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城漂泊的十年》 第1章 媚色 “媚姐!又没得水咧!” “催命啊!整栋楼都停了,墙上贴那通知你瞎了?” 周乾抹了把脸上的泡沫,大手拍了拍几乎被他头顶着的花洒。 还是没得动静,只有几滴水珠子慢悠悠滚掉下来。 “那、那咋办?” 他这才洗一半啊。 门外高跟鞋哒哒地来回走着,良久才喊来一句。 “咋办?用盆里的剩水冲!” 盆?哪有盆? 卫生间小得转个身都费劲。 周乾转个身,脑袋都能蹭到晾衣绳。 视线不经意一扫,心猛地一跳。 那绳上挂着件黑黢黢的物件。 细带子勒在绳上,边角还绣着点红丝线,和村里姑娘穿的棉布裤头完全是两种物件。 周乾飞快地瞟了一眼,赶紧低下头,耳根子烧得厉害。 这玩意儿,他在镇上录像厅墙上的挂历见过类似的,上面的女人笑得勾人,穿得也少。 上午在南城汽车站见到林媚时,她也是穿得紧身吊带裙,裙摆刚到大腿根,露着两条白得晃眼的腿。 脚上是双细高跟凉拖,脚趾甲涂得血呼啦的红。 林媚是他远房表姐,可老家都喊她媚姐。 表姐在周乾印象里一直是女神一般的存在,比他大五岁,小时候他就爱跟在她屁股后面。 青春朦胧期,表姐数不清多少次都是他梦中的主角。 后来表姐十七岁跟人进了城,偶尔才会回去。 听说在南城过得风生水起,去年还给她家寄了台大彩电,惹得全村人眼热。 至于他为什么投奔媚姐。 一切得从他在家捅了篓子说起。 三个月前,他把村主任家的儿子打断了腿,实在没处去。 他妈托了八竿子关系找到林媚妈,好说歹说让林媚在南城给找个活。 一开始林媚是不乐意的,电话里支支吾吾,说她那地方不方便。 可架不住老太太哭天抢地,最后还是松了口,说先来看看再说。 “媚姐,我那支鎏金发胶放哪了?” 外面传来道甜得发腻的声音,尾音上翘,听得人尾骨发麻。 周乾一转头,竟把头顶绳上那布料剐蹭到地上。 他慌忙弯腰去捡,刚抓住。 哐当一声,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 “哟,媚姐,你这怎么藏着个壮小子呢?” “喜欢啊~姐姐送你啊~” 周乾脑子里“嗡”的一下,下意识的捂下。 木讷地转头看过去,门口环胸站着的那个黄头发女人,吊带裙的带子都滑到了胳膊肘,白花花一片映入眼底,他隐约觉得有些热了。 “周乾你个憨货!洗澡不锁门想作死啊!” “玲玲,他他他是我远方表弟。” 好在林媚紧跟着冲了过来,拉着那女人离开时,眼睛止不住往周乾身下瞟。 “是吗?这小老弟瞧着挺壮实啊~” 门重新关上,周乾靠着身后的墙壁,心脏突突直跳。 城里的姑娘都这么开放吗? 这要是在村里,姑娘瞧着男人溜背都脸红。 正出神,花洒喷出的热水烫得他一激灵。 洗完澡出来,一黑物迎头被扔来。 “身上那件老汉背心换下来,我带你去面试。” 周乾拿下一看,是件黑色T恤。 套上,大小刚好。 “走吧,张老板在店里等着呢。” 林媚踩上细高跟,起身时开衫滑落,露出肩膀上纹着的一朵小莲花。 下身穿着超短裙,稍微一动就能露出半拉屁股。 周乾只觉鼻头一热,赶紧移开视线,跟在她身后下楼。 这栋楼在城中村深处,墙皮掉得像癞子头。 楼道里堆着发霉的纸箱,每隔几步就有个插满电线的插板。 刚到二楼,就听见隔壁传来女人的浪笑。 惊得周乾疾走几步。 话说媚姐应该是挣不少钱的,咋会在这种地方租房? “这地方乱,晚上别瞎跑。” 林媚头也不回地叮嘱。 出了楼,热浪扑面而来。 周乾才洗的澡,只这一下,身上又愈发黏腻起来。 走没几步路,林媚停了下来。 前一秒还四处打量的周乾,下一秒胸脯就撞在林媚后背上。 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表亲。 她妈真是回给她找事情。 林媚上下扫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推出一辆红色的电瓶车。 “愣什么?赶紧上来。” 电瓶车后座没个靠板,周乾小心翼翼维持着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生怕蹭到林媚。 这小电瓶开起来有些风,热的,还带股香水味,吹得他鼻子发痒。 “在老家真把人腿打断了?” “嗯……他先动手的。” “到了这边老实点,南城不比村里,打坏了人赔不起。” 周乾没吭声,低头间视线撞入林媚胸前的沟壑再也拔不出来了。 林媚借着后视镜扫了眼。 “再瞎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 周乾脸涨得通红,不自然地别开头,“我没看……” “我在发廊工作,离这不远,就在后街。” “老板是我朋友,我都跟他说好了,让你过去先当杂工,洗洗头,拖拖地。” “嗯。” 周乾点头,心里却犯嘀咕。 听说大城市里的发廊好多都不正经。 但林媚妈拍着胸脯保证,说她闺女在正经发廊给人剪头发,还能学手艺。 “发廊里就我一个男的?” “还有两个杂工,都是男的。” “别瞎打听,到了那让你干啥就干啥得了。” 电瓶车七拐八绕,钻进一条窄巷子。 “到了。” 林媚把车停在空地上,朝巷口一发廊扬了扬下巴。 周乾顺势看去。 那发廊门上贴着理发、美容、按摩几个字。 门口坐了两个穿着齐逼短裙的女人,说说笑笑嗑瓜子。 这笑声,跟他们村头的黄鹂似的。 见周乾眼睛直愣愣的,林媚不客气的拍在他肩上。 “一会儿见了人机灵点。” “知道的。” “呦~媚姐,这小帅哥是你弟弟?” 其中一个穿黑丝的瞥了周乾一眼,作势就要往上靠。 “嗯,老家来的,给咱看店。” 林媚提步及时挡上去,拉开周乾又拍了拍他肩膀,“这两位,叫张姐、李姐。” “张姐,李姐。” 周乾挨个喊了,脸色涨红。 平时在村里,身边跟的都是青瓜蛋子,哪见过这么多大姑娘? 不是说发廊还有两个杂工? 怎么都没瞧见? 往里巴望一眼,吧台还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朝这边望。 他这是进了盘丝洞? “听说来了新人?我瞧瞧。” 第2章 可别欺负小孩 墙角窄小的楼梯口传来动静。 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一下来,便上手搂住张姐的腰,眼睛溜溜在周乾身上打转。 “看着挺壮实啊。活儿……” “张老板,你可别欺负小孩啊。” 林媚笑着上前打了圆场,把周乾拉到一边,“去把地上的烟蒂扫了。” 周乾拿起扫帚,低着头干活。 眼角的余光瞥见张姐坐在男人腿上,手还在男人胸口摸来摸去,男人笑得一脸油腻。 那个叫李姐的。 被一个才推了门进来的中年男子拉上楼。 也不知是不是周乾的错觉,他总觉得两个人眉来眼去的。 这是哪门子的发廊?周乾心里直发毛。 扫到吧台的时候,他听见刘姐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今晚不行啊,来了个生面孔,是媚姐的弟弟……嗯,明天吧,老地方。” 挂了电话,刘姐看见周乾,抛了个媚眼,“小帅哥,多大了?” “二十。” 周乾赶紧低下头。 “二十好啊!正是血气方刚奋斗的年纪,跟你媚姐好好干,有你好处的。” 刘姐笑得意味深长。 周乾没敢接话,拎着垃圾桶往外走。 后门堆着垃圾不少,他刚要倒,就听见两个男人在墙角说话。 “那林媚今晚接活不?” “不知道,来了个弟弟,估计悬。” “妈的,等了好几天了,上次那劲儿……” 后面的话越来越难听,周乾攥紧了拳头,猛地转过身,那两个男人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倒了垃圾回来,林媚正陪着那个寸头男人说话,笑得花枝乱颤。 寸头男人见周乾进来,朝他招手,“周乾是吧?先给哥倒杯茶。” 周乾倒了杯凉茶递过去,寸头男人接过去,故意碰了碰周乾的手。 吓得他忙收回手。 操!这哥们儿有啥毛病? “小伙子挺腼腆啊,跟你姐学学,活络点。” 周乾没吭声,转身想走,被林媚叫住了。 “去把那几个瓶子收了,攒多了能卖钱。” 空瓶子在他们村里也是有专门回收的大爷沿街叫喊着。 不过城里这瓶子可比他们村里的精致不少。 卖的价钱应该也更高吧。 他蹲在地上捡空酒瓶,没一会儿,又听见寸头男人问林媚,“这弟弟靠谱不?别是个嚼舌根的。” “放心,老家来的,木讷得很。” “成,那他就先留下。” 周乾手顿了顿,酒瓶差点掉在地上。 抬起头正对上林媚的眼睛。 “看什么?快点捡啊,还有别的活等你干呢。” 离家到现在,周乾都没吃上口热乎饭就来这边了。 本来还想着能让林媚带他去搓一顿。 现在看,悬了。 忙活一下午。 周乾把最后一个空酒瓶塞进蛇皮袋,弯腰拖到墙角。 “操他娘的,这活儿是人干的?”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骂骂咧咧。 这人他记得,媚姐说过,他是阿强,除了他以外的另一位杂工。 先前本来两位,但刚被通知,有一位被开了。 这个叫阿强的,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地。 嘴里骂着,抬脚就踹在墙根的啤酒箱上。 “从晌午到现在,就没歇过脚!扫地、倒垃圾、给那帮娘们洗毛巾,现在还得捡破烂,真当咱是驴啊?” 周乾没接话,拿起墙角的拖把,默默往卫生间走。 地上黏糊糊的,不知是谁泼的糖水,踩上去能拉出丝。 “你倒是说话啊,木头桩子似的!” 周乾没想到阿强能追上来,还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咱是来当杂工的,不是来当奴才的!张扒皮这是把咱当免费劳力使唤呢!” 周乾还是没吭声,只是拖把往水里摁的力道重了些。 他不是没脾气,只是刚来南城,林媚反复叮嘱过“少说话多干活”。 他谨记着呢。 再说。 这发廊里的人个个眼观六路的。 就说刚才那个穿黑丝的刘姐,吧台边靠着嗑瓜子,眼睛却时不时往这边瞟。 出去他们这些杂工,人家可都是穿一条裤子的,指不定哪句话就传到张老板耳朵里。 “你看那娘们,” 阿强忽然压低声音,朝楼梯口努了努嘴,“张扒皮刚从楼上下来,裤腰带都没系紧呢。” 等周乾顺着他视线看去时,寸头男正靠在楼梯口抽烟。 浑身上下穿戴还算整齐,哪有阿强说的这么夸张? 他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见他没什么反应,阿强眉头拧了拧,凑近后索性把胳膊搭在他肩上,“你刚来不知道,” “这张扒皮黑着呢!上个月老王就因为迟到五分钟,被扣了半个月工资,最后还不是卷铺盖滚蛋了?咱们干这活,累死累活一个月才几百块,他随便找个由头就扣钱,哪有这样的道理!” 周乾握着拖把的手紧了紧。 他来南城是为了挣钱的,家里还欠着村主任的医药费,要是工资被这么克扣,猴年马月才能还清。 “可不是咋地……遇上这么个老板,也是倒霉。” 他没忍住,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这话刚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怎么?你好像对我有点意见?” 周乾浑身一僵,猛地回头,只见张老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寸头底下的脸黑沉沉的,手里的烟蒂在墙上碾出个黑印。 阿强早就缩到一边,头埋得快钻进裤裆里。 “我当是谁在这儿嚼舌根,原来是刚来的小老弟啊。” 张老板眯眼看着周乾,眼神恨不得刀了他。 “林媚把你塞进来时,跟我说你老实巴交,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周乾的脸腾地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 他明明没说什么,这男人却故意曲解。 “张老板,我没……” “没什么?” 张老板往前迈了一步,啤酒肚几乎将周乾挤到墙角。 “你是觉得我扣老王工资不对?还是觉得在我这儿干活委屈你了?” 吧台上嗑瓜子的三个女人停下了动作探头看过来。 刘姐朝李姐招了招手,“你快去叫林媚。” “我……”周乾攥着拳头,辩不出理,“我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 张老板突然提高了嗓门,唾沫星子喷到周乾脸上,“我告诉你,在我这发廊干活,就得守我的规矩!别以为有林媚护着你,就能在这儿装大爷!” 他突然抬手,指着墙上歪歪扭扭贴的一张纸,“看见没?上面写着呢,每月迟到超过一天,扣两百工资!早退一次,扣五十!偷懒耍滑被我抓住,直接滚蛋,一分钱都别想拿!” 周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张纸黄不拉几的,上面的字用红墨水写的,歪歪扭扭,像刚贴上去的。 他下午干了一下午活,压根没见过这东西。 周乾的脾气终于压不住了,啪一声戳起拖把。 “凭什么?” 第3章 吵架 “哪有迟到一天就扣两百的道理?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 “凭什么?” 张老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抬手拍了拍周乾的脸,力道不轻,“就凭我是这儿的老板!这发廊是我开的,规矩就得我定!爱干干,不爱干滚蛋,南城有的是想干这活的人!” 周乾被他拍得偏过头,脸颊火辣辣地疼。 他长这么大,除了爹妈,还没人敢这么对他动手。 你敢打我?” 一股火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两手攥上拖把。 一声脆响,直接把木柄掰断。 “打、打你怎么了?” 张老板被吓得一愣,可想到这周乾还得在这打工,就不信还敢对他动手! 他艮着脖子,唾沫星横飞,“老子不光敢打你,还敢让你今晚就睡桥洞!” “林媚住的出租屋都是花的老子钱!”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媚头发自然搭在肩上,跑下来的时候身上那件丝质吊带裙的领口几乎要滑到肩膀。 “张哥,咋了这是?” 她快步走到两人中间,滑落的衣领随手往上提,笑着上前打圆场,“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张老板那双眼睛落在林媚半露的胸脯上一阵发直,就连刚才的火气消了大半。 趁着林媚不注意,伸手就往她腰上搂,“媚儿,你说这弟弟,脾气怎么跟头倔驴似的?” 林媚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躲开,只是笑着往旁边挪了挪,把周乾挡在身后。 “他刚从老家来,不懂城里的规矩,您多担待。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周乾,还不快跟张哥道歉?” 周乾眼见着张老板那只手在林媚身上游走,又看看林媚强颜欢笑的脸,胸口止不住犯起了恶心。 女神表姐来了趟大城市,怎么还堕落了? 这种烂人都能忍受? 村里在外面大城市打拼的也不少,逢年过节回去能带个两三千都是好的。 林媚每次回去都能带七八千,彩电、冰柜,全村就数她家最齐全。 现在一想,正经工作哪能挣这么多钱? “我没错。” 也是那老板说的他牛脾气上身? 咬着牙,声音闷闷的,“是他先动手的。” “你这孩子……” 林媚回头瞪了他一眼。 少说两句能死吗? 张老板被周乾这句话惹恼了,刚要发作,却被林媚按住了胳膊。 “张哥,您消消气。” “晚上我请您去吃宵夜,就当给您赔罪了,成不?” 张老板咂咂嘴,没再追究,只是斜了周乾一眼,“看在媚儿的面子上,今天就饶了你。下次再敢跟我炸刺,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色眯眯瞟了眼林媚的腰就往楼上走,路过吧台时还不忘对那几个女人吹了声口哨。 等张老板走远。 林媚揪着周乾的胳膊直往后巷拽。 后巷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垃圾,绿头苍蝇嗡嗡地盘旋。 两人还没靠近就犯起了恶心。 “周乾你上班第一天,就敢在店里跟张老板叫板?反了天了?” 周乾被甩得一个趔趄,后腰撞在身后一个生锈的铁门上,闷哼一声。 可是被人冤枉,他心底不痛快,梗着脖子瞪回去,“是他先动手打我脸的!” “打你一下怎么了?” “在城里混,被老板骂两句、推两下算个屁!你当还是在村里,跟人打架赢了就有面子?” “你忘了你是为啥来南城的?把人腿打断了,家里把锅都卖了才凑够医药费!我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把你塞进张老板来,你还给我惹事?” 周乾被林媚说的理亏,他承认这些是说的没错的。 “我没惹事!是他故意刁难人,还扣人家工资……” 刁难人?扣工资? 林媚突然笑了,化着精妆的脸上挤出抹苦涩。 “阿强在这儿干了三年,被克扣的工资能买辆新自行车,他咋不敢跟张老板叫板?就你能耐,就你懂道理?” 她抬手戳着周乾的胸口,“在南城,道理值几个钱?能当饭吃还是能付房租?你要是不想睡桥洞,就给我憋着!” 周乾被她戳得后退一步,心里那点对表姐的最后一点滤镜,碎得彻底。 现在,她眼里只有钱,只有忍。 “所以你就为了钱,跟那种人……” 周乾的话没说完,却带着说不出的恶心。 林媚的脸瞬间白了。 她猛地抬手,周乾以为她要打过来,下意识闭上眼,可巴掌迟迟没落下。 “跟哪种人?” “跟你眼里那些不正经的人?周乾,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发廊里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难道不是吗?”周乾睁开眼,直视着她,“正经发廊员工会穿成你这样?露胳膊露腿,不知羞耻!” “难怪你每次都能往家里寄那么多钱,我现在才明白,这些钱都是脏的!” “去你码的!” 林媚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甩在周乾脸上。 周乾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却死死盯着林媚,没躲。 “姑奶奶挣的钱怎么不干净了?!” “姑奶奶是按摩师!正规的按摩师!给客人按按肩颈,推推背,凭手艺挣钱,怎么就不干净了?” “大城市都是我这么穿,你个没见识的土炮!” “别忘了!你现在住的还是我家呢!要不是你妈撺掇,我妈会以死相逼,非让我给你在南城找工作?” “谁稀罕你找的破工作!老子不干了!老子走!” 周乾越说越气,恨不得提姨妈暴打她一顿。 打醒她。 “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你给我站住!” 林媚叉着腰,抬手捋顺头发,“你在这怎么说我无所谓,要是赶回去胡咧咧,我撕烂你的嘴!” “管天管地,你还能管我放屁?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呸,我就说!” “我这就去给姨妈打电话,说你在这大城市当小姐!我还扯大队的喇叭满街叫唤,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周乾没再回头,脚步迈得飞快。 他听见林媚在后面骂了句什么,好像是“滚了就别回来”? 他没心思管了。 第4章 孤城独行 傍晚的南城就是个大蒸笼。 周乾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汗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淌。 放狠话离开前他光顾着生气了,忘了自己钱包行李全在人家出租屋。 这下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的。 连自己人到哪都不清楚。 走到一个电话亭前,想给老家打电话,可摸遍了全身口袋,连一毛钱都没有。 老板是个光头大汉,见他迟迟不打电话,收起笑眯眯的表情,不耐烦地挥挥手,“没钱就别占地方,滚蛋!” 周乾悻悻地离开,肚子又饿得咕咕叫。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眷顾他。 路边让他遇见个被丢下的盒饭,应是没人要了,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掀开盖子。 里面就有半个没吃完的馒头,上面沾着点灰尘。 左右扫了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直接一口塞进嘴里。 干硬的馒头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只能使劲往下噎,眼泪都呛了出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 南城的路边随处可见和他一样的打工仔。 “不会真应了那扒皮的话,他得睡桥洞了吧?” 等周乾走到一座桥边,桥洞下已经躺了几个人,都是些流浪汉,身上盖着捡来的破报纸。 他站在路边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 深夜里凉风吹着他直打寒颤。 他缩着身子抱着膝盖,脑子里乱糟糟的。 也许他不该那么冲动,哪怕再忍忍? 可一想到张老板那张油腻的脸,他又觉得,自己没做错。 “小子,新来的?” 旁边胡子拉碴的老头突然开口,还递他半瓶矿泉水。 见周乾刚才一直看着自己瓶里的水,自然以为是他渴了。 “喝点水吧,我看你在这好一会儿了,一直在舔嘴皮子。” 周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过矿泉水道了声谢, 他拧开盖子就猛灌一大口,凉水下肚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 “瞧你这样子,从乡下来的?” “嗯,湖南的。” “来投奔亲戚?” 周乾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老头笑了笑,“我儿子也在南城,电子厂,每月能挣八百块呢。” “就是一年没回家了。我琢磨着来看看他,结果他搬走了,找不到了。” “连个消息都没给我留。”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递给周乾,“你看,这是我儿子,靓吧?” 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蓝色工装,看起来和周乾差不多大。 周乾看着照片,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妈,不知道她现在睡了没,是不是还在担心他。 “小伙子,南城这地方,不好混。” “受点委屈不算啥。” 周乾点点头,把矿泉水瓶塞进老头装满塑料瓶的蛇皮袋里。 重新躺回水泥地上。 这地面硌的骨头疼,和他们乡下的土地比差远了。 周乾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明天该怎么办, 没了林媚帮衬该去哪找活儿干? 还有自己的行李,里面还有他妈给他卷来的一百块钱呢。 “咣!” “媚姐,我们就先走啦~” 发廊里的几个姐妹相继离开,就剩下吧台的刘姐和林媚。 刘姐远远瞧着林媚坐在门口,不时翘首朝远处巴望。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周乾跑了,我问了邻居,出租屋没人,你说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 “那么大个人了,还用得着你担心?” “可他身上没钱啊,行李什么的都在出租屋呢。”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和她妈,怎么跟她姨妈交代? “我看你呀~一开始就多余管这闲事~” 从后巷拎着拖把出来的阿强,瞥见林媚坐在台阶上发呆。 忽然想起下午那茬事。 “媚姐,”阿强挠挠头,“下午那事……我瞅着不对劲。” 林媚顿了顿,转头看向阿强,“啥事?” “就张扒皮贴那破规定,” 话说一半,阿强往楼上瞟了眼。 林媚自然知道他怎么想的。 “放心,张哥早就走了。” 一听这话,阿强才松了口气,把下午的事简单给林媚表述了一遍。 “我亲眼见他晌午才让老刘头写的,故意针对你弟呢。” “这个我可以证明,我当时瞧见了。” 刚坐回吧台,做好了值夜班准备的刘姐也插了一嘴。 话没说完,林媚猛地站起来,骂了句“操”。 “这狗日的!” “我说周乾那驴脾气咋突然炸了……” 阿强缩了缩脖子,拎着拖把溜了:“我先回了媚姐,明儿还得早起。” 林媚没理他,转身就往吧台跑,正对着小镜子涂口红的刘姐,被她一把抢过手机。 “你干啥?”刘姐惊得瞪圆了眼。 “我得去找周乾!” “疯了?这都后半夜了!” “你能知道他去哪?公园、桥洞那边净是些流浪汉,你一个女的去……” “他是因为我才走的!” 林媚翻出通讯录里大华的名字,“我找大华帮忙,他有摩托车。” 电话响了三圈才被接起,那头先是一阵女人的浪笑,“哪位啊~” 林媚捏紧了手机。 对面一阵窸窣,接着又传来含糊低喘的男声,“谁啊……嗯?” “华哥,你注的是大鱼呢~” “媚儿!”大华的声音突然变得慌张,“等、等会儿……” “华哥,谁呀~” 大鱼? 难怪从她入住那天起,她这邻居就对她各种殷勤。 敢情是把她当鱼钓了! 林媚气血翻涌直逼头顶,“周大华你个死渣男!” “不是的媚儿!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么个逼!” 林媚把手机往吧台上一砸,手机保护壳都裂了道缝。 她拎上架上的细高跟就往外冲。 “诶!媚姐!你还真去啊?!” 刘姐在后面喊。 “你好歹套个外套啊!” 城中村的夜比白天还闹腾, 林媚骑着小电瓶没走出一里地,就几次看见有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搂着浓妆女人往箱子里钻的。 她也不敢停留,沿着马路边快冲。 “周乾!周乾!” 公园长椅那边没找到人影,桥洞那边小电瓶又骑不上去。 林媚干脆下了车,踩着高跟就往桥洞那边走。 第5章 桥洞邂逅 “周乾!周乾!” 林媚逢人就喊。 途中还有个醉汉伸手想摸她脸,被她一胳膊肘撞在肚子上,蹲在地上直哼哼。 走到桥洞时,林媚的脚心已经磨出了血泡,一扯就钻心地疼。 她扶着桥栏,朝着桥洞那边试探性喊了一声,“周乾!” 桥洞下睡在最外边的周乾,把破报纸往身上又裹了裹。 半梦半醒的,一直听着有人叫他。 这声音是…… “媚姐?” 忽地坐起身。 果然看见远处两手作喇叭状放在嘴前喊着“周乾”的身影。 周乾认出来也很简单。 月光下,林媚那双白花花的大长腿一眼就能注意到好吗? 他伸手整理下头发,抬手正要应。 忽地想起两人下午是闹掰了的。 她这会儿找上来,肯定是怕他把她的那些丑事抖露出去。 想到这,他心又凉了。 身子重新靠回阴影里,就那么默默看着。 林媚听不到有人应,只能瘸着腿一步步往前继续喊着。 没一会儿功夫。 周乾视野内竟多了三个晃晃悠悠的影子,紧跟在林媚身后。 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操! 哪跑出来的流浪汉? 周乾猛地坐起来,环视四周,最后还是躺着的老头递给他一块板砖。 “记得下手轻点儿。” “大爷,我还用不上这个。” …… “哟,小娘们儿,在这儿喊野男人,是想着约会办事儿呢?” 领头的流浪汉头发粘成一绺绺,贼咪咪的眼睛在林媚身上扫来扫去。 林媚回头瞧见三个人围上了她,吓得她直往桥边缩,这也算得上她现在唯一的倚仗。 “你、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另一个瘸腿的往前挪了两步,嘴角挂着黏糊糊的涎水,“就想让妹妹,陪哥几个乐呵乐呵,这桥洞底下,正好办事儿……” “我、我表弟就在附近,他很能打的!” “哦?是吗?” 瘸腿的流浪汉笑了,一瘸一拐地绕到她侧面,“那让你表弟出来亮亮?我倒要看看是他的拳头硬,还是老子的砖头硬。” 刚才没注意,这瘸腿流浪汉手里竟然还拿着转头? “不说话?那就是没男人咯?” 领头的伸手就往林媚胸口抓,“来,让哥摸摸,看是不是跟城里娘们一样嫩……” “啪!” 林媚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远处轻身跑来的周乾一愣,不愧是他女神!就是不一样! 那流浪汉被打懵了,随即眼里就冒了凶光,扬手就要往回扇。 他没等那巴掌落下,周乾就蹿了上来,“草泥马的!” 敢动他女神?! 周乾的拳头都要落下去了,想起林媚下午说的话,“南城不比村里,打坏了人赔不起”。 拳头蓦地悬在半空,突然扭头问林媚,“能打他们吗?” 林媚正吓得浑身发抖,听见这话愣了愣。 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问这话? 这大表弟脑袋是不是秀逗了? “打!狠狠打!” 周乾这才松了劲,一把攥住了流浪汉的手腕。 猛地往反方向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流浪汉便猪叫起来。 “操!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敢对我动手?” “威胁我?” 周乾可不吃这套,手上力道不减反增。 “妈的!给我弄死这小子!”领头的疼得脸都扭曲了,另两个流浪汉见状,其中一个一个举着半截砖就冲过来,另一个呲着黄牙把目标瞄准林媚。 周乾侧身躲过砖头,那叫一个眼疾手快,直接就抢了过来。 照着那家伙脑袋就砸了过去。 那家伙倒地捂着头,血顺着指缝往下淌,糊了满脸。 伸手打算抓林媚肩头的那个流浪汉,还没碰到林媚的衣服,就被周乾一脚踹在后腰上,整个人往前扑,脸直接撞在桥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媚挣脱后,趁机躲到周乾身后,嘴里还高声喊着,“周乾!踹他裤裆!” 周乾没那么阴狠,但也没客气,抬脚就往那家伙的屁股上跺了两下,疼得他嗷嗷叫。 不过几分钟,三个流浪汉就跟烂泥似的瘫在地上。 领头的哼哼唧唧,周乾走过去,抬脚踩在他手腕上,碾了碾,“还敢对我姐动手?” “不敢了不敢了……” “大哥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滚!” 周乾吼了一声。 三个流浪汉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等确认周乾追不上他们,才敢叫嚣,“小子你等着!我们是流浪帮的!回头我们帮主来收拾你!” 周乾没搭理,转身看林媚。 那女人正蹲在地上喘气,仰头盯着周乾。 周乾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尤其低头便见春色,喉咙实在有些发紧。 “看啥?还不走?” 林媚这才回过神,慌忙站起来,可刚走两步就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周乾低头一看,她一只脚竟被磨出那么大一个血泡。 “活该。” 周乾嘴上骂着,却还是弯腰把她往背上一扛。 “哎!你干啥!”林媚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下来。 “老实点!” 周乾的巴掌拍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出来也不知道叫个人陪着,脚都这样也真敢往外跑。” “那我还不是担心你!” 林媚也是嘴快,没过脑子直接就说了出来。 毕竟下午那会儿,可是这臭小子先诋毁她的。 可一想到刚才险些被那三个流浪汉内个了,心里那点委屈和后怕突然就涌了上来。 鼻头酸酸的,眼泪也毫无征兆掉了下来。 三两次掉在了周乾脚踝上。 他脚步顿了顿,“哭啥?” “没哭。” “沙子进眼睛了。” 周乾没戳穿她,背着她往城中村走。 “你咋知道我在这儿?” “猜的。” “你这种憨货,除了桥洞还能去哪?” 周乾哼了一声,没说话。 心里还是扭不开女神堕落的疙瘩。 找到小电瓶后,是他载着林媚回出租屋的。 不说别的,就这出租屋的方位,什么要是没有林媚指路。 他就是走上几次也未见能准确找到。 太偏了。 两人停放好电瓶,还没走到楼下。 隔得老远就瞧见一个穿着敞口花衬衫,刺着花臂的男人在楼下搓手踱步。 那人一转过身,恰好和林媚四目相对,“媚儿!媚儿你听我跟你解释……” 第6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 花衬衫花臂的周大华,也就是林媚嘴里的华哥,一溜小跑凑上前,伸手就想来拉林媚的胳膊。 