飞魄散,也要和您纠缠到底了。" "是吗?好吧,那算了。" "先生,嘿嘿,您不是想要修炼功法么? 我在黄家一趟给您找齐了,您看,这是道藏,几乎所有道家经典和修炼之法都包含在里面了……" 老鼋手伸到身后一摸,手一挥,一摞摞的书出现在了老黄婆子家的破桌子上。 "先生请看: 《周易》,群经之首。 《道德经》,万经之母。 《南华经》,也就是庄子。 《冲虚真经》,也就是列子。 《通玄真经》,也就是文子。 《洞灵真经》,又被称为亢仓子。 还有《老子想尔注》,《抱朴子》《太平经》,《玉皇经》,《无上秘要》,《金丹大要》,《黄庭经》,《阴符经》,《度人经》,《列仙传》,《神仙传》,《洞仙传》,《三洞群仙录》,《黄帝内经》,《却谷食气篇》,《太清引导养生经》,《道枢》,《金丹大成集》…… 以及《悟真篇》,《太上感应篇》,《道法会元》,《玄门十规》…… 还有五雷法,神霄雷法,八大神咒,五行遁术,天罡步法,御剑术,撒豆成兵,剪纸成人等等等等…………" "停停停!怎么这么多?不是说一些修炼功法么,怎么还有其他的?" "先生,都是道家典籍,打基础用的啊,您不是说您啥都不懂么? 只求大道也得打好基础不是,不然怎么可能飞升?" "那也不需要这么多吧?你就单说功法。" "简单来说就是天罡三十六法,地煞七十二术,能找到的,我都给拿来了。 喏,这一捆书,都是!" 路平安眼神都直了,这一大捆书,都快一米高了,自己得看到啥时候?更别提还要先学道家典籍打基础了。 路平安随手拿起一本,讲的是剪纸成人之术。翻开一看,居然是繁体文言文版本的,看的时候都得从右到左竖着看。 还没一会儿,路平安就开始眼神发愣,只觉得脑袋里面翻腾起来,马上就要冒烟了。 "啥啥啥,这写的都是些啥!这谁能看得懂?就没有简单点儿么? 我以前听人说太上感应篇是最基础的是吧?找来我看看。" 老鼋赶紧翻了翻,给路平安找了出来。 路平安兴致勃勃的打开所谓的《太上感应篇》 ——太上曰: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 "啥啥啥,这写的都是些啥玩意!?" "哦,这是一篇讲因果报应,善恶标准的书,劝人向善的。" "艹!又TMD被人忽悠了。" "要不,您先看看道德经,这边一摞都是修炼有成的真人做的注解和感悟,对您应该是很有帮助的。" 路平安翻了翻,把自己整红温了。 "算了,我带回去慢慢看吧。" "好嘞好嘞,等下我把这些给您送回去,您就免得搬了。" "你倒是挺会办事儿,这次去黄家,没少捞好处吧?" "嘿嘿,好处当然有,我不要,他们非得给啊。不过都是一些仙家用的东西,对您没啥用。" "好吧,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我朋友还在床上躺着呢。" "明白明白,我这里有甲片一枚,乃是偶然所得,对先生您的朋友会有帮助的,就当我小老儿送给他的吧。" "甲片?啥玩意儿?" "呵呵,就是你们人类说的龙骨啊。" 路平安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片龟甲,上面还刻着不少甲骨文。 没说的,还是看不懂。 路平安叹了口气,暗想:"没文化,真可怕。这天下,何时才能对我这种智商一般的选手友好点儿?" "这玩意儿怎么用?" "泡水喝,镇静安神很好用,配以酸枣仁儿,效果更佳。" "就没有能给我补补的?我这会儿也很需要啊。" "先生,莫言说笑,难不成您还看上了我老袁的一身血肉不成?" "算鸟算鸟,爷们儿不缺你这一口。"路平安空间里那只大甲鱼一直说吃,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大不了把那个炖了。 "走了!" "我送先生。" "对了,一直未请教,你大号怎么称呼?" "袁谋仁!" "元谋人?好名字!" 第123章 相互论 路平安蹒跚着从老黄婆子家出来,招呼正在抽烟的建军,和庆灿说了几句话认识了一下,就准备去屯子里借个牲口套车回去了。 附身在老黄婆子身上的袁谋仁把路平安送到门口,目送他们沿着小路去了屯子。 到了屯子里,庆灿喊醒了五队的小队长老杨,从牲口圈里牵出了一头黑骡子,套到了平车上。 建军和路平安也顾不上客气,调转平车,朝着林家窝棚屯子里赶去。此时已经是鸡鸣时分,天都快亮了。 一路上,建军几次欲言又止,快走到岔道口那个大坑时,建军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平安,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咋那么大能耐呢?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放心,出自你口入得我耳,我绝不和外人透露。" 路平安苦笑:"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我自己也糊涂着呢。而且有些东西,还是敬而远之的比较好,知道太多了对你没好处。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坏人,对乡亲们没有恶意就行了。" 建军有些不满,他还是想知道这是咋回事儿。 "咱俩好歹也算并肩战斗过吧?你就说说又能咋地?我又不会去举报你。" 人类的好奇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强烈,明知道可能路平安说的有道理,建军依然忍不住好奇,想知道的更多。 "曾经有人提出一个理论,就是有关于邪乎事儿的,叫相互论。" "相互论?啥是相互论?" "就是当你不相信,也不知道那些鬼东西的存在时,那它们就不存在,更不可能来祸祸你。 当你知道那些邪乎东西的时候,它们也能知道你,当你能看见它们的时候,它们也能看见你。 你愿意过那种时不时就撞到诡异,动不动就碰到精怪的日子?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哪天你遇到个不讲理的,老黄婆子一家子的下场你也知道。 想想你老婆,你的孩子,小埋汰那么乖,你愿意让他被鬼东西缠上?" 建军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想起老黄婆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要是放在他儿子女儿身上,那他不得后悔死? "别别别,别说了。 今天的事儿我会守口如瓶,就当啥都不知道,后半辈子我都不会再提起了。" 说着,岔路口到了,建军从平车上拿起一把铁锹,吭哧吭哧的把坑填上了。 那匹被吓死的枣红马就放在原地,后面再安排人过来拖走。好歹也是肉啊,不能浪费了。 平车的车轮碾过刚刚回填、还有松软的泥土,一个神奇中带着诡异的事件就这么随之被深埋。 ……………………………………………… 回到屯子,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支书、会计家还亮着灯,显然是一夜没睡。 一众小青年也都还没睡,三三两两的,有的窝在炕上唠嗑,有的蹲在支书家院子里抽烟。此时建军已经醒了,烧也退了,捧着大碗在喝粥。 就是那粥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啥熬的。 见只有路平安和建军进门,支书很生气,觉得自己的好心喂了狗。 "咋了,老黄婆子不肯来? 老子对她可是够意思的,多少次公社下通知,让把她送到学习班,老子都说她病的很严重,给她瞒过去了,如今让她过来看一眼都不来?" 建军看了一眼正在和罗家栋说话的路平安,硬着头皮把支书拉到了外面: "爹,这事儿有些复杂,反正老黄婆子是出了力的,没不管。 此外就是和你说个不好的消息,大红死半道上了,平安和我也被整了,好在平安有点本事,我俩这才没出事。 不过您应该也看出来了,平安有点虚脱,也不好受。" 支书这才发现拉车的马换成了骡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爹您别问了,反正不是啥好事儿,都已经了结了,您就当没这事儿就行了。" "咋了,跟你爹也藏着掖着?老子抽死你。"支书作势要拿烟袋锅子敲他,建军吓得一缩脖子。 "爹,您别问了,反正我谁也不告诉,打死我也不说。" "瞅你那熊色!你怕什么?人只要一身正气,不做亏心事,啥玩意儿都近不了身。 呵呵,我看啊,你小子就是心里有鬼,欠教育。" "对对对,您教育的对,别忘了让人去把死马拉回来啊。我去给平安盛碗粥。" 建军颠颠的跑进了屋里,支书的大拳头提了几次,最后还是放下了,转身朝着会计家走去。 路平安也喝了一碗黑乎乎的粥,酸酸甜甜的,里面放了古巴糖、红枣、野山药、枸杞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果干等玩意儿,这才显得黑乎乎的,倒是很好喝。 喝完粥,路平安感觉稍微好了点儿,就是困的厉害,一个劲儿的打哈欠。 他把窝在炕上的林建国和小马泡他们赶开,蹬掉鞋子,一头栽倒在炕上拱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呼大睡起来。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路平安醒来,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路平安起床出门一看,屯子里的乡亲们都围在大队部门口,嘻嘻哈哈的看热闹。 路平安只觉得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浑身乏力,赶紧洗漱了一下,准备找点吃的去。 刚准备去正屋,冬香这小疯丫头从屋里跑了出来,怀里端着个搪瓷盆,里面装着碗筷,差点跟路平安撞个满怀。 "哎呦,吓我一跳,平安你醒了?" "有吃的没,饿的我心慌意乱的。" "跟我去大队部,那边煮肉呢,快走啊。" 路平安一听有好吃的,紧紧跟着冬香往大队部走去。 大红死了,死的憋屈。它是被生生吓死的,结束了''花天酒地、夜夜笙歌''的一生。 而它死后,不讲究的村民居然还要把它扒皮抽筋、大卸八块下大锅。 马肉其实不咋地好吃,纤维很粗,总是塞牙,和驴肉差远了。可这会儿功夫路平安也不顾得讲究了,捞了一大块儿肉,几口就下了肚。 屯子里的老少爷们儿被路平安凶狠的吃相吓了一跳: "平安这是咋回事?以往虽然能吃,也没这么能吃吧?"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年轻的时候比他还能吃,吃三五碗饺子就跟吃了几个药片儿似的,压根就没感觉。" "你就吹吧,你年轻的时候还吃饺子? 那时候汉奸保长天天带着小鬼子搜粮食,高粱面你都吃不饱,还吃饺子呢! 吃屁吧你~" "老孙头,你故意恶心老子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练趴下?" "来来来,让你一只手。" 第124章 一个也打不过 支书叼着烟袋,跟在会计身后从屋里出来,脸色很不好。他斜眼瞅了这边一眼,两个正在拌嘴的老家伙均是心头一震。 支书年轻的时候脾气很臭,两个和他同辈儿的老家伙都被他收拾过。 只需要一个眼神,两人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老子心情不好,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小心我收拾你俩。 老孙头和白二大爷互相放了两句狠话,也就偃旗息鼓,识相的就坡下驴,让家里小辈儿拉走了。 支书和会计到场,该分肉了,各家按人头,一家分了一盆肉。 想在大队部这边吃的就在这边吃,不想在这边吃的也可以回去。 大队部这边有个不小的空房,是当初办食堂时建的,后来食堂解散,这边就空了下来。因为有现成的桌子板凳,成了大队办公室。 路平安很少来这边,屯子里几个知青倒是常来。比如吴大伟,他就领了个文书的职,帮着抄抄写写,整理文件和收支账目。 显然最近一段时间的收支极为不平衡,民兵队出去集训,进来了不会干活还得照顾一下的小知青。 加上为几个垦荒点添置东西村里也要出点钱,还要根据上级指示屯粮备荒,支书的压力很大,心情能好就怪了。 路平安吃了不少肉,终于感觉吃饱了。白三叔趁机拉着他又说起了屯子西面林子里的野猪,他两个儿子彦文、彦武也在一旁帮腔。 上一次白三叔开口探了探路平安的底,知道他不是那抠搜的,挺随和,就想和路平安搭伙挣个钱。 恰巧路平安此时精神不济,腿也酸,脚也软,不是太想去了。 这会儿地刚种好,种子刚冒出地皮儿,除了收拾菜园子也没啥活儿,白三叔两口子自己就能轻轻松松的捎带手给干了。 彦文彦武就想趁着机会,进林子挣点钱好说亲娶媳妇,一直央求路平安帮忙。 彦文说:"平安老弟,你帮帮忙。俺们哥俩都懂规矩,你凭本事,俺们出大力气,对半分。" 彦武:"平安,你放心,出力的活儿全归我们哥俩,除了打枪,让你伸伸手就算我们哥俩不仗义。" 路平安有些为难,真不是他不讲究,一个大老爷们儿说出的话还要咽回去,就他如今的情况,进林子不是开玩笑呢么? "我前天受了点伤,这几天不太方便进林子,说去公社帮几个女知青寄信都没去呢。等我好的了吧,到时候咱们再去。" 彦文彦武有些担心赶不上趟,再过一段时间就要锄地了,队里天天上工,再想进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又不好强人所难,人家受伤了,还捣鼓人家进山,有些不仗义了。 "那行吧,你啥时候好了,咱们再说进山的事儿吧。" 吃过饭之后,路平安琢磨起了空间里那只大老鳖,准备给自己补补。 他趁着今天屯子里吃饭早,他又是头一个开吃的,此时屯子里的乡亲们都在家吃饭,周围没啥人,溜溜哒哒的走到屯子旁边的小河边儿上。 从空间里取出侵刀,斧子和大老鳖,手起刀落,把大老鳖收拾干净了。 路平安把刀子斧子洗了洗,用树叶裹了一些鳖肉,其他大部分都和刀子斧子一起收进了空间。 提着鳖肉回到支书家院子,罗家栋正坐在院子里倚着墙根儿晒太阳。 仙家上身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需要小心再小心的,哪怕是修炼有成的大能,也不能随心所欲的附身,否则就是在折腾人,想要对方翘辫子。 能上身的香童都是那种命格八字特殊的人,还要有一套特有的仪式,就好比办了手续,如此才能稳当的附身。 像罗家栋这种正常人,被硬冲强挤着附身的下场就是伤了根本。变的怕冷、畏风、夜梦盗汗,虚弱无力,好好的小年轻成了病秧子。 也就是罗家栋年轻,身板子结实,还没那么明显,换作身体不好的,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办丧事儿了。 路平安瞅瞅正午的大日头,再看看罗家栋的恨不得裹上棉袄的穿着,不由得生起了同病相怜的意思,他如今比罗家栋也好不了多少。 "家栋,你不热吗?" "不热,暖暖和和的,很舒服。" 罗家栋自打醒了以后,对那晚发生的事是只字不提,显然是受刺激了。他不说,别人也就假装不知道这回事儿。 这几年对这些神神怪怪的玩意儿打击的很厉害,四处嚷嚷不会让自己被人同情,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他罗家栋可不傻,火上浇油烧着的可是他自己。他已经够倒霉的了,可不想再被人拉去批斗一番。 "等下,一会儿给你弄个好东西,你喝了以后就不会再觉得这么冷了。" 路平安整了两个大茶缸子,把泥火盆也拿了出来,还让建国给弄了些木炭,切了些葱姜,把炕桌也搬了出来。 炭是松木炭,平日里烧锅做熟饭后木材没燃尽,就用火钳子夹到院里用水浇灭晾干,就成了最简单的木炭。 冬天的时候吃锅子,木炭老有用了,比去灶膛里铲的炉灰烧的更旺更持久,屯子这边基本上家家户户都会存一些。 生着了炭火,路平安把火钳子架到泥火盆上,大茶缸子里续上水,接着就忙活起来了。 罗家栋的药简单,把龟甲直接扔到茶缸子里慢慢煮就行了,路平安准备给自己做的补品缸子肉就稍微复杂了点儿。 葱姜铺底,几块儿鳖肉放在上面,加入红枣、枸杞、刺五加和两块山药,再加一些三五颗花椒,掰了两瓣八角…… 罗家栋忍不住好奇:"平安你折腾什么呢?中午才吃过肉,你又开始炖肉了?" "你懂啥?好玩意儿,大补!" "那挺好,谢谢你啊,我感觉我确实需要补补。" "想什么呢?那一缸子是你的,这是给我自己炖的,我虚得比你厉害多了。 要不是哥们儿身体素质好,恐怕要躺床上起不来了。" 罗家栋脸色刷的就苍白下来了,他是醒了以后听吴大伟说的,大伟和路平安、小马泡、建军,费了好大劲才找到的他。 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自己知道,那些个诡异的黄皮子一看就不是善茬儿,它们能轻易饶了自己? 可自己一觉醒来,又是吃又是喝的,除了身体有些虚弱,啥毛病没有,凭啥啊?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见路平安也是一副病秧子模样,难免有些胡思乱想。 罗家栋趁着帮着忙前忙后的建国进屋去拿调羹,探过身子趴在路平安耳朵边小声的问道: "平安,你是不是也招惹上那玩意儿了?" 罗家栋紧张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可路平安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身子向后靠了靠倚在墙上,舒服的直摇头。 "平安,你说话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都快急死了,你咋一点儿也不怕呢?" "我怕它们?似我这种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跑马,敢跟牤牛摔摔跤,敢和银背大猩猩掰掰腕子的好汉,我怕它们?" "咱能别吹牛了么?人家有女妖精的好吧!仨女妖精就能玩死你。" 路平安冲天的嚣张气焰为之一滞,罗家栋说的很有道理。别说仨女妖精了,哪怕是一个,他也不敢吹自己能打得过。 恰好此时建国拿了调羹出来,路平安只好闷头摆弄起了泥火盆,不再吹牛了。 第125章 老山参 小火慢炖的汤味道就是好,还能晒着太阳烤着火,路平安和罗家栋两个同病相怜的家伙端着大茶缸子,各自喝着自己的药。 罗家栋总是想要混上一块肉吃吃,他觉得路平安茶缸子里的东西一看就比自己茶缸子里的味道好。 只是路平安没给他机会,连肉带汤一股脑儿的下肚了,这才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 早就听说缸子肉好吃,尤其是炖鸽子,更是美味中的美味。如今一试,这种炖肉方法做出来肉味道确实不错,尽管路平安用的鳖肉。 王家的狗鼻子尖,早就闻到了这股特殊的味儿,颠颠的跑过来,蹲在旁边等着捡两块儿路平安吐出来的骨头。 其他傻狗还在大队部那边转悠,试图混上一块马骨头呢,王家的狗子已经补的遭不住了。 强忍着吃完骨头,等路平安放下茶缸子,王家的狗子一看没便宜可捞了,掉头就跑出了院子,汪汪叫着追着屯子里的母狗一顿跑。 和这个小母狗进过了草稞子,又和那个小母狗钻过了篱笆墙,后来小母狗都跑了,它居然爆发了泰迪属性。 直到几只大鹅伸着长脖子追着它出了屯子,一切才回归平静。 别说,有些上了年份的东西就是够劲儿,路平安感觉自己好多了。 罗家栋的变化比路平安还大,喝了一缸子龟甲龙骨煮的药汤,他的脸也红润了,眼窝和嘴唇也不发青了,热的满头大汗。 路平安很羡慕,他的大老鳖也是好东西,奈何路平安体质特殊,这点药力对他来说还差的远呢。 罗家栋耐不住热,跑了。路平安又煮了一缸子肉,准备再补充一些能量。 就在此时,支书叼着烟袋,提着一包东西进了院子,见路平安居然跟玩过家家一般用茶缸子煮肉,很是看不上。 "平安啊,你小子搁这干哈呢?又败家呢?这么好的茶缸子,还是新的吧?你就舍得架在火盆上煮肉?" "我这不是虚了么,煮点儿好东西补补。" 支书一个没忍住,笑喷了。 "哈哈哈哈,你一个小孩儿,说啥虚了呢?我看看煮的是啥啊?" "老鳖,大补之物。" "切,这算什么大补之物?" 支书很是不屑:"咱们这是哪儿?北大荒! 啥都缺,就是不缺这些玩意儿,这会儿正是采鹿茸最好的季节,鹿血,鹿鞭,都是好东西。 何老蔫家还藏了一坛子虎骨酒,老洪家有一坛三鞭酒,老洪家的赤灵芝还没卖。 林子里的人参已经出叶子了,若是急需,也可以放山抬参了。 傻了吧唧的,也不知道动动脑子,这些玩意儿不比你吃个老鳖强?