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别撩了,禁欲机长上头了》 第1章 死对头喘起来真好听 分手当晚去酒吧找男模,找到自己高中时期的死对头是什么感觉? 孟北枳想—— “喘起来真好听。” 男人低沉磁性的闷哼声明显一顿。 孟北枳奖励似的揉了下他的后脑勺,鼓励他,“再叫一声,我喜欢。” 她语调上扬,仿佛此刻她才是上位者。 可分明—— 孟北枳抬眼,对上男人漆黑如墨一般的眸子,汗水凝结在他眉角,给他原本英俊精致的面容上增加了分野性。 傅望野俯视着她,嗓音沙哑:“很熟练?” 孟北枳直视着他,“你第一次?” 傅望野没说话,但紧绷的下颌线已经替他回答。 孟北枳眉梢微挑,“我赚到了。” 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流氓。 她可不是赚到了么。 下午才从医院拿了病历报告,晚上就进了酒吧,看中了全场最帅的一个,带来了酒店。 声音好听不说。 还干净。 孟北枳之前也没经历过这事,和陆让在一起几年,也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不过陆让大概本身也对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不然不可能一次又一次地说她是精神病。 察觉出她的走神,傅望野忽然一口咬在她的锁骨上,强迫地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孟北枳秀气的眉毛蹙起,傅望野却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墨瞳之中只能倒映出孟北枳的模样,语气带着狠厉与不满,“不准走神。” “看我。” 孟北枳被他这一下给弄得像是在脑袋里炸开了烟花,一下子被迫跟着傅望野的节奏走了。 - 一切结束已经是后半夜。 孟北枳累的没有一点力气。 昏昏沉沉之中,她被傅望野抱进浴室清理身体。 等到再被放回床上,已经连眼皮都睁不开。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傅望野垂目看了眼熟睡的孟北枳,拿上手机去了阳台。 “这么晚还没睡?”那边随口问。 傅望野:“你不是也没睡?什么事。” “来劝你回去继承家产,海天就你一个继承人。” 傅望野:“没兴趣。” 那边笑了笑:“怪不得你家老爷子那么生气,当年你父母执意带你离开傅家,本意是想感受普通人的生活,结果现在你心都收不回来了。” 屋内传来一声闷哼。 傅望野抬眸看去。 看见孟北枳眉心紧皱,很不安稳的模样。 他想也没想。 “有事,挂了。” 通话就直接被掐断。 - 孟北枳第二天醒来,已经下午。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如果不是身上的痕迹还在,孟北枳都要以为昨晚是自己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身上的酸痛明显。 但是昨晚睡得不错,这很难得。 手机振动了下,孟北枳拿起。 是陆让的电话。 沉默片刻。 孟北枳又将手机放了回去。 当没看到。 分手信息在她昨天看到那场新闻访谈的时候,就直接发给了陆让。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 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有事先走,醒了联系我。 下面是一串数字。 应该是他的电话号码。 孟北枳没有犹豫,直接将纸片撕碎,扔进垃圾桶。 她只是想做点让自己快乐的事。 仅此而已。 在酒店又多待了一会,孟北枳才收拾了自己直接去机场。 之前连轴转半个月,终于换来两天假期。 今天本来是不需要过来的。 只是,她得来提交自己的离职申请。 昨天下午拿到的检查报告,医生建议她暂停工作休养一段时间。 高强度高压力的环境下,只会让她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直系领导关主任看着申请,面露犹豫:“北枳,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孟北枳轻声回答,“管制这份工作不能有任何差错,也不敢出任何意外,我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 关主任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挽留的话。 只让孟北枳再坚持一个月,毕竟马上就是人流量最高的春运期,塔台人手不够。 孟北枳答应了。 从办公室出来,她原本想直接离开。 却又想起之前新来的实习生小何说机场新开的一家川味小吃店,味道不错。 从昨天到现在,孟北枳一直没吃过东西。 索性转步朝着小吃店走过去。 病情影响了她的味觉。 她现在很喜欢各种重油重辣的食物。 - 傅望野今天一早就被叫去顶班。 原来执飞的机长,因为突发阑尾炎被送去医院。 副机长赵珩一脸苦相:“好不容易休假,结果被叫回来,本来还说要陪女朋友的。” “而且今天运气不好,京北塔台的女神管制休假了。” “不过野哥你好像一次都没赶上过她值班,我跟你说那真是一绝。” “漂亮得跟妖精似的,声音又好听,刚来的时候,很多机长为了和她说句话,都要求换班飞京北呢。” 傅望野侧目:“是吗?” 赵珩见他搭话,更来劲儿。 “我说真的,野哥,那是真的漂亮,那些明星都没有这么漂亮的,名字也好听,叫孟北枳。” 孟北枳。 这三个字在心里过了一圈,像玻璃外的白云一样。 绵绵软软。 她这个人也很软。 “......” 傅望野轻咳一声。 压下脑袋里不正当的画面。 赵珩看着他,莫名其妙,“野哥,你发烧啦?脸怎么这么红。” 傅望野:“......热的。” “哦。”赵珩又继续说,“不过大美女有男朋友,还是龙跃的太子爷,我们普通人是想不到了。” 赵珩说完,半晌没听到傅望野的回答。 他转脸看向傅望野。 却见傅望野脸上的绯红消失殆尽,又成了平时生人勿近的模样。 傅望野脸上的冷气,都快凝结为实质。 赵珩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又不敢问。 傅望野和他们这种民航大学出来的不一样,以前是战斗机试飞的。 后来退役来到海天航司,成功处理过两次紧急迫降情况,属于英雄机长。 航司内部大多数民航出来的,都拿他当标杆。 没谁会质疑他。 飞机成功降落京北机场。 赵珩说什么都要拉着傅望野去机场吃一家新开的川味小吃。 他是川渝人,就好这一口。 傅望野看了眼手机。 孟北枳果然没联系他! 然而额赵珩突然嚯了声,“我去,不是说女神今天不在吗?” “野哥,看,那就是孟北枳。” 傅望野抬眸。 看见孟北枳从店里出来。 她身上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衣,配了一条黑色长裤,外面搭着米色大衣。 黑色的长卷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一双腿又长又直。 分明是职业化的打扮,颜色款式也简单。 可是穿在她身上,却随意又精致。 说不出来的妩媚风情。 恰好。 孟北枳看了过来。 视线和傅望野对上。 机长制服穿在他身上,是明晃晃的制服诱惑。 肩宽腿长,扣到最顶上的扣子,突显的是禁欲。 还有那张过分优越的脸。 然而孟北枳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面无表情越过傅望野。 连声招呼都没有。 傅望野眼眸微眯。 原本上扬的眉尾往下压了压,身上气势凌厉起来。 他伸手捉住孟北枳的手腕。 孟北枳抬眸,眼神平静,似不被撩动的湖面。 傅望野下巴微微抬起,眼睑下垂,整个一副矜贵模样。 他沉声:“不说点什么?” 孟北枳顿了顿,声音已经没了昨晚的沙哑,干净清脆,“说什么?” 傅望野拉着她手腕的手缓缓用力。 而后俯下身,靠近孟北枳的耳朵边道:“昨晚的事,你不怕你男朋友知道?” 孟北枳看了眼被他拽着的手腕。 傅望野的肤色并不白皙,手背上有明显的青筋,手指修长。 对比强烈的肤色差。 锁在她白皙细小的手腕上,跟个手铐似的。 片刻后。 她眨了眨眼,学着傅望野的模样,也向前靠近了些。 贴在傅望野的耳朵边说道:“成年人的事情,你也想要告状吗?” 第2章 是她睡了他 她一靠近,身上香甜的气息也跟着拂面。 是桃子味儿。 傅望野漆黑瞳孔里,完完整整映出孟北枳的脸。 喉结上下滚动。 孟北枳没想到今天会直接遇见傅望野。 昨晚的荒唐在脑海里浮现,此刻却没了当时的放纵欢愉。 麻烦。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不过想起傅望野以前一直是讨厌她的。 孟北枳又想—— 大概他得需要一个说法。 挺直腰,和傅望野拉开距离。 孟北枳平静提醒他:“你弄疼我了。” 傅望野垂目,看到孟北枳纤细的手腕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 真的很细。 好像他稍微用力,就能给掰折了一样。 他松手,上面已经有一圈红痕。 “聊聊?”孟北枳收回手背在身后,不让傅望野继续盯着她的手腕看。 她说完转身,朝着旁边的咖啡店走去。 傅望野没跟上去。 孟北枳顿了脚步,回眸看他。 漂亮的脸上表情淡淡:“不想聊?” 傅望野被气笑。 孟北枳这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来讨公道要她负责的那个一样。 咬了咬牙,他抬腿就往前。 朝着咖啡店走去。 他倒是得看看,孟北枳能聊出些什么来! “昨晚的事情,你别在意。” 咖啡店里,孟北枳捧着一杯焦糖玛奇朵,和傅望野商量着。 顿了顿,又觉得这样不好。 她补充:“如果你放不下的话,我可以给你补偿。” 毕竟昨晚是她主动带走的傅望野。 算起来也是她睡了他。 傅望野辛苦一阵,给点酬劳,也是应该的。 傅望野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脸色就漆黑。 他瞳孔本来就黝黑深邃,生气的时候,那种幽暗带着刺骨的凉意。 压迫感很强。 他叫她的全名:“孟北枳,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孟北枳坦然,“傅望野。” 这三个字从唇边溢出来的时候,顺带也勾起了曾经的往事。 傅望野唇角紧绷,片刻后才松缓:“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刚刚——” 孟北枳打断他,“我并不是因为知道是你,才和你睡。” “是因为我想找人睡,你刚好出现。” 意思是,他们昨晚发生的一切纯属偶然。 那个人就算不是傅望野,也会是别人。 所以孟北枳的态度才会这么淡定。 咖啡的香气在此刻凝固。 柜台铃声响起。 孟北枳替傅望野接过了他那杯美式,递给他:“你是第一次,十万可以吗?” 如果能用钱解决,孟北枳不想再费任何精力。 她自己的身体情况都不妙,没法和他耗着。 这话听在傅望野耳朵里。 荒唐至极。 他身材并不是单纯的瘦削,在部队的那些年,让他的身体充满力量感。 那些压迫感,并不是虚假的。 他垂目看着孟北枳这张脸,已经只剩下可恨。 片刻后。 他压住自己心里的火气,不太礼貌地拿过孟北枳手里的咖啡,转身就走。 制服勾勒出他绝佳的身材比例,也带出他生人勿近的寒气。 孟北枳想了想,拿出手机点开短信。 一个优秀的管制,向来对数字敏感,也拥有绝佳的记忆力。 孟北枳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输入一行数字。 傅望野黑着脸出了咖啡店,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 一个陌生号码的信息。 只有四个字:银行卡号。 傅望野端着咖啡的手猛一收力—— “哎哟小心点!” 赵珩从旁边窜出来,抢救走他手里的咖啡。 也不知道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待了多久。 他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咖啡店的位置,“野哥,什么情况?” “你和大美女认识啊?” 他现在心里无比懊悔。 刚才才给傅望野指了指孟北枳的方向,就接到了女友的电话,只能上一边去接。 结果等接完电话,扭头就看见傅望野和孟北枳进了咖啡店。 两人姿态还挺亲密。 而且虽然没听见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但是傅望野主动拉大美女手这事,他还是看见了。 赵珩满脸八卦:“野哥你深藏不露啊!诶不对——” 反应过来什么,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不是野哥,孟北枳有男朋友的呀!你,你这——” “不太道德吧?” 这话一出。 傅望野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他绷着脸:“拿来。” 赵珩一愣,“啥?” 傅望野懒得废话,直接从他手里拿走咖啡。 赵珩:“……” 孟北枳在咖啡店等了好一会,傅望野都没回消息。 她也不强求。 拿着焦糖玛奇朵离开。 为了上班方便,孟北枳在机场附近租了房子,打车回去很快。 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热闹的游戏声。 她将咖啡放在玄关。 陆让随意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操控游着戏手柄。 外套乱七八糟地扔在旁边,身上的衬衫也皱皱巴巴。 他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头也没抬:“回来了?” 孟北枳看着被弄乱的客厅,“我在短信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分手了。” 陆让动作都没有停一下。 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正在逃命的美女。 victory字幕亮起的瞬间,他勾起唇角,才舍得将注意力分一点给孟北枳。 “枳枳,别生气了。” 他扔掉游戏手柄,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礼盒:“梵克雅宝的那条手链你不是很喜欢吗,我特意让人从国外送回来的。” 孟北枳看了眼,没接。 她强调,“我们已经分手了。” 