林媚正趴在周乾背上,脚疼得钻心,看见周大华那张油腻的脸就反胃,一甩胳膊说。 “滚,别碰我,真让人恶心!” 周大华的手楞在半空,笑容有点挂不住,眼神瞟向背着林媚的周乾,带着点不爽。 “哟,这谁啊?媚儿,你这换口味了,找个扛包的?” 他往前凑了凑,鼻子使劲吸了吸,故意夸张地说。 “啧,一股子桥洞的酸馊味儿,媚儿,你从哪个垃圾堆捡回来的小野狗?跟我走吧,哥那儿香喷喷的床给你留着呢。” 说着,手又不安分地想去摸林媚的大腿。 “擦!” 周乾从牙缝里挤出个字,脖子上的青筋绷起来了。 他本来心里就憋着火,对林媚的处境有怀疑,对这个刚在电话里跟别的女人鬼混的渣男更是厌恶透顶。 现在这王八蛋还敢当着他的面,用这么下流的话侮辱林媚,还动手动脚? “把你那狗爪子拿开!” 周大华被这气势震了一下,但仗着自己这边人多。 毕竟,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叼着烟、同样流里流气的跟班。 加上在城中村这片混久了,觉得周乾就是个刚来的土包子,顿时又硬气起来。 “嘿!小子,跟谁俩呢?知道我是谁吗?这片儿打听打听你华哥的名号!” 周大华指着周乾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周乾脸上了。 “识相的,赶紧把我媚儿放下来,然后滚蛋,不然,老子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身后两个跟班也往前一步,歪着脖子,斜着眼看周乾,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林媚气得浑身发抖,刚要骂,就感觉身下的周乾动了,动作快得她根本没看清。 只见周乾背着林媚,身子猛地一矮,左腿横扫而出,扫在周大华支撑腿的脚踝上! “哎哟!” 周大华只觉得一股力量传来,脚踝剧痛,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脸直接磕在水泥地上,鼻血一下就冒出来了。 “华哥!” 两个跟班惊呼一声,下意识就要冲上来。 周乾根本没给他们机会,他背着林媚,重心却稳得出奇。 解决周大华的同时,右脚闪电般蹬地,借着反冲力,背着林媚就朝离他最近的那个黄毛跟班撞了过去! 那气势,活像一头暴怒的蛮牛! 黄毛跟班哪见过背着人还这么凶悍的打法?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想躲,却已经晚了。 周乾的肩膀撞在他胸口! 黄毛感觉像被攻城锤砸中,胸口一闷,眼前发黑,整个人倒飞出去两三米,撞在旁边的垃圾桶上。 稀里哗啦滚了一地垃圾,捂着胸口蜷缩着,只剩下哀嚎的份儿。 另一个红毛跟班刚冲到一半,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他看着地上哀嚎的华哥和同伴,又看看背着个人、眼神凶得像要吃人的周乾,腿肚子开始转筋。 “你别过来!” 红毛色厉内荏地吼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小折叠刀,哆哆嗦嗦地指着周乾。 周乾看都没看他手里的刀,只是冷冷地盯着他,那眼神里的寒意,让红毛感觉血液都快冻住了。 “带着地上那两个废物,滚,再让我看见你们缠着我姐,我让你们仨下半辈子都拄拐!” 红毛被这眼神和话语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刀差点掉了。 他哪还敢放半个屁,手忙脚乱地去扶还在哼哼唧唧、满脸是血的周大华,又去拽那个还躺在垃圾堆里倒气的黄毛。 “周乾,你给我等着!” 周大华被搀扶起来,鼻血糊了半张脸,狼狈不堪,却还不忘撂狠话。 “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跟谁混的?龙哥!龙哥知道吗?南城后街的龙哥,你死定了!还有你林媚,你个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滚!” 周乾猛地往前踏了一步,作势要追。 周大华和那两个跟班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放狠话了,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消失在巷子尽头。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楼下,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垃圾桶旁散落的垃圾和地上那摊刺目的鼻血。 趴在周乾背上的林媚,整个人都傻了。 她知道周乾在老家能打,把人腿打断了才跑出来的。 但她没想到,能打到这种程度! 背着一个人,面对三个混混,几乎是眨眼之间,就放倒了两个,吓跑了一个? 这这简直跟拍电影似的,干净利落,凶狠霸道! 她看着周乾的侧脸,刚才那几下,力气很大,带着一股蛮横。 她心里乱得很,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这个从小跟在她后面的表弟,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周乾没理会林媚的震惊,也没看地上的血,只是把背她的姿势调整了一下。 “钥匙呢?开门。” 林媚回过神,赶紧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周乾背着她,打开铁门走进去。 楼道里还是暗,堆着杂物。 背着林媚上楼的周乾,脚步很稳,呼吸也平稳。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一股混合着香水、泡面和霉味的气息飘过来。 周乾小心地把林媚放在那张单人床上。 脚一沾地,林媚疼得抽了口气,刚才没觉得,现在放松了,脚底的血泡钻心地疼。 周乾没说话,转身走到墙角的脸盆架旁边。 他拿起那个印着红喜字的搪瓷盆,去卫生间接了点凉水,又兑了点热水瓶里的热水,试了试,端回来。 接着,他在屋里翻找起来,动作有点急,把床头柜抽屉拉得哗啦响。 “你找啥呢?” 林媚看着他,心里有点发毛,刚才打架那股劲儿还在眼前。 “针,还有酒精或者碘伏。” 周乾头也不抬,语气很硬。 “脚上那泡得挑了,不然明天走不了路。” “哦。” 林媚指了指床头柜最下面那个抽屉。 “那里面有个小铁盒,针线包和红药水在里面,没有酒精碘伏,只有这个。” 周乾拉开抽屉,找到那个生锈的小铁盒,打开,里面有缝衣针,一小卷线,还有一小瓶红药水。 他拿起针,去厨房灶台的火上烤了烤针尖。 端着水盆回来,蹲在林媚脚边。 第7章 去找干净地方 林媚想缩脚,被他一把按住脚踝。 他手劲很大,不容拒绝,但动作还算轻。 “忍着点。” 他小心地托起林媚那只磨出血泡的脚,先放进温水盆里泡了一会儿。 灯光下,林媚的脚很白,脚趾涂着红指甲油,沾了水,有点发亮。 脚后跟磨破了皮,那个大水泡鼓着。 周乾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盯着水泡。 用烤过的针,动作很快地在水泡边上轻轻一挑。 林媚疼得“啊”了一声,身体一抖,想抽回脚,又被周乾按住。 “别动!” 周乾低喝一声,捏着针,小心地把里面的水挤干净,用卫生纸吸掉渗出的东西。 整个过程他眉头没皱,手法很熟练。 挤干净了,他拿起红药水,用棉签沾了,涂在破皮的地方,冰凉的触感让林媚又一哆嗦。 气氛有点僵,灯泡在头顶滋滋响。 周乾沉默地收拾东西,把水盆端去倒掉。 林媚看着他高大沉默的背影,靠在床头,心里乱糟糟的。 下午的争吵,桥洞的事,刚才楼下那场打架,一幕幕在脑子里过。 “周乾…” 林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声音带着点累,像是想解释。 周乾背对着她,正在拧干擦手的毛巾,动作停了一下,没回头,也没应声。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林媚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决心。 “我在发廊,是按摩师,正经的那种,学过的,给人按肩膀,推背,松松筋骨,南城这边,好多店都这样,靠手艺吃饭。” 周乾把毛巾挂好,转过身,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看着她。 眼神没什么温度,但少了下午那种鄙夷。 林媚被他看得不自在,低下头,手指绞着床单。 “我知道穿得是少了点,露了点,但城里就这样,不穿这样,客人觉得土,不上档次,生意就不好。张扒皮那人你也看见了,他巴不得我们穿得越少越好,好给他拉生意。” 她苦笑了一下。 “钱是比老家种地挣得多。寄回去的,买彩电买冰柜的,都是我一单一单按出来的,但这钱也不干净。” 她抬起头,眼神透着无奈和一点屈辱。 “干这行,免不了被人占便宜,摸两把,说几句下流话是常有的事,张扒皮那狗东西,有时候也动手动脚,为了钱,为了不被扣工钱,能忍就忍了。” 林媚的声音突然哽住了,眼圈有点红,她飞快地别过头,吸了吸鼻子,没再说下去。 但周乾捕捉到了她话里没说完的意思,家里需要钱。 寄那么多钱回去,恐怕不只是光宗耀祖那么简单。 周乾依旧沉默着,但紧抱在胸前的双臂不知何时放了下来。 他脸上的线条似乎没那么紧绷了,林媚的话,像一根针,戳破了他下午愤怒时臆想的那个堕落的肥皂泡。 钱是“脏”的吗?也许沾了汗水和屈辱,但似乎也并非全然是她主动选择的“脏”。 他脑子里闪过下午发廊里张老板搂着她腰的那只咸猪手,还有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 “这地方,你一个女的住,不安全。” 周乾终于开口,目光扫过这简陋、隔音极差的出租屋。 “那个周大华……” “我知道!” 林媚打断他,声音带着点烦躁。 “他就是个渣滓,以前还装好人,现在看明白了,我明天就换锁!不,我明天就去找房子搬,这破地方,老娘早不想待了。” 她像是发泄般地说着,但语气里又透着一种现实的无力感。 找房子?谈何容易,好点的房子,押一付三,她手头那点钱。 她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坐起身,也顾不上脚疼,伸手在床垫靠墙的缝隙里使劲掏摸。 掏了半天,摸出一个用塑料袋裹了好几层的小布包。 她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小卷皱巴巴的钞票,有十块的,五块的,还有几张五十和一百的。 她把那卷钱一股脑塞到周乾手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喏!拿着!” 周乾一愣,看着手里那卷还带着林媚体温的钱,估计得有小几百块。 “你干嘛?” “给你的!” 林媚扭过头不看他。 “你不是嫌这工作不正经,嫌这钱脏吗?行!那你别在这儿干了,这钱你拿着,明天自己出去找活,去工地搬砖,去饭店端盘子,去厂里打螺丝,都行,找个你心里觉得干净、踏实的地方!”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省着点花,够你撑个把月了,找到活之前别回来了,省得看着我心烦!” 周乾捏着那卷钱,感觉沉甸甸的。 钱不多,但每一张都皱巴巴,沾着汗渍和油污,像是被人反复摩挲、积攒了很久。 这和林媚每次回老家风光体面掏出的那些崭新钞票完全不同。 这更像是她的保命钱、棺材本。 下午他骂她“钱脏”,现在,这卷所谓的脏钱,被她带着气塞到了他手里,让他去找干净的活路。 这无声的举动,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下午那些自以为是的指责上。 周乾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把那卷钱默默攥紧在手心,塞进了自己裤兜里。 他没说谢谢,也没说不要。空气再次陷入沉默,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刚才那场无声的打脸中,悄然缓和了。 夜更深了,城中村没有完全安静下来,远处隐约还有划拳声和劣质音响的鼓点。 林媚靠在床头,眼皮开始打架。 周乾在墙角那张破旧的折叠行军床上躺下,那是他临时的窝。 床板很硬,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印子。 第二天一大早,周乾被城中村的嘈杂声音吵醒。 收破烂的喇叭声、隔壁夫妻的争吵声、楼下早点摊油锅的滋啦声混在一起。 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的霉斑,脑子里有点空。 裤兜里那卷钱硌着大腿,提醒他昨天的事。 他翻身坐起,行军床嘎吱一响。对面小床上,林媚裹着薄毯子,睡得沉。 早晨,周乾轻手轻脚下床。 洗漱完,他看着镜子里下巴的胡茬,摸了摸裤兜里的钱。 找个干净的活儿?他想,可这南城人生地不熟,去哪儿找?工地?厂子?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第8章 该跑的是他们 他所有的家当、行李,还有最重要的身份证,都还在林媚那间发廊楼上的小屋里。 必须回去一趟! 这个念头让他不自在,想到要再进媚色发廊,面对张老板那张脸,还有那些女人,他就反胃。 身份证拿不回来,他就是个“黑人”,正经厂子都进不去。 不就是拿个东西吗?拿了就走!张老板要是敢刁难…周乾捏了捏拳头。 他没叫醒林媚,留了张字条压在搪瓷杯下,出了门。 清晨的城中村人流涌动,周乾凭着记忆,七拐八绕往后街走。 越靠近窄巷子,心头的火气却越旺。 “媚色发廊”褪色的招牌看得见了。 门口,阿强蔫头耷脑地扫地上的烟头瓜子壳。 两个穿着清凉的女人,张姐和李姐,靠在玻璃门边打哈欠。 周乾吸了口气,刚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张老板咆哮。 “人呢?林媚死哪儿去了?现在连个假都不请就消失,是不拿我当回事儿了,回头看我怎么治她。” “电话也不接,夜不归宿,反了她了!” “刘艳红,你哑巴了?昨晚最后走的不是你吗,她跟谁跑的,你要是给我说不清楚,也有你的好果子吃。” 接着是刘姐怯怯的声音。 “张哥,我真不知道,昨晚媚姐接了个电话,气冲冲骑车出去了,说去找她弟。” “找她弟?她弟不是跑了吗?找个屁!” 张老板声音暴躁。 “我看她是找野男人快活去了吧,今天预约排满了,她不来,损失算谁的?算你的?” 门外的张姐和李姐交换了个眼神,阿强缩了缩脖子。 周乾推开了玻璃门,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发廊里有股劣质发胶和隔夜烟酒味。 张老板叉腰站在吧台前,脸红脖子粗。 刘姐低头站着,地上摔碎了个玻璃烟灰缸,碎片烟灰溅得到处都是。 张老板看到门口的周乾,一愣,火气更大了。 “嗬!这不是敢拍桌子的周少爷吗?咋的?桥洞睡不舒服,想起行李落这儿了?” 他踱步过来,打量周乾的旧T恤和牛仔裤。 “昨儿个不是挺硬气吗?那嗓门儿,后街都听见了吧?现在滚回来,是后悔了?还是混不下去,想回来求老子赏口饭吃?” 阿强停下动作,紧张地看着。 刘姐抬起头,门口的张姐李姐伸长了脖子。 周乾只觉得血冲头顶,拳头捏得死紧。 他压下挥拳的冲动,盯着张老板说。 “我来拿行李和身份证,拿了就走。” “拿行李?走?”张老板拍腿说。 “周少爷,你当这发廊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收起笑,指着周乾鼻子说。 “你昨天下午旷工,扣两百!你还掰断老子新拖把,实木杆儿,赔八十!顶撞老板,扰乱秩序,再赔三百,总共五百八,钱拿来!钱到位,破烂拿走,少一个子儿,门儿都没有!” 这数字让阿强倒吸凉气,刘姐头埋得更低。 周乾胸膛起伏了一下,眼神冷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脸贴脸,迫人的身高让张老板下意识后退半步。 “扣钱?张老板,你那告示,是昨天下午才让老刘头写的吧?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扫地,看得清清楚楚。你现在跟我说按规矩扣钱?扣哪门子规矩?扣你现编的规矩?” 这话一出,张老板脸色变了,一阵红一阵白。 “你放屁,告示早贴了!是你眼瞎没看见!” “我眼瞎?” 周乾冷笑。 “那我问你,阿强干了三年,被你扣了多少工资?够不够买辆新车?老王迟到五分钟,你扣他半月工资,硬生生逼走,这叫规矩?这叫明抢!你就是吸我们的血!” 周乾目光扫过阿强和刘姐说。 “正经发廊?你心里没点数?楼上动静,当别人聋?逼她们穿成这样,不就是招揽生意,自己抽大头?我们干杂工,一个月几百块血汗钱,你还变着法儿克扣!你算什么东西?” 这一连串质问,像耳光抽在张老板脸上。 张老板彻底被戳到痛处,脸红脖子粗。 “你找死,敢在老子地盘撒野,老子今天不废了你,跟你姓!” 他扭头朝吧台嘶吼。 “刘艳红,打电话叫龙哥,说他张老弟场子被砸了,让他带人过来,把这小崽子往死里弄!” 刘姐吓得一哆嗦,去抓电话。 “打!尽管打!” 周乾怒道。 “今天不把行李身份证拿出来,谁也别想好过,我倒要看看,这南城后街,是不是真没王法了!” 阿强紧张后退,张姐李姐吓得躲开。 “周乾,别冲动!” 林媚头发散乱,气喘吁吁冲进来。 她冲到张老板面前哀求。 “张哥,您消消气,他还是孩子,不懂事,行李我这就去拿,您高抬贵手,放他走吧,我求您了!” 她伸手想拉张老板胳膊。 “滚开!” 张老板狠狠一把推开她! 林媚穿着高跟鞋不稳,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姐!” 周乾侧身一步,伸手扶住林媚后腰,半抱住她。 林媚靠在周乾怀里喘息。 周乾扶稳林媚,抬起头,盯着张老板。 “你敢推她?” 就在这时,五六个青年,拎着钢管木棍闯进来堵住门口! 为首是个戴大金链子的光头壮汉,就是刚才他口中的龙哥。 “张老弟,谁敢闹事?不给你老弟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那咱就好好的收拾他。” 龙哥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周乾身上。 “就这小崽子?放心,交给哥哥我,保证收拾服帖!” 混混们围上来,张老板指着周乾说: “就是他,给我往死里打,不要留后手,打残了算我的。” 林媚抓紧周乾手臂。 “周乾!快跑啊!” 周乾把林媚往身后一拉,完全挡住。 他看着围上来的混混,轻微活动了下脖颈。 “该跑的,是他们!” 话音未落! “干他!” 龙哥下令! 最前面染黄毛的混混冲上,抡圆钢管朝周乾脑袋砸下! 林媚闭眼,阿强刘姐惊呼。 电光火石! 周乾动了,迎着钢管矮身滑步,钢管擦头皮而过! 同时,右手闪电探出,精准抓住黄毛手腕,五指发力一捏! “嗷!” 黄毛惨叫,钢管脱手,周乾左手一抄,接住钢管! 钢管入手,周乾眼神一厉,腰腹发力起身,同时右腿扫出! 第9章 黄毛欠收拾 “嘭!” 扫在黄毛膝盖,黄毛凄厉惨嚎,飞起砸在旁边玻璃柜台! 柜台粉碎,染发膏瓶子砸了他满头满脸,黄毛捂腿在玻璃渣里翻滚哀嚎! 这一切不过两三秒! 所有人都惊呆,龙哥和混混狞笑僵住,这是个硬茬! “一起上,废了他!” 剩下四个混混凶性被激,嗷嗷叫着从不同方向扑来,棍影翻飞! 狭窄空间成了周乾优势,他身形在过道座椅间穿梭闪避,手中钢管舞动,精准打击! “砰!” 一棍砸空理发椅,周乾侧身躲过,钢管反手一抽! “啪!” 抽在侧面偷袭混混腮帮子上! 混混喷血带碎牙,栽倒昏死! 第三个混混棍砸周乾后脑,周乾矮身下蹲躲过,右脚向后上方迅猛蹬出! “咚!” 又是一脚蹬在混混裆部! 混混眼暴凸,捂裆弓身倒下,抽搐吐沫。 第四个混混举着棍子,看着地上同伴惨状,吓得魂飞魄散,步步后退。 “废物!”龙 哥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抄起木凳,朝周乾后背狠砸! 周乾转身,看到凳子,眼中凶光一闪,向前猛踏一步,右臂发力,钢管全力迎砸! 反震力让龙哥手臂剧震,凳子差点脱手,骇然! 周乾手臂微麻,动作更快。 左手闪电抓住龙哥握凳手腕,右手弃钢管,如铁爪抓住金链子! “给我过来!” 暴喝,双臂发力猛拽! 龙哥壮硕身躯被拽得踉跄前扑,周乾顺势转身背摔! “砰!” 闷响,龙哥被狠狠砸在瓷砖地上! 地面震动,龙哥感觉五脏移位,眼前金星,金链子勒得翻白眼,彻底丧失战力。 死寂! 只有混混抽搐声,染发膏滴落声。 阿强张大嘴,扫帚掉地。 刘姐捂嘴发抖,张姐李姐脸色煞白。 林媚靠墙,死死捂嘴,看着周乾背影,震惊后怕和安全感冲击心神,浑身微颤。 张老板瘫坐椅上,汗珠淌下,眼神充满恐惧。 周乾直起身,甩甩右手,冰冷目光钉在张老板身上。 张老板感觉寒气直冲天灵盖。 周乾踩着玻璃碎片,走向吧台,每一步像踩在张老板心上。 “你别过来!” 张老板声音变调,腿软站不起来。 “钱不要了,行李你拿走!” “晚了。” 周乾声音冰冷,走到吧台前,隔着吧台俯视。 在张老板惊恐目光下,周乾探身,一把揪住他衣领! 张老板尖叫。 周乾发力,将他肥胖身躯拖过吧台! “噗通!” 掼在洗头理发椅上! 周乾一脚踩脚踏,身体前倾,大手死死按在张老板脖子上! 力量压得张老板呼吸困难,眼珠暴凸,舌头伸出,发出“嗬嗬”声。 “行李,身份证!现在拿出来,再耍花样,我拧断你脖子!” “在楼上小屋…” 张老板挤出几个字。 周乾松了点力道,张老板剧烈咳嗽。 “阿强!” 周乾头也不回喊。 “在!乾哥!” 阿强响亮应道。 “上楼,左手第一间!拿我行李包,仔细点!” “好!” 阿强麻利冲上楼梯。 很快,阿强拎着迷彩帆布包下来,捏着身份证。 “乾哥!都在!” 周乾接过塞进包,松开手,冷冷扫了眼地上混混和裤裆湿了的张老板。 “张扒皮,听好,以后,离林媚远点,再碰她一根手指头,再克扣她钱,再逼她做任何事。” 他俯身凑到张老板耳边说。 “我不光废了你,让你全家后悔生在南城。我说到做到。” 张老板浑身一颤,裤裆更湿,只剩恐惧。 周乾直身,拎起包甩肩上。 环视发廊,目光扫过阿强、刘姐、张姐李姐,最后落在林媚身上。 他微微点了下头。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大步走出破碎的玻璃门。 阳光刺眼,周乾眯了眯眼,提了提肩上的包。 身后,是死寂的发廊和狼藉,身前,是喧嚣的街道。 他这一战,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 而“媚姐有个能打的表弟,一人单挑龙哥一群,把张扒皮按椅子上差点掐死”的消息,正以惊人速度在南城后街和城中村蔓延。 周乾攥着裤兜里那卷钞票,他走进南城。 虽然想着找个干净的地方干活,但城里的门槛太高,谁又愿意为他这种乡下人安排一份工作呢? 到了人才市场,他只是看了一眼就退了回来。 门口电子屏上面的字他根本就看不懂,什么“需有计算机经验”、“大专毕业三年经验”之类的。 他周乾又有什么呢?无非是有一把子力气,和刚在老家打断人家的腿跑出来的事,只能上一些更脏更累的地方去。 刚凑到一个工地门口,就看见一个叼着烟的工头。 他凑上去问道。 “老板招人吗?我啥活都能干,力气活都行,只要是能赚钱,我不怕苦也不怕累。” 工头冷笑着斜着眼看他一眼。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能搬得动砖吗?水泥是你扛它还是它扛你?我们要的是下力气的牲口,不是绣花草包枕头!滚开!” 旁边几个民工也跟着嘲笑,周乾想要动手,但是又不想惹事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他又去了一家招洗碗工、杂工的饭馆。 老板娘正在嗑瓜子看电视,他想过去问问,但是对方头也没抬一挥手就给他打发了。 就在周乾转身的时候,还听见她嘀咕。 “啥人都敢上我这儿来应聘,真是不知道好歹,一股子土腥味儿倒我的胃口。” 周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顿了一下脚步就又走了出去。 口干舌燥时,他发现路边电子厂有个简易遮阳棚,挂着招工的横幅。 有个年轻男人头发油光锃亮,正跟几个人在那说话,周乾过去说。 “大哥招普工吧?我能吃苦受累,只要是能正常发钱,我啥都能干。 那油头男直接就说。 “兄弟也是个实在人,厂里包吃包住,月薪三千起步,加班另算。你要是想来咱们欢迎。” 周乾心头一喜,说:“我能填表吗?” 那油头男子抽出了一张皱巴巴的表格说。 “当然可以,不过厂里是正规的,你得先交三百押金办厂牌和工装,干满三个月就给你退,先交钱吧。” 第10章 没钱就滚 周乾摸了一下自己的裤兜,问道。 “押金能不能等发了工资再扣?我现在身上真的没钱。” 结果那男子直接就变了个脸色。 “没钱你打什么工?你当我们做慈善的?快滚!” 周乾拖着腿漫无目的地走着,只想找个地方先坐下。 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小公园,这里有一排柳树,他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感觉十分疲惫。 掏出裤兜里那点钱摊在腿上数,那是妹妹在那些乌糟的环境里一点点抠出来的。 周乾自言自语地说。 “想找个干净的地方,哪有那么容易,城里干净的地方不属于我这种人。” 这时,一阵骚动传来。 周乾望了过去,发现前边树荫底下,一群人正在那里围着指指点点。 圈子中心的地上躺着一个穿羊绒唐装的老人,头发花白,嘴唇发紫,身体还在有些抽搐。 一个中年男人跪在旁边,急得满头冒汗说。 “大家帮忙,谁懂急救?帮忙叫个救护车!求你们了!” 他慌乱着掏出手机,手抖得连号码都摁不准。 旁边人又开始议论,都觉得这是碰瓷儿,那个中年男人说。 “我不是碰瓷的,这是我们沈老,求你们了,打个急救中心吧!” 就在这时,周乾直接冲进圈子中心说。 “让开,给他把空气流通起来!” 他蹲下来看了一下老人脖子侧面,又翻开眼皮看,那个中年的随从抓住他的胳膊说。 “你在干什么?” 周乾头也不抬甩开他的手说。 “不想他死你就给我闭嘴,我虽然是乡下人,但是赤脚医生教过的土法子肯定管用。” 他又解开老人领口,伸出大拇指对准人中穴狠狠摁下去! 老人喉咙里发出了声音,随即身子一抽,有人忙说。 “快看快看,醒了!有反应了!” 那个中年随从看着周乾,再也不敢阻拦。 周乾不敢松劲儿,他掐住人中,自己的汗水滴滴嗒嗒往下落,但却用另一只手赶忙给老人扇风。 看见旁边人还在那看热闹,他怒吼一声。 “别光看着,谁有扇子赶紧扇,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通风!” 这时有人递过来一把破蒲扇,周乾塞给旁边一个年轻人:“拿着!对着他的头用力扇!” 时间很快过去,老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终于,救护车来了。 有个医生检查后问道。 “这是急性的心绞痛休克,处理得很及时,小伙子,是你做的吗?” 周乾抹着汗点点头说。 “乡下的土法子,掐人中、通风,虽然上不得台面,但是有用。” 医护人员把老人抬上担架,上车前的那一刻,老人短暂地睁开眼,看了一眼狼狈的周乾。 眼神虽然很短,但记下了这个面容,合上了眼。 一直跟着担架的那个随从停下步来,看了周乾一眼,随即掏出一张名片。 那名片是厚实的纯黑色卡片,只印着手写的名字“沈柏年”和下面一串同样手写的电话号码。 “务必收下,沈老醒过来就会联系你,这份情我们记下了,必有后报!” 说完,他也跟着转身上了救护车。 公园里气氛变了,人群没散,他们都盯着周乾。 周乾低头看着这张名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换房租。 他把名片塞进了裤兜,和那些卷曲的钞票放在了一起。 周围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只想赶紧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他找工作依然在碰壁,而手里的钱却是越花越少。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在城中村和一些破败的工业区边上转悠,找几份零工。 可是晚上又不敢回妹妹那里,怕连累她,只能回到桥洞去睡。 桥洞下面河水很浑浊,这是流浪汉的聚集地。 周乾找了一个干燥一些的角落,铺开破纸板,把迷彩包当枕头枕在头下。 今天傍晚,他拖着身子回到桥洞,刚把干馒头塞进嘴里,就有几个人堵住了他。 “哟,这不是咱们周大英雄吗?住桥洞住的还习惯吗?” 华哥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他脸上贴纱布,遮住塌掉的鼻梁。 他身边站着七八个人,拎着钢管、木棍、甩棍。 为首的是个脸上带刀疤的光头,身材粗壮,脖子上挂粗金链子。 他身后的人,穿着破烂,但站姿带着戾气。 周乾慢慢站起,把剩下馒头揣回兜,拍拍手。 眼神扫过华哥,最后落在刀疤光头身上。 “华子,就这小子?” 刀疤光头歪头打量周乾。 “看着不咋地,能把你和龙哥干趴下?” “刀疤哥,别小瞧他!” 华哥指着周乾咬牙。 “这小子下手黑!就是他坏了龙哥事,还抢了我女人!” 他把“我的女人”咬得特别重。 “抢女人?” 刀疤光头咧嘴笑,眼神更冷。 “行啊小子,有种,知道这桥洞归谁管吗?” 他用钢管敲打手心。 周乾没说话,调整站姿,正对所有人。 “哑巴了?” 刀疤光头逼近一步,混混们扇形围上。 “这一片,包括这破桥洞,归我们流浪帮管,想落脚?交管理费!” 他伸出一根手指说。 “一个月,五百,少一个子儿,今天卸你腿扔河里!” 华哥帮腔说。 “听见没?刀疤哥发话!识相掏钱,再跪下磕三个头,叫三声爷爷,说不定只废你一只手!” 周乾目光扫过对方武器,扫过他们的脸,定在刀疤光头脸上,他笑了。 “管理费?” 周乾声音清晰。 “刀疤脸是吧?” 他顿了顿说。 “从今儿起,这桥洞,归我罩,你们流浪帮的规矩,在这儿不好使!” 周乾抬手,指向刀疤光头和华哥。 “该交管理费的,是你们!” 话音落下,桥洞里死寂,只有河水声。 刀疤光头脸上横肉抽搐。 “给脸不要脸!” 他手中钢管第一个朝周乾脑袋抡去。 “给我废了他!” 同时,七八个混混叫着,挥舞棍棒扑向周乾! 华哥躲在后面,脸上快意,面对围攻,周乾动了! 他没退,迎着钢管,身体猛地一矮,钢管擦头皮扫过,砸在水泥壁上! 第11章 必有后报 在刀疤光头旧力刚去瞬间,矮身的周乾发力。 双脚蹬地,向前撞出,肩膀顶在刀疤光头胸口! 刀疤光头像被撞中,踉跄后退,撞在后面混混身上,两人滚作一团。 周乾借冲势,右腿向后上方扫出! “啪!” 脚后跟踹在右侧偷袭混混手腕上,混混手腕剧痛,甩棍脱手。 周乾动作不停,在狭窄空间闪转,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都伴随骨裂声或惨叫。 混混木棍砸空,周乾侧身让过,右手抓对方手腕一拧! 混混惨叫。 周乾夺过木棍,反手向后横扫! “啪!” 木棍抽在背后偷袭混混脸上,混混软倒。 十几秒,地上躺倒三个翻滚的混混。 桥洞里血味浓重,剩下混混和刚爬起的刀疤光头,动作放缓,眼神惊骇。 刀疤光头见手下折损,寒意上涌。 他抹把嘴角血,眼中闪过狠厉,突然从后腰拔出匕首! “都他妈上,捅死他,有事老子扛!” 刀疤光头嘶吼,握匕首扑来,匕首直刺周乾小腹! 华哥心提到嗓子眼。 面对刺击,周乾向侧面扑倒,懒驴打滚避开,匕首划开旧T恤。 周乾滚倒同时,双腿绞向刀疤光头支撑腿! 刀疤光头刺空重心前移,脚踝被绞,身体扑倒! 周乾翻滚起身极快,在刀疤光头扑倒瞬间,单膝压住他后腰,左手扣住他握匕首手腕砸向地面! 匕首脱手,周乾右手扼住刀疤光头喉咙。 巨大力量让他窒息,眼珠暴凸,双手抓挠周乾手臂。 “刀疤哥!” 剩下混混吓傻,不敢动,华哥腿软。 周乾俯视身下挣扎的刀疤光头。 “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嗬嗬” 刀疤光头挤出音节。 “谁的地盘?” 周乾手指加力。 “你的,桥洞是你的…” 刀疤光头用力挤出字。 周乾松了点力。 “回去,告诉你那个上面,林媚,还有这桥洞,我周乾罩了。” “再敢伸手。” 他凑近刀疤光头耳朵说。 “我亲自上门,拆了你们骨头,塞进你们上面嘴里,听清了?” “清楚了!” 