咋了,你这老鳖是要成精的百年老鳖啊?" 路平安用胳膊比了一下:"一搂这么大,您说呢?" 支书立马就哑火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掀开茶缸子看了看,很是意动。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倒是挺难得的。这样,我去给你要点酒喝,你给我捞几块儿肉,咋样?" "不好吧,您这么大岁数,这么烈的东西还是别吃了,对心脏不好。 您看那边~~" 路平安手指着院子外面,王家的狗子眼睛珠子都是红的,正骑着一根木头桩子使劲磨蹭呢。 "我就丢了几根骨头,它吃了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支书更高兴了:"我知道哪里有老山参,我刚来这边时偶然发现的。 那时候还是株五品叶,咱也不会抬参啊,就没舍得挖。后来去找,却怎么都找不见了,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一斤虎骨酒,两斤三鞭酒,加这株老山参的消息,换不换?" "不是不给您,是您真吃不得。" "你TN的净说废话,我这么大岁数当然用不着了,但是我有儿子啊,仨儿子才俩孙子俩孙女,有些少了。 就要你两小块儿肉,干不干?" "合着不是您吃啊?那行,换了。" 支书乐呵呵的捞了两小块肉,用小碗儿装了,给大儿子建党送了一小块儿,给自己二儿子建军吃了一小块儿。至于小儿子建国,他还小,又没媳妇儿,暂时用不着。 支书动作很麻利,给大儿子建党送肉的时候就把酒给路平安带回来了。 路平安拿着酒看了看,这两种药酒都按配伍加了其他草药,并不是啥都不懂的人胡乱摆弄的。 泡好之后的药酒呈淡黄色,一股中药味儿,也不腥臊。 路平安拎着酒瓶子,吨吨吨就是几大口,配着鳖肉下酒,是一口肉一口酒,老过瘾了,看的支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支书心想:"哎呦俺的娘嘞,这小子得虚成啥样了啊?居然敢这么喝?谁家喝药酒不是五钱的小杯子,一天喝那么一盅。这么个喝法,这小子不会喷鼻血喷死吧?" "呲~~哈~,这酒劲儿还挺大,有些上头。不行,今天就先喝一半吧,剩下的明天喝。" 路平安吃吃喝喝,又就着小咸菜喝了碗大碴子粥,这才打着饱嗝去睡了,屁事儿没有。 第二天起床后,路平安感觉自己好了很多,脸上有了血色,腿脚也有劲了,很是开心。 为了恢复的更快,他准备进山碰碰运气,找找那株支书曾见过的老山参,顺便打几个野猪。 没错,那株老山参就在屯子西边儿的林子里,长在一棵大松树下。 支书当年过来屯子这边建点儿的时候偶然遇到的那株野山参,距今已经十七八年了,按照年份来算,妥妥的老山参无疑了。 不要被如今的园参给影响了,觉得所有人参都已经成了大白菜,论堆儿卖。 真正的老山参,它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普通人压根别想见到,也轮不到他们说什么贵不贵的。 现如今有了模拟人参生长环境的技术,加上肥料催肥,什么五品叶,六品叶多如牛毛,七品叶也不稀罕。 但那玩意儿没用,人参须子上连个珍珠疙瘩都没有,失去了绝大部分野山参应有的药性。 平常用来补补身体还行,入药的时候就抓瞎了,没办法确定药性的玩意儿,让人家郎中给开多少份量合适? 而且人参最重要的功效是补元气,园参没在野外生长,生长环境不一样,可以说和老山参就不是一个东西,压根就没了补元气的功效。 用来益脾安神还差不多,指望这种几块钱,十几块钱的人参吊命,那是想都别想。 林下参的功效也是参差不齐,有好的,也有刻意补肥过的,闹到后来,反而把长白山人参的名声给败坏了。 兴安岭并不是人参的主产区,大兴安岭地区的人参甚至在清朝就差不多没了,小兴安岭这边人参的产量也一般,和长白山没得比。 关键是人参不能交易给别人,只能卖给公家,再由上面统一调配,统购统销么! 路平安若是想要服用老山参,要么得去大城市或是长白山看看,要么自己进山去寻找。 在这个年代,哪怕是长白山,真正的老山参也不多了,四品叶就算好东西,若是能长到六品叶,那就很值钱了,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 第126章 放山 路平安溜溜哒哒的来到白三叔家,彦武正在劈柴火,大斧子抡得老高,咔嚓一声,水桶粗的枯木桩子被劈成了两半。 见路平安过来,彦武赶紧放下了大斧,招呼道:"平安来了?屋里炕上坐吧。" 屋里的白三叔听到动静,迎了出来,把路平安让到屋里。 "孩儿他娘,倒碗水去。平安,身体好点了么?" "好多了,今天咱们收拾一下,明天进山吧。不管打几头猪,都归你们家,但是你们也要出力,帮我个忙。" "俺们这水平,能帮你啥忙?" "支书说是他以前在西边林子里遇着过一株老山参,后来一直找不着了。 也不知是烂了,还是被野牲口吃了,亦或是就是单纯没找到。 我想去碰碰运气,找到了最好,找不到就算了。" 一提到支书口中的老山参,白三叔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他跟你又说了? 这个林老四,真是过分,动不动就拿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老山参忽悠人。 老子当年就就上过他的当,在西边林子里转悠了半个月,最后也没找到。" 彦文彦武有些忍不住,低头偷笑。 屯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听过支书年轻时在西边林子里遇着老山参的故事,被支书骗去了不少好处。 关键是这事儿还没法找后账,放山抬参,讲究一个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些人在老林子里绊一跤,就可能遇着一株老山参; 有些专业参帮结伴进山苦寻三个月,连个二甲子都寻不见。 有的人遇着了传说中的棒槌鸟,跟着找到了参窝子; 有的寻到了六品叶,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挖出来一看,烂的只剩一张皮儿。 这事就没法计较,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的事儿,信就信,不信就拉倒,怎么能怪支书忽悠人呢? 路平安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前天晚上路平安一直昏睡,袁谋仁一直没找到跟路平安交流的机会。换作平常人还可以托梦,对路平安,他不敢啊,就没送成东西。 昨天晚上他又来了,总算是把路平安的道家典籍和功法送了过来,路平安于是就顺嘴问了问他西边林子里有没有老山参。 袁谋仁是水族,人参这种山珍对他帮助不大,平常不太关注。但他到底也是精怪,对一些饱含精华的东西还是很敏感的。 所以袁谋仁只要去转一圈儿,路平安就能确认西边林子里不仅有老山参,而且不止一根两根,就是需要仔细寻找罢了。 袁谋仁倒是可以帮路平安把老山参取来,他也很乐意卖个好,只不过路平安没同意,他可不想欠那老鼋太多人情债。 人情债很难还的,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路平安宁愿自己费些劲,也不愿意让袁谋仁给他采药。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袁谋仁是男妖,还是一脸褶子的老家伙,路平安有些膈应。 换作猫耳娘,狐尾娘,路平安说不定直接就投了。 总不能别人送药的是白素贞,是辛十四娘,是聂小倩。到了他路平安这边,是个老王八送的药,还是公的。 哕……哕………… 不能想,想想就恶心。路平安他又不是蓉城那边的,传出去路平安还用不用在诡异圈儿混了? ……………………………………………… 见路平安心意已决,白家父子也就没再说什么了。白三叔还要指着人家路平安出手帮忙,挣了钱好找人给彦文彦武说亲呢。 "白三叔,你知不知道谁家有抬参的家伙事儿?咱们得借一套。" 说起这事儿白三叔就脸红,抬参的家伙事儿他家就有。还是当初被支书忽悠了,准备发个大财,所以特意找人定做的。 哪知这么些年,能用到的机会寥寥无几,被他这套家伙事儿抬出来的山参一共也没几根。 彦文彦武努力的憋着笑,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被白三叔一人踹了两脚。 "俺们家就有抬参的家伙事儿,红绳铜钱,小斧子,小锄头,小剪子,鹿骨签子,齐全得很呢。" "是吗?那就好,也省的求人了。那咱们就说好了,明天让彦文彦武早上去喊我,先进林子里打猪,然后放山抬参。" "要住林子里么?西边儿林子虽然离得不远,架不住林子很大啊,当天往返,怕是有些赶,平安你身体遭得住不?" "打猪简单,我有信心,放山就没把握了。到时候先转转看吧,实在不行再准备山里过夜所需的东西。" "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就让孩儿他娘发面,准备干粮,平安你把枪准备好就行,其他的我家包了。" 野猪值不值钱,也要分啥时候,秋冬季节打野猪的多,卖野猪肉的人也多,当然不怎么值钱。 可是经历了漫长的一个冬天,乡亲们家里储备的东西都吃个差不多了,新粮还未丰收,也就是所谓的青黄不接。 这时候雪早就化了,草和树叶子也长了起来。野猪有了杂草树木庇护,又不会留下特别明显的脚印,再想打野猪就需要有一些经验了。 乡亲们是如此,吃供应粮的工人可不一样。 他们旱涝保收,手里有钱,每个月的肉票却只有那么一点儿,想吃野味儿又没了供应方,自然就要提高点价格,好吸引勇夫进山。 无疑,白家父子就是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勇夫,他家在林场那边也有关系,就如今的情况,有多少野猪肉也能卖的出去。 路平安从白家出来,回去后依然是炖肉,罗家栋也抱着他泡着龟甲龙骨的大茶缸子,时不时的的来上一口。吴大伟不耐烦和他们两个病号讨论滋补养生,跑去大队部了。 建军媳妇儿满面红光的忙活着家里的事儿,面若桃花,好似春风吹啊吹。 建军忙活了一整晚,这会儿腰酸膝盖疼,早上就没起床,一直窝在炕上。 建国和冬香两兄妹不知道轻重,围着路平安转悠,试图捞块儿肉吃吃,差点把路平安吓死。死死的盯着泥火盆,让俩人一直没找到机会。 王家的狗子脚步蹒跚,眼神却极为坚定,跑到路平安不远处静静的卧了下来,脑袋搁在两个前腿上,准备看看能不能再混一块儿骨头。 第127章 山场子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彦文就过来喊路平安起床准备出发了。 路平安其实没什么好准备的,他的东西都在空间里,扛个麻包做掩护,随用随拿就行了。 背上麻包,拿上枪,路平安来到白三叔家,喝了一碗三婶子早早起床熬好的粥,就跟着彦文彦武兄弟和他们的堂哥——白二大爷的大儿子憨娃一块进了山。 今天进山只是让路平安熟悉熟悉西林子,摸摸情况,寻找一下野猪的踪迹,确定一下猪群活动的位置,能不能打到野猪还是两回事儿。 不过进山么,说不清能碰到什么。万一运气爆棚,一出屯子就打着一头犴,那不是啥都有了? 犴也叫堪达犴,就是驼鹿,四条大长腿,公犴站起来,鹿角快比房子高了。 一头成年公犴重达千斤,只需要一头,彦文彦武就有钱说亲了。 只不过这玩意儿数量不多了,也不好对付。尤其是公犴,身大力不亏,区区几只张三儿,它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公犴的两只大鹿角宽约两米五,上面布满分杈,尖锐的仿佛一把把小匕首。只需要轻轻一挑,就能给一只张三儿掏心掏肺。 此外堪达犴的奔跑速度也不慢,别看体重大,也还保有鹿科动物跳跃的本领,身法相当灵活。四条大长腿只需要一脚,就能给一只张三儿做开颅手术。 在公犴发情期的时候,它会变得异常暴躁,瞅啥都不顺眼,别说张三儿了,它们甚至敢和熊瞎子对峙。 经常有进山的人和它们遭遇,被它们攻击丧生,给人的感觉和秦岭杀人王差不多。 西边的林子路平安一回也没去过,此时一看,确实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山高林密,地形和植被更加多样。 路平安一行四人溜溜哒哒的,在林子里转悠着,一路上寻找着野猪活动的痕迹。 野猪也是有相对固定的活动范围的,有些地方跑的多了,就会显现出一条兽径。 路平安仔细找了找,发现了两条最近刚刚有野猪活动过的,直通林子外的屯子。 做好了标记,四人又往深山里走了走,还发现了熊瞎子的粪便,以及大松树上熊瞎子用来标记领地的爪印。 路平安熟悉了环境,做到了心中有数,看了看时间,感觉还早,没有直接回去,接着就又往深山里走了走。 路平安要看看山势,看看植被,排查一下哪里更可能长着人参。 走着走着,突然在一片松树林子里看见一片茂密的杂树稞子,面积还不小。 杂树稞子里不时就能看见腐朽的木头桩子,甚至有一道快塌完了的土坯墙和一个个的小土包。 路平安好奇的问道:"这是啥地方?" 白家兄弟一脸嫌弃,似乎觉得很晦气,呸呸呸的吐了几口唾沫,骂道:"真TMD倒霉,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路平安不解:"你们吐啥呢?这是荒废的小屯子,还是当年抗联的遗址?" 彦武说:"啥抗联遗址啊,就是个山场子。走吧,山场子太邪性,经常闹鬼。" 彦武不说还好,一说闹鬼,路平安顿时来了兴趣,拉着彦武问了起来。 过去东北这旮瘩想要挣快钱,除了当土匪,大致有四条路:一是伐木放排,二是跑山打猎,三是放山抬参,四是筛沙淘金。 四条路都需要进林子,进林子长待就要有住的地方。 一个临时搭建的住所叫窝棚,窝棚多了就叫场子。建在山上的叫山场子,建在河边的叫水场子。 之所以说山场子太邪性,是因为只要是有山场子的地方,就少不了死人。 别看这片山场子不大,周边埋葬的尸首不会少于三百具。 伐木、打猎、采参、淘金,四种活路危险度从低到高,其实哪个都不小。 伐木防排的危险性主要来自于恶劣的气候和环境,以及工作的危险性。 冬天大雪连天,齐腰深的大雪,夏天蚊子成团,宛若黑雾。别管是天冷还是天热,都要砍树,多砍一棵就是多挣一份钱。 把树砍倒可不算结束,然后还要修整树枝,截成一根根原木。还要把原木从山上的林子里拖运到河边,等待秋汛。 啥时候河里的水涨得足够大了,就开始放排,先把原木一根根从山上顺着小河放下,原木飘到大河里了拢起来,扎成木排。 最后,一大溜上百米甚至几百米的大木排顺流而下,送往沿河的城市。 这里面无论哪一步出现问题,都可能要了一个男人的命。 有时候就是一个简单的感冒发烧,一点小伤没处理好感染了,就能把一个壮实汉子留在深山老林子里。 所以只有身板子最硬的汉子,才能熬得住这种苦日子,挣得这份钱。 如此艰苦又危险的工作,工钱当然很不错,只要一年,就能回家起院子娶媳妇了。 即便伐木放排如此危险,也是四种赚钱方式中相对较为安全的。 只要不怕苦,运气够好,也别拿到工钱就扔到窑子、赌场、大烟馆里,一般都能带着这份钱回家去。 跑山打猎不用说,面对的都是危险的野兽,也是玩命的活。 东北这边对于危险动物的排行是一猪二熊三老虎,后世人都不赞同,说野猪如何能和熊瞎子跟老虎比呢?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其实这是老猎人常年跑山打猎,总结出来对于自己来说最危险的动物排行,可不是排几种野兽的战斗力。 老虎再厉害,又有几头?林子里的大野猪可不乏四五百斤的。 过去的老洋炮猎枪装填速度慢,射程近,威力也不稳定。 一个不好,一枪没把野猪打死,反而把这种脾气很臭的家伙打恼了,它就会疯狂反扑。一低头,像是小坦克一般的冲撞猎人。 把人撞倒后又拱又咬又踩的,深山老林子里缺医少药,受了伤哪里还有命在? 至于抬参的参帮和淘金的金帮,更是吃人不吐骨头。 外有土匪绺子虎视眈眈,内有巨利引诱下的蠢蠢欲动和争斗倾辄,死的那就更没数了。 至于如今广为流传的什么参帮规矩、金帮规矩,看起来好似很简单,讲起来也很带劲。 仿佛只要听把头的,与同伴通力合作,不贪心,肯卖力气,就能分一杯羹。 呵呵!有参把头发大财当了地主的,听土匪金盆洗手当了富家翁的。 那么又有几个狗屁不懂的小青年,能在那种常年混迹于山林中的把头手下,逃脱土匪的敲骨吸髓,最后发了大财的? 就是跟着熟人,跟着亲戚,也不保险,山林里死个人太正常了,回去就说被熊瞎子扑了,得病死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年轻一进帮,把头倒是要先把不私吞、不玩心眼儿的规矩讲了又讲,还编造各种各样的邪乎事儿吓唬那些小青年。 比如什么山神爷罚欺瞒下大棒槌的小青年,人参娃娃跑了,只给他留下一层皮儿,恶人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为啥?还不是为了好控制! 看一看,听一听,热闹热闹、高兴高兴就好,千万别当真,谁TMD真信了谁傻。 把头想牺牲掉谁的时候,就问他会不会手软? 第128章 冻死鬼找替身 至于为什么说山场子爱闹鬼,按老一辈人的说法,是因为这里埋葬的全是横死的年轻人,没一个寿终正寝的。 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死后尸身还回不了家,怨气能不大么? 胸含一口怨气,没人超度也就入不了轮回,只能沦为游魂野鬼。 想要摆脱这种命运再入轮回,要么得有人超度他们,要么就得害人。 游魂野鬼害了人,那就不再是游魂野鬼了,而是犯了事儿的凶煞。 这下地府的办事效率一下子就提高了,运气好,甚至来的都不是牛头马面,而是黑白无常了。 爱找替死鬼的诡异有好几种。 水里有喜欢变成引路鱼引诱路人下水、从而把人拖下水淹死的水鬼;山林里有爱围绕在有轻生念头的人身边、引诱那些脆弱的人自己挂绳上吊的老吊爷。 两种诡异很常见,也最为难缠。 有那种在山里生了病,受了伤,没医没药,也没人愿意管,只能自生自灭的跑山人。 最后实在难受的受不了了,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干脆一根绳子,甚至是一根树藤,把自己挂在歪脖树上,结束了悲惨的一生。 这种死法生成的诡异代代相传,也就被称为老吊爷,据说是披头散发,面目苍白,眼睛突出,口里有一条长达胸口的血红色舌头,十分凶厉。 路平安沿着山场子转了一圈儿,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坟圈子。 只是大概数了数,就在周围找到了大大小小七八十个土包,这还没算那些隐藏在草稞子里的,还有因为风吹雨打、环境变化而消失的坟包子。 "平安,走了,再耽搁下去天黑前到不了屯子了。" "就来。" 路平安不相信自己会无缘无故的来到这里,可这会儿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真有啥不对劲也看不出来。 转了一圈儿没发现啥异常的,路平安也就不再深究,跟在白家兄弟身后,沿着一条小溪朝着山坡下走去。 路上,路平安和白家兄弟免不了又讲起了山场子的事儿,白家兄弟都是听家里大人说起过这里的。尤其是憨娃儿,他爹白二大爷曾经误入这边,遇到个怪事儿。 那年他有个十一二岁,白二大爷那会儿还年轻,冬天进林子学着下狍子套,恰好遇上刮白毛风。 白毛风这种天气是很可怕的,有些地方也叫刮大烟儿炮,就是大风刮着雪沫子不停的吹。 那大风,刮的人睁不开眼,喘不上来气,顺着袖口和脖领子直往袄子里灌,是无孔不入啊。 很容易把人冻伤,甚至冻死。 此外刮白毛风还有一点儿不好,就是林子腐朽的枯木很容易被刮倒,运气不好被压成肉泥都有可能。 有经验的老跑山的都知道,一旦遇到这种情况,能跑回家的就赶紧跑回家,来不及跑回家的赶快找个背风且没有枯树的地方躲避。 当时的白二大爷刚来这边时间刚刚一年多一点儿,没见识过白毛风,更不知道它的厉害,一见变天了,赶紧往家走,哪知还没走多远,大风就呼啸而至。 横风裹着雪沫子,不停的四处乱抽,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更别提睁开眼了。 白二大爷眯着眼,看路都得用胳膊护着脑袋,就这么冒着严寒往家走。 走着走着就在大雪中迷了路,在林子里摸了许久,一直到天黑透了,也没找到回去的路,都快要冻岔劈了。 也不知怎么的,就摸到山场子这边了。 当时他也不知道啊,人已经冻傻了,就感觉狂风大雪中有光亮,他就本能的顺着光亮往前走。 