陆让眉心逐渐收拢,“南柚毕竟是你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介意她,但是也应该懂事一点。” 孟南柚。 陆让毫不在意说出这个名字时,孟北枳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 就连呼吸也跟着急促了下。 但陆让没注意到。 仍旧自顾自说着: “她现在刚刚退役,想往娱乐圈发展,而且我又是你男朋友,把她签到我公司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这样以后我娶你的时候,孟叔叔才不至于太为难我——” “枳枳你别这么小气,南柚说她一直很喜欢你这个妹妹的。” “说够了吗?”孟北枳问。 紧紧握着的掌心里,指甲已经陷入肉里。 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她的情绪控制不住。 她和孟南柚之间的关系,陆让再清楚不过。 曾经也和她同仇敌忾。 现在却反过来让她别太小气。 陆让的话被打断,脸上闪过一抹不悦。 但又很快收敛,换成一副疲惫模样。 “枳枳,你这样我真的很累。” 他太清楚孟北枳的性格了。 只要自己展现出这样疲惫无奈的神情,她就会懂事地原谅自己。 孟北枳没有安全感。 害怕被抛弃。 只要自己表现出一点和她在一起不舒服的模样,她就会改正。 哪怕不是她的问题。 毕竟,孟北枳一直把他当救命稻草。 陆让以为一切都会和之前一样。 第3章 “已经分手了…” 直到孟北枳开口,“和一个精神病在一起,确实很累。” “所以陆让,我放过你。” 陆让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孟北枳实在看不下去被陆让弄乱的客厅。 抬手将茶几上倒着的收纳盒扶正。 “和一个精神病交往,不是很让你在朋友面前丢脸吗?” 孟北枳这话说的平静。 事实上,昨天她被拉进群聊,看见陆让这样回答的时候,其实也很平静。 可能是因为平时太多次,陆让都在话里话外暗示过她精神方面有问题。 所以孟北枳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她从没想过,原来陆让觉得,和她在一起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要不是她漂亮,谁愿意天天哄着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啊?】 【为什么不带她见家长?玩玩得了,真让人知道我有个精神病对象,很光彩吗?丢脸死了。】 【她可是动不动就闹自杀的。】 这些都是陆让的语音。 大概是他太开心醉酒上了头,才这么肆无忌惮。 而这个群,是孟南柚拉她进去的。 孟南柚。 她父亲情人的女儿。 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陆让的圈子,孟北枳一直没融进去过。 她提说过两次要见见他的朋友,都被陆让拒绝了。 陆让总说,不愿意让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和她有太多接触。 他会吃醋。 可事实却是—— 他觉得她会让他丢脸罢了。 但孟南柚,甚至能做主往他的兄弟群里拉人。 再用管理权限,将她踢出去。 孟北枳不知道陆让私下已经和孟南柚熟悉到什么地步。 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只是觉得恶心。 而且—— 看到这些消息时,她刚从医院出来。 站在广场大屏下,看龙跃集团最新的新闻发布会。 陆让和孟南柚站在一起。 他说自己很欣赏孟南柚这样的女孩。 独立、能干、情绪稳定。 主持人问他如果谈恋爱会不会找孟南柚。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和她在一起会很放松。” 所以。 陆让和她在一起,很不放松。 这场新闻发布会连续放了好几遍,孟北枳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她没去找陆让质问。 和他在一起这些年,圈内人尽皆知。 但就像陆让说的那样。 他没打算带她回去见家长,也没打算彻底对外公布。 毕竟在他眼里,孟北枳是个精神病。 很不光彩。 最后,孟北枳给他发了分手信息。 她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拖累。 陆让反应过来,音量提高不少:“你查我手机?” 孟北枳不想再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不是重点,陆让,如果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痛苦,那我们就别在一起了。” “枳枳——” 陆让脸色阴沉,又很快冷静下来:“枳枳,你是在威胁我吗?” “你想利用和我分手这件事,让我拒绝签南柚进公司?” 他冷呵一声。 “不可能,南柚是金牌运动员,她能给公司带来的价值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小气任性,但是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陆让的话说得很重。 他直勾勾看着孟北枳,等待着她的服软。 孟北枳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会把我家门的密码改了,希望你以后别再突然出现在我家里。” 陆让怒极反笑,“孟北枳,你好样的!” 言罢。 拿上自己的外套,摔门离开。 孟北枳看着被弄的一团糟的客厅,约了保洁上门。 她有点强迫症,受不了任何不规整的地方。 和陆让在一起这几年。 平心而论,陆让对她不错。 情侣之间的仪式感、小惊喜,陆让都会准备。 甚至大多时候下厨打扫卫生的也是陆让。 他说孟北枳是病人,本身就不应该做这些。 似乎。 除了总是会提醒孟北枳,她不是一个正常人以外。 没什么可指责的。 手机铃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是闺蜜南庭:“我亲爱的枳宝儿,你在哪里呢?” - 孟北枳到酒吧时,南庭自己已经喝上了。 她笑眯眯地招手:“快来快来。” 孟北枳在她身边坐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南庭说,“这不是怕万一你和陆让准备订婚,我赶不上嘛。” 在昨天之前。 孟北枳确实考虑过和陆让订婚,而且父亲也在催她要抓紧。 这事之前和南庭提过。 她想了想,解释道:“我们分手了。” 南庭一愣:“什么时候?” “你打电话之前。” 孟北枳如实回答,“昨天我给他发的短信,今天当着他的面又说了。” 南庭一把捏住她的脸:“你说真的吗,孟北枳你和我保证,你不会到时候又和他复合了吧?” 在得到孟北枳口齿含糊却又坚定不会的回答以后。 南庭乐开了花。 “我就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跟你说我忍了那个姓陆的好久。” 南庭举起酒杯和她的碰了下,一副普天同庆的模样。 “孟老师。”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赵珩站在不远处笑着打招呼:“我们下午还在机场见过的,我是赵珩,海天航司飞空客A330。” 说完赶紧补充:“我和野哥一起的。” 孟北枳点点头,“我记得你,你和梁总搭班过很多次。” 赵珩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孟北枳是个声控,对声音很敏感。 尤其是赵珩的声音—— 像变声期还没结束的鸭子。 很有特点。 赵珩不知道自己被孟北枳记住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还在沾沾自喜。 但也不忘说:“野哥也在呢,我把他叫过来。” 说完也不等孟北枳回答,转身就去叫人。 南庭茫然问道,“什么野哥?谁啊?” 孟北枳伸手扶住额角:“傅望野。” 南庭:“你是说,你高中那个同桌傅望野?” “……对。” 更多的事,孟北枳没说。 也不敢说。 下一秒。 南庭就已经提高了音量,“老娘当年磕的CP死而复生了?!” “……” 孟北枳头疼,“别乱说。” “什么乱说。”南庭反驳她。 “你敢说你和傅望野高中没那些事吗?反正我不信。” “不过说真的——” 南庭眨了眨眼,一脸唏嘘:“真是意外,当年的贫困生现在居然开上飞机了——嘿你说会不会他其实是什么流落在外的豪门少爷?” “之前流落在外,后来被首富爸爸认回家继承亿万资产,他当时不是中途转学了嘛?” 南庭沉浸在自己的脑洞之中。 越想越觉得可能。 遂一脸认真道:“枳枳赶紧的抓住机会!未来豪门夫人就是你!” “反正陆让那个阴暗爬行男真的不行。” 孟北枳无奈:“陆让不行,那也不代表别人就行了。” “再说。” 她垂下睫毛,“我也不喜欢傅望野。” 而且傅望野也不可能是什么豪门大少爷。 没有哪个豪门大少爷会在酷暑盛夏穿着玩偶服在游乐场打工的。 孟北枳敛下自己的思绪,没说什么。 “呵。”低沉磁性的男声传来。 赵珩带着傅望野过来。 傅望野换了身衣服,纯白色内搭,外面套着件刺绣棒球服。 黑发柔顺搭在眉骨上。 看上去跟个男大一样。 孟北枳一顿。 不知道他刚刚听到了多少。 背后议论人,确实不好。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孟北枳,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 但刚才轻嗤的那声,又满是嘲讽。 ——眼神交汇的瞬间,仿佛在提醒孟北枳,他们昨晚才干了什么。 第4章 久别重逢,干柴烈火 南庭打量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中间转来转去:“你们——” 孟北枳忽略掉傅望野的视线,抢先开口:“昨晚在酒吧遇见,一起吃了夜宵。” 南庭狐疑,“是吗?” “是啊。”孟北枳坐的端正,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屈起。 南庭又看向傅望野。 傅望野的视线却都在孟北枳身上,没有一点掩饰。 只不过灯光昏沉,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孟北枳的脊背越来越直。 眉心也微微拢起。 她担心傅望野会说出昨晚的事。 带出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傅望野不过停顿了下就开口,“嗯。” 一个嗯字很微妙,也没说是在回答哪个问题。 不过也够了。 南庭毕竟和傅望野不熟,没多问。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客气又疏离。 孟北枳顶着傅望野的视线,用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谢谢。】 傅望野低头看了眼手机,没回。 孟北枳思索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南庭却先起身。 她扬了扬手机:“公司电话,我先出去接一下。” 她前脚刚走,赵珩那边也找了个理由出去。 卡座一下子只剩下孟北枳和傅望野。 孟北枳端起面前的酒杯浅抿一口。 明天要回去上班,她本来不应该碰酒。 但酒吧的环境下,有点影响人。 傅望野注意着孟北枳的动作,嗤笑一声:“今晚又打算和谁一起吃夜宵?” 是在嘲讽刚刚孟北枳回答南庭的话。 孟北枳动作微顿,“你在生气吗?” 傅望野的声音是好听的,没有过分低音炮,很朗润。 是孟北枳喜欢的那种青年音。 这种音色生气起来的时候,会要低沉一些。 傅望野面无表情:“你经常做这种事?” 孟北枳说,“不经常。” 确切地说,昨晚是第一次。 “乱搞成这样,陆让也愿意?” 孟北枳没回答。 感情是她的私事,她并不想在外人面前讨论。 不过她听出傅望野语气里的嘲讽和介意。 想了想,她解释:“我身体很健康,上周才体检过,介意的话我把报告发给你。” “我也可以去补做传染八项的检查。” 傅望野几乎是将酒杯砸在桌面上。 沉闷一声,褐色的液体洒出来不少。 他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 微微弯腰,隔着一个小桌子和孟北枳对视。 “孟北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你以为我还会再被你骗?孟北枳你的糟糕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剩下孟北枳独自在卡座。 声音很轻:“我确实很糟糕。” 不然她这些年,也不至于把自己过成这幅模样。 赵珩和南庭一前一后回来。 没看见傅望野的身影,赵珩正奇怪。 孟北枳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提醒赵珩:“你们今晚不能喝酒。” 飞行前八小时不能喝酒。 这是规定。 赵珩解释,“我和野哥调班了,今天另一位机长紧急事故,野哥顶班,明天我们都休息。” 孟北枳脸色沉凝:“那他昨晚喝酒了。” 她昨晚来酒吧的时候,碰见傅望野在喝酒。 而且之后,也是醉酒状态。 赵珩摆手,“不是的,野哥滴酒不沾,来酒吧也是因为干咱们这行的压力大,需要环境放松一下。” 见孟北枳依旧不信。 赵珩直接把刚刚傅望野端过来的酒杯递到孟北枳面前:“喏,野哥喝的可乐,还是无糖的。” 孟北枳:“……”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傅望野滴酒不沾。 昨晚却说自己已经醉了。 孟北枳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到底是谁在骗谁。 本来对傅望野的那点愧疚,也烟消云散。 赵珩一离开,南庭就凑到孟北枳身边。 她戳了戳孟北枳的胳膊:“你昨晚肯定不是和他吃夜宵了。” 孟北枳反问,“不然我们还能干什么?” “久别重逢,干柴烈火呗。” 南庭自己把自己逗笑,她也就是在开玩笑。 毕竟孟北枳和傅望野—— 她和孟北枳是高中同学,很多事情都知道。 那会。 孟北枳和傅望野是同桌,一个班长,一个数学课代表。 两个人常年角逐年级一二。 又都长得格外出挑。 还有那些心有灵犀的互动。 谁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 如果后来没有出那些事的话。 - 赵珩回到自己的位置,傅望野和另两位机长已经聊起来了。 原本他们都已经回家休息。 却接到了另一位机长的电话,说过来聚聚。 