刀疤光头拼命点头。 周乾松手,推开瘫软的刀疤光头。 他站起环视四周,剩下混混冲过去扶人,不敢捡武器,拖着拽着狼狈消失,华哥跑最快。 桥洞只剩周乾一人,夕阳余晖照进来。 周乾站着,胸膛起伏。 他低头看T恤上的口子,摸了摸裤兜深处,那卷钱更薄了,但那张纯黑名片依旧在。 手机在裤兜里闷响时,周乾正蹲在城中村巷口,跟个包工头模样的黑脸汉子讲价。 “老板,真不能再加点?扛水泥上十楼,一天一百二,太低了…” 周乾声音放低,汗水顺着下颌滑落。 黑脸汉子吐掉烟屁股,用鞋碾灭说。 “就这价,爱干不干!乡下人,力气不值钱,嫌少?滚蛋,后面排队的多着呢!” 周乾攥了攥拳头,裤兜深处,那卷林媚塞给他的钞票又薄了些。 他吸了口混杂垃圾和劣质烟味的空气,正要开口,手机又震了。 他摸出屏幕裂开的旧手机,是个陌生本地号。 “喂?” 周乾声音带着被打断的烦躁。 “周乾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男声。 “我是陈伯,沈柏年老先生的管家,沈老出院了,他想今天下午三点,在天和茶社见您,当面感谢您那天的援手。” 沈柏年?周乾脑子里闪过那张黑色名片和公园里老人洞穿一切的眼神。 “陈伯?知道了,茶社在哪?” “南城新区,青梧路七十号,到了报沈老名字,沈老期待见面。” 挂了电话,周乾还有点恍惚。 沈老?当面感谢,这和他桥洞下的世界格格不入。 “喂!小子,到底干不干?不干滚蛋,别挡道!” 黑脸工头的吼声把他拽回。 周乾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 那眼神平静,却让黑脸工头心头一悸,话卡在喉咙里。 周乾转身就走,他得先回桥洞,换上那件最干净的旧T恤。 “媚色发廊”里,气氛降到冰点。 一个戴粗金链的矮胖男人,正指着林媚鼻子骂,他带来的两个跟班堵着门。 阿强和洗头妹缩在角落。 “老子花大钱来放松,是给你们脸,结果呢?老子祖传玉佩,按个摩的功夫就没了!” 矮胖男人外号金链彪。 “说,是不是你这娘们手脚不干净?” 林媚脸色发白,解释说。 “彪哥,讲道理,您衣服搭椅子上,我碰都没碰,再说,我真没看见玉佩!” “放屁!” 金链彪猛拍洗头椅扶手说。 “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老子进来前还挂着!就你离老子最近!张老板。” 他扭头看向吧台后眼神闪烁的张扒皮。 “张老板,你的人手脚不干净!你说咋办?今天不把玉佩找回来或赔钱,老子砸了你这破店!” 张扒皮慢悠悠踱出来,假作为难,目光却钉死林媚。 “哎呀,彪哥消消气!林媚啊,不是我说你,怎么能这样,彪哥是老主顾,他那玉佩水头足,少说值两三万,你说没拿谁信?是不是手头紧,糊涂了?” “张扒皮,你血口喷人!” 林媚气得发抖说。 “我再缺钱,也不干这下三滥的事!” “哟呵?嘴硬?” 金链彪逼到林媚面前,肥手直接抓向她胸口说。 “不给钱?行!彪哥亲自搜身,看你这娘们把宝贝藏哪了!” “啊!滚开!” 林媚后退,被洗发椅绊住,踉跄着差点摔倒。 阿强想动,被金链彪一瞪,缩了回去。 张扒皮假意劝说。 “彪哥,别动手嘛,林媚,认个错赔点钱算了,闹难看干啥?搜出来你脸往哪搁?” 金链彪的手几乎碰到林媚衣服。 “就是!让彪哥摸摸,说不定掉你衣服里了呢?嘿嘿…” 绝望淹没了林媚,她看着眼前的胖脸和那只脏手,身体僵硬。 青梧路,周乾站在不起眼的木门前,几乎以为走错。 门楣上只有块小木匾,刻着“天和轩”三字,没招牌,安静得不似营业场所。 第12章 机会来了 他低头看看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沾灰的帆布鞋,推开门。 喧嚣被隔绝,脚下是光洁的青石板路。 两侧青翠的竹子沙沙作响,空气里有淡雅的植物香和茶香。 一个穿素色旗袍的女侍者无声出现,微微躬身说。 “先生您好,有预约吗?” “找沈柏年沈老先生。” “周先生?请随我来,沈老和陈伯在竹韵等您。” 女侍者眼神平静,引路。 穿过月洞门和回廊,停在一间临水敞轩外。 轩内简洁,一张茶台,几把圈椅,窗外半池碧荷,几尾锦鲤。 茶台旁两人,主位是公园里那位沈柏年,穿深灰棉麻唐装,气色红润。 旁边侍立着穿深色中山装、头发一丝不苟的中年人,正是陈伯。 “沈老,陈伯,周先生到了。” 沈柏年目光如电扫过门口的周乾,抬了抬手说。 “小周来了?进来坐。” 陈伯点头。 “周先生,请。” 周乾定神走进敞轩,两道目光的压力落在他身上。 他走到茶台前,对沈柏年微躬说。 “沈老好,身体恢复如何?” “托你的福,阎王嫌麻烦,又踹我回来了。” 沈柏年朗笑,指对面椅子。 “坐!救命之恩,一杯清茶得请。” 周乾坐下,腰杆挺直,陈伯娴熟地温杯,茶香弥漫。 “那天公园,要不是你当机立断用‘土法子’抢回我一口气,等救护车来,黄花菜都凉了。” 沈柏年啜了口茶,目光灼灼。 “手法老道,跟谁学的?不像医院教的。” “乡下老家,跟个赤脚郎中学的应急法子。” 周乾坦然。 “能救命就是好法子!” 沈柏年放下茶盅,身体微倾,上位者的气场自然流露。 “陈伯讲了讲你的事,护着表姐,砸发廊老板场子?一个人放倒龙哥手下几个混混?桥洞下收拾服帖了流浪帮的刀疤脸?” 周乾心头微凛,没想到对方查这么清楚。 他脸上没变,只拳头握紧了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欺人太甚,我已经没路走,只能动手。” “好个没路走!” 沈柏年眼中精光一闪。 “有血性,有担当,身手不错,更难得有颗赤诚心,公园里,萍水相逢你能出手,不一般。” 他顿了顿,目光郑重说。 “小周,不绕弯,我身边缺个可靠人手,陈伯年纪大了,精力顾不过来,我看你合适,有没有兴趣,跟我老头子?” 周乾心头猛跳,保镖?司机?这无疑是天上掉下的转机,能把他从桥洞泥潭拉出来。 惊喜和感激涌上,他几乎脱口答应。 但林媚的脸闪现在眼前,还有她强装镇定的笑容下的疲惫担忧。 张扒皮阴险的脸也浮现,自己走了,她怎么办? 张扒皮会不会报复,金链彪那种人会不会再找麻烦? 他脸上的激动褪去,换上焦虑挣扎。 沈柏年立刻捕捉到变化,浓眉微挑。 “有顾虑?” 周乾吸口气,抬眼迎向沈柏年的目光。 “沈老,您的看重,我感激不尽,这是天大的机会,但是我表姐林媚,发廊那个,她处境不好,我刚得罪了发廊老板,打了龙哥和刀疤脸的人,我要是现在走,怕那些人转头找她麻烦!她一个女的,在那种地方…” 敞轩安静,只有竹叶沙沙声和茶壶水沸声。 沈柏年没说话,手指轻敲紫砂壶身,目光深邃地审视周乾。 陈伯侍立一旁,眼神微动。 片刻,沈柏年笑了,笑声低沉有力。 “重情重义,好!没看错人!” 他转头看陈伯说。 “陈伯,听见了?小周不放心他表姐,你辛苦一趟,陪小周去处理,我倒要看看,什么牛鬼蛇神,敢动我沈柏年要保的人。” 陈伯躬身说道。 “是,老爷。” 他转向周乾说。 “周先生,事不宜迟,动身?” 周乾心中巨石落地。他猛地起身,对沈柏年深鞠一躬说。 “沈老,大恩不言谢,我记下了,陈伯,麻烦您,咱们走!” “媚色发廊”内,气氛紧绷如弦。 林媚被金链彪逼到墙角,那只手带着烟酒臭味,离她胸口寸许。 她后背抵墙,指甲掐进掌心,压下尖叫,只剩急促喘息。 “躲?再躲?” 金链彪脸上横肉抖动。 “彪哥今天非扒光你搜明白!张老板,是不是?” 张扒皮几步外,嘴角带冷笑。 “林媚啊,何苦?让彪哥搜搜,清白不就没事了?再犟,吃亏的是你!” 他巴不得事情闹大。 阿强和洗头妹缩角落,不敢喘气,两个混混堵门看戏。 金链彪手指即将碰到林媚衣襟。 “砰!” 发廊玻璃门被人从外狂暴撞开,碎片四溅,巨响让所有人一哆嗦。 一道身影裹着门外阳光和煞气,旋风般冲入! 周乾! 他一眼锁定墙角绝境的林媚和那只脏手,怒火吞噬理智! “找死!!!” 暴喝如雷! 周乾动作快到极致,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已冲到近前! 左手如铁钳扣死金链彪手腕! “嗷。” 金链彪手腕剧痛,惨嚎。 周乾扣腕同时,右膝如重锤,顶在他肥硕肚子上。 金链彪惨嚎变窒息,眼珠暴凸,身体弓起,酸水混合食物残渣狂喷,双脚离地! 周乾松手。 “轰隆!” 金链彪近两百斤身躯砸在洗头池上,大理石台面裂开! 他滚落在地,蜷缩抽搐,脸上涕泪呕吐物糊成一团。 只剩金链彪的哀嚎。 堵门的两个混混脸上痞笑僵成惊恐,腿肚子转筋,烟掉了。 张扒皮阴笑凝固,嘴张大,寒气从脚底冲上天灵盖,浑身筛糠。 林媚靠墙发抖,但看挡在身前如山岳般的身影,安全感驱散恐惧,泪水涌上。 周乾转身,冰冷眼神扫过瘫倒的金链彪,吓呆的混混,最后钉在抖如糠筛的张扒皮脸上! “张扒皮!” 周乾声音不高,却锤在每个人心上。 “我刚走,你又搞这下三滥?栽赃,逼我姐?真觉得我不敢拆你肥油点天灯!” 张扒皮魂飞魄散,嘴唇哆嗦。 “还有你们,跟这肥猪闹事?活腻了?” 一个混混裤裆湿透,骚味弥漫。 沉稳脚步声打破死寂。 第13章 做事别留尾巴 陈伯不紧不慢走进,无视满地狼藉和瘫倒的人。 他扫视全场,目光落在金链彪身上,嫌他弄脏地方。 他走到周乾身边,声音清晰说。 “周先生,沈老交代,事情处理干净些,别留尾巴。” 沈老! 这两字如惊雷劈在张扒皮和金链彪心上! 南城,他们这层面,谁不知道沈柏年,那是云端上的人物! 周乾是沈老的人?沈老派他来的,张扒皮眼前一黑,完了! 地上金链彪听到“沈老”,身体僵住,随即是更剧烈的恐惧抽搐。 他踢到铁板了,沈老,是他老大的老大都要跪着说话的存在! 陈伯看金链彪说。 “这位先生,你说丢了玉佩?” 金链彪魂飞魄散,挣扎抬头,脸涕泪呕吐物。 “没,误会!绝对误会,我记错了!玉佩在家!在家!彪子有眼无珠!冲撞小姐,我该死!赔罪!赔钱!” 他语无伦次。 陈伯看张扒皮,眼神让张扒皮如坠冰窟。 “张老板,你的人,在你场子受委屈,沈老很不高兴,他最讨厌仗势欺人、颠倒黑白,你觉得,这事怎么收场,沈老才能满意?” 张扒皮腿软瘫跪,面无人色,冷汗如注。 “陈伯,我错了!” 张扒皮涕泪横流,狠抽自己耳光说。 “林媚!林小姐!您大人大量!饶我狗命,工资马上结清,双倍,三倍!精神损失费,彪子赔的钱,都归您,以后这店您说了算!我再不敢了!求您在沈老面前美言几句啊!” 他磕头如捣蒜,只剩恐惧,权势的碾压,比拳头更让他肝胆俱裂。 林媚看着这突变,金链彪瘫着扒皮跪地求饶,再看向挡在身前的周乾和仅凭名字就让群魔俯首的陈伯。 冲击太大,她回不过神,抓紧周乾衣角。 周乾感受到林媚指尖颤抖,回头给个安抚眼神。 他看陈伯,陈伯微颔。 “滚。” 周乾对金链彪和混混冷冷道。 混混如蒙大赦,拖起金链彪,屁滚尿流逃离。 张扒皮还瘫跪在地,抖着。 陈伯看周乾和林媚,语气温和说。 “周先生,林小姐,这里不宜久留,后续有人处理干净,保证无麻烦,沈老等您回话。” 周乾点头,扶林媚说。 “姐,咱们走。” 林媚点头,由周乾扶着走出狼藉发廊。 阳光洒下,像做了一场噩梦。 走出几步,林媚回头。 瘫跪在碎片中的张扒皮,死死盯着周乾背影。 周乾脚步顿了下,没回头,他握紧林媚手臂说。 “姐,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林媚收回目光,看周乾,又瞥陈伯。 她摸摸口袋,触到那张纯黑名片,冰凉。 周乾目光望向青梧路,那里有座茶社,坐着能改写他命运的老人。 他眼神深处,有什么在凝聚燃烧。 桥洞的阴冷远去,一条布满未知却充满力量的路,在脚下铺开。 狼藉的媚色发廊甩在身后,阳光刺眼。 林媚被周乾扶着,脚步不稳。 刚才的惊恐和张扒皮的眼神还在她脑子里。 陈伯带来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里面是安静的冷气空间。 “姐,上车,先离开这儿。” 林媚抓紧了周乾的胳膊,她看了一眼车身,又低头看看自己沾灰的高跟鞋和皱了的裙子,犹豫了一下。 “上车吧,林小姐,这里不安全了。” 陈伯站在车旁,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媚被周乾半扶半抱送进后座,周乾也坐进来。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城中村的嘈杂,车内皮革和香氛的味道,和发廊里不同。 车子启动离开。林媚紧绷的神经稍松,才感觉到脚踝扭伤的疼痛和后怕。她蜷缩在座椅里。 周乾脱下自己那件沾着污渍的旧T恤,团起来扔在脚下。 他看向林媚,眼神复杂。 “姐,对不起。” 林媚身体微微一颤,没抬头。 “对不起啥?是我拖累你了,要不是我……” “不是!” 周乾打断她说。 “是我不对!从老家跑出来,一来就冲你发火,骂你钱脏,我就是个混蛋!” 他懊恼地捶了下大腿说。 “我光看到你穿那样,看到张扒皮占你便宜,就以为你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多苦!” 林媚抬起头,眼圈通红。 她看着周乾,这个从小喊她姐的弟弟,脸上带着淤青。 “你知道啥?你知道家里啥样了吗?” 周乾心头一紧。 “家里咋了?舅妈不是说家里挺好的吗?彩电冰柜都买了。” “好?好个屁!” 林媚的眼泪滚落下来说。 “那是撑面子,我爸的病,根本不是你舅妈跟你说的风湿骨痛!” “到底啥病?” 周乾的心沉了下去。 “尿毒症!” 林媚的声音带着绝望。 “查出来快两年了!一星期得透析三次,一次就好几百,家里那点地,卖了都不够,妈身体也不好,高血压,药不能停,我寄回去的钱,看着多,可那点工资够干啥?” 她惨笑一声说。 “张扒皮那点工资,扣完七七八八,一个月到我手里也就三四千,全填进医院都不够!” 周乾呆住了,他只知道表姐在城里挣大钱,却从未想过是这样。 周乾想起自己骂她的话。 “钱是干净的!” 林媚直视周乾说。 “每一分都是我一单一单按出来的,客人给的小费,也是看我按得好,我是穿得少,露得多,那是因为不这样,那些男人就不来!张扒皮就不给排班,没生意,我拿什么寄钱回去?拿什么给爸续命?” 她的声音带着愤怒说。 “你以为我愿意被摸?听那些话?张扒皮还想占便宜,用预支工资拿捏我,我不忍着,能怎么办?爸等着钱救命啊!” 最后喊出了所有的委屈,她捂着脸痛哭。 周乾伸出手,揽住林媚颤抖的肩膀,把她按在自己胸膛上。 “姐,别说了是我混蛋,从今往后,这个家我扛,你再也不用去那个地方,不用再看张扒皮的脸色,不用再受委屈!我周乾说到做到!” 林媚的哭声低了,变成压抑的抽泣,她靠在周乾怀里。 开车的陈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相拥的姐弟,脸上没什么表情。 第14章 前路未可知 车子开到了南城新区一个环境清幽的小区,陈伯示意停在一栋楼下。 “周先生,林小姐,沈老吩咐,林小姐受了惊吓,需要休息,这里有套空置的公寓,安保好,生活用品齐全,你们可以先安顿,洗漱休息。林小姐的脚伤也需要处理,稍后,我再送周先生去见沈老。” 林媚看着小区环境,有些无措说。 “这太麻烦沈老了,怎么好意思呢。” “林小姐不必客气。” 陈伯语气平淡。 “沈老说了,周先生是他看重的人,他的家人,自然也是沈府的客人,安心住下,至于城中村那边的东西,晚些时候,会有人陪周先生去取,顺便把该了结的事情了结。” 周乾听懂了,他点头,扶着林媚下车说。 “姐,听陈伯安排吧,你先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 公寓干净整洁,生活用品俱全。林媚看着,恍如隔世。 周乾把她扶到沙发坐好,找到医药箱,蹲下身,帮她处理脚踝的扭伤和脚底的血泡。 “姐,详细说说,舅舅现在到什么程度?医生怎么说?钱大概还要多少?” 林媚靠在沙发上,疲惫感涌来。她详细说了父亲的病情、透析频率、医生建议换肾的可能性和那笔钱。 周乾默默听着。 这时,周乾的旧手机震动。是陈伯的信息。 周先生,林小姐安顿好后,请到楼下,另,下面的人有情况:城中村,流浪帮和华子的人在打听你。 另有一股外地口音势力接触张老板等人,意图清理后街灰色产业,来者不善,见面详谈。 周乾眼神一凝,他把信息给林媚看。 林媚脸上刚放松的神色又紧张起来。 “周乾,怎么办?” “姐,别担心。” 周乾站起身说。 “沈老给了我机会,我就得立住,这些渣滓蹦跶不久,你安心待着,等我回来。” 他拿起陈伯放在玄关的一套新衣物,深色休闲裤,黑色T恤,休闲皮鞋。 周乾换好衣服走出来。 “姐,我下去了。” 林媚看着他,用力点头说。 “小心点。” 楼下,陈伯的车等着。旁边停着辆黑色SUV,车旁站着两个身形精悍的年轻人。 见到周乾出来,微微颔首。 其中一个年轻人上前,汇报说。 “按陈伯吩咐,盯着后街,华子和刀疤脸手下几个漏网马仔在桥洞和低档网吧转悠,像是在找你,另外,昨天下午,三辆外地牌照车去了张老板发廊,待了一小时,出来的人,口音像北边来的,带头的叫豪哥,他们离开后,张扒皮和龙哥那边几个没进去的头目碰头,看样子,外地人想清理后街,张扒皮似乎有点意动。” 陈伯看着周乾,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淡淡道。 “跳梁小丑,不过,该清的账要清,周先生,先去把林小姐的私人物品和应得的结算干净,让这些事了结。” “明白!” 周乾点头,他拉开车门坐进SUV后座。 两个黑衣青年迅速上车,车子启动,驶向城中村。 黑色SUV停在媚色发廊那条窄巷口,深色车窗隔绝了视线,巷口几个闲汉缩了回去。 车门打开,周乾下车。 新衣勾勒出线条,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身后,两个黑衣青年跟随。其中一个提着空行李袋。 发廊的玻璃门用木板钉着,里面光线昏暗,阿强扫着地上的碎玻璃。 张扒皮瘫在吧台后的破椅子上,脸上带着青紫。 吱呀一声,木板被推开,周乾迈步走进,皮鞋踩在碎玻璃上。 阿强抬头,扫帚掉地。 “乾……乾哥?”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衣着光鲜、带着保镖的人是周乾。 张扒皮猛地弹起,又腿软差点栽倒,他看着周乾充满恐惧。 “周爷饶命!我错了,我张有财就是个屁,沈老……” “闭嘴。” 周乾的声音不高,张扒皮瞬间噤声。 周乾没看张扒皮,转向阿强说。 “阿强,麻烦你,上楼,帮我姐收拾好她的私人物品,装袋子里。” “啊?好!乾哥放心!” 阿强忙点头,冲上楼。 周乾看向张扒皮。 “张老板。” “在!在!周爷您吩咐!” 周乾语气平淡。 “我姐的工资,干了多久,该结多少,一分不少结清,还有,你昨天答应彪子的精神损失费,三倍工资补偿,现在拿现金。” “是是是!马上!” 张扒皮爬起来冲回吧台,手抖着打开破抽屉,把里面所有现金,连整带零,全掏出来堆在吧台上。 “周爷,都在这了!您点点!” 周乾没接,对旁边黑衣青年偏了下头。 青年上前,接过钱清点,另一个青年打开行李袋。 阿强扛着鼓囊囊的编织袋下来说。 “乾哥,媚姐东西都在这了!” 周乾点头,黑衣青年点完钱,低声道。 “周先生,数目够了。” 把钱也塞进行李袋。 张扒皮看着钱被拿走,挤出难看的笑。 “周爷您拿好,应该的!” 周乾正眼看向张扒皮说。 “张有财,以前的事,看在你识相,到此为止。” 张扒皮刚松口气,周乾话锋一转说。 “从今往后,林媚跟你,跟这地方再无瓜葛,管好你的嘴,管好你手下人的嘴,如果再让我听到半句关于我姐的闲话,或者,你敢动阿强、刘姐他们,给我姐找不痛快……” 周乾没说下去,向前踏了一小步。 这一步,让张扒皮瞬间感到死亡的阴影。 “不敢!绝对不敢!” 张扒皮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我发誓,周爷!我要是再敢就天打雷劈!阿强,刘艳红,你们好好干,我给你们涨工资!” 阿强看着张扒皮和周乾,眼中充满敬畏。 周乾不再看地上的张扒皮。他转身,对阿强点点头,又扫了一眼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女人,目光在刘姐身上稍停。 “走了。” 周乾对两个青年说了一声,向外走去。青年提着行李袋跟上。 黑色SUV发动,驶离巷子。 巷口,阿强呆站着目送,身后,是瘫软的张扒皮和发廊的死寂。 车窗外,城中村景象倒退。周乾靠在座椅上,闭着眼。 他摸了摸裤兜,那卷皱钞票还在,旁边是冰凉的沈柏年名片。 身份的打脸,干净利落,昔日的欺压者,在他脚下求饶。 但周乾心中没有快意。 张扒皮的眼神,华哥和流浪帮残余的蠢动,还有意图整合后街的外地豪哥。 城中村的阴影并未散去,而他即将踏入的沈柏年的世界,又将是怎样的地方? 第15章 办得利落 黑色SUV驶离城中村。 车内,周乾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摩挲着裤兜里的黑色名片和那卷钞票。 车子没有开往林媚的公寓,而是回到了青梧路的茶社。 依旧是竹韵敞轩,沈柏年坐在茶台主位,喝着茶。 陈伯站在一旁,对进来的周乾微微点头。 “小周,事情办得利落。” 沈柏年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周乾。 周乾换了衣服,但眉宇间的煞气和野性仍在,沈柏年眼中多了几分认可。 “坐吧。” 周乾坐下,腰背挺直说。 “沈老,我姐安顿好了,张扒皮那边,也按您的意思处理了。” “嗯,陈伯说了。” 沈柏年点头说道。 “小周,我沈柏年言出必行,说了身边缺可靠人手,看中了你就不会变,从今天起,你跟着我。” 他停顿了一下,直视周乾说道。 “你的职责,是我的核心保镖兼司机,负责日常安全,有些陈伯不便出面、但需可靠人办的对外联络,也交给你,你清楚了吗?” “清楚,沈老!” 周乾沉声应道,核心保镖兼司机,这位置的重要性远超预期。 沈柏年示意陈伯。 “待遇方面,你来跟小周说。” 陈伯上前,把一个厚实的牛皮纸信封和一个黑色丝绒小盒放在周乾面前。 “周先生,预付三个月工资,按沈老核心人员的标准,公寓钥匙在里面,和林小姐同一栋楼,方便照应,盒子里是通讯设备和车钥匙,防刺服等装备,稍后送到你公寓。” 周乾拿起信封,分量很重。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部崭新的黑色手机,和一把带三叉星标志的车钥匙。 “谢谢沈老!谢谢陈伯!” 沈柏年摆手,说道。 “给你这些是因为你值,但小周你记住,踏进这个门,就是沈家的人,沈家的能量,能让你挺直腰杆,沈家的规矩,也重如山,忠诚本分、守口如瓶是基本,我待自己人从不亏待,但坏了规矩,后果绝不是你以前经历的小打小闹能比,明白?” 沈柏年的语气并不严厉,却带着无形压力。 周乾立刻回道。 “明白!沈老,我这条命是您给的,从今往后,我只认沈家,只认您,规矩我懂!” “很好。” 沈柏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 “既然是自己人,有些麻烦该让你知道,你在城中村露面,震慑张扒皮,不错,但尾巴没扫干净,还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周乾眼神一凝,问道。 “更大的麻烦?沈老,您是说后面的尾巴需要处理吗?” “一个叫赵天豪的,人称豪哥。” 沈柏年端起茶杯,说道。 “北方来的,打着整顿市容的旗号,最近想强势介入南城后街的灰色产业,吃独食,手段狠辣,不听话的直接清除。” 陈伯补充说道。 “周先生,刚收到的消息,张扒皮被你震慑后,带着他那点发廊、赌档资源,投靠了赵天豪,想翻身,龙哥手下几个没进去的头目,也被赵天豪收编了,更麻烦的是,周大华和刀疤脸那帮被你打残的流浪帮残余,也被赵天豪收了,这些人恨你入骨,正四处打听你下落。” 沈柏年放下茶杯,说道。 “赵天豪野心不小,手段也脏,他打听到林媚是你表姐,也打听到你跟我有关,在他看来,踩着你这个新冒头、又跟沈家有关的人立威,是条捷径,既能震慑南城本地不服他的,又能试探我沈家的底线,所以,小周,你现在是他赵天豪的眼中钉。” 一股冰冷的怒意在周乾心底升起。他双手撑住茶台说。 “沈老,华子、刀疤脸这些渣滓,还有张扒皮,他们敢动我姐一次,就敢有第二次,赵天豪想拿我立威,我不怕,但绝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靠近我姐,我姐刚摆脱那个泥潭,不能再被拖回去!” “沈老,陈伯,让我亲自把这些尾巴清理干净,华子、刀疤脸、张扒皮,还有那些投靠赵天豪想找我麻烦的杂碎,我一个不放过,我要让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再想林媚这个名字,让赵天豪知道,他踢到的是钢板,我姐的安全,必须保证!” 敞轩内安静,沈柏年看着周乾,眼中欣赏更浓。 “好!”沈柏年手指在茶台一敲。 “有胆色,这才像我身边的人,你要去,可以!” 周乾刚要说话,沈柏年抬手止住他说。 “但是,小周,记住我的话,用沈家的方式。” 他身体前倾,一字一句说。 “不是让你像在桥洞下那样蛮干,你现在代表沈家的脸面,出手,要快准狠,更要干净利落,不留后患,不留把柄,要让所有人看清楚,招惹沈家要保的人,是什么下场!至于扫痕迹的事情。” 沈柏年看向陈伯说。 “陈伯会安排人跟着你,确保过程干净,事后处理妥当,你只管放手去做,打出威风,让赵天豪掂量掂量!” “是!沈老!” 周乾感到一股热血上涌。 “明白,用沈家的方式,干净利落!” “去吧。” 沈柏年挥手,重新端起茶杯说。 “换身行头,带上你的人,把事情办漂亮,我等你好消息。” 周乾用力点头,转身大步走出敞轩。 回到陈伯安排的公寓,周乾洗去风尘,打开装备箱。 里面是一套深灰色休闲西装,一件黑色高领羊绒衫,一双黑色皮鞋,皮带和一块腕表。 他换上这身衣服,站在镜前。 镜中人影陌生,挺拔精悍,合体的西装勾勒出线条。 眉宇间的野性仍在,却被赋予了一种内敛而危险的气质,曾经的痕迹消失了。 他拿起黑色手机,换上旧卡,存好林媚的号码,将车钥匙揣进西装内袋。 下楼,一辆黑色奔驰S级轿车停在门口。 驾驶座是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下车为他拉开车门。 “周先生,陈伯让我听您吩咐,我叫阿成。” “嗯。” 周乾坐进后座,真皮座椅的包裹感,车内的气息,窗外的街景,与过去形成鲜明对比。 他靠向椅背,感受着身份带来的力量,以及保护林媚的责任。 第16章 收拾桌球室 手机震动,陈伯发来加密信息。 老城区,兴隆地下桌球室,后门在好再来大排档旁小巷。 华子、刀疤脸及马仔“黄毛”、“红毛”、“豁牙”共五人。 另有赵天豪派驻的疯狗及其手下,正在赌档内喝酒,扬言找到周乾碎尸万段,并通过骚扰阿强、刘艳红等人逼其现身。 外围两人待命,负责清理和阻断通讯,按沈家的方式解决。 周乾看完眼神一冷,回复说道。 “收到,出发。” “是,周先生。” 阿成启动车辆。 兴隆桌球室后巷弥漫着油烟和垃圾味。 推开贴着“维修中”的铁门,浓烈的烟味、汗味、酒精味和喧嚣声浪扑面而来。 昏暗灯光下,几张方桌围满赌徒。 最里面一张大桌旁气氛热烈,华子脸上贴纱布,鼻梁夹夹板,举着酒瓶叫骂。 “等老子找到姓周的,非把他三条腿全打断,让他跪舔!” 刀疤脸吊着绷带,疤扭曲着说。 “豪哥说了,找到周乾,林媚就是咱们的!” 黄毛、红毛、豁牙纷纷叫嚣。 桌子另一端,坐着两个眼神阴鸷的男人。 为首的脸上有细长刀疤,是“疯狗”。 他抽着烟,听着叫嚣,嘴角带着冷笑。 “疯狗哥,豪哥有新指示没?” 刀疤脸讨好地问。 疯狗吐个烟圈,说道。 “急什么?盯紧张扒皮和那洗头妹刘艳红,那小子重情义,肯定有行动。” 他的话停了。 赌档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光线涌入,勾勒出一个身影。 逆光看不清面容,但那身昂贵装束和冰冷肃杀的气息,让门口赌徒瞬间安静。 是周乾,身后跟着穿黑色夹克的阿成。 周乾目光锁定最里面那张桌子,所过之处,赌徒噤声退让。 华子骂得兴起,察觉安静,抬头看去。 看清来人后,他脸上的嚣张凝固,酒瓶哐当掉地。 “周乾?” 华子声音变调破音。 刀疤脸、黄毛等人看清,脸色惨白,惊恐站起撞翻椅子,豁牙吓得坐倒在地。 疯狗眼神一厉,掐灭烟站起,马仔戒备。 他盯着周乾和阿成,心头警铃大作。 周乾走到桌前停下,灯光下,深灰色西装显得格外冷硬。 他面无表情,目光如刀扫过华子等人惊恐的脸,最后落在疯狗身上。 “周大华,刀疤脸,听说你们在找我?” “周乾,你还敢来!” 华子在恐惧刺激下凶性爆发,抓起空酒瓶指着周乾说。 “老子今天要你的命,跪下!” “跪下?” 周乾冷笑。 “就凭你们这几条断脊梁的狗?” “一起上!废了他!” 刀疤脸被激怒恐惧驱使,左手抄起折叠椅抡来! 黄毛、红毛、豁牙嚎叫着抓起酒瓶、凳子腿扑上,疯狗和马仔按兵不动。 周乾动了。 动作快、准、狠。 他左滑步,折叠椅擦衣角砸空。 在刀疤脸旧力去新力未生时,右腿低扫狠踹刀疤脸完好小腿迎面骨! 骨裂声清晰,刀疤脸凄厉惨嚎扑倒。 周乾借力旋身,左肘砸向侧面黄毛咽喉! “呃!” 黄毛嚎叫中断,捂脖倒地抽搐。 红毛酒瓶砸周乾后脑,周乾矮身下蹲躲过,右脚后蹬狠踹红毛裆部! 豁牙举凳腿僵住,周乾起身正蹬腿,踹中豁牙胸口! “嘭!” 豁牙倒飞撞翻赌桌,口喷鲜血昏死。 整个过程,十几秒,赌档死寂。 华子看同伙倒地哀嚎,看魔神般站立的周乾,最后勇气崩溃,怪叫转身想跑。 “想跑?”周乾声音响起。 他一步追上瘸腿的华子,大手抓住其后颈,狠狠掼在桌上! “砰!”华子被砸得七荤八素,鼻梁夹板崩裂,鲜血直流。 周乾俯身,膝盖顶住华子后背,左手抓住其完好的手腕,右手成掌刀举起。 “咔嚓!咔嚓!” 两声脆响! 华子撕心裂肺惨叫,双手腕被折断,骨茬刺破皮肤,鲜血染红桌面。他昏死过去。 周乾丢开华子,走向捂断腿抽搐的刀疤脸。 “还有你。” 周乾抬脚,对着刀疤脸断腿处,用鞋跟缓慢用力碾磨! 刀疤脸眼球暴凸,痉挛失禁,恶臭弥漫。 周乾声音冰冷,响彻赌档。 “听清楚了!林媚,我周乾罩的,谁敢再碰她一根头发,谁敢再骚扰她认识的任何人,哪怕提一句她名字,华子和刀疤脸的下场,就是榜样!我保证,你们会更痛苦十倍!百倍!听清楚了没有?” 最后一句如惊雷炸响,所有站着的人,包括疯狗和马仔,都吓得哆嗦拼命点头。 周乾目光锁定脸色惨白的疯狗。 他没理会疯狗,走到吧台,拿起座机听筒,拨通张扒皮发廊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张扒皮惊惶声音:“喂?哪位?” 周乾对着话筒,声音冰冷。 “张有财,管好你的嘴,管好你手下人的嘴,关于我姐林媚的任何事,一个字,都不许再提。” 他扫过地上的华子和刀疤脸。 “再有一次,华子和刀疤脸,就是你的榜样。” 电话那头死寂,几秒后传来张扒皮哭腔赌咒。 “周爷!饶命,不敢了!打死也不敢了,我发誓,我这就去交代所有人闭嘴!” “哼。” 周乾挂断电话。冷哼砸在每个人心上。 周乾整理西装袖口,转身,目光刺向强作镇定的疯狗。 “你叫疯狗?赵天豪的狗?” 疯狗喉结滚动,说不出话,周乾走近一步,盯着疯狗眼睛: “回去告诉赵天豪,南城后街,我周乾罩的人,他动不了。” “想在南城玩他那一套,最好先掂量一下,想拿我周乾立威?告诉他,我奉陪到底!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说完,周乾直起身,不再看疯狗,对门口阴影处的阿成点头。 “走。” 阿成立刻上前拉开铁门。 周乾迈步而出,走向巷口的黑色奔驰S级。 阿成紧随,关上车门,引擎低吼,黑色轿车驶离老城区。 留下充满血腥恶臭和恐惧的赌档,以及瘫软在地的疯狗等人。 “周……周乾……” 疯狗看着车尾灯消失,看着地上的烂肉,牙齿打颤。 他知道,南城的天要变了。 第17章 钢板踢不动 周乾和他背后的沈家,是赵天豪踢不动的钢板! 消息瞬间在赵天豪阵营和南城地下世界炸开。 “沈老身边的周乾,单刀赴会,血洗赌档,废华子刀疤,震慑疯狗,叫板豪哥!” 周乾的名字,一夜成为令人色变的符号。 林媚,因周乾那句我罩的人,划入无人敢惹的禁区。 一个临时据点里,疯狗汇报完赌档里周乾的手段。 一个青花瓷茶杯被摔在地上,碎片飞溅。 赵天豪额角血管凸起,怒道。 “一个刚冒头的小子,仗着沈老头就敢骑到我头上?废我的人,还让我洗干净脖子?” 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眼神凶狠。 疯狗声音带着后怕。 “豪哥,那小子下手狠,而且沈家不好惹。” “沈柏年那老狐狸!” 赵天豪说道。 “他沈家是厉害,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不信他会为一个刚收的乡下小子跟我死磕!” 他喘着气,脑子飞快转着。 “沈老头看重他?好!老子就试试他沈柏年到底有多看重这条狗,也掂量掂量这狗有几斤几两!” 他转向旁边一个光头壮汉。 “秃鹫!” “在,豪哥。”光头声音低沉。 “带铁拳小队去。” 赵天豪眼中闪过算计说。 “不是街头混混,是你们,制造点意外,试试那小子和沈柏年的成色,目标是激怒周乾,让他先动手,最好能让沈柏年也受点惊吓,场面可控,不能死人,但要让他们疼,明白?” 