走啊走的,他就看见一些窝棚,在大雪中还亮着灯,恍恍惚惚间还听到了嘻嘻哈哈、呼呼喝喝的猜拳喝酒以及玩骰子耍钱的声音,那是相当的热闹。 人在遭遇危机时会本能的想要找到同类求助,白二大爷也不例外,见到有人居住的房子,顿时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在冻得半死的时候听到屋里猜拳喝酒的声音,更是让他着迷。 白二大爷年轻时爱喝点儿,虽说不算是酒蒙子一个,那也是见了酒就挪不动步子,别人一让,他就必须要整两口再走。 也不喝多,就是享受那种微醺的感觉!!!颇有一些小资情调。 当他跌跌撞撞的推开了一扇门,屋里是一群打着赤膊光着脊梁的汉子,他们一个个的赤着脚,身上只有一条短裤,好似热的不行了。 白二大爷乐了,心道这地方可以,真暖和,还有酒喝,待我去说几句好话,讨上一杯喝喝,暖暖身子。 当即他也不客气,直奔酒桌而去。 一长遛大火炕上,几个汉子围着炕桌吆五喝六的猜拳,喝的热闹。 白二大爷说想讨杯酒喝,汉子们也不介意,好似喝多了,不知道白二大爷是陌生人一般,上来就给他倒酒。 白二大爷心说这可正合我意了,抬手就是一盅酒下了肚。 汉子们见他豪爽,笑着又给他倒酒,还请他吃一些桌子上黄里带着些绿了吧唧的、黏黏糊糊的不知名下酒菜。 白二大爷瞅着那玩意儿有些倒胃口,加上贪杯,就没吃,反而一盅一盅的连着喝了好几杯酒。 这酒可真够劲儿,很快,白二大爷也觉得热的受不了了,浑身像是着了火一般,抬手就想把破皮袄解开,脱的像屋里的汉子们一般,好凉快凉快。 就在这时候,一个白脸庞、尖下巴、满脸络腮胡跟钢针一般的汉子进了屋,走到炕边一把拽住了白二大爷的手就往外面拽。 白二大爷不服了,怒道:"你干啥?撒开,我认识你是谁啊你就拽我?踏马的我都热成这样子了,你还不让我凉快凉快了?" 这个长相怪异的络腮胡汉子抬手就是俩大耳刮子,打得白二大爷眼前一黑。 再一睁眼,那还有什么窝棚,哪还有什么赤膊赤脊梁喝酒的汉子?他分明是坐在山场子里,周围是个大坟圈子。 白二大爷心惊肉跳的,知道是遇到了邪乎事儿,连忙站起身,大致瞅了方向,直奔屯子里而去。 恐惧之下,白二大爷爆发了无穷的动力,加上他喝的那些酒真的很有效果,他也不觉得如何冷,一路小跑着顶着风雪跑回了家。 回到家,他是越想越后怕。 当时要是没有那个尖下巴络腮胡的汉子给他那两巴掌,他把破皮袄一脱,恐怕用不了多大会儿就得冻成一根冰棍儿了。 听说冻死的人都是脱的光不出溜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难道也是遇到了类似的邪乎事儿? 关键那位长相怪异的汉子是谁?他为啥要救自己?又为何能在一群诡异中间来去自如? 第129章 山神白小白 打那时候起,白二大爷再也不一个人进林子了,哪怕是打松子儿挖药材,也会尽量避开山场子这边。 听了白二大爷的遭遇,路平安感觉山场子是很邪乎,不过对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影响,要不然袁谋仁不可能不提醒自己。 一行四人一边唠嗑,一边溜溜哒哒的往回走,快要走到屯子的时候,就听见前方林子里哗啦哗啦的一阵轻响。 路平安连忙停下脚步,摆手示意白家兄弟注意,白家兄弟赶紧立定噤声,好奇的看着路平安。 路平安做了个注意听的手势,指指前方,示意那边有情况。 白家兄弟不是小马泡,他们的感官能力没有那么强,侧着耳朵使劲听,这才依稀听见一些动静。 "哗啦啦,哗啦啦……"有东西在向着他们走来。 "咴儿……咴咴儿……" 是野猪,而且是一群野猪,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找吃的了,这会儿吃饱了,重新退到林子深处过夜。 此时四人有些尴尬了,他们正好卡在野猪前进的小路上,马上就要跟野猪迎头碰面。 路平安无奈之下只能缓缓打开了五六半自动的保险,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慢慢端起了枪,瞄准了小路转弯的方向。 打野猪想要连锅端,最忌讳一开始就把头前带路的大卵泡子打了。没了头领,野猪群会一哄而散,跑的到处都是,那还怎么打? 除非是多个炮手联手赶山围猎,野猪往哪儿跑都有炮手堵着,要不然顶多打上一两头。 可这会儿遇上了,路平安总不能不打,而且他们一行四人还不能动,一动,警觉性很高且听力很好的野猪扭头就得跑了。 都这会儿了,再想埋伏野猪围着打,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一头大卵泡子野猪率先从小路转弯处露了头,巨大的身体还隐在树后,它发现了路平安,路平安也看见了它。 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枪口飞出,高速旋转着飞向野猪的脑袋。 子弹打爆了眼珠子钻进了大卵泡子的脑袋里,把脑仁儿搅得稀巴烂。 大卵泡子公猪应声倒地,路平安端着枪,一边朝着那边跑,一边留意有没有蹿出来的野猪。 一头母野猪慌不择路,朝着侧边跑去,正好落在了路平安的枪口下。 路平安砰的又是一枪,跑动中射击准度就没什么谱了,大概一瞄就打,一枪打在这头母野猪的后胯上。 一枪下去,子弹连同着碎骨头在母野猪肚子里乱钻,疼的母野猪一头栽倒在地,连连蹬腿,贼儿贼儿的惨叫。 路平安再想开枪,却没有好机会了,一群野猪呼啦啦的四处乱窜,跑到了林子深处,路平安想要瞄准,却被树木树枝遮挡住了。 路平安无奈的调转枪口,准备给母野猪个痛快。 山里的规矩,你可以打死猎物吃肉,弱肉强食么。但是不能让猎物受罪,不能虐待,该下狠手时别犹豫,圣母婊是要不得的。 白彦武却把侵刀拽出来了,跟路平安说:"平安,省一颗子弹吧,我去给它一刀,顺便处理了。" 说着,白彦武就要上前。 憨娃儿一把拉住了他:"你小子别大意,去砍一根棍子把侵刀装上去再捅。万一那头猪临死前反扑伤着你,那可就丢大人了。" 彦武没敢跟堂哥犟嘴,赶紧砍了个树枝,给侵刀装了个把儿,端着跟个短矛似的,一刀就把母野猪给结果了。 两头猪有点少,好在大小让人挺满意,加一起毛重有七百斤。 不满意也只能这样了,后面再说吧。 这时候天气已经热了起来,野猪得赶快处理了,先把膛子开了,把内脏掏出来,延缓腐败速度。 这事儿不用路平安动手,白彦文白彦武两兄弟很麻利的就把野猪收拾了。把猪内脏掏出来,挂在树枝上敬山神。 内脏也不用全挂,白彦武把猪心和猪肚留下了。 猪心加调料一煮,就是一道很好的下酒菜,白二大爷很喜欢吃。 猪肚是一种药材,拿来治老胃病效果很好。 简单处理好野猪,把野猪的蹄子用绳子一捆,白彦武和憨娃用木头杠子一穿,抬着大卵泡子公猪就走。 白彦文更夸张,拽着母野猪的两只前腿,在路平安的帮助下背起了母野猪,蹒跚着往屯子里走去。 路平安是想帮忙也帮不上,他如今是有心无力。 这头母野猪去掉内脏,也得有将近三百斤,路平安又不方便暴露自己的空间外挂,只能任由白彦文跟个骡子似的,扛上母野猪吭哧瘪肚的慢慢挪。 山里的汉子打小就干农活家务活,练就了一副好身板,白彦文虽然吃力,但是一想到能说亲娶媳妇,那是动力十足啊,也不觉得苦了,脸上反而挂着笑呵呵的表情。 走了一段路后,白家兄弟把野猪放下休息一下。 路平安一想,离屯子还有很远,干脆让白家兄弟慢慢走。自己走快点儿,回去把白三爷和白二大爷家里的老二老三都喊来,帮着抬一下,最起码白彦文能轻松点。 路平安一说,白家兄弟都同意了,路平安嘱咐他们小心点,别让被血腥味儿引来的野牲口扑了,快步朝着屯子里走去。 路平安离开后,一个身影缓缓的从透明凝出实体,站在树林中的阴影里,目送白家兄弟扛着野猪走下山坡。 只见这人白脸庞,尖下巴,络腮胡跟一根根钢针似的,赫然正是白二大爷曾遇见过的怪异汉子。 这是此地一位小山神,白家小辈儿白小白,就是他利用自己的神通,引导路平安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到了山场子。 白小白所在的白家也是名列五仙之中的大势力,本体是刺猬,擅长医术,战斗力就不太行了。 他引导路平安来山场子也没有恶意,而是听前辈老鼋说过路平安。 所以发了善心,想要借路平安之手超度山场子那里的可怜阴魂。 他是山神,不是城隍,有些事他也不能插手。 当初白二大爷误入山场子,他可以用保护山民不受伤害为由打醒白二大爷,可超度亡魂,那不在他的权责范围。 老鼋那可是把路平安夸成一朵花,说是路平安非常牛掰,却生性纯良,十分仗义,没有其他修士的傲慢,更没有看不起仙家。 白小白也是轻信了老鼋的鬼话,这才有了这个想法,只是他不知道为何路平安并没有出手相助,就看了看,然后离开了。 白小白叹了口气,人类修士有好有坏,不喜欢多事的修士多了去了,人家不出手,他也没办法,只能无奈的隐身离去。 他不知道是,路平安如今都还没有详细看过那些道家典籍呢,那本度人经,路平安连翻都没翻过,他会个屁的超度。 第130章 白三叔卖肉 即便路平安如今状态不佳,也比负重而行的白家兄弟跑的快。回到屯子喊上白家人,还把吴大伟和罗家栋也叫上了。 罗家栋已经恢复过来了,生龙活虎的,一听有肉吃,颠颠的就跟着进了山,也是个心大的。 想把两头大野猪从山里抬出来可不是简单的事儿,一群人轮换着抬,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多,才从山里出来。 抬出来也不算结束,天热,肉存不住,得尽快送到林场卖出去。 等在屯子里的白二大爷早已磨刀霍霍,一到家,众人都跟着搭把手,把野猪吊起来扒了皮,去了头蹄。 猪肉往平车上一扔,白三爷带着彦文赶着马车就连夜赶去林场了。 至于路平安等人,当然是吃肉了,用松香把头蹄和猪尾巴上的毛收拾干净,连同猪心下入大铁锅里煮。 猪肚也要处理了,这个简单,放在锅台上焙干收起来就行。 猪心好熟,煮起来不费劲,用筷子能扎透就算好了。 捞出来切成片,用葱、芫荽、蒜汁儿和香油一拌。 咻……劲道弹牙,味道好到爆。 有了个肉菜,再抓把花生,就可以开喝了。 白二大爷是个爱喝点儿的小老头,家里不缺酒,公社供销社打的散篓子挨个倒上,几人就喝开了。 路平安没喝散篓子,他的药酒还没喝完呢,拎着酒瓶子咕咚咕咚,吓得白二大爷直哆嗦。 "孩子啊,你这种喝法上不上头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上火,哪有人这么喝药酒的?" "没事儿,我就喜欢这种喝法,显得咱爷们儿很豪迈!" "你这孩子,真是不知道轻重,这会儿是豪迈了,小心晚上烧的你直挠墙。" 就在这时,彦武端着一个盘子,递给了路平安。 吴大伟好奇的盯着盘子里不知名的玩意儿,问:"这是啥?" "猪卵泡子,好东西,平安特意点名让烤的。" "噗……" 几人笑喷了,这下路平安的身虚之名算是扣在头上,想取都取不下来了。 路平安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反正他如今还年轻,也没准备在屯子里娶媳妇,怕啥? ………………………………………………… 白三叔坐在平车上,赶着一匹小母马,身边是抱着枪的彦文。 平车上铺了个苇席,上面放着两头收拾好的猪,以及刀子,斧子,一捆稻草和一杆秤。 父子俩一边赶路,一边说起了给彦文说亲的事儿。 彦文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差一年才到法定结婚年龄。可是放到农村地区,这就是妥妥的大龄青年了,别人家里条件好的,十六七岁就成亲的多了去了。 屯子里小闺女少,公社小闺女也不多,北大荒就这点不好,随着大量的知青到来,男女比例严重失衡,说亲越来越难了。 不是说彩礼要的多,也不是说屯子里好青年就不如知青,而是小姑娘们的选择多了,自然眼光和要求就高了。 白家在屯子里的条件还可以,就这彦文彦武也为难娶媳妇。 上次白三叔托公社孩子他表姑说了个姑娘,人家姑娘说要白家另起个院子再见面,不然就没有说其他的必要了。 屯子里另起院子就是单过的意思,这在头两年,小辈儿提出这个要求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儿,哪有长辈健在就分家的? 更别提还是一个面都没见过,都不算未来儿媳妇的外人提出的了。 可分家不分家都另起院子分开过日子的,这两年却习以为常了。 年轻人都想有个自己的空间,如今条件好了,不愿意再和父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同一张炕上。 再说了,和婆婆小姑子整日里生活在一起,连个退让一步、躲着生闷气的地方都没有,勺子难免碰锅沿儿,吵嘴斗气是难免的事儿。 有时候闹的老爷们儿心烦了,两口子干仗的也不是没有。 东北这边地广人稀,即便是涌入很多知青也同样地广人稀。 这里不缺地,也不缺盖房子的木料,唯一欠缺的就是燃料。 每年冬天维持一座木刻楞的温暖都需要海量的木材,多盖一座木刻楞,就需要耗费更多的体力和精力。 奈何时事不同了,移风易俗在所难免,形势比人强,总不好真让儿子打光棍吧? 白三叔是这么想的——打几头野猪,卖了钱直接摆出来,意思是我家不缺钱,就是想快点给孩子们办喜事儿。 院子该起起,婚事该进行进行,两不耽搁。 给彦文办过婚事,紧接着还有彦武呢,彦武今年也十九了。 傻小子要娶媳妇了么,所以彦文才会背着沉重的野猪还是笑的,所以才会不顾劳累,跟着白三叔连夜赶去林场偷偷卖猪肉。 紧赶慢赶,赶到林场时也是后半夜了,叫醒白家的亲戚,父子俩进了门。 白彦文的姑姑,也就是白三叔的亲妹妹嫁到了南岭屯一户姓李的人家,后来彦文姑父进林场当了工人,把家迁到了这边。 卖肉的事是早就约好了,白三叔捎信儿过来说是要送猪肉过来卖,彦文他姑已经提前和邻居们打好了招呼。 如今野猪终于到了,而且还是在大晚上,正好方便大家买肉了。 彦文姑姑出去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人拎着篮子,夹着麻袋上门。 没有拿东西也没事儿白三叔带了稻草,打个草绳一捆,提着就走了。 东北这边卖肉是很简单的,没有什么要三两半斤这一说。 最小的单位都是论刀论条的,一刀肉大致就是八九斤。条就是整个猪腿,一条前腿,一条后腿。 都这么卖,几刀下去就是一扇猪肉。 哪怕是现在,你到东北菜市场,你说——老板给我来五块钱儿的,麻烦切丝。 老板当场就得被整懵逼了。 此时青黄不接,林场哪怕靠着山也靠着河,也不是谁都能有肉吃的。 最肥的野猪肉涨到了三毛,带排骨要便宜些,大骨头最贱,属于搭头。 两头大野猪,卖了将近一百块钱,剩了点儿血脖肉,白三叔说啥都不卖了。 说是自己妹妹还没吃呢,都卖了,那不是认钱不认亲么? 彦文姑父对舅哥的话很满意,彦文表弟表妹都很高兴,能吃肉了么,不高兴不是傻了? 彦文姑姑也觉得有面子,也没客气,拿着血脖肉,捞了些酸菜剁馅儿去了,说是要包饺子,要让白三叔和彦文吃了饺子再回去。 白三叔却没敢吃酸菜馅饺子,卖肉都是偷着卖的。被人逮着了,扣个割尾巴的罪名是小事儿,再把卖肉的钱给没收了,那可要把人心疼死的。 第131章 大七品叶 百十块钱,在京城可能不算什么,在屯子里来说可是很大一笔钱。 揣着''巨款''的白三叔直念叨:"这可真是赶到好时候了,咋这么多呢?咋就卖这么多钱呢?" 白彦文没回答,只顾着傻笑了。 当然值钱了,这个时候搞来点儿野猪肉,不能说啥蝎子的粑粑独一份吧,也是很难得的。 除了老跑山的猎人因为春天野牲口怀羔子而封枪不打了,路平安也功不可没。 没有他的帮助,就彦文彦武的手把,要想打着野猪全靠拼运气,哪能卖个高价肉? 白三叔和彦文脸都快笑烂了,也不顾得劳累,赶着马车就走,生怕被哪个不讲究的举报了。 一百块钱啊,别说起院子了,给彦文成亲也有富裕,能不高兴么? 钱是英雄胆,金是男儿腰,有钱了说话办事就是硬气。路过公社的时候,父子俩专门跑到彦文他表姑家。 这次白三叔直接一把票子拍在桌子上,把白家的打算一说,白彦文表姑立马也跟着硬气起来。 与上次说亲时小心翼翼陪着笑,不时还要给人拍拍马屁不同,彦文表姑直言要去和女方再好好说说。 行就行,不行拉倒。兜里有钱,彦文又一表人才,勤快能干,还非她不娶了么? 在供销社买了一些铁钉、合页等盖房用的东西,又买了两封炉果两瓶酒,还奢侈的在车马店花钱吃了点东西,喂了喂马,这才回屯子。 回到屯子里,白三叔和彦文顾不上休息,拉着白三婶子钻进屋里关上门一遍遍的数钱。 白三婶子简直要高兴疯了,手里抓着一大把钱,数着数着,和她一说话,她就忘了数到多少了,笑呵呵的再重新数。 来回折腾了好几遍,终于确认了自己家发了一笔小财,白三婶子这才心满意足的把钱牢牢的藏了起来。 白彦文补觉去了,白三叔没着急去睡,拎着东西去了支书家感谢路平安。 路平安正在和莽子聊天,见路平安好几天了还没回去,莽子不放心,背着一堆熏鱼回屯子来看看。 路平安郁闷坏了,他走后,莽子和几个女知青成功解锁了钓鱼达人的称号,连着逮了不少大鱼。 路平安差点就要收拾一顿跟这个显摆显摆、跟那个炫耀炫耀的莽子了。 搞的像他多牛似的,他钓鱼达人又怎么了?还不是被自己带着入门的? 白三叔放下了炉果和酒,客气了几句,说起了放山抬参的事儿。 既然路平安让自家挣够了给孩子说亲的钱,那么自己答应的事儿也不能反悔,现在轮着他们和路平安一起去放山了。 按照过去老参帮的规矩,临时组成的采参队伍也要有组织又有纪律,得有领头的。 放山的发起人是路平安,由他领头,他就是把头,也叫头棍。 白家包了后勤,白三爷就是端锅的。 此外还需要有个边棍,也就是有经验的实际带队人,他负责压着速度,控制好放山队伍的方向、间距,是把头的得力助手。 可几个青年人都没有抬过参,没有经验,只能让白三叔顶上了。 队伍小了咋都好办,分工也不用那么明确了,谁会干什么就干什么,往往需要身兼数职。 商量好明日进山的安排,白三叔就赶快回家补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小青年早早的起床,莽子和吴大伟、罗家栋也加入了队伍。 他们仨是跟着凑热闹的,吴大伟和罗家栋都没见过放山抬参,都想见识见识怎么寻找人参的。 吴大伟说:"艺多不压身,万一哪天需要用钱了,进山抬它几根大棒槌,不就啥都有了?" 罗家栋跟着起哄:"嗯呐,说不定我未来娶媳妇的钱都要从这上面出了。" 莽子更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嘿嘿,俺师傅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俺要抬个百年老山参孝敬师傅,让他好好补补,也好早日给俺找个漂亮师娘。" 路平安刚开始还很高兴,仔细一琢磨,哎呦我去?这是点我呢? 合着我补不好身体就娶不上媳妇儿了?还是笑话我娶了媳妇儿也没用? 一行人带着干粮水壶,白三爷还让彦武背了锯子绳子、一口小铁锅和一些调料。 今天他们不走远,算是练兵,顺便搭建前进基地,晚上还回屯子住。 一行人天还没亮就钻进了西边大林子,一边走,白三爷一边给大家讲起了规矩。 进了山不能提人参俩字儿,要说棒槌,要不然人参娃娃听到了,就知道是要来找它呢,遁地就跑了。 也不能坐木桩子,别看到林子里有个大木桩子,正好坐上去歇歇脚。 这不行,林子里的大木桩子是山神爷的座位,跑山人坐了要倒霉的。 还有,遇见蛇了不能指,更不能打,要拿索拨棍轻轻的把蛇请走。 放山时不能脱离队伍,要跟着边棍的速度,隔两米五左右,沿着山势往前趟。 不能说这边不好走,我就不走了,往往棒槌就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越是不好走,越是容易出棒槌。 找到棒槌后不能乱喊,要大声吆喝:"棒槌!"提醒把头注意。 其他人回道:"几品叶?" 满足一下好奇心可以,不能放弃自己的职责跑去那边看热闹。 几品叶可以按着枝桠数,几根枝桠就是几品叶。 "四品叶!""五品叶!" 其他人回道:"快当快当!" 规矩多了,他们这种临时拼凑的队伍一般不会都遵守,大致是那么回事儿,就当尊重传统了。 …………………… 此时露水很重,没多久,几人裤脚和鞋子就被露水打湿了。 来到一片背阴坡下面,这是路平安看好的山势,人参喜阴不喜阳,就喜欢长在这种地方。 众人卸下身上其他的东西,只拿枪支、水壶和索拨棍,路平安让大家重新看了看人参的图画,别看见了也不认识,接着众人就排成一排,在白三叔的带领下顺着山势往前趟。 就跟所谓的地毯式搜索差不多,白三叔负责找参的同时控制着速度,队伍里都是小年轻,没有耐心,不自觉的就会加快脚步,找不仔细就容易错过大棒槌。 同时他还要记着方位,一会儿顺着山势找下来时不能重复搜索,也不能漏了某一片没搜索到。 这原本是把头的活儿,谁让路平安这个把头不会放山,是个假的呢? 白三叔需要一人carry全场,可谓责任重大。 