那位是飞国际的,平时很少在京北。 而且也算是他们的前辈。 赵珩揽住傅望野的肩:“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孟老师都还在那边呢。” 傅望野沉声:“你喜欢你多待着。” “那哪里行。”赵珩摆手,“佳佳会生气的。” 佳佳是赵珩女朋友,两人关系很好。 “不过。”赵珩摸了摸下巴:“我刚刚听你们那意思,你和孟老师是高中同学啊?” “你俩关系咋样啊?” 傅望野语气很冷,“不熟。” 赵珩一顿,“我本来还想说,你俩高中同学,应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 或许是因为今天南庭一直在聊高中的事情。 孟北枳难得做梦了。 那一年的盛夏酷暑。 游乐场的小花坛旁边。 少年穿着笨重的玩偶服,黑色额发被汗水打湿。 他站在她面前。 任她将自己刚刚买冰淇淋赠送的项链挂在自己脖子上。 孟北枳听见自己的声音:“傅望野,你怎么这么厉害呀?奖励给你的。” 然而下一秒。 晴朗的天被暴雨侵蚀。 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傅望野转学了,我们都知道,他不让告诉你。” “他说觉得你挺烦的,怕你缠着他。” 第5章 海天3576,听你指挥 醒来,已经天亮。 孟北枳出了一身冷汗。 身上黏黏腻腻,很不舒服。 洗漱完,从抽屉里摸出药瓶,囫囵吞下去几颗才出门。 休息两天再上班,实习生小何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 孟北枳点点头。 小何八卦:“师傅,放假两天又和陆总去哪里甜蜜啦?” “关主任说你值夜班的时候差点出现问题,复盘了吗?” 没搭理小何说的关于陆让的事。 孟北枳直接反问。 她在工作状态下,向来一丝不苟。 小何苦着脸支支吾吾:“复盘了,是我当时打了个晃儿。” “你打了个晃儿,飞机上几百条性命也跟着你打晃。” 孟北枳神情严肃,“管制不是可以偷懒的工作,我们必须对每一架飞机负责,必须做到百分之两百的精神集中。” 小何被训一顿,也不敢还口。 孟北枳是近五年来,京北机场顶优秀的管制。 处理过大大小小不少危急情况。 他还得跟着学。 - 再次听到傅望野的声音,是第二天。 频道里,他语气没什么起伏:“京北进近你好,海天3576,听你指挥。” 孟北枳声音清晰:“海天3576,雷达看到。” “……” 应该是关主任知道她的身体情况特意安排了,孟北枳最近的排班都是白天。 等到陈姐过来交接,她收工下班。 这两天,她过的比之前都要规律。 准时上下班,陆让和傅望野都没出现。 “孟老师,好巧,我们又遇见了。” 孟北枳看着面前打招呼的赵珩,和他身旁冷脸的傅望野。 觉得果然不能想。 前脚刚说安静呢,后脚就碰上了。 她点点头,“确实很巧。” 傅望野在旁边站着,一句话也没有。 冷着一张脸,像块冰雕。 孟北枳和赵珩聊了两句,就离开。 “野哥,你怎么了?”赵珩皱了皱眉。 他说,“我还以为孟老师和陆总分手以后,你应该挺高兴的呢。” “你说什么?” “谁分手了?” “孟老师和陆总啊。” 赵珩摸出手机,点开一个大群:“今天大家都在八卦呢,陆总已经连续三天,带着不同的女生姿态亲密的出现了。” “而且娱乐新闻都在说,陆总对他们公司新签的一个艺人关爱有加。” 傅望野看着赵珩点出来的照片。 陆让搂着一个年轻小姑娘。 他眉心收拢,压着沉沉的郁气。 而后反应过来什么,他冷笑出声。 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怒气。 真是好一个孟北枳! 拿他做工具人习惯了是吧! 赵珩被他这笑声给吓了一跳,“野哥你没事吧?” 傅望野冷黑着一张脸,眼神凌厉,周遭戾气围绕。 赵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有点怕。 - 孟北枳刚到家,就见门口站着个人。 陆让手里提着个小蛋糕,脸色铁青,“你把密码换了?” 孟北枳没上前:“我上次就说过了,希望你不要突然出现在我家。” 陆让盯着她看了一会,“枳枳,一直闹脾气没意思,我这几天都在想你。” “想着我和其他女孩拥抱吗?”孟北枳反问。 “不是——” 陆让皱眉,“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故意的吗?” 孟北枳看着他,“故意什么?” “故意表演给你看的。”陆让眼里的烦躁掩饰不住。 “你为什么就不能服软不能懂事一点呢?” “南柚那边的合同已经签了,你再怎么闹也不会更改。” “枳枳,你不能让我为难。” 孟北枳水润的眼睛里,平静澄澈,没有丝毫涟漪。 “我从来没有让你为难。” “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也没有在闹脾气。”孟北枳缓缓说着。 “陆让,我们好聚好散体面一点不是很好吗?” 孟北枳曾经有一段很难熬的岁月,都是陆让在陪着她。 所以她并不想弄的大家都难堪。 陆让见她依旧不松口,脸色逐渐冷硬。 “好,和我分手是吧,那你想好了怎么和你爸交代?” 陆让的五官也是俊朗,他大学毕业以后就进了家里公司。 身上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压和傲慢。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勾起嘲弄。 “枳枳,你要想清楚,没有了我,你还能不能好好生活——” 孟家的那些事,陆让知道。 所以他才笃定孟北枳离不开他。 他志在必得的神色,却让孟北枳没由来的犯恶心。 陆让真的很会戳她的痛处。 她脸上血色流失,手指指尖开始发颤。 缓缓闭上眼。 孟北枳嗓音沙哑:“我不想和你互相谩骂攻击,陆让,至少你曾经在我心里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可也只是曾经。 陆让离开的时候,将自己手里提着的小蛋糕狠狠砸进了垃圾桶。 “孟北枳,你最好真的别后悔!” 孟北枳在门口缓了缓,才有力气开门。 刚进去,就冲进卫生间,趴在洗手池边不停呕吐起来。 陆让说的话,让她不可控制地想起很多画面。 恶心。 腐烂。 那些带着笑容的脸,像是一个个刽子手。 拿着刀叉,试图将她分食。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急促响起。 孟北枳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接通电话。 那边传来一道轻柔的嗓音:“孟北枳,爸爸让你明晚记得回家吃饭。” “他说要庆祝我退役以及成功签约龙跃,家人都不能缺席。” 是孟南柚。 孟北枳深吸一口气,压下再次席卷而来的恶心感:“我在上班,来不了。” 孟南柚语气都没变化,依旧轻柔:“是吗?爸爸还说外婆最近的身体不太好,希望你能回来看一下呢,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孟南柚!” 孟北枳撑着洗手台的手猛地收紧,指节瞬间发白。 “你们别太过分!” 孟南柚笑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们,外婆也是我们的长辈。” “只不过昨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说我才更像她亲生的,天天都挂念着她老人家。” 孟南柚抬起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神麻木。 孟南柚的笑声从电话那端传过来。 连带着让她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明晚,我会回去的。” 电话挂断。 孟北枳走出卫生间,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 屋子里没开灯,光线很暗。 手机屏幕闪了闪,是一条信息显示。 【你项链落在我这了。】 是傅望野。 第6章 傅望野跟饿狼似的 一整晚的失眠,让那股恶心维持到了第二天早上。 看着镜子里毫无血色的脸,孟北枳难得给自己上了浓妆。 擦口红的时候,脑袋里不可控地浮现出那晚的场景。 傅望野吻技很烂。 她的嘴唇被咬破了皮。 可能还流血了。 但傅望野依旧不管不顾。 跟头饿狼似的,怎么说都不停。 傅望野—— 回过神的时候,孟北枳看着面前的镜子,愣住。 用口红写出来的名字,明晃晃地贴在上面。 张狂、居高临下。 和那个人一样。 默然片刻。 孟北枳端起旁边杯子,杯沿贴住镜面。 水流缓缓而下。 那三个字瞬间像狼狈的泥水,扭曲着往下跌落。 孟北枳眼睛一眨不眨,顺手将口红也扔进了垃圾桶。 到机场时还早。 她没吃早饭,去买了杯咖啡。 迎面撞上几个眼熟的工作人员,微微点头算打过招呼。 孟北枳当没注意到他们在她转身后投来的异样目光。 直接去塔台。 小何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北枳姐,你没事吧?” 孟北枳看着咖啡杯套上的LOGO,头也不抬,“我能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小何讪讪。 “就是北枳姐你这么漂亮这么优秀,追你的人很多的,就算没了陆总,也不用太伤心哇。” 孟北枳一顿。 陆让对她的占有欲很强,整个空乘圈几乎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确实是个精明的商人。 毫不吝啬在孟北枳的关系圈里展现他们之间的种种。 却又没让孟北枳和自己身边的人沾染上半点关系。 所以现在。 麻烦都是孟北枳的。 她嗯了声,“我知道。” 小何欲言又止。 孟北枳面色平静,“工作时候要专心,无关的事情之后再说。” 和陆让分手,孟北枳没那么难受。 所以也不需要谁来安慰。 抬腿刚准备离开,手腕却突然发软。 像是触电一般,细细酥酥的感觉从指尖一下子传递过来。 孟北枳闷哼一声,手里的咖啡脱落,砸在脚上。 褐色液体四处飞溅。 小何吓了一跳,“北枳姐你怎么了!” 嗓子也跟着发紧,发不出声音。 脑袋里轰隆隆一片,沉沉的像是要下一场暴雨。 她艰难平复了呼吸,“没事,可能没吃早饭,胃疼了下。 孟北枳连自己怎么进的办公室都不知道。 陈姐进来时,她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陈姐是塔台的老前辈,她伸手摸了摸孟北枳的额头,“小何说你身体很难受,还好吗?” “要是还不舒服,你今天请假,我帮你顶。” 孟北枳摇摇头,“我没事,就是胃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陈姐昨晚才值了夜班,今天怎么能让她再上。 陈姐叹气,“北枳,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是现在塔台就我们认识的时间最长——” “你和陆总那么多年,难免会伤心,但是不管怎么说,身体是自己的,不然多让家人朋友担心呢。” ——家人。 孟北枳睫毛颤了颤。 指尖不敬意地掐进掌心。 - 因为身体不舒服。 孟北枳提前下班。 路过上次和傅望野谈话的咖啡店,她脚步一转,进去点了杯焦糖玛奇朵。 手机上,孟南柚已经在家族群开始艾特她,问她什么时候到,需不需要让司机来接。 孟北枳没回复,直接切了出去。 太阳穴又开始疼 “两杯热美式。”幽缓嗓音打断她的思绪。 下一秒。 沉稳的脚步声朝着这边靠近。 一道阴影在自己面前落下,孟北枳抬眸。 傅望野身上的制服板正妥帖,肩膀上银色四道杠,亮得晃眼。 他由上而下地打量着孟北枳。 眉心微不可察地收拢起来。 而后目光转到她放在桌上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上百人的群聊,正在刷着消息。 傅望野视力好,看清楚连续好几条都是在讨论陆让和孟北枳的事。 说得还挺难听。 他嗤声:“躲在这里黯然神伤?” 孟北枳刚刚从孟家家族群,又在突然听到傅望野声音的时候,不小心点进了群聊。 实际上这些东西已经讨论一天了。 这不算内部群,里面人很多,机长、管制、空乘都有。 孟北枳忘记自己是被谁拉进去的。 不过大概讨论的那些人都以为她并不在。 她抬手将手机锁屏:“未经允许,擅自看别人的消息很不礼貌。” 她五官本就精致美艳。 平日里淡妆就漂亮的不像话。 今天这明显特意打扮的妆容,更是好看到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剪水秋瞳里带着诱人情丝,睫毛轻颤,都看得人心痒。 傅望野的声音却没有一点被撩拨到的欢愉:“不会是准备去挽回陆让吧?” “傅望野。”孟北枳看着他。 傅望野一米八几,又是站着。 她得仰起脸才能看清楚他的模样:“你的语气让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嫉妒。” “所以——” 葱白指尖轻松点过桌面,和她的语气一样冷淡:“你在嫉妒什么?” 第7章 一夜情而已 嫉妒。 这两个字贴在傅望野脸上,他本就深黑的瞳孔,风雨欲来。 舌尖顶了顶腮帮,傅望野气笑。 身上凛冽气息释放出来,垂目看着孟北枳。 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傅望野懒得多说。 拽住孟北枳的手腕,直接将她拽出店门,“嫉妒?我嫉妒什么?” 孟北枳觉得,傅望野这动不动就上手的毛病真应该改一下。 不然跟什么似的,每次都得在她身上留下点痕迹来。 傅望野紧紧盯着孟北枳,下颌线绷得很紧。 “孟北枳,你告诉我,我嫉妒什么?”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咬得特别清楚。 “被陆让甩了的人是你,人现在搂着嫩模招摇过市,我嫉妒什么?” “嫉妒你现在只敢自己一个人坐在咖啡店,看着那些嘲笑你的人黯然神伤?” “还是嫉妒你眼光永远都这么烂?” 他身上干净冷冽的味道,跟着他的质问一起,围绕在孟北枳身边。 孟北枳微不可察地拧眉。 随后另一只手覆上傅望野抓着她手腕的手。 傅望野的皮肤温热。 不像孟北枳连掌心都在发凉。 肌肤接触的瞬间,傅望野神情有片刻僵硬。 孟北枳将他的模样看在眼里。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将傅望野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使劲儿给拉开。 白皙手腕上,瞬间浮现出一圈红痕。 忽略掉手腕上的那点疼痛感,她抬起睫毛,语气平缓。 “傅望野,你越界了。”