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砚归小说免费阅读》 第五十六章 宫宴 且不管楚云棠说的是真是假,对这些夫人姑娘们而言,真假都不重要,只要能瞧上热闹,谁还管此事是真是假呢。 只是看林二姑娘的面色,只怕此事还真是真的。 林妙馨没想到楚云棠竟半点脸面都不给她留,以她的脾气,当场就会跟楚云棠翻脸,可是想到她娘没告诉她的目的,她只是脆弱一笑,生生的忍了下来。 好在这时,宫中来人,命守卫打开宫门。 楚江河早就进去了,此刻在外面等着的都是女眷,李氏在马车上没有下来,却也将林妙馨与楚云棠她们的行为看了个清楚。 下马车时,一直坐在马车里的林夫人也下来了。 “娘” 林妙馨委屈的叫了一声,眼圈还有些红。 “幼稚,说不过就找大人”楚云舒看着林妙馨靠着林夫人好似在告状,便朝着她做了个鬼脸。 林妙馨心中快气炸了,用力的扯了扯林夫人的袖子。 林夫人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与李氏打了个招呼便在宫门前排起了长队。 “棠姐儿,那林家姑娘上午当真想掌掴你?” 这事李氏并不知道,方才听到时,还有些吃惊。 “确实如此,不过她并未得逞”楚云棠轻笑。 提起这个,她不由张眼在一众夫人小姐之中寻找。 “姐,你在看什么?” 楚云舒顺着楚云棠的视线看了几眼,也没看到什么。 楚云棠收回视线“没看什么,好了,到我们了” 她是在看宋夫人,按理说这样的场合,宋夫人作为国公府长媳,理应会到场,只是楚云棠并未在人群中看到她。 夫人小姐们进宫,今日的晚宴设在洪阳殿,跟着宫人顺着宫道到了殿中,依次序坐下。 楚江河官拜一品,又是此次设宴的主角,是以楚家女眷的座次在宫殿中比较靠前。 坐上她们上首的,除了皇帝之外,便是宗室,这个位置,可见皇帝对楚家的看重。 此刻皇帝还没有来,殿中的夫人们也与其他的夫人们寒暄往来。 李氏刚刚才回到京城,正是要认识人的时候,是以跟着相熟的夫人一起交谈,也顺便探探这京中夫人们的底。 李氏的出生在京中的这些夫人中算不得多好,却偏偏嫁给了楚江河,成了一品诰命夫人,这京中不知道有多少夫人嫉妒她。 所以这些夫人们说话之时,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好在李氏性子大气,也不与她们计较。 如此一来,越发让人以为她好欺负了。 楚云棠没说话,目光看着台上皇帝的位置,此刻空荡荡,但是她知道,一会儿,那个人就会在宫人的簇拥之下坐在至高无上的位置。 楚云棠收回视线,掩住眼底的恨意。 不急,她不急,欠她的,终究会还回来。 心中正想着,便听到有尖利的声音高喊着“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到” “贵妃娘娘到” …… 一连几声,殿中众人连忙跪下磕头,口中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云棠也跟着其他人一起跪下,她能感觉到那明黄色的衣角在她前方不远处走过,然后在最上方的椅子上坐下。 她能感觉到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不过很快便收回了。 “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又磕了头,这才起身。 “今日,是楚爱卿打败西疆,令西疆对我大凌称臣纳贡,班师回朝的好日子” “今日,我们不谈国事,只为我大凌有这样的将士,干上一杯” 大凌当今皇帝登基之时年号为建元,是以又叫建元帝, 只见他持杯而立,下方的朝臣女眷,也举起了酒杯。 刚拿起酒杯,楚云棠便察觉到不对。 宫宴之中,未免酒醉失态,女眷这边的酒多以果酒为主,可是她的酒杯之中,却是一杯烈酒。 她自幼体弱,滴酒不沾,这一杯酒下去,只怕会醉了。 她不动声色的往李氏身边靠了靠,随后好似站不稳似的,差点摔在李氏身上,李氏连忙扶住她,却也发现了她手中酒杯内的异常。 李氏眉头皱了皱,随后借着搀扶她的时候,将两人的酒杯调换了一下。 楚云棠愣了愣,她本只是想假借摔倒将酒撒了,哪里知道李氏竟将两人的杯子直接换了。 恰好这时建元帝举杯饮尽杯中之酒,楚云棠也连忙端起酒杯将酒喝了。 果然,李氏杯子里的只是果酒。 一杯烈酒下肚,李氏却觉得有些不够尽兴。 这一杯酒反倒勾起了她的馋虫。 不过宫宴之上,自然不能放开了畅饮。 今日宫宴,来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俱是京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就是这般,也坐满了整个大殿。 在对面的坐席之中,楚云棠看到了秦国公夫人,还有秦国公府二老爷并几位公子小姐,却并未看到宋砚归的人影。 秦国公也不在,听说是奉命去了江南。 宫宴着实无趣得很,无非就是皇帝与臣子们说说话,赏赏歌舞,实在没劲得很。 楚云棠正想着几时才能回府,便听上方的皇后娘娘说道:“楚将军打退蛮夷,劳苦功高,听说为此,还与长女常年分离,十一年不得相见,实在是我们大凌的大功臣” “不知今日,楚将军的长女可在?” 听到此话,楚云棠不敢怠慢,忙出席跪下,俯首道:“臣女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这便是楚爱卿的女儿?” 建元帝眯着眼打量着下方的楚云棠,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楚江河眼神一暗,心中升起一丝戾气,却很快压了下去,出列道:“正是小女” 此刻,楚云棠还跪着。 天气虽然已经暖和,但是地板上仍然冰凉得很,她的身子又自来弱得很,只跪了这么一小会儿,便觉得膝盖生疼,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 上方的皇后也没有为难他们父女的意思,所以见楚江河出来了,皇后连忙道:“可怜见的,快起来,这孩子怎么这般瘦弱,可是这些年过得不好?让你这么多年寄住在外,可着实委屈了” 别听皇后说着心疼,实则不过是随口感叹一句。 楚云棠连忙起身,低声道:“臣女不委屈,臣女这些年过得很好,父亲守卫边疆,是为朝廷,为百姓,是好事,臣女虽住在外祖家,却并未受到苛待,臣女的外祖待臣女也是极好的” () 第五十七章 刺杀 皇后又问了几句,以示对将军府的恩宠。 楚云棠规规矩矩的回答,好在总算是没有出错,等到回到座位上,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回到座位,后面伺候的宫女便上前来添酒,只是上前之时,那宫女突然摔了一跤,冰凉的酒液顺着桌子落到了楚云棠身上,在她衣裳上留下好大一片酒渍。 李氏面色一沉。 “你是如何做事的?” 那宫女好似被这一幕吓傻了,见状连忙跪下磕头:“楚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楚夫人饶命” 李氏眉头皱了皱,刚好楚云棠这时开口“母亲,别生气” 李氏面色还是不太好。 “宫中可有更衣的地方?” “有的,有的”那宫女闻言连忙点头“楚小姐请随奴婢来” 楚云棠笑了笑,又安抚了一下朝她看过来的楚云舒,对着李氏行了一个礼,便跟着那宫女一起离开。 今日进宫她带的弄棋。 很快,宫女便将她们带到了一处略偏僻的宫殿,打开宫殿里面的一间房门,宫女道:“楚小姐,这便是更衣之处了” 说话之时,她低着脑袋。 楚云棠站在外面朝里面看了看,倒的确像是待客的厢房。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宫女闻言,便连忙退下去了。 楚云棠朝弄棋使了个眼色,弄棋朝着那宫女离开的地方走去,过了一会儿之后回来,朝楚云棠摇了摇头。 楚云棠挑了挑眉,她本以为那宫女定会守在暗处,如今看来,竟是她猜错了? 皱了皱眉,楚云棠进了屋内,先让弄棋看了一下,并无不妥之处。 她很快更换了衣衫,出来也没发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然而正是这样,反倒令楚云棠心中更为不安。 她与弄棋从屋内出来,朝着洪阳殿走去。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洪阳殿中灯火通明,里面歌舞喧嚣,正是欢歌载舞。 楚云棠眼中倒映着洪阳殿的歌舞升平,心中的不安好似一张巨网,将她紧紧捆住。 她吸了一口气,朝着洪阳殿走去。 刚走到殿门口,里面便传来一声尖叫。 “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随后便是女子的尖叫声,原本歌舞升平,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顿时被刺客闯入的混乱打乱了。 楚云棠心中一惊,快走几步,便见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此刻正举着剑朝着上方的皇帝刺去。 间或的有女眷和官员倒在刺客剑下,洪阳殿中渐渐升起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儿。 “姑娘小心” 弄棋护着楚云棠,不断后退。 此刻,这些人的目标是皇帝,是以楚云棠她们这里还好。 “弄棋,带我进去” 李氏和她父亲都在里面,楚云棠直觉,这场刺杀恐怕不简单。 在弄棋的护送下,楚云棠总算进到了里面,看见了被李氏护在身后,此刻双眼冒着红光的楚云舒。 李氏脸色沉凝,手中不知从哪里寻摸来一柄长剑,正与一个黑衣人交着手。 另一边,楚江河面色苍白,护着建元帝撤退,只是他本来就旧伤未愈,又失了内力,在黑衣人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李氏一直注意着楚江河,见状连忙带着楚云舒朝着楚江河靠拢。 