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派盗墓笔记全文小说完整免费》 第555章 谎言 “峰哥你来了!” 看到我,小阳连忙放下西瓜跑了过来。 “峰哥....这是....” “这位是我朋友,也是惊门的门主。” “惊门....门主是什么意思?” 小阳年龄还是太小了,对这些不怎么了解。 我准备介绍,不想却被打断了。 门主望着小阳,凝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俊阳。” “多大年纪?” “十八。” “你不是十七?”我问。 “不是啊峰哥,身份证上年龄不对,我爸当年想把我送去当兵,所以身份证上就多报了一岁,我从小到大过生日也不按照身份证上写的过。” 门主接着又问他:“你的生日是哪天?” 小阳面露疑惑,他看在我在场的面子上,还是说了。 此时我观察到,门主的手指轻微动了动。 “峰哥,这就是那猫吧?” 我打开纸壳箱子说:“我受人之托,但没时间喂,也不知道该怎么养,你细心,帮忙照看几天。” 小阳将小猫抱出来摸了摸,笑道:“没问题,正好让它和小黑做个伴儿。” “那黑猫哪儿去了?”我问。 小阳撩开被子,又弯腰看了看床底下说:“刚才还在的,可能跑出去了,不用担心峰哥,天黑前它自己知道回来。” 这时门主给了我个眼色,示意我和他出去。 来到招待所大门外面,门主开门见山道:“我想把这孩子带走。” “带走?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要将他带回惊门。”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这话说的,门主,我和小阳认识时间不长,但我拿他当半个徒弟看待,教了他不少东西,把头对他评价也很高,他对我们这行很痴迷,同时他身上也有某种天赋,我觉得他将来会在我们这一行有所作为。” “你们惊门做的活都是些什么?” “风水命理,阴宅阳宅,卜卦求命,预知未来,小阳连罗盘都不会看,他对那些一窍不通。” 话刚说完,我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小道士和我闲聊时说过的一段话。 一瞬间,我脸色白了。 “难....难道....不可能......这里不是南阳。” 听我说出了“南阳”二字,门主眼神中露出了惊讶。 “看来你听说过一些事儿,谁告诉你的。” “小道士。” “三官啊.....看来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这孩子姓刘,我刚才推了他的八字,非同凡响,随着他今年成年,父母接着双故,命盘定型,婚姻难就,孤星已显,而今年恰逢江湖变天,江湖格局已改写,这前后的时间,发生的事件,一切刚刚好,不是巧合。” “门主,这事儿关系重大,万不敢轻下结论。” 对方点了点头。 我心头狂跳,手心开始冒汗......在豆腐坊面对谢起榕都不曾这样紧张。 八门共主..... 那是仅存在传说中的“人物”,地位比眼前的惊门之主还要高,民国往前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杜康生杜老爷子曾接近成为共主之人,但他也不能算是。如果将整个江湖看成是一个“集团”,那么惊皮彩挂评团调柳就是大集团分属的八个分部,这八个分部之下又涵盖了不同小部门,八门共主之人无疑站在了最顶端。 “你出了不少汗。” “是.....是.....” 我擦了擦汗,小声道:“此事关系重大,如果长春会知道了,那不管小阳是不是,都可能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对方点头:“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有几成把握?” “五成。” “那就是还有五成概率不是?” “命运有变数,在那天到来前,没人敢下定数,要看未来三年内,那信物会不会在江湖上现身。” 我皱眉问:“八门共主的信物是枚戒指?长什么模样?听说是银制的?” 门主冲我伸出了手,展示了它手上带着的戒指,摇头道:“非金非银非铜非铁,当有一天戒指带在了共主手上,那么那一天,就是长春会宣告解散的日子。” 