路平安不用加入队伍,他只需要拿着穿着铜钱的红绳跟着就行,别人喊山以后,他上前把红绳绑在人参上,定住人参娃娃别让它跑了。 路平安手里握着索拨棍,跟着队伍溜达着,自己也在留心着哪里有大棒槌。 哪知队伍刚出发不久,才上下跑了不到一趟,路平安正跟在旁边溜达呢,就听见脚边传来哗啦哗啦的动静。 路平安低头一看,一条手腕粗的巨大毒蛇盘在地上,三角形的脑袋蓄势待发,尾巴敲着乱草枯叶,警告路平安滚远点儿,这里是它的地盘。 路平安吓了一跳,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跳,连蹦带跳的就远离了毒蛇两米多远。 回头一看,那毒蛇并没有追来,再一看旁边,路平安乐了,赫然正是一株七品叶的大棒槌! 第132章 灵兽护宝 这条毒蛇也不知是什么品种,长约近两米,身子有胳膊那么粗,巨大的三角脑袋跟锅铲差不多大,浑身灰黄夹着一些紫褐色,与周围环境完美融于一体。 这玩意儿也太吓人了,路平安的第六感对它完全无效。好在它并无恶意,只是用尾巴敲击草稞子枯叶吓唬路平安,没有一口咬上来。 就这体型,就这模样,一看就不是善类。这要是冷不丁的给路平安一下,恐怕路平安当场就得躺在地上倒沫子了。 路平安以前看小说,看影视作品,总是会有一些主角与护宝的毒物之间产生的冲突。 特别是武侠小说,主角动不动就要掉下悬崖,误入山洞,偶遇至宝,与护宝的毒虫灵兽一番争斗,最后得至宝,练神功,功力大涨。 原以为都是胡编乱造的,如今一看,还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不管是不是凑巧,还是宝物生长的地方也是出灵兽毒虫的宝地,反正真有一条大蛇盘在大棒槌旁边。 可能这些毒物活的时间久了,也知道啥东西好,下意识的守着这里不让别的东西靠近。 路平安用手里的索拨棍试探了一下,那条大毒蛇吐着信子,蓄势待发,准备和路平安大战一场。 路平安眉头一皱,对着毒蛇说:"吆呵?来劲了是吧? 你放了我一马,我也不想下狠手,给你面子了就赶紧接着。 你约莫一下咱俩的差距,不行你该走就走,别惹毛了我,把你跟这根大棒槌一起炖了。" 大蛇冷冷的看着路平安,高昂着蛇头,很是傲娇。 路平安从肩膀上摘下步枪:"老子蜀道山!" 大蛇很不屑,什么狗屁蜀道山,老子都不给你那机会,我让你连一个数都数不出来。 只见它嗖的舒展身躯,刷刷刷钻进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松树的树根里,再也没露头。 路平安颇感神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听懂人话,这要是放在过去,岂不是要成精了? 可惜啊,上面放话了,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它的未来注定面临比祖上更加艰难的局面,怕是不好过。 路平安驱走了怪蛇,大声吆喝道:"棒槌!" 前面排成一列搜索的众人听到路平安的呼喊声,连忙回应道:"几品叶?" "七品叶!" "快当快当!" 路平安从兜里掏出红绳,系在了人参的茎杆上,别说,人参这玩意和红色就是很搭,虽然这会儿季节不对,人参没有顶着红艳艳的籽儿,被红绳一系,也很好看。 白三叔做好标记,方便回来接着放山时确认位置,带着人一溜小跑来到路平安身边。 此时人参的茎杆还比较嫩,没那么粗壮,但也能清晰辨认,这是一根妥妥的大棒槌。 七品叶的老山参,这在小兴安岭这边,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白三叔家里有抬参的家伙事儿,自然也是接触过抬参的,只是水平一般,面对这么大的棒槌,居然一时不敢下手了。 老山参的品相很重要,一根须子,特别是有珍珠疙瘩的须子,断一根就是几块钱甚至十几块钱没了。 断上几根,白三叔卖猪肉的百来块就蒸发了,虽然平安不会让他赔,那也是糟蹋了好东西,白三叔能不心虚么? 路平安却不以为然,他又没准备卖,自己吃的,要什么品相呢? "没事儿,白三叔您看着整吧,须子整断了也没事儿,精华流失不了,我当场把它吃了不就行了? 要不是有您这个懂行的在场,没有您那些专门的家伙事儿,我就是用铁锹挖也是挖,有啥资格嫌弃您手艺一般?" 白三叔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抬参就是给路平安补身子的,人就在场,了不起就是当场炫几根须子,反正路平安吃了也不用担心窜鼻血,他怕啥? 白三叔让彦武把装着工具的兜子拿过来,先把人参周边清理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扒开最上面一层的腐殖层,顿时吓了一跳。 "平安,不对劲儿啊,这是七品叶?咋这么粗? 还有,你看这芦头,看到了么?年份少说七八十年了,说不定真是一个上百年的大棒槌。 不行,我得抽袋烟缓缓,我手有点儿哆嗦了。" 路平安也很兴奋,这可是他两辈子找到的第一棵人参。哪知上来就是开门红,收获一根这么大的棒槌,他能不高兴么? 寻宝,狩猎,战斗,那可是刻在每个男人基因里的东西,多少人做梦都想搞一把大的,要不然后世金属探测器卖的那么好呢! 白三叔抽了袋烟,冷静了一下,开始慢慢朝着更下层清理。彦文和憨娃在旁边给他打下手,递递东西,擦擦汗,驱赶驱赶乱飞的小虫子。 寻参难,抬参也不简单,过去老把头抬参花上几个小时,乃至一整天的都有,这是个需要耐心与手艺的活儿。 路平安带着其他人在周围接着寻找人参,一般有老参的地方,旁边也会有一些小人参,都是老参的籽儿被带到周围长出来的。 找了一圈儿,莽子还真在七十多米外的一丛蕨稞子里找到一株五品叶,把这小家伙激动的嗷嗷叫,说是终于给师傅找到棒槌补身子了。 此外还有几根巴掌子,灯台子,就是这些小玩意儿太小了,不成用,抬了太可惜了,还是让它们在这里好好长着吧。 白三叔趴在地上,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多,这才把老山参给抬了出来。 这株老山参快有一尺长了,参须很多,上面一个个珍珠疙瘩,颗粒分明。老山参整体成人形,却不是一般的人形,而是在下方分出两条主根,交叉在一起,仿佛美女的两条大长腿。 路平安越看越觉得好看,简直要垂涎三尺了,直觉告诉他,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对自己很有帮助。 当然,白三叔抬参少不了要断两根须子。 路平安也不客气,更没嫌弃脏,抬手就把挂着珍珠疙瘩的人参须子扔到嘴里,嚼吧嚼吧就咽了。 一开始还不觉得如何,没一会儿,路平安就觉得胸腹中流淌出一股暖流,慢慢溢向四肢百骸,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立马就有精神了。 第133章 常家常小丫 抬出了这根不知长了多少年的大棒槌,此时天色不早了,按道理来说应该先回去,等明天再来抬那根五品叶。 白三叔却抬上瘾了,信心满满,说啥都要把那株五品叶也抬了再回去,免得再回来时找不着了。 反正他们人多,都带着枪,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话得到了莽子的举双手赞成,那棵五品叶还是他找出来的呢,当然也想早点看看抬出来是什么样子了。 小家伙呵呵直笑:"白三叔,我支持你,我来给你打下手,顺便学学怎么抬参。 这样以后我跑山打猎遇着大棒槌了,就能自己抬棒槌孝敬我师傅了。" 孩子的一片孝心,当然得支持了,哪怕路平安这个师傅也还只是个大孩子,那也得尊师重道啊。 这次换吴大伟、罗家栋和莽子打下手,白三叔没费什么功夫,只用了一个钟头多一点,就把这株五品叶给抬了出来,还没断什么须子。 这支棒槌跟先前那支一比,体型上差太远了,犹如小鸡崽子站在大老鹰面前。 莽子还来不及稀罕稀罕,路平安接过来在山泉水中涮了涮,咔嚓咔嚓就给嚼了。 都说人参是非常的苦,路平安压根没感觉到,牛嚼牡丹,猛炫啊,两口就下了肚。 别说,人参这玩意儿还挺对症,路平安炫了一根人参,只觉得浑身舒坦。 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都知道路平安虚得仿佛无底洞,补多少都补不满。 目的达成,路平安感觉自己好多了,众人准备打道回府。 路平安让他们头前走着,自己上个厕所,一会儿跟上去。 大家都知道路平安不是一般人,也没担心,反正他又不可能跑丢了。 等他们走后,路平安又跑回了大松树那边,敲了敲树干,咳嗽了一声: "咳咳,有人在家吗?" 怪蛇探出头,歪着脑袋盯着路平安,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朋友,给你点好东西,来,这个可好吃了,可是我亲自验证过的。"路平安从空间取出几块鳖肉,放在一张大树叶上,示意怪蛇尝尝。 怪蛇果然不一般,只是吞吐了几下舌头,就明白路平安给它的确实是好玩意儿。 它连忙从树洞里爬出来,几口就把鳖肉吞了。 只是可能鳖肉的劲儿有点大,也可能是吃的太快了。怪蛇吃了鳖肉后,有点太嗨了,巨大的三角形脑袋甩来甩去的,仿佛一个醉汉。 "朋友,你是常家的小辈儿么?" 怪蛇点点头。 "你不会说话?" 怪蛇又点了点头。 "那你会写字不?" 怪蛇有点晕乎,下意识的想点头,忽然间又想明白了,赶紧摇头。 "可惜了,原本还准备和你聊聊呢。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你好好的在林子里生活,记得远离人类。 有很多人喜欢吃什么龙虎斗、龙凤汤的…… 你知道啥是龙凤汤么?" 怪蛇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 "就是把蛇扒皮抽筋,剁成一段儿一段儿的,和鸡肉一起煲汤。你这么肥,应该可以炖满满一大锅~ 啧啧啧,鸡肉味儿很香,嫩的嘞,鲜的嘞!!" 路平安舔了舔舌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看得怪蛇脖子里的鳞片都竖起来了。 "对了,他们还喜欢拿你这种的泡酒……" 怪蛇都开始哆嗦了。 "不过你放心,我是不吃蛇的。我的老师告诉我,蛇是益虫益兽中的一员,我们要保护它们。" 怪蛇猛点头,似乎很认同路平安那个小学自然课老师的说法。 "所以,以后要乖乖的,藏好自己,别咬人。听到了么?" 怪蛇忙不迭的点头,似乎是被吓坏了。 路平安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看,这个怪家伙居然是双眼皮儿。话说毒蛇都是双眼皮儿么?家人们谁懂啊? 这小家伙猛地看上去很可怕,如今仔细一看,居然有些憨憨的,有点小可爱。 他壮着胆子,伸手拍了拍怪蛇的三角形脑袋,说:"那么再见吧,希望你早日能开口说话,化成人形。" 怪蛇猛地僵在原地,路平安心脏砰砰狂跳,冲它挥挥手,转身走了。 他没看到,他刚一转身走开,僵在原地的怪蛇身上的鳞片缓缓开合,一道道柔和的金黄从鳞片缝隙中闪耀。 怪蛇猛地一抖,鳞片猛地脱落下来。落下的鳞片化作粉粉点点的五彩的光芒,又重新包住了怪蛇,形成一个光团。 等光芒敛去,原地居然出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 女孩儿脚下灰色小皮靴,身穿紫衣,小尖脸儿,两只大眼睛乌溜溜的,褐色长发,额头上长了两个小包,好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小女孩十分惊讶于自己的变化,张着嘴巴,吐着小舌头,扭头看来看去,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半晌,她才想起试探着迈出一步,结果很不适应,一下子没踩稳。 哎呦一声,小姑娘两只小胖胳膊挥舞了两下,还是不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姑娘摔在地上,也不恼,也不哭,反而高兴的直打滚儿。 "呀呀,哇呀呀,哈哈~哈哈!我,呀呀,小丫终于化成人形了! 呜呼,好耶!婆婆,爹爹,阿母,小丫会说话了。 哎呦,不好,快闪!" 天空中,一团乌云急速聚拢,隐隐有电光散动,直奔小丫头而来。 "婆婆,爹爹,救命啊,阿母,有雷要劈我……救命啊,我还不到三百岁,才这么小就要经历雷劫了吗?" 正在下山的路平安等人隐隐听到雷声,好奇的看看没一会儿就阴下来的天。 莽子好奇的问:"这是要下雨了么?" 白三叔瞅了瞅咔嚓一声劈下来的旱雷,摇了摇头:"今年的天气真是不正常,倒春寒一直不走,如今居然出乱云,打旱雷,太怪了。" 吴大伟接腔道:"嗯呐,我看报纸上说是什么暖相位与冷相位交替出现反常,咱也不懂,反正今年确实是得注意,希望别影响了粮食产量。" 彦文问:"要不要把咱们的东西扛回去?" "怕啥,那些玩意儿淋一下坏不了。" 他们带过来了锅碗、绳子、斧子、锯子等东西,原本准备弄个前进基地的,哪知暂时没用上。 白三叔:"就先在这边放着吧,反正还有几天时间才锄地,再来跑两天,万一到时候需要用呢?" 路平安的想法也是如此,再跑两天,能再找着几根棒槌挺好,找不到拉倒。 第134章 烧尾 晚上,路平安烧了点儿水,好好烫了烫脚,然后端着盆子出门倒了水,准备好好睡个觉。 就在这时,路平安只觉得一阵阴风坏刮过,他手捏剑指,小心戒备起来。 老袁在墙角现身,探着脑袋,向路平安招手,示意有事儿找他。 路平安无奈,只能重新穿好鞋,朝着屯子外走去。 林子里,老袁一脸幽怨的看着路平安,那感觉,好似被路平安渣了一般。 "你这么看着我干啥?怪膈应的。" "你今天是不是给常家一个小丫头封正了?" "封正?没有啊,我就是看它挺乖,心眼儿也不恶毒,夸了她两句,逗她玩玩。" "夸了她两句?怎么夸的?" "也没说啥,就是逗小孩儿呢么,能说啥?我就是拍拍它,说我希望它能化作人形,能跟我说说话。" 老袁一拍脑门儿,垂着头半天不说话,似乎是被路平安整无语了。 "咋了?不能说?" "先生,你是啥身份?你如今代表啥,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如今这几年形势特殊,现实地位咱们不讲,就单说你在修行界的地位,你已经堪比茅山、龙虎山那些身穿紫袍的大人物了好吧! 甚至按照古代的规矩来讲,他们见了你也要先一步颔首行礼,以示钦佩的,你明白么?" 路平安摇头:"不明白,我啥时候那么牛了?" "不是每一只鼋都能化龙,不是每一头大虫都能称为山君,不是每一位紫袍都有资质证大道,不是每一个修士都像你这么特殊的,明白么?" "你要早这么说,我就了然了!不是每一种牛奶都叫特苏苏!" 老袁抓狂了,这都啥跟啥啊?他是真搞不懂路平安的脑回路,怎么又扯到牛奶了? "你的每一句话,都可能造成上天特殊的反应。 就常家那小丫头,被你拍拍脑袋,随口封正了,立马褪去兽身,化了哑骨,少说比其他常家人少走了二百年弯路啊。" "啊?化形了?" 老鼋嫉妒的眼珠子都不是红的了,而是紫了,他浑身打着摆子,声音颤抖: "不止如此,还引来了天劫,那天雷劈的,就好像她是雷部众仙的关系户似的,温柔的像是雷劫在陪小孩子玩过家家。 关键的关键,那雷没有狠狠的把那小丫头劈死不说,还给她烧尾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不公平,耍赖皮,太不公平了啊! 不行了,说着说着我就想哭了。 想我老袁好歹也是血脉特殊的灵兽,自打凑巧开启灵智后,是勤奋修行了七百余年,一天都不敢懈怠,就这,我也没敢想着能化龙。 哪知一个小丫头片子,上来就被天雷烧尾,还只是受了个重伤,神魂受了点小创,这以后化龙的路子还不是顺当太多了?" "烧尾是啥?为啥就重伤了?" "烧尾您也不知道?就是兽类想要化龙,首先得褪去本体的特征啊…… 哦,我忘了您不知修行界的典故。 烧尾出自鲤鱼跃龙门,鲤鱼跃龙门,您知道吧?" "这个还是知道的。" "虽然鲤鱼,或是一条小泥鳅,都属于水属精怪,按道理来说都有化龙的可能,那也只是可能,都是要经历几番磨难的。 比如鲤鱼,它们要经历天火烧尾,跃龙门,把原有的鱼尾褪去,才能进入下一道难关。 您看黄河里的鲤鱼,就有红尾巴的,那是它们的祖先曾经跃龙门,被天火烧了,但是受不住那种钻心剜骨般的疼痛,重新跃入水中,只留下一个印记,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常家那小丫头,渡雷劫的时候居然引得雷火烧尾,关键是她还没被劈成渣渣,这就不得了了。 常家拼尽全力把她救了回去,她爹妈连心头血都给她用上了,她婆婆更是内丹都拿了出来。 听说常家老祖已经来了,准备一有不对就亲自出手。" 路平安吓了一跳:"这么大阵仗,常家老祖都出山了?" "你以为呢,六百年来,这是渡劫和烧尾同时进行、还没神魂俱灭的唯一一位妖修,前途不可限量了,常家能不倾尽全力么?你以为还是六百年前呢? 那小丫头只要能恢复过来,就相当于修到化蛟这一步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等到它实力足够,就能化身真正的蛟龙,放到过去,都能翻江倒海,呼风唤雨了。 再修个千五百年,下一步就能渡地劫,渡人劫,走蛟入海化龙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路平安听得云里雾里的,他对于精怪的修行之路一无所知,只是听过一些神话故事而已。他哪知道什么烧尾,渡劫,走蛟入海之类的哪个先、哪个后? "哦哦,这样啊?老袁,你修行时间不短了,想必也快化蛟了吧? "噗……"老鼋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他是真被胸中一口郁气给憋伤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都还没渡雷劫呢,更别提烧尾了,我哪有那机缘啊!" "你不是能化人形了么?连第一道雷劫都没过?" "谁说我能化人形了?没有上千年的修行,没有高人点化,没有点儿特殊机遇,想要化形难如登天。 我只是修炼了本门功法,到了一定程度后能灵体出窍,能附身。 什么夜行千里,穿墙遁地,隔空传音,都是凭借灵体的特殊性。我的本体如今还在黑龙江里趴着呢。 憋屈啊,憋屈,空活这么大岁数。丢人啊丢人,前几天我还逗弄那傻丫头呢,这让我以后见了她,还怎么有脸打招呼?" "呃……为啥我听故事,人家别的仙家随意就能化成人形?" "有些实力足够强,就比如一些千年大妖,有的是天赋神通,就比如狐妖和某些清风。 其他的,即便是修炼有成的仙家,想要化形也得借助一些东西才行。比如披着人皮,比如顶个头盖骨,或者有什么法宝。 哪怕如此,也可能露出马脚,有的耳朵变不了,有的尾巴收不回去,有的牙齿还是獠牙,有的浑身鳞片或是羽毛。 维持时间也不同,有长有短。 化形啊,这可是多少仙家一辈子的梦想。 你们人类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习以为常了,当然没有感触。谁又能知道我们的难,谁又能理解我们的苦?" 老鼋气得都吐血了,哭得稀里哗啦的,路平安却被耳朵变不回去几个字吸引了注意力。 "说说,说说那些耳朵和尾巴变不回去的女妖精,展开了详细说一下。" 老鼋大怒:"要不是打不过你,我今天非跟你拼了不可!!!" 第135章 看电影 "你看你,又急! 别哭了,要不我也给你封正吧?大不了我拼着再次虚了,招个天雷让你渡个劫。 多大个事,用得着哭哭啼啼的么?" 老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就这样吧。我可受不起您的封正,也没那个胆子现在就渡雷劫。 雷部众仙知道我是谁啊?别瞅着我不顺眼,一道天雷把我劈的神魂俱灭,连个渣都不剩了。" "既然你不需要封正,那就给我讲讲各种禁忌吧,这事儿太悬了,哪知道就是逗逗孩子,结果差点让人家被雷劈死了。 还有,你给我讲讲这些道家经典和功法呗!我文化不高,那些古文又云里雾里的,之乎者也、啰里吧嗦,还多是一些生僻字,看不懂啊。" 老鼋吓得抖成了寒风中的叶子,这次不是摆手拒绝了,他扭头就想跑。 "别了,别了,我是怕了您了。 您身上的因果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身板儿能承受的,哪还敢给您讲经? 一个字讲的不对,说不定咔嚓就是一个雷下来了。 给您说禁忌,万一您该做哪件事,被我一说您不去做了,咔嚓又是一道天雷。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您就饶了我吧。" 老鼋跑了,亏得他一个龟类的仙家,却爆发出了黄家鼬科的灵敏和速度。 