建元帝和皇后被人护在后面,脸上带着愤怒惊慌,然而唯有楚云棠才注意道,他眼中的沉色。 有古怪,说不定这场刺杀就是他设计的。 眼看着楚江河已经坚持不住,连楚云舒也不知从哪里捡了一柄长剑对敌。 “云棠姐姐,小心” 突然,楚云棠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她后背被人用力的推了一下,正好朝着一个黑衣人刺来的长剑撞去。 楚云棠朝身后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林妙馨惊慌失措的收回手,眼中划过一丝冷色。 弄棋大惊,伸手便来拽她。 另一边的楚江河听到喊声分神看来,冷不防被对手抽冷子来了一剑。 眼看楚云棠就要被剑刺中,却在这时,楚云棠好似站立不稳,身子便边上偏了一下,恰好避开了黑衣人的这一剑。 “姑娘,你没事吧” 弄棋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楚云棠面色苍白,用手紧紧的抓着弄棋的手“我没事,我没事” 嘴里说着没事,额头却大滴大滴的往下滴着汗水,可见心中慌张得很。 黑衣人人数虽多,但很快就被赶来救驾的禁军打败,眼看事情败露,刺杀皇帝再无可能,黑衣人也不再恋战,当即退走。 楚云棠故作虚弱的靠在弄棋身上,好似浑身的力气都消失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楚云棠半天都没有说话。 楚云舒今晚与黑衣人打斗了许久,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不愧是自小见惯了生死,一上马车,关心了楚云棠几句,便靠着车厢呼呼大睡。 另一辆马车上,李氏给楚江河将伤口又包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老爷,你的武功……?” 楚江河知道她的未尽之语是什么,不由苦笑道:“上次中毒之后,便武功尽失了” 李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这样也好,不必我总是担心你哪一日上了战场便回不来了” 虽然笑着,她的眼里却全是担心。 只是她觉得失去武功楚江河已经够痛苦了,她若还是愁眉苦脸的,岂不是让他心里更难过? 夫妻多年,楚江河哪里会不知道李氏心里所想,只是他的打算,却不能告诉她。 而此刻,宫中。 建元帝坐在御书房中,下方跪着的,不是今夜刺杀的黑衣人是谁。 “楚江河当真武功尽失?” 建元帝语气低沉,心中仍然有些怀疑。 “确实失去了内力,只是他曾经毕竟是高手,等闲的普通人不是他的对手” 黑衣人全身都拢在黑衣里面,令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建元帝沉吟一会儿,挥了挥手,黑衣人便退下了。 “这事,你怎么看?” 建元帝对着御书房南边的角落开口,哪里垂着纱帘,纱帘后边,好似有一道影子藏在那里。 听到建元帝的问话,纱帘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建元帝眼神一凝。 “今夜就动手?” 那纱帘晃动了几下,没有人说话,建元帝却好似看懂了,他嘴角勾出一抹残忍又冰冷的笑。 “也是,早该如此的,让她逃过了两次,也是时候拨乱反正了” 说罢,手上打出一个手势,御书房中便飞出了好几个影子,看方向,正是荣华巷那边。 () 第五十八章 摊牌 楚云棠越琢磨,越觉得今日的事不大对劲儿,下了马车之后,眼看楚江河与李氏便要回房,楚云棠忍不住道“父亲,女儿有些话想与你谈谈” 楚江河虽受了伤,面色却是轻松的。 建元帝试探过了,便会相信他当真没了武功,不过这样还不够,建元帝应该还会派太医来为他诊治,进一步确认他的武功当真没了。 所以建元帝是怀疑秦太医和冯太医的,怕他们被他收买了。 可是他不知道,秦冯两位太医也以为他的武功已经没了。 楚江河心中正想着后面的打算,便听到楚云棠的话。 “你们父女好好谈谈,我先带舒姐儿下去了” 李氏知道他们父女多年未见,想来有些话不想让她听到,便顺手拉过睡得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楚云舒,先退下了。 “去书房吧” 楚江河受了伤,为了演戏又与黑衣人打斗了那么久,此刻已经有些累了。 他本来就长途跋涉,回到府中没坐一会儿便进宫赴宴,在宫中又闹了那么一出,此刻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父女俩来到书房,楚江河在椅子上坐下,看了楚云棠好几眼,问道:“你……你有什么话?” 楚云棠在马车里便在琢磨今日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是以,她才叫住了楚江河。 此刻,听到楚江河问,她心中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父亲的武功当真没了吗?” 宋砚归不曾与她说过这事,是以她早前并不知道。 想到今晚的这一出,说不定就是建元帝为了试探而特意安排的,能让他如此安排,可见对于她父亲武功尽失的事情,建元帝是不相信的。 楚云棠不知道楚江河是演戏,还以为他当真失了武功,还被建元帝怀疑试探,心中替他颇为不值。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上一世哪怕楚江河病逝,死前还在遗憾此生不能再报效朝廷。 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也不可能去怀疑他会故意演戏去欺骗他的君主。 楚江河闻言,心中不由犹豫。 最终还是决定说了实话。 “来”他招手,提笔在纸上写下“为父并未失去武功,只是三个月内不得动用内力” 楚云棠起先还奇怪他为何不直接说,如今看了,才明白他这是怕隔墙有耳。 不过很快,她便被惊到了。 既然父亲没有失去武功,又为何欺骗建元帝说自己失去了武功呢? “父亲,您……”楚云棠面色微惊,打量着面前与前世完全不同的楚江河,心中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 而楚江河看着面前除了瘦弱一些,比起前世那副愤世嫉俗,人憎狗嫌模样不知道好了多少的楚云棠,心中亦有一些怀疑。 他略微犹豫,随后在纸上写下“为父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看到这一句话,楚云棠心中一跳。 垂眸掩去眼底的惊色,她故作好奇道:“父亲梦到了什么?” 楚江河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道:“为父梦到,楚家家破人亡,你流落风尘,后来被人囚禁,斩去手脚,郁郁而死” 楚云棠手指用力蜷缩。 果然。 父亲也是重生的吗? 她心中渐渐冷了下来,恍然为何今生楚江河会与前世不同,原来以为是因为他受伤之后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如今想来,却不是这样。 “父亲这个梦好生奇怪”楚云棠敛去心中的思绪,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冷。 楚江河见她的模样,便知道她心中对他是有怨的。 也是,任谁与亲人分别十几年,到头来连个笑脸都不曾得到,也确实该恨的。 她恨他是应该的。 他的试探已经有了结果,云棠果然也是如他一般重生而来的。 楚江河内心复杂无比,他心中虽然知道了,但是云棠未对他说起重生之事,他便也假装没有看出来。 “为父之所以假装失去了武功,便是要看看这背后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云棠不说话,楚江河接着道:“那梦里我看见一切的推手都是当今圣上,但是我总觉得,他不是幕后黑手” 楚云棠心中讶然“父亲何以得此结论?” “说不清楚,大约是一种直觉” 楚江河摇头。 楚云棠垂眸沉思了一会儿“说起直觉,女儿今夜倒是突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好似,府中今夜会发生什么大事,而且是与我有关的事情” 楚云棠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心中却是根据近日来发生的事情推断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背后的人对毁她清白的事情如此热衷,但她总觉得,那人不会轻易的放弃。 今日在宫中更衣时她并未发现什么不对,甚至遇到刺杀之时她也没有发现。 可是上了马车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带着一种很淡的清香,那香气与脂粉相似,却又比脂粉淡一些,应当是在宫中更衣时沾上的。 若她还是之前那般身上带着药味儿,只怕也闻不出来,偏偏她身上的衣裳都换过,又不爱用脂粉,便让她闻到了味道。 “你是说有人会对你不利?” 楚江河想了一下建元帝的为人,倒觉得真有可能。 试探出他武功尽失,今日又是刚刚回府,还受了伤,精神疲惫,必然没有那个精力好好部署府中的防卫,这时候要是想对楚云棠做些什么,倒还真是容易得很。 “所以女儿想与父亲商量,讨一批弓箭手埋伏在春馨苑” “你这样,会打草惊蛇” 不管建元帝是不是幕后黑手,他与那人是一伙的这是无疑的,若他当真对楚云棠下手,偏偏又没能得逞,这无疑会让他发现他们早就有所防备。 对于楚江河的担忧,楚云棠好似早就想过了,她自信笑道:“女儿倒是觉得,此举恰到好处” “哦?” 楚江河挑眉。 “今夜皇宫进了刺客,父亲担忧府中女眷的安危,派弓箭手保护一二,防止刺客狗急跳墙伤到府中女眷,这不是顺理成章吗?” “况且,我们也不能被动的反击,总要有个由头让我们主动出击” “先前害呈哥儿的事情是一个引子,那么后来意图掳走我毁我清白便是惹怒将军府,若是今夜我再遇袭,那么父亲要查背后之人,便顺理成章了” () 第五十九章 后手 楚云棠所言,不无道理。 父女二人谈了许久,直至夜深,楚云棠方才回到春馨苑中,回去命人传了些吃食吃了,早早的便歇下了。 夜里,万籁俱寂。 呼呼的风声带着几分不详,几条黑影无声的落在将军府的围墙下方。 黑衣人们打着手势,随后便见一个黑衣人翻墙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中一片昏暗,廊檐下悬挂的灯笼好似没有精神一般,随着风无精打采的摇摆着。 府中侍卫提着灯笼巡视,间或的有几个困得直打呵欠。 黑衣人避开府中侍卫,自袖中摸出一支竹筒,打开塞子,一只拇指大点的小虫便从里面飞了出来。 小虫尾部散发着点点荧光,在黑暗中犹如指路的明灯。 小虫在前方带路,黑衣人很快便来到春馨苑外。 这里比起别处更加安静。 守夜的下人也已经熟睡,黑衣人无声的翻进院中,顺着小虫的指引来到楚云棠房门之外。 他自怀中摸出一根迷烟,对着屋内吹去,又等了一会儿,估算着里面的人已经被迷倒,他才用刀挑开门栓,缓步朝着里面走去。 室内比起外面更昏暗些。 靠着窗的软榻上躺着值夜的丫鬟,内室的床上一团凸起。 尽管黑衣人很自信自己的迷烟已经将屋内的人迷倒,他的动作却仍然小心,这是无数次训练的结果。 终于,他来到窗前,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拿出剑鞘稍用力的戳了戳。 床上的人被如此对待也没有醒来,黑衣人心中暗松,上前连人带被子一起裹住,转身便往外面跑去。 只是刚抗到肩上,黑衣人便暗道不好,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他尚来不及反应,便被肩上之人制住脖子,没了性命。 解决掉黑衣人之后,弄琴掀开被子落在地上,躺在软榻上的弄棋亦睁开了眼睛。 原来床上躺的人,并不是楚云棠,而黑衣人凭着虫子的指引来到这里,便中了计。 弄琴弄棋二人将黑衣人的尸体合力抬到外面处理了,又重新回到床上和软榻上躺了下来。 外面,黑衣人首领皱着眉头,方才进去那人已经进去了许久,竟还未出来。 他抬手,又指了一个黑衣人进去。 只是结果还是一样。 他的手下进了将军府,便好似泥牛入海,没了声息。 黑衣人首领已经察觉将军府之中只怕有什么不对,但是他们是死士,只负责执行命令。 主人没有改变命令之前,哪怕知道是死,也得继续下去。 是以,黑衣人首领带着剩下的七个人翻墙进了将军府。 刚刚进去便遇到一队巡视的守卫,他们小心避开,如同之前的两个黑衣人一般取出一个竹筒。 小虫尾部散发着萤萤的光芒,只是此刻却好似暗夜里的鬼火一般,透着不详。 黑衣人们很顺利的避开将军府重重的守卫来到春馨苑前,刚到院门之外,他们便停下了脚步。 于此同时,数十个弓箭手自院墙之上冒了出来,不由分说对着黑衣人们便是一轮箭雨攻击。 果真,将军府早有防备。 黑衣人首领心中微沉,却还没忘记他们此次的任务。 弓箭手在楚七的指挥之下,很快便解决了两个黑衣人,而黑衣人首领仍然在想法突围。 不为逃跑,而是想趁机抓住他们的任务目标楚云棠,只要将人抓住,不仅能完成任务,而且也能作为一道护身符。 只是眼看他的手下都快死光了,将军府中别说楚云棠,便是一个管事的嬷嬷也不曾出来过。 黑衣人终于放弃,手下的抵抗也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他一人,弓箭手的攻击也逐渐减弱。 他们要抓活口? 黑衣人心中略过一道亮光,很快便被将军府的侍卫拿下。 他脸上盖着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出来。 “本来就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还盖着面巾做甚?莫非还怕有人认出你们?” 楚七冷笑一声揭下黑衣人脸上的面巾,下面是一张有些清秀的脸。 黑衣人首领看着二十岁上下。脸上皮肤粗糙,五官倒是长得挺顺眼,只是一双眼睛之中却满是凶煞之气,可见不知替那背后之人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直到黑衣人被抓住,春馨苑中才点起了灯。 楚江河从另一边过来,而楚云棠也从弄棋的房间里出来,春馨苑院门打开,黑衣人首领总算见到了他今晚的任务目标。 “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啧啧感叹一句,却看到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本来被制住的黑衣人疾射而起,手掌朝着楚云棠抓去。 楚云棠面露惊色,眼中却带着几分果然如此的冷色。 黑衣人首领心中一惊,想要回撤已经不及,只见守在楚云棠身旁的弄棋手中一把银针袭向黑衣人首领面门。 他虽躲开了大半,却还是被打中了好几根。 银针才扎进身体,他身子便是一软,颓然的落在地上,手脚竟没了知觉。 黑衣人首领瞪大眼睛,没想到楚云棠身边竟然会有这般厉害的丫头,心中暗道要向主子报信,只是却无计可施。 待到黑衣人首领被带了下去,楚云棠不安了一夜的心才稍稍放下。 “今夜不能松懈,防止来人不止一批” “是” 楚七领命退下,楚云棠与楚江河也各自回去休息。 果真,到了半夜,又来了一批人手,只是有了前面的经验,后面的这批人也很快被解决了。 楚云棠换好衣衫休息,刚睡下一会儿,未关严实的窗户下便升腾起一股白烟。 白烟在黑暗中并不起眼,却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魔力,很快便让房间里的楚云棠以及值夜的弄琴睡得更熟了。 等到里面的人完全睡熟,紧闭的房门才被打开,一道纤细的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在这个阖府侍卫都在防备着外人捣鬼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还有内贼。 那人很快来到楚云棠床边,她将准备的迷烟往楚云棠床上又熏了一会儿,这才弯下身子去抱楚云棠。 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楚云棠,脖子上便传来一阵冰凉,她的动作也停在了半途。 室内很快亮起了烛火,明明灭灭的烛火随着室内莫名而来的风不断摇摆,也照亮了来人的脸。 () 第六十章 果然 楚云棠躺在床上,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对方的唇角颓然的往下弯了弯。 明亮的双眸又有一瞬间的暗淡,却又很快亮了起来。 她神色淡然,半点没有被抓住,识破身份的恼怒,她乖乖的站在原地,看着床上的楚云棠道:“姑娘怎知是我?” 春枝脸上带着笑,半点都不否认自己的目的。 她身后的弄琴皱眉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拉离楚云棠的床前,楚云棠掀开被子起身,里面只着了一身中衣,漆黑的长发披散而下,垂在身前。 “张嬷嬷说,我的衣裳首饰一直是由你打理的” 原来不敢问的事情,现在也可以直接问了。 春枝,就是那个潜藏在她身边,一直往她吃用里下药的那个人。 楚云棠有些不敢相信。 她与春枝的感情还是极好的,她还记得前世春枝死在那场动乱之下,她后来回到楚府之后,还曾派人给她收殓尸骨。 虽然她多活了几十年,对春枝的感情不如前世那般浓烈,心中她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她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非比寻常。 但是想到同样背叛了她的张嬷嬷,心中好似并不那么难受了。 春枝心中有些讶然,很痛快的点头道:“是我打理的” “是谁指使你?或者说,你为何要在我的吃用中下药?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自认自己待春枝不薄,可就是这样,她们一个二个的都背叛了。 被人背叛的感受并不好受。 “没有人指使我”春枝摇头,又道:“况且,即便真的有人指使我?姑娘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春枝的态度十分洒脱,半点没有愧疚心酸,甚至直言不会说出幕后指使之人。 谁知她的态度,反倒惹怒了楚云棠。 “好歹主仆一场,春枝,你待我,便没有半点感情?” 春枝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放在她脖子上的剑割破了皮肤,若不是弄琴往外面移了一下,只怕春枝能笑得把自己血管割破了。 过了许久,她才停了下来,一脸恨意的看向楚云棠,怨毒道“楚云棠,你会对一个杀父仇人之女,产生什么该死的主仆之情吗?” 楚云棠眉头微皱。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楚云棠,是你娘,在当年我父亲进京赶考的路上,纵马撞伤了他,害他重伤不起,错过科考,最终郁郁而终” “我娘在我爹死后,也紧跟着殉情而去,我被拐子带走,辗转反侧之下,竟然让我进了徐府,还成了你的贴身丫鬟” “杀父害母之仇不共戴天,只是给你下药哪里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似你这般柔弱无依,娇俏可人的女子,美好得让人看不下去” 春枝呵呵的笑着,神色之中自带几分癫狂。 楚云棠却并未被她的话所诱导“你编故事的能力还不错” 春枝略微吃惊,笑道:“呀,被你看出来了?” 