我倒吸了一口气,想了想问:“长春会这些年来一直在和旧社会切割,在努力尝试转型,按照屎无常的话说,诸葛青他想要的是一个集团化的艺人互助民间组织,是不是诸葛青早就在防着那一天?” 门主仰头看天道:“那条老狐狸在想什么没人能猜到,此事就算只有五成的概率我也不敢赌,让他跟我走吧,你们北派保护不了他。” 我皱眉道:“我们这边儿没问题,问题出在小阳自己身上,门主你有所不知,这孩子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替自己父母舅舅报仇,如果强行干预,不让他报仇,那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而且....该怎么说....他很黏我。”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回去后,我马上道:“小阳,跟你说个事儿,这位是咱们北派的高手,外号叫鬼手白面鬼先生,他想收你当徒弟,交你本事。” “啊??” 小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说:“什么啊峰哥,我只想跟着你学本事,我不觉得有谁本事比你还大。” “不是,小阳,我不算什么,这鬼先生的本事能比肩姚文忠,而且他和你一样,最早也是野路子出身,咱们这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着他混。” 说完,我冲门主使了个眼色。 门主借机说道:“没错,我看你很有天赋,所以想收你当传人,跟我走吧。” 小阳突然沉默了。 过了能有半分钟,小阳才开口道:“峰哥,你和把头是不是觉得我没什么用?拖累你们了,如果是这样,你可以直接说,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真不是,小阳你别乱想,你峰哥对你怎么样你自己能不知道?你的目标是学本事,将来好报仇,这位鬼先生比我更适合教你,当然,我不会逼你,你自己考虑。” 小阳听后将心情全写在了脸上,或许他认为我是找了个借口想撵他走,不想让他跟着我们了。 门主突然让我们跟着他出去。 我不知道要干嘛。 下楼,来到院子中,门主指着夜空,冲小阳说道:“看,那是北斗七星,形状像个勺子,勺柄西边有四颗小星星,其中一颗忽明忽暗,是为开阳辅星,将此星纳入罗盘上的星宿方位图中,可得出一个结论,此星为守墓星,根据星象指引,往北走三百余里,如果看到一棵双生之树,那么树的周围五百米内,必然会有一座千年前的王侯级大墓。” 我心下一惊,觉得它说的很可能是绍兴印山大墓,那好像是第一代越王的墓。 门主看着小阳说:“只要你同意,我可将这看星寻墓的本事教于你。” 小阳疑惑道:“我不信,峰哥教给我的是望闻问切,你怎么看个星星就能找到大墓?” 看小阳质疑,门主声音温柔,解释说:“千百年来,这些星星的位置不曾有变,古人修建大墓找位置,大多会请高明的风水先生参照星图,如今只需要沿着古人的思维去反推,那便能寻到当年的大墓。” “这么简单?” 门主摇头:“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我点头,深知这里面的难度,没想到除了姚文忠,门主也懂天星术,而且是随口就来,真牛啊,这是我一直追求的本事。 小阳明显来了兴趣,他好奇问:“鬼先生,你为什么带着张面具?” “因为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脸。” “哦,这样啊。” 小阳挠了挠头,突然微笑道:“可能咱们真有缘分,你外号叫鬼手白面,我外号叫玉面判官,一个白面,一个玉面,你是鬼先生,我是判官,这么看我还是你的顶头上司呢。” 此话一说,我瞬间惊了。 门主的外号是我几分钟前随便瞎起的,现在听了小阳的玩笑话,好像真是这么一会事儿。 “峰哥你怎么了?出了不少汗。”小阳看着我问。 我不敢看他,低着头道:“没....没怎么。” () 第556章 预言 “把枕头拿过来。” “峰哥,她怎么了?” “生病了。” 将小姑奶奶小心放到床上,我立即跑到窗户旁,向外望去。 车已经开远了,只能依稀看到尾灯,正如我预想的一样,惊门遵守了承诺,将人完完整整还了回来,关于收徒的事儿,小阳没有立即答应,说自己要考虑两天,门主也没有再催促,不然那样显得反倒刻意了,不过门主走前,冲我说了一段话。 “行行停停,人如浮萍,得得失失,绝少钱多,迷惘之人,心终难安,你当心吧。” 这段类似卦语的话我反复琢磨,还是没听明白,可能是门主知道我在千岛湖干什么,或许想告诫我不要将钱看太重,否则会招来灾祸。 我和小阳聊了很多,聊了关于小姑奶奶的身份,聊了什么是惊门,一直聊到了天黑,其中我隐瞒了一些信息,小阳听的十分认真,他似乎渐渐明白了,我们盗墓这行在整个江湖三教九流体系中处于什么位置。 “峰哥,那鬼先生早年是野路子,后来加入了北派,现在又是惊门人?” 我听的一愣,硬着头皮说:“没错,鬼先生很有能力,你跟着他会很安全,还能学到大本事。” “哦,那金门和惊门是一样的吗?” 小阳这个问题,一般人还真答不出来,只有对五花八门足够了解的人才知道。 我道:“你这个问题,就好比问兰州拉面和兰州牛肉面的区别,东西本质一样,但因为全国很多地方都有卖,所以久而久之,在不同地区会产生一些差异。” “将惊门看做牛肉面,兰州本地做的地道,外地做的就不一定了,有好有差,参差不齐。” “过去我们说金门分四个小类,分别是揪金,坐金,水金,火金。” “揪金就是你走的好好的,一个人过来揪住你对你说,我看你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之类的话,坐金就是注重外在穿着仪表,穿的很好,气质很好,往往坐在那里等人来算命,水金就是打扮成穷苦乞丐或者瞎子,装作无意间对人说一些高深的话来套取对方信任,火金就是特指那些在达官贵人圈子内混的风水师。” “而惊门就不区分这些,凡真正的惊门人,个个通宵阴阳风水,批命看相,那些人心气高傲,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不屑于为了钱出手帮人看事儿。” “哦.....我大致明白了峰哥,意思是金门都是骗子?而惊门都是些真正的隐世高人?” 我摇头:“不对,我讲的只是一个大体概念,民间金门也有很厉害的先生,比如南方的查户口,北方的火柴神,查户口我很熟,火柴神没接触过,他其实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火金,只不过他年纪大了,又沾了五弊三缺,所以自愿隐居农村,等百年终老而已。” 正聊着,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立即示意小阳不要出声。 “砰砰砰砰。” 敲门声突然变得急促。 “没事峰哥,好像是小黑回来了。” “猫?” “恩。” 小阳直接开了门,便看到黑猫嗖的钻了进来。 “你训练的?” 小阳点头:“小黑很聪明,它会用尾巴学人敲门,我跟它说如果我第一次不开门,第二次就要连敲七下,它记住了。” “过来。” 小阳招手将猫叫了过去,这黑猫看到我带来的小花猫立即伸舌头去舔。 “小黑你干什么!” 上一秒还在舔,突然,黑猫一口紧咬住了小花猫的脖子! 小阳第一时间想抢过来。 结果黑猫咬的死死的!就是不松嘴。 “快停下!小黑!!” 我伸手去抓,黑猫直接叼着小花猫跳到了桌子上,来回猛甩!随着一声微弱的叫声,我辛苦带回来的小花猫竟被当场被咬死了。 “你这家伙!站住!”小阳彻底生气了。 这猫不知怎么了,也不叫唤,就是上窜下跳,像疯了一样,黑猫将椅子撞到,又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打翻在地,突然,它跳到了床上。 “别动.....乖...不要动。” 我怕它发疯,怕它挠伤小姑奶奶,连忙试着轻声安抚。 “喵......” 屋内没开灯,有些黑。 黑猫的两只眼睛就像绿色的小灯笼一样,看着吓人。 这猫叫了两声,随即伸出舌头,用力舔了舔小姑奶奶的脸。 “喵.....” “喵.....” 三声猫叫过后,我惊恐望着床上一幕。 只见....小姑奶奶的两条腿,突然自己抬了起来....就那么保持在了半空中。 我看的大气不敢出。 小阳也被这突然一幕吓着了。 过了能有半分钟,柳穿鱼抻着的双腿慢慢放了下去,随后便看到,她眉毛动了动。 下一秒,人缓缓睁开了眼。 “小姑奶奶!你.....你醒了!!” 她面色苍白,眼神迷茫。 我激动道:“看我!看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她看向了我,努力张开了嘴,声音虚弱道:“小项子...