老鼋临走前,倒是说了西山山神有意和他交好的事儿。路平安之所以能一进山就遇着常家小丫头和老山参,西山山神功不可没。 "山神?不是公社旁边、山脚下那个拆掉了小破庙的山神吧?那玩意儿可不像好人啊!" "你误会了,这边的山神是白家的小辈儿。 至于那些鬼东西?它们当然不是好人了,饿鬼道里偷跑出来的。 生前都是佛门中的败类,不修善业,最是贪嫉,以欺诳世人为生,死后…… 呃,我是不是说了啥了? 哎呀妈呀,真是把我都气糊涂了。我忘了我锅台上还烧着水呢,我得回去了,先生再会啊!" 啧啧啧,还是人家佛门势力大啊,连仙家也要忌讳提起其门内乱象。 ……………………………………………… 果然,好运气不是一直都有的。 接下来几天,路平安他们连个灯台子都没找到。 倒是凑巧打了一头梅花鹿,整了点儿鹿茸,鹿血,和一根鹿鞭。 路平安这个假道士,压根不懂什么忌讳,对龟、鹿、牛这些道家最爱的吉祥象征也敢下狠手,还要扒皮吃肉,也是没谁了。 他只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还专门找老洪帮着泡了一坛酒。 至于那根老山参,除了拔了几根须子配了药酒,路平安平时当萝卜啃了。想起来了就从空间里取出来啃一嘴,然后再把剩下收回空间。 眼看该锄草了,支书和会计都已经分配好了责任区,准备组织大家上工。 几人只能赶紧把东西收拾回了屯子,赶山抬参的小队伍自动解散。 莽子已经先一步回水泡子那边了,他要带着几个女知青把草锄一锄。 路平安则是和罗家栋一块跑去了公社一趟,给罗家和吴家寄了点腊肉熏鱼,顺便把几个女知青的信和腊肉等东西也寄了出去。 在小小的乡公社转了一圈儿,左右无事,路平安又去研究了一下那个恐怖的雕像,还到山神庙的遗址去看了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平安不好惹的名声传出去了,还是那些鬼东西藏的太深,他没发现任何异常,更没遇到所谓的饿鬼。 原本路平安和罗家栋都准备回屯子了,正走着呢,就见一个身穿四个兜干部装的青年,骑着个自行车,载着放映机,满头大汗的朝着革委会大院儿里而去。 路平安没在意,罗家栋却留心了。也不说回屯子了,兴奋的拉着路平安去革委会大院儿打听起了消息。 不只是他们,乡公社的乡亲们也得了信儿,很快,要放电影的消息不胫而走。 乡亲们激动莫名,甚至有的孩子已经搬着条凳去打谷场占位置了。 路平安嗤笑:"这会儿还是上午呢,就开始占位置,真是有够夸张的。" 罗家栋没接腔,拉着他就往屯子里跑,为了赶速度,甚至准备抄近道,从林子里穿过去。 "吆呵?家栋你长本事了?前一段时间不是还说今后一定要走大路,再也不胡整了么?" 罗家栋早把自己说过的话抛之脑后了,嘴却依然很硬:"你听错了,我那是说以后赶夜路不瞎整,只走大路。 这会儿是啥时候?天亮着呢。 而且走小路快,咱们得赶紧把乡公社放电影的消息通知到大家伙儿,你就等着受表扬吧。" 作为后世人,哪怕是路平安小时候,看电影也没有这么夸张的。 屯子离公社可不近,走大路得三十里,腿脚慢点儿的得花好几个钟头才能走到。 走这么远的路,就为了看个电影,有些不值当的。 他哪里知道啊,别说三十里了,只要是得着信儿了,恰好又没事干,百来里也会有人去看。 就比如一些闲得蛋疼的小知青,猫冬季节冒着严寒去乡里看电影太正常了。他们哪怕是明知道放的是老片子,已经看过N多遍了,也不在乎。 路平安感觉他们还是吃太饱了,换作陕北,饿得头晕眼花的,走几步路就大喘气,还经常跑老远去看电影,那还不得跑死了啊? 也不怪年轻人,这功夫是文化娱乐活动最匮乏的年代,传统戏曲不让唱了,二人转更是想都别想,只有样板戏。 就连看个小说话本也要偷偷看,那是毒草,千万别被抓到了,要不然被说成思想有问题都是小事儿,严重的下场比路平安刚穿来好不了多少。 打牌更是被严令禁止,当初在公社车马店打牌的几个小青年,后来就没再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了,应该是下场不怎么妙。 所以看电影和下棋,就是这个年代不多的合规娱乐方式了。 路平安和罗家栋一溜小跑,把公社放电影的消息带回了屯子,整个屯子欢呼声雷动,也包括支书和会计。 罗家栋和路平安被乡亲们围着,叽叽喳喳的一顿问: "太好了,今年上面可真有心了,居然早早的就开始放电影。" "放的啥片子知道不?" "打不打?" 支书说:"各家早早吃饭,一会儿就套车,大家伙愿意去看的都可以去。 先说好啊,看电影可以,要是电影也让你们看了,你们干活却不卖力,下次可别想再有这好事儿了。" "放心吧支书,大家伙儿的眼睛都看着呢,谁敢那么不要脸,唾沫星子都得淹死他!" 第136章 失态的黑影 支书一放话,这下屯子里更热闹了,大姑娘小媳妇、大妈婶子们高高兴兴的烧火做饭,准备吃饱了好坐车去乡里。 孩子们你来我往,兴奋的模仿着电影玩打仗游戏。 中午十二点多,大家吃过饭,热热闹闹的聚在大队部门口,上了年纪的和孩子们坐上平车,其他人步行,朝着乡公社走去。 路平安不太想去,他大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被罗家栋拽了起来一起去公社,到了公社后不久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他如今才刚刚恢复个差不多,还远未达到过去的变态体质,累得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 这才刚吃了点饭,凳子都还没捂热呢,又要跑一趟公社,累得半死就为了看两部老片子?他可不想凑那个热闹。 架不住罗家栋和吴大伟一直撺掇,尤其是罗家栋,没有路平安在身边总是心虚,生拉硬拽的非要路平安陪着一块儿去。 "好吧好吧,不过我可不走大路,我要从林子那边抄近道,你们怕不怕?" 吴大伟怪笑:"嘎嘎嘎嘎,你这么虚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大不了到时候把你往那儿一扔,我们俩拔腿就撩。" 罗家栋深表赞同:"对,你不是经常说在老林子里遇着熊瞎子了不需要跑多快,只要比同伴跑得快那么一点就行了么? 我们都是好孩子,最听话了。" "我特么的真是醉了,你俩好的不学专学坏的是吧?" "哈哈哈,那也是被你带坏了。" "走走走,甭逗闷子了,去晚了没好位置了。" 三个小青年和支书说了一声,立马得到了不少小年轻的附和,建国,彦文彦武,小马泡、三胖子,都要和他们一起走近路…… 三个人的队伍迅速扩大,变成了十几个人的大队伍。 大家伙儿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顺着小路穿过山林,朝着乡公社走去。 到了地方才发现,我的天,打谷场已经人山人海了,周边的屯子差不多都接到了消息,齐聚乡里,现场热闹的堪比赶大集。 就这么说吧,人群在银幕正面围成一个人堆儿,四十多米内压根就没个下脚的地方。 就这,还有人不断赶来呢。 由于人太多,怕挤倒了放映机和手摇发电机,公社革委会派出了六个膀大腰圆的民兵持枪守护,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这么多人赶老远的山路过来,要是放映机出现问题了,让大家看不成电影,那可就是大事故了。 正好林家窝棚六队、五队的人先到一步,他们身后还有点位置,林家窝棚屯子的人一拥而上,也占定了一个还算能将就的位置。 罗家栋、吴大伟和路平安等几个小年轻没有去凑热闹,反而在公社唯一一条大街上瞎溜达了起来。 与他们同样表现的还有各屯子的知青,有男有女,三五成群,泾渭分明,偶尔还要攀谈一下,彼此做个自我介绍。 还有一些胆大的家伙,居然还敢腆着脸凑到女知青跟前,问问心仪女孩儿的名字,要个联系方式。 正青春呢,少年慕艾很正常,只不过一般都只会换来几个白眼罢了。 当然,这个年代男女之间是很少说话的,认识也大都是女知青和女知青之间,男知青和男知青之间。 若是来自一个地方的,熟悉之后就能当朋友了,不一个地方的基本不往一堆儿凑。 都是些热血青年,荷尔蒙爆棚,几句话说的不对了,当场干架的都有。 吴大伟和罗家栋也跟别的知青攀谈了几次,只不过他们运气不咋地,没遇到多少京城知青。 唯一遇见的几个京城知青还是一些小混混,上来就盘道,大家显然不是一类人。 这边的插队知青人员构成比兵团还杂,很多都是哈城、沈城过来的,沪市与津市的也不少。 他们彼此有些不对付,哈城和沈城的知青觉得京城和津市两地的知青有些太爱装犊子了,京津的知青爱说俏皮话,看不起沪市知青的口音,说人家娘炮。沪市知青有些傲气,看不起沈城和哈城的土包子。 都是血气方刚的小青年,拌嘴的最终结果就是动手,没一会儿,都已经在僻静处干了好几场架了。 总体还是京城的知青吃亏,他们在这边插队的人太少了,人数不占优势,哪怕是沪市知青普遍个子不高,也能轻松把他们几个胡同串子打得屁滚尿流。 沪市知青也吃了点小亏,反而是因为同为东北人而联起手来的哈城和沈城知青大获全胜。 路平安他们没有参与这些无聊的纷争,吴大伟看中一个苏杭来的女知青,迷的不要不要的。 路平安以为他会腆着脸上去认识一下,哪知他拉着自己和罗家栋远远跟着人家几个女知青走了好一会儿,到底也没敢上去问名字,被路平安和罗家栋好一顿嘲笑。 终于,天擦黑了,喝得五迷三道的放映员在乡革委会主任、副主任的陪同下,红着脸,满嘴酒气,挎着装有胶片的挎包,走向了打谷场。 现场顿时一片欢声雷动,大家伙哗哗鼓起掌来。 主任和放映员显然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这种场面了,从容淡定的排开人群走到放映机那边。 几个膀大腰圆的民兵也有了作用,他们负责摇动那个手摇式发电机,为放映机供电。 很快,在放映员的摆弄下,灯亮了,一道白光打在了荧幕上。放映员开始调焦,直到画面大小刚好合适。 调皮的孩子们兴奋的站在凳子上,举着小手做出各种各样的手势,银幕上顿时出现了小狗、小兔子、小鸟的影子。 哪怕革委会主任和民兵大声呵斥着他们把手放下,也阻拦不住孩子们的兴趣。这边放下了,那边又举起来了,引来了无数喝骂。 好在放映员喝舒坦了,动作一点儿也不磨叽,很快,电影开头就放了起来。 路平安他们这些小青年也不到处晃荡了,三三两两的聚在银幕背面坐下,看起了反向电影。 别说,这感觉还挺奇妙,路平安还没试过在银幕背后看电影呢。 吴大伟激动的直想打摆子,那个他一眼就看中的苏杭妹子就坐在他们不远处,离他大概就有个一米多。 温柔的夜风吹过,一股隐隐的幽香钻进了他的鼻孔,让吴大伟整个人飘飘欲仙,都快醉倒了。 路平安也闻到了那股幽香,隐隐觉得哪里不对,闻着像是檀香,却又有些差别。 路平安的第六感很准,他这会儿脖子里的汗毛一个劲儿的支棱,胳膊上不停的起鸡皮疙瘩,肯定是有情况。 只不过当他转头看向几个女知青,却什么异常也没发现,就是几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这年头的电影开头还不是我们熟悉的龙标,也不是制片厂或导演,而是宣讲一些政策,介绍一些先进工作者和他们的事迹,或是几个进步青年摆着各种让人尬到极致的姿势喊口号。 只见这些小青年个个表情严肃,精神抖擞,一会儿来个挺胸架拳提筋式,一会来个托塔顶天立地式,一会又换成扬臂挥手前进式。 一边摆姿势,一边大声的喊口号。 放映员带头跟着荧幕上的小青年喊,大家也明白其中的套路。这是规矩,电影也要突出教育作用,没有这一道程序是不能放电影的。 大家连忙嗷嗷叫着跟着喊,喊的震天响!那叫一个气势如虹,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不远处,一道黑影似乎被这冲天的气势吓到了,嗖的蹿进了林子。等路平安察觉不对转头来看时,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第137章 女知青和怪事儿 屯子里的孩子很高兴,因为两部老片子都是打仗片儿,一部是地雷战,一部是地道战,与这一段时间严峻的形势结合的很紧。 这两部片子已经出了好几年,大人们基本上都已经看过了好几遍了,虽然也觉得好看,却没有小孩子那么激动。 小青年们甚至对里面的台词耳熟能详了: 不见鬼子不挂弦儿; 鬼子少了咱就干,鬼子多了咱就转; 高,实在是高!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许放空枪; 两场电影下来,大家却没过瘾,纷纷嚷嚷着让再放一部。 可放映员带来的胶片就这两部,哪有第三部放给大家伙儿? 不放?那可不行! 大家伙儿正在兴头上,哪里肯依?没有第三部,那就再放一遍。 革委会主任好说歹说,放映员半推半就,也就倒了胶片重新放起来了。 只是苦了几个摇发电机的民兵,估计明天早上起来胳膊都得肿老高了。 就这么一连放了四部片子,老百姓很快乐,只是路平安却没感觉到,此刻他是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啊。 他总觉得旁边那三个女知青不正常,而且有什么东西正在某个角落里猫着,悄悄的观察监视着这边。 当面锣对面鼓,其实路平安没那么难受,他可是单挑王,没啥东西能经得起他一道天雷的。 可那个隐藏于暗处的未知对手引而不发,反而让他的第六感疯狂反应,一股无形的压力正沉甸甸的压在他胸口中,那种无时不刻都在报警的危机感让他很是难受。 关键是罗家栋和吴大伟两个家伙啥都不知道呢! 罗家栋电影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跟着电影情节表演一番,甚至还要拉着路平安给他打配合,玩的老嗨了。 吴大伟则是时不时悄悄瞟一眼心目中的女神,乐得见牙不见眼,陶醉其中。 终于啊,终于熬到电影结束,此时已经快到夜里十二点了。 大家伙终于心满意足,电影散场,路平安拉上罗家栋和吴大伟就想走。 吴大伟犯了花痴,非得趁机跟上那三个女知青,看看她们和哪个屯子的乡亲一起回去,此时此刻女神的任何一点消息他都很感兴趣。 路平安心中暗暗叫苦,可周边全是人,他又不好乱开口,只能心里暗骂吴大伟坑兄弟。 "大伟啊大伟,你丫的真该死啊!这会儿你犯什么病? 暗地里那玩意儿妥妥的不是善茬儿,我这个半吊子修士,罗家栋一个拉屎都能遇着黄仙儿的遭灾体质,一个不好都得给你的爱情当养料了。" 吴大伟去意已决,拉都拉不住,无奈之下,路平安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他心里暗暗发誓,等一会儿没人的地方,他一定要狠狠的敲他吴大伟的脑壳。 你丫的不是脑壳发昏么?老子敲你满头包,让你知道知道啥才叫真正的脑壳发昏。 路平安神经紧绷,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只听前面不远处的女知青压低声音说起了话。 "阿花,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为啥这么闷闷不乐的?看电影还不高兴了?" 那个叫阿花的女知青就是吴大伟的女神,只见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没把想说的说出来。 也不是这姑娘太矫情,而是她真的有点说不出口。 这一段时间她连着做梦,做的梦就跟唱戏一般,一折子接着一折子,还是连着的。 第一天,她梦见自己变成了古代的一个大家闺秀,被一群没见过的人围着恭喜,恭喜她结了一门好亲事。 第二天,她做梦跟一个皮肤黝黑的精瘦汉子拜堂成亲了。 第三天,他们居然在洞房里了,墙上贴着大红喜字儿,一张雕花大床上挂着红色的围帐,床上是鸳鸯戏水的大红喜被。 她有些反感,起身就要推门而出,不知哪里飘来一股怪异的幽香,一下子让她神魂颠倒,主动配合起对方,完全不像是她平日里特别容易害羞的性格。 那个黑汉子很是得意,看她的眼神高高在上,像是在看一份即将到嘴的美味,压根就不是在看一个人的感觉。 又连续两夜做梦,全是各种各样的颠鸾倒凤,那些情节让她想想都觉得脸红。 那个黑汉子的得意洋洋和古怪的眼神,更是让她打心眼里觉得可怕。 她知道,那压根不是她,她就躺在屯子里的炕上。可她的身体却有反应,起床后被窝里还有一股怪味,以及一些不该有痕迹。 一连几天,她一到夜里十二点左右就会不知不觉中睡过去,睡着后就发出古怪的动静,同一个房间的女知青看她的眼神都开始不对了。 这让她又羞愤,又害怕,却又不敢跟人说,只能默默承受。 今天早上,和她一个屋的女知青派出一个代表,找她谈话了。 说是大家过来这边下乡插队,都不容易,她们也无意为难她。 可若是她还是古里古怪的,闹腾的大家都睡不着觉,她们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名誉,还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不会再忍让她。 要么她们向支书申请搬走,要么她主动搬离这个房间,她们不愿意再和她一个屋了。 阿花明白这不怪那几个室友,关键也不是她要成这个样子的啊! 每当她进入梦乡,闻到那股幽香,她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根本就不由她控制。 可若是她和人说,谁又会信呢? 所以当她一块儿来这边插队下乡的朋友找她一起过来看电影时,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如今她已经快要崩溃了,她怕那个房间,怕睡觉,怕再梦见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她是个古怪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呢。时时处处都被人骂贱货、骚蹄子,被人羞辱,被人看不起,到时候她还活不活了? 路平安三人如同护花使者,一直跟出了公社,走到了朝西的大路上,目送着三个女知青加入了向阳屯大队的队伍里,朝着向阳屯大队的方向走去。 吴大伟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兴奋异常。 三人转身正要回去找屯子的乡亲们,只听见向阳屯大队的队伍传来了一阵尖叫。 "支书,牛阿花晕倒了!" 吴大伟浑身一震,转过头,莫名惊讶道:"我靠?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会叫牛阿花?这这这,这也太……" 毒舌路平安趁机上线,他要报复刚刚吴大伟坑兄弟的骚操作。 嘿嘿,来啊,大家互相伤害吧。 "太什么?太煞风景?美好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呵呵,现实点儿吧兄弟,女神也是要拉屎放屁的好吧? 叫个牛阿花咋了?多么美丽的名字啊!我倒是觉得不错,很接地气……" 罗家栋像是没有听懂路平安的话外音,噗呲噗呲的补刀:"美啥美啊,这名字让我想起一句老话——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吴大伟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大怒:"你们俩还有没有同情心了,没听到有人说她晕倒了么?" "呵呵,关我们屁事儿?我俩又不是医生,想帮忙都帮不上。" 第137章 赶鸭子上架 说归这么说,路平安还是和吴大伟、罗家栋挤上前看了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牛阿花很明显是犯了癔症了,躺在地上紧闭双眼,不受控制的扭动起来了,嘴里还发出怪声。 向阳屯的支书,那个外号叫黑老驴的老头也在现场,一看这情况,赶紧让人把牛阿花抬起来去找公社的赤脚医生。 公社的赤脚医生是个中年人,被人称为刘郎中。 他年轻时在药堂当过一段时间学徒,跟着学过一些中医药知识,还没出师家里就出了变故,他父母被小鬼子杀害了。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回家,照顾几个弟弟妹妹。 哪怕只是个半吊子,在这大山里也是很难得的。 当初有人提议要斗他,革委会主任自己就否决了。 说是刘郎中心善,遇着没钱的人家看病还要倒贴钱,是真心实意为人民服务的,干脆让他当个赤脚医生吧,每个月还能领个补助。 刘郎中家离得不远,众人急急忙忙的把牛阿花抬到这边,还没进院子就吆喝开了。 "刘郎中,刘郎中,快来看看啊。" 刘郎中带着老婆孩子也去看电影了,孩子贪玩,和小伙伴在打谷场上疯跑着玩了一会儿,回来的迟了点儿,结果反被堵在了院子外面。 