随即她呵呵的笑着“姑娘最近好似聪明了不少,唉,没想到我就这般暴露了,真是让人伤心呢!” 楚云棠看着她好似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心中琢磨她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死士。 突然,她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想法,她先前明明提起了张嬷嬷,为何春枝对张嬷嬷绝口不提? 而且张嬷嬷被抓之时,曾寻找过什么?她找的是不是春枝? 心中想到,楚云棠便出言试探“你不肯说出是谁指使你的,张嬷嬷却未必不会说” 春枝闻言,眼皮跳了跳,却好似浑不在意道:“姑娘找到张嬷嬷了?” 她好似只是随口一问,楚云棠却发现了一丝她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的关心。 春枝与张嬷嬷的关系向来亲如母女,大概是因为心中有了怀疑,楚云棠仔细打量着春枝的长相,与张嬷嬷的长相进行比较。 或许是原来没有注意到,春枝的眉眼,竟与张嬷嬷有三分相似。 她记忆中张嬷嬷早些年曾有过一个女儿,听说被她婆婆溺死了,后来她又生下一个小子,只是没几天就夭折了,那时她被婆婆刻薄,险些活不下去,是她母亲看张嬷嬷孩子夭折,又有奶水,这才将她带回了府。 张嬷嬷的婆婆是个刻薄阴狠的人,孩子溺死的事情村子里都知道,没人想过那个本该溺死的孩子可能会没死。 春枝的年纪,与张嬷嬷那被溺死的女儿正是同年。 “张嬷嬷在我手里”楚云棠心中想了很多,面上却并未表露。 春枝闻言脸上的神色僵了僵。 随即她笑道:“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很自信,背后的那个人,是不会让他们说出来的。 “不,我觉得她会说的”楚云棠反驳。 春枝歪着脑袋,嘲笑道“姑娘怎么这般天真,我们既然在你身边潜伏了十几年之久,怎么会这般轻易的说出幕后指使呢?” “其实姑娘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连弓箭手都使唤上了” “主子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请姑娘去做客而已” 春枝先前还说没有人指使,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在楚云棠面前喊背后的主子。 楚云棠简直要气笑了。 “合着我应当任由你们抓走,然后指使一伙腌渍之辈,毁我清白,糟蹋我身子吗?” 这些人当真是不知所谓。 春枝眸中惊讶又多了些“你怎么知道的?” “有内贼?”她皱眉。 明明是阶下之囚,却淡定得不得了,现在还有心情思考楚云棠为何会知道她们的目的。 楚云棠眼神冷了冷。 “你不肯说,我想张嬷嬷知道你被我所抓,定然会告诉我一些什么” 春枝掀了掀眼皮“姑娘是说张嬷嬷为了我会供出主子?” 她觉得有些好笑。 楚云棠却半点也没笑“如果她不想自己唯一的女儿再被溺死一次,我想她会说的” 春枝面色大惊,骤然抬头便对上楚云棠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来我猜得果然没错,你是张嬷嬷的女儿,那个早年间,应该已经被溺死的女孩儿” 这就能解释得清,为什么春枝很听张嬷嬷的话,毕竟是亲母女。 “姑娘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春枝呵呵的笑。 “张嬷嬷若是我的母亲,她会将脏水往我身上泼吗?”说着说着,春枝自己都笑了起来,只是她的眼底带着泪水。 () 第六十一章 信鸽 春枝所言不无道理。 只是未曾试过,又怎知不会有结果呢? 命人将春枝带了下去,又派人去正院通知了一声,这才放心下来。 折腾了一日,她早就累得不行。 也未多说什么,只命弄琴和弄棋下去休息,换了阿圆进来值夜。 阿圆进来之时有些战战兢兢的,她与春枝同为楚云棠身边的大丫头,但是楚云棠今夜安排的事情,偏偏她与春枝二人半点都不知道。 楚云棠多看了阿圆几眼,直将她看得心惊胆战,好在楚云棠没说什么。 她现在还是觉得难受。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人,她又不是个冷心冷情的,她重生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春枝,但是谁知道春枝会背叛她呢? 楚府之中的主子总算能够安歇,皇宫之中,建元帝却是气得摔了杯子。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伺候的宫人连忙跪下,大气也不敢出,他们并不知道建元帝为何发怒。 建元帝不曾想到,原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谁知竟然还是叫她躲了过去。 “福来” “奴才在”太监总管福来忙跪在建元帝身前。 “今日宫中闯入刺客,令朝中诸位大臣受惊不小,传朕旨意,命太医院太医明日一早去各位大人府上,替府上的主子们诊平安脉” “另外,各府比照年节赏赐,给诸位大人压惊” 建元帝说这话时,犹带着几分冷意,好似给的不是赏赐,而是刀子。 福来心中揣测着建元帝的用意,嘴上恭敬的应道:“奴才遵命” 第二日一早,楚家众人刚刚洗漱完毕,连早饭都还未用过,府中下人便来禀报说宫中派了太医下来。 楚江河与李氏连忙收拾妥当出去见客。 来的是一位面生的公公,还有一位年纪约三十岁上下的太医。 “楚将军”那公公对着楚江河十分客气“这位是太医院的李太医,陛下皇恩,担忧昨日刺客之事令府中女眷受到惊吓,特命太医前来诊治一番” “楚将军昨日护驾有功,又受了伤,正好让太医也替您看看” 楚江河心知建元帝这是不放心,怀疑他的身体,所以很痛快的便答应了。 不只是他自己这里,楚云棠他们姐弟几个那里,也是很痛快的让人领了太医过去。 李太医先给楚江河夫妻二人诊治,楚江河的状况仍然是武功尽失,然后有些内伤,昨日的伤倒是不碍事。 李氏的身子则是极好。 她自幼习武,本就比京中的贵妇人身子强健,昨夜刺客的闯入虽有些突然,却也没有吓到她。 给楚江河夫妻二人诊治之后,李太医便要去春馨苑了。 早在宫中来人的时候,李氏便已经派人去春馨苑知会过了,所以李氏带着李太医过来的时候,楚云棠早就已经穿戴整齐。 “母亲” 楚云棠道了个万福,目光转向李太医,李太医则是微微颔首,也未多看楚云棠,免得叫人看了觉得轻浮。 “这是宫中来的李太医,陛下特意恩赐来替咱们府上的人诊平安脉的” 李氏介绍了一下,楚云棠朝对着李太医道了个万福“有劳李太医了” “不敢不敢”李太医连忙回礼。 来到榻边,楚云棠将手搁在李太医取出的垫子上,阿圆将一方手帕搭在楚云棠腕上,李太医这才将手指搭了上去。 片刻之后,让楚云棠又换了一只手。 又瞧了瞧楚云棠的面色,口舌,方才道:“大小姐的身子有些先天不足,后来应当是又服药过度,身子伤了元气” “这身子倒是不必在吃药了,我这里有个食疗的方子,能够固本培元,大小姐不妨一试” 李太医提笔写下方子交给李氏,李氏也没有怀疑,连声道:“那就谢谢李太医了” 李氏叮嘱了楚云棠几句,又带着李太医去给楚云舒和楚呈看过之后,这才客客气气的将人送了出去。 “姑娘,那食疗方子?”阿圆面带犹豫,这大姑娘刚回来时便身子不好,早晚都得喝药。 后来还是停了药,又将那些不对劲的衣裳首饰都处理了,这身子才好些。 如今又冒出一个食疗方子。 别又出什么幺蛾子。 “那方子有何不妥?”楚云棠反问,她记得李太医写方子的时候,阿圆就站在旁边。 阿圆有些犹豫。 不过她还是一咬牙道:“那食疗方子奴婢瞧着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就是大补之物大多容易上火,姑娘吃了,只怕会长些面疮” “你懂医?”楚云棠挑眉。 “奴婢懂一些”完了,她觉得自己可能暴露了。 可是公子说过,要格外注意姑娘的吃用是否有不妥之处,她情急之下,便说了。 可是她怎么忘了,还有个弄棋和弄琴呢,她们两个一个擅医术,一个擅厨艺,那食疗方子真有什么问题,还真轮不到她来说。 阿圆有些后悔了。 楚云棠欣赏着她脸上不断变幻的表情,这丫头未免太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不过…… 谁知这不是故意的呢? 刚抓了一个春枝,楚云棠可没有再抓一个阿圆的想法。 是以她并未多说,让阿圆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也暗自告诫自己,将来可万万不能多嘴了。 后来回到自己的屋子,阿圆连忙写了纸条,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绑了只信鸽送出去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那只飞走的信鸽刚出了院子,便被守在外面的弄琴捉住了,她将信鸽身上的信取了下来,随后避开人去见楚云棠。 “姑娘,这是阿圆传递出去的” 将纸条递给楚云棠,弄琴手上还捏着那只信鸽。 纸条上也没写什么,只是写了李太医来府上诊治,顺便将那张食疗方子写上去,不知是给谁的。 “能查到信鸽最后去了哪里吗?”楚云棠将纸条卷好又还给弄琴,她倒要看看,阿圆背后的那个人又是谁。 “姑娘放心,能的” 弄琴自信一笑,随即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了一点液体抹在信鸽的脚爪下方。 “这样就能知道这鸽子都在何处停过” 楚云棠赞赏的看着她“不错,放出去吧,把阿圆背后的这个人揪出来” 弄琴领命退下,而此刻的阿圆还不知道自己被扒了马甲,正为楚云棠没有接着追问的事情而庆幸呢。 () 第六十二章 斗殴 弄琴将信鸽放飞,随后跟着信鸽一起出了府。 