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孟北枳的目光瞥向来往的人群,声音并不大,也没什么起伏: “如果非得算的话,勉强是一夜情的炮友。” “不过作为炮友。” 孟北枳顿了顿,“你没有资格和身份管我的事。” 孟北枳丢下这句话,转身欲走。 然而胳膊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面色瞬间发白。 哪怕是脸上精致的妆容也遮挡不住。 那种被抽空力气的感觉再次悬浮上来,孟北枳身体不可控地往旁边倾斜。 以为自己会摔倒,却被人稳稳接住。 傅望野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 他反应迅速,稳健有力的胳膊将孟北枳整个人环在怀里,但是心情依旧烦躁。 “提到陆让就这么让你难受,路都不会走——” 话音戛然而止。 比刚才更近的距离,让他能清楚看见孟北枳每根睫毛翘起的弧度,还有藏在眼底最深处的阴影。 以及精致妆容下都无法掩盖的疲惫。 孟北枳的状态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傅望野喉结上下滚动,孟北枳却已经恢复过来。 这是今天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心里清楚是因为昨天陆让和孟南柚带来的刺激,让她的情绪不受控制。 面上却什么都不显,抬手将傅望野推出去一些,她后撤一步:“谢谢。” “但下次请不要这样。” 她的礼貌客气始终缠绕着疏离。 傅望野吐出一口浊气。 心里的火气像被人用棉花给堵住了似的,发泄不出来,也消化不下去。 他看着孟北枳强撑的模样,“我送你去医院——” “傅望野。”孟北枳直接打断他。 她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是拒绝。 京北机场的人流量不低,哪怕现在已经是傍晚,也依旧很多。 人来人往的地方,总会有不少目光落在孟北枳身上。 因为今天要回孟家。 她心情很不好。 也没想过会遇到傅望野。 现在心里的烦躁更明显。 手机开始震动。 垂目看去,是孟家那边打来的电话, 在催她回去了。 孟北枳直接挂断,没有再管傅望野,转身走人。 这次傅望野没拦她。 他朝着和孟北枳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 孟北枳说的没错,他们只是一夜情的炮友关系。 她想做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也不该过问。 否则就是上赶着犯贱! - 原本想要在咖啡店平复的心情因为傅望野的出现,变得更糟糕。 但是这种情绪不能带进孟家。 孟北枳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包递给迎上来的管家,才进去。 头顶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是那年苏秀生日时,孟文成送她的礼物。 孟家曾经的装修风格还是中式。 后来因为苏秀和孟南柚一句“老土”,孟文成二话不说,改成了欧式。 孟北枳瞥了眼墙上挂着的油画。 光鲜亮丽之下的腐烂,最是恶心。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 孟南柚的声音响起,她穿着一条白色高定小礼裙,似笑非笑地看着孟北枳。 这条裙子,是香家新出的季节新款,再配上同系列的首饰以及小高跟。 对比起孟北枳身上随意的衬衫长裤,孟南柚俨然才是孟家真正的小公主。 孟北枳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你又去翻我的衣柜了?” 一句话。 孟南柚脸上的笑容僵硬住。 孟北枳轻笑,潋滟水眸比高价购买的水晶吊灯还要耀眼。 “这么多年了,我的衣服你还没有穿完呢?” “你不腻,我都看腻了。” 她的声音甚至都没有什么起伏,但这样反而更显轻蔑。 “你今天的裙子——和我十七岁生日穿的真像。” “不过我不会在二十八岁还穿这样的衣服,看起来——” 她顿了下,缓缓开口:“很小家子气。” “——你!” 孟南柚盯着孟北枳,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恨意,但又很快收敛。 继而这恨意又化成了志在必得的笑:“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一副算完美的皮囊,否则也不会那么惹人怜爱了——” 她同孟北枳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恶意。 凑到孟北枳身边,语气轻快:“孟北枳,你猜猜今天来了几个你的干爹?” 孟北枳瞳孔猛缩,孟南柚很满意她的模样。 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下:“加油呀,妹妹。” “伺候好他们。” 第8章 恶心的一家人 孟北枳和孟南柚一前一后进入餐厅。 除开孟文成和苏秀,还有两位和孟文成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在。 孟文成不轻不重扫了孟北枳一眼:“怎么才回来?” 孟北枳:“今天事情比较多,下班晚。” “回来就好。” 苏秀笑的温和:“我本来担心北枳不愿意回来。” “还以为北枳会因为南柚签约龙跃不开心——” “她有什么不开心的?”孟文成冷哼一声,打断苏秀的话。 再看向孟北枳的眼神,或多或少带上了警告和审视。 “南柚好不容易退役还愿意为了家族的事业而进入娱乐圈,你应该感谢。” 在孟家。 孟南柚做的所有都是正确的。 这样的训诫孟北枳已经听过很多遍。 她不再出声。 孟家今天不知道用的什么香氛,她一进来就觉得沉闷。 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孟北枳!”孟文成怒喝的声音炸响。 孟北枳抬眸,漂亮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掀不起一点波澜。 “是不是又忘记了规矩?”孟文成脸色阴沉。 孟北枳一顿。 目光看向旁边坐着的两个中年男人。 和孟文成一样的年纪。 嘴角挂着虚伪的笑,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令人作呕的精明和打量。 “北枳,这么久不见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孟北枳眼睑低垂着,侧脸精致妩媚。 光洁的额头、卷翘的睫毛连着精致的鼻梁,连成了一道流畅的弧线。 微微垂下的天鹅颈,纤细羸弱。 又乖又听话。 孟南柚唇角勾起一抹轻嘲,转瞬即逝。 “北枳确实好看,所以也怪不得两位长辈都最疼爱她了。” 语气恰到好处。 既夸了孟北枳,又点了下孟北枳应该对长辈的疼爱感恩。 孟文成哼声:“好看有什么用?不还是不懂规矩,长辈在这里也不知道尊敬一下?” “不知道赶紧去伺候你两位干爹用餐?” 顶着孟文成威严的目光。 孟北枳抬起眼,干净澄澈的眼睛,美好的让人不忍破坏一点。 她看向孟南柚。 轻声道:“刚刚姐姐说因为我好看,所以两位长辈才疼我——” “我不知道姐姐是不是有点不开心,但是姐姐今天才是更好看。” “明明比我还要大一岁,却更有少女感,而且今天是为了庆祝姐姐签约龙跃。” “——所以怎么也不应该是我来出这个风头。” 孟北枳的话轻轻慢慢,却已经将那两位中年男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孟南柚身上。 孟南柚脸色先是漆黑,而后在注意到那两人的视线时,逐渐开始发白。 什么长辈的疼爱? 这样的东西,在孟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反驳的话刚要说出口。 孟北枳又说道:“而且姐姐是射击比赛的金牌得主,之后还会进入娱乐圈,成为大红大紫的顶流——” “怎么看,也比我这个小小的机场塔台,更有诚意。” “姐姐,你说对吗?” 从苏秀带着孟南柚登堂入室开始。 孟北枳就从没开口叫过孟南柚一声姐姐。 可是刚刚这几声,没有迟疑,也没有一点违和。 仿佛她们真的是关系亲密的姐妹。 孟北枳说完,就乖巧坐在一旁。 金牌冠军得主、未来的娱乐圈顶流。 这两个标签落在孟南柚身上。 她没有一点嫉妒。 因为在孟家—— 谁耀眼。 谁就腐烂得更快。 就像现在。 好好坐在饭桌上吃饭的人是她。 被当成玩具逗弄的人是孟南柚一样。 中年男人浑厚低沉笑声响起:“南柚的手可真白啊......” - 刚送走两位客人。 孟南柚阴森的眼神就落在了孟北枳身上:“你是故意的?” 孟北枳面不改色,语气无辜:“故意什么?” 孟南柚一想起刚刚那两个都能当自己爸的中年男人,不停摸着自己的手,就觉得恶心。 这种事明明应该是孟北枳做的! 本来就在玄关处,苏秀和孟文成都不在。 孟北枳看着孟南柚气急败坏的模样,难得觉得心情放松了点。 她发自真心笑了起来,“反正你这么想要取代我在孟家的地位,那就一定要彻彻底底的取代啊。” 这句话在孟南柚耳朵边炸开。 孟南柚脸色瞬间阴沉,“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没事了吗?你和陆让分手了——” “你觉得自己在孟家还有价值?” 她话音落下,孟文成和苏秀刚好进来。 孟文成视线在孟北枳身上停留片刻:“进书房。” “你和陆让真的分手了?” 书房里,孟文成直接问道。 孟北枳没说话,默认。 “呵——” 孟文成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孟北枳。 即使已经年过半百,岁月仍旧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斯文儒雅。 五官俊秀。 孟北枳的容貌结合了孟文成和母亲阮卿的所有优点。 “我纵容你今晚的作为,是因为我觉得你有办法挽回陆让。” “你知道孟家需要和陆家联姻。” “但是如果你不能挽回——” 孟北枳掌心逐渐收紧,她对着窗户,窗外是夜色沉浸。 那些漆黑的黝黑的寒气透过了玻璃,将她整个人给围绕起来。 “我知道后果。” 孟北枳比谁都清楚。 一旦她失去了所谓的“嫁给陆让”这个价值,孟文成肯定会立马舍弃她。 她转身准备离开。 却又被孟文成叫住,他这次的语气严厉不少:“今晚的事是最后一次。” “南柚不是你能碰的。” “她如果出什么意外了,我真的会生气。” 孟文成的声音像是吐着蛇信子的毒蛇。 紧紧缠着孟北枳,让她窒息又全身发冷。 孟文成需要她作为笼络人心的工具。 却也顾虑着陆让。 他总是奢想着把孟北枳卖个好价钱,所以倒是不至于真让那些人碰她。 可比起孟南柚—— 孟北枳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掌心逐渐收拢。 她不再停留,抬腿直接离开。 回去的出粗车上。 手机响起提示音。 是一封邮件。 看见发信人,孟北枳脸色微变。 内容只有两张照片。 都是疗养院内,两个相近的病房门。 孟北枳呼吸急促起来,孟文成是故意的。 他是在警告她! 孟北枳闭上眼,却没能阻断外面的光线和声音。 车水马龙的城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黑沉沉的天空骤然压下来,大雨要下不下。 刺耳的嘈杂像不愿停歇的共鸣尖叫。 直到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将她猛地拽回来—— 旋即天光大亮。 消毒水的味道在鼻尖蔓延,小腿上的伤口阵阵冒着疼。 出租车司机和交警在旁边做着笔录—— “是是是,我们是正常行驶,那辆货车突然拐弯来着……” - “老杨真有意思,阑尾炎才做手术呢,刚给我发消息让我上去时给他带两包软中华。” 赵珩啧啧两声,“也不怕嫂子给他两巴掌。” 傅望野:“那你还要去给他买?” “我挺想看嫂子给他两巴掌的啊。” 赵珩嘿嘿一笑:“上去我就把老杨卖了,那啥野哥你在这等我一会呗,我去买了就回来,刚看到门口有超市来着……” 傅望野嗯了声,有些心不在焉。 老杨是航司的老前辈,和他们关系不错。 手术住院,过来看望的人不少。 他和赵珩只能趁着晚上没事过来。 三甲医院即使晚上的人也很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或伤心或担心。 看着就让人心情沉闷。 傅望野抬腿索性出去等赵珩。 “你是出租车的乘客是吗,叫什么?” “孟北枳。” 那声音由远及近。 傅望野的脚步停了下来。 第9章 睡都睡过了 孟北枳伤的不严重,主要是急刹时候小腿被刮蹭破了皮。 她看着自己的小腿,犹豫着要不要给南庭打电话。 面前落下一道浅浅阴影,“遇到车祸了?” 孟北枳抬起脸,傅望野站在面前。 他身上的机长制服已经换了,穿着长款的黑色风衣。 原本冷峻的气质被遮盖,多了些斯文。 孟北枳保持着仰视的角度,她现在很狼狈。 头发凌乱,衣服皱皱巴巴。 小腿上伤口淋漓,再混合着黄色的碘伏液体黏在上面。 挽起来的裤腿上还有明显的干涸血迹。 傅望野垂下目光,看着她的伤口,意有所指:“怎么不叫陆让过来?” 孟北枳现在心身力竭,什么都不想说。 任何人刚刚经历过一场车祸,都不会有多大力气和精神。 孟北枳睫毛挡着眼睛,从傅望野由上而下看过来的角度—— 他觉得孟北枳现在很像一只孤苦伶仃的小猫。 可怜兮兮的。 至少和下午那个在他面前一脸冷漠的样子完全不同。 目光沉沉,像是深吸了一口气。 “……” “什么?你有事先走——” 赵珩刚从超市买完烟出来,就接到傅望野的电话。 傅望野嗯了声:“临时急事,帮我和老杨说一声,明天我再来看他。” 医院停车场。 傅望野挂了电话,转头替孟北枳拉开车门,“上车。” 孟北枳没动,“你有事不用管我,我……” 话没说完,被直接打断。 “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无人看顾,然后明天早上伤口发炎,病情加重——” 傅望野“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冷冷道:“孟北枳,我没你那么狠心。” 车载香水的味道很淡,比起孟家沉闷的香味,更清爽。 从车祸开始一直紧绷的肌肉神经,慢慢松缓下来。 孟北枳看了眼方向盘:“海天的机长待遇这么好?” 傅望野的车是库里南,最低六百万。 傅望野目视前方,车内光线昏暗。 只有外面闪过的路灯还有车流的灯光透进来,照在他英俊又线条流畅的脸上。 “和陆让谈几年了吧,他都没舍得给你买一辆?” 张口闭口依旧是陆让。 孟北枳深吸一口气,索性不再说话。 侧过脸看向外面的景色。 但今晚运气不太好,刚刚九点,路上堵了一长串。 红色尾灯不停闪烁,看得人心烦。 傅望野瞥了眼孟北枳,她脑袋靠在车窗上,阖着眼眸。 秀气漂亮的眉毛拧着,看样子是困了,但又睡得不舒服。 