秃鹫嘴角动了动。 “明白,制造混乱,试探深浅。” “对!” 赵天豪脸上露出狠笑。 “只要周乾那小子敢当着沈柏年的面炸毛,沈老头想保他也得掂量!去吧!” 几天后,午后 一辆黑色奔驰行驶在市郊通往“云栖会所”的道上。 车内安静,沈柏年闭目养神。 周乾开车,陈伯通过耳机低声确认安排。 突然,前方路口一辆抛锚的银色面包车猛地启动,车身一横,卡在奔驰车头前! 刺耳刹车声响起,周乾反应极快,大力刹车同时猛打方向。 车身晃动,避开了直接碰撞,但车头被面包车尾部刮蹭,发出摩擦声。 “沈老!坐稳!” 周乾低喝,第一时间锁死车门车窗,他盯住从面包车跳下的五人。 对方五人,为首是光头秃鹫。 另外四人精悍,穿着普通但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他们骂骂咧咧围上来,直奔驾驶位的周乾。 “操!怎么开车的?眼瞎啊?”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拍打车窗。 “开门!下来,撞了车想跑?” 另一个精瘦汉子猛踹车门。 “开豪车了不起?下来!” 秃鹫抱着胳膊站在后面,眼神锁定周乾,嘴角带着挑衅,他们就是要激怒周乾下车。 车后座,沈柏年缓缓睁眼。 “小周,什么情况?” 周乾警惕地盯着窗外,拿起车载电话说。 “陈伯,云栖路中段遭遇故意拦截,对方五人,训练有素,意图激怒,请求支援!” “收到,坚持一分钟。”陈伯回应冷静。 “沈老,几个找麻烦的。” 周乾透过后视镜说。 “您放心,门锁着,他们进不来,支援马上到。” 沈柏年微微点头,重新闭眼。 “嗯,你处理。” 车外,秃鹫见周乾没下车反而锁门联系,眼神一厉,就知道这事不能拖! “砸开!” 秃鹫低吼。 精瘦汉子立刻抽出破窗锤,砸向周乾的车窗! “砰!” 锤头砸在坚固的防弹玻璃上,巨响,玻璃瞬间布满裂痕! 千钧一发,引擎咆哮声由远及近,几道刺目车灯撕裂林荫道! 三辆通体漆黑的凯迪拉克凯雷德,从前后两个方向瞬间包抄而至,将奔驰、面包车和秃鹫五人死死堵在路中间! 车门弹开,十几名身着黑色作战服、戴战术墨镜的彪悍男子迅捷跃下车! 动作很快,配合默契! “不许动!” “抱头!跪下!” 冰冷的低喝伴随关节技声响! 秃鹫五人几乎没做出有效反抗! 举锤的汉子手腕被反关节锁死,锤子脱手,人被按在引擎盖上。 另外三人被擒拿按在路面上,秃鹫刚想拔家伙,一只作战靴狠狠踹在他侧腰! 秃鹫剧痛失衡,脖子被铁钳般的手锁住,整个人被掼倒在地! 冰冷的枪口强光手电顶住太阳穴,死亡的寒意让他僵直!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碾压! 中间凯雷德车门打开,陈伯走下来,依旧穿着深色中山装,表情平静。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人,径直走到被按在引擎盖上的秃鹫面前。 陈伯掏出一张素白名片,上面只印着“宋世杰”和一个律师事务所电话。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名片,平静地塞进秃鹫的嘴里。 “告诉赵天豪,沈老的车,不是谁都能拦的,今天只是个小教训。” 他微微俯身,凑近秃鹫耳朵,声音很轻。 “再有下次,后果自负,滚。” 说完,陈伯直起身,不再看秃鹫,他转身对奔驰车微微点头。 奔驰车门解锁声轻响,周乾压下震撼,启动车辆。 三辆凯雷德护卫着奔驰,迅速驶离。 车内,周乾握着方向盘。 刚才沈家内卫展现的实力和效率,震撼了他。 那不是蛮力,是绝对的专业和力量。 沈家的底蕴,深不可测,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闭目的沈柏年,心中敬畏更深。 沈柏年提供的公寓明亮舒适,安保严密。 林媚脚伤恢复很快,远离了媚色发廊,她脸上有了血色,眼神少了惊惶。 周乾兑现承诺。在陈伯安排下,林媚开始接触新事物。 “姐,看看这个?” 周乾递给她几张宣传单,说道。 “陈伯介绍的,美容班,学出来能去高级美容院或自己开工作室,还有会计班,学点本事坐办公室。” 林媚翻看,目光停在“会计基础培训班”上。 她手指摩挲纸面说。 “会计,我能行吗?初中都没念完呢。” “咋不行?” 周乾坐到旁边,说道。 “姐你手巧心细,以前在发廊算账收钱不也清楚?学这个正合适,陈伯说老师从零教起,试试?学费不用操心。” 第18章 活出个人样子 看着弟弟鼓励的眼神,想着病床上的父亲,林媚咬了咬嘴唇说。 “好,我学,我就不信,离了那破发廊,我还活不出人样!” 她选了会计班,白天上课,晚上啃书本。 虽然吃力,但那股拼劲让周乾心疼又欣慰。 有时,她也会用按摩手法帮周乾放松肩膀,心境已不同。 这天下午,林媚下课早,去附近精品超市买东西。 她穿着简单,素面朝天。 刚出超市,一个油腻的声音响起。 “哟!林媚?差点没认出来!” 林媚抬头,心头一沉,是吴老板,是以前发廊的常客,开了家建材公司。 吴老板挺着啤酒肚,打量焕然一新的林媚说。 “哎呦,从良了?打扮得跟学生似的,更勾人了,攀上哪个老板了?” 说着,手就朝林媚胳膊摸来。 林媚猛退一步说。 “吴老板,放尊重点,我现在不做那个了,我们没关系!” “哟呵?脾气见长?” 吴老板被当众拒绝,脸上挂不住了。 “装什么清高?以前摸你两下,你不也笑嘻嘻?换个地方镶金边了?陪老子吃饭,不然信不信让你在南城混不下去?你那点底细,老子门儿清!” 林媚气得发抖,又感恐惧。 她不想惹麻烦,强忍恶心害怕,推开吴老板说。 “滚开!再骚扰我给治安队打电话了!” 说完快步朝小区走。 “治安队?哈哈!” 吴老板嗤笑,跟上来,嘴里不干不净说道。 “给脸不要脸,老子倒要看看你住哪个金窝,装什么装,早晚让你求老子!” 林媚小跑回家,心怦怦跳,直到刷开门禁进楼栋大堂,看到保安才松口气。 回头,吴老板被拦在小区外跳脚骂,还拿手机对着门口拍照。 到家,林媚越想越气又怕。 犹豫再三,她拨通周乾电话说。 “周乾,我碰到以前那个吴老板了。” 电话那头,周乾在沈柏年书斋外执勤。 听到姐姐哭诉吴老板威胁尾随,眼神冰冷。 “姐,别怕,在家待着,这事交给我!” 挂了电话,周乾深吸气冷静。 他现在是沈老的人,他找到处理文件的陈伯,把事情说了一遍。 “陈伯,这事我想处理干净,不想让姐担惊受怕。” 陈伯放下笔,说道。 “吴德发?做建材的?小角色。” 他拿起内部通讯器,拨号说。 “查‘德发建材’吴德发,十分钟之内,我要他所有底牌。” 等待的几分钟,周乾坐立难安,陈伯气定神闲批文件。 很快,资料传到陈伯平板,陈伯扫几眼,递给周乾说。 “看看吧。” 周乾一看:偷税漏税巨大、消防严重不合格、拖欠工资、用劣质建材,随便一条都够吴德发受的! 陈伯拿起座机,拨号,按免提。 电话接通,传来吴德发不耐烦声。 “喂?谁啊?” 陈伯语气倒也客气。 “您好,吴德发先生?世恒资本风险合规部。” 电话那头吴德发一愣,世恒资本? “哎哟,领导好,您有什么指示?有合作机会?” “合作?” 陈伯声音温和,透着一丝冷意。 “您可能误会,我们做市场背景调查,很不巧,贵公司德发建材一些经营情况,引起了我们合规部门的高度关切。” 吴德发心里咯噔,说道。 “关切?领导,这话怎么说?我们合法经营呢,没什么问题的。” “合法经营?” 陈伯轻轻打断,冷笑一声。 “需要提醒吗?去年第三季度消失的七十八万货款?上个月消防检查前换的过期灭火器?支付给城南区某科长的‘信息咨询费’?您名下那辆保时捷卡宴,和贵公司申报利润不太匹配?” 每说一条,吴德发呼吸急促一分,冷汗浸透后背,对方怎么知道? “领导,误会,您听我解释啊。” “解释不必。”陈伯声音恢复程式化。 “我们沈老,非常不喜欢看到不愉快的事发生,尤其涉及到一位他很欣赏的年轻女士,林媚小姐的清誉和安宁。” 吴德发如遭雷击,洗头妹背后是沈柏年?他的寒气从脚底冲上天灵盖! “沈老?我不知道,我该死!” 吴德发语无伦次说。 “领导,求您跟沈老美言!我错了,狗眼看人低,我给林小姐磕头赔罪,求沈老高抬贵手,求您了!” 电话那头“噗通”一声。 陈伯语气还是没变化。 “磕头不必了,林女士不想再见你,不想听任何过去闲言,吴先生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能彻底消除误会,沈老希望,今天下午翠园居超市门口那种偶遇,是最后一次,明白?” “明白!绝对最后一次!我保证,我发誓!” 吴德发声音急切。 “很好。” 陈伯淡淡应声,挂断电话。 周乾全程听着,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轻描淡写几句话,一个电话,让嚣张威胁的人瞬间吓破胆跪地求饶,干净且高效。 当天下午,一个精美爱马仕包和厚厚一摞现金,被战战兢兢的年轻人送到小区物业,指名转交林媚赔罪。 林媚看都没看,让物业退回。 晚上周乾回家当笑话讲,林媚愣住,长舒一口气说。 “活该,这种混蛋,就该这么治!” 她看着弟弟笔挺西装,眼神安心骄傲。 几天后,周乾陪同沈柏年参加云顶庄园慈善晚宴内部预演会。 与会者是南城乃至省内顶尖人物,沈柏年是发起人之一。 周乾负责沈柏年进入主会场核心区前的贴身警戒。 他站在灯火辉煌的庄园入口廊柱阴影下,身姿挺拔。 沈柏年在陈伯和基金会负责人簇拥下,与来宾寒暄,周乾保持三步警戒距离。 这时,一个穿亮片西装、带醉意的年轻男子搂着女伴,大大咧咧要闯VIP通道。 侍者拦住说。 “先生,请出示邀请函。” “邀请函?” 男子打酒嗝说。 “我爸是王海涛,海天集团王海涛,我来找沈伯伯,要什么邀请函?滚开!” 说着就伸手推侍者。 “对不起,先生,没有邀请函或沈老特许,不能进。” 侍者坚持。 “妈的!看门狗也敢拦我?” 男子借酒劲,伸手推搡侍者,身体前倾要挤进去。 第19章 谁也不准进 瞬间,一道黑影横移,精准卡在男子和通道口之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稳稳按在男子伸出的手臂上! 是周乾! “先生,请止步。” 男子手臂撞上铁墙般,巨大力量让他踉跄后退一步,差点带倒女伴。 他愕然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那平静的眼神,浇灭了他的酒意。 “你他妈谁?敢拦我!” 男子色厉内荏地吼。 周乾手稳稳按住对方手臂,身体挡在通道口,不答废话,再次开口。 “沈老正在会客,没有邀请函,任何人不得擅入,请自重。” 目光如刀,直刺对方眼底。 男子被看得心底发寒,嚣张气焰熄灭,酒醒大半。 “我…” 男子嗫嚅着,手臂生疼,不敢再闯。 不远处,沈柏年目光淡淡扫来,在周乾身上停留一瞬,眼神无波,只有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 随即,他继续与人交谈。 这短暂一瞥,让男子最后侥幸破灭。 “对不起,我这就走!” 男子彻底怂了,想抽回手臂。 周乾缓缓松手,身体依旧挡着通道口,侧身让开半步,做了个请离开的手势,眼神警惕。 男子拉着女伴快步离开。入口恢复秩序。 侍者感激看周乾。陈伯微微颔首。 周乾退回阴影,站姿依旧挺拔。心中涌起感觉。 这不是蛮力的威风,是身份、实力和背后依靠铸就的威严。 他履行了职责,维护了沈老的尊严和秩序,第一次在沈家核心圈子,展现了作为沈柏年核心保镖的锋芒与价值。 沈柏年那转瞬即逝的点头,如同认可。 南城,沈氏庄园书房,檀香在紫铜炉里盘旋。 沈柏年摩挲着一枚古玉,没抬眼。 陈伯垂手汇报。 “老爷,中间人传话,赵天豪想请您和周乾在云水涧坐坐,姿态放得很低,口口声声赔罪,愿奉上厚礼,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沈柏年冷笑。 “云水涧?听着风雅,底子怕是赵天豪刚用血洗出来的地方吧?这酒,怕是毒酒。” 他目光转向肃立一旁的周乾,问道。 “小周,你怎么想?人家点名要你这位新贵到场。” 周乾淡然回应。 “我去,他惦记我姐,这笔账必须算清,正好,我让他绝了念想!” 陈伯眉头微蹙。 “周先生,云水涧是赵天豪的巢穴,里外都是他的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摆明了是想逼你在沈老眼皮底下失态,或者直接废掉你这把沈家新磨的刀。” “那就让他试试刀快不快!” 周乾声音不高,却带着威压。 “我姐现在安稳了,学会计了,脸上有笑了,谁再敢让她做噩梦,我就让他醒不过来!” 沈柏年眼中掠过一丝激赏,放下古玉。 “好!有胆魄,那就去,替我沈柏年,也替你自己,走这一趟!” 他看向陈伯,吩咐说。 “你坐镇后方,把网撒开,让小周穿上防护背心,带上通讯器,赵天豪要玩阴的,我们就让他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日后,云水涧会所藏于人造竹林深处,飞檐斗拱,流水潺潺。 周乾一身黑色西装,独自推开花梨木门。 门内,喧嚣与浓烈的雪茄味扑面而来。 大厅中圆桌旁,赵天豪穿着亮紫色西装,梳着油亮大背头,叼着雪茄讲荤段子。 围坐的七八个手下哄笑,眼神却像刀子,齐刷刷钉在进门的周乾身上。 “哟!周老弟!贵客!” 赵天豪站起,夸张地张开双臂迎上来,脸上堆笑,眼底冰凉。 他身后,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无声跟上半步,穿着紧身背心,臂膀肌肉虬结。 正是亡命徒“铁拳”阿泰。 “豪哥。” 周乾面无表情,避开赵天豪想拍他肩膀的手,径直走到空位坐下,脊背挺直。 赵天豪脸上肌肉一僵,随即又换上假笑。 “哈哈,周老弟爽快!来,上好酒,今天这顿,是哥哥我专门赔罪的,以前手下不懂事,冲撞了老弟的姐姐,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亲自斟满一杯高度白酒,推到周乾面前说。 “这杯,哥哥我先干为敬!” 随即仰头饮尽,亮出杯底。 周乾没动酒,目光扫过赵天豪和他身后的阿泰。 “赔罪?好说,真想赔罪,很简单,管好你的人,彻底忘掉我姐的名字,从今往后,南城后街那片,我姐走过的路,你和你的人,绕着走。能做到,这杯酒,我喝。” 赵天豪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他身后的阿泰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哼,握紧了拳头。 几个马仔把手探向腰间或桌下。 “哈哈!” 赵天豪干笑几声,眼神冰冷。 “周老弟,你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南城这么大,路又不是你沈家开的,再说,哥哥我好歹有头有脸,你这么说话,传出去,我怎么混?” 他身体前倾,继续说道。 “沈老就真这么看重你?让你一个小年轻,代表沈家说这种话?” “我能不能代表沈家,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周乾迎着他的目光。 “至于你怎么混?那是你的事,我只管我姐的清净,谁让她不清净,” 他顿了顿,说道。 “我就让谁永远清净。” “啪!” 赵天豪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跳,脸上凶相毕露。 “周乾!给你脸了是吧?叫你一声老弟是看沈老面子!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他朝后一挥手,说道。 “既然周老弟这么能打,连阿泰都佩服,今天高兴,让阿泰跟你切磋几手,给大家助助兴,也让哥哥我看看沈老身边的人,有多大本事!” 话音未落,阿泰一步跨出,地板咚的一声闷响。 他活动脖子,咔吧作响,咧嘴露出森白牙齿。 “小子,豪哥发话了,来,让爷爷看看,你这身皮肉,能经住爷爷几拳?” 阿泰像一堵肉山堵在周乾面前。 “怎么?沈老的人,怂了?” 赵天豪跷起二郎腿,雪茄烟雾缭绕。 “要是怕了,现在跪下磕个头,叫声爷爷,再打电话让沈老亲自来捞你,哥哥我或许还能发发善心!” 第20章 南城,清理干净 周乾缓缓起身,解开西装扣子,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黑色防护背心轮廓。 他扭了扭脖子,目光锁定阿泰说。 “少废话,要打就打,打完我还有事。” “找死!” 阿泰狂吼,一记带着破空声的右直拳,直捣周乾面门! 周乾不退反进,拳头即将及体刹那,身体猛地向左前方滑步,拳风擦耳而过。 同时,左肘狠狠撞向阿泰右侧软肋! 一声闷响,阿泰痛哼,身躯一晃。 剧痛激发凶性,他左手闪电般探出,大手一把攥住周乾左臂! “逮住你了!” 阿泰五指发力,同时右拳回收,砸向周乾! 剧痛从左臂传来,电光石火间,周乾借力凌空旋起,右腿如钢鞭,扫向阿泰脖颈! 鞭腿抽中颈侧,阿泰眼前一黑,踉跄横移,钳制的手一松。 周乾落地,左臂剧痛。 动作毫不停滞,落地瞬间爆发,合身撞入阿泰怀里,额头顶向阿泰下颌! “阿泰喷出混杂碎牙的血沫,脑袋猛烈后仰,身躯轰然后倒! 周乾在阿泰倒地瞬间,右膝带着全身重量和杀意,跪砸在阿泰胸膛正中! 防刺背心内传来陈伯冷静的声音。 “控制核心目标,收网。” 阿泰惨嚎戛然而止,抽搐几下后,瘫软不动,全场死寂! 赵天豪雪茄滑落,他身后的马仔面无人色,握武器的手在颤抖。 周乾站起,左臂无力垂着,额角流血,滴在染血衬衫上。 目光扫过众人,定格在赵天豪惨白的脸上。 “助兴?够不够劲?豪哥,还玩吗?” “玩你妈!” 恐惧转为疯狂,赵天豪猛地掀翻桌子! “给我砍死他,剁成肉泥!!” 埋伏的打手从屏风后、侧门里蜂拥而出! 周乾眼中厉色一闪,不退反进! 一脚踢起翻倒的红木椅砸向前面几人,趁躲闪切入人群! “噗嗤!” 砍刀擦肋部划过,防护背心摩擦作响。 手臂外侧划开血口,他右手闪电探出,扣住持刀者手腕,发力一拧! 惨叫声中,周乾夺过砍刀,反手一刀背砸在另一人太阳穴上,那人软倒。 周乾在狭窄空间里辗转腾挪,砍刀化作死神的镰刀,废掉对方行动力! 手筋、脚踝、关节,断肢与鲜血飞溅。 身上添新伤,左臂伤让动作变形,呼吸沉重。 包围圈收紧,砍刀如密林压下! “轰!” 一声巨响,花梨木大门轰然向内爆裂,木屑纷飞! 刺目强光手电光束刺破昏暗,锁定每个持械凶徒! “沈家办事,弃械抱头,违者格杀!” 冰冷整齐的暴喝席卷全场! 十几名身着纯黑作战服、戴战术头盔、持甩棍的沈家内卫,以战术队形瞬间涌入! 动作迅捷,配合默契,三人一组,精准扑向目标! 甩棍敲碎手腕,电击器幽蓝弧光闪烁,被击中者抽搐倒地。 砍刀钢管落地声、骨碎声、惨嚎充斥大厅,赵天豪手下成片倒下。 混乱中,陈伯深灰中山装,步履沉稳,踏过狼藉。 他走到瘫坐翻倒椅子旁、裤裆湿热的赵天豪面前。 赵天豪脸色惨白,嘴唇哆嗦。 “陈伯,误会…” 陈伯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平静。 “误会?赵天豪,沈老给过你机会了。” 他微微抬手,两名内卫上前,拎起瘫软的赵天豪,锁死手腕。 “全部带走,清理干净。” 陈伯吩咐,不再看赵天豪,他快步走到被两名内卫搀扶的周乾身边。 周乾身上多处伤口,血染红半边身子,但腰杆挺直。 “周先生!” 陈伯眼中闪过一丝关切,迅速检查伤势。 “左臂骨折,多处切割伤,失血不少,必须立刻处理,快!送周先生去医疗点,通知王医生准备手术!” 周乾喘息,死死盯着被拖走的赵天豪说。 “陈伯,他手下那些知道我姐过去的人,尤其是张扒皮…” 陈伯扶住他未受伤的手臂,声音沉稳。 “放心,一个都跑不了,沈老说了,你姐的清净,沈家保,从今往后,南城没人敢提她。” 他看着周乾浴血的身影说。 “你做得很好,周乾,这一仗,打得漂亮,沈家的大门,你真正用自己的血踏进来了。” 消息席卷南城,赵天豪及其党羽一夜覆灭,灰色产业被沈家接管或摧毁,后街、城中村的阴影被涤荡。 “听说了吗?沈家那个周乾,单枪匹马闯了豪哥的云水涧,废了阿泰,浑身是血杀出来,沈家的卫队直接平了那里!” “这么狠?豪哥踢到铁板了!沈老这是给周乾立威!” “何止立威?赵天豪完了!他手下知道媚姐旧事的,全收拾干净了!以后南城,那名字就是禁区!” 茶楼里,几个老板交换惊惧眼神。 周乾的名字,代表沈家的底蕴和护短的铁腕。 沈氏庄园医疗中心,周乾左臂打固定夹板,精神恢复。 病房门开,沈柏年在陈伯陪同下走进。 “感觉如何?” 沈柏年目光落在周乾左臂上。 “小伤,劳沈老挂心。” “躺着。” 沈柏年摆手坐下,说道。 “赵天豪案子,证据确凿,牢底坐穿,爪牙该清的都清了,包括张有财,你姐的过往在南城翻篇了。” 周乾心中巨石落地。 “多谢沈老!” “不必谢。” 沈柏年看着他说。 “这位置,这威风,是你自己搏来的,经此一事,南城该知道,我沈柏年看重的人,动不得,你也该知道,沈家给你的,不止是衣食。” 他起身走到窗边。 “养好伤,后面还有更大的场面,沈家的刀,既要锋利,也要懂得收在鞘里,用在该出鞘的时候。” 周乾迎着目光,重重点头。 他的前路,已与这座沈氏庄园,牢牢绑在一起。 消毒水的气味被窗外飘来的花香冲淡了一些。 周乾靠在私人医院套房的床头,左臂打着固定,脸色苍白。 “你慢点!刚换的药!” 林媚端着碗鸡汤,紧张地看着他挪动。 “医生说了,骨头差点碎了,得养!” “姐,真没事。” 周乾咧咧嘴,牵扯到肋下伤口,吸了口凉气。 “这点伤,算啥?以前…” “以前是以前!” 林媚眼圈红了,舀起一勺汤吹凉递到他嘴边。 “现在不一样,你是沈老的人了!快喝,那天看见你一身血被抬回来,魂都吓飞了,下次不许这么拼命!” 第21章 必须惜命 周乾喝下汤,他看着林媚专注的侧脸,穿着棉质长裙,头发挽起,不见风尘疲惫,只有心疼和安宁。 他心里涌起暖流,混着酸涩。 “知道了,姐,为了你,我也得惜命。” 病房门无声推开,沈柏年一身深灰唐装,拄着乌木手杖,在陈伯陪同下走进来。 “沈老!” 周乾要起身。 “躺着。” 沈柏年声音不高,带着力量。 他走到床边,目光扫过周乾包扎的左臂和肋下,最后落在他脸上。 “小周,感觉如何?” “好多了,劳沈老挂心。” 沈柏年难得地笑了笑。 “这一刀,挨得值,云水涧的血没白流,赵天豪和他那些人,该清的都清了,从今往后,南城这片天,谁不知道你周乾是我沈柏年看重的人?谁不知道,动你姐林媚,就是动我沈家?” 这话分量极重,周乾心头一震。 “沈老…” 沈柏年摆摆手,陈伯上前,将一个深蓝色文件夹和一个丝绒小盒放在床头柜上。 “赵天豪名下几个场子,折现了,按规矩,该你的那份。” 沈柏年指了指文件夹,说道。 “另外,城西御景苑,划了百分之三的干股到你名下,好好养着,伤好了,那才是你该站的地方。” 城西御景苑,沈家重头地产项目! 百分之三干股,周乾呼吸一窒,这不仅仅是钱,是身份! “沈老,这太重了,我只怕是自己承受不起。” “重?” 沈柏年看着他,眼神深邃。 “你替沈家挡了刀,扫了障碍,保了沈家的脸面,这是你应得的,沈家的规矩,赏罚分明,拿着。” 他转向局促的林媚,温和了些。 “林丫头,把你弟弟照顾好,缺什么,跟陈伯说。” “哎,哎!谢谢沈老!” 林媚连忙点头。 沈柏年微微点头,转身离去,陈伯落后一步,对周乾低声道。 “周先生,安心休养,外面的事有我。” 房门关上,周乾看着那文件夹和小盒。 林媚拿起丝绒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铂金徽章,刻着繁复的“沈”字暗纹。 林媚声音发颤。 “弟,沈老这是真把你当自己人了!” 身份骤变,暗流涌动。 沈柏年亲自探视并重赏的消息传开,周乾养伤的楼层,气氛悄然变化。 特护多了恭敬,称呼从“周先生”变成了“乾哥”。 陈伯身边的年轻助理送文件,远远停下躬身示意。 偶尔路过的沈家部门负责人,见到周乾被扶着活动,也会停下点头招呼。 “周先生,恢复得不错。” 这天傍晚,陈伯处理完事务来到病房,他让特护出去,给周乾倒了杯水。 “感觉怎么样?王医生说骨头愈合得快。” “陈伯费心,好多了。” 周乾活动了下右手。 陈伯点点头,沉默片刻,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 再开口时,声音压低说。 “云水涧的事,尾巴扫干净了。但根子没断。” 周乾眼神一凝。 “根子?” “嗯。” 陈伯看着他,说道。 “赵天豪一个外来户,能在南城这么快扎下根,还这么嚣张,背后有人撑腰,线头,指向省城。” “省城?” 周乾眉头锁紧。 “姓赵,赵家。” 陈伯吐出两个字。 “做矿产起家,手伸得长,这几年一直想往南城伸爪子,赵天豪,是他们丢过来探路的狗,如今狗被打死,主人丢了面子,也折了人手,这笔账,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新的麻烦迟早要来,而且,不会小。” 周乾放在被子上的右手攥紧。 刚打掉一头狼,背后还有虎豹! 他眼中没有惧色,只有冰冷的战意。 “兵来将挡,只要他们敢伸爪子,来一只,我剁一只!” 陈伯看着他眼中的火焰,笑道。 “有这个心气就好,先把身体养利索,沈家这艘船够大,风浪,掀不翻。” 周乾伤愈归队的第一件重要任务,是陪同沈柏年,与省城“盛德矿业”代表团洽谈南郊大型用地开发合作。 谈判在沈氏顶层观澜会议室,落地窗外是南城天际线。 沈柏年端坐主位,陈伯坐在他左手边。 周乾一身深灰西装,站在沈柏年座椅斜后方一步,身姿挺拔,眼神沉静扫视全场。 盛德代表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油亮背头,亮紫色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金链子。 他翘着二郎腿,嚼着口香糖,眼神倨傲,在沈柏年和周乾身上扫视,身后站着两个戴墨镜的保镖。 “沈老,久仰,我是赵彦鹏,代表盛德,来谈谈这笔业务。” 他目光故意掠过周乾,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 “赵公子,客气话免了,谈条件吧。” 沈柏年声音平淡。 “痛快!” 赵彦鹏一拍巴掌,身体前倾说。 “盛德主导开发,占股六十!你们沈家,出地、出力、搞定本地关系,拿四十,够意思吧?” 这简直是掠夺,陈伯脸色沉下。沈氏高管面露怒色。 沈柏年手指在桌面点了点。 “年轻人,胃口太大,容易撑着。” “撑着?” 赵彦鹏夸张地笑了。 “沈老,时代不同了,这盘子太大,你一家吃得下吗?听说前阵子,您手下有条新养的狗,叫周乾?” 他目光再次投向周乾,充满挑衅说。 “挺能咬人,撕了赵天豪?狗是好狗,可惜够凶!” 会议室气氛瞬间冰点,沈氏众人色变。 赵彦鹏仿佛没看见,继续阴阳怪气。 “可沈老,狗再凶也是狗,它能咬死野狗,可面对一群饿狼呢?省城的水,您老胳膊老腿的,别为条狗把自个儿搭进去,不值当啊?您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几乎是冲着周乾的脸说。 沈柏年眼中寒光一闪。 “汪!” 一声带着浓重乡音的拟声词,陡然响起,打断赵彦鹏! 所有人目光聚焦周乾身上! 周乾一步踏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已越过半个会议桌,右手扣住赵彦鹏咽喉! 赵彦鹏表情僵住,化为惊恐,喉咙发出窒息声,脸涨红,双脚乱蹬! 他身后两个保镖惊怒,刚要动作。 “别动!” 第22章 狼,没什么可怕 周乾声音冰冷,扣住咽喉的手指收紧,赵彦鹏眼珠暴凸。 周乾目光如刀,钉在两个保镖身上,那杀意让两人僵住! “狼?老子在老家打断过狼的脊梁,省城的畜生敢来南城龇牙?” 他将赵彦鹏拉近,鼻尖几乎相碰,一字一顿说。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拧断你的狗脖子,让你主子来收尸!” 现场,只有赵彦鹏的呜咽。 沈柏年轻咳一声,打破死寂,他放下茶杯,平静看向赵彦鹏说。 “周乾,松手,赵公子是客人。” 周乾眼中杀意退去,他五指一松,将赵彦鹏掼回座椅。 赵彦鹏瘫着,剧烈咳嗽干呕,衬衫湿透,看向周乾的眼神充满恐惧。 保镖慌忙搀扶,不敢与周乾对视。 沈柏年语气平淡。 “赵公子,合作讲诚意规矩,不是逞口舌纵恶犬,项目,沈家吃定了,盛德想分羹,拿真金白银技术来谈,否则请回,南城风大,小心闪了舌头,也小心丢了性命,送客。” 赵彦鹏在搀扶下,连滚爬爬逃离。 明的不行,便来阴的。 三天后,沈家项目核心地质专家团队在南郊化工厂旧址踏勘,遭遇意外。 一辆失控渣土车冲撞车队制造混乱,混乱中,首席专家孙教授和两名助手被强行掳走! 消息传回庄园,书房气压骤降。 沈柏年手中一枚古玉镇纸拍在书案上,老人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中怒火让陈伯心悸。 “查!” 一个字,重若千钧。 沈家情报高速运转,对方行事周密。 陈伯手段通天,线报、监控碎片、交通异常、对手内部缝隙,碎片信息在深夜汇聚拼图。 黎明前,一份加密坐标和几张特征鲜明的照片送到沈柏年案头。 “找到了,城北,废弃永鑫化工厂,看守不少于十人,有武器,领头刀疤脸,外号蝮蛇,省城亡命徒,赵家的脏手套。” 他指向照片上眼神阴鸷的寸头男人。 沈柏年看着照片上厂房轮廓,说道。 “人,必须安全回来,手脚,做干净。” “我去!” 周乾站在书房门口,一身黑色战术服,左臂固定夹板已拆,只缠绷带。 陈伯想了一下,说道。 “周先生,对方是亡命徒,有武器在身,地形复杂,强攻风险大。” “那就智取。” 周乾走到沙盘前,陈伯已制作简易模型。 “他们抓人为要挟,孙教授暂时安全,厂区西侧靠河,有排污管道,废弃多年,但够一人爬行进入,直通主车间下方,这是盲区。” 他手指精准点在一处。 “声东击西,我带A组精锐,从管道潜入救人,陈伯您安排B组,在正门和东侧制造佯攻动静,等他们被吸引,A组得手,立刻从西侧河道撤离,B组听到信号脱离。” 他抬头,继续说道。 “核心是快,要打时间差,在他们狗急跳墙前结束战斗,我带A组,保证把人安全带回来!” 沈柏年凝视沙盘,又看周乾,年轻人眼中是冷静与担当,他缓缓点头。 “准。” 夜色如墨,废弃永鑫化工厂死寂,弥漫铁锈化学品气味,主车间深处透出微弱灯光人声。 厂区正门方向,突然爆发引擎轰鸣和金属刮擦声! 几辆越野车开大灯撞击锈蚀铁门,同时武器声音骤响! “敌袭,抄家伙!” 主车间内惊怒吼叫,大部分看守被进攻吸引,冲向正门。 混乱顶点时,主车间深处,一个油污覆盖的圆形铁窨井盖,被从内部顶开缝隙。 一双沾满污泥的眼睛扫视昏暗环境。 确认安全,周乾率先钻出,落地无声,匕首反握。 身后五名沈家内卫依次钻出,迅捷散开占据掩体。 车间深处破烂帆布围起的角落是关押点。 三名看守,两人被正门动静吸引张望,还有一个正踢蜷缩的孙教授。 “老东西,老实点,等老板拿到项目,马上就送你们上路!” 周乾眼神一寒,打手势,两名内卫扑出。 “唔!” 一个张望的看守后颈剧痛软倒,另一人惊觉回头,喉咙被匕首刃口贴住。 “别动!” 踢打孙教授的家伙回头,沾满污泥的拳头急速放大! 那家伙鼻梁塌陷,栽倒。 “孙教授!沈老派我们来的!” 周乾割断绳索,说道。 孙教授和助手激动发抖。 “撤!” 周乾扶起孙教授下令,内卫背起助手,架起另一个,向预定西侧通道移动。 侧边铁皮楼梯响起气急败坏咆哮和拉枪栓声! “中计了,人在里面,拦住他们!” 蝮蛇带着两三个心腹从楼梯冲下,锁定周乾一行! “小心!” 孙教授惊叫,千钧一发! 周乾眼中戾气一闪,他猛推孙教授向掩体,身体迎着对方扑出! 毒针打在他刚才站立处溅起火星。 周乾扑到楼梯下方死角,左脚蹬金属管道借力,身体腾空,右腿如战斧扫向蝮蛇手腕! 蝮蛇惨嚎,武器脱手。 周乾落地撞入怀中,左手扣其左腕反向猛折,右掌刀劈在喉结上! 惨嚎戛然而止,蝮蛇瘫软,身后两个马仔惊呆了。 “放下武器的不杀,否则死!” 周乾声音冰冷,沾血的手拔出备用匕首,刀尖直指,A组内卫武器抬起锁定! 两个马仔看着地上的老大和周乾毫无感情的眼睛,心理崩溃,武器掉地,颤抖举手。 “撤!” 周乾收回匕首,转身扶起孙教授。 西侧通道口,一艘消音黑色快艇停靠岸边,周乾护着三人登艇。 “A组得手,人质安全,立刻撤离!” “B组收到,脱离接触!” 快艇引擎低沉嗡鸣,划破河水驶离,晨光熹微。 沈氏庄园医疗中心,孙教授和助手检查无碍,只有惊吓擦伤。 庄园主楼大厅,沈柏年站在落地窗前,看天边鱼肚白。 脚步声响起,周乾走进,已换下沾污泥血渍的战术服,穿上深灰西装。 左臂绷带渗出血迹,搏杀牵动伤口,但他腰杆笔直,脸上疲惫,眼神沉稳。 他走到沈柏年身后三步站定,躬身说道。 “沈老,幸不辱命,孙教授他们安全回来了。” 第23章 从亡命徒到乾哥 沈柏年转身,晨光照亮他眼中的激赏,他伸出大手,重重拍在周乾右肩。 这一拍,沉甸甸。 “好!好!好!” 沈柏年连说三声。 “周乾,你很好,不仅是沈家的刀,更有了眼光和胆魄,维护这个项目,是你的首功!” 大厅内,闻讯赶来的陈伯和几位沈家核心高管,目光聚焦周乾。 目光里有敬佩,陈伯脸上露出赞许。 “乾哥!” 一个年轻内卫激动低喊。 周乾感受肩头力量,迎着沈柏年目光,心中激荡。 