水.....” “快拿水来!” 小阳慌忙接了一杯水。 我扶着她的头,小心喂她喝下去了半杯。 “太好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会事儿,但我此刻激动的快哭了。 “小姑奶奶,你还记不记得什么?” 她抿了抿嘴唇,十分虚弱道:“不.....不太记得,发生什么了,我....我好像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死了?” 我眼中含泪道:“没死!你没死!是我和屎哥找人救了你!老天爷开了眼!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黑猫在一旁不停舔爪子,望着它,一时间我脑海中回响起了疯道长的声音。 “丢魂少魄,这天下间无人可救。” 无人可救.... 可猫不能算是人啊! 因为小花猫!我来找了小阳,因为门主的出现,我将小姑奶奶带到了这里!这....这一切简直是不可思议! 会不会是门主暗中出了手? 不太可能,惊门绝口未提小姑奶奶的事儿,在惊门眼中,小姑奶奶只是一个短暂的人质而已。 再次想起了疯道长几天前说的话。 “小居士,这猫的命也是命,救猫一命好比救人一命,你切记,一定要好生照料。” 难道说.....疯道长未卜先知!早已预料到了一切? 可黑猫又为何一口将小猫给咬死了? 这其中难道有何种说法不成? 一时间,我理不清其中的因果关系。 总之!人醒过来就是天大的好事!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我第一时间想将好消息告诉屎无常,可掏出电话才想起来屎无常没有手机,我又急忙拨了宋医生的手机号,也打不通!可能是那边儿人在地下室,没信号。 “小阳!我回去一趟!她虽然醒了但还很虚弱!你帮我照看!我很快回来!” “没问题峰哥!” 回到诊所时,天色完全黑了,我老远便看到屎无常正坐在台阶上发呆。 “屎哥!快...快!” “人醒了!她醒了!” 屎无常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接着发呆。 “你说什么!” 过了三秒钟,他瞪着眼大声问。 “我说人醒了!人醒过来了!” 他一把薅住了我衣服,激动道:“你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谁他妈的有心情和你开玩笑!” “鱼鱼在哪里?快带我去!立刻!马上!” “走!” 这时,兜里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个广东的手机号。 我边跑边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哪位?” “是我啊兄弟,我回来了。” 、 () 第557章 老实的废物 “潮生!?” “你回来了?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两个小时前刚到千岛湖,王把头让我打给你。” “漂子客找到了?” “恩,我也是费了很大精力才把人找来,尽快见一面吧,咱们好敲定下水计划。” “好....这样潮生,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你先去找把头碰个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后半夜就能回去。” “小子!你快点儿!”屎无常大声催我道。 “就这样!先挂了!见面再细聊!” 等匆忙赶到了招待所,屎无常却显的有些不敢上楼。 “怎么了?走啊。”我说。 屎无常表情有两分紧张,他深呼吸一口,迈步上了楼梯。 待看到床上已经苏醒过来的小姑奶奶,屎无常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他红着眼眶,就那么抽泣了起来。 仿佛一时间,双方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同为男人,也作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我理解他。 