孟北枳这人娇气得很。 以前在学校午睡,她都非得给自己带个软绵绵的小枕头,不然就睡不着。 那个时候,傅望野的课桌还得腾出来一半给她放枕头。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以至于指节都有些发白。 傅望野紧绷的神情,被外面红成一片的尾灯衬托得更加阴沉。 ——孟北枳再娇气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他女朋友! - 孟北枳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下,却没想到竟直接睡了过去。 睡得也并不踏实。 眼前总有光亮闪过,但眼皮却又重的睁不开。 孟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停回溯着,陆让的脸也时不时出现。 窒息。 疲惫。 麻木。 各种感觉蜂拥而至,快将她吞噬。 直到—— “孟北枳!” 低沉磁性又带着温暖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硬生生打破了那层压着她的无形笼罩。 她睁开眼,傅望野已经将车停在地下车库。 到了?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还带着刚睡醒过来的懵懂和茫然。 傅望野睨了她一眼,总算没在她脸上再看到那种要死不活的表情。 “醒了?” “……嗯。” 孟北枳伸手开车门,准备回家:“谢谢你送我回来。” “谁说这是你家?” 傅望野慢慢开口,“回去的路上遇到车祸事故堵车了,保守估计得两个小时才能通车,所以——” “这是我家。” 孟北枳身体明显一顿。 哪怕灯光昏暗,她脸上妆容已经花了,但也仍旧挡不住这幅容貌的绝色。 甚至多了分破碎的美感。 傅望野的目光灼热,孟北枳想忽略都难。 她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你应该——” “我应该在那里等着堵车吗,孟北枳我明天早上八点还要飞羊城。” “而且那边是高架路口,那个时候都被堵着呢,你也打不到车。” 他把她的话堵回去。 哂笑道:“再说睡都睡过了,还怕来我家?” 孟北枳:“……” - 傅望野家是大平层。 黑白灰的简约现代风设计,除了贵气,还有点冷清。 他淡声:“这房子我不怎么过来,比不上陆让的大别墅,将就休息。” 二十一楼的大平层,客厅是漂亮敞亮的二百七十度落地窗。 高架桥上的车水马龙和旁边市中心高楼大厦的灯光交相辉映。 仿佛整座城市都绚烂又明亮。 孟北枳:“你和陆让有矛盾吗?” “我和他能有什么矛盾?”傅望野矢口否认。 “那你别再提他了。” 孟北枳不喜欢从傅望野嘴巴里说出来的陆让,带着嘲讽和不屑。 诚然和陆让分手的过错并不在她。 可她也不想在背后贬低他。 孟北枳对陆让的态度,让傅望野冷嗤了声。 他眼瞳微微眯起,薄唇抿成一条线。 片刻后,转身进了房间。 傅望野家里很空旷,孟北枳找了最小的那间客卧休息。 整个家里的味道都是清新干净的,和他车里的味道有些相似。 孟北枳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忽略了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 又因为回了孟家且接着发生车祸,而导致神经的高度紧绷。 这种情况下必然产生疲惫。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且一夜无梦。 再醒来是被门外的动静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傅望野家。 外面脚步声细细碎碎,时间刚好早上六点。 开门出去,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餐桌上放了满满一堆早餐,看着像七八个人的。 傅望野站在餐桌前,低头看着手机。 听见动静,他回眸—— 上面顶灯将他肩膀上的四道杠照得发亮,高挑挺拔的身材被机长制服修饰得更加匀称。 略长的黑发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锋利英俊的眉眼。 看向孟北枳的眼睛,深邃黝黑。 第10章 “你的项链在我这儿……” “答应给赵珩他们带早餐,顺手多买了你的。” 傅望野收了手机,大步走过来:“你有半小时的时间,这边距离机场要一个小时。” 孟北枳没拿乔,安静在餐桌前坐下:“谢谢。” 她浅浅抿了口豆浆,没加糖。 忍不住眉心拧了下:“有糖吗?” 味觉本来就不怎么灵敏,没有味道的东西吃着是一种折磨。 傅望野一顿:“你喝豆浆要加糖?” “……嗯。” “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忘了。” 傅望野笑了声,这笑意却不达眼底。 高中时期的孟北枳,几乎不碰任何甜食。 她总是嚷嚷着要控糖要保持健康。 而后将那些男生塞进她抽屉里的糖果巧克力,全部塞进傅望野抽屉。 喜欢甜食的。 一直都是陆让。 很多时候,陆让会想方设法从孟北枳这里拿走不少吃的。 冷哼一声,傅望野没什么语气地开口:“我这里没有糖。” 孟北枳也没多想。 他都不怎么回这边,又怎么可能会有调味品。 只是豆浆实在无味,勉强喝了一半实在喝不下去。 孟北枳看了下桌上几乎都是清淡口的食物,也不再吃。 傅望野见状,眉心微不可察地收拢,什么也没说。 - 刚到机场。 孟北枳就先傅望野一步下车:“我先进去了。”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如果被人撞见她和傅望野一起来。 不好解释。 傅望野没回答,只是从另一边下车。 车门被他甩得“砰”的一声。 “哎哟喂!”赵珩心痛不已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孟北枳顺着声音看过去,见赵珩从一辆奥迪A6里伸出个脑袋,痛心疾首地看着傅望野。 “哥!大哥!野哥!你能不能轻点对我老婆啊!人家门把手上面有个按钮,你按一下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家暴——” 孟北枳在看到赵珩的瞬间,就已经预感不妙。 她二话不说,抬腿就走。 却被傅望野叫住。 他嗓音低沉,语气幽缓,仿佛刚才摔车门的人不是他一样。 “孟北枳,你东西忘了。” 他上前,摊开掌心:“你的项链。” 这条项链是那天孟北枳落在酒店的。 被客房捡到送到傅望野那里了。 孟北枳一顿。 低声道:“谢谢。” - “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机场里,赵珩一边跟在傅望野身侧。 一边表情严肃,嗓音低沉地询问。 “解释什么?” “当然是解释你和孟老师的事情啊,你别以为我没看见她是从你车上下来的,她的项链还落在你那里——” 赵珩左手抱胸,右手搭在上面摸着自己的下巴。 假装自己是推理大师。 傅望野嗯了声,“所以呢,那又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说那又怎么了!那那那那——” 赵珩那了半天,没那出个所以然。 确实也不能怎么着。 所以他又问:“你俩谈上啦?” 傅望野刚才还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 赵珩反应过来,抬手握拳挡在嘴边轻咳一声。 “今天飞海城,中间要是能有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就好了,我想吃椰子鸡了哈哈哈……” 孟北枳到的时候,时间还算早。 直接去那家川味小吃点了份红油抄手。 贴身也有带着的药。 这个早晨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又有点不一样。 她抬手抚摸上脖颈间的项链,是刚刚傅望野帮她戴上的。 上面似乎还留着他身上的温度。 傅望野—— 震动的手机打断了她的走神。 孟北枳看也没看来电人,直接接起。 “枳枳。” 陆让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我现在在机场,我想见你。” 孟北枳睫毛轻颤,“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我听说你昨晚回孟家了,他们、他们是不是……” 话没说完,孟北枳已经提高音量打断他:“陆让!”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枳枳我说了我之前就是故意气你的,我没打算和你分手。” “再说,你和我分手,孟家肯定会找你麻烦,他们又会让你去做那种事。” “枳枳,别任性了好不好?” 孟北枳呼吸频率越来越快,整个人都急促起来。 她将电话掐断,猛地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陆让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手机也一直在震动。 但孟北枳都察觉不到。 -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傅望野烦不胜烦。 “少爷,董事长今晚会和海天航司的管理层吃饭,他希望您也来。” 林秘书恭敬说道。 傅望野:“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他的这些安排。” “可是少爷——”林秘书还想说什么。 刚挂断电话, 赵珩就过来了: “野哥,梁总今晚组局,去吗?” 傅望野冷冷看他一眼:“这就是你把我的事到处乱说的理由?” 也不知道赵珩这个大嘴巴都给多少人说了。 他刚下飞机,手机里就一堆消息问他和孟北枳到底怎么回事的! 甚至还有人直接说他锄头挥得好! 第11章 傅望野:那你分手 傅望野眉眼之间的冷厉逐渐明显。 他五官线条硬朗,瞳孔漆黑如墨。 如今面无表情,阴阴沉沉,像是下一秒就会暴雨倾盆。 赵珩声音越来越低,“你换个思路想嘛,我们这不是也是在给你创造机会……” “孟老师现在单身,追她的人肯定可多了,我们这是督促你抓紧机会呢——” - 孟北枳休息一晚,状态好很多。 塔台的工作每天都很忙。 孟北枳在休息室和陈姐聊了两句,就准备回去工作。 小何凑过来,瞥了眼桌上的手机。 提醒孟北枳:“北枳姐,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孟北枳嗯了声,但也没看手机。 她知道是陆让。 和陆让的关系不仅仅是男女朋友,他也是孟家的合作伙伴。 所以没拉黑陆让的联系方式,选择冷处理。 但陆让的毅力比她想的更强。 电话微信QQ不停发消息—— 甚至就连支付宝也没放过。 孟北枳心里叹气,在小何好奇的视线中拿起手机。 想给手机开飞行模式。 却发现最新一条微信,不是陆让发的。 而是傅望野。 【1】 孟北枳:“?” 但除此之外。 傅望野没有再发什么。 仿佛误触了似的。 与此同时,羊城机场。 赵珩刚和女朋友报备完,抬头看见傅望野还在看着手机。 他心里纳闷。 傅望野手机干净到连个王者荣耀都没有。 一直盯着看啥? 他轻咳两声,装作不经意地问:“野哥,你干啥呢?” 傅望野抬眸,面色不改:“梁总刚把今晚聚餐地址发给我。” 赵珩哦了声,小声嘟囔:“还以为你也跟我一样,老老实实报备呢。” “你可不知道,我女朋友成天到晚要求我干什么都得报备,我中午吃的午餐都得拍照给她看!” 傅望野:“……” 垂目看了眼微信。 置顶那栏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消息。 赵珩还在谴责,他女朋友甚至还要求他自拍比数字报备有多么过分。 傅望野冷冷打断他:“那你分手吧。” “……那肯定不行啊。” 傅望野冷嗤。 - 孟北枳刚下班。 南庭就来接她了。 她站在一辆小奇瑞旁边,笑着招手。 “枳宝儿,快来感受我的新座驾!” 孟北枳打量着她身后那辆奇瑞,“你真买了?” “嗯哼,有什么问题吗——” 南庭拍了拍车窗,“这可是我少女时代的梦想好吗,多可爱啊。” 见孟北枳盯着她不说话。 南庭败下阵来,坦诚道,“好吧我只是觉得开奔驰太高调了,我老板才开的奥迪,我一刚转正的就大奔,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也没关系!” 她拍拍手,“喜提新车,总是要庆祝一下的。” - “梁总说今天是为了庆祝老杨手术成功,所以来来来大家一起敬老杨一杯百事可乐哈!” “深夜飞行”酒吧里。 一群人闹哄哄地对着手机那边还躺在病床上的老杨举杯。 老杨嘴巴动了动,看样子可能是在骂脏话。 不过无人在意。 梁皓是海天航司的老机长,今年马上就满四十五。 公司有意让他晋升管理层。 所以今晚他组局,来的人不少。 尤其是海天航司在京北的,基本都来了。 “一个人在边上,想老婆了?” 梁皓笑眯眯地问傅望野。 傅望野面前是一杯可乐,因为时间太长,已经没有气泡。 他回答:“在想大洋彼岸迫降的事故。” 梁皓笑出声,“别装,你什么没见过,那事故就是天气问题加上塔台失误,导致的差点撞机——诶说到塔台,我记得那位很漂亮的管制,应该没出现过这种失误。” 猝不及防地转弯儿。 傅望野眉心一跳。 好在酒吧里光线并不明亮,梁总又没仔细看他的模样,倒是没注意到这点。 他只是抬手拍了拍傅望野的肩膀,用过来人的语气:“别的不说,就你和孟管制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漂亮。” “所以加点油,兄弟们可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傅望野和孟北枳的事,早就因为赵珩传播,小黑宣扬。 海天航司内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一个个刚刚还嬉皮笑脸打趣老杨。 现在听梁总主动和傅望野提起这事。 都把耳朵伸得老长。 倒不是说多关心傅望野。 而是—— 那可是孟北枳啊! 人美声甜的孟北枳啊! 之前她和龙跃的太子爷在一起也就罢了。 现在分手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惦记着。 甚至有人私下在打赌,大美女管制,最后会花落哪家航司—— 结果这赌注还没两天呢。 赵珩就来报告傅望野和孟北枳已经开始约会了。 好家伙,这多争气! 李维举着自己手里的AD钙,扯着嗓子吼:“野哥你努努力呗!实在不行搞点美男计赶紧拿下大美女——” “这样以后让咱们海天的飞机都能搞好位置优先降落啊!” 第12章 一个月,孟北枳是我的 哄笑声乍起。 