楚云棠闲着无事,正打算再去审一审张嬷嬷,便听丫头禀报说,楚云舒来了。 “大姐,大姐” 楚云棠风风火火的,她身后的玲珑追得气喘吁吁,待到楚云舒停下,她这才拍着胸脯不停的喘气。 她不来还好,她一来,倒让楚云棠想起当初背后闲话的那两个丫头,待会儿得命人打听一下,看看人还在不在府上。 “你怎么跑得这么急?” 这模样,只怕李太医刚走,便来她这里了。 “我画好了,等把衣裳做出来,你便能跟着我一起习武了” “我想过了,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学一身防身的武艺很有必要” 楚云舒回去睡了一夜,早晨醒过来便下定决心要教楚云棠习武。 她也是吓了一跳的,昨天晚上还不觉得有什么,今儿早晨一回想,想到宫宴上发生的事情,便不由得后怕。 昨日的宫宴里,不少夫人小姐死在刺客的刀剑之下,当时若不是她有武艺,楚云棠有弄棋护着,只怕她们的安危也不好说。 “而且我觉得,不止大姐你要习武,呈哥儿也不能偷懒,大姐你先把图纸拿给丫头,让她们给你做出来,我这就去找父亲,让他给咱们请个师傅回来” 楚云棠小嘴噼里啪啦,还不待楚云棠说话,便又急冲冲的去前院了。 “姑娘”玲珑惊愕的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姑娘就跑了,叫了一声便连忙跟了上去。 “这丫头”楚云棠瞠目结舌,早就知道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却不知道她还是个急性子。 “也不知用过早膳没有” 楚云棠无奈摇头,拿起楚云舒画好的图纸打开来看,只一眼她便被这上面的服装吸引住了。 她画的不是京中时兴的骑装,倒似是在原本的衣衫上改出来的,裙装被她改成了裤装,只是为了方便,在前后各留了一片布料遮挡,远看之时与裙装一般无二,实际当真行动起来,却十分方便。 “我记得阿圆针线不错,让她做吧”楚云棠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图纸递给弄棋。 弄棋接过图纸,闻言嘴唇不由动了动,好似在犹豫该怎么开口。 楚云棠见了,不由笑道:“怎么?有话说” 弄棋将手中的图纸抱得紧了一些,带着些许犹豫道:“姑娘,阿圆姐姐是一等丫头,像做衣裳这种事,交给我和弄琴,还有下面的小丫头就行了,哪里能让阿圆姐姐亲自动手” 楚云棠神色顿了躲,是了,大丫头的活计要比小丫头轻省不少,一般这种事,都是让下面的小丫头去做的。 “行了,就由你还有下面的小丫头去做吧” 楚云棠有些意兴阑珊,回到将军府之后,她反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她仔细回忆着自己的前世,那时候每日都在做什么呢? 每日辰时起便开始练琴,练舞,然后由坊中的教养嬷嬷教导怎么取悦男人。 心中满肚子的算计,刺探消息,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后来挑拨朝臣后院起火,江湖人士被她迷得晕头转向,更借此成立了自己的情报组织。 后来一边探寻宋砚归的下落,一边查探害楚家的凶手。 哪知她背后的动作还是暴露了,最后她的情报组织被人捣毁,她自己也被人斩去了手脚,囚禁在暗无天日的院子中。 她那时每日最喜欢的,就是在院子里听外面的行人喧嚣的声音,或许是看她太过平和,那背后的人见不得她好,便命人来折磨她。 她那时已经是别人砧板上的肉,知道反抗也无用,反倒有些随遇而安。 只是后来…… 楚云棠眼眸眯了眯,她好似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了?明明不久前还记得。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触手一片温凉,楚云棠心中微惊“弄棋,你来看看,我这后面可是长了东西?” 楚云棠将发丝顺到一边,弄棋忙上前去看,却只看到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没有什么东西呀,姑娘” 楚云棠不信邪的伸手去摸,却只摸到温热的皮肤,方才那温凉的触感好似只是她的错觉。 “兴许是昨夜没睡好” 楚云棠按下心中的疑惑,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走到花园来了。 花园里面,有几个婆子正在清理着杂草,旁边便是府中挖出来的池塘,楚云棠走到凉亭当中坐了下来,欣赏着平静的湖水,忙碌的下人,心中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这种岁月静好,很快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 “姑娘,不好了” 阿圆脚步匆匆,面色有些慌张。 楚云棠骤然起身,眉头蹙起,不待她问,阿圆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全都说了。 “小公子在街上与人斗殴,被人打了,二姑娘听说之后便出府去了,这会儿只怕已经赶过去了” 楚云棠骤然一惊,就想出府,不过很快她便停了下来,问阿圆道:“这消息,你从哪里听来的?” “啊?”阿圆有些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奴婢见二姑娘院子里的人匆匆往正院跑去,拦住她问了一嘴才知道” “我们去正院” 既然那丫头是去正院报信的,那么李氏和父亲也应当知道了,此时她再出府,不但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可能给父亲他们添乱。 楚云棠到正院时,正好听到里面楚江河的声音。 “舒姐儿有分寸,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呈哥儿如今昏迷不醒,还不知道伤势如何,舒姐儿又冲了出去,谁知道她会不会有个万一?” 楚江河耐心劝道“舒姐儿去找信王世子出头,还能说是小孩子的打闹,若是你出去了,这可就不是小孩子的打闹能说得过去了?” “那你就让我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女儿被人欺负?”李氏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就是见不得有人欺负她的孩子。 “我没这个意思?”楚江河无奈。 “那你是什么意思?” 打从楚呈昏迷着从外面抬回来,又听说楚云舒冲出去找人算账的时候,便坐不住了,偏偏楚江河还要她以大局为重,小孩子的事情,就让小孩子自己去处理。 “你觉得,以信王世子那几个狗腿子的武功,能打得过舒姐儿?”楚江河气定神闲,他对楚云舒的武功有信心。 李氏闻言,心里的气消了些,不过还是有些担心道:“那万一……他们找帮手呢?” () 第六十三章 缘由 “他们找帮手,舒姐儿也不傻呀,打不过难不成她还跑不过?”楚江河自信一笑。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绝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 楚云棠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真切,本准备进去的脚慢慢的收了回来。 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竟有种自己好似多余的感觉。 他们父女分离多年,而李氏以及楚云舒姐弟却是日夜陪伴在他的身边,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楚云棠心中微酸。 楚江河都不担心楚云舒的安危,她还担心个什么劲儿呢? 一时之间,楚云棠只觉得人生寥寥,竟不知何去何从。 这样的情绪本不该出现在她这个重活一世的人身上,上天能容许她重活一世,她就该感恩戴德了,她却还有心情在这里伤春悲秋。 楚云棠心中暗自唾弃自己,只是却也任由自己在这样的情绪里不可自拔。 命人备了马车出府,也没什么目的,只是随处走走,听着外面渐渐车马喧嚣,楚云棠微冷的心渐渐的暖了起来。 虽然她心情不好,只想随意走走,却也没忘记命弄棋点了几个将军府的侍卫跟着。 “弄棋” “姑娘” “回去吧” “是,姑娘” 外面罩着青布的马车匆匆而过,无人发现离此不远的茶楼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等到楚云棠的马车离开,这条缝才合上。 楚云棠出去转了一圈,心情略好了些,回到府中,先命人知会了李氏一声,这才带着些东西去看楚呈。 说来怪她,楚呈尚不知伤得如何,她却还有心情伤春悲秋。 “姑娘,大姑娘来了” 内室,楚云舒正手舞足蹈的给楚呈说着自己怎么将欺负他的信王世子揍了一个屁滚尿流,楚呈听得双眼发亮,好似揍人的那个人是他似的。 “姐” “大姐” 两个孩子看到她都是眼睛一亮,楚云棠心中熨贴,心中不由又骂了自己一顿,果真是个铁石心肠的,这些都是她的血脉至亲,万没有那些亲疏之分的。 “我今日去园子里逛了逛,后来又出了府,如今才来看你” “呈哥儿,你没什么事吧?” 见楚呈躺在床上,好似动一下都困难的模样,楚云棠也有些心疼了。 “大姐,我没事”楚呈人虽然小,但是却很懂事,不想让两个姐姐担心,连忙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瞧见他那模样,楚云棠的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 “大姐放心,呈哥儿好着呢” “现在不好的,该是那信王世子才对”楚云棠挥了挥拳头,双眼亮晶晶的。 楚云棠闻言也来了兴趣,信王世子这人她不陌生,上辈子可是康源坊的常客呢! 