众人在篱笆院儿里面喊,刘郎中在外面急得跺脚,他让人让路,黑灯瞎火加上现场乱糟糟的,谁也听不清谁喊的啥,压根就没人搭理他。 平日里说话不紧不慢的刘郎中气得大骂:"我入你娘的,找我看病反而把我堵外边不让进了是啥意思? 还有,别再叫我郎中和大夫了,那是旧社会的称呼,要叫我刘医生。 快让让,让开让开,让我进去救人啊。" 刘郎中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让人把牛小花抬进屋里检查了一番,这怪异的病症让他束手无策。 牛小花哪里都好,心跳脉搏什么的也正常,就是喊不醒,唧唧哝哝的,不时说着胡话。 看不懂情况,刘郎中只能去翻书,一边翻书一边擦汗,最后也没搞明白是咋回事儿。 无奈之下,只能建议众人把牛阿花往林场卫生所送。 黑老驴把刘郎中拉到一边,问:"刘郎中……" 刘郎中一瞪眼,黑老驴赶紧改口:"对不住,对不住,是刘医生…… 刘医生啊,这姑娘咋回事儿?瞅着怎么像是冲着啥东西了呢?" "冲啥冲?哪那么多邪乎事儿?封建迷信要不得,你要相信科学!" "是是是,相信科学,相信科学。" 黑老驴让人分出一辆驴车,安排了两个人带牛阿花去林场卫生所看病。 牛阿花那个朋友也跟着去了,都是女孩子,照顾起来方便一点。 路平安、罗家栋和吴大伟全程目睹了这一幕,刚刚经历过邪乎事儿的他们哪里看不出来是啥情况? 看出来也不敢明着说,这个年代很忌讳这种事儿,牵扯到就没什么好果子吃。 没了那种若有若无的香味儿,吴大伟也正常了点,虽然很是为牛阿花惋惜,却没有当那个强出头的椽子,来个英雄救美。 回到了屯子的队伍中,仨人因为回来的晚了,还挨了一顿批评。 回到屯子里后,一切回归了平静,大家该上工上工,还生活生活。 路平安回水泡子那边了,跟几个女知青一起,很快就把不多刚开垦的生地给锄了一遍。 生地和熟地不同,草籽儿多的很,野草自然就多了,加上路平安和几个女知青都没干过农活,反而是莽子成了大师傅。 除此之外路平安还用最近莽子和几个女知青砍的木料把所谓的储藏间给盖好了,几个女知青二话不说,搬着东西就住了进去。 路平安不介意给她们住住,人家出力了么,磨得满手茧子,还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她们付出了劳动,住进去也是应当应分的,反正她们也住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支书调走的。 刚刚闲下来,心有不甘的路平安重拾钓竿,他把躺椅搬到了水泡子边儿上,还搭了个凉棚,惬意的钓上了鱼。 如今他身体终于恢复正常了,能吃能喝能睡,每天钓了鱼就是换着法儿的做鱼吃。 哪知还没舒坦两天,吴大伟和罗家栋跑了过来,问路平安能不能帮忙救救那个女知青牛阿花。 路平安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拒绝的很干脆——"不去。" 吴大伟和罗家栋都表示理解,这年头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就是厕所里打灯——找死,注定是出力不讨好的。 万一这边把人救了,那边被人向上面打了小报告,说路平安偷偷搞封建迷信,他得吃不了兜着走,路平安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也是正常的。 别看上次路平安啥都没说就把罗家栋救了,他们是啥关系?跟牛阿花又是啥关系? 至于路平安救罗家栋付出的代价的有多大,他们也看到了。一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只是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弱鸡,每天都得想办法补啊补的,太伤本源了。 所以罗家栋和吴大伟也就没再说什么,在新十一队转了转,吃了顿不错的饭菜就回去了。 第二天晚上,路平安出门上厕所,突然又感觉一阵阴风,吓了他一跳。 转头一看,是老鼋过来了,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朝路平安招手。 路平安气得够呛:"你丫的好歹也是个修了七八百年的老仙儿了,能不能不要整天这么阴恻恻的? 你得阳光点儿,和熙一点儿,不要动不动就突然一阵阴风,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你再这么整,哪天我手一哆嗦,直接送你见你太奶了。" 老鼋很委屈,他是妖修,再如何和善也是妖修,妖风本来就是这种阴恻恻的感觉啊。 他真修不成道家那种自然和谐,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也修不成佛家庄严肃穆、金光闪闪的压迫感。 有那本事,他早化龙了,还跟他路平安扯什么扯? "先生,还是先别说什么阴还是阳了,我遇着大麻烦了,搞不好我就完了……" "慢走不送!" "别啊,先生,您帮帮忙呗。" "呵呵,不帮,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老鼋为难坏了,不是他明知路平安啥都不懂还非要赶鸭子上架,逼着路平安出手。 而是命运的回旋镖转啊转的,最后扎到他老鼋身上了。 第138章 狗妖 因为在林场卫生所也没看好,反而更严重了,死马当作活马医,那个叫牛阿花的女知青被黑老驴送到了新五队老黄婆子那边。 老黄婆子如今是破鼓万人捶,一时贪心害惨了她,家人没了,自己半死不活,不是老鼋护着,她早就挂了。 黑老驴这家伙也很不讲究,居然没通过林家窝棚大队,也没通知支书,直接带人把牛阿花送了过去。 虽说救人心切,可也让一堆人跟着为难。首先就是老鼋不高兴了,这相当于无妄之灾,他倒是不想管这事儿,可他又无法放弃黄老婆子,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刚刚,祸害那女知青的鬼玩意儿居然不顾众人在场,出手试探了一下,差点就闯进了老黄婆子屋里。 老鼋的香堂被砸了,后面就没敢再设,很多手段用不了,只能凭借天赋神通应对。 灵体对灵体,简单粗暴,双方一触即分,那个黑影见占不到便宜,扭头就跑。 老鼋的防御力可不是盖的,哪怕是黄家老的小的一起上,不用放屁的绝招,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那黑影虽然也很猛,而且未尽全力,和黄家那一支的老家伙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它一下没能摸清老鼋的底细,暂时退走了。 老鼋之所以赶紧过来找路平安,不是说他打不过那黑影,而是老黄婆子这个软肋让他施展不开手脚。 一旦出了啥问题,老黄婆子可就连最后一个容身之所也没了,说不定还要被公社拉去收拾。 老鼋看上了路平安的身份。 怎么说他也是林家窝棚反四旧宣传员不是?虽然看似跟闹着玩儿似的,那也是支书亲口答应了的。 加上支书待见路平安,万一闹的动静大了,有路平安这个见证者和中间人,在支书和乡亲们那边好说一点,不能让原本就很反感老黄婆子的乡亲们闹意见。 而且有路平安坐镇,就相当于有个可以兜底的人,不怕有什么变故。 管他对方多邪乎,大不了让路平安再引一道天雷,小意思! 和老鼋差不多,不论路平安想管不想管的,反正这事儿是找上他了,想推脱可能不太容易,估计路平安再不出手,支书就该来找他了。 以向阳屯大队支书黑老驴那个尿性,他绝对会鼓捣支书帮着想办法,而自己那个好心肠的支书,一定会被他误导。 果然,世间万事都不是毫无代价的,路平安前一段时间在老鼋这里占了点儿小便宜,如今就得还回去。 路平安叹了口气:"行吧,这事儿我帮了,这就连夜往那边赶,你先回去护着老黄婆子和那个女知青,我随后就到。" 老袁走了,路平安给莽子交代了一声,让他看好几个女知青,干活不干活无所谓,注意别出危险就行。 莽子这小家伙原本也想去为师傅助阵的,奈何路平安不想让他参与到这种诡异事件中来,他只能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枪,老老实实的睡觉。 …………………………………………………… 今夜无月,林子里漆黑一片,林间的小路上,一道手电筒的光芒刺破黑暗,一个身影从林中走出,朝着屯子里走去。 屯子里的狗子听到了动静,却没有乱叫,反而激动的迎了上去,尾巴摇的像是风车一般。 路平安摸了摸几个狗子的脑袋,从空间里取出一些骨头丢给了它们,这才朝着屯子里走去。 把不明所以的支书喊了起来,只说是五队那边有事儿,让支书和自己过去一趟。 支书虽然知道路平安这家伙和一般人不一样,却没有像建军一样亲身经历过,闻言惊讶的问道: "你咋知道五队那边有事儿?你在林子里,我在屯子里,我都不知道,你就先知道了?" "咳咳,是有人跑来告诉我了。" "谁啊?有事儿不能找我?非得找你?" 建军此时也醒了,光着膀子,穿着短裤,趿拉着鞋片子就跑进了正屋。 他听到老爹的话,连忙给路平安打圆场:"哎呀,爹,您问那么多干啥? 平安是啥人你还不清楚?说有事就肯定是有事,我去穿衣服穿鞋,咱们赶紧往那边赶吧。" 建国也想去凑热闹,被建军一脚踢回了屋里。 倒是还呼呼大睡的吴大伟和罗家栋被他揪了起来,让他俩跟着一起去新五队。 建国很不满,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我们都是一般大的,凭啥他俩都能去,我不能去?" "你小子还来劲了是吧?小声点儿,把你侄女吵哭了我可收拾你啊!老实在家待着,又不是啥好事儿,你往上凑啥凑?" 吴大伟和罗家栋:……………… 突然好想打人是怎么回事儿? 一行五人,四个扛枪的,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五队赶去。 路上,同样不明所以的吴大伟和罗家栋问路平安出了啥事儿,得知是牛阿花的事儿,俩人还挺高兴。 没人愿意让一个花季少女香消玉殒,也包括路平安。 连夜赶到了五队以后,几人直接去了老黄婆子家。 向阳屯大队支书黑老驴和几个小青年正坐在门口唉声叹气,发愁的不行。 理亏的黑老驴一见支书来了,赶紧迎上来陪着笑递烟,连连说着好话。 黑老驴这人人如其名,皮肤黝黑,脾气犟,认死理儿。如今为了他们大队的插队知情低三下四的,不能说他这人有多坏,顶多是有些自私。 这让支书有火也发不出了,只能接过烟闷闷的抽了起来。 抽了两根烟,支书的郁闷之气稍减,跟黑老驴问起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黑老驴也很郁闷,这事儿真是太怪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那个女知青明明白天好好的,一到晚上就开始犯癔症。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对方是装的,在有意逃避劳动。甚至他还和人一直看着那个女知青,就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装的。 那女知青前一秒还在和他们正正常常的说着话,到了半夜十二点左右,一头就栽倒在地。接着就不受控制的陷入失态,整的他这个大老爷们儿十分尴尬。 两个支书正说着话呢,一股阴冷的气息转瞬即至。只听屋里的老黄婆子大喝一声:"好胆,狗东西竟然还敢来。" 路平安凝神一看,一个黑影竟然站在了门口正对的大路上,阴狠的盯着自己。 这玩意有些出乎路平安的预料,难怪老鼋骂它狗东西呢,这家伙竟然真是一条狗,而且是个介于狗妖和阴魂的特殊存在。 第139章 五通神 路平安心里警铃大作,这个非妖非鬼的家伙动作好快,而且寂静无声,自己的第六感居然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它就已经快冲到跟前了。 而且这家伙很勇,一上来就跃跃欲试,那样子,仿佛随时准备要干倒路平安闯过去。 路平安不敢大意,手掐剑指,默诵口诀,天空中异象顿生。 这狗东西一见不对,就要赶紧退走,哪知刚一转头,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周边围着上百号仙家,不仅有黄家的,白家的,就连仙家中战力最猛的常家人也过来了,把这边围的水泄不通。 只不过碍于路平安只会无脑放大招,它们生怕路平安一个不小心波及到自己,很自觉的拉开了一定距离而已。 狗妖只是一愣神,一股强大的天威降临,压的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路平安控制住局面后,赶紧提醒两个支书带人离开。 两个支书也察觉不对,他们浑身的汗毛直立,头发梢劈啪作响冒着火花,这是要打雷了啊。 建军对这事儿有经验,赶紧拉着他爹和黑老驴等人头也不回的跑了。 狗妖懵了,屋里那个老鼋它不怎么怕。反正那家伙攻击力一般,速度也不如它快,它这才敢于屡次现身,嚣张的一批。 哪知这次过来,却遇到了一位奇怪的人类,他胸中只有一道先天道炁,好似个弱鸡一般,认真一瞧,却仿佛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道韵。 管你什么道韵不道韵的,一个小年轻,还能是什么高手不成?估计就是哪家的小辈儿,恰巧遇见了而已,算他倒霉。 当即它就准备弄死这家伙,给屋里的老鼋看看,看那老王八还敢不敢把着自己的战利品不放了!? 谁知道这小年轻上来就给了它一个大惊喜,它刚准备动手,那家伙浑身气势陡增,如同没有上限一般,引得天地齐齐跟着生变。 这尼玛是弱鸡?分明是大boss啊。这藏的也太深了,这怕不是故意给自己挖的一个大坑吧? 呵呸,奸滑无耻的人类,心眼子比马蜂窝的窟窿都多。 正当它准备溜之大吉,一回头,这才发现一群比自己牛掰很多的妖修不知啥时候把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 关键是它们那是什么眼神? 是,你们牛,人也多,我打不过。 可你们要打就打,要杀就杀,为啥不干脆点,怎么一个个的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看耍猴呢么? 狗妖被天威死死压在地上,连挣扎都懒得挣扎,反正跑出天威的范围也得被众仙家围殴,还不如光棍点,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呢。 路平安这边不好办了,他这边的混沌之气还连着天上呢,只等剑指落下,轰然降下雷劫。 狗妖直接跪了,反倒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这下可好,卡到这儿了,能不难受么? 路平安心里大骂:"狗东西,你丫的真是不争气,也不说硬气点儿。你怕什么?你咋就不敢跟我硬刚到底呢?呵呸,软蛋一个!" 路平安都不知道那道蓄势待发的天雷该怎么处理了,急得他赶紧招呼老鼋,想让他过来帮帮忙。 老鼋已经吓得躲在老黄婆子的身体里不敢露头了,压根就指望不上。 路平安转向外围布控的仙家:"喂,会玩儿雷法么?" 众仙家没一个接腔的。 "问你们呢,会玩儿雷法么?" 一个少了一只耳朵的老黄皮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看把他能耐的?都知道他修的大道,会引天雷,也不用这么装犊子吧?" "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运气好,拜了个好师父么?切~" "俺也不差的,要不是苦于妖身所限,不能修炼人类修士的功法,说不定比他还强呢。" 路平安还在吆喝:"喂,会不会的好歹也吱一声行不?难道一个会雷法的都没有么?" "我好想打他啊,太装了。" "你去吧,看一道天雷能不能把你小子劈成渣渣!" "算了吧,人家确实是牛,你还不让人家炫耀炫耀了?" "是啊,好歹也算勇敢的迈出了那一步,这几百年又能有几个修士真正意义上闯死关?" "啧啧,令人钦佩啊。" 此时路平安又开始喊了:"玩过天雷么?快告诉我怎么让它收回去啊,我快顶不住了!" 一众仙家扑通扑通栽倒,简直无语了。 ……………………………………………… 一众仙家哪里会玩过天雷啊?你见那个老鼠没事干玩猫的?天雷就是它们的天敌,它们没事干了,还是活腻歪了,非要自己去找死? 最后路平安只能试着连通空间,慢慢把那道混沌之气往后收,试验了好几次,终于才摆脱了与天雷的连接。 天上的乌云散去,众仙家拱了拱手,赶紧告辞了,没人愿意和一个抱着随时会炸的核弹的家伙久待。 它们倒是跑得快,留下路平安和老鼋面对着跪在地上的狗妖面面相觑。 路平安挠了挠下巴,饶有兴致的问狗妖:"诶,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不是个玩意儿,不不不,我是说,我是神。" 路平安一巴掌就抽了过去,身上沾染着丝丝雷气的路平安一巴掌就把狗妖打得头和身子差点分了家。 "就你这鬼样子,也敢自称神灵?再敢胡说,老子大耳刮子抽死你。" 狗妖被一巴掌扇得一抽一抽的,显然天雷对它来说同样威力十足,所以它肯定不会神灵。 "我真是神,只不过后来被上面取缔了神位。五通神听过么?就是我!" 五通神路平安还真听过,好像是宋代的时候南方地区流行过的邪神,后来被明清两个皇朝打击的消亡,只有某些偏远的乡村地区还在偷偷祭拜。 五通神和北方的狐妖齐名,只是与狐妖不同,它们不局限于种族。山魈可以做五通神,猫、狗、蛇、鼠也可以,还有石头、大树,清风老鬼…… 别管是啥,反正都可以当五通神,和萨满教颇有一些相同之处。 五通神属于古代皇朝严厉打击的邪神,可民间为啥还要偷偷祭祀? 那是因为无知的乡民都把它当成财神来求,据说很是灵验。 只是有一点不好,这种邪神喜欢淫人妻女,觉得腻了,就把她们害死吞噬,换另外一批。 第140章 等下,我翻翻书 路平安最看不起这种专门祸害无辜之人的邪魔歪道了,听这狗妖说起自己的身份居然还很骄傲,不由得大怒,裹着雷气的大拳头混合着大脚板就招呼上去了。 狗妖被路平安一顿暴揍,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成了个死狗。 "呸,好弱的神!" 自打路平安撤了天雷,老鼋就来了精神,不再当缩头乌龟。又见路平安打得很过瘾,不由得蠢蠢欲动,也想上去痛打死狗。 往日里他全靠防御力混天下,可是很少能得着这么好的机会。 可路平安阻止了他,再打下去狗妖就得魂飞魄散了,后面的事儿谁来搞定?难道靠路平安这个半调子? 路平安点燃一根烟,拎起狗妖:"那个牛阿花怎么才能变回正常?给你一根烟的时间,说不出来,老子拿你炼丹。" 狗妖欲哭无泪,它原本是南方的一只偶然成精的小妖,觉醒灵智才短短几十年。 偶然之间被人祭拜,成了一个小神,日子这才滋润了点儿。 后来鬼子来了,战乱中供奉它的那家人投靠了鬼子,当了带路党。加上它施展了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那家人很是风光了一段时间。 为了讨好它,那家人甚至还专门娶了十几房姨太太,小妾更是买了好几十个,通通成了它的养料,让它短短几年时间就功力大涨。 后来小鬼子投降了,那一大家子死的死,跑的跑,散的散,一个风光无限的家族顷刻间分崩离析。 有一旁系没跑成,就带着它的神像潜伏在了乡下,直到某天,它的神像随着那家人的后辈坐上了火车,一路来到了北大荒。 路平安可没功夫听它讲故事,老鼋更是嗤之以鼻。 一个不妖不鬼的邪门玩意儿,一看觉醒灵智的手段就不是好道,说不定是被人故意给培养出来的。 不是要问问它怎么医治牛阿花,这会儿路平安就结果了它,连超度都懒得超度,直接让它魂飞魄散。 狗妖欲哭无泪,原以为来了这边,地广人稀的,终于能潇洒潇洒了,哪知刚刚冒头,就被人收拾了。 "我不知道啊,我只会凭着本能害人,不知道怎么救,我也没救过……" "那你还不给我赶紧去死?"路平安抬手就要一掌抽过去,老鼋赶紧拦着。 "别别别,让我来打,我已经很久没有收过邪物了,让我来,我还能混点功德。" 灵气稀缺的年代,香火和功德无疑是很宝贵的,不怪老鼋激动,这可是白捡的功德,得来的毫不费力,不要白不要。 路平安不乐意了,"刚刚让你出手相助,你躲在屋里连个屁都不敢放,该出力的时候不出,这会儿倒是胆子大了,反而上来抢我人头?" "那能怪我吗?你在外面火花带闪电的,谁不怕?你没看那么多比我厉害的多的仙家都离你远远的么?丢人的又不止我一个,你咋不说它们呢? 再说了,你又不需要香火供奉,要那功德又没啥用,非要浪费么?