以李维小黑为首的几人,争先恐后地给傅望野出主意。 傅望野被吵得额角青筋直跳。 一片嬉笑吵闹之中,不知道谁突然说了句: “说不定孟北枳和陆让只是小两口闹脾气呢——” “毕竟那可是龙跃的太子爷。” “咱们开飞机的算个啥哇……” 就这么三句话。 让原本的欢呼热闹慢慢安静了下来。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人家陆让是龙跃的太子爷。 家里有钱不说,本身也不差。 李维瞥了眼傅望野明显冷下来的脸色。 嚷嚷着:“胡说八道什么,龙跃太子爷怎么了,我们野哥还是海天太子爷呢!” 当然。 这话是开玩笑的。 众人又跟着笑起来。 海天集团上到航司,下到房地产娱乐公司。 几乎所有产业都覆盖。 商业帝国之庞大。 不是区区一个龙跃能比的。 梁皓说着专一话题:“说起来今晚航司高层和集团高层还有会议呢,说是那位太子爷也在。” 赵珩问,“真的?我听所那位太子爷很神秘的,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 “是不是因为长得太丑了不好意思啊?” 砰—— 一直没说话的傅望野,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赵珩。 骨节分明的手指屈起,在桌面上叩了两声。 深邃的眉眼在酒吧暗色灯光下,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下巴微微抬起,阴影从修长的脖颈往下蔓延。 他沉声:“谁说我比不过陆让?” “就凭他?” 嗓音带着低沉的磁性,尾音微微上扬。 像是雄性动物被挑衅以后,对对手的轻蔑和不屑。 区区一个陆让。 也配让他放在眼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维反应最快,招呼众人下注:“快来快来,野哥的尊严之战!买定离手哈!” 傅望野嗤笑,从李维手里接过不知道哪里来的卡片把玩片刻。 而后起身,眼睑垂落,由上而下地看着他们。 这是习惯了被人奉承恭维的上位者的惯有姿态。 “一个月,孟北枳是我的。” 话音落下,手里的卡片也被扔在桌面上。 沉沉地压在其它纸牌上。 像一块难以搬动的石头。 - 像一块石头掉进了深潭。 只惊起了几圈波浪,便再次恢复平静。 孟北枳站在包厢门口,看着里面的场景。 傅望野刚才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南庭今天买车说要庆祝,也没敢走多远。 就在机场附近不远的酒吧里。 只是刚进来,一个服务员不小心撞到她身上,弄脏了她的衣服。 南庭匆忙去卫生间处理。 孟北枳只能在这边等她。 “深夜飞行”与其说是酒吧,更像是一个清吧。 因为在机场附近,来这里的大多都是机场的工作人员。 高压高强度的环境下,确实需要放松。 傅望野他们这个包厢刚好在最里面。 估计是刚刚有人进出,没关好门。 孟北枳本来没注意到,但不妨听到有人提了句野哥。 或许是最近和傅望野接触太多。 让她对野这个字有些敏感。 下意识往里面一瞥—— 一眼就看到傅望野的身影。 那张极其出众的脸。 即使是侧面,也够她一眼认出来。 ——所以。 在打赌么? 坦然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就是那个赌注。 孟北枳其实挺想夸一下傅望野现在这意气风发的模样。 很狂。 带着谁都看不上的拽。 说实话,很吸引人。 “枳宝儿。” 南庭的声音传来:“我收拾好了。” 孟北枳嗯了声收回视线:“走吧。” 南庭好奇:“你刚刚看什么呢?” “没什么,看点热闹。” 南庭是律师,忙起来的时候根本不见人影儿。 也就是最近跟着老板刚结束了一桩大案子,才轻松一点。 她拉着孟北枳在卡座坐下。 笑得格外不怀好意:“你最近有和傅望野联系吗?” “没有。” 南庭瞬间蔫儿了,“我还以为你能给我一点精神食粮呢。” “而且宝宝你都要从塔台离职了诶,以后你俩不是更难见面了吗?” 孟北枳想离职的消息,也和南庭说了。 孟北枳顶着她炙热的眼神,深吸一口气。 反问:“我离职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南庭:“......好吧,确实没有,但是你们现在也算是同事嘛,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 是孟北枳放在桌上的手机。 南庭伸长了脖子看,在看见陆让两个字的时候,立马缩了回去: “妈的,晦气!” 孟北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只憋出来一句:“……文明一点。” 但看着依旧在不停闪烁的手机。 她伸手挂断。 只是下一秒,手机再次发疯一般地震动起来。 大有她不接,就不罢休的架势。 她眼神晦暗,拿起手机:“我等下就回来。” 等走到酒吧外面。 她才接通电话。 “枳枳,我在你家门口。”陆让嗓音沙哑。 孟北枳看着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我没在家。” 第13章 她长得带感啊! 陆让追问,“那你在哪里,我问过小何你最近都是白班。” 孟北枳听着他那边略显嘈杂的声音。 琥珀般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波动。 陆让的谎言向来拙劣。 “和你没有关系。” “枳枳——” 陆让深吸一口气。 他声线低沉温柔,仿佛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很担心你。” “你回了孟家,我又没有陪在你身边,我怕你被欺负。” “不生气了好不好?实在不行我可以解除和南柚的合作,毕竟你才是我的女朋友。” 在感情这方面。 陆让一直都比孟北枳更会处理。 他进退有度,也可以做出让步。 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怎么安抚她的情绪。 这番话,也确实算得上诚恳了。 如果是之前—— 孟北枳应该会下了这个台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现在。 她好看的眉眼,藏匿在阴影之下。 令人惊艳的面容,像是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我没有生气,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也不用因为我和谁解除合作,我没有那么重要。” 陆让俊秀的眉心拧起,夜色披在他肩上,连带着勾勒出被强行压下去的戾气和不悦。 他听见自己的语气加重:“北枳,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孟北枳沉默不语。 陆让闭了闭眼。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孟北枳那双漂亮到让人心颤的眼睛,安静看着他的样子。 心里的不悦被抚平。 就连声音温柔不少: “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等到什么时候。” “......” 电话被挂断。 阳台门被人推开。 霍安南戏谑的声音响起:“还没哄好呢?” 陆让侧目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将手机收起:“他们陪你喝酒还不够?” 霍安南是港城霍家的小儿子,最近龙跃在和他们谈合作。 “我听他们说你最近在忙着哄前女友。” 他吹了声口哨。 衬衫扣子随意解开着:“什么样的女人,还得让我们陆总屈尊降贵地哄?” “带出来给哥们儿见见?” 就在包厢里的阳台。 霍安南音量不低。 里面有听见的人,顺嘴回答:“霍少想太多了,阿让可不会让你见孟北枳,拿不出手的。” “哦?”霍安南挑眉,“什么意思?” “因为那女的,精神有问题啊,会发病的。” 霍安南兴趣更大了,他抬起下巴,上挑的狐狸眼里迸发出浓重的兴趣。 “对一个精神病低三下四哄着——嘶。” 雄性之间对于觊觎自己猎物或者地盘的外来者,都有天生的敌意。 陆让眯了眯眼,挺拔的身影被灯光拉长了影子。 “这是我的私事,霍少关心过度了。” 霍安南仿佛没察觉到他的不悦。 抬手勾上陆让的肩,唇角牵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开个玩笑,别在意。” “不过我好奇的是,你跟人说在人家楼底下等着,那这是——” 他抬手指了指KTV包厢里绚烂昏沉的灯光。 右边眉梢挑起,意有所指。 陆让还没说话。 包厢里的人又笑了起来:“那当然是骗她的啦!” “只要我们阿让说几句甜言蜜语,孟北枳就得感动到不行。” “女人嘛,就喜欢听这些。” “发几条消息,打几个电话,在她家楼下等一晚上,她就觉得你爱她爱到不行了——” 那人啧了声:“不过孟北枳还是不一样。” 霍安南好奇,“怎么不一样?” “她长得带感啊!” - 孟北枳挂了陆让的电话就回去找南庭。 陆让说自己在她家门口等着。 那她听见的像是酒吧一样的背景音又是什么? 孟北枳喜欢安静,所以房子买在小区的中间地带,不可能会出现那些声音的。 不过是陆让又找了一个所谓的“哄她”的说辞罢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是觉得有点烦人。 南庭看出她的心情不好。 也没问刚刚和陆让聊了什么,坐了一会就提议离开。 “深夜飞行”酒吧,虽然是距离机场比较近。 但也不是没有其他人来。 孟北枳本身就好看,刚才一个人出来打电话,就已经不少人注意到她。 因此刚准备离开,就有好几个来搭讪的。 南庭说:“你下次出来还是戴个眼镜之类的伪装一下吧。” 孟北枳还没开口,迎面就撞上来一个黄毛。 那人嬉皮笑脸打量着孟北枳:“小姐姐给个联系方式呗?” 孟北枳:“不好意思不方便。” 她说完就往左边,要绕开黄毛。 然而黄毛却直接跟着也往左边跨了一步。 孟北枳抬眸看他一眼,脸色微沉。 转而往右。 黄毛跟着往右。 “小姐姐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咱俩有缘,以后没事可以约一下啊。” “再说了,自己一个人来酒吧多无聊啊是吧?还是得有个男人一起……嗷!” 话没说完。 南庭的小高跟一脚踩在他脚背上:“你看不见这里还有一个人?” 黄毛吃痛。 面容扭曲地低声咒骂了句。 而后他朝着一个方向喊了声,角落里瞬间站起来七八个不同颜色的脑袋。 跟一圈彩虹似的。 哪怕在灯光这么昏暗的酒吧里,也很耀眼。 黄毛抬起下巴,一脸凶狠:“现在还是不方便吗?” 孟北枳眉心收拢得越来越紧。 她紧抿着唇角,手在包里握住手机—— 下一秒。 身体被更明显的阴影笼罩住,极其寡淡干净的气息传来。 挡开了拥簇在她面前属于酒吧里的混乱气息。 傅望野磁性好听的嗓音响起:“不方便。” 几乎是贴在孟北枳身后说的。 孟北枳都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她唇角微动。 一只手就从后面环上她的肩膀。 孟北枳被这股力量带得往后倒,直接贴在了傅望野坚实的胸膛上。 她听见他在说:“她不想认识你,听不懂?” 鼻尖都是他身上的气息。 有力的心跳声钻进她耳畔,仿佛顺着神经一直蔓延到了心脏。 直到两颗心脏逐渐共鸣,一齐跳动着。 第14章 以为你想和我谈恋爱 再次坐上傅望野的车。 孟北枳都觉得奇妙:“又麻烦你一次。” 傅望野侧脸冷峻,他左手扶着方向盘,倒车转弯一气呵成。 跟没听到孟北枳的话一样。 孟北枳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 傅望野不说话,她也就没有再开口。 只是—— 想到刚才在包厢外听到傅望野说的那些话。 孟北枳的手指抬起,轻轻在手机背面敲了两下。 看着车窗外不停后退的景色,她转头又看向傅望野笔直的身影。 “……” 孟北枳突然反应过来:“你在紧张什么?” “没有。”傅望野说。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还换了下扶在方向盘上的手。 孟北枳挑眉:“你开飞机的时候也这样吗?” 她声音很轻。 但反而越轻越像是根羽毛似的。 挠得人心发痒。 傅望野呼吸明显加重。 那会人多的时候,还不会多想。 现在—— 酒吧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一股脑地往他脑子里钻。 “一个月,孟北枳是我的。” 握着方向盘的手缓缓收紧。 心跳跟着加速。 他突然有点懊恼。 没想到孟北枳也在同一个酒吧。 如果孟北枳听到他说的那句话,会是什么表情……会讨厌他吧? 车内沉默的气氛差点就凝固,光线也并不明亮。 但在路过一个广场的巨大LED大屏时。 孟北枳突然看清了傅望野紧绷的下颌线,以及发红的耳垂。 她眯了眯眼。 在傅望野依旧保持沉默的情况下。 缓缓开口:“除开昨天,这不是你第一次送我回家。” 傅望野没说话,依旧目视前方。 “高中那会,有一段时间,学校附近有变态出没。” 她开了这个头,倒像是真的沉浸在回忆里面了。 睫毛垂落,在鼻梁上留下一道微乎其微的影子。 右手手肘撑在车窗的位置,掌心扶着额角。 她继续说道,“那天我家里人有事没来接我,傅望野,是你送我回去的。” “嗯……不只是那一天,是后来两个星期。” “虽然你总说是刚好顺路去书店买书。” 他们的高中时代,可能没有南庭说的那么暧昧非常。 但是也还不错。 前提是如果傅望野没有突然离开的话。 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孟北枳看了眼傅望野绷得紧紧的侧脸。 手指勾起自己的一丝发丝,不在意地绕了绕。 像是在思考:“我那个时候其实以为,你应该是喜欢我。” ——车辆猛地在路边停下。 还差两百米到孟北枳的小区门口。 傅望野僵硬了一晚上的身躯终于动了。 他转过脸看向孟北枳。 漆黑的眼睛被光线一挡,更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只是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跟着一起叫嚣的心跳。 “也没什么。” 孟北枳解开安全带,莞尔一笑:“我那会以为你想和我谈恋爱,不过应该是我想多了——” “你应该是单纯的热心帮助同学吧。” 话音落下。 她开门下车。 还不忘回过头来,礼貌同傅望野挥挥手:“谢谢你今晚送我回来,再见。” 而后。 砰的一声。 她干脆利落地关上车门走了。 车厢里,偌大的空间,安静到连呼吸声都格外明显。 傅望野闭上眼。 半晌后。 被气笑。 他抬手猛地一下锤在方向盘上! 忍不住低声咒骂了句:“操!” 孟北枳就是故意的!