只不过他进康源坊,多是去西坊,东坊是鲜少踏足的,不过楚云棠对这人的印象却是很深。 全因为前世一件轰动京城的事情。 信王世子为讨美人一笑,竟生生的害死了自己的妻子,连他的孩子也没能幸免。 若只是如此,人们大约只会感叹这位信王世子是个痴情风流之人,或再骂上一句心狠至斯。 之所以此时轰动京城,便是因为这位信王世子喜欢的美人不是红妆是男子,为了一个男子杀妻杀子,当真是叫京城的人惊掉了下巴, 正是如此,听到楚云舒说起这位信王世子,楚云棠便有些好奇了,也不知楚呈为何会与他斗殴。 要知道,将军府如今是朝中新贵,便是许多大权在握的朝中大臣,对待将军府的人也会客气几分,信王不过就是只是有个头衔,无半点实权。 这信王世子虽说浑人一个,却也不傻,等闲的朝中勋贵子弟,他是绝不会招惹的。 所以听到楚呈与他斗殴,她便觉得奇怪。 “你将信王世子如何了?”楚云棠双眼闪亮,被她看着,楚云舒心中的的话便滔滔不绝的冒了出来。 原来今日楚呈本是出府去买书的,平日这种事自然有下人代劳,不过这次楚呈自己想要出府,便借着买书的由头,出府了。 这事是瞒着李氏的,不然李氏哪里能让楚呈一个人跑出去。 虽然有楚七并府上的几个护卫护着,李氏却还是不能放心的。 楚呈出府买了书,见到街上的小吃,便走不动道了,楚七知道府上的小公子是个爱吃的,怕他在外面吃坏了肚子,便哄他去了飘香楼。 楚呈听到飘香楼三个字,便想到了楚云棠前不久送来的烤鸭,忙不迭的就答应了。 哪成想,他上了飘香楼,经过一个包厢的时候,便听到里面的人说话,他本就是个孩子,来了酒楼除了吃的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的,只是他路过的时候,却听到了“楚家大小姐”几个字。 听到这话,楚呈先头还没察觉到什么,后来陡然反应过来。 楚家大小姐?那不就是他家大姐? 楚呈心里起了一些好奇,见那包厢外面竟然也没人看着,便也假装路过一般的在包厢外面偷听。 楚七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人议论,后来又听到里面的人说起说亲,不合适,守活寡等等字眼。 你以为楚呈听到这些会愤怒,会恼火,会踹门而进? 那可就错了。 他还是个孩子,大致能知道这些话不是什么好话,却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意思,故打算离开。 却不想那里面的人正好在他离开的时候打开了门,见到他一个小孩子,并几个护卫都在门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七听到了他们在里面说的话,也气得不轻。 这信王世子狗胆包天,竟然想娶他们大姑娘,想娶便算了,还想着将大姑娘娶回来晾着,想让她守活寡。 若不是身份所限,只怕楚七当时能一拳揍到信王世子脸上去。 他这时还不知道信王世子是个分桃短袖之人,不然只怕哪怕限于身份,他也是忍不了的。 只是楚七忍得,信王世子却是忍不得的。 信王世子打开包厢便见到楚呈,登时便有种自己的秘密被人戳破的恼怒之感,也不问身份,指着楚呈便怒道:“哪里来的小毛孩,竟敢躲在外面偷听本世子讲话,来人,给我拿下” 若是以往,信王世子或许还会问上一问,如今却是恼羞成怒,也不打算问,当下便命人将楚呈拿下。 () 第六十四章 争吵 楚呈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时便愣了一下,不过他反应也快,当下便一溜的跑到楚七身后藏起来,探出脑袋道:“分明是你背后说人坏话,不然为何怕人听见” 信王世子听了这话,登时便急了,这说明这小毛孩当真将他说的话都听去了。 这还得了,这可是他的秘密。 是以,一场混战就此爆发,信王世子人品虽然不好,武艺却是不错,楚七既要应付信王府的护卫,又要护着楚呈,又不敢真的伤了信王世子,不由有些束手束脚。 忙乱之下,不小心叫楚呈滚下了楼梯,撞昏了过去。 楚七连忙脱身将楚呈抱了起来,并对信王世子道:“我们公子若有个好歹,世子便等着我们将军打上门来吧” 说罢便带着楚呈回府,却不想回府正好撞上要去找楚江河的楚云舒,楚云舒见楚呈昏了,登时便急了,拉着楚七匆匆问了事情的经过,提着特地给她定制的长枪便出府去了。 她赶到飘香楼时信王世子正好出来,原来楚呈摔下楼梯之后,信王世子听到“将军”两个字总算清醒过来。 脑中将这京中的将军捋了一遍,发现能对得上号的,有那个势力和能耐打上信王府的除了刚刚回京的大将军楚江河,便无他人了,心中登时便有些慌了。 想到他父王若是知道他得罪了楚将军的独子,只怕能拿棍子打断他的腿。 信王世子这才有些怕了,一边派人去将军府打听消息,一边回到包厢换了一身衣服。 却不想,刚出来便见到一个女娃站在不远处,肩上扛着一柄比她身高略高些的红樱枪,指着信王世子问道:“你就是信王世子?” 见这姑娘长得娇俏可人,浓眉大眼,身上的穿戴无一不精致,估摸着又是哪位大人家的小姐,信王府有名无权,自己又刚得罪了一个将军府公子,信王世子自然不想到处树敌,便笑着道:“正是” 哪知小姑娘闻言,娇叱一声:“竟敢欺负我小弟,我打死你个小王八羔子” 话落,便提枪上阵,对着信王世子打去。 信王世子闻言便猜到了面前这姑娘的身份,再结合她的年纪,便猜出她定是楚家次女,刚刚那小孩儿的嫡亲姐姐。 信王世子刚刚才把楚呈害得摔下了楼梯,现在又来了一个将军府的娇女,生怕府中的护卫伤到了这位千金小姐,便摆手不用他们帮忙。 他自己一人对上了楚云舒。 他本想着自己比她年长几岁,又学过武艺,对付一个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哪知,很快就被楚云舒打了脸,当真是打脸,那红缨枪狠狠的拍在脸颊上,登时便红肿了起来。 见到世子受了伤,府上的护卫哪里还待得住,当下就想上前帮忙,只是再次被信王世子制止了。 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娃娃打了,还要找帮手,他还要不要脸? 也亏得他要脸,没让人帮忙,不然只怕又是一场混战。 总之最后,信王世子被楚云舒按着狠狠的打了一顿。 别看她性子鲁莽,可她不傻。 她虽然打了信王世子一顿,下手也有分寸得很,多是叫人疼却没有伤到筋骨的皮肉伤,信王府就算生气,也绝不敢拿此事来将军府找麻烦。 “所以说,你们看,习了武艺,就可以想打谁就打谁,还能保护自己不被人欺负”楚云舒举着小拳头,顺便将自己后来又摹的几张图纸拿出来,给楚呈看。 “呈哥儿,叫娘亲也给你缝两身衣裳,我们一起习武吧”楚云舒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楚呈。 楚呈眉心狠狠的皱起,心中犹豫得不得了。 “呈哥儿在想什么?”楚云棠笑着问他,经此一事,她也觉得呈哥儿作为将军府唯一的男丁,未免太弱了些。 “我……习武了我还能吃肉吗?”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楚云棠和楚云舒。 楚云舒微愣“习武了当然可以吃肉?怎么?难道你以为习武之后不能吃肉了?” 楚呈重重的点头,指着楚云舒道:“二姐习武的时候我瞧见了,爹爹都不许她吃肉,还每天让她喝苦药” “那不是苦药,那是补汤,可以让身子骨更壮实,习武更快的汤”楚云舒连忙反驳。 “骗人,里面都没有肉” “谁说没有肉就不是补汤了?” “补汤里面都有肉,只有药里面没有” “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八道” “……” 姐弟俩就因为一碗吃的吵了半天,随后谁也不理谁,各自别过眼去。 “我让爹爹找武师傅教我和大姐,不让他教你习武,让你一辈子也打不过我” “你休想,我也让爹爹给我找师傅,不让他给你找” “哼,爹爹才不会给你找” 楚云棠看着他们姐弟二人拌嘴,倒也觉得有趣,便在这时,楚江河从外面走了进来,语气严肃道:“找什么?”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严肃,让人分辨不清喜怒。 楚云舒姐弟二人听到这话,连忙闭嘴,一个乖乖站好,一个乖乖躺好,异口同声道:“爹” 而楚云棠也连忙起身,恭谨的福身道:“父亲” 听到他的称呼,楚将军眉头一竖“叫什么父亲”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将楚云舒及楚呈二人吓了一跳,便是楚云棠也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呵斥愣了愣。 随即便见楚江河眼底划过一丝懊恼道:“叫父亲多生疏,叫爹” 说完,他眼底带着几分期待的看向楚云棠。 若是楚云棠不知道他可能是重生的说不定就叫了,可是自从知道楚江河可能也是重生的之后,她心里便好似梗了一根刺一般,这一声“爹”怎么也叫不出来。 只见她乖巧的福身道:“是,父亲” 让她叫爹,偏要叫父亲。 先前楚江河没觉着有什么,也是今日来到这里,听着楚云舒姐弟二人哪怕怕他也含着孺慕之情的喊爹,唯有楚云棠乖巧的喊着父亲,他的心里便怎么都不是滋味儿。 本以为自己直言了,楚云棠会顺势喊一声爹,却不想她竟是这般倔。 楚江河心中无奈的摇头,面上却仍是刻板严肃得很。 “咳,方才你们在说找什么?”他掩饰一般的轻咳一声,看着楚云舒姐弟二人问到。 () 第六十五章 武师 楚云舒用手抓住楚呈的衣裳,用力的摇,示意他来说。 她本来就站在床边,离楚呈近得很,抓楚呈的衣裳自然方便得很。 而楚呈人虽然小,却也不傻,任由楚云舒怎么摇也无动于衷。 楚云舒有些急了,只是她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的,不吭声就代表不会说了。 楚呈也想让楚云舒说,只是楚云舒害怕自己的老父亲,自然也不想开口。 姐弟二人在背后各自扯着衣裳,都不开口。 楚江河皱眉,见几个孩子都不说话,不由有些奇怪了“怎么了?究竟要找什么?” 