给我又咋了? 大不了我一会儿跑去小白那边,把他请过来,让他给那个小姑娘看看。 小白是白家人,医术精湛,它肯定有办法医治那小姑娘的。" 听老鼋这么说,路平安这才满意,把狗妖丢给了他。 老鼋这下可算是过瘾了,都舍不得把那狗妖一下打死,愣是磨磨唧唧的耍了好一会儿威风,这才搞定了狗妖。 狗妖作为一个邪神,本就被天地正道所不容,加上它这些年可是害了不少人,身上沾染的因果很多。 老鼋把它搞定,为很多无辜丧命之人报仇雪恨,因而获得的功劳不小,积累的功德当然也多,高兴的嘴都快笑烂了。 心情舒畅,干起活来当然也麻利,很快就跑去找了山神白小白。 白小白作为山神,治疗一个被邪祟祸害的无辜之人应当应分的,所以答应的很干脆。 只不过他不能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外出手,得让人把牛阿花送到西山去。 他还让老鼋给路平安带个话,看能不能帮他把山场子那边处理一下。总是得看管着那些孤魂野鬼,让他很是费神费力,太影响他修行了。 路平安听了老鼋的话,很是不理解:"它是山神,不能自己处理么?它若是不方便出手,还有其他仙家呢,哪个不比我强,干嘛非得让我出手?" 老鼋:"这你就不懂了吧?天地自有一套运行的法则,缘分不至,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插手的。 其他仙家倒是能搞定,但是得有个由头,那句老话说得好——民不告官不究么。 没有苦主求上门,仙家怎么能管人家阴间的事儿?那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么? 那么你看如今的形势,供奉仙家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咱们这边,如今就我一个立过堂口,还被人砸了。 其他地方也差不多,哪怕是偷偷供奉保家仙儿,也跟做贼似的,不是自己家遇着事儿了,谁敢冒着风险让仙家出手呢? 人家离得老远,压根就不会过来山场子,怎么会有处理山场子的契机呢?" "哦,所以我这个不在规则内的人,反而更方便出手了,是吧?"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你就好比是天地法则的顺应者与维护者,生来就跟天地亲和。 亲儿子偶尔犯点小错误,当爹妈的难道还能怎么着亲儿子不成?" "可我不会处理啊!我压根就不懂怎么超度。" "不是早就把度人经给你了么?你没看?" 问一个学渣加重度拖延症患者这种话?那不是相当于问一个小学生为啥不早早写完暑假作业么? "咳咳,还没来得及看。再说了,那玩意儿对我来说严重超纲了,我也看不懂啊。 这事儿要说也赖你,让你给我讲讲,你丫的推三阻四…… 山场子的事儿得等等,我回去翻翻书了再说,还是先救治一下那个女知青要紧。" 老鼋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谁家拿到功法后不是日以继夜的苦心钻研。路平安倒好,翻了翻就说看不懂,直接摆烂了。 功法又不是大白菜,看不懂才是正常的啊!都能看得懂还得了?那还不仙剑满天飞,金丹满街走了么? 看不懂就一直看,使劲看,实在不行先记下来,背熟练,刻在脑子里,苦思冥想,认真钻研。 努力寻找任何有可能的一丝机缘,遍访名师,求学问道,勤学苦练,闻鸡起舞,争取某日能领悟了。 哪像路平安这个废物? 呵tui!路平安,你个修士中的败类! 第141章 它们也配? 搞定了自称是五通神的狗妖,路平安让老鼋附在老黄婆子身上装模作样一番,糊弄了一下黑老驴他们。 听说要把牛阿花送到西山才有可能治好,支书也顾不上深究刚刚的事了,带着众人朝着西山赶去。 不是支书好糊弄,而是他也不知道该拿路平安怎么办了。 大家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支书也看出来了,路平安这人是个能处的,有事儿他是真上啊。 虽然他有些神秘,偶尔还要抽疯一下,还有些懒有些嘴馋,但总归也算是个好同志。问那么多,不是逼着路平安讲瞎话么? 索性他就装傻了,只当自己啥也不知道。 只要路平安没有做出对不起屯子的事儿,没有做出对不起乡亲们的事儿,那就还是自己人。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把牛阿花和老黄婆子带到了西山,此时早已天光大亮,太阳升起了老高。 老黄婆子已经得了老鼋的授意,安排其他人在外围等候,剩下的交由路平安和罗家栋接手。 当被老黄婆子点到名时,罗家栋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让我进山?有没有搞错?" 老黄婆子那个玻璃珠子般的眼睛嗖的转过来,死死盯着他,吓得罗家栋一哆嗦。 "没错,就是你!" 罗家栋无奈,只能和路平安一起,抬上牛阿花朝着西山山脚下走去。 罗家栋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琢磨来琢磨去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心脏砰砰直打鼓,额头一个劲儿的飙冷汗。 他抬着床单做的简易担架,一边在前面走着,一边扭头问路平安: "平安,这不对啊。 我啥也不懂,屁也不会,为啥向阳屯子那么多人不用,非得用我?不会是要坑我吧?" 路平安不怀好意的怪笑:"那么多人,只有你被仙家冲过,万一需要动手,仙家又不方便,还得借你精壮的身体一用呢。" "啊?啥意思?还要上我身?不行,我不干!" 罗家栋当场就要撂挑子了,上次被冲着的时候他可是感受过了,如坠冰窟都不足以形容那种感受。 一种阴冷至极的东西如蚀骨之蛆,慢慢的,慢慢的钻进了他的身体里,直到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种清醒又模糊的状态。 仙家称之为捆窍,被附身的人整个身体都不受原身意识控制了,就好像是整个人都被冻成了冰棍,只能呆愣愣的任由另一个人操控着自己的身体,那感觉,啧啧啧,真是太糟糕了。 关键是被附身并不是毫无代价的,尤其是对于正常人来说。 每次附身都是一种伤害,时间长了不仅身体会出现问题,就连精神也得出毛病,简称精神病。 为啥那些神婆大都是昏昏沉沉或是神神叨叨的,就算是装的也得有个原由不是? 路平安呵呵直乐,这事儿别人真不行,还真得罗家栋来,谁让他被冲着过,属于熟练工呢? 第二次附身不仅相对容易很多,对人体的伤害也小,不让罗家栋来,难道换其他人? 恐怕到时候少不了大病一场,还得费神费力的医治,哪怕是作为仙家的白小白存有不少好东西,能治好,也不能这么浪费的。 资源紧缺,浪费可耻啊!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老黄婆子在一旁死死盯着罗家栋,一副你敢撂挑子我就要你好看的模样,罗家栋无奈,也只能认命了。 抬着牛阿花一路来到山脚下,这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缕缕阳光透过枝桠,如同一道道舞台灯,照在林间的灌木、藤蔓和蕨类植物上,露水泛着五彩的光,蘑菇像是一把把小伞,一个挨着一个。 几人在一棵大松树下找到一个小小的树洞,树洞被布置成一个小庙的模样。 洞口一个石台,石台前面放着一个石头雕刻的香炉,洞里面安放着山神白小白挂着红布的雕像和一个山神牌位。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了,简陋的很。 不过看大树周围,这里明显是有人维护,小庙前的杂草灌木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香炉里还有香灰,显然是有人时不时的过来祭拜。 小庙这边都是树荫,没有刺眼的阳光,老鼋附身老黄婆子,指挥路平安和罗家栋把牛阿花放在了小庙前的空地上。 接着他取下一直背着的小包袱卷儿,里面是一些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此外还有一些野果和馒头。 "来,把这东西摆摆,上三炷香。" 路平安很积极,当即就要动手,吓得老鼋赶紧拉住了他。 "你干嘛?" "不是说烧香么?" "你想把小白这小庙炸了么?小白可经不起你的祭拜,换他来。" 老鼋一指罗家栋,示意让他来动手。 "平安,你要记得,以后千万不要随便拜神烧香了。 拜天拜地、拜祖宗、拜你的师门,拜那些正神,都没事儿,其他的你可要问清了,看准了。 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一种精神,如我们这种野仙儿,或是山野小神,还有那种得位不正,也不在神谱上的邪神,是万不敢接你的香火的。 有些傻缺让人忽悠瘸了,成了一个个的糊涂虫,那些他们每日里磕头跪拜给硬生生捧上神坛的古怪玩意儿,连我们仙家都不如,也配接受你的香火? 你这边一柱香下去,那边它的庙都得炸了,人家那些糊涂虫信众能接受?不和你拼命才怪呢。 在修炼有成精怪诡异眼里你是天道的亲儿子,它们害怕你,让着你,躲着你。 可在普通人眼里,你就是个小人物,他们可不会怕你,甚至看你不顺眼还想踩你几脚呢。" 路平安听得满头雾水,他如今越来越好奇自己神秘的传承到底是咋回事儿了,好像自打自己一道天雷轰死了一群小黄皮子,身份立马就水涨船高了。 收拾那只狗妖时,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老鼋放出了个消息,就引得上百位老仙儿齐聚,可谓是面子很足,排场很大。 他们还给自己起了很多外号,什么最勇的修士,闯死关的猛人,什么天地大道的亲儿子,希望之光,鸡蛋碰石头的傻瓜等等。 好像是自己无意间招惹了一个麻烦,一个让人心生绝望、毫无希望可言的大麻烦,大到这些修炼有成的老妖怪也对自己心生敬佩。 关键是路平安啥也不知道,问老鼋,这家伙跟见了雷部众将一般,吓得直哆嗦,却咋地都不肯透露半个字。 第142章 表面好闺蜜,背后捅刀子 好在路平安心大,还极为擅长阿Q精神。换作那种心里搁不住事儿的,恐怕半夜都要睡不着了。 罗家栋按照老鼋的指导,一步一步的完成了祭拜山神的仪式,这个其实无所谓,左右不过那么回事儿。 不用怕祭拜的顺序错误或是哪里做的不到位,一般人拜的都是自家祖宗或是正神,肯定都不是小气吧啦的,还能斤斤计较起一些小节了? 别说顺序不对,就是正在祭拜的时候,不懂事儿的小孩子想吃供果了,想拿也能拿。 道法自然,心诚则灵,无愧则无惧,何必求个神把自己为难个半死,反而还要纠结自己做的到不到位? 凡是那种稍有不顺心就报复的神灵,呵呵,个个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也配称神?妥妥的妖魔无疑了。 所以当罗家栋不怎么熟练的摆弄完了那一套流程,一切自然而然也就水到渠成。 香烛的独有的味道中,大松树分开了树枝,一道阳光直直的照向牛阿花,从头开始,缓缓朝着下半身移动。 一开始并无任何异常,当阳光照在牛阿花腹部时,一股浓烈的黑气蒸腾而出,黑气中,一个狗头人身的黑影不断的挣扎着,却被那道阳光笼罩着,无法逃脱,被生生抹除了个干净。 老鼋在一旁解释道:"这就是所谓的五通神做的恶事,那不妖不鬼的狗东西不仅在发泄自己的恶欲,还在借用这姑娘的身体孕育鬼胎。 只不过如今时间还短,鬼胎还未凝结实体。 不要以为这是那狗东西的后代它就一定会爱护,鬼胎出世化成鬼婴确实算是增加一些战力,但培养起来也很麻烦。 我估计那狗东西不仅不会培养鬼婴,反而会把它们当成灵药吃掉,其实就相当于抽取了那姑娘的精气神养出的特殊食物。 要不然,区区几十年的时间,那狗东西不该这么厉害的。" 那一道阳光除去鬼胎,接着朝着牛阿花下半身移动,清扫污秽,直到把牛阿花彻底扫了一遍,大松树重新聚拢了树枝,那一道阳光这才消失不见。 路平安和罗家栋啧啧称奇,这种前所未闻的一幕让他俩大开眼界。没想到白小白区区一个小山神,居然能有如此手段,真是玄妙! 只不过邪祟被一扫而空后,牛阿花依然没有醒来,这时候就需要罗家栋上场了。 只见他前一秒还在和路平安说话,下一秒就换人了,甚至声音都变了。 "见过先生,小仙儿有礼了!"白小白给路平安施了一礼,路平安也拱了拱手,算是回礼了。 这让白小白很高兴,马屁声不断,直夸路平安心地善良,谦逊有礼,是个好修士。 接着他就开始治疗起了牛阿花,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些针,刷刷刷的,没一会儿就把牛阿花扎的比白小白这个白仙儿还像刺猬。 过了一会儿,牛阿花缓缓睁开了眼,正好和老黄婆子对上了视线。 老鼋:"姑娘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老鼋还没问完,牛阿花白眼一翻,又一次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这就晕了?切,胆子真小!" 白小白无语:"我说袁兄,你难道不知你如今这副尊容会吓到小朋友么? 还姑娘你醒了?她一看你,吓都吓死了,不晕死过去才怪呢。" "她自己胆小,怪我喽?" "算了,我不跟你争辩。" 祛除邪祟,救醒了牛阿花,白小白也得了不少好处,很是高兴。 他朝着路平安拜了拜,奉上一株蓝色的灵芝,重新钻回树洞里的雕像里,消化得来的好处去了。 山场子那边的事儿,大家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再提起。 罗家栋的意识重新控制了身体,只是这短短时间,他就仿佛被掏空,脸色刷白。 既然牛阿花已经好了,几人也没在这边多盘桓,牛阿花接下来需要休养,显然这边是没有条件的。 路平安背上昏迷中的牛阿花,可怜的罗家栋把担架卷巴卷巴,当成拐杖拄着,虚弱的跟在后面。 三人回到支书他们那边,把牛阿花交给了向阳屯子的黑老驴他们,匆匆忙忙的回了屯子。 当下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就是幕后那个供奉邪神的家伙,他才是害人的元凶。不把他找出来,这种事情依然还会发生。 黑老驴显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主动邀请老黄婆子去向阳屯走一趟。路平安提出要跟着去,他也没有反对。 到向阳屯有大路,可以坐着马车去。支书让建军去套了车,一行人在晚上的时候赶到了向阳屯子大队。 向阳屯子和林家窝棚大队不太一样,这边是老屯子,建国以前就有人居住,只不过以前不叫这名字罢了。 一开始是几家猎户聚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屯子。 只不过后来小鬼子接连战败,日薄西山,眼看就要不行了。 此时那些狂热的军国主义者依然不肯死心,甚至迁到东北的小鬼子们平民也不想放弃这片丰饶的土地。 他们男的参加训练,女的干后勤工作,甚至疯狂到主动进入军营当军妓,全民皆兵,准备背靠在东北的工业,和毛熊与我军决一死战,不战至最后一人都绝不放弃。 他们四处抓劳工去修工事,号称要打造一道世界上最坚固的工事,向阳屯子的老百姓因此遭了毒手。 只要是能干活的,别管男的女的统统抓走,再也没有回来,而屯子里不能干活的老人小孩儿全被用刺刀捅死了,只有三个刚好外出的村民幸运的躲过了屠杀,可谓是残忍至极。 后来开发北大荒,这边才慢慢有了人气。 由于条件好,有一条相对宽阔且平坦的河谷可供开垦,河谷中间的小河刚好可以利用落差形成自流渠,向阳大队的社员可比林家窝棚大队要多得多,屯子更是要大差不多两倍了。 路平安他们过来时,乡亲们都已经休息了,路平安他们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还得把人喊起来问话。 想要找到那个躲在暗处的狗东西也有方法,狗妖被打得魂飞魄散,明知道它是邪神还要供奉它的家伙肯定会遭受反噬。 只要查一查谁突然间犯病了,自然就能逮到他了。 黑老驴都不用叫来留守屯子的会计,只是一问他家儿子——一个外号叫小驴驹的小青年,就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害牛阿花的并不是别人,就是那个被派去林场卫生所照顾牛阿花的女知青、牛阿花的老乡兼好闺蜜、一个同样只有十七八岁的女知青——王美娟。 昨天晚上,她突然间嗷的大叫一声,连着吐了几口血,一头栽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不时的痉挛抽搐,仿佛一条频死的狗。 第143章 夜游神 路平安和老鼋上门去看了看,王美娟缩在炕上,巨大的痛苦让她不断的发出野狗般的嚎叫,才短短一天时间,反噬已经把她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走歪路,捞偏财,一时逍遥一时爽,报应来了,恐怖的反噬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那些娱乐圈养小鬼儿的,看看哪个能有好下场? 看到王美娟遭了报应,路平安心里终于平衡了,他和老鼋可没有救治王美娟的心思。 说真的,她的性别比现状更加出乎两人的预料,结结实实震惊了一下。 要知道五通神这鬼东西淫邪归淫邪,一般是有人供奉了以后是不招惹他人的,最起码典籍上只说淫人妻女,没说无差别祸害啊。 那么这个牛阿花是咋回事儿?难道说这王美娟取向有问题? 好奇心么,别说人了,仙家也有,老鼋让路平安在外面应付着向阳屯的会计等人,他自己附身在老黄婆子身上进去问话。 向阳屯的会计等人没见过路平安,跟建军却很熟悉,两方一介绍,就在院子里唠开了。 哪知还没一会儿,老黄婆子气愤的走了出来,原本就恐怖的老脸上多了一份见鬼的表情,更显得诡异。 一出了门,老黄婆子就说要走,黑老驴赶了过来,问了问咋回事儿,老黄婆子把他拉到一边说了,支书黑老驴也很生气。 "那就别管她了,反正也救不活,让她自生自灭吧,真特么的不是个玩意儿。 当初老子真是瞎了眼,挑来挑去,精米没挑到,挑到一条蛆,呸,真是恶心人。" 老黄婆子:"让人都远离这个房子,再坚持两天,两天后过来给她尸体上淋些童子尿,拖出去烧了,埋到向阳坡上就成了。" ……………………………………………… 建军赶着马车,告别了向阳屯一众人,载着路平安和老黄婆子连夜往回走。 路上,路平安问老鼋:"咋回事儿,那个王美娟到底说啥了,把你气成这模样?" 老鼋闷闷的说:"她都那熊样了,还能说个啥? 我刚一进门,就被一位身穿黑袍,头戴纱帽,一手持朱笔,一手捧册薄的阴神拦住了,压根就不让我靠近。 我一看这阴神没见过,瞅着不像是简单的。 一问,才知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夜游神,奉上司之令,出个公差,特意来看管这个罪大恶极之人。 只等她三天之后阳寿尽了,黑白无常就会过来勾魂。 啧啧啧,等待她的将会是打入血狱,等待她的将会是无尽的刑罚惩治。" "那不很好么?有什么可生气的?" "那位阴神以为我是和王美娟一伙的,差点儿就要收拾我了,害我好一顿求饶加解释,这才没出事儿。 我这纯属是遭了无妄之灾,能不气恼么?" 路平安差点笑出声,老鼋这家伙不用说,肯定又是想看看能不能捡点儿便宜。 哪知便宜没捡到,反而差点儿被揍了,能不生气么? 路平安问:"不对啊,不是说日游神、夜游神这两位只是打酱油的么?他们还能打得过你?" 老鼋差点郁闷死:"出门忘了给自己卜一卦,真是倒霉透顶。 夜游神和夜游神也有不同的,往日里日游神、夜游神我见的多了,那都是城隍庙里的小角色,只负责记录人间善恶,不是领了城隍爷的令箭是不会动手的。 它们的战斗力也确实不咋地,我就是站着不动让它们打,它们也弄不死我。 可这位不一样,是正儿八经察查司出来的,顶头上司是地府察查司的陆判官,不仅后台硬,战力也不可小觑。 关键是它是什么身份?还用得着打我?只要在那账簿上给我记一笔,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吓得老鼋我是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和他言明收那邪神我也是有功的,过来这边只是看看有没有其他异常,是善后的,不是和这些邪祟一伙的,这才逃过一劫。" 路平安好奇:"你就那么怕?我听人说你们仙家不是很屌的么,一个堂口就相当于一个城隍庙,四梁八柱,兵马无数,动不动就是一道军令,先锋营黄家一群乌泱乌泱的就跑出去了……" 老鼋差点吐血:"这话可不敢乱说啊!