从亡命徒到乾哥,这条路用血火担当劈出,他昂首说道。 “沈老言重了。为您分忧,为沈家尽力,是本分,这把刀,随时听您号令!” 此刻,他立于沈家巨舰之上,心中只有一往无前的战意。 利刃既已出鞘,锋芒所指,便是征途。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沈家的帮助下,林媚脚伤好了,考到了会计证。 通过陈伯介绍,她进入南城一家叫雅韵芳疗的中高端美容理疗连锁店工作。 林媚学得快,加上在发廊锻炼出的观察力和耐心,很快适应了工作。 她穿着得体的米白色技师服,素面朝天,凭着扎实的按摩手法和细致的服务,回头客增多。 店长王姐起初对她这个关系户有些看法,但看她勤快肯学、客户评价好,也慢慢放下了成见。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店里的资深美容师小雅,仗着舅舅是供货商,一向比较强势。 林媚的美貌和受欢迎让她不舒服,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关于林媚曾在媚色待过的模糊传言开始在店里出现。 “装什么清纯,那种地方出来的,能干净到哪儿去?” “手法好?谁知道怎么练出来的,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勾引人!” 起初是私语,后来小雅越发明显,故意在林媚服务客人时找茬,撞掉精油瓶,或排班时把难缠的客人塞给她。 林媚忍着,只当没听见,更用心服务每个客人,她不想给周乾添麻烦。 麻烦自己来了,常来的富家子李少恒,家里做建材生意,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林媚过去,又看中她,开始骚扰。 “媚媚,下班一起吃个饭?哥带你去好地方,比在这儿伺候人强!” “李少,我在工作。” 林媚低头整理工具车。 “装什么?” 李少恒笑了一声。 “媚色出来的,你还装清高?谁不知道那儿干什么的,陪哥玩玩,亏不了你!” 他伸手想摸林媚的脸,林媚退后,怒道。 “请你马上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李少恒像听笑话,说道。 “叫啊,看你们王姐敢动我?我借给他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把我如何!” 店长王姐赶来,见是李少恒,很为难。 李家是重要客户,她赔笑说道。 “李少消消气,小林新来的不懂事,小林,还不快道歉,得罪了李少,咱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王姐,我没有得罪他,是他自己不正经。” 林媚很委屈。 李少恒笑了一下,说道。 “道歉不必,让她今晚陪我吃饭,这事就算了,否则,你们店今年的团购大单就别想了。” 压力很大,王姐看林媚的眼神带着埋怨。 月底考核在即,小雅煽风点火,林媚考核评分被压低,理由是服务态度欠佳,影响客户关系。 晚上回家,林媚忍不住哭了。 周乾陪沈柏年参加晚宴回来,看到姐姐的样子。 “姐?怎么了?” “没事,工作有点累。” 林媚抹泪,可是这样的情况又怎能瞒得过周乾的眼睛。 “说实话。” 周乾声音沉下来。 “谁欺负你了?李少恒?还是店里人?不管是谁敢欺负我姐,那就是在阎王头上薅头发,嫌自己寿数太长了。” 在周乾追问下,林媚绷不住,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周乾听着,脸色越来越冷。 他想立刻冲去店里,让李少恒和小雅知道厉害。 但他压住了冲动。他现在是沈柏年身边的人,不再是只能靠拳头的少年。 他要保护姐姐,更要让她活得有尊严。 “姐,别哭了,这事交给我,放心,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没多说,起身到阳台,拨通陈伯电话。 第二天下午,雅韵芳疗生意正忙。 小雅刚做完脸,炫耀新包。 李少恒又晃进来,坐在休息区盯着林媚,王姐正为月底业绩发愁。 店门被推开,三人走进,为首的中年男人穿着深色西装,身后一男一女助理提着公文包。 王姐认出男人领口的徽章。沈氏集团旗下顶级健康会所臻逸康养的标志! 她堆笑迎上,脸上都快笑出了褶子。 “欢迎光临!几位贵客是要订团购单的吗?我们可以给最大的优惠。” 中年男人目光扫过,落在正给顾客做肩颈放松的林媚身上。 “请问,是林媚技师吗?” 林媚抬头,有些茫然,张铭微笑,双手递上名片。 “我是臻逸康养执行副总,张铭。” “臻逸康养?张副总?” 小雅吓得赶紧去倒水。 这时,李少恒手机疯狂震动。他爸打来的。 刚接通,就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畜生,你在哪?!你是不是招惹了林媚?你想死别拖累全家,立刻滚去磕头道歉,得不到原谅,老子打断你的腿扔出南城,快!沈家的人就在我旁边!” 沈家两字隐约传出,李少恒脸白了,手机差点拿不稳,他冲到林媚面前说。 “林姐,林小姐!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是我嘴贱,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求您了,放过我们家吧!” 他边说边抽自己耳光,店里一片安静,只剩耳光声和求饶声。 林媚看着眼前一幕,看着李少恒的狼狈,看着王姐和小雅的惊恐,心里的憋闷散了。 她没说话,平静看向张铭。 张铭会意,对李少恒冷冷道。 “李少?道歉要有诚意,也分场合,林技师要工作,请你离开。” 助理上前一步,李少恒连滚带爬跑了。 张铭恭敬道别离开。 从这天起,雅韵芳疗关于林媚的谣言消失了。 第24章 感觉不怎么样 云端国际酒店,顶层私人会所 酒会结束,徐天雄将红酒瓶摔在地毯上。 他扯开领带,一脚踹翻旁边的古董花瓶,碎片四溅。 “妈的!老东西,给脸不要脸,倚老卖老,还有那个周乾!什么东西,一条看门狗,也敢在我面前装!”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三人,唐装老者、寸头青年“灰隼”、金丝眼镜男交换了一个眼神,没人说话。 他们知道徐天雄的脾气。 发泄过后,徐天雄重重坐进沙发,看向灰隼说。 “灰隼,刚才那一下,感觉怎么样?周乾真有那么厉害?” 灰隼上前一步,表情不变,但眼神凝重了。 “少爷,我用了七分力试探,普通人至少会退几步,手臂发麻,但他纹丝不动,反震力道很沉,像撞在铁墩上,下盘很稳,反应也快,卸力和反击一气呵成,是个硬手。” “哼!再硬,能硬过刀?” 徐天雄眼中闪过狠色,说道。 “沈家在南城根基深,但那老东西最护短,看重周乾,打掉沈柏年这只爪牙,看他还能不能硬气!” 他转向金丝眼镜男,说道。 “阿哲,沈家外围的情况摸得怎么样?” 金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说道。 “少爷,初步渗透有进展,沈家核心密不透风,但外围一些小公司、物流节点,还有几个不太重要的仓库安保排班,我们拿到了部分信息。” 他打开平板,调出几张监控截图和文件说。 “周乾住在青梧路附近的高档公寓,黑色奔驰,他每周二、四下午习惯去市俱乐部,路线固定,他姐姐林媚,在臻逸康养工作,位置也很清楚。” “够了!” 徐天雄抬手打断,脸上露出掌控的神情。 “看到没?沈家也有缝,周乾再能打也是人,我要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制造一场意外,让沈柏年哑巴吃黄连,也让南城的人看看,跟我徐天雄作对的下场!” 他身体前倾,盯着灰隼和阿哲低声说。 “灰隼,你负责清除方案,要快、准、干净,不留痕迹,阿哲,情报支持,摸清周乾所有行动规律,找出最佳下手点记住,我要意外,车祸?坠物还是别的你们自己定,我只要结果!” 灰隼眉头紧锁,说道。 “少爷,周乾实力强,警惕性高,强攻风险大,制造意外需要周密策划,模拟真实场景引他入局,还要考虑他身边的沈家暗卫,我需要时间评估方案,确保成功。” 徐天雄冷笑道。 “我给你三天,三天内,我要看到可行方案,钱、人、装备,随你用!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周乾从沈家消失!” 沈氏庄园的书房里,沈柏年用丝巾擦拭紫砂壶,陈伯在一旁低声汇报。 “徐天雄,省城徐氏集团徐茂山的独子,徐氏近十年靠地产和金融投机崛起,根基不稳但作风激进,手段不干净,他们与赵家关系微妙,赵天豪事件后,赵家似乎想借徐家在南城搅局,试探我们,徐天雄本人骄纵跋扈,睚眦必报,身边网罗了亡命徒,酒会上那寸头灰隼是国际雇佣兵出身,唐装老者外号‘阎罗手’,南方古拳法传人,金丝眼镜方哲,是黑客兼情报贩子。” 沈柏年听完,将紫砂壶放回茶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徐茂山教子无方,赵家自家篱笆还没扎紧,就想着放狗咬人?幼稚。” 他看向周乾,眼神带着期许说。 “小周,今天酒会上,表现不错,徐家那小子和他的人盯上你了,接下来几天,出行小心,就当是个锻炼的机会,沈家的刀,要锋利,也要会在暗处磨亮,陈伯会安排好外围,你放手去做,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看,南城的天,不是谁都能翻的。” 周乾站得笔直,战意翻涌。 “明白,沈老,您放心,我会让他们知道,想咬沈家,得先崩掉满口牙,这条疯狗敢露头,我就把他打成死狗!” 沈柏年微微点头,眼中有一丝赞许 林媚在臻逸康养找到了新生活,她不再是发廊的洗头妹,凭借专业技术和细致服务,赢得了自己的位置。 她的手,现在对各种按摩力道掌握纯熟,话不多,但能理解客人需求,让人感到尊重和体贴。 也有了固定客源,包括退休的前教育署副署长李老夫人,以及丈夫是科技富豪的苏太太,她们欣赏林媚的专业和沉静。 然而,曾在雅韵芳疗嫉妒林媚的美容师小雅,也调到了臻逸。 看到林媚越来越受高端客户青睐,小雅心里发酸。 “哼,装什么清高!” 午休时,小雅在茶水间对同事嘀咕,声音刚好让路过的林媚听见。 “知道她以前在哪儿干吗?南城后街,媚色发廊!那种地方出来的,能干净到哪去?谁知道她那些客户怎么来的?” 这天,林媚为苏太太做按摩,苏太太闭着眼,忽然问道。 “小林,最近店里有些闲话,说你以前在不太好的地方工作过?” 林媚手上动作不停,沉默几秒,她坦然看向苏太太说道。 “苏太太,您问到了,我不隐瞒,我以前确实在南城后街的媚色发廊工作,那时家里困难,父亲重病,弟弟还小,我需要钱,那段经历不光彩,但我不偷不抢,做了当时唯一能做的选择。” “后来,弟弟出息了,家里渡过难关,沈老先生和陈伯给了我机会来这里,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只想靠手艺正正经经赚钱,照顾好家人,对得起信任我的客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苏太太,我知道过去很难抹去,但我只想向前看,如果您因为我的过去感到不适,我尊重您的决定。” 苏太太静静听着,目光在林脸上停留许久,她重新闭上眼睛。 “手艺好,心也正,小林,过去是过去,重要的是你现在是谁,想成为谁,你很好。继续吧。” 几天后的贵宾答谢会,臻逸的几位顶级客户在场。 第25章 自行解决麻烦 小雅端着点心想凑近苏太太和李老夫人,再提林媚的“出身”,刚走近,就听苏太太清晰地说。 “王店长,你们店的林媚技师,很不错,手法专业,服务用心,人踏实,有骨气,现在这样肯钻研技术、凭本事吃饭的年轻人,不多了,我很欣赏她。” 李老夫人点头说道。 “是啊,小林心细手巧,态度好,我这老骨头经她调理舒服多了,王店长,你们捡到宝了,要好好培养。” 她目光扫过小雅等人,冷冷说道。 “不过,最近听到些风言风语?什么以前在哪做过,都是捕风捉影的闲话,谁再敢乱嚼舌根,污蔑小林的人品,那就是跟我老婆子过不去,我退休了,但讨公道、查是非的能力,还有!” 王店长惊出冷汗,立刻保证说道。 “老夫人,苏太太,您二位放心,林媚是我们店优秀技师,能力和人品我们绝对信任,那些闲话是有人嫉妒中伤,我一定严查!再有人敢乱说,立刻开除!” 她凌厉的目光看向小雅那桌,小雅的咖啡杯掉地,摔得粉碎,旁边传过闲话的同事也噤若寒蝉。 林媚看着这一幕,百感交集。 她感激苏太太和李老夫人的维护,也清楚这背后有对沈家、对周乾的看重。 沈家的影响力,为她隔绝了过去的阴影和现在的恶意,让她能挺直腰杆,靠双手赢得未来。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在臻逸康养的位置,稳了。 流言再不能伤她,王店长开始安排她带学徒。 周乾从陈伯那里得知姐姐的事时,刚结束高强度训练。 听完陈伯的讲述,他紧绷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靠在墙上,舒了口气。 姐姐终于靠自己的努力和坚韧站稳了,沈家这棵树,不仅给了他平台,更为他最重要的人撑起了晴空。 这比他自己获得什么都更让他踏实,为了守护这份安宁,他的刀必须更利。 任何想破坏这一切的,都将被他碾碎。 夜色浓重,霓虹在车窗外拉成模糊的光带。 黑色奔驰驶向青梧路公寓,车内安静,只有引擎的低鸣。 周乾单手握着方向盘,眼神扫视前方。 刚送沈柏年回庄园,结束一场气氛微妙的会议,他精神依旧紧绷。 陈伯的提醒在耳边。 “徐天雄那条疯狗,怕是要忍不住了。” 车子进入青石巷,两旁是待拆的旧楼,路灯昏暗,即将通过丁字路口时,异变陡生! 一辆满载渣土的巨型货车从侧面路口冲出,高速撞向奔驰的路线,目标明确。 周乾全身瞬间绷紧,这不是意外,大脑急速运转,沈家特训的避险场景闪过。 他没有犹豫,油门踩到底! 引擎咆哮,推背感将他按在座椅上,同时猛打方向盘,车身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硬生生从货车车头与围墙的狭窄缝隙中挤了过去! 撞击声在身后爆响,大货车撞空,速度过快转向不及,侧翻在地。 渣土倾泻,瞬间堵死道路,烟尘腾起! 奔驰堪堪擦着翻倒的车体停下,车头距离残骸不足半米,车身晃动,安全气囊弹出。 周乾撕开气囊,他解开安全带,踹开车门翻滚而出,落地半蹲,目光扫视四周。 嗖!嗖!嗖! 破空声从不同方向袭来,黑暗中寒光闪烁,是飞刀,直取要害! “哼!” 周乾冷哼,身体晃动,或侧身或矮伏,精准避开所有飞刀,飞刀钉在车身和墙壁上。 “果然。” 周乾心中冷笑,耳中通讯器传来陈伯冷静的声音说。 “阿乾,三点钟两人,九点钟三人,领头灰隼,地形图同步腕表!外围支援三分钟,坚持住!” 周乾瞥了眼左手腕上的战术腕表,屏幕亮起,显示周围旧楼三维结构图,红点标注敌人位置。 “收到!陈伯,盯紧。”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从翻倒的货车后、断壁残垣中扑出! 为首正是徐天雄身边的寸头青年灰隼,他手中反握幽蓝棱刺,直扑周乾面门! “周乾!死期到了!” “未必!” 周乾不退反进,侧身避开棱刺直刺,右手闪电般扣向灰隼手腕! 灰隼手腕一翻,棱刺反撩周乾小腹,同时,两个持甩棍的杀手左右夹攻! 周乾腰腹发力,身体旋转,避开棱刺和甩棍,旋转瞬间,右腿如鞭抽出! 脆响!左侧杀手手臂被踢断,甩棍脱手,惨嚎倒飞! 周乾动作不停,借旋转之力,左手成爪,抓向右侧杀手咽喉! 噗嗤! 五指刺入咽喉,杀手双眼暴凸,瘫软倒地。 “妈的!一起上!” 灰隼眼皮一跳,厉声招呼剩下手下,棱刺招招不离要害,试图缠住。 剩下四个杀手扑上,甩棍、砍刀交织成网! 周乾身陷重围,利用地形图,在砖堆、断墙、货车底盘间腾挪。 闪避精准,反击致命! 他抓起沙土撒向一个持刀杀手面门,对方闭眼,周乾一记肘击砸中太阳穴,对方栽倒。 “后面!” 陈伯声音响起。 周乾头也不回,身体后仰,铁板桥,砍刀贴鼻尖削过,右腿向后猛蹬! 身后杀手被踹中胸口,肋骨断裂,吐血倒飞。 周乾西装多处划破,手臂后背添了血痕。 沈家格斗特训成果展现,每一击都带着搏杀的狠厉和古武的刁钻。 灰隼越打越心惊。周乾强得离谱,总能利用地形避开合围,逐个击破! “灰隼哥!撤吧!” 一个捂着手臂的心腹毒牙惊恐喊道,七八个人只剩他和灰隼站着,另两个带伤。 灰隼眼神闪烁,萌生退意,伏击失败,对方早有防备,这完全就是实力碾压! 就在分神刹那! “想走?” 周乾冰冷的声音在灰隼耳边响起! 灰隼骇然回头,周乾已突破阻拦,出现在他侧后方,大手抓向他肩膀! 灰隼亡魂皆冒,扭身躲避,棱刺反刺周乾肋下! 周乾目标却非他,抓向灰隼的手中途变向,闪电般扣住旁边想溜的毒牙脖颈! “呃!” 毒牙窒息,匕首落地。 周乾单手提起壮硕的毒牙挡在身前,目光锁定灰隼。 “灰隼?告诉徐天雄那条疯狗,这顿‘夜宵’,味道不错!这‘见面礼’,我周乾记下了!” 第26章 洗净脖子等着 他将半昏迷的毒牙狠狠掼在地上! “告诉他,洗干净脖子,把坑挖深点!” 周乾声音拔高,充满杀意和轻蔑。 “下次,我亲自登门,连本带利,好好还礼!” 灰隼看着地上的毒牙,又看向浴血却气势迫人的周乾,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 灰隼嘴唇哆嗦,放不出狠话。 他瞪了周乾一眼,转身拖着伤腿,踉跄扎进黑暗巷道,狼狈逃窜。 周乾没追,冷冷看着灰隼消失的方向,放走伤狗,比杀他更能震慑徐天雄。 他弯腰捡起灰隼掉落的棱刺。 “陈伯,老鼠跑了,留了尾巴。” 他对着通讯器说,声音平静带着疲惫。 “收到,干得好,阿乾,原地休整,清理队马上到。” 几辆无标识黑色厢式车悄无声息驶入。 十余名深灰工装内卫下车,沉默高效工作。 两人检查包扎周乾伤口,其他人处理现场,抬走杀手、回收武器、清理血迹、扶正奔驰检查车况、喷剂处理痕迹整个过程迅速、默契无声。 不到五分钟,除了贴了封条的侧翻货车,现场几乎恢复原状。 周乾靠在简单修复的奔驰旁,点燃一支烟,他看着内卫的动作,感受沈家这张网的强大。 省城,徐氏集团顶层公寓。 徐天雄穿着睡袍踱步,不时看钟。 他在等灰隼消息,想到周乾消失、沈柏年吃瘪,他露出得意笑容。 门铃急响。 “进来!” 门开,进来的不是凯旋的灰隼。 他额头都是冷汗,腿瘸着,衣服沾满尘土血迹,眼神残留恐惧。 “灰隼?你怎么这个熊样,其他人呢?周乾呢?” 灰隼瘫坐沙发,喘着粗气说。 “少爷,栽了,一切全栽了!” 徐天雄站起,一脚踹翻矮几,茶具粉碎。 “废物,那么多人埋伏偷袭,收拾不了一个周乾?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灰隼肌肉抽搐,恐惧又起来了。 “少爷,那周乾提前察觉了,车子躲得诡异,我们的人被他像杀鸡一样收拾,毒牙被他生擒了,就剩我自己了。” 他语无伦次描述周乾如何利用地形,一招废人,神出鬼没。 “他让我带话…” “带话?什么话?” 徐天雄脸色铁青。 灰隼咽唾沫说。 “他说夜宵味道不错,见面礼记下了,让您洗干净脖子,挖深坑,下次他亲自登门连本带利还礼。” “砰!” 徐天雄抓起黄铜烟灰缸,砸在大理石地板上! “周乾!” 他面容扭曲,声音里是被羞辱的狂怒和一丝惊惧。 亲自登门还礼?这是死亡威胁,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他看着狼狈的灰隼,空荡的门口。 精心伏击,不仅失败,折损精锐,被生擒一人,还被如此威胁!奇耻大辱! 他第一次真切感到,自己踢到了一座钢山,这钢板不仅硬,还带着反伤刺! 沈家书房,檀香袅袅,空气却异常冷冽。 沈柏年坐在紫檀太师椅上,手指一下下敲着乌木扶手。 陈伯垂手站在一旁,面前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周乾遇袭的实时画面。 奔驰车险险避开侧翻的渣土车,周乾带血战斗,灰隼狼狈逃窜。 “啪!” 一枚羊脂玉把件被拍在案几上,沈柏年脸上没有怒容,但眼神很冷。 “好一个徐天雄,我沈柏年十几年没在南城动火,倒让外人以为我沈家的刀钝了?敢动我亲自保的人?” 他抬眼看向陈伯,说道。 “老陈,徐家在南城铺了哪些摊子?捋清楚。” 陈伯躬身回应说。 “查清了,徐天雄借省城徐氏名头,三个月铺了三块:一是旧港区改建拿下的三个物流转运节点;二是城南‘金玉满堂’会所地下的地下钱庄;三是威逼利诱搭上的几个建材和土方供应商,准备给御景苑项目供货。” 沈柏年嘴角微动,带着漠然说道。 “胃口不小,牙口不够,老陈,动一动,用沈家的方式,教教他南城的天是谁的天,规矩是谁的规矩。” “明白。” 陈伯眼神一闪,掏出加密通讯器下达指令说。 “通知合作部门,一小时后查金玉满堂会所、顺达、永昌、宏发三家物流仓库,重点查会所地下三层消防隐患、物流安全生产资质和近期大额异常流水,程序合规,证据确凿,动作要快!” “通知世恒资本风控部,执行预案,接触名单上三家供应商,报价上浮百分之十五,预付三成,条件:立刻终止与省城徐氏所有合作!” “通知老张,旧港区三号泊位到顺达仓库主干道,‘因市政管网紧急抢修’,封闭四十八小时!绕行路线进行临时管制,通知‘通达’和‘迅捷’两家公司,全力保障御景苑建材运输,其他业务暂缓。” 一道道指令发出,如同无形巨网罩向南城。 沈家这台盘踞南城数十年的机器,露出了它的獠牙。 徐家门被猛地推开,方哲脸色煞白冲进来,后面跟着脸色凝重的洪叔。 “少爷!出事了,大事!” “又怎么了?” 徐天雄吼道。 “好几个部门,查金玉满堂和三个物流仓库!” 方哲心有余悸。 “金玉满堂地下钱庄被端了,账本电脑全扣,顺达仓库查出没手续的‘特种设备’,消防通道堵塞,永昌和宏发查出税务问题和安全隐患,全部停业整顿!最少半个月!” 徐天雄眼前一黑。 “谁给他们的胆子?打电话,快打电话!” 洪叔沉声说道。 “打不通了,平时收钱的人,要么关机,要么说‘上面严令,证据确凿,爱莫能助’。” 徐天雄感到一股寒气。 方哲手机又震,他看了一眼说。 “少爷,刚谈好的三家供应商,宏发建材、大通土方、鑫源砂石,同时发来解约函!说找到了更可靠的伙伴,愿付违约金物流全瘫了!路被封,绕行堵死,通达和迅捷撂挑子,说运力不足,优先保障他们的大客户…” “大客户?谁?” “是御景苑项目。” “御景苑?沈家!” 徐天雄懵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打击太快太狠太精准!直指他产业核心!绝不是巧合! 第27章 不要倚老卖老 徐天雄颓然跌坐沙发,双手捂脸,肩膀抖动。 不仅伏击惨败,而且产业被拔损失数亿,这是彻头彻尾的惨败 御景苑项目总部,高层会议室。 环形会议桌坐满了人,气氛严肃。 周乾坐在靠前位置,深灰色西装,左臂绷带已拆。 他面前摊着项目资料,神色平静专注。 作为持百分之三干股的股东,这是他首次正式出席核心会议,这是沈柏年的认可。 项目负责人沈宏,是沈家旁系,五十多岁。 他敲了敲桌子,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周乾身上,带着审视。 “下一个议题,东区最后三户钉子户,按计划上周就该清场,现在僵着,严重拖进度,工程部、法务部,怎么回事?方案都行不通?” 工程部经理擦汗,说道。 “沈总,两户是老人,死活不肯搬,还有一户王老五,开五金店的,态度强硬,煽动另两户拦过施工车,补偿远超市场价,对方油盐不进,扬言曝光强拆。” 法务部补充说。 “产权没问题,麻烦的是王老五,每次谈判卡关键点,提的要求无法满足,明显拖延,怀疑有人使绊子。” 沈宏哼了一声,目光瞟向周乾说道。 “钉子户?背后有人?我看是有些人方法太软,对付这种刁民,就该强硬,沈家的项目能被钉子户卡住?笑话!” 他转向周乾,冷冷问道。 “周乾,你现在是股东了,年轻有冲劲,沈老看重你,对这三户,有什么高见?别光听,说说看法?” 目光聚焦周乾,有好奇,有审视,有等看笑话的。 周乾合上笔,抬头迎向沈宏目光,平静开口说。 “高见谈不上,来之前看料,也请陈伯调阅了背景信息,包括近三个月银行流水、通讯记录和社会关系。” 他拿起激光笔,指向投影上王老五的照片和店铺位置。 “重点在王老五。他的五金店流水近三月激增,有多笔省城不明大额转账,通讯记录显示,他与一个省城号码频繁联系,机主是赵氏集团外围马仔的小舅子。” 会议室响起轻微吸气声,省城赵家,赵天豪背后的赵家? 周乾继续说道。 “赵家在南城折了赵天豪,产业被扫,这三户就是他们埋的钉子,目的:拖慢进度,制造麻烦,引发舆论,打击沈家。” 激光笔移到两户老人资料。 “至于老人家,不肯搬是故土难离,也被王老五长期灌输恐惧,说我们会坑他们,新安置房差,老人家耳根软,被利用了。” 沈宏脸色难看,强自镇定说。 “哼,知道是赵家搞鬼又怎样?问题是怎么解决,难道端了赵家?现在要清场!” 周乾看他一眼,平静地说。 “解决要抓主要矛盾,王老五是关键。强硬手段容易落人口实,建议釜底抽薪,攻心为上。” “第一,立刻冻结王老五异常账户,介入查偷税漏税,数额够,就是经济犯罪,第二,请老人家信任的老街坊出面,带上新安置小区实景视频和‘无忧养老’服务去交心,解除后顾之忧。” 周乾看向负责建材的副总,继续说道。 “项目二期主钢筋供应商合同下月到期,省城赵家的恒宇钢铁正接触备选振华钢铁,试图抬价搅局,可能在材料上做手脚,建议立刻与振华深度谈判,条件可优厚,加入严苛质量违约条款和第三方飞检,同时启用第三供应商海钢资源,成本略高也要确保安全。” 条理清晰,直击要害,雷霆手段加怀柔策略,预判对手下一步,保供应链。 每招打中要害,符合规则。 会议室安静片刻,响起议论声,不少高管看周乾的眼神变了。 沈宏脸色变幻,周乾方案让他刚才的强硬论显得鲁莽短视。 他憋着气,端起架子说。 “哼!说得容易,实际操作呢?请人?谈判查税都需要时间,工期耽误得起?年轻人,做事要脚踏实地!项目运作复杂,多学着点!” 这时,前方大屏幕亮起。 沈柏年出现在画面中,他一直在旁听。 “沈宏。” 沈宏浑身一激灵,站起回道。“沈老!” 沈柏年目光扫过,在周乾身上略停,最后落在沈宏脸上。 “御景苑是沈家未来十年重点,要的是能解决问题的人,不是论资排辈的地方,周乾的方案,思路清晰,切中要害,懂得用规则化解风险,我看很好,比某些人只会喊打喊杀或束手无策强得多!” 他盯着沈宏,继续说道。 “按周乾说的办,工程部、法务部、公关部、采购部全力配合,一周内,东区清场完成,建材供应链必须安全,谁拖后腿,谁负责!” “是!沈老!” 部门负责人立刻应声。 沈柏年看向周乾,语气缓和了。 “周乾,做得不错,大胆去干,后面有难处,找陈伯或找我。” “是!沈老!” 周乾站起回应。 屏幕暗下,会议室寂静。 沈老的话敲打了沈宏,也为周乾在项目乃至沈家的地位做了背书。 沈宏额角冒汗,他感觉目光像针扎。 想说点什么,却发不出声。刚才想教训的小年轻,被沈老支持,方案全盘采纳! 自己被当众斥责摆老资格且束手无,这脸被打得生疼。 他颓然坐下,领口勒得难受。 周乾平静坐下,会议室里看他的眼神彻底不同了,那是认可和敬畏。 “乾哥…” 旁边一位年轻高管低声叫了一句,充满敬佩。 很快,会议室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 “乾哥,王老五税务稽查力度…” “乾哥,和振华谈判的底线…” “乾哥,无忧养老细节需要您把关…” 周乾点头,沉稳回应。 沈宏坐在角落,听着满场“乾哥”,看着周乾从容指挥,脸上火辣辣。 他知道,从今天起,乾哥对周乾已是实至名归的敬称。 他沈宏成了笑话,御景苑项目,沈家核心圈,再没他倚老卖老的位置。 臻逸康养,停车场 傍晚,林媚走向自己的白色代步车,脸上带着疲惫。 第28章 防不胜防 她坚持只接受沈家最低限度的保护,一辆加固过的车,和一个钥匙扣形状的报警器。 “媚姐,下班啦?” 保安小王打招呼。 “嗯,下班了。” 林媚拉开车门。 不远处一辆灰色面包车里,几双眼睛盯着她。 “目标确认。准备动手。” 耳机里传来指令,开车的司机代号鼹鼠,副驾的男代号变色龙,手里拿着一个香烟盒大小的设备。 “干扰器启动,覆盖半径五十米,十分钟,通讯、监控、定位全压制。” 变色龙按下按钮,面包车启动,跟在林媚车后。 林媚没有察觉异常,车子驶入一段两侧是工地的僻静辅路时,一辆黑色越野车猛地从侧面冲出,撞在林媚车子的左后侧! 林媚被甩向前,安全气囊弹出! 车子被撞得横移出去,抵在隔离墩上,引擎盖变形冒烟。 林媚头晕眼花,手臂发麻,她立刻去摸钥匙扣报警器,没反应!手机也没信号! “不好!” 她心里一沉,想起周乾的话,可能是信号干扰! 车门被粗暴拉开,两个戴黑色头套的男人伸手抓向她! “滚开!” 林媚尖叫,用手包砸向最近一人的脸,身体向后缩! “妈的!” 被砸中的绑匪骂了一句,抓住林媚的胳膊往外拖! “救命!” 林媚挣扎,指甲在对方手臂上抓出血痕。 “老实点!” 另一个绑匪捂住她的嘴,一股刺鼻的药味传来,乙醚手帕! 林媚不再挣扎,任由对方拖拽,左手却悄无声息地划过耳垂,用力一扯! 那只周乾送的铂金素圈耳钉被她扯落,掉在驾驶座下靠近车门的位置。 耳钉内侧刻着一个微小的“沈”字。 同时,她屈起被抓住的右臂,用尽全力,将手腕上沈家特制的腕表,撞在车门框的金属棱角上! “咔嚓!” 一声脆响,表盘碎裂,她知道这腕表有独立震动感应报警模块,剧烈撞击会触发。 “什么东西?” 铁手看了一眼她碎裂的腕表,以为是普通手表。 “快走!” 他和刀疤把几乎昏迷的林媚迅速拖向灰色面包车。 “变色龙”下车,快速检查林媚车内,干扰器下无法发现定位,清理了拖拽痕迹,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面包车门关上,迅速离开,干扰器停止工作,信号恢复。 沈氏庄园,靶场 周乾刚摘下耳罩,左腕上与林媚腕表配对的接收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 表盘跳出鲜红的“SOS”标识和剧烈震动的波形图! 周乾全身的血液凝固,一股暴戾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姐!” 一声嘶吼响彻靶场,周围的保镖和内卫感到强烈的压迫感。 陈伯脸色大变,疾步冲过来。 “阿乾?怎么了!” 周乾双目赤红,几乎捏碎腕表。 “我姐,最高级别报警!位置消失了,最后信号在云霞路辅路,陈伯,要立刻查!” 他转身冲向武器架,抓起匕首。 “备车,最快的车!” 书房里,沈柏年听完陈伯的汇报,手中盘着的紫檀佛珠被他攥紧! 这位南城巨擘的脸上,只剩下暴怒。 “动林媚?徐天雄,很好,陈伯!” “老爷!” 陈伯躬身。 “启动清道夫最高权限!” 沈柏年一字一顿,说道。 “调动沈家在南城及周边所有资源、人脉、情报网、暗线,激活所有卫星、天网、交通、通讯监控!目标林媚,二十四小时内,我要看到人!活要见人,死…” 他顿了一下,杀机更盛。 “那就要徐天雄全族陪葬!” “是!老爷!” 陈伯立刻拿出加密通讯器。 “清道夫启动,最高权限,目标林媚,调动一切资源阻挠者,视为敌对,可采取一切措施,执行!” 命令瞬间传遍沈家网络,整个南城及省城的隐秘力量开始疯狂运转! 沈柏年看向浑身煞气如同实质的周乾,说道。 “小周!” “沈老!” 周乾声音嘶哑。 “去!” 沈柏年挥手,带着决绝。 “用你的方式,把林丫头带回来,谁敢挡你,杀无赦,天塌下来,我顶着,我要徐天雄,后悔生到这世上!” “是!” 周乾低吼一声,转身冲出书房,引擎的咆哮声撕裂了庄园的宁静! 城郊,废弃永鑫化工厂。 夜色笼罩着废弃的工厂,弥漫着铁锈和化学品的气味。 车间深处灯光昏暗,林媚被反绑双手扔在水泥地上,嘴上贴着胶布,头发凌乱。 脸上有擦伤,但眼神冷静不屈。两个看守看着她。 “这妞真不错!” 黄毛舔着嘴唇。 “大哥说了只抓人,别动她,一切等消息!” 豁牙说。 “摸两把总行吧?” 黄毛伸手摸向林媚的脸。 林媚偏头躲开,狠狠瞪着他。 “嘿!还敢躲?” 黄毛抬手要打,就在这时,车间巨大的铁门发出巨响! 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周乾! 他孤身一人,作战服上沾满尘土和血迹,解决外围岗哨留下的。 “谁?”黄毛和豁牙吓得拔刀! 周乾瞬间动了! 他出现在黄毛面前,黄毛的刀刚拔出一半,手腕已被周乾扣住! 咔嚓! 黄毛的手腕被捏碎,惨嚎未出,周乾的膝盖狠狠顶在他小腹! 黄毛口吐白沫瘫倒。 豁牙怪叫挥刀砍向周乾后背,周乾侧身,刀锋划过肋下带出血线! 他头也不回,右肘狠狠砸在豁牙太阳穴上! 砰! 豁牙栽倒在地,不动了。 整个过程极快,两个看守瞬间倒下。 周乾的目光锁定林媚,看到她衣衫完整,眼神清亮,狂暴的杀意稍退。 “姐!” 他一步跨到林媚身边,撕开胶布,割断绳索。 “周乾!” 林媚的眼泪涌出,扑进他怀里,身体颤抖说。 “我知道你会来!” “没事了姐,我来了!” 周乾紧紧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目光扫视四周。 