姐弟二人暗地里争执不下,最后眼珠一转,一同将目光落到了楚云棠身上,无声的表达着一个意思“大姐,你说” 楚云棠收到他们的眼神一愣,这是将她推出来了? 随后她看向楚江河,见他眼神渐渐严厉了,心中不由无奈一叹,弟弟妹妹都是债。 “舒姐儿和呈哥儿方才正在说想请父亲为我们寻一个武师傅教我们习武” 楚江河敏感的捕捉到“我们”这两个字,不由皱眉“你也要学?” 他的目光看着楚云棠,带着几分担忧。 楚云棠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无非是她的身子不好,贸然习武只怕对身体无益。 只是她自己也是想要习武的。 “是,女儿也想学些防身之术” 楚江河略一沉吟,想到了楚云棠上一世的那一些遭遇“学些武艺也好,免得受人欺负” “那父亲可愿为我们请个武师?”楚云棠问。 楚云舒姐弟二人也眼巴巴的瞧着。 楚江河一笑“何必请武师,为父便能教你们姐弟几人习武” “什么?” 楚云舒二人忍不住惊呼出声,楚云棠也有些愕然“父亲不是还要当值?哪里有时间教我们习武?” “为父受了伤,皇上特地批了两个月的假,正好有时间教你们习武” 楚江河有时间,由他教他们习武倒也不错。 只是楚云舒和楚呈二人等到楚江河走了,两人便哭丧着脸,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楚云棠满头雾水,不解道:“你们不想父亲教我们习武吗?” “明日你便知道了”楚云舒有气无力的看了楚云棠一眼,满脸都是绝望。 楚云棠有些吃惊“明日便要开始了吗?” 楚云舒哭丧着脸点头。 楚云棠又看向楚呈“可是呈哥儿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习武应当没有那么快吧?” 闻言,楚呈脸上也没有什么开心的表情,听到是父亲教他们习武,楚呈的小脸始终绷着,绷了一会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呈哥儿?”楚云棠担心的上前,却听他一边哭一边道:“我定是不能吃肉了,爹爹一定会让我喝苦药的” 楚云棠闻言,嘴角不由抽了抽。 她还以为他是身上伤口疼了,敢情是怕不能吃好吃的。 回到春馨苑,弄琴已经回来了。 “如何?那鸽子去了哪里?” “奴婢跟着过去,发现那鸽子进了秦国公府” 秦国公府? 那不就是宋府?难道阿圆是宋砚归派来的人? 这人在她还没有进京的时候便开始埋钉子了? 楚云棠皱了皱眉,不过是宋砚归的人倒是让她放心了不少,至少她能肯定宋砚归对她没有什么恶意。 “不用管了,以后阿圆再做什么,只要不是危害到我的身子,便由她去吧”楚云棠想了想便不管了。 弄琴不知为何姑娘听到鸽子进了秦国公府便不管了,不过主子说不管,她只需要听话就好了。 “张嬷嬷可还在柴房?” “在呢,婆子守着,没有人来救她” “春枝呢?” “在另外一间厢房里绑着,很是老实,好似已经认命了” 楚云棠皱了皱眉。 夜里,楚云棠带着弄琴和弄棋去了柴房,涉及到江南的事情,她并不打算让宋砚归知道。 虽然她知道他不会害她,但是并不代表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 柴房当中,张嬷嬷被绑得严严实实,嘴里塞着破布,这是怕她叫喊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张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期望,房门打开,楚云棠走了进来,弄琴和弄棋并未进来。 房门在楚云棠身后关上,屋内便只剩下楚云棠与张嬷嬷二人。 “唔唔”张嬷嬷使劲的发出声音,眼中带着几分欣喜。 楚云棠笑了笑,上前将她口中的布巾取了下来。 “姑娘可是来放我离开的?”她的眼里带着希冀,每天被关在这个柴房里,吃不好睡不好,她的眼下已经出现了一圈乌黑。 “自然” 张嬷嬷心中一喜,却又听到楚云棠说“不是”,心中骤然凉了下来。 “嬷嬷为何如此天真?认为我会放你离开?”楚云棠好奇的看着她。 “姑娘明明说过会放奴婢一条生路”张嬷嬷有些气愤,她还不知道自家姑娘竟然也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 “我只说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可从未说过放你离开” “张嬷嬷,难道你觉得你做了背主之事,我还会送你离开?” 张嬷嬷因为楚云棠这话脸色难看,只是人在屋檐下,将心中的怒气完全压了下来。 “姑娘既然不是放老奴离开,又为何深夜来此?” 害她白白高兴一场。 “我来此处,自然是有事想问嬷嬷” “姑娘能问的都问过了,老奴能说的也都说了,姑娘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张嬷嬷此刻不愿意配合了。 楚云棠不肯放她走,即便放了她生路,若一直被这般囚禁着,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张嬷嬷心中想是这么想,她却是绝不愿意死的。 能活着,谁会想死呢! 楚云棠正是知道她是舍不得死的,所以笑着在她面前蹲下,笑看着她道:“昨日府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这院里也绑了一个人” 张嬷嬷眉头动了动,想问,又按捺住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春枝”楚云棠说起春枝时,还有些难受。 不过看张嬷嬷木着脸,好似对春枝没有任何感觉。 楚云棠也不放弃。 “她说,当初在我的吃用里下药的人,不是别人,是张嬷嬷你吩咐她这么做的”楚云棠故意如此说到。 张嬷嬷皱眉,眼底划过一丝恼怒,面对楚云棠却是觍着脸笑道:“姑娘必不会相信她的胡言乱语” () 第六十六章 消息 楚云棠诧异的看着张嬷嬷道“嬷嬷怎会这么想?春枝与我一起长大,我自然是相信她的” 张嬷嬷面色难看。 “姑娘可别听那个小蹄子挑拨离间,她这是胡言乱语,是想栽赃老奴,分明是她狼心狗肺,想要害姑娘您,绝不是老奴吩咐她的” 张嬷嬷破口大骂,同时暗自恨春枝竟然敢攀咬她。 楚云棠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一寒。 若春枝当真是张嬷嬷的女儿,张嬷嬷这般,可当真是心狠,与她那个婆婆倒是一丘之貉。 “嬷嬷觉得是攀咬吗?”楚云棠脸上生出一丝苦恼,随后道:“只是嬷嬷,春枝她是你的女儿,她怎么会攀咬自己的母亲呢?” “她这么说,此事定然是你命她做的” 张嬷嬷面色大变,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的?” 毕竟她的女儿早在当初就被她婆婆淹死了,这是整个徐府都知道的事情,楚云棠当时不过是一个孩童,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张嬷嬷突然有些心慌了。 而楚云棠将她的神色收进眼里,笑道:“我不仅知道春枝是嬷嬷你的女儿,而且还知道,你的儿子也没有死” 张嬷嬷开始害怕了“我儿子什么都不知道,求姑娘千万不要伤害他” 原来她的儿子还真的活着。 楚云棠眼神冷了冷。 “女儿你不在意,儿子倒是看得跟命根子似的”楚云棠嘲讽一笑。 张嬷嬷面色变了变,对着楚云棠,她说不出女儿是赔钱货来。 “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在我的吃用里面下药的?” “那……那姑娘能保证不伤害我的儿子吗?”张嬷嬷看着楚云棠,面色犹豫。 楚云棠点了点头“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不找你儿子的麻烦” 事实上楚云棠根本不知道张嬷嬷的儿子在哪里,只是如果这样能让张嬷嬷说出幕后指使,她自然不会傻得说人不在她手里。 楚云棠在柴房里面待了一会儿,出来之时,面色有些阴沉。 “姑娘” 楚云棠朝弄琴点了点头,便回了房。 收拾妥当躺在床上,楚云棠回忆着张嬷嬷的说的话,脑中划过一道模糊的人影。 正想得出神,窗户突然响了一下。 楚云棠目光一闪,骤然起身看向窗户,眼神警惕。 随后只见窗户打开,一道人影翻了进来。 楚云棠定定的看着这人一会儿,随即朝天翻了个白眼。 “宋公子还真是动作熟练,半点不见生疏”盯着翻窗进来的宋砚归,神色很是不满。 宋砚归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这气色倒是比进京的时候好上不少” “不知宋公子此次又有什么事?” “我送你那人参吃了没有?”宋砚归看着她,也不走进近,就懒洋洋的靠在窗口,双手环胸,神色有些不羁。 楚云棠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没吃,难道宋公子想拿回去?” 宋砚归挑了挑眉“我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那宋公子问那人参干什么?”楚云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东西送给她就是她的,他管她吃是没吃。 “不是”宋砚归摸了摸鼻子,带着几分揶揄道:“我是想着你的身子实在有些弱不禁风,我来此是有两个消息告诉你,我怕你这病歪歪的身子受不住打击,一命呜呼了,所以那人参既然没吃,不若你去切点含在嘴里?” “你才一命呜呼呢,宋砚归,你讨打是不是?”楚云棠气呼呼的,她哪里像是听到一点消息就会断气的样子? 不过,她眉头一皱“你有什么消息?” “我今日探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宋砚归笑眯眯的看着她,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神色。 