双方之间是一种不被人理解的爱情,那种感情不像普通青年男女间那样干柴烈火,你侬我侬,反而像老年黄昏恋一样,平淡中蕴含着壮烈,尽管屎无常四十岁还算年轻,但小姑奶奶可不年轻了。 “大男人,哭什么。” “鱼鱼,我没哭,只是两天没睡觉眼睛太干了。” 屎无常抹了抹眼,伸手摸向了小姑奶奶脸颊。 “有体温,我不是在做梦,你真醒了。” 小姑奶奶翻了个白眼,虚弱到:“要是没体温那就成死人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屎无常眼望着她,眼神温柔:“发生了很多事儿,那都不重要了,我现在悟懂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人重要。” “你脸这么黄,牙怎么也少了?” “你说这?没事儿,和人比武,被打掉了。” 柳穿鱼眉头微皱:“这世上还有人比武能胜过你?” “有,让你失望了鱼鱼,我不是你心目中希望的天下第一,但我尽了全力,所以我没有遗憾。” 我插话道:“小姑奶奶,出手救你的人和打赢屎哥的人是同一人,那人是一位老道士,不光屎哥,还有长春会所有看门人,还有你上次去阆中见过的疯子谢起榕,还有木偶会来的顶级高手,全部一起上了,结果都没能打赢。” 她听后眼露震惊。 屎无常笑道:“没错,都是在鱼鱼你昏迷这几天发生的事儿,那老道长是真正的隐世高人,长春会之前甚至都不知道江湖上有此人存在,因为此人的出现,眼下整个江湖局面已经改写了,如果以后还能见到那老道长,我一定会跪拜磕头,以表感谢。” 屎无常望着柳穿鱼的脸,继续说:“老道长非但留了我一命,还用点透了我,当年师傅传给我的是道体功,可我的行事性格。完全没有学道之人的样子,我以后会像老道长那样,唯心而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比如,我现在想亲你一口,我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也不会在意旁边有没有人看着。” 说完,屎无常直接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小姑奶奶眼中露出了惊讶,但并没有反抗。 我看的无奈叹气。 这取数是屎无常一直想干又不敢干的事儿,疯道长给他打开窍了。 但不能什么都学疯道长,你不能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还是要问一下比较好好。 “你两今后是什么打算?”我问。 小姑奶奶摇了摇头。 屎无常道:“鱼鱼,我尽快找医生给你把把脉,等确认没什么问题了,你再养一段时间,然后咱们一起走吧。” “你不回佳木斯了?”我问。 “不,天下那么大,哪里都可去得,佳木斯又算什么。” 我道:“我觉得行,你们一起去转一转,以后要是觉得哪里好了可以在那里定居,如果这天下都转一圈了,还是没找到喜欢的地方,可以在回来千岛湖,毕竟一切的回忆和根在这里。” “我不想去别地方,我舍不得师姐。” “那要不....干脆你两都跟我走》咱们三个一起。” 小姑奶奶听后斜眼看向了他。 屎无常马上解释:“鱼鱼你不要多想,我对你师姐可没有别的意思。” 小姑奶奶突然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语气玩味说:“也不是不可以,看你往后的表现吧。” 一听这,屎无常又站在原地不敢吭声了。 这家伙还是老实,连话外音都听不出来,如果我是他,我会马上答应,一秒钟都不带犹豫。 看他不知道怎么接,我转移话题,帮他解围道:“这件事可以等以后慢慢商量,和道长一战,你也受了内伤,尽快调理恢复,然后把缺的牙补了,不行你补几颗金牙吧。” 屎无常点头说好。 “那道长人在哪里?他救了我,我想当面对他表示感谢。” “鱼鱼,这个怕是有点困难,那老道长行踪飘忽,前几天会里专门搞跟踪的情报部门的人都跟丢了。” 我点头:“没错,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如果有缘分,以后说不定会在哪里碰到。” 我看了眼手机又忙说:“那就这样,我还有点事儿,要回去了,这里清净,你们要是不想回诊所可以先在这里修养几天,我帮你们开个房,要一间还是两间?” “两间吧,最好挨着的,那样我好照顾鱼鱼起居。” 听了