啥叫一个堂口就相当于一个城隍庙?我们哪有说过这话? 诽谤,诽谤我们啊,这是在毁我们啊。 不可否认我们仙家中有担任山神、水神甚至城隍的,但那都不是一个体系的好吧? 城隍是啥?自古以来就是正神,能接受你的香火祭拜的,属于正规军。 我们仙家堂口顶多算是个治安队儿,即便如此,也有很多是自己为了给脸上添光自封的。 只不过你也知道,城隍是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出手的,尤其是那些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夜里害怕鬼敲门的混账,他们求到城隍门下,磕再多的头,烧再多的香,也不一定能得到回应。 我们仙家就不同了,响应积极,反应迅速,都是很干脆的,拿钱就办事儿。 这没什么好丢人的,有功德赚为什么不赚呢?" "听你一说,怎么感觉你们仙家好像土匪胡子一般?话说你们的构成是四梁八柱,胡子也是四梁八柱,是不是你们传给胡子的?" 老鼋老脸一红,他很想说不是,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过去土匪绺子祭拜仙家的多了去了,甚至多到成为一种普遍现象,洗都没法洗。 仙家修行不易啊!有些良莠不一很正常,故意害人也不是没有。 也难怪它们名声不好,都是自己作的。 "算了,还是不说这事儿,我给你讲讲那个王美娟到底是怎么害人的吧……" 心虚的老鼋赶紧转移话题,说起了王美娟的事儿。 "那女人真不是个东西,她家人也是。 做了那么多丧良心的事儿,不思悔改,反而把一切都归咎在运气不好上。 这不是前两年开始严厉打击了么?她家的老底子就不干净,被收拾了。" "几个狗汉奸,被收拾了也是活该,其他人可能是无辜的,但绝不包括他们啊。" "说的没错,但你知道是谁带着人收拾她爹妈兄长的么?" "不会吧?难道是那个王美娟带头收拾了他们一家子??" "嘿嘿,你还是见识的少了,跟父母和爱人断绝关系的都是好的,带头砸自己家,把自己爹妈打死的,抛妻弃子的也不是没有。" 第144章 全民挖洞 "这王美娟带人收拾了自己家人,下手之狠辣,让一众红袖箍都胆战心惊。 她不仅凭此脱离了汉奸走狗的出身,甚至被当成了思想先进分子拉着四处开大会作报告,剖析心理历程,分享先进经验,很是风光了一阵。 奈何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推前浪。 都快,王美娟所在的一派失了势,王美娟也从积极分子重新变成了汉奸卖国贼家的狗崽子。 好在她这人很会装,积极承认错误,话说的很漂亮,还表示要用实际行动表明决心。 她的决心就是过来北大荒,到一个没人知道她底细的地方重新开始。" 路平安恍然大悟,聪明人可不止他一个,想办法隐藏身份,躲进深山老林子里的小屯子,只要小心点儿,一般都能瞒过去。 只不过王美娟见过不一样的风景,那种高高在上,受万人追捧的感觉太迷人了,她不舍得放弃,反而一心想要恢复往日的荣光。 简单来说,就是不知道苟道的精髓。 王美娟吸取了之前的经验,她知道无论她多能装,多能钻营,她的身份始终是一个雷,不知哪天就会爆出来,炸得她粉身碎骨。 这时她想起了被家人藏起来的神像,那个据说保佑过祖上当大官、发大财的邪门玩意儿,想让它辅佐自己东山再起。 可那狗妖也不是好相与的,想要它办事儿,就得给好处,而且一旦招惹到了它,做不做事都要给。 不给,那就等着倒霉吧,狗妖绝不会放过那些心怀鬼胎之人。 无奈,王美娟只能把雕像裹在了被褥里,带着上了火车。 来时的火车上,王美娟一直在筛选目标,活泼开朗而又漂亮的牛阿花就是在她满心的阴谋算计下进入了她的视线。 王美娟很会来事儿,也很会说话,都没到北大荒呢,牛阿花就已经和她熟识了。 不知道王美娟耍了什么手段,牛阿花和她分配到了苏杭知青不多的这边乡里。 到了这边后,哪怕没有分配到同一个宿舍,两人依然关系很近,时不时就在一起劳动,一起聊天。 北大荒的劳动生活是艰苦的,牛阿花一个南方城市的小丫头一不适应当地寒冷的环境,二不适应高强度的劳动。 此时能有个老乡能说说话、诉诉苦、发泄发泄情绪,关键是这个老乡还那么善解人意,当然会跟对方推心置腹成了好闺蜜,零零碎碎给王美娟透露了很多消息。 什么父母重男轻女了,不舍得让弟弟下乡插队,反而让她一个女孩子过来这边了。 什么她准备在这边好好干,争取能被推荐上大学了。 包括生辰八字,常穿的衣服,一些身上的头发,指甲,全都被王美娟拿到手了。 狗妖拿到东西,一番交待后,王美娟拉着牛阿花,缠着她非要玩过家家的游戏。 就是那种你当爹,她当妈,我来当……呵呸,说错了,重新说。 就是你当爹,她当妈,某个好欺负的倒霉蛋当儿子的小游戏。 牛阿花没有在意,还以为王美娟童心未泯,和她开玩笑呢,随口就答应了,甚至被逗得咯咯直乐。 她哪知道,面前这个"好闺蜜",出自一个没有丝毫道德、亲情与正义感可言的家族,看似人畜无害,其实是个亲爹妈都能当成踏脚石的狠人。 人家一家子都是蛇蝎心肠的代名词,她的所谓"好闺蜜"更是其中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佼佼者。 而此时"好闺蜜"的魔爪已经伸向了她,并且随时准备把她当成自己下一个垫脚石。 只不过那狗妖作恶多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安排它遇见了一群仙家和路平安,结果连带着王美娟也悲剧了。 人啊,有心眼是好事儿,不能坏良心,不要算计太过。算来算去,也算不过苍天,徒留一场笑话。 ……………………………………………… 回到屯子,路平安一边琢磨起了度人经,一边研究起了那株蓝色的灵芝。 这玩意儿蓝瓦瓦的,一看就不是善类,就连白小白这个山神都不知道是个啥玩意儿。 直觉告诉它,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就是一般人享受不了。 研究来研究去的,路平安也没敢吃,反倒是罗家栋跃跃欲试的,想要尝个新鲜。 他如今又抱上了大茶缸子,里面的龙骨已经泡了很多遍了,药效大不如前,恢复起来和上次相比差远了。 路平安却没敢让他吃,来历不明、品种不明、不知有没有毒的蘑菇,谁敢轻易尝试? 没听过那首歌么? 红伞伞啊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埋山山,亲朋都来吃饭饭,饭饭里有红伞伞…… 路平安表示自己绝不当绝命毒师,免得像那个老太太一般,一人害了一一整个屯子。 扔是肯定不能扔的,收在空间里,万一哪天自己陷入绝境,就把它当成PK药用了。 到时候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死马当成活马医,还怕它是毒?了不起就是死的干脆点儿而已。 路平安不由得为自己点了个赞,心说我真TND是个天才! 眼见无事可做了,正当路平安准备回水泡子那边时,去公社开会的支书回来了,带来了上级的指示——全面战备,所有人都要接受一定的防空袭,防生化训练,此外就是屯粮、挖地道! 此时毛熊不仅在边境集结了百万雄兵,还发出了核武威胁,叫嚣着要发动外科手术般的打击。 哪知老人家出人意料的提出了换家计划。 主力部队要往北方边境多布置一些,并且做好防空防核的准备,随时准备冲进毛熊家打游击。 全国各地都要深挖洞,广积粮,保存自己,随时准备组织民兵战斗队北上。 并且扬言若是毛熊敢动用核武器打我们,我们不仅要搬去毛熊家过日子,还要用核武器把鹰酱在我国周边所有的基地都轰上天。 鹰酱懵逼了——关我们啥事儿?我们就是看个热闹吃个瓜而已,怎么就要连我们一块儿揍了? 老人家的意思是——万一我们执行换家计划时你们在我们背后捅刀子呢? 反正我家注定是要被毛熊的核武打击的,多了你们的核武不多,少了你们的核武不少,先轰了你们保证不会腹背受敌再说。 鹰酱急了,立马致电毛熊,表示你们别动兔子啊,它要掀桌子了。你要是敢让我和兔子不好过,我也只能轰你丫的了,大家谁都别想好。 所以,靠近边疆的地区需要准备的工作有很多,首先就是挖战备地道,而且还得是具有藏兵,储粮,医疗,通讯等功能的永备工事。 这可不是小工程,说不得就得改建小鬼子侵占东北时留下的一些地下要塞了。 第145章 宝藏传说 核武器不是大白菜,哪怕是真的爆发核大战,各方的核武器也是瞄准对方的机场、大型工业城市、军事基地、军队集结地,亦或是对方的核武器生产单位,没理由轰击一个山屯。 所以山屯里保证有个能躲避普通空袭的地方就行了,比如防空洞,比如地道。 挖永备工事,那就不是普通人用的,而是用来藏兵,或是当成兵工厂,医院和大型仓库武器库来用的。 老人家的计划是蘑菇蛋开路,第一批突击部队紧随其后,用生命来撕碎敌人的防线,扫清前进的道路,所以他们也用不着这些工事。 工事是给那些随时准备突入敌境建立根据地、边打游击边接应后面大队人马换家的部队准备的后勤设施。 这种大型工程建设,需要的人力物力是很多的,肯定不是一个屯子能负担得起的。 所以这次不仅有从事过大三线建设的一些官兵的队伍,也有县里派出技术员、公社组织人手的地方建设队伍。 林家窝棚大队人不算多,分配到的任务却不轻。 他们要配合县里来的技术员勘察小鬼子留下的地下要塞,遇到位置不合适的,或是条件不好的,设计太过于落后的,还要另外勘察周边地形,重新选址。 此外队里还要出工,参与改建、新建一些地下工程。 本身的粮食生产任务也不能耽搁,再过一段时间就得看青,看青之后是秋收农忙季,采集山货,准备越冬取暖的木柴,事情多着呢。 新十一队人少,任务量也最小,支书的意思是让莽子和几个女知青盯着,路平安作为护卫人员,加入带领技术员进山勘察的队伍,等农忙季节再回去。 时间紧,任务重,大批的物资已经开始调往这边了,县里的技术员也出发了,路平安要在屯子待命。 进山的人选已经定了,支书的大儿子林建党带队,铁柱子,小马泡,吴大伟,以及村里有点手艺的木匠老洪,再加上路平安。 林建党没和支书一起住,在屯子东头另起了一个院子。 他这人很有主意,平日里却表现的沉默寡言的,很低调,与普遍社牛的东北汉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不苟言笑,年龄上也和几个小年轻有着明显的差异,大家玩不到一块儿去,和路平安也就仅限于熟识,路平安对他了解并不多。 如今大家伙儿聚在他家,听这个新上任的领导一唠,路平安这才发现林建党的不简单。 开玩笑,支书悉心培养的大儿子,要是和老三林建国一样呜呜轩轩的不着调,那支书还牛气啥? 林建党沉稳、成熟、冷静,虽然话不多,却句句说在了点子上。 安排了大家准备好进山的准备事项,就让其他人在屯子里等着,和铁柱子套了马车,去公社接人去了。 第二天上午,林建党回来了,接来了两个青年技术员。两人都带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背着个牛皮公文包,还带着测量和作图工具。 支书代表大队表示了欢迎,一顿嘘寒问暖,请他们吃了顿野味儿,接着一行八人就进了山。 支书给路平安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照顾好两个技术员,保护大家的安全。为了省点劲,路平安还借了王家的狗子。 这只狗子香头不错,跟路平安混的很熟,也很听话,比黑蛋那个家伙可强多了,最起码不用费力牵着它,也不用担心它在林子跑丢了。 要塞要塞,只有布置在要地,把控关键节点,这才能称为要塞,小鬼子的要塞同样也修在这种地方。 他们的第一站选在了一处山口,这里曾是鬼子关东军屯兵与毛熊对峙的地方,修建了不少工事。 哪知当初毛熊的钢铁洪流席卷过来时,压根就没打这边,而是从别的地方迂回,跳过了这里。 这下小鬼子难受了,是进、进不得,退、退不得,留下则成了无用的弃子。 大兵团迂回战术,毛熊的拿手好戏。绕过要塞这边后,小鬼子反而被堵住了后路。 毛熊围而不攻,反正他们的机动速度快,切断这边与外界的联系后,一个前进布置的要塞只是瓮中之鳖。 要塞里的火力压根就打不着人家,疯狂的小鬼子选择了主动朝着钢铁洪流发动决死突击,被毛熊揍得老惨了。 少部分侥幸没死小鬼子在某些死硬分子的带领下逃进了山林,那里还有一些后备基地,企图靠着那边的武器和物资继续与毛熊作战。 因为没有展开大规模的攻击行动,所以这边的工事哪怕是被毛熊炸塌了洞口,里面也应该是完好的。 只是这会儿季节不对,如今到处都是茂盛的植物,寻找起入口来要费不少功夫了。 最难的反而是赶路,即便是有骡子帮着驮着仪器和行李,两个技术员依然拖慢了众人的步伐。 一直走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林建党明白众人今天是赶不到地方了,于是干脆早点安排大家停下准备扎营过夜。 夏日里进山可不是什么享受的事儿,蚊子太多了,众人都涂了臭蒿的汁液,也避免不了这些小东西的骚扰。 特别是人停下来不活动了,蚊子跟疯的似的,围着人飞,赶都赶不走。 小马泡赶紧升起了火堆,路上收集的老牛肝派上了用场,引燃后冒出的烟作用跟蚊香似的,蚊子这才少了点儿。 路平安他们也没闲着,拉起了床单改制的吊床和蚊帐。 简单吃了点东西,众人赶紧钻进了蚊帐里,终于不用再被那些烦人的小虫子骚扰了。 众人纷纷夸赞起路平安来,说他的主意确实是不错,这种吊床加蚊帐的组合,简直就是夏日里山中过夜的神器。 一时睡不着,几人唠起了嗑,由于有两个技术员在场,大家说话不敢那么随意了。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最后反倒是两个技术员带头聊了起来,说起了他们即将寻找的要塞,还有一些不知真假的传说。 小兴安岭这边不仅有木材以及煤炭等资源,还盛产黄金,从辫子朝的时候开始就有很多人在这边淘金。 当初罗家栋被黄皮子迷了的地方,名字就叫老金沟,那里曾是一个金矿,只不过后来金矿挖没了,或者说是矿脉断了,找不见了,这才废弃,只留下一个老金沟的名字。 小鬼子占领这边的时候疯狂掠夺资源,黄金这种硬通货他们怎么可能放弃呢? 传说要塞这边的小鬼子后来被毛熊打的找不着北后,有一部分掠夺来的黄金运不走了。 据说被一些小鬼子的死硬分子带进了山里,连人带黄金都下落不明了。 这些黄金足有好几百斤,毛熊当然也想要了,还带着一些投降的小鬼子进山去找过,却没找到。 宝藏传说啊。 路平安激动了,他知道我们跟毛熊打不起来,做起工作来难免动力不足,这下有了感兴趣的东西,立马就感觉大不一样了。 第146章 普通人又如何? 夏日里的夜空很好看,浩瀚的银河横跨夜空,宛如天际一条纱巾,漂亮得很。 路平安作为随行的护卫人员,需要与小马泡轮换值夜。他值前半夜的班,小马泡值后半夜的班。 其他人都睡了,无聊之下,路平安坐在火堆边,抱着枪研究起了度人经。 这部道经很全面,据说传自元始天尊,最开始只有一卷,六千余字,后面经过历代道家能人的传授整理注疏,扩展至六十一卷,几十万字。 讲的是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包含了宇宙生成论、修炼、符咒、祈福、超度、科仪教戒等等内容。 只不过这部典籍太长,一本一本的线装书摞起来快有半米厚了,加上通篇都是繁体字,搞的路平安一个头两个大,头疼欲裂。 而且这部道经不能乱读,一旦不小心读出了声,很容易出事儿的。 既然这部道家典籍这么复杂,路平安干脆就不再研究其他的部分了,专门研究起了度鬼篇。 这部分简单,除了一些生僻字,大部分都能认识,结合上下文,半蒙半猜,勉强算是能看得懂。 好吧,其实一点也不简单,搞的路平安满眼蚊香圈儿。 没办法,别说路平安这个学渣了,就是让一个后世的文科大学生过来,他也得蒙圈。 除非是专门研究过古文学古汉语的,其他人谁也别吹牛,谁看谁都得头皮发麻。 看完了度鬼篇,路平安又研究了一下祈福篇、斩邪除妖篇、化灾破煞篇…… 懵懵懂懂的,仿佛小学生不小心拿到了韦神的书,里面有认识的字,也有认识的数字,但是说到要自行研究透彻? 呵呵,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路平安这个学渣努力了一会儿,感觉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心想大不了到时候让白小白给自己翻译成小抄,然后拼临场发挥,后世考试的时候路平安就是这么做的,经验十分丰富。 看了看手表,换班时间到了,路平安喊醒了小马泡,自己钻进蚊帐里,抱着枪睡了。 第二天,众人来到山口,两个技术员经验很丰富,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几个地下要塞的入口。 老毛子果然不愧是干活粗糙的代表,他们只炸毁了主要通道的出入口,一些通风口、碉堡火力点的入口,压根就懒得去管。 几人正好省的挖通道了,只要从火力点钻进去勘察一番就行了。 山口两边各有一个成体系的地下工事,路平安怕里面盘踞着什么危险的野兽,率先进去看了看。 这里常年无人光顾,被蝙蝠安了家,路平安刚一进去,呼啦啦的飞出一大群蝙蝠,吓了路平安一跳。 要塞分上下两层,主通道都有混凝土加固,高和宽能有三米。 要塞中岔路很多,曲里拐弯的连通密密麻麻的碉堡炮位。还有各种仓库,医疗室,通讯指挥室,武器弹药库,生活区等等。 只不过里面已经被人搬空了,就连发电机和电线灯泡都让人拆的干干净净。 当初毛熊把东北的工业设施搬走的搬走,炸毁的炸毁,这里距离边境这么近,里面的东西究竟是转交给我们的接收部队,还是搬走了,那就不知道了。 要塞里面有空气流通,除了阴冷潮湿、让人感觉有些气闷,其他的也没啥。 路平安出去喊了其他人,林建党他们带着两个技术员进到要塞里做了勘察测量,表示这地方可以,只要稍加修整改建,就能当成一个前进基地。 这下子能省很大的力气和物资,众人都很高兴,接着就准备深入林子,去找那些后备基地了。 几人从山坡上下来,经过一片杂木林子,在林中一道被雨水冲出的沟渠里,不经意间见到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沟渠两边的泥土里,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白骨,数量之多,让人头皮发麻。 林建国说:"这都是当初被小鬼子抓来修工事的壮丁,吃不饱穿不暖,被小鬼子逼着干活,生病了也不管,直接就扔在万人坑里等死。 哪怕是熬到最后也没用,小鬼子为了防止地下要塞的信息泄露,工事修好了,通通赶到这边用枪打死掩埋。 每一座地下要塞附近,都有这种地方。狗日的小鬼子,真TMD是一群畜牲。" 小马泡说:"别说畜牲,骂他们畜牲是表扬他们爹妈祖宗呢,他们连个畜牲都不如,就是一群没有人性的玩意儿。" 众人心里都异常沉重,变着法的骂着小鬼子祖宗十八代,拿一些工具把被雨水冲成的土沟填上,免得那些无辜惨死的同胞还得曝尸荒野。 路平安也没了那种因为先知而产生的漫不经心了,甚至对传说中的黄金宝藏也没了兴趣。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民族与民族之间的竞争那可真是残酷无情。 以后世的眼光看,这个年代疯狂挖洞的行为好像是很傻。 殊不知正是这种全民皆兵、众志成城,誓要与威胁我们中华民族安全的敌人斗争到底的精神,成功吓止了疯狂的毛熊,才能让我们平安度过这段危机。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每个历史阶段的人有每个历史阶段的历史使命要完成。 路平安不是什么军事天才,更不会有什么雄才大略和独到的见解,他只是一个有着外挂的普通人。 普通人又如何?普通人也可以做一些事的。 路平安此时要做的就是协助两个技术员,把那些隐藏在山林中的小鬼子关东军后备基地找出来。 让乡亲们能省一部分力气就省一部分力气,让上面能省一部分物资就省一部分物资,能加快一天时间,我们就能多一天时间战备。 小鬼子的后备基地建的很隐蔽,他们也知道自己不是毛熊钢铁洪流的对手,诺门坎一战,小鬼子被打惨了,压根就不敢对毛熊动手,只是不死心罢了。 所以他们当时一边加紧掠夺资源,一边在山林里偷偷建基地,存一些武器弹药和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花了将近半个月时间,几人这才跟野人一般,从老林子里钻了出来。 他们成功找到了两个后备基地,加上屯子里的乡亲们原本就知道的一个,圆满完成了任务。 路平安功不可没,他的遁地术发挥了很大用场,那两个新发现的后备基地都是他找出来的,只是没有找到传说中藏有黄金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