楚云棠心里有点奇怪“这消息与我有关?” “自然” “是什么消息?”她问。 宋砚归倒是不忙着说,仍是问道:“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楚云棠想了想“好消息吧” 听到她说好消息,宋砚归便笑开了“听说信王妃打算替她儿子信王世子娶你为妃” 楚云棠听到这话,面色僵了一僵“那好坏消息是什么?” 她原还以为楚呈听到的只是信王世子随意与朋友胡说的。 “这坏消息嘛,有些污耳朵,不过嘛,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那就是,这位信王世子爱的不是女子,而是男子,这说明你嫁过去之后,绝不会得到信王世子的垂青” 宋砚归笑着,只是眼神有点冷。 信王世子是个断袖的事,楚云棠早就知道了。 只是她没想到,信王世子竟然真想娶她。 不过很快,她就放松下来。 她父亲不会同意的。 见她神色只是初始震惊了一下便很快平静下来,宋砚归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你是在想,楚将军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是又如何?”这人这一世怎么这般讨厌。 “楚将军同意与否并不重要”宋砚归笑着摇头。 楚云棠见他这样,不由皱眉,很快,她双眸睁大,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儿一般“难不成信王妃打算请皇上赐婚?” 宋砚归眼中划过一丝赞赏。 “不错,你的反应很快” “只要皇上答应了,楚将军答应不答应,这桩婚事都是成了” 楚云棠沉默了。 宋砚归说得没错,只要皇帝下了旨,她父亲就不能违抗圣命。 不过很快,她就放松下来。 “皇上不会答应的”那个人一直想毁了她的清白,让她受千夫所指,被亲人背弃,怎么可能让她就这般轻易的嫁人。 “哦?你为何如此肯定?”宋砚归危险的眯着眼睛。 她猜得没错,皇帝确实是拒绝了进宫的信王。 “他想要的不是我嫁人”楚云棠冷笑。 宋砚归敏感的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漏洞,心中一动问道:“那他想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楚云棠正想说想毁她青白,但是她很快便止住了话头,瞪着宋砚归道:“这与你何关?” 见她的神色,便知道楚云棠不会说了,宋砚归心中有些遗憾。 不过很快,他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那个李三儿,我已经命人抓住了,你几时与我一道去见见这个人?” 这么快? 楚云棠心中惊讶,要知道这个李三儿可是一个十分擅长逃命的人,没想到宋砚归这么快就抓住了。 () 第六十七章 抓住 楚云棠想了想,明日不知道是否真的如舒姐儿所说,父亲会教他们习武,所以这两日估计没有时间。 “过几日吧” 她心中有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要等见了李三儿之后才知道能不能实施。 “可以,到时你命人送信给柳希便可,他会替你安排的” 宋砚归点头。 “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做了,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呢?”宋砚归挑眉,心中有几分急切。 “鄞州天远县有一座矿山,据闻那座矿山并非由朝廷控制,而是当地的一个乡绅周员外的”楚云棠知道他对他父亲的下落格外在意,自然不会卖什么关子。 “不过知道这座矿山的人极少,周员外平日安排人采矿之时极为小心,目前也没有人发现”这个消息也是上一世的宋砚归查出来的,只是他查出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核实宋谦是否在那里,那座矿山就突然塌陷了。 朝廷派人去处理矿山塌陷的事情,周员外私采铁矿的事情也被爆了出来,后来周家满门抄斩,矿山里面的情况因为朝廷派了重兵把守,是以谁也不知道宋谦到底有没有在里面。 不过楚云棠心中有八成把握宋谦应当就在那座矿山里。 前世矿山塌陷得太巧了一些,正好是宋砚归查到他父亲下落之时。 “周员外?一个员外怎么敢私采铁矿”宋砚归只是一想,便知道这个周员外背后只怕还有人。 “若我父亲当真在那里,此事,便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宋砚归神情认真,可见不是在说客套话。 楚云棠怔了怔,随即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避开他的眼睛“此事我应该早些告诉你” 毕竟本来就是他查到的消息,她不过是占了重生的便利。 “现在也不迟”宋砚归唇角勾了勾,接着道:“你也不要傻乎乎的,人家给你什么便吃什么” “行了,我先走了” 说完,宋砚归便跳窗离开了。 楚云棠略想了想,便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却是没想到白天阿圆才递了信,晚上他就过来了,一时之间,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第二日一早,果真正院便派了人来,说是用来练武的演武场已经准备好了,让她收拾好了便过去。 楚云棠心中有些嘀咕。 父亲为何如此着急? 用过膳之后,楚云棠换上新准备的练功服,便去了演武场,她到时,楚云舒和楚呈已经到了。 “大姐” “大姐” 姐弟几人互相见了礼,不一会儿,楚江河便来了。 到时他绷着脸,神色之间隐含怒气,目光在楚云棠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收回。 别的不说,便让楚云棠他们围着演武场跑步。 演武场周围没有下人伺候,可见是早就打发走了的。 楚云棠仅跑了几步便觉头脑发晕,浑身发软,楚江河见了,只让她略休息了一会儿,便让她接着跑。 一个时辰的训练下来,她只觉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回到春馨苑时,弄琴连忙取了参茶喂她喝下,生怕她晕过去。 好在,楚江河好似对她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虽然十分严格,却也没让她身子真的伤着。 “去问问,今日早晨可有人来过府上?” 弄琴放下参茶,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弄棋早便等着,忙上前给楚云棠把了把脉“姑娘只是有些脱力,好好歇上一夜便行了” 她心里也松了松,她还真怕老爷训练过度,反倒伤了姑娘,如今倒是还好。 楚云棠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没伤着,但是现在她手上也软得抬都抬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弄琴便回来了。 “姑娘,听说今日一早信王妃便带着信王世子上门来赔礼道歉来了,只是后来不知说了什么,惹怒了老爷,命人将他们请了出去” 说是请,只是以她父亲的脾气,多半是将人赶出去了。 楚云棠琢磨了一下,若只是赔礼道歉,她父亲应当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更何况楚云舒也将信王世子打了一顿,两家这样顶多算是扯平了,信王府用不着特地上门赔礼道歉。 该不会……信王妃带着信王世子提亲来了吧? 楚云棠面色诡异,联想到她父亲早晨的面色,多半信王府的人就是提亲来的。 这信王妃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楚云棠笑了笑,便将此事抛到脑后去了。 后面几天,楚江河当真就守着他们姐弟几个训练,她都觉得几日下来,自己的身子骨硬朗了不少,至少不会走上几步便喘。 在府上训练了几日,楚云棠总算是找到了时间出府。 出府之前,她便已经命阿圆去给柳希传了信,是以她出来之时,柳希早便等在了外面。 “楚小姐”柳希神情恭敬的行了个礼,便坐在了马车前方,随着驾的一声,马儿便跑了起来。 马儿速度飞快,很快便进了一条巷子,停在一所两进的宅院后门。 “楚小姐,到了” 柳希跳下马车,垂着头站在一边。 马车的车帘掀开,弄琴先下了马车,随后伸手去扶楚云棠。 楚云棠头上带了面纱,将面容隐在了面纱后面。 进了宅院,里面十分简洁,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 柳希带着楚云棠来到里面,打开房门,一道消瘦的人影绑在房间里面,嘴里塞着碎布。 见到门开了,这人便抬起了头,眼神带着嗜血的邪性。 见到进来的是个女子,李三儿眉头挑了一挑,想张嘴打个口哨,说两句浑话,却突然想到自己被堵了嘴巴,一时有些意兴阑珊。 楚云棠亦打量着他,李三儿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头发有些凌乱,嘴巴周围有一圈胡茬,身上穿着市井小民惯穿的衣裳。 “李三儿” 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听着十分舒服。 李三儿一听,双眼便亮了,目光放肆的打量着楚云棠的身体,弄琴一怒,上前便是一巴掌抽在李三儿脸上,直接将他嘴角抽出一丝鲜血来。 可见弄琴的手劲儿多大。 李三儿被打懵了,回过神来便用吃人般的目光狠狠的瞪着弄琴,那眼神,好似一匹凶恶的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