车间深处传来脚步声和叫骂! “外面怎么回事?!” “有人闯进来了,抄家伙!” “是周乾!抓住那女的!” 七八个手持砍刀、钢管的绑匪冲出来,领头的是个脸上有蜈蚣疤的壮汉毒蜈。 第29章 那些人都该死 周乾将林媚护在身后。 “你们都该死!” 话音未落,周乾已冲入人群! 匕首挥动,每一次都带出血花! 侧身避开砍刀,匕首反撩,切断对方手筋! 旋身,一脚踢在另一人脖颈,那人倒下! 毒蜈挥钢管砸来,周乾矮身躲过,匕首刺入毒蜈大腿部搅动! 毒蜈惨叫,周乾夺过钢管,砸在侧面偷袭者脸上! 他在人群中移动,利用废弃机器、管道作掩护。 绑匪的狠辣在周乾面前毫无作用。 “怪物,跑啊!” “别杀我!” 不到三分钟,冲出来的绑匪,除了大腿冒血哀嚎的毒蜈瘫在地上,其余非死即残! 周乾站在血泊中,微微喘息,身上添了新伤。 他走到毒蜈面前,鞋尖抬起对方下巴。 “徐天雄在哪?说!” 毒蜈看着周乾像看恶魔。 “不知道,雄哥让我们守这里,等电话…” 周乾眼神一厉,脚下用力! 毒蜈惨叫。 “废物!” 周乾不再理会,他走向缩在角落的林媚。 “姐,能走吗?” 林媚用力点头,扶着机器站起来说。 “能!” 周乾脱下沾血外套披在林媚身上,护着她走向门口。 刺耳的车笛由远及近,数道雪亮车灯撕裂黑暗! 七八辆通体漆黑的凯雷德SUV急刹停下,围住出口。 车门弹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沈家内卫涌出,迅速控制出入口和制高点! 当他们看清门口的两人和车间内的惨烈场面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周乾浑身是血,煞气未消,小心护着略显狼狈但眼神坚韧的林媚,身后是哀嚎的绑匪。 内卫队长阿成快步上前,看到周乾的伤和林媚的外套,眼神震撼。 “乾哥,林姐,你们没事吧?我们来晚了!” “不晚。” 周乾声音沙哑平静,看了一眼毒蜈,说道。 “留了活口,你问清楚,徐天雄的账还没算完。” 他转向林媚。 “姐,回家。” 林媚抓紧他的胳膊,用力点头,泪水落下。 阿成看着周乾护林媚走向防弹车的背影,又看看车间里的战斗痕迹,低声对旁边的人说 “看到了吗?乾哥一个人,挑了这里全部。” 他的语气充满敬畏,消息传回省城,徐氏顶层公寓。 徐天雄焦躁踱步,手机响起,是灰隼。 “雄哥,永鑫工厂被周乾一个人端了,我们的人全废了,林媚被救走了,沈家的车队围了工厂!毒蜈他们被活捉了!” “什么?” 徐天雄如遭雷击,手机掉在地上。 他身体颤抖,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一个人端了整个窝点?活捉了人证? 沈柏年的清道夫启动了? 他好像看到沈柏年冰冷的眼睛,看到周乾浑身是血的身影向他走来! 徐天雄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毯上。 他后悔了,无比后悔去招惹周乾和沈家,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他。 臻逸康养,顶级护理套房 香薰气味清淡,心理医生张博士说道。 “林女士,您做得很好,恐惧正常,但您保持了冷静,触发了警报,这很关键,记住,您现在安全了,这里是沈家核心区域。” 林媚裹着毯子,眼神已不再慌乱,她点头说。 “谢谢张博士,我知道周乾会来,沈老不会不管我。” 这份笃定是她的支撑。 房门轻启,沈柏年在陈伯陪同下走进来。 他没穿常穿的唐装,一身深灰色中山装,步履沉稳。 “林丫头。” 林媚想起身。 “沈老…” “坐着。” 沈柏年摆手,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受苦了,这是沈家疏漏,让你遭此无妄之灾。” “不,沈老,是我自己…” “错就是错!” 沈柏年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动你,就是打沈家的脸!动沈家的根基,这口气,沈家不会咽!” 他转向张博士说。 “张博士,林丫头拜托你了,需要什么,找陈伯,我要她尽快恢复。” “沈老放心,林女士意志坚韧,恢复会快。” 张博士回答。 沈柏年点头,又看向林媚说。 “林丫头,好好休息,从今往后,南城乃至省城,没人敢动你一根头发,这话,我沈柏年说的。” 林媚眼眶微红,用力点头。 “谢谢沈老!” 沈柏年转身离开,陈伯紧随,一出房门,沈柏年脸上的温和消失。 “老陈。” “老爷。” 陈伯躬身。 “传话出去,用老渠道,就八个字,犯我沈家者,虽远必诛;伤我亲眷者,九族难安!” 这十六个字,通过特定的秘密渠道迅速传遍南城、省城及更远的地方。 没有署名,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沉寂多年的沈柏年发出的战争宣言。 其分量远超官方文件或律师函,南城及周边数省的地下世界和顶层商圈,为之震动。 ·徐氏集团总部,大楼笼罩在死寂中。 董事长办公室,徐茂山脸色铁青,对着电话咆哮。 “王行长!我们合作十几年!这点周转你说抽就抽?总行风控?是不是沈家?” 但是,回应他的电话只剩忙音。 秘书冲进来,声音发颤说。 “董事长,南城金玉满堂被查封,负责人被带走,旧港区三个物流节点项目,被省里重新评估无限期叫停,省城东郊最大地产项目,因涉及秘密用地规划调整,勒令停工!所有审批冻结!” 徐茂山眼前一黑,他终于明白虽远必诛的分量。 另一高管跑进来说。 “董事长,赵家公开发声明,与徐天雄个人行为无关,谴责其破坏秩序,李总、张总电话打不通,被请去协助调查了!” 股市屏幕上,徐氏股票一片惨绿,断崖式暴跌,触发熔断。 徐茂山瘫坐椅上,看着屏幕上刺眼的跌停线和负面新闻,面如死灰。 他知道,徐家完了因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逆子啊!” 徐茂山老泪纵横,砸碎烟灰缸。他颤抖着拿起电话。 “通知所有核心成员,能走的立刻走,离开省城越远越好,徐家散了!” 南城远郊,云霞别苑会所。 这处独栋别墅灯火通明,仅剩的十几个亡命徒紧张巡视。 顶层密室,徐天雄头发凌乱,双眼血丝,他看着监控屏幕上死寂的别墅外围。 洪叔站在一旁,一身黑色练功服,气息沉凝。 “洪叔,还有机会吗?” 洪叔沉默片刻,摇头说道。 “少爷,沈家彻底醒了,沈柏年几十年没说过那种话,外面天罗地网。” 第30章 水深网也密 洪叔按住他肩膀说。 “少爷,您冷静,沈家反击来了!比预想更快更狠,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南城是沈柏年的主场!硬拼下去损失太大!” 徐天雄胸口起伏,看着狼藉,听着坏消息,他体会到了泰山压顶。 “洪叔,那怎么办?” 洪叔眼神阴鸷,说道。 “暂避锋芒,收缩力量,南城水太深,沈家网太密,先撤出来保存实力,周乾已成沈家凶刃,又有沈家支持,暂时动不得,需从长计议,这次栽了。” 他顿了顿,眼中决绝。 “但,习武之人,宁折不弯,沈家要啃下我们,也得崩掉牙,周乾一定会来!” 徐天雄眼中只剩疯狂。 “好,那就鱼死网破,把地下室的礼物都装上,让这里变成坟场!我要周乾死无全尸!” 他指的是大量炸药和汽油。 金丝眼镜的方哲在电脑前疯狂操作,手指发抖,满是绝望。 别墅外围,密林深处。 几辆黑色凯雷德停在阴影中,车旁,陈伯穿着深灰风衣,戴着耳麦。 他看着前方别墅的热成像图和结构图,身边是技术专家和通讯官。 “A组,清除外围暗哨,无声。” “B组,切断所有电力、通讯备用线路。” “C组,封锁地下出口,防止目标携带礼物潜逃。” “匕首狙击组,占据制高点,锁定窗户及天台,持械反抗者,一律清除。” “无人机组,高空监视并红外扫描,报告内部动态。” 指令从陈伯口中发出,周乾站在陈伯身边,一身黑色作战服,脸上涂伪装油彩,左臂伤似乎无碍。 他检查着战术匕首。 陈伯看向他,说道。 “阿乾,里面是硬骨头,徐天雄和洪叔,洪叔是硬茬子,南方阎罗手,几十年火候,近身缠斗危险,你千万小心。” 周乾扭了扭脖子,说道。 “陈伯放心,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我练的,是杀人的刀。” 别墅顶层一扇面向密林的窗户突然打开。 洪叔出现在窗口,目光穿透黑暗,锁定周乾,一股凝练的压迫感隔空传来。 周乾猛地抬头,目光看向窗口,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 无形的气场出现,洪叔声音不大,却传入周乾耳中。 “小辈,杀气太重!可惜走邪路,今日,老夫便替天行道,除了你!” 周乾非但不怒,反而笑道。 “老棺材瓤子时代变了!你的天道,挡不住我要杀的人,洗干净脖子,我这就来收徐天雄的命,顺便送你下去见祖师爷!” 话音未落,陈伯指令响起:“行动!” 瞬间狙击匕首闷响,外围火力点哑火。 别墅大门被炸开。 “行动!行动!” 内卫队长阿成在通讯中低吼。 数支沈家内卫小队以专业战术队形,突入别墅打破死寂! 沈家内卫展现出压倒性的战术素养和装备优势。 配合默契,精准点杀,徐天雄雇佣的亡命徒如同土鸡瓦狗,抵抗迅速瓦解,布置的陷阱也被提前探测排除。 周乾如黑色闪电,紧随突击队冲入,目标直指顶层,沿途零星抵抗在他精准刀法和狠辣格斗下不堪一击。 -别墅顶层主厅。 大厅被清空,地上洒满机油。 徐天雄躲在承重柱后,紧抓起爆器,方哲缩在他脚边。 洪叔站在大厅中,背对落地窗,摆出古朴拳架。 他看着浑身浴血冲上来的周乾,眼神凝重。 “周乾站住,再往前,我就引爆,大家一起死!” 周乾脚步未停,目光锁定洪叔说。 “你爆试试?按下去,第一个死的是你,徐天雄,你的命我收定了!至于你。” 他指向洪叔,冷笑一声。 “老东西,你的对手是我!” 洪叔彻底怒了。 “狂妄!” 他也不再多言,脚步一错,身形滑出,五指成爪直抓周乾咽喉,快如残影! 周乾矮身侧滑避开,同时匕首反撩洪叔右臂腋下! 洪叔冷哼,臂弯夹住匕首,左掌无声印向周乾胸膛! 周乾放弃匕首,左手格挡! “砰!” 闷响,周乾手臂剧痛,气血翻涌,踉跄后退,洪叔掌力雄浑。 洪叔得势,步法连环,双掌翻飞,招招不离周乾要害,掌风凌厉! 周乾陷入被动,搏杀技被洪叔精妙步法和卸力技巧克制。 他只能凭反应和本能闪避反击,身上添了掌印抓痕。 “老东西!” 周乾吐掉带血唾沫,眼神更凶。他前扑翻滚,抓起金属烟灰缸砸向洪叔面门! 洪叔侧身闪避烟灰缸。 刹那,周乾眼中厉色一闪!全力爆发,合身撞入洪叔怀中! 洪叔仓促双臂护胸,提膝猛撞周乾小腹! “噗嗤!” “砰!”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 周乾的匕首,在撞击瞬间,从洪叔双臂下方缝隙刺入左胸下方!位置精准! 洪叔的膝盖重重顶在周乾腹部,剧痛让周乾眼前发黑,鲜血喷出! 巅峰对决,以伤换命! 洪叔身体一僵!低头看胸口匕首,又看向近在咫尺、嘴角溢血的周乾。 他的生命力飞速流逝,内劲溃散。 “你…噗!” 洪叔大口鲜血喷出,染红周乾作战服,眼中精光黯淡,轰然倒地!再无生息。 “洪叔!” 徐天雄惨叫,最后防线崩溃。 周乾捂着剧痛的腹部站直,拔出匕首擦净血迹,看向疯狂的徐天雄说。 “轮到你了。” “不,不要过来!魔鬼!” 徐天雄魂飞魄散,拿不稳起爆器,连滚带爬后退,撞倒方哲。 周乾一步步逼近,阿成带内卫冲上,控制现场。 看到倒地的洪叔和重伤的周乾,眼神震撼敬畏。 “乾哥!怎么样?”阿成扶住周乾。 “死不了。” 周乾抹掉嘴角血,指着崩溃的徐天雄和吓傻的方哲说。 “绑了,带走,等沈老发落!” 沈氏庄园,宴会厅灯火通明,南城及省城顶尖人物齐聚。 气氛热烈,都带着敬畏,谈论核心是沈家的手段和那个叫周乾的年轻人。 沈柏年坐在主位,笑容温和,眼底威严。 他轻敲酒杯,全场安静。 “诸位,些许宵小,不自量力,妄动南城根基,伤我沈家亲眷,如今,尘埃落定。” 第31章 无愧沈家后人 他目光转向左手边次席的周乾。周乾一身深黑西装,身上带着血火淬炼后的气息。 “此役,周乾居功至伟,孤身救回其姐,斩敌首定乾坤,智勇双全,忠义无双,是我沈家当之无愧的后人!” 全场皆惊,这宣告周乾踏入沈家核心权力圈层! 沈柏年示意陈伯,陈伯捧上檀木托盘,上有两份文件和一串黄铜钥匙。 “第一,御景苑项目,周乾原有股份百分之三,现追加至百分之五,此为实股,享有完整权益!” 台下一片吸气声,这意味着价值惊人。 沈柏年拿起钥匙,递到周乾手中说。 “第二,城西栖霞山庄,自今日起,归于周乾名下,望你以此为基,再立新功!” 栖霞山庄,南城顶尖庄园,钥匙交接后,无数目光聚焦周乾。 周乾深吸气,双手接过钥匙和文件,对沈柏年深躬说。 “谢沈老厚赐,周乾必不负所托,刀锋所指,万死不辞!” 省城,赵家别墅。 赵永昌看着徐家覆灭的报告,特别是周乾格杀洪叔、生擒徐天雄的部分,以及沈柏年赠股赠山庄的消息。 “传令,所有针对南城沈家的动作,暂停!无限期搁置,尤其别招惹周乾!” 他的眼中充满忌惮,沈家这把新磨的刀,锋芒太盛。 宴会厅内,掌声雷动。 “恭喜乾哥!” “乾哥威武!” 称呼此起彼伏,充满敬畏。 周乾站在沈柏年身旁,手握钥匙,接受恭贺。 他不再是桥洞少年或新收打手,他是周乾,是沈家新一代象征,是名震南城的“乾哥”! 南城初秋,暑气未消。 一架湾流飞机降落在南城国际机场的专属停机坪。 舱门打开,一个穿着米白色休闲西装的年轻男子走下舷梯。 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目光扫过停机坪外等候的车队和人群。 京都秦家,秦风。 南城的重要人物几乎都到了。 “秦少,辛苦了。” 南城副署长王明宝上前,伸出手。 秦风微笑,与他握了握说。 “王署长客气了,让各位久等。” 论坛主会场,水晶灯的光照在深蓝色的地毯上。 沈柏年坐在前排,周乾和陈伯站在他身后侧方。 发言台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讲话,是秦家支持的张维钧教授。 他语调抑扬顿挫,带着学术权威的自信。 “综观全局,大夏战略资源,尤其是稀土领域的布局,必须高度统筹规划,着眼长远。” 张教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沈柏年,话锋一转说。 “然而,令人忧虑的是,某些带有家族化色彩的所谓财团,视野局限,布局短视,手段也未必都光明。这种格局上的不足,对关键资源的掌控,容易形成梗阻,甚至可能影响大夏层面的资源安全,这绝非危言耸听!” 每个词都刺向沈家,会场气氛微妙起来,低低的议论声响起,目光聚焦在沈柏年身上。 秦风坐在秦家阵营核心位置,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手指轻轻叩击桌面。 沈柏年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住,他抬起头,看向台上的张维钧。 一股无形的压力散开,前排的私语声消失了。 沈柏年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会场。 “张教授,你口中那格局不足、可能影响大夏的地方性财团,是指我沈家?” 他顿了顿,不给对方插话的机会。 “我沈家在西南深山布局稀土产业链,三十年前,那里是穷山沟,是我们沈家,顶着压力,引进技术,培养人才,我们建立起从勘探、开采到应用的全链条体系,其中的艰难,是你们这些在京都靠报告指点江山的人能想象的?” 他一拍桌面,冷笑说道。 “我们的格局,是让地下的宝藏,变成支撑大夏工业的工业维生素,是让那里的百姓,靠它吃上饱饭,住上楼房,你张口闭口大夏,那我问你,你和你背后那些目光远大’的人,除了空谈,除了想着摘桃子抢地盘,到底为这国之命脉,做过一件像样的实事没有?” 字字有力,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张维钧站在台上嘴唇哆嗦,一时语塞。 秦风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阴沉。 他身后一个穿着酒红色天鹅绒西装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是罗锐。 “沈老息怒!” 罗锐故作轻松地摊手,脸上带着讥讽说。 “张教授也是忧国忧民嘛!不过。” 他目光钉在周乾身上,说道。 “我更好奇一件事,沈老您刚才一番宏论,气壮山河,可我怎么瞧着,您身边这位安保专家周先生,听得挺认真?还带了笔记本?” 他故意拉长安保专家四个字,引来一阵哄笑和私语。 “难道说,沈氏集团讨论几百亿的布局,核心决策圈里,连打手都能列席旁听、甚至参与意见了?啧啧,开了眼界!还是说,沈家真的后继无人了?只能靠拳头谈生意了?哈哈哈!” 说完,他放肆地笑起来。 嘲讽涌向周乾,目光汇聚在他身上,有鄙夷也有好奇。 沈柏年脸色铁青,陈伯眼神冰冷,哄笑声达到顶点时,周乾动了。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手中的黑色笔记本。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站起身,不看任何人,迈步走向发言台。 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会场里的笑声迅速消失。 周乾走上台,站在话筒前。 他没有稿子,不看台下,平静地环视一周,带着一种漠然。 周乾笑着说道。 “罗锐先生,火石资本创始人,主投科技赛道,最近三年活跃。” 罗锐脸上的表情僵住。 “去年七月,火石领投智云科技,估值十五亿,项目是做智能仓储物流机器人,核心卖点是蜂群动态路径算法,宣传效率提升三倍。” 周乾停顿了一下,说道。 “算法核心团队五人,三个月后集体离职,离职前,核心代码库的关键模块被植入逻辑炸弹,触发条件是特定日期后大规模部署,罗先生,你的投后尽调报告里,关于核心团队稳定性和技术壁垒的极高评级,依据是什么?是创始人修改过的期权协议扫描件吗?” 第32章 揭人揭短 罗锐脸色很难看,说不出话。 周乾继续道。 “去年十一月,幻视科技宣称解决眩晕感和续航问题,产品发布会效果很好,代价是,原型机电池组用了实验室阶段、稳定性差的超导材料,演示时接了墙内电源,罗先生,你们投委会那份技术风险可控的结论,是建立在创始人做的用户实测视频上?” 罗锐身体开始发抖。 “至于今年初失败的‘海豚出行。” 周乾声音平稳,继续说道。 “做共享电动滑板车,城市投放许可都没完全搞定,就签对赌烧钱抢市场,罗先生,你主导的那笔巨额C轮,赌的是创始人岳父那位即将上任的某署主管领导的承诺?” “够了!” 罗锐站起来,失态地喊出声,周乾不再看他,他面向全场说。 “商道看不见风险,守不住根基,再华丽的报告,再动听的故事,都是空中楼阁。”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最后落在秦风的脸上。 “我周乾,不懂高深的经济模型,也背不出拗口的理论术语,我只知道一样东西:守护!” 他停顿了一下。 “守护沈老托付的信任,守护沈家打下的根基,守护我们认定的路!谁敢伸手,谁敢动歪心思,就要做好付出百倍代价的准备!” 他一挥手说。 “这,就是我的商道!” 话音落下,掌声爆发。 前排的老牌实业家鼓掌,一些人也跟着鼓掌,秦家阵营也有人鼓掌。 秦风坐在位置上,脸色难看,他盯着台上。 夜幕降临,京都九阙私人会所内,晚宴进行。 周乾换了深黑色西装,他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香槟,独自站在落地窗边。 陈伯的警告还在耳边。 “秦墨环,秦家旁支,社交名媛艺术策展人,实际是秦家培养的,精通药理,擅长配置混合毒素,手段隐秘,情报窃取是她的强项,今晚的目标是你,小心她的酒,小心她的肢体接触,尤其是指甲和饰品。” 一阵混合玫瑰与冷杉的香气靠近,一个身影走到周乾面前。 秦墨环。 她穿着酒红色露背长裙,卷发披肩,妆容精致,一双眼睛流转风情。 “周先生,一个人看风景?多无趣,论坛上您的发言,真是霸气十足,听得人心潮澎湃。” 周乾面无表情,眼神淡漠地看着她说。 “秦小姐过奖。” “别这么冷淡嘛。” 秦墨环又靠近了半分,距离有些暧昧,香气几乎包围周乾。 她仰起脸,眼神迷离,带着崇拜和诱惑,将酒杯递向周乾唇边说。 “像周先生这样的英雄,墨环仰慕已久,我敬您一杯,权当赔罪,也为今日的误会?” 就在酒杯即将触及周乾嘴唇的刹那,就在她那只抚过杯壁的右手小指,隐蔽地微微一弹,一撮细微粉末即将落入周乾杯中的瞬间! 周乾动了,他端杯的左手不动。 右手快如闪电,精准地一把扣住秦墨环递酒的手腕! “啊!” 秦墨环惊呼,手腕剧痛,她来不及反应,手腕被一股力一扭、一压! 噗! 那撮从她指甲缝里弹出的致命粉末,没有落入周乾的酒杯,反而在她手腕被压下的瞬间,全数洒在她自己酒红色长裙的宽大袖口上! 与此同时,周乾的左手抬起,指尖看似不经意地拂过秦墨环颈后发际线边缘。 一点微不可察的冰凉触感传来! 秦墨环身体猛地一僵!颈后瞬间刺痛,随即是微妙的麻痹感扩散开一小片。 她瞬间明白那是什么!沈家特制的微型缓释解毒剂,对方识破了她的手段,瞬间反制! 周乾微微低头,凑近她耳边。 外人看来如同情人低语,只有秦墨环听到那刺骨的声音。 “秦家的毒,味道一般。”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残忍的戏谑。 “下次,换个高明点的。” 说完,他倏然松手。 秦墨环猛地后退一步,花容失色,媚态尽失,只剩下狼狈。 她下意识捂住颈后,又触电般放下,死死盯着自己袖口上沾染毒粉的暗痕,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精心设计的陷阱,瞬间反噬自身,恐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周乾像什么都没发生,他看也没看秦墨环,端着那杯满着的香槟,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不远处端着酒杯、脸色极其难看的秦风脸上。 周乾举杯,对着秦风的方向笑道。 “秦少的好意,周某心领了,只是这杯美酒,我无福消受。” 他的目光扫过摇摇欲坠的秦墨环。 “管好你的人,别脏了这地方。”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转身将香槟放在侍者托盘上,迈步走向更僻静的露台。 秦风站在原地,强挤出的笑容难看。 他死死盯着周乾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秦墨环,怒火混合恐惧翻腾。 精心准备的杀招,在周乾面前如同儿戏,脸面尽失! 宴会厅另一侧,一位气质沉稳的年轻男子,一直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目睹了周乾如何识破并反制秦墨环,也听到了周乾的警告。 此刻,他唇角微扬,眼中流露出激赏。 他是京都楚家的三公子,楚从普,楚家与秦家素来不睦。 楚从普端起酒杯,远远地,朝着露台的方向,对着周乾的背影,举杯示意。 那动作,像一种无声的宣言。 他身后跟着一位穿深灰色布衣的白发老者福伯。 当他的目光扫过沈柏年身后的周乾时,周乾心头微微一凛。 沈柏年穿着深灰色唐装,拄着手杖,站在人群前列。 “楚少远道而来,沈某在云栖会所备了宴,为楚少接风。” “沈老客气了。” 楚从普态度谦和,说道。 “家父常提起沈老,让我此行多向您请教,也看看沈氏集团的风采。” 寒暄中,楚从普的目光再次看向周乾。 “这位就是周乾先生了?最近名声很响。” 周乾微微点头:“楚少过奖,职责所在。” “职责所在,做到这样,不容易。” 楚从普笑了笑,不再多说。 第二天,在沈柏年、陈伯等人陪同下,楚从普参观了沈氏集团总部和核心项目御景苑。 第33章 气象不凡 御景苑工地繁忙。楚从普站在观景台上,福伯静立他身后。 “沈氏布局,气象不凡。” 楚从普称赞,随即话锋一转,指向远处一片土地说。 “那片区域,地质报告显示有深层溶蚀裂隙风险,极端降水时,对地下车库承压和排水是潜在考验,沈氏的设计预案,似乎侧重常规处理?” 项目总工沈宏额头冒汗,这个细节他们内部讨论过,评估风险可控后采取了措施,并未重点提及,没想到楚从普直接点破。 沈柏年神色不变说。 “楚少看得准,那片地质情况,我们做过详勘,预案核心是冗余设计:承压结构标准提高一级,地下二层增设远超常规的应急强排系统,溶蚀带边缘预设多点实时监测仪,数据直通集团安全中心,宁可备而不用。这是沈家在南城几十年,对根基的理解。” 楚从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欣赏。 “受教了,沈老思虑周全,根基稳固,才能枝繁叶茂。” 他目光再次掠过周乾。 参观结束,楚从普提出想单独在沈氏总部的空中花园走走,沈柏年示意周乾陪同。 空中花园视野开阔,楚从普凭栏远眺,福伯在不远处。 “周先生,南城格局有限,以你的能力和沈老的器重,困守这里,可惜了。” 周乾看向远方沈氏庄园方向,没说话。 楚从普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说。 “京都的舞台更广阔,楚家护你周全,给你施展抱负的平台,不难,财富权势、地位,唾手可得,沈家这方池塘,养得活锦鲤,未必容得下真龙。” 周乾收回目光,看向楚从普说道。 “楚少好意心领,沈老给了我新生活,沈家就是我家,京都非我心安处,这里的一草一木,才是我立命的根基,位极人臣非我所求,守护该守护的才是本分。” 楚从普笑容微顿,随即恢复。 “重情重义,难得,沈老好福气。” 他不再多说,拍了拍周乾肩膀,走向福伯。 臻逸康养的水疗室里,林媚专注地为客人做肩颈舒缓。 她神情平静,动作专业,脚伤早已痊愈,在沈家照顾和周乾关心下,她恢复了活力。 下班后,林媚刚走出大门,听到有人叫她。 “林媚。” 她回头,看到刘博启站在香樟树下。 他穿着浅蓝色衬衫,卡其裤,戴眼镜,手里拎着印有大学标志袋子。 “刘教授?” 林媚有些意外。 “刚开完会,顺路过来。” 刘博启推了下眼镜,耳根微红,递过纸袋说。 “路过新开的店,看到抹茶千层,记得你说喜欢抹茶,就买了。” 林媚接过袋子,心里一暖。 “谢谢,我很喜欢。” 两人并肩走着,聊着轻松话题。晚风微凉。 林媚看着身旁温文尔雅的男人,心中的不安似乎被这份平和抚平。 不远处街角,一辆黑色宾利停下。 后车窗降下一半,露出楚从普的脸,他看着林媚和刘博启的背影。 楚从普声音不高,说道。 “那位刘教授,就是和林小姐走得近的南城大学老师?” 福伯站在车旁,说道。 “是,刘博启,南城大学物理系副教授,学术尚可,家世清白,书香门第。” 楚从普轻笑。 “他母亲那边,有个拐了弯的姨婆,早年嫁进京都杜家旁支,虽然早断了往来,血缘淡薄,但这层关系,终究在。” 他顿了顿,声音微冷。 “杜家那位老爷子,当年在核心项目上挡了楚家的路,家父至今意难平。” 车窗升起,楚从普的话清晰传出。 “这世界真小,林小姐这份宁静,不知经不经得起这‘复杂家世’的风?周乾,你姐姐选的这人,真有意思。” 周乾站在沈氏庄园书房窗前,他刚听完陈伯关于楚从普在臻逸门口那番偶遇的汇报。 周乾转身,说道。 “陈伯,我们之前查刘博启,可没这么精彩。” 陈伯说道。 “是我们疏忽了,之前的调查侧重他本人和直系亲属,这层疏远的旁系姻亲,年代久远无往来,确实忽略了,楚少的消息很准,针对性很强。” “不是准,是处心积虑。” 周乾走到书桌前说。 “他在点我,告诉我,我姐身边这人可能是个麻烦,可能牵扯旧怨,他在逼我出手,或者等着看戏。” 他压下怒意。 “继续查!动用所有关系,我要知道那个杜家旁支的具体情况,和刘家还有没有一丝联系!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明白!”陈伯应道。 几天后,一个爆炸性消息席卷了南城和学术圈。 顶尖期刊《科学前沿》发布声明。 南城大学物理系刘博启副教授的一篇重要论文,被证实存在严重数据篡改和剽窃,举报材料详实,证据完整,直指刘博启! 舆论哗然。 “南城大学物理新星陨落!” “学术不端,刘博启面临解聘封杀!” 南城大学迅速反应:刘博启停职调查,所有项目暂停,实验室查封。一夜之间,刘博启身败名裂。 臻逸康养里,林媚看着手机上的新闻和辱骂,站起来要往外冲。 “媚姐!你去哪?”同事小杨拉住她。 “我去找他,博启不可能做这种事!是陷害!” 林媚声音带哭腔,眼圈通红。 “冷静点,现在全是记者!学校进不去,你去了没用!”小杨抱住她。 林媚瘫坐在沙发上,泪水滑落。 想起刘博启谈实验时的认真,可眼前的证据如山,让她发抖。 沈氏庄园书房,气氛凝重。 周乾站在沈柏年面前,放下一份资料说。 “沈老,查清了。举报材料的关键证据,那份原始记录备份,上传IP和痕迹,最终追溯到京都一家与楚家有业务往来的数据安全公司,时间就在楚从普偶遇我姐他们之后三天。” 沈柏年拿起资料扫过,眼底凝聚寒意。 “借刀杀人,一石数鸟,坏刘博启前程,毁林丫头安宁,离间人心,打沈家的脸,楚家小子,心思够毒。” “沈老。” 周乾说道。 “刘博启是清白的!不能毁了他,我姐受不了,求沈老出手!” 第34章 给姐夫出头 沈柏年手指轻敲桌面。 “楚家用阴沟手段,就想搅动南城?学术圈的事,用学术圈的规矩解决,老陈!” “老爷!” 陈伯上前。 “启动预案,第一,联系燕京大学李保安院士,说我沈柏年请他关注此事,务必看看那份‘证据链’,特别是数据生成和修改时间戳的逻辑。” 李保安,物理学界泰斗,以严谨公正著称,他若发声,分量极重! “第二,重点查被指篡改数据节点前后,实验仪器的原始日志、实验室门禁、团队成员的电脑操作痕迹!挖,找出矛盾点!” “第三,动用期刊关系,压住后续负面报道,一旦拿到反转证据,配合李院士,舆论反攻!要快!要准!” “是!” 陈伯立刻去安排。 周乾看着沈柏年:“谢沈老!” 沈柏年摆手,说道。 “楚家玩阴的,我们用阳谋碾碎他,让他看看南城这片天是谁的!林丫头那边,也派人看好。” 京都,私人会所。 楚从普靠着沙发,看着屏幕上关于刘博启丑闻的汹涌舆情。 “少爷,南城大学已宣布刘博启停职调查,舆论一边倒,他学术生涯基本完了。” 楚从普满意地笑了笑。 “沈家那边动静?周乾急疯了吧?” “暂时没大动作。” 牛旦调出报告,说道。 “沈家加强了林媚安保,周乾行踪隐秘,学术圈的事,沈家想插手也难,李保安那种人,沈柏年请不动。” 楚从普轻笑道。 “沈柏年总有点本事,不过在学术公正大旗下,他那些手段能翻多大浪?等刘博启彻底臭了,林媚…” 福伯快步走进,脸色凝重。 “少爷,出事了。” “嗯?”楚从普挑眉。 “五分钟前,李保安院士实名发长文,他亲自复核了刘博启事件所有关键证据!” 楚从普笑容僵住,手中酒杯一顿。 “李保安?他怎么会趟这浑水。” 福伯继续说。 “李院士明确指出,那份指控刘博启篡改的核心数据记录备份,其生成和修改时间戳存在严重的、非技术性的逻辑矛盾,关键数据点的修改时间,竟早于该数据首次被观测记录的时间,这不可能发生!” 楚从普坐直,脸色难看。 “更致命的是,李院士团队恢复了刘博启实验室核心数据记录仪当时的原始运行日志片段,所谓篡改,纯属捏造!” 楚从普脑中一震,他精心布置的铁证,在李保安的分析和物理日志面前,成了荒谬的笑话! 福伯带着寒意,继续说道。 “几乎同时,南城治安队通报。根据举报,在京都某数据公司技术员设备中,发现其非法入侵南城大学服务器,伪造并上传‘证据’的操作记录!该技术员已被控制,初步供述动机为个人恩怨,但其账户近期收到一笔来源可疑的外岛大额汇款,正指向与楚氏有关联的离岸空壳公司!” 楚从普手中酒杯脱手,之前的从容荡然无存,只剩惊怒和狼狈。 李保安!沈家怎么请动的他?!那些物理日志,那个蠢货留下的尾巴! 沈柏年这不仅是反击,是狠狠抽在他脸上的耳光! 楚从普嘶声低吼,杀局被粉碎,脏水反泼回来,楚家和他的脸面,被踩在脚下! 南城大学礼堂,发布会。 刘博启站在台上,背脊挺直,身旁坐着李保安院士。 “基于无可辩驳的证据和逻辑,我以个人名誉和专业判断担保,刘博启副教授是被恶意构陷!他的学术成果真实严谨,学术操守毋庸置疑!” 台下掌声雷动。 刘博启深深鞠躬,眼眶发红。 “感谢李院士仗义执言,感谢学校调查组!感谢所有在黑暗中相信我、帮助我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前排角落戴着口罩的林媚身上,林媚含泪点头。 刘博启深吸气说。 “经此一劫,我更明白守护学术清白的艰难,我会继续研究,用成果回报信任,同时呼吁,学术界共同抵制构陷,守护公平!” 发布会后,刘博启奔向林媚,两人在走廊紧紧相拥。 周乾站在不远处的廊柱阴影下,看着姐姐带泪的笑容,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 他嘴角微动,当他的视线与远处一辆启动驶离的黑色宾利后座那双阴沉的眼睛隔空碰撞时,眼神睥睨。 “楚少,慢走,不送。” 车窗内,楚从普读懂了唇语。 他一拳砸在座椅上,眼中燃烧着羞愤的火焰和一丝忌惮。 南城的天,比他预想的厚重。 那个周乾和他背后的沈家,更加深不可测。 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踢到了一块布满尖刺的钢板。 数日后,南城这个国际经贸峰会,来头不小,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沈柏年作为本地的大佬之一,是全场焦点。 楚从普的身份也挺招眼,他跟人聊着天,看着挺有风度,但眼神扫过沈柏年的时候,那冷劲儿藏不住。 他知道沈家弄到了一份加密情报,是关于稀土矿的。 这东西对大夏资源布局很关键,对沈家很重要,也招了不少人惦记。 “沈老,楚少,峰会马上开始,里面请吧。” 主办方的人过来说。 楚从普走到沈柏年边上,和他并排走说。 “沈老,南城真不错,这次峰会,我们楚家盼着跟沈氏多交流交流。” 沈柏年拄着拐杖,步子很稳。 “楚少客气了,合作是正路,小周,多看着点。” “明白,沈老。” 周乾应了声,眼睛扫了扫周围的服务员、保安、清洁工。 他注意到几个人,动作麻利,眼神警觉,耳朵后面有晒痕,衣服底下看得出有肌肉。 细看就是雇佣兵,楚从普这小子,坐不住了。 峰会开始,沈柏年在台上讲话,楚从普坐在下面,手指头在椅子扶手上一下一下敲着。 周乾站在沈柏年侧后方,他看见一个保洁员在靠近沈柏年座位的过道边停下,弯腰擦地毯,手指头却在清洁车底下飞快地捣鼓着什么,眼神里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周乾眼神一紧,没马上动,他对着耳麦低声说。 “陈伯,A区过道,清洁车,冲着沈老座位底下去的,开干扰,赶紧查查,B组盯好外面,有老鼠,不止一个。” 第35章 处理一下 这时候,另一个服务员捂着肚子,脚步踉跄地往厕所方向走,那难受的表情底下,藏着杀气。 “沈老,我去处理点事儿。” 周乾低声说,沈柏年点点头,继续讲话。 周乾悄没声地跟上那个“服务员”。 厕所门开了一条缝,消毒水味儿混着点血腥气飘出来,周乾闪身进去。 隔间里传出呕吐声,那人在演戏。 周乾一步闪到隔间门前,里面的人刚要去摸武器。 “砰!” 周乾膀子一撞,门锁直接崩了!门板裂开! 里面的服务员反应快,扔掉手里的托盘,反手握着军刺就扎向周乾脖子。 周乾不退反进,左手一把扣住对方手腕!同时右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肋巴骨! 雇佣兵肋骨断了,疼得弓起身子,周乾右手掌刀劈在他脖子侧面! 雇佣兵眼神一散,瘫倒,军刺掉地上,整个过程,也就几秒钟。 周乾检查了下尸体,摸出个小型的信号干扰器和假证件,对着耳麦说。 “厕所清理干净了,干扰器拿到了,带武器的,冲着沈老来的。” 陈伯的声音传过来。 “收到,尸体处理,会场那清洁车控制住了,是窃听器,不是炸弹,至少还有俩,目标是制造乱子或者硬抢情报,阿乾,当心!” 周乾走出厕所,迎面撞上个推餐车的服务生,俩人眼神一对上! 服务生哗啦一下掀翻餐车,同时往后急退,手往后腰摸! 周乾低喝一声,在掉下来的东西里快速穿过,身子一拧躲开餐车,右手唰地抽出匕首! 雇佣兵刚拔出武器,周乾已经贴到他面前,匕首噗嗤扎进他的手腕子! 他左手又抓向周乾脖子! 周乾头一偏躲开,手腕一拧,匕首绞废了对方左手,左手抓住对方肩膀,右膝猛撞他胸口! 雇佣兵喷着血飞出去,撞在墙上滑下来。 周乾喘了口气,捡起武器卸了弹夹扔掉,耳机里又响起声音。 “乾哥,第三个在天台,他搞坏了通讯干扰,想从通风管道进主控室,可能带着爆炸物!” 周乾眼神一冷,冲进消防通道,直奔天台。 天台上风呼呼的,最后那个雇佣兵头头正往通风管道口上贴粘性炸弹。 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只有周乾一个人,脸上露出狠笑。 “就你一个?收拾了你,再办正事儿!” 他拔出格斗刀,摆开架势。 周乾停下,手里的匕首挽了个花。 “南城的地盘,来多少,埋多少。” 雇佣兵扑上来,刀尖直捅周乾心窝! 周乾躲开刀锋,匕首直刺对方喉咙! 雇佣兵赶紧侧身,匕首擦着脖子过去,带出一道血口,反手一刀削向周乾肋下! 周乾身体一扭,匕首变刺为撩,挑向对方手腕! “嗤啦!” 匕首割开皮肉见骨头,雇佣兵惨叫一声,刀掉了! 他彻底疯了,整个身子扑上来想抱住周乾! “滚开!” 周乾左胳膊架开他撞过来的肘子,右手匕首往回一收,刀把子狠狠砸在他太阳穴上! “砰!” 雇佣兵身子一挺,栽倒了。 周乾蹲下搜了搜,摸出个引爆器和一张加密的数据卡。 “天台目标解决,威胁解除,数据卡拿到了,引爆器控制住了。” 他瞥了眼尸体,最后说道。 “弄干净点。” 周乾回到沈柏年身后时,峰会正好休息。 沈柏年在跟人说话。不远处的楚从普,看见周乾西装袖口上沾了点儿几乎看不出来的褐色印子。 他的人没了动静,被沈家悄无声息地抹掉了。 周乾露的这一手,还有沈家的实力,让他心里发凉,也憋着火。 峰会结束,沈柏年在周乾和陈伯的护送下离开,情报稳稳当当。 楚从普在通道那儿拦住了沈柏年,他脸上堆着笑,眼神里透着不甘心。 “沈老,峰会真精彩,之前在南城,小侄年轻不懂事,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沈柏年脸上淡淡的说。 “楚少言重了,过去的事儿,不提了。” 楚从普笑得更开了。 “下月初,京都有个‘敦德未来’的论坛和晚宴,规格挺高,沈老您德高望重,是重要的嘉宾,我爸特意嘱咐,一定要请您到场。” 他转向周乾,说道。 “周先生身手真是好,跟着沈老有点屈才了,论坛安保级别高,环境也复杂,我爸很欣赏周先生的才干,点名希望您陪着沈老一起来京都,既保证安全,京都这舞台也大,说不定有更好的机会,沈老,周先生,您二位觉得怎么样?” 沈柏年沉默了一下,目光从楚从普脸上扫过,落在周乾身上。 京都,那是周家的大本营。 “京都,那地方水深得很,浪也急,小周,楚少点名要你一起去,那地方暗流涌动,漩涡不少,你怕不怕?” 所有人都看向周乾,楚从普嘴角动了动。 周乾迎着沈柏年的目光,腰板挺得笔直。 “沈老在哪,我就在哪,龙潭虎穴,闯一闯又怎么了?” 他目光转向楚从普,带着一股子锋芒。 “正好,我也瞧瞧,京都那些人的骨头,到底够不够硬。” “好!” 沈柏年大笑,用力拍了拍周乾的肩膀,眼里全是赞赏。 “有种,京都的帖子,我们接了!楚少,回去跟你爸说,我沈柏年一定带着周乾,准时到!” 楚从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看着周乾那眼神,听着沈柏年的大笑,心里又憋闷又冒火。 他的邀请被周乾接下来了,还反将了他一军,周乾那股底气,让他又挫败又心惊。 他勉强维持着笑容,说道。 “好,沈老爽快!周先生豪气!咱们京都见!” 沈柏年不再多说,带着人走了。留下楚从普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看着周乾背影消失,感觉就像看到一把刀,直直地刺向了京都。 京都的水再深,也得被这把从南城来的刀,搅个天翻地覆。 黑色加长林肯驶入京都“云端国际”酒店的旋转门廊。 车门打开,沈柏年拄着乌木手杖,身穿深灰色唐装,在周乾和陈伯护卫下走出。 第36章 谁才是大股东 京都的空气似乎带着重量,各种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好奇、审视,还有几缕轻蔑。 “沈老!辛苦了!” 楚从普一身银灰色西装,笑着迎上,伸出手说。 “家父嘱咐,一定要亲自迎接您。” 他身后跟着一群神情精悍的随从。 沈柏年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与楚从普握了握手。 “楚少客气了。” 他目光扫过楚从普身后,最后停在楚从普那双带着审视、在周乾身上打量的眼睛上。 楚从普像是才注意到周乾,笑容加深。 “周先生也来了,太好了,京都水深规矩多,有周先生在沈老身边,想必能省去不少麻烦。” 他话里有话,暗示周乾在南城的方式在京都行不通。 周乾面无表情,微微点头。 “楚少过奖,分内事。” “住处安排好了,” 楚从普侧身引路,说道。 “云端国际总统套房,希望沈老和周先生满意。” 一行人步入大堂,水晶灯璀璨,却照不亮某些角落,来到前台,楚从普示意助理办理。 前台女经理接过证件,操作电脑后,笑容变得僵硬为难。 她抬头,目光扫过楚从普,转向沈柏年,带着歉意说。 “沈老先生,抱歉,您预订的总统套房刚刚被临时征用,接待国宾了,突发状况,万分抱歉!” 沈柏年神色不变,陈伯眼神冷了下来。 楚从普立刻皱眉,佯装不悦。 “怎么回事?沈老的房间也能出问题?” 他转向沈柏年赔笑,说道。 “沈老,酒店管理疏漏,对不住,马上安排替代方案!” 女经理赶紧接话。 “是!立刻为您升级行政豪华套房,另外,周先生的安保套房在顶层东翼的静逸轩,环境清幽,安保设施也是顶级的。” 周乾清楚,静逸轩必然是偏僻角落,安保设施顶级恐怕只是托词。 楚从普一脸歉意看向周乾,说道。 “周先生,你看这事闹的,静逸轩偏了点,但安静,安保可能有点小故障,立刻检修,不影响休息。” 这话里的轻视和刁难明显。 周围几个京都本地人,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神情,低声议论着南城保镖不够看、楚少敲山震虎够狠之类的话。 周乾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无视前台和楚从普,拿出特制加密通讯器放到耳边。 “陈伯,云端国际,房间问题处理一下。” 说完收起通讯器,双手垂立,目光淡然扫过水晶灯,那份从容让等着看他窘迫的人心里一沉。 楚从普笑容僵住,周乾的反应出乎意料。 不争辩,不恼怒,一句轻飘飘的处理一下?他正想再说点什么,前台座机铃声突然响起。 女经理接起电话,听了一句,脸色瞬间惨白,握着话筒的手发抖。 她连声应着,说。 “是!董事长,明白,我马上办!对不起!” 挂断电话,她看向沈柏年和周乾的眼神充满敬畏,冲出前台对服务生吼道。 “快!通知工程部安保部!最高权限,总统套房隔壁敦德阁立刻启动,所有系统最高检查,安保团队接管顶层西翼,快!跑步!” 整个大堂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愣住了。 总统套房隔壁的敦德阁?那地方从不对外开放,只接待核心股东或特殊贵宾! 安保接管西翼,刚才不是说给周乾安排东翼角落吗? 酒店总经理满头大汗从电梯冲出来,直奔沈柏年面前,九十度鞠躬,声音发颤。 “沈老先生!周先生!万分抱歉,是我严重失职,我代表云端国际全体,向您二位道歉!” 他直起身抹汗,说道。 “敦德阁已准备好,绝对安全舒适,安保由您的人全权接管,任何需求随时待命,请务必给我们弥补的机会! 反转来得太快,等着看笑话的人目瞪口呆。 楚从普笑容彻底消失,眼神阴沉。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沈家是云端国际的大股东! 周乾一个电话直接打给真正老板!他的巧合和刁难,成了笑话! 周乾这才看向满头汗的总经理,语气平淡。 “京都的巧合,真多。” 声音不大,每个字都像无形的耳光,抽在楚从普和他身后的人脸上。 总经理吓得又一哆嗦,腰弯得更低。 沈柏年这才开口,对着总经理,也是对楚从普说。 “行了,知错能改就好,带路吧,乏了。” 他拄着手杖,在周乾和陈伯簇拥下,没再看脸色铁青的楚从普,走向专属电梯。 留下楚从普站在原地,他盯着周乾消失的方向,眼中是羞怒和怨毒。 这场较量,第一回合,他输得彻底。 当晚,敦德论坛预热酒会在顶层星穹宴会厅举行,各界人物汇聚。 沈柏年是中心,谈笑风生。 周乾守在他侧后方几步,深色西装,气场沉凝。 楚从普端着酒杯,脸上挂着社交笑容,带着几个人走过来。 他身边跟着一个异常魁梧的壮汉,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眼神锐利。 此人是楚家高手“铁塔”,京都地下格斗场有名。 “沈老,聊得投机?” 楚从普笑着插话,目光瞟向周乾,说道。 “京都的酒会,和南城感觉不同吧?规矩多点,有些南边来的过江龙,刚来可能不适应,容易呛水。” 沈柏年呵呵一笑。 “各有风景,各有规矩,守规矩知进退,哪里都淹不死。” 楚从普碰了软钉子,矛头直指周乾。 “周先生觉得呢?京都这潭水,比南城如何?” 他身边的铁塔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周乾侧面,一股凶悍气势猛地压向周乾,充满挑衅。 周围几人感到压力,呼吸一窒,退开半步。 目光集中,想看这位南城高手如何应对。 周乾的反应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眼皮都没抬,依旧挺拔站立,目光平静地落在手中的香槟杯上,像在研究杯壁的气泡。 那份从容和无视,更具冲击力。 铁塔见周乾如此,眼中凶光一闪。 他左脚向前挪一小步,肩膀微沉,打算不经意撞向周乾,这一撞蕴含内劲。 第37章 收拾铁塔 就在“铁塔”肩膀即将碰到周乾手臂的刹那,他脚下步伐极细微一错,身体重心微调。 同时,他那看似放松的右肩,在撞击瞬间,极其自然地带着一股韧性与爆发力,轻轻一靠。 动作幅度极小,快如电光! “砰!” 一声闷响! 铁塔脸色骤变,他感觉肩膀不是撞在人身上,而是撞上了一堵高速移动的钢墙! 一股刚猛无俦的力量瞬间消解他的冲力,更狠狠反震回来! “唔!” 铁塔闷哼一声,庞大身躯不受控制向后猛退三步才站稳! 他胸口剧烈起伏,气血翻腾,脸色涨红又变白,看向周乾的眼神满是惊骇,对方甚至没正眼看他! 整个酒会瞬间安静,所有目光聚焦,楚家凶名赫赫的“铁塔”,竟被那南城年轻人一个无意的肩靠,撞得狼狈后退! 周乾才缓缓抬头,眼神落在脸色极其难看的楚从普脸上。 他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对着楚从普略一示意。 “楚少的人,下盘不太稳,京都的地看来有点滑。” 有人没忍住低笑一声,又赶紧憋住。 楚从普的脸色由青转红再转紫,最后铁青! 他精心策划的试探打压,在周乾绝对实力面前,再次变成响亮的耳光抽在自己脸上! 他看着周乾淡然举杯的姿态,屈辱和杀意疯狂上涌。 周乾,沈家这梁子,结死了。 京都的舞台刚拉开帷幕,周乾这头南城虎,已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存在。 “云端国际”顶层套房,窗外是京都的夜景。 沈柏年坐在紫檀木圈椅里,捻着佛珠,他看向窗边的周乾。 “小周,楚家老三楚天骄,约你明晚去九重霄。” 陈伯递上一张黑色金属卡片,正面是暗金色云纹和一个古篆“霄”字。 “九重霄?” 周乾接过卡片,有些不明白这个是什么。 沈柏年点头,说道。 “京都真正的圈子在那里,门槛高,楚天骄亲自邀你,是机会,也是考验。” 他顿了顿,说道。 “该出手别含糊,你的本事,就是敲门砖。” 周乾摩挲着卡片边缘。 “明白,沈老。” 第二天入夜,周乾开车驶入京郊一处园林会所。 车子停在青灰色建筑前两盏宫灯亮着,门童无声地拉开车门。 周乾下车,他看向两扇厚重的木门,门上刻着云纹。 空气里有沉水香和竹叶的气味,很安静。 验过黑卡,木门滑开,暖光、乐声、交谈声和雪茄味涌出。 门内是巨大的穹顶空间,落地窗外是园林夜景。 人群分散站着,穿着考究,几个穿着赛车服的年轻人凑在一起说笑。 一个穿唐装盘核桃的中年人正和外岛人说话。 角落沙发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独自喝酒,目光扫视全场。 周乾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他脚步不停,走向深处。 “哟!” 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个穿印花衬衫的年轻人,他晃着酒杯说道。 “这不是昨儿在云端,差点撞散楚少‘铁塔’的南城过江龙嘛?周乾!” 旁边同伴接话说。 “哎呦,李少,人家可是沈老的贴身利刃,扎手!” 周围有低笑声。 “利刃?” 另一个穿赛车服、挑染银发的青年嗤笑说。 “在京都,是龙得盘着,光撞人不够,得有点真本事,听说,演武场那边今儿热闹?周先生,露两手?让我们见识见识南城安保专家的手段?” 话里的挑衅明显,目光聚焦在周乾脸上。 周乾停下脚步,侧脸看向那青年,说道。 “你哪位?” 三个字让那青年脸色一僵,随即恼怒,他刚要发作,另一个声音响起。 “都堵这儿干嘛?” 人群分开,楚天骄一身深蓝休闲西装走来,身后跟着随从。 他目光扫过李少和银发青年,两人气焰顿消。 “天骄哥。”银发青年勉强笑笑。 楚天骄没理他,走到周乾面前,伸出手说。 “周乾兄弟,等你半天了,小子们不懂事。” 他用力握手,揽住周乾肩膀说。 “走,演武场那边开了局,没劲,你来了,正好给他们上上课!” 他声音洪亮,等着看热闹的人脸色变了,李少和银发青年对视,眼中惊疑。 周乾任由楚天骄揽着,只道。 “楚少客气。” 两人在目光注视下走向通往演武场的通道。 “九重霄”地下演武场,空间宽阔,灯火通明。 兵器架上陈列着刀枪剑戟,此刻聚集着核心人物和护卫。 楚从普靠在一张休息椅上,脸色阴沉。 身后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穿着黑色背心,脸上有道疤,眼神冰冷,他是“血狼”。 “血狼,看到没?” 楚从普用下巴指周乾,声音压低说。 “就是那小子,我要他今晚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 血狼的目光扫过周乾,面无表情。 另一边,几个年轻男女围在一起。 一个梳小辫子的青年赵小四,看着场上一个身影说。 “老黄这准头,退步了啊,五十步靶,十箭才中红心七次?啧啧。” 旁边戴金丝眼镜的阴柔男人五铭慢悠悠道。 “小四你试试?五十步,风还不小,能中靶心就不错了,喏,楚天骄把那位南城真龙带来了,好戏开场了。” 目光再次聚焦周乾,楚天骄把他带到一处空位前说。 “周兄弟,露一手给他们瞧瞧!” 周乾没说话,目光扫过兵器架。 他拿起一张通体黝黑、造型古朴的强弓,弓臂粗壮,弓弦紧绷。 “嚯!” 赵小四叫道。 “上来就玩硬弓?哥们儿,这弓没三百斤力开不满,装也得挑个趁手的吧?” 吴铭也皱眉,这弓张力极大,非顶尖好手难驾驭,用这种弓比准头?托大。 楚从普嘴角冷笑。 周乾走到位置,熟练地检查弓弦,取出一支特制重箭。 动作流畅,他站定,搭箭,引弓,弓身在他臂力下发出细微声响。 演武场尽头,五十步外,竖着标准箭靶,其中一个靶的红心位置,贴着一枚小小的铜钱。 “铜钱?” 赵小四眯眼,轻蔑一笑。 “五十步射铜钱?疯了吧?” 第38章 艺压当行人 连血狼眼神也动了一下,这距离,这目标,对臂力、眼力、控弓技巧要求极高,他自忖只有六成把握。 演武场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声和呼吸声,目光锁定那个引弓的身影。 周乾呼吸平稳他整个人如同磐石。 三声弓弦震响,间隔极短,弓弦回弹发出嗡鸣,巨大的张力似乎让空气都震动了一下! 弓弦声还在回荡,远处报靶声响起,带着延迟。 “目标命中!目标命中!目标命中!铜钱中心贯穿!” 五十步外,那枚铜钱被三支重箭连续命中同一个点,彻底洞穿!铜钱中心留下一个圆洞! 那几个等着看笑话的,表情彻底呆愣住了,楚从普脸变得苍白。 血狼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惊骇和战意,三箭!五十步!铜钱中心!这种控制力! 短暂的死寂后,是吸气声和低呼。 “真穿了?” “三箭一个点?妈的厉害…” 楚天骄猛地一拍大腿,打破寂静。 他脸上是狂喜,大步走到周乾身边,用力拍他肩膀说。 “好,周乾兄弟!真是条真龙,看见没?这才叫真本事!京都水深,但老子就看好你,你掀得起风浪!” 这宣言掷地有声,是楚家年轻一代的公开站队! 楚从普脸色惨白,攥紧拳头,他身边的跟班噤若寒蝉。 周乾缓缓放下弓,动作平稳,他看了一眼楚天骄,只道: “弓是利器,用弓的,是人。” 晚宴在九重霄深处庭院,觥筹交错。 楚天骄拉着周乾坐主桌,态度热络,试探被周乾挡回,态度不卑不亢。 散场近午夜,楚天骄送周乾到门口,说道。 “周兄弟,今天痛快,京都朋友难得,对头不少,楚家大门为你敞开,路上当心,京城夜路有时不太平。” 周乾点头,笑道。 “谢楚少,我心里有数。” 黑色奥迪驶入夜色,周乾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司机是沈家老手,车开得很稳。 车子驶离核心区,拐入通往“云端国际”的近道。 两旁悬铃木高大,树影浓密,路灯昏暗。 周乾手腕上的微型监控显示,前方三百米是监控盲区。 他缓缓睁眼,眼底清明,身体看似放松,肌肉已调整到最佳状态。 司机也察觉异常,握紧方向盘,车速放慢。 就在这时! 一缕微弱的阴风穿透车窗缝隙,刺向周乾后颈! “小心!” 司机低吼,猛踩刹车! 几乎同时,周乾身体向左车门倾倒,右手探向腰间! 砰! 闷响,周乾原本位置的车窗玻璃,被一只手洞穿! 五指如钩,抓向他刚才颈动脉位置,玻璃碎片悬停! “哼!” 一声短促的鼻音在车外响起。 周乾在倾倒同时,右手抽出黑色战术匕首,刀锋划出弧光,斩向卡在车窗破洞里的手腕! 车外那人手腕诡异一缩一扭,避开刀锋,刀尖带起一丝血线! “小辈!有点门道!” 枯手缩回,车外黑影一闪! 砰!哗啦! 驾驶位车门向内凹陷变形,玻璃粉碎。 一股力量将司机撞向周乾,司机闷哼,失去意识,血色染红座椅! 车门被扯开甩飞,阴风灌入车厢!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滑入驾驶位,正是袭击者! 周乾借司机撞来力道,踹开自己车门,翻滚而出! 他落地单手一撑,半蹲路面,匕首横前,锁定驾驶座身影。 昏黄路灯下,看清对方,是一个枯瘦老者。 穿着旧藏青布褂,千层底布鞋,双手宽大,指节粗凸,指甲乌亮。 鬼影莫七,周乾心一沉,巨大危机感袭来。 他的左小臂被车门划伤,气血因刚才爆发和阴气冲击翻腾。 莫七眼睛锁定周乾,笑道。 “反应不错,可惜,到此为止,从普少爷的债,用你的命抵!” 话音未落,莫七身影消失! 周乾眼前一花,莫七仿佛凭空出现面前半米,乌黑鹰爪直插面门。 指尖未至,阴毒劲气刺得眉心剧痛! 太快,周乾左脚后撤蹬地,不退反进,狠狠撞去,同时匕首刺向莫七手腕神门穴,攻其必救! 以命搏命! 莫七眼中诧异,手腕诡异一翻,五指变插为拂,扫过匕首侧面! 叮!轻微金铁交鸣! 周乾感觉阴柔巨力传来,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匕首差点脱手,右臂酸麻!阴寒劲气顺臂侵入! 他闷哼一声,气血翻涌更甚,强咽下喉头腥甜! “分筋!” 莫七沙哑声响起,拂开匕首的左手五指如灵蛇,搭上周乾右肩关节。 五指如铁钳,一扣、一错、一拧! 咔嚓!咔嚓,骨节错位声! 剧痛让周乾痛吼,他的右肩脱臼,手臂垂下,匕首当啷落地! 莫七眼中凶光大盛,枯瘦身体紧贴,右手五指如钩,抓向周乾脱臼右臂肘关节! “错骨!” 死亡阴影浓重,剧痛和阴劲让周乾眼前发黑,莫七速度招式诡异刁钻。 就在鹰爪即将扣上肘关节瞬间,周乾脑中闪现沈柏年书房那幅巨大古武行气图! 一条隐秘虚线,从腋下“极泉穴”侧后斜穿! “腋下极泉,侧后三寸乃破气之眼…” 一个念头闪电划过,他已经没有时间思考。 周乾眼中求生本能压倒一切,他不闪不避! 将剧痛右臂迎着鹰爪一送,同时,气血翻腾的左臂爆发出最后力量。 五指并拢如刀,放弃防御,带着决绝,狠狠戳向莫七左腋下极泉穴侧后三寸! 噗嗤! 周乾右臂肘关节被鹰爪扣住,但几乎同时,他的指刀精准戳中那隐秘节点! 惨嚎从莫七喉咙爆发,脸扭曲惊骇,扣住肘关节的右手触电般松开! 就是现在,周乾强忍剧痛和虚弱,左臂下滑探入腰间,抽出备用菱形军刺! 冰冷入手,周乾身体借力前扑!左手反握军刺,化作黑色闪电,刺向莫七腋下被破气节点! 噗嗤,军刺闷响! 莫七浑身剧颤,左半身麻痹!阴寒内劲反噬乱窜眼中幽光黯淡,只剩惊骇恐惧怨毒! “小辈!你敢破我功法?楚家与你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莫七张口! “噗——!” 一大口粘稠乌黑毒血喷向周乾面门,蕴含阴毒内劲和本源! 第39章 断尾逃生 周乾野兽直觉侧头闭眼,腥风扑面,几滴滚烫黑血溅到脸颊脖颈! 皮肤刺痛,阴寒恶心气息冲脑! 趁周乾闪避,莫七枯瘦身体如破麻袋后缩,残影模糊! 他强提残息,脚尖在奥迪车头一点,车头深陷! 莫七身影借力,几个闪烁没入悬铃木阴影,消失不见。 周乾单膝跪地,左手按着剧痛右肩,左手背灼痛麻痹,气血翻腾,冷汗浸透后背。 沈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季度股东大会正在进行,投影屏幕滚动着财务数据和项目图表。 沈柏年坐在主位,手边靠着龙头拐杖,陈伯侍立身后。 周乾坐在沈柏年左手边稍后,脊背挺直。 林媚作为臻逸康养中心的员工代表,坐在靠墙的旁听席。 她有些局促,目光不时看向周乾的背影,会场里大多是沈氏的核心股东和高管,低声交谈。 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闷。 “各位董事,各位股东!我有话要说,事关沈氏根基的大事!” 沈宏从后排站起来,脸色涨红。 沈柏年抬了下眼皮,抬手示意。 沈宏深吸一口气,几步冲到会议室前方空地,转身,手指指向周乾说。 “就是他,周乾,这个外人,这个沈老带回来的人,他吃里扒外勾结外敌,要掏空沈氏!” 会场一片哗然。 “什么?” “勾结外敌?谁?” “沈宏有证据吗?” 议论声响起,目光扫视。 林媚脑袋嗡的一声,她难以置信地盯着沈宏,几乎要站起来质问污蔑! 就在她身体前倾的瞬间,周乾的目光极快地扫了过来。 只是一个眼神交汇,林媚好像被按住了肩膀,她紧紧盯着场中。 沈宏被众人的反应刺激得更加亢奋,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U盘挥舞着。 “我当然有,而且铁证如山!” 他冲到主控台前,推开操作人员,打开U盘,投影屏幕切换。 屏幕上弹出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人影在昏暗角落递出文件袋。 沈宏指着人影,说道。 “树飞集团车库监控,虽然模糊,但身形就是周乾,他在交易,交易沈氏的核心机密!” 屏幕切换成银行转账记录截图,收款方名称被马赛克,金额五百万。 “树飞少东家赵成功的秘密账户,交易后三天,五百万打进周乾外岛公司的账户!时间、金额、对象都对得上,不是他,还能是谁?” 截图粗糙,转账记录也经不起细看,但“树飞集团”这个名字,让不少小股东脸色变了。 “树飞?赵成功?” “五百万买情报?” “这周乾看着不像啊,人心隔肚皮!” “御景苑可是命根子!安防图泄露了,问题太大了。” 质疑和低语在会场蔓延,几个对周乾心存芥蒂的高管,脸上露出怀疑。 沈宏转向沈柏年控诉。 “沈老!您待他如子侄!给他地位信任,可他呢?勾结赵成功,出卖御景苑的核心安防图,这是要把沈家往死路上推,周乾,你还有什么话说?” 所有目光聚焦在周乾身上,旁听席上的林媚,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无数目光中,周乾缓缓站起。 他没有看沈宏,也没有看小股东,他的目光投向主位的沈柏年。 沈柏年迎着周乾的目光,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周乾走向主控台,推开僵住的沈宏。 沈宏被他无视的态度激怒。“你想销毁证据?” 周乾眼皮都没抬,直接绕过他,站在主控台前,手指快速敲击键盘。 “沈总监刚才的表演很精彩,可惜,演技再好,也掩盖不了剧本的拙劣。” 他在回车键一点,投影屏幕猛地一变! 画面是“云端国际”酒店地下停车场监控,时间戳清晰显示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 沈宏紧张的脸清晰可见,他走向一辆黑色兰博基尼,车窗降下,露出赵成功的脸。 “沈总监,东西带来了?” 沈宏紧张地左右张望,从公文包掏出厚文件袋塞进车窗。 “安防布局图,核心区域全套!记住你答应的,搞垮周乾!让我上位!还有那笔钱呢。” “放心!” 赵成功接过文件袋掂量,笑容轻蔑。 “钱明天到你账户,至于周乾等,你拿到沈氏大权,想怎么踩都行,合作愉快,沈总?” “合作愉快!” 沈宏脸上挤出笑容,画面戛然而止。 所有人表情都愣住了,盯着屏幕上沈宏的脸。 沈宏如遭雷击,脸上的得意瞬间褪尽,他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不可能,周乾陷害我!” 沈宏扑向主控台。 “删掉!给我删掉!” 陈伯出现在他身侧,大手扣住沈宏肩膀。 周乾没看被制住的沈宏,手指在键盘又敲一下。 会场响起录音。 沈宏:“赵少,御景苑三期核心安防图,我拿到了,绝对一手!有了这个,树飞竞标就能压死沈氏!” 赵成功:“哦?效率不错。什么价?” 沈宏:“钱,打我外岛户头!五百万,另外,我要周乾滚蛋!身败名裂,最好消失!他算什么东西?也配骑我头上?他倒了,沈氏迟早是我的!” 赵成功:“胃口不小,行,成交,图给我,钱马上到,周乾,搞臭他容易,伪造证据往股东会一抛,沈老头再信他,也架不住众口铄金,到时候,沈总监你就是大功臣了。” 沈宏:“全靠赵少,事成之后,御景苑那块肥肉,我们两家共享。” 刚才怀疑周乾的小股东,脸上只剩震惊和鄙夷,几个幸灾乐祸的高管,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一声闷响在会场炸开! 沈柏年的龙头拐杖,重重顿在地板上,会场的人都被震慑。 “沈宏,你父亲当年临终,托我照看你,我沈柏年待你不薄!让你掌管核心项目,给你股份分红,你就是这么回报我?回报沈家!” 沈柏年向前一步,拐杖指向屏幕又指向地上的人。 “勾结外敌,出卖沈氏命脉!构陷忠良,为了私心,扳倒你看不顺眼的人,连祖宗基业都卖,引狼入室,要把御景苑这块沈家心血送给树飞赵家!” 第40章 清理门户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说道。 “你太让我失望了,沈家,容不下你这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更容不下你这颗意图毁家的毒瘤!” “现在我宣布!即刻起,撤销沈宏在沈氏一切职务,冻结其名下所有沈氏股份分红,交由集团审计部和法务部全面接管,彻查所有经济往来,绝不姑息。” “保安!” 沈柏年厉喝道。 “把这个人,拖出去,我不想再看到这张脸!” 两名保安立刻上前,架起彻底瘫软的沈宏。 沈宏面如死灰,被拖过地板,消失在大门外。 周乾静静看着沈宏被拖走的方向,脸上冰冷平静。 他关闭投影转身,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旁听席上。 林媚脸上释然,泪水在眼眶打转。 周乾的目光与她相遇,他极轻微地点了下头。 林媚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强忍的泪水滑落。 她对周乾露出了一个带着泪花的安心笑容。 沈柏年缓缓坐回主位,刚才的震怒似乎耗费了他心力。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疲惫,重重拍了拍周乾的肩膀。 “小周,今天,让你受委屈了,沈家能有今天,靠的是几代人心血,靠的是诸位同心同德,靠的是如小周这般替沈家遮风挡雨的人!沈家的大门,永远向忠义敞开!沈家的根,也绝容不下蛀虫!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望诸位引以为戒!” 臻逸康养旗舰店门前一片混乱,红底白字的横幅被高高举起。 “黑心疗养,谋财害命!还我父亲健康!” 横幅下,几副担架堵着大门,上面躺着盖薄被的老人,七八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围着担架喊。 “丧良心啊!把我爹治瘫了!” “赔钱!不赔钱没完,垃圾中心!草菅人命!” 闪光灯不停闪烁,几家小媒体记者的话筒伸向被堵在玻璃门内的林媚和员工。 “林经理!患者家属指控中心非法行医致瘫,属实吗?” “是否存在医疗事故隐瞒?请回应诉求!” 林媚站在门内,双手紧握。 保安队长老陈带着人顶住门,对外吼道。 “讲道理,这是康养中心,不是医院!哪来的非法行医?” “放屁!不是你们弄的,我爹怎么躺着了?” 