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烦躁的思绪。 尤其是在看清来电人以后,傅望野的表情平静下来。 他接通。 “你还准备在外面闹多久?” 傅家如今的掌权人,七十二岁的傅老爷子,开口就是质问。 “你别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什么,我已经给了你两年时间,你该收心了。” “你难道还想重演你爸爸的悲剧吗,海天集团始终都是要交给你的,我——” 傅望野在听到自己父亲的事情以后,情绪就彻底冷了下来。 他说道:“您说错了,我父亲不是悲剧。” “他是英雄。” “你——”傅老爷子明显动了火气。 这边都能听见他的拐杖跺的砰砰响。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能玩够?” 这边距离孟北枳的小区不过两百米。 道路两边路灯明亮。 所以他还能清楚看见前方那个正在往前走着的纤细身影。 眼底的黑沉,似乎都抢不过那个小小的身影。 不到片刻。 便只能看见她。 傅望野轻声道:“再等等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第15章 “别太过火” 傅望野一本正经的时候,远远没有刚才那样可爱。 孟北枳想到他吃瘪的模样,唇角微微翘起。 垂下的睫毛,挡住了她眼睛里即将弥漫出来的笑意。 “北枳——” 刚走到小区门口。 一束灯光亮起。 陆让从那辆亮着灯的迈巴赫上下来。 深冬夜晚。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外面随便披着件风衣。 孟北枳没有任何迟疑。 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继续往前走。 “孟北枳——” 陆让大步上前,伸手抓住孟北枳的手腕。 迫使她停下。 “......我一直在等你。” 他声音沙哑,语气之中隐藏着轻而易举就会被发现的疲惫。 手也紧紧拽着她。 孟北枳只能回头:“你没必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还有——” 她瞥向陆让身上的衬衫,低声道: “我一直都不喜欢太浓郁的香水,尤其是香奈儿五号。” 陆让身体一僵。 KTV玩的时候,他们确实点了几个公主。 他解释:“今晚我在谈合作,场面上的东西没办法拒绝。” “不过枳枳,我什么都没有做,我谈完合作就过来了。” “我很担心你,你回了孟家以后,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北枳猝然打断。 她用尽所有力气挣脱开陆让的手,音量不由自主地提高。 “你是以为我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巴不得我赶紧出点什么意外?” 陆让一直不停地重复着孟家的事。 仿佛是在故意刺激她。 然后好等着她的情绪失控,再像个完美恋人一样哄着她、安慰她。 陆让黑沉沉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晦暗。 他扣住孟北枳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 “你知道我是在担心你——” 他身上沾染着酒精和烟草的气息。 还有那浓郁的香奈儿五号。 混乱、令人作呕。 陆让看着孟北枳的脸色逐渐苍白。 以为是被自己猜中了。 ——孟北枳又被孟家人带去做那些恶心肮脏的交易了! 他垂下的眼睛里,是心疼混杂着嫌恶的交织。 喉结上下滚动。 他哑声道:“你今天说有事是因为这个?刚刚送你回来的......” 直线的两百米距离让他看得很清楚。 孟北枳是从一辆劳斯莱斯上下来。 “北枳,你没必要为了和我闹脾气,把自己卖出去——” 话还没说完。 啪的一声! 孟北枳狠狠甩了陆让一个耳光! 她声音冰冷,“——滚开!” 孟北枳的力气不大。 打在陆让脸上其实也没什么感觉。 可是—— 陆让保持着偏开头的动作。 舌尖顶了顶被孟北枳打那边的腮帮子。 夜色仿佛融进了他身体,整个人都阴沉森寒。 孟北枳看着他。 更加疲惫。 她嗓音嘶哑:“陆让,别再缠着我了。” 她实在不想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和陆让纠缠什么。 陆让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紧紧盯着她,声线被凛冬浸润出了寒意。 “......我缠着你?” “孟北枳,我们之间到底是谁离不开谁?!” 不仅像是在质问孟北枳。 更像是陆让自己在安慰自己。 对啊。 他和孟北枳,从来都是孟北枳更需要他! 一声嗤笑。 陆让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 旋即伸手揽过孟北枳。 使她不得不朝着自己靠近。 他声音低沉:“枳枳,你生气我理解,但是别太过火。” “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他说完,目光在孟北枳没有血色的脸上一凝。 自上而下看,孟北枳也好看得不像话。 皮肤瓷白,睫毛又长又密,就连翘起来的弧度都那么恰到好处。 皱着的眉心,不像压着负面情绪。 更像是月下清潭被风拂起的涟漪。 陆让眼神逐渐深幽。 即使知道孟家有多龌龊,他也仍旧愿意哄着孟北枳。 ——确实是因为这张足够漂亮的脸。 这张脸,漂亮到只要他带孟北枳出去,都会被所有人嫉妒。 所以他当年花了那么大力气,才将孟北枳身所有人都赶走。 让她只属于自己。 “陆让。” 很轻的声音缓缓响起。 孟北枳抬眼,将陆让脸上所有情绪都尽收眼底。 她唇角勾起一抹自嘲。 听见自己问:“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让我觉得恶心。” - 一路惨白着脸回家。 孟北枳直接进了浴室。 带着热气的水流从上淋下。 仿佛能洗干净自己身上所有的脏污。 她很用力。 像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胳膊上冒起无数条红痕。 那些人贪婪的眼神像是钉子一样。 将她这张美艳的皮囊钉在耻辱柱上。 孟北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水雾给整个镜子蒙上了一层纱。 只能看清楚一个轮廓。 许久。 她才缓缓收回视线。 - 傅望野从被子上收回视线。 英俊的侧脸被绷得紧紧的。 梦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不可控制地浮现上来。 最后都化成了那天晚上孟北枳躺在他身下,唇角边溢出来的娇嗔。 他闭了闭眼。 起身进了浴室。 水声淅淅沥沥地在浴室响起。 本以为可以冲刷掉睡梦中那些画面—— 可是梁皓的声音却更加清晰起来。 “你和她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得有多漂亮。” ——和孟北枳的孩子。 他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须臾。 他仰起头,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 “......操。” 第16章孟老师,教教我…(暗诱!拉扯!) 接连两天的工作,孟北枳忙得不可开交。 期间在甚高频遇到过两次傅望野和赵珩。 私下倒是没怎么联系。 “北枳姐——” 小何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晚上陈姐的生日宴,咱们一起去呗?” 陈姐前两天就提说过这事了。 孟北枳点点头,状似无意道:“陈姐说是想给你介绍女朋友?” 小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之前是说过几次家里催得厉害。” “那挺好的。”孟北枳说。 小何:“年龄到了嘛,是该考虑这些了,不然总不能一辈子做女神的梦男吧?” 刚刚过去一波大流量,现在能清闲一会。 孟北枳反问,“什么女神?” “孟南柚啊!”小何双眼放光:“她可是我整个青春期都崇拜的女神!” “一个女孩子居然能把射击做得那么好,长得又漂亮,简直太酷了!” 乍然听见孟南柚的名字。 孟北枳一顿:“……射击的那个孟南柚?” 小何点头。 而后反应过来什么,盯着孟北枳瞧。 “不过说起来北枳姐你和孟南柚长得很像诶,而且名字也挺像的……我靠不会你们认识吧?” 小何确实猜对了。 不过孟北枳什么也没说。 扭头开始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剩下小何还在抓耳挠腮地想她和孟南柚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陈姐生日,地方定在一家他们常去的小饭馆。 环境安静,价格也不贵。 孟北枳将带来的礼物放下,笑着和陈姐聊了几句。 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赵珩大大咧咧的声音一下子钻了进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路上堵了一会。” 孟北枳眼皮一跳。 赵珩又道:“东哥说今天是陈姐生日,我们可是连超了好几架飞机,就为了来给寿星祝贺。” 他往旁边让了让:“我还把我们海天的王牌飞行员也带来了——” 傅望野像是在打电话。 被赵珩一拉,他挂掉电话,转眸视线就落在了孟北枳身上。 东哥笑说,“这不是在给你们创造机会吗,这可都是你们的老大,起飞降落能不能好过,就看今晚你们会不会伺候了——” 陈姐笑骂了一句,也不忘招呼:“北枳你们赶紧入座呀,别站着说话了。” “好。”孟北枳在就近的位置坐下。 而后就感觉旁边的椅子被人拉开。 有人在她旁边坐下,带来一股很轻的风。 “巧啊,孟管制。” 傅望野嗓音清朗,听不出什么情绪。 孟北枳:“确实很巧。” 她没想到在陈姐的生日局上都能遇见他。 下意识将视线瞥到另一边。 傅望野喉咙里发出来一声轻笑,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现在看着我是不是有点心虚?” “……我心虚什么?” “昨天。”傅望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为什么不准我降落?” “我明明比白鹭更先到,为什么让他先降?” 回想起昨天。 京北机场只有两条常用跑道。 昨天刚好撞上流量高峰期,加上白鹭又油量告急,只能提前降落。 傅望野就多等了一会。 但明明昨天沟通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今天倒是来算上账了。 孟北枳瞥了眼傅望野。 见他眉尾扬着,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才小声解释:“白鹭油量告急,优先降落很正常。” 傅望野顿了下,啧声道:“你这句话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让我等着也很正常?”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 孟北枳没回答。 “孟北枳——” 傅望野像是笑了下,他本就又黑又亮的眼睛里,似有波光流动。 距离并不算特别近,可孟北枳此时却能看清楚他的每一根睫毛。 也能看见他眼瞳之中清晰的自己。 “打个商量,下次别让我等了呗。” 低低沉沉的声音落进耳朵里。 既像是在说飞机。 又像是在说别的。 耳边伴随着旁人的嘈杂声。 孟北枳精致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想了想,往傅望野那边凑近一点。 压低了嗓音问:“傅机长,想走后门?” 她突然地靠近,带过去的还有她身上的桃子味儿。 披散的长发有一缕不经意落在了傅望野的袖子上。 隔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那轻柔的触感。 傅望野顿了顿。 突然也压低了腰,两个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 呼吸绵绵密密地纠缠着。 他哑着嗓子问:“给个法子,教教我该怎么做?” 第17章“今晚去你家…”(吃醋!) 包厢里的交谈声仿佛在此刻停下,只有傅望野灼热的气息和低沉的嗓音围绕在孟北枳身边。 睫毛抬起,刚好能看见傅望野漆黑瞳孔里,明明昧昧的光。 他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孟北枳小手指明显一顿。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反应过来,瞬间直起腰身。 唇角微微翘起,脸上神色不动分毫。 “怎么了吗?” 陈姐好奇看了眼她身旁的傅望野,“没什么,刚刚聊天说到一些事——小何说自己喜欢孟南柚来着。” “我们都在说玩射击的女孩挺少的,但是北枳我记得你之前也喜欢吧?” 陈姐看着她。 “我之前看到过你在射击场的照片来着。”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她身上。 孟北枳一顿。 没想到他们会问这个。 默然片刻她摇头:“现在已经不玩了。” 在孟南柚宣布自己想成为射击运动员的时候。 她就没有再进过射击场—— 陈姐遗憾:“那真是可惜,我看这射击运动员也太帅了。” 孟北枳垂下睫毛。 不再言语。 “为什么?”旁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傅望野看着她。 “为什么放弃射击了?” 十七岁的孟北枳,在射击上有绝佳的天赋。 少女亭亭玉立,只要站在射击场内,身上就像是镀了一层让人无法触及的金光。 就像傅望野第一次见到孟北枳的时候一样。 她耀眼夺目到,让人不敢直视。 他视线太明显。 孟北枳面色不改,缓缓开口:“没什么,就是不想玩了而已,觉得无聊。” 孟北枳会觉得射击无聊? 傅望野黑眸里情绪流淌。 但又被头顶灯光投射下来的影子给遮挡了个完全。 - 陈姐的生日局,现场人多,又有几个社交悍匪,没一会就闹得要炸天一样。 圆桌上的人除开明天要上班的,都在互相敬酒。 赵珩都被灌了好几杯。 不过,倒是没人来找傅望野。 整个包厢都闹哄哄的,唯有他这里安安静静。傅望野大概也没想参与进去,低垂着眉眼回消息。 凌厉英俊的眉眼,被额前垂落的碎发挡住。 阴影落下,连带着高挺的鼻梁天生的薄唇,也柔和下来。 “孟管制——” 一道声音打断孟北枳的思绪。 