领头闹事的“铁哥”冲到门前,用力拍打玻璃,怒道。 “开门,再不开砸了!” “对!砸了!” 其他人起哄,开始踹门,围观人群指指点点。 林媚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说。 “各位媒体朋友,请保持客观,中心所有服务合规,从未涉及医疗诊疗行为,老人情况正在核实,请相信法律和真相!” “核实个屁!” 铁哥暴怒说道。 “兄弟们,撞门,把里面那娘们揪出来!” 混混们用力撞向玻璃门,门内保安奋力抵挡,门框发出响声,眼看要失控。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这么热闹?臻逸的玻璃擦得挺干净。” 人群分开。 周乾来了,他只带了三个穿普通夹克的年轻人,走到人群前,目光扫过横幅、担架和哭喊的人,最后停在铁哥脸上。 “你踏马谁?滚开!” 周乾没理他,看向门内的林媚。 林媚眼中瞬间涌上水光,周乾极轻微地点了下头,重新看铁哥,指指最近担架上的老人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好像睡得很香?昨晚酒没少喝吧?三步外都闻到了。” “胡说!” 铁哥脸色一变,眼神慌乱,随即暴怒说。 “敢污蔑我爹?活腻了!” 他猛地抽出弹簧刀,指向周乾,又转向老陈说。 “还有你们,今天不见血不行!” 刀光一闪,记者惊呼后退,门内林媚尖叫。 “小乾!小心!” 铁哥冷笑,刀刺向老陈腰腹! “老陈!” 林媚大叫一声,周乾左手扣住铁哥持刀手腕,拇指食指压住麻筋! 铁哥手臂剧痛酸麻,刀直接落地! 周乾同时切入内侧,右手肘撞向对方腋下,铁哥痛哼,身体弓起! 接着就是骨节错位声,铁哥惨嚎,瘫软在地,被周乾死死摁住。 整个过程很快。 人群安静下来,只剩下铁哥哀嚎和吸气声,记者们愣住了。 这时,周乾深灰色衬衫的左袖口,在刚才的撕扯中撕裂,露出小臂。 以及小臂外侧那道盘踞的暗红旧疤,伤疤很长,从肘下蜿蜒至近腕。 玻璃门内,林媚的视线突然定住,她嘴唇抖了抖,眼泪涌出。 同时,周乾带来的三人扑向其余闹事者。 “别动,趴下!” 几声短促的挣扎后,剩下几人被按倒在地。 局面控制住了,周乾将铁哥踢到赶来的治安队员脚下说。 “持械伤人,寻衅滋事,背后指使是刚被沈家扫地出门的沈宏,人证物证,稍后移交。” 带队的治安队长看清周乾,立刻敬礼说。 “明白,周先生,您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保证查清!” 记者们围上来提问。 “周先生!您刚才的伤疤是怎么回事,能说一下吗?” “幕后指使是沈宏?有证据吗?” 周乾没理会,他扯了下撕裂的袖口,试图遮住疤痕,目光看向门内。 林媚擦掉眼泪,深吸几口气。 她推开玻璃门,走到镜头前面,眼圈微红。 “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市民,我是臻逸负责人林媚,对今天的恶意围堵污蔑,我代表臻逸表达愤慨!” 她扫过被制服的人和担架,说道。 “针对指控,我声明:臻逸严格遵守法规,所有服务均在许可范围内,从未进行任何医疗诊疗行为,我们只提供健康管理、康复辅助和生活照料!”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为澄清事实,消除疑虑,我宣布:在征得相关老人及监护人同意后,臻逸愿公开今日涉事所有老人的完整健康档案及服务记录,接受社会、媒体及专业机构监督检验!” 现场哗然,公开档案需要底气。 记者们眼中露出惊异。风向开始转变。 沈氏庄园议事厅,沈柏年端坐主位,核心成员、股东、臻逸高层分坐两侧,林媚坐靠前位置。 第41章 有点小风险 沈柏年目光扫过全场,落在林媚身上。 “今天的事,都知道了,有人想抹黑沈家,污蔑臻逸,往林媚头上扣盆子,他们以为能得逞?做梦!”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林媚,临危不乱护住员工,护住中心,关键时刻敢站出来,用最硬气的方式自证清白,这份担当,这份勇气,这份责任心,我记下了!” 他看着林媚,说道。 “这丫头,有股劲儿,压不倒这,才是沈家的骨头!” 议事厅安静,所有人目光看向林媚。 沈柏年抬手,陈伯上前,放上一个深蓝丝绒文件夹。 沈柏年取出文件,签下名字,笔尖沙沙作响。 他起身,走到林媚面前。 林媚站起。 沈柏年递过文件,说道。 “丫头,拿着,臻逸旗舰店,百分之二十股权归你名下,由你全权负责,这是你应得的,也是沈家对你的认可。” 百分之二十股权! 林媚瞬间有些眩晕,她下意识看向沈柏年侧后方的周乾。 周乾平静站着,在她看过去的瞬间,嘴角动了一下。 一股暖流冲上来,林媚深吸气,双手微颤接过文件。 “谢谢沈老,林媚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守护好臻逸,守护好沈家声誉!” 她目光扫过众人,落回沈柏年脸上。 沈柏年点头,拐杖轻顿说。 “好!” 沈宏的计谋粉碎,反成了林媚上升的助力,那份股权文件,在她手中分量不轻。 深夜,臻逸顶层办公室恢复宁静。 林媚小心地用碘伏棉签涂抹周乾左臂旧疤边缘一道新抓痕。 “疼不疼?” 周乾靠着沙发说。 “早不疼了,姐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他越是平淡,林媚心里越难受。 “我知道,你也要报沈老的知遇之恩,可是你的命只有一条,自己应该知道,不能让我担心。” 周乾抬手擦去她脸颊的泪水。 “都过去了,姐,你看,我现在好好的在你身边,在沈老身边,沈宏那种人,无非就是跳梁小丑而已,你也再不用怕他们。” 林媚泪意渐止,抹掉泪拿起棉签。 “嗯,姐以后护着你,也护着臻逸,沈老把担子交给我,我不会让他失望,更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条新悬赏炸开了锅。 周乾人头,悬赏两千万美刀。 备注:极度危险,目标反侦察和单兵能力极强。接单需提供方案,预付三成,但失败即死,余款取消,发布者蝮蛇。 悬赏令下方,三个认证标记几乎同时亮起。 毒蝎,擅长毒药和陷阱,剃刀,冷兵器高手,飞刀致命,鬼影,潜行和伪装专家。 沈氏庄园书房,沈柏年靠在高背椅里,闭目养神。 周乾站在窗前,背对着室内,陈伯垂手站着。 “陈伯,暗网悬赏,一千五百万美刀,买我的命,三个杀手已经接了,资料在里面。” 陈伯接过U盘放进电脑,快速浏览说。 “都是硬手,阿乾,目标太明确,您不能总在明处。” 周乾转过身说。 “通知港口区仓库老马,明天下午三点,我陪沈老过去巡视,让他清场。” 陈伯抬头。 “那个集装箱堆场,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瓮中捉鳖。” 周乾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港口区密集的蓝格子上,说道。 “地方够大,够乱,也够安静,等着让他们来。” 沈柏年捻动佛珠的手停了停,睁开眼。 “小周,有把握?” 周乾看着沈柏年,说道。 “沈老放心,南城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来了,就别想走。” 他转向陈伯,说道。 “陈伯,通知影队外围布控,信号屏蔽堆场外两公里,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让老马把堆场3D图和货柜分布,立刻发我。” “明白!” 陈伯应声,手指飞快操作。 臻逸康养中心顶楼,林媚办公室灯还亮着。 她刚挂了沈柏年的电话,老人只提了一句“小周明天有重要任务,可能有点风险”。 有点风险四个字,像针扎进林媚心里,能让沈老特意打电话的,绝不是小事。 她坐立不安。想打给周乾,又怕打扰他,最终,她起身走向供奉药师佛的静室。 点上小莲花油灯,橘黄火苗跳动着,林媚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求您护佑小乾平安…” 一遍又一遍,那点灯火,是她唯一的寄托。 港口区,集装箱堆场。 下午三点,太阳毒辣。巨大的集装箱堆得像迷宫,通道狭窄,阴影浓重。 空气里是铁锈、海腥和机油味。安静,只有远处海浪和海鸥叫。 沈柏年在老马陪同下,在堆场边上走了几步,问了问货物情况。 周乾跟在他侧后方半步,衬衫领口松了一颗,眼睛扫着集装箱壁垒。 “沈老,日头毒,您先回车上,剩下的我看看。” 沈柏年点点头,拍拍周乾手臂说。 “好,自己当心,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一定不能出任何的危险,我等着你回来庆功。” 在老马搀扶下,转身走向车子。 就在沈柏年坐进车里,车门关上的瞬间!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锐响,一支带细金属线的微型弩箭,钉在周乾身侧集装箱顶的U型吊环上! 周乾身体向左前方扑倒翻滚! 一个装满盐粒、几吨重的集装箱,砸在周乾刚才站的地方!巨响震耳,盐尘漫天。 一道身影从周乾右后方集装箱阴影里滑出,手里两把幽蓝弯刃,直插周乾后心和腰肋,是剃刀! 周乾像背后长了眼,身体一扭避开刀锋,左手撑地弹起,右腿扫向剃刀膝盖! 剃刀双刀交叉下压,腿刀相撞,剃刀手臂发麻,后退撞上集装箱。 “有点意思!” 剃刀舔舔嘴唇,双刀再上,刀光罩向周乾! 周乾脚步移动,在刀网里闪躲格挡,拳脚与弯刃碰撞,叮当乱响。 “毒蝎”藏在更高层集装箱缝里,吹管瞄准下方激战中的周乾颈侧。 管口,一滴透明液体凝聚。 周乾被剃刀逼得后退一步,后背撞上集装箱,动作似乎一滞! 毒蝎腮帮鼓起,就要吹出毒液。 第42章 你的刀不够快 周乾撞箱子的身体猛地一拧,借力弹出,右手滑出带锯齿的爪刀,斩向连接吊环和坠毁箱的钢缆! 爪刀砍在绷直的钢缆上,钢缆猛地向上弹甩! “噗嗤!” 剃刀攻势一滞,眼中骇然。 “轮到你了。” 周乾甩掉钢屑,逼近剃刀说道。 “你的刀,够快吗?” 剃刀怒吼,双刀狂舞扑上,两人在窄道里高速碰撞。 一次交错分开,剃刀左手刀虚晃周乾面门,右手手腕一抖! 咻!咻!咻! 三把乌光飞刀,品字形打向周乾咽喉和胸口! 周乾身体后仰成铁板桥,飞刀擦着鼻尖胸口飞过! 后仰到极限,剃刀扑上,左手弯刃刺周乾小腹! 周乾右手在空中一捞,三把飞刀全抄在手里,身体借力弹起,右手甩出! 三声闷响! 剃刀身体僵住,低头看自己咽喉、心口、肝脏上插着的飞刀,正是他自己的刀。 “你,果然厉害。” 剃刀喉咙漏气,轰然倒地,血开始漫开。 周乾扫视阴影。 “鬼影,出来吧,你也看够了?该你上场了,我赶时间。” 没回应,周乾迈步走向堆场深处,满地油污垃圾的地方,脚步声在铁皮通道里回响。 走到一个T字路口,停下。 左侧阴影活了,一道身影贴箱壁滑出,手刀无声插向周乾左肾! 周乾右腿扫向偷袭者下盘,鬼影缩身避开,急退想隐入阴影! 周乾更快贴上去,在对方隐入缝隙前,右手铁钳般扣住鬼影左手腕! 骨裂声刺耳,他左手扣住鬼影右肩,随即肩关节错位脱臼! 鬼影软倒在地,仅剩的右腿蹬着油污,剧痛抽搐,眼神恐惧。 周乾一脚踩住鬼影小腿,淡然问道。 “说,谁悬赏,幕后那个是谁?” 鬼影咬牙闭嘴,周乾脚下加力,靴子碾在小腿骨,咯吱作响。 “停下,我说,秦风,京都秦家秦风!蝮蛇是他,是他悬赏一千五百万,钱预付了三成,任务失败尾款取消,放过我吧,” “秦风…” 周乾眼中寒光一闪,可脚下力道不减! “咔嚓!” 随着最后一声骨裂,鬼影惨嚎变调,昏死。 周乾松脚,对着通讯器说道。 “陈伯,目标鬼影口供,秦风,代号蝮蛇,是幕后黑手,请马上派人清理现场。” “收到。”陈伯声音平静。 周乾转身走出钢铁坟墓,夕阳落抹掉脸上飞刀擦破的血痕,眼神看向京都方向。 臻逸静室。 小莲花灯,火苗跳着。 林媚靠蒲团上睡着了,眼角有泪痕。 手机屏幕亮起,陈伯的信息。 一切顺利平安。 港口深夜。 沈氏货轮“深蓝号”离港,驶向公海。 船舱深处,特制密封容器焊死在甲板上,里面是鬼影残躯和另两人的部分装备残骸。 陈伯站在旁边,看最后焊口完成,对着耳麦说道。 “清道夫启动,坐标已经发给你们了,执行。” 货轮调整航向。 暗网上,三个标记变成死灰。 沈氏年会,宴会厅灯火通明。 沈柏年与人谈笑,周乾在他身后不远,林媚也在宾客中。 突然! “噗!” “啊!我的肚子,救命!” 几声痛苦惊呼炸开,主桌区域,三位刚和沈柏年碰杯的高管,脸色迅速变青黑! 捂喉捂腹抽搐,口吐白沫,栽倒,酒杯摔碎,红酒如血溅开。 “死人了!” “酒有毒!” 恐慌炸开,桌椅碰撞,人群推搡涌向出口! “封锁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离开!” 周乾声音压过混乱,他闪到倒地高管旁,手指探颈动脉,抓起地上残留红酒的酒杯,凑鼻一闻。 “蓖麻毒素提纯的,见血封喉!” 他目光扫过人群、酒水、服务生,锁死后厨方向的门! “后厨!” 周乾厉喝,人已冲出,在奔逃人群中撕开通道! “砰!” 他踹开后厨门,里面厨师服务生乱成一团。 “刚才谁负责主桌送酒?” 一服务生抖着指冷库,说道。 “张领班!说去取冰桶,去了会儿…” 周乾眼神一凝,看到冷库门正缓缓关闭! 门内,白影一闪! 周乾爆冲,在门关死前,手入门缝! “嘎吱!” 金属摩擦刺耳,瞬间门被卡住! 门内巨大力量传来,想夹断周乾手臂! 周乾手臂青筋暴起,低喝一声,猛力一拉! 冷库门被强行拉开,门后,穿厨师服的男人手握锋利冰锥! 杀手眼中惊愕,冰锥直刺周乾心窝! 周乾侧身避让,冰锥擦肋下掠过,带出血线! 寒气入体,杀手冰锥横削咽喉! 两人在门口狭小空间交手数招!冰锥寒光,拳风呼啸。 杀手适应低温,动作极快。 周乾受寒气影响,稍滞,冰锥刁钻刺左眼,周乾格挡稍慢,锥尖贴眉骨划过! 杀手欲追! “滚!” 周乾暴喝,急退撞在冻品货架上! 哗啦声中,反手抄起一条冻得梆硬、一米多长的金枪鱼! 抡圆了,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杀手左腿膝弯外侧! 杀手左腿反向折断,惨叫着横飞撞墙,滑落在地,抱腿呜咽抽搐。 周乾扔下沾血的鱼,喘着粗气,白雾喷出,肋下伤口刺骨疼,他走向瘫地的杀手。 宴会厅内,周乾冲向后厨,林媚被那声“封锁出口”拽回神。 救人!她冲到一个倒地高管身边跪下,不顾礼服污秽开始检查:意识丧失,吐沫,呼吸弱! “快!帮帮我!” 她对吓傻的服务生喊道。 “扶他侧躺清口腔,还有他们!快!照做侧躺,清口鼻,千万别窒息!” 她的镇定稳住周围。几个懂点急救的上前帮忙。 “催吐,想办法催吐!” 林媚拍打一个抽搐高管的背,对旁人喊道。 “刺激喉咙!快!” 她又提高音量对混乱人群说道。 “大家别慌,别挤!出口锁了!保持秩序,让开通道,让医护进来!保安引导疏散,要快!” 指令清晰快速,保安动起来维持秩序,宾客开始配合。 林媚额头冒汗,礼服湿透,跪地上检查呼吸脉搏,指挥急救,关注秩序。 她的动作专业冷静,沈柏年在保镖护卫下,目光落在那跪地指挥的身影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第43章 留他一条命 冷库门开,寒气涌出,陈伯带人进来。 周乾肋下伤口简单止血,脸色苍白,杀手瘫在他脚边,左腿扭曲抽搐。 “人还活着,问清毒源解药,撬开嘴。” 周乾声音带寒气。 “外面怎么样了?” “中毒者送医,林小姐急救及时,争取了时间,医生打了解毒血清,暂时脱离危险。” 陈伯快速说道。 “解药搜到了,林小姐稳住了局面。” 周乾神经稍松。点头,走出冷库。 宴会厅混乱平息大半,宾客在安抚下冷静,沈柏年站在台上,脸色沉凝。 周乾走到沈柏年身边,低声汇报,沈柏年眼中怒意翻腾,点头。 年会结束,宾客离场,厅里只剩沈家核心的人。 沈柏年拄拐走到周乾面前。,看着周乾肋下血迹。 “小周,你很好,沈家有今天,你功不可没,几次绝境,都是你力挽狂澜。” 他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说道。 “沈家,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斩断魑魅魍魉、守护根基的獠牙,要快要利,更要绝对忠诚!” 沈柏年从陈伯手中拿过一个紫檀木盒打开。 里面一枚徽章:暗金色,造型是怒张兽口衔着一枚尖锐滴血的獠牙,透着凶戾威严。 沈柏年取出徽章,亲手别在周乾左胸位置。 “从今日起,周乾,是沈家的‘执法獠牙’,见此徽章,如我亲临,家族内外,凡叛族、通敌、祸乱根基者,无论亲疏身份,獠牙所至,先斩后奏,生杀予夺!” 那枚狰狞獠牙徽章别在周乾胸口,一股无形的压力扩散开来。 刘彪的声音嘶哑刺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 “周乾,老子回来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周乾站在沈氏集团顶楼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南城。 他握着手机,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寒光。 “刘彪。” “哈哈哈!没想到吧?老子提前出来了!” 刘彪的笑声扭曲了。 “周乾,你现在人模狗样了?给沈家当狗,老子在里头啃窝头,你在外面吃香喝辣?做梦,老子出来了!你的报应来了!” 周乾没说话,看着他的表演。 “少装死!” 刘彪咆哮道。 “听着!御景苑工地,你沈家的命根子吧?那十几个带班的头头,现在全在老子手里,一根汗毛都不少?嘿嘿,那得看老子心情!” 周乾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想要人?” 刘彪忽然有些激动。 “一个亿,现金!少一个子儿,老子就剁一根指头送给你!还有你,一个人来,带上你那把匕首,老子要当着他们的面,把你当年欠我的,连本带利,一刀一刀剐回来,地点,城西老钢铁厂后面,废弃汽车拆解场!就今晚十二点!” “敢告诉治安队,敢带第二个人,你试试。” 刘彪压低声音,说道。 “老子立刻撕票,让沈家的工地,变成埋人的坟场,听见没有!” 电话被挂断,忙音在办公室里响起。 周乾放下手机,他转身,午后的阳光照在他半边脸上。 他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只有一把样式古朴的匕首,他拿起匕首,冰冷的触感传来。 他手腕一翻,匕首消失不见。 他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只穿着深灰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臂外侧的暗红旧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沈氏大厦。 林媚正在核对臻逸康养旗舰店的报关单,手机响起。 是御景苑工地负责人老李的号码,但传来的却是一个年轻技术员带着哭腔的声音。 “林经理,不好了,李工、张工、王工他们全不见了,宿舍里有血!地上还有张纸。” 林媚的心一沉,问道。 “什么纸?上面写什么?” “写要一个亿,要乾哥一个人去西郊的汽车坟场,不然就撕票,是刘彪,那个刚放出来的刘彪!” 刘彪,这个名字像烙铁烫在林媚心上。 他出来了,他绑了御景苑的人?点名要周乾去。 她猛地站起来,文件散落一地也顾不上,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媚姐!你去哪?” 助理小杨被她的脸色吓住了。 “别管我!” 林媚冲出臻逸,跳上车,引擎咆哮,车子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朝着城西疾驰。 夜幕笼罩,城西郊外一片荒凉。 废弃汽车拆解场如同坟场,扭曲的车架堆叠如山,通道狭窄。 不知哪里漏下的污水滴在铁皮上。 周乾孤身一人,站在拆解场入口的阴影下。 他手里只有那把匕首,他看向深处一片被车架围出的空地。 几道手电光在空地中央晃动,隐约可见十几个穿着御景苑工装的人被捆着手脚,堵着嘴,蜷缩在地上。 他们周围,晃动着二十多条身影,手里拿着砍刀、钢管。 空地边缘,一辆报废公交车残骸上,一个人影坐着。 月光落在他满是横肉、爬满疤痕的脸上,左眼角一道刀疤咧到耳根,正是刘彪。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开山刀,刀背敲着膝盖,看到周乾出现,他咧开嘴大笑。 “周乾,你他妈还真有种!真敢一个人来送死啊?看看,给沈家当狗当得很风光嘛,老子在里面啃窝头,你是不是爽得忘了自己是谁了!” 周乾没有说话,目光锁定刘彪,踏进拆解场。 “站住!” 一个壮汉闪出,手里钢管劈头砸下,他身后,另外两个打手也嚎叫着扑上,砍刀直取周乾! 钢管即将砸中时,周乾动了! 他身体向左滑出半步,钢管擦着他右耳砸进车窗玻璃! 同时,周乾左手闪电般扣住壮汉手腕,拇指食指压死麻筋! “呃啊!” 壮汉手臂剧痛,钢管脱手,周乾扣腕的手向下拧、拉! 惨嚎刚起,周乾右膝狠狠顶在他胸口,撞击声伴随骨骼碎裂! 壮汉喷出血沫,倒飞出去,砸在车架上不动了,这一切发生在瞬间! 另外两把砍刀已到近前! 周乾解决壮汉的同时,借着拧身之力,匕首在右手挽出刀花! 他迎着左侧砍来的刀锋,身体一矮,匕首自下而上刺入左侧打手腕部肌腱! 第44章 赏金百万 利刃入肉,打手手腕一凉,砍刀坠地,匕首顺势抽出,反手向上斜撩! 短短几秒,三人倒下,血腥味弥漫开来。 亡命徒们脸上的凶悍冻结,只剩下恐惧! “上!都给我上,砍死他!老子赏一百万!” 刘彪带着惊怒大喊,剩下的亡命徒嚎叫着,挥舞武器从四面八方扑向周乾! 周乾嘴角扯起冰冷的弧度,他迎着刀锋,猛地矮身撞入一个打手怀中! 肩膀顶在对方心口,匕首反握,从对方腋下闪电刺出,匕首贯入心脏! 他旋身避开侧面砍刀,匕首横扫,切断一个打手的脚筋! 周乾一脚踏在他背上,身体跃起,躲过钢管! 人在半空,匕首脱手飞出! “咻!” 寒光没入一个打手咽喉,那人捂脖倒地。 周乾落地在货车车斗边缘,三把砍刀劈来,他向后铁板桥躲过!双脚发力在车斗边缘一蹬! 车斗一晃,上方堆叠的轿车残骸滑落,砸向下方挤在一起的几个打手! “啊!快躲开!” 尘土飞扬,两人被车架压住! 混乱中,周乾滑出包围圈,顺手从地上打手腰间抽出一把砍刀。 砍刀在手,大开大合,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力量,或劈或撩或斩! 废弃车场化为炼狱,周乾的身影在车架间移动、反击,脸上溅上血点。 剩下的打手崩溃,丢下武器,转身亡命奔逃! “回来!都给我回来!废物!” 刘彪气急败坏,他看着周乾踏过血泊朝他走来,砍刀刀尖拖在地上,发出滋啦声。 他举起开山刀,嘶吼着从车顶朝周乾当头劈下! “给老子死吧!” 刀锋劈下,周乾身体微侧,左脚向前踏出半步! 周乾的砍刀架住开山刀,刘彪虎口崩裂! 刘彪眼中刚露惊骇,周乾右腿狠狠踹在他左腿膝盖外侧! 他从半空砸落在地,左腿反向扭曲,开山刀脱手飞出。 周乾扔掉砍刀,俯身揪住刘彪头发,将他拖到场地中。 “砰!” 刘彪被掼在地上,断腿剧痛让他蜷缩,恐惧淹没了他。 一只靴子重重踏在刘彪右臂上,踩住他摸后腰的手腕! 刘彪惨叫,周乾蹲下身,从靴筒抽出匕首,刀锋贴在刘彪颤抖的脸颊上。 “疯狗?当年你设局害我亡命天涯,让我熬了三年,今天,你又绑沈家的人,要我命?就凭你?” 刘彪浑身发抖,说不出话,他看到周乾眼中的漠然。 “放心,我不杀你。” 话音未落,匕首动了,快如闪电! 刀光一闪,匕首刺入刘彪右肩关节,一挑一旋! 刘彪眼球暴突,惨嚎,很快右臂失去知觉! 接着匕首刺入左肩,同样动作! 周乾起身,俯视脚下抽搐的刘彪,他甩掉匕首上的血珠说。 “留你这条狗命,让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沈家,还有我周乾,是怎么一步步踏着你们这些杂碎的骨头,登顶南城。” “好好活着,刘彪,在烂泥里仰望我。” 拆解场外围荒路上,几辆黑色SUV停在路边,车灯熄灭,沈家安保人员封锁了出入口。 林媚的车被拦在离入口百米外的警戒线后,两名沈家内卫挡在车前。 “让我过去,周乾在里面!他有危险。” 林媚推开车门,声音带着哭腔,她试图推开内卫的手臂。 “林小姐,请冷静,乾哥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里面的事,他能处理。” “处理?他一个人,刘彪带了多少亡命徒?” 林媚有些崩溃了。 “那是疯狗,他要周乾的命!让我进去,求求你们…” 林媚抬头望向拆解场深处黑暗的轮廓。 “小乾…” 她发出一声呜咽,双腿一软,每一次传来的惨叫,都像刀割在她心上。 她闭上眼,夜风吹过,卷起她的发丝和衣角。 陈伯出现在警戒线内侧,看了一眼颤抖的林媚,听了听渐渐平息的打斗声,对身边内卫低声道。 “看好林小姐,里面快结束了。” 沈氏庄园书房。 沈柏年靠在椅子里,手里捻着一串紫檀佛珠。 陈伯推门而入,微微躬身说道。 “老爷,城西拆解场那边,结束了。” 沈柏年嗯了一声。 “周乾单刀赴会,刘彪纠集了二十一人,周乾一人一刀,全数解决,当场格杀十七人,重伤致残四人,刘彪被废了双手,挑断了两条手筋,周乾留了他一条命,御景苑被绑的十三人,全部安全救出。现场已由影队接手清理。” 书房里沉默片刻,沈柏年睁开眼。 “留了刘彪一条命?” “是,只废其双手,让他成了个只能看着的废人。” 沈柏年微微点头,目光看向窗外夜色。 沈柏年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喟叹,随即化为赞许。 “小周不错,这个分寸把握得很好。” 陈伯垂手侍立,嘴角微动。 “疯狗,终究是狗,如今成了条只能摇尾乞怜、仰望他人的死狗,比让他死,更能让人记住沈家的天威。” 沈柏年没有回应,重新拿起佛珠捻动。 南城深秋,梧桐叶落。 沈家老宅的红木大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冷风。 沈玉香走进来,穿着名牌套装,戴着珍珠项链和显眼的祖母绿戒指。 她身后跟着一个外岛律师史密斯,公文包鼓鼓的,还有她儿子沈浩,嚼着口香糖,一脸不耐。 “阿年呢?” 沈玉香眼神扫过老管家陈伯,问道。 “我回来主持大局,他躲着不见?” 陈伯微微躬身,说道。 “老爷在书房处理集团事务,姑太太请先去偏厅休息,我这就去通报。” “休息?” 沈玉香嗤笑,目光扫过厅堂古董,落在刚从侧廊走出的周乾身上,刻薄更甚。 “呵!我说怎么有股外人的穷酸味!就是你,周乾?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也配在沈家?还成了什么执法獠牙?阿年真是糊涂了,被你蛊惑!” 她手指几乎戳到周乾鼻尖,怒道。 “沈家的钱,也是你能惦记的?做梦!” 周乾站得笔直,穿着深灰衬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沈玉香的辱骂撞上无形的墙。 沈浩在一旁帮腔,轻蔑地看着周乾说。 “妈,跟这种看门狗废什么话?办正事要紧,这破地方,史密斯先生,等下让这些人看看文件。” 第45章 逐出族谱 史密斯推了推眼镜,回应说道。 “当然,沈浩先生,一切按程序。” 陈伯侧身引路,将他们带向偏厅。 周乾看着他们离开,才对旁边一个内卫低声说。 “通知陈伯,启动预案,目标沈玉香、沈浩,查他们十年内所有外岛账户和关联公司,资金往来,重点查沈浩名下那几个离岸空壳。” “是,乾哥!” 内卫迅速离开。 周乾走到窗边看落叶,手机震动,林媚发来信息。 小乾,沈家姑母回来了?气势汹汹,我听到风声了,你小心,我在臻逸查账,觉得她这时候回来,账目可能有蹊跷。 他回复道。 姐,安心,狐狸尾巴藏不住,查细点。 几天后,沈家供奉先祖的议事堂布置成了临时遗嘱听证现场。 檀木长桌两侧,坐着几位德高望重的沈家族老,以及沈柏年聘请的独立律师张维民。 沈玉香坐在沈柏年对面,脸上带着悲愤和倨傲。 沈浩在她旁边,翘着二郎腿,手指敲打桌面,史密斯摊开文件夹。 “阿年!” 沈玉香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哭腔说。 “父亲在天之灵该多痛心,你被这姓周的外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他把持集团,沈家基业眼看要改姓了,父亲担心你心软,特意留下这份补充遗嘱!” 她颤抖着手,从史密斯递来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泛黄、带火漆印的文件,举起说道。 “各位族老,张律师,看!这才是父亲真正的意愿,我作为长女,理应分得百分之三十!而不是像现在,被窃贼蚕食!” 她指向沈柏年侧后方沉默的周乾,说道。 “就是他,这野种是个吸血鬼!” 沈浩跳起来指着周乾,说道。 “没错,我妈在外岛查清了,这小子底子黑,用了下作手段骗大舅,大舅你再不清醒,沈家就毁在他手里了!” 史密斯拿起补充遗嘱,放慢语调宣读说。 “本人,沈振邦,意识清醒,特立此补充遗嘱如下:鉴于长子沈柏年…” “等等。” 一个平静的声音打断了他。 所有人看向周乾,他缓缓起身,对角落操作设备的陈伯微微点头。 陈伯操作电脑,投影幕布亮起。 沈玉香冷笑道。 “怎么?周乾,你狗急跳墙了,想销毁证据还是威胁?各位族老看!他心虚了!” 周乾没看她,目光扫过族老和张律师说。 “销毁证据?不,是给诸位看些更真实的东西。” 投影上出现密集的银行流水截图,标注时间、金额、转出账户和转入账户。 “沈玉香女士,过去十年,利用打理沈家外岛资产的便利,通过壳公司以虚假贸易、利润转移等手段,向其设立的晨曦资本等离岸实体,秘密转移资产,折合现金约八亿七千三百万元。” “放屁!” 沈玉香脸色煞白,怒道。 “伪造,这是污蔑!阿年,你就看着他诬陷你亲姐姐?” 沈浩跳起来指着投影说。 “姓周的,你找死!弄这些假东西糊弄谁?” “闭嘴!” 一位族老拍桌怒喝道。 “坐下!” 投影切换,出现公司股权穿透图,最终指向沈玉香和沈浩的名字。 接着,是加密邮件截图、聊天记录片段,关键信息马赛克,以及调查机构的风险提示文件扫描件。 周乾继续说道。 “沈浩先生,你名下的快线货运和巅峰娱乐,过去五年参与多起利用艺术品拍卖、虚拟货币进行洗钱,已经被外岛的治安队盯上了。” 陈伯播放一段处理过的音频,扬声器传出变声对话,涉及走货、清洗等字眼,就是沈浩。 议事堂死寂,族老们脸色震惊愤怒,张律师飞快记录。 沈玉香浑身发抖说道。 “假的,非法窃取是犯罪,史密斯律师,咱们告他诽谤和侵犯隐私!” 史密斯额头冒汗,看着投影上的证据和标识,一时语塞。 林媚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资金流向图。 她指着一条记录说道。 “各位族老,张律师,周乾的证据链完整,但我核对集团内部对账明细时,发现一处异常。” 她指尖点在一条流水上。 “去年三月二十一日,宏保贸易一笔标注设备预付款的五千万支出,收款方是晨曦资本,但同一天,沈浩先生个人账户,在外岛一家游艇公司,支付了五千万定金,购买新游艇海神号!” 她将平板转向众人,屏幕上并列着宏保贸易的付款凭证和游艇公司的收款确认函,金额、日期完全吻合。 “五千万设备预付款?还是五千万游艇定金,沈浩挪用集团货款,这笔账怎么解释,您要分的沈家资产,包括这艘用沈家钱买的游艇吗?” 这最后一击,如同重锤。 沈玉香眼睛瞪圆,指着林媚和周乾,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 她身体向后瘫软,“咚”地砸在地板上,人事不省。 “妈!妈!” 沈浩吓坏了,扑过去摇晃沈玉香,又惊又怒地抬头瞪周乾和林媚说。 “你们,等着!大舅!你就看着他们逼死我妈?” 沈柏年缓缓起身,好像苍老了许多,脸上都是疲惫。 他看着地上的妹妹和不成器的外甥,眼中最后一丝亲情消失。 “沈玉香,沈浩。” 他念出名字,如同宣判。 “尔等勾结外人,伪造遗嘱,侵吞家族资产,参与洗钱,数额巨大,更在议事堂颠倒黑白,污蔑忠良!已彻底背叛沈家先祖,背叛血脉!” 他深吸一口气,拐杖重重顿地。 “今日起,我沈柏年,以家主之名宣布:断绝与沈玉香、沈浩一切关系,冻结其在沈氏所有资产、权益!解除其一切职务!沈家永不为此二人开放,交由法务部及律师团,依据今日铁证,追究其责任,缴其侵吞资产!” “来人!” 沈柏年声音威严,议事堂大门推开,四名内卫走入。 “把沈浩请出去,沈玉香,抬去偏厅,叫医生,她醒了一并送走,从今往后,不许此二人再踏入沈家半步!” 内卫架起瘫软的沈浩拖走,沈浩想叫骂挣扎,被一手刀劈晕拖出。 另一名内卫抬走沈玉香,史密斯脸色灰败,收拾文件,低头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