她不动声色将自己视线收回来,转而看向来人。 东哥是东丰的机长,据说和陈姐是航院的同学。 以前陈姐组局的时候,他们也见过。 孟北枳当即起身。 东哥端着酒杯,乐呵呵道:“好久不见,走一个呗?” 孟北枳端着酒杯,杯沿比东哥的低一些。 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突然就伸过来一只手。 直接端走了她的酒杯:“她不能喝。” 孟北枳下意识回头。 却忽略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差点一头撞进傅望野怀里。 傅望野维持着单臂接酒杯的姿势,他就站在孟北枳身后,因为太近,像极了环抱着她。 东哥嘿了声,“怎么个事?” 替人挡酒这事,关系不到位,可不能做。 东哥瞅着他俩,脸上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反而是冒光的八卦好奇。 傅望野面色不改:“她还在吃药,不能喝酒。” 孟北枳眉心轻拧,她不经意瞥了眼自己的包。 放得很整齐,什么都看不到。 看出她的疑惑一般,傅望野说道:“你刚刚拿手机的时候,我看见里面有药瓶。” 孟北枳眉心狠狠一跳。 因为躯体化的原因,她身上随身携带着治疗药物。 ……傅望野看见了么? 心里还在思绪着。 赵珩就蹭了过来。 他一手扒拉住东哥的肩膀,笑嘻嘻道:“干啥呢,说好咱俩喝,你跑过来找野哥干啥,他又不喝。” “还没破戒啊?”东哥来了兴趣,看着傅望野一脸唏嘘。 赵珩见孟北枳在这里,嗐了声,“那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不上天就喝不够?我们野哥可是洁身自好得很!” “烟酒不沾,盘顺条靓,那追他的空姐都能坐满十架空客A330!” “你说是吧孟管制?我们野哥帅吧?” 孟北枳似乎觉得赵珩这话说得有趣。 她侧目看了眼傅望野,肯定道:“十架A330可能都坐不下。” 赵珩说得没错。 傅望野的脸确实够顶。 哪怕高中时期,追他的人也数不胜数。 不只是本校,连带着外校也有不少。 因此一度成为男生公敌。 明明家世普通,却仅凭着一张脸,就把那些富家子弟给压过去了。 怎么能不惹人气。 就连陆让,也和傅望野不太对付。 直到孟北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包厢门口。 赵珩才邀功似的,“野哥,我刚才那助攻不错吧?是不是给你夸成一朵花儿了——” 傅望野额角青筋直跳。 孟北枳刚刚看向他时,眼里的戏谑很明显。 跟看喜剧演员似的! 他不喝酒的习惯,大部分人都知道。 所以也没人来灌他。 手机上是老头子让秘书发给他的各种公司资料。 老头子现在有点强买强卖,非得让他参与公司事务。 傅望野心里升起一股烦躁,索性将手机锁屏扔在桌面。 然而—— 叮咚。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不过是孟北枳的。 他本来就和孟北枳坐在一起,手机放在一起也正常。 况且傅望野的视力并不差。 一眼就看见了亮起的屏幕上,是一条微信。 陆让:【我今晚去你家。】 ——陆让。 傅望野心里将这两个字念了一遍。 神色冰冷至极。 所以孟北枳和陆让分手,当真是在闹着玩? 呵。 - 时间差不多就该散局。 赵珩同傅望野一起出来,“你咋了,怎么刚才孟北枳出去之后,我看你脸色一直都不太对?” 傅望野没什么语气地,“你看错了。” 赵珩明天休假,今晚喝得不少。 他摸了摸脸,诚恳道:“说真的,我觉得你追孟北枳这事八成有戏,她对你绝对也有意思,我今天都看着她偷摸看你好几眼了。” “你相信我,当年佳佳就是这样被我追到手的,公交车上我发现她瞄了我好几眼,那么多人她就只看我,肯定是喜欢我。” 傅望野被他烦得不行,“你赶紧分手吧,你女朋友挺不容易的。” 赵珩才不和他争,反正他知道佳佳喜欢他。 他道:“反正吧今晚我给你观察了,你就赶紧追吧,趁现在大家都还在观望的时候,就是你下手的好时机!免得以后……” 他说得掏心掏肺,真情实感。 回答他的却是傅望野的冷笑。 “怕什么,孟北枳还不好追?是个男人就可以!” 毕竟她连陆让那样的货色都能看得上! ——还什么今晚去她家。 傅望野脸阴森可怖。 第18章 听说你想追我? 陆让明晃晃的那条消息,像是一颗被扔进干草堆里的火星。 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烧得傅望野牙痒痒。 连带着音量也没有丝毫降低。 - “怕什么,孟北枳还不好追?是个男人就可以!”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孟北枳刚点开手机,看见陆让发来的消息。 她想不明白,陆让是什么时候丢了脑子。 那些分手的话说了无数遍,他却都能当无事发生。 心里有些疲惫又烦躁,她面上却不显。 ——只是不想回家了。 现在不过九点多,城市的绚烂才刚开始。 赵珩和傅望野在酒店门口聊着之后的排班。 机长和副机长的搭配并不是固定的,但最近赵珩已经跟着傅望野飞了好几次。 突然。 赵珩看着傅望野身后,轻轻咳嗽了声。 暗示意味很明显。 傅望野回头,孟北枳刚好从阶梯上下来。 她穿着白色的羊绒大衣,脖子上围了一圈毛茸茸的围巾。 跟个人形棉花糖似的。 傅望野眉眼之间却尽是冷厉,饭店五颜六色灯牌发出来的光照在他脸上,也没减少半分紧绷。 他直勾勾看着孟北枳走到自己面前。 眉心无意识往下压。 垂在腿侧的手已经收紧,因为用力,指关节都泛白。 孟北枳微微抬头,干净澄澈的眼睛将他的模样,清晰倒映出来。 “傅望野——” “你想追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却像是一块石头直接砸在傅望野的肩膀上,让他呼吸都停下。 可是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 孟北枳就又开口了:“那你可以邀请我去你家。” “!” 赵珩睁大了眼睛,卧槽两个字悬在嘴边,被他强行给挡住,才没说出口。 傅望野眼眸微眯。 他高挑挺拔身躯投射下来的阴影,完全将她笼罩起来。 好像他们本该就如此亲密。 “……” - 库里南行驶在车流之中,前方被路灯和车灯照得明亮。 八十多秒的红灯,轮到他们过去估计又是下一轮红灯。 孟北枳百无聊赖地看着前面汽车的车牌号,突然开口,“你每天开这车上下班,不会觉得太高调了吗?” 傅望野:“不是我的车,我的之前被追尾了,借的。” 孟北枳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机长的待遇当真这么好,早知道我当年也去学开飞机,免得在塔台被人记账。” 傅望野:“……” 孟北枳话里有话。 谁敢跟她记账—— 不就是刚才傅望野在饭桌上提了一句白鹭先降落的事。 不过他没反驳。 继续沉默开车。 孟北枳却心情挺好的模样,又问,“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今晚我要跟你回家吗?” 她说得轻轻松松。 有一种并不觉得孤男寡女准备共度一夜有多大问题的随意感。 傅望野声音低沉到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你经常这样跟陌生男性回家?” 孟北枳一愣。 她扭头看傅望野。 傅望野开车总是特别严肃,背脊笔直,眼神专注。 是可以拍下来印到驾校报考手册上,做标准示范的程度。 孟北枳想了想,说:“你和我很陌生?” 傅望野:“……” 看到他更加僵硬的模样。 孟北枳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终于不再说话。 依旧是上次的公寓。 一进门,傅望野就说道:“两间客卧随你选,洗漱用品都在卫生间的柜子里——” 孟北枳点头,认真说道:“不愧是追求者都能坐满十架空客A330的人,确实很细心。” 傅望野忍了一路的情绪终于泄露出来。 他抬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扔在沙发上,一只手将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 一边朝着孟北枳走来。 几乎不容她反抗地,直接将她压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好玩吗?”他问。 孟北枳闻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神色没有任何改变: “我说的实话而已。” 这个姿势挺暧昧。 孟北枳黑色的长发凌乱散在沙发上。 她身上的大衣在进来的时候也脱了,就剩下一件单薄的毛衣。 靠得太近了—— 傅望野声音带着沙哑:“你知道主动要求来男人家里意味着什么吗?” 第19章 “孟北枳,叫我的名字……” 孟北枳不答反问,“你想我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话音落下。 下巴被人抬起。 傅望野欺身压下,带着凉意的唇印在孟北枳的唇角。 比起第一次。 他现在倒是学乖了,温柔许多。 不过没维持多久,就又发了狠。 带着薄茧的手紧紧掐着她的腰,让她不得动弹一点。 单薄的毛衣被推上去,细软白腻的腰肢,彻底暴露在面前。 傅望野嗓子更哑:“孟北枳,说我是谁。” 终于能够呼吸,因为缺氧,孟北枳脑袋有些晕。 听见他问。 缓缓回答,“傅望野。” “再说一次。” “……傅望野。” “为什么不玩射击了?” 本来亲昵的氛围因为这个问题的出现被打破。 孟北枳脑袋清醒过来瞬间。 她对上傅望野深邃的眼神,愣神不过瞬间。 便勾住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上去。 “不想听这些,做不做?” - 窗外夜色渐浓,肆意的寒风都被挡在窗外,而后不得不带着不甘,穿过高楼大厦,吹向另外的方向。 然后再一次受到了阻拦。 陆让站在落地窗前,身上的寒意还没消散。 他才从孟北枳家过来。 孟北枳没回他的消息,他也没等到人。 垂目看着楼下已经凌晨仍旧川流不息的街道。 他直接将手里的文件往后一扔,纷纷扬扬的白纸就全部落在地上。 旁边站着的秘书低头减少着存在感,生怕被连坐。 “怎么这么生气?” 孟南柚推门进来,看到满地的白纸很是诧异。 陆让听见她的声音回头,脸上的戾气尽数收敛回去:“你怎么还在公司?” 孟南柚弯腰将文件都捡起来递给旁边的秘书: “你不是给我安排了新综艺吗,我想研究一下流程和理论,免得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 “再说了。” 她笑了笑,“这个综艺还是要去塔台那边,北枳也在那里,我总不能给她丢脸吧?” 陆让嗯了声。 很明显,他心情不太好。 孟南柚眼里闪过一抹晦暗,唇角依旧带笑。 “你还在担心北枳?” 陆让没出声。 孟南柚叹了口气,“这件事确实也是因我而起,我应该和她解释清楚的。” “但是北枳这两天应该不想见我。” 她无奈:“毕竟马上就是阮卿女士的生日了。” 阮卿,是孟北枳的妈妈。 如今还躺在私人疗养院里进行治疗。 孟南柚点到为止没有多说。 毕竟知道孟家事情的人也清楚,孟南柚的母亲苏秀,曾经是孟文成的初恋。 说得好听是初恋,难听点就是情人。 即使苏秀如今已经登堂入室,成了孟家明面上的女主人。 也并不光彩。 更何况当年还有传言,阮卿就是被苏秀逼着跳楼的。 孟南柚脸上适当露出一抹欲言又止来。 她轻轻叹气:“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陪着她,北枳也早就习惯了你在她身边,所以有时候会任性一点。” “有些话我说出来并不合适,我们之间的误会也很深,北枳也一直都讨厌我——” 孟南柚顿了顿,微微偏过头。 垂落的睫毛在鼻梁上留下一道轻轻的阴影。 她和孟北枳的容貌本就有几分相似。 这个角度尤其是。 灯光阴影落在她身上,恰到好处渲染出一抹我见犹怜的脆弱。 她说道:“陆让你去哄哄北枳吧,如果她真的很介意我签约龙跃得话,我们的合作可以作废——” “毕竟你知道她情况特殊,是个病人。” 没人说话。 安静到落针可闻。 孟南柚不经意抬起睫毛。 刚好看见陆让沉郁的眉心。 半晌后,他冷声:“没有因为她是病人,就什么都迁就她的道理。” 这话出口。 缠绕在陆让身边一整晚的不悦就此散开。 孟南柚说得没错—— 这些年他都哄着孟北枳,反倒是把她惯得骄纵起来了。 竟然还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他妥协? 陆让眼底阴阴沉沉。 就孟北枳那种随时发病的情况。 除了他,根本没人愿意要。 她既然要作,那就长点教训! - 孟北枳醒来时,忍不住在柔软的枕头上蹭了蹭。 过度的运动,让她昨晚睡得很好。 也就是身上现在都还有些隐隐约约的难受,跟骨头都被人拆了一遍似的。 衣服在昨晚就彻底报废。 索性起身下床拉开衣柜门,随手拿了件傅望野的卫衣。 下摆刚好遮住大腿。 黑色卫衣,同白皙笔直的腿形成鲜明对比。 房门恰好被推开。 傅望野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进来。 抬眼看见孟北枳身上自己的衣服时,他明显一顿。 孟北枳像没看见他的反应似的。 淡淡道:“你家地址怎么填?我买点东西。” 傅望野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大,尤其是袖子长出来一大截。 傅望野把视线从她纤细的脖颈上移开。 “买什么,我可以帮你——” “买衣服。”孟北枳直接打断他。 似笑非笑道:“昨晚被你扯坏的衣服。” 傅望野喉结滚了滚,说不出来话。 孟北枳抬腿往外走:“你的衣服我会买一件同样的还给你。” 傅望野跟在她身后。 默然片刻。 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需要我把开锁密码给你吗?” “反正我看你挺喜欢我家的,知道密码的话方便一点?” 这句话的含义还挺多。 孟北枳脚步不停。 坦然道:“我以后不一定还来,没必要。” 傅望野气息一凝。 “不来我这里,那你准备去哪儿?” 孟北枳说:“回家呀,或者朋友家。” “和我们一样关系的朋友?”他脱口而出。 孟北枳终于停下来,回头看向他:“哦,我们什么关系?” 冬天的早晨,太阳总是会晚一些。 金灿灿的阳光洒进餐厅,象征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孟北枳没等到傅望野的回答,自顾自说道。 “我今天还有事,衣服送来就走。” 堆在心里的情绪不仅没能被疏通,反而还被人踩了两脚,堵得更厉害了。 傅望野脸色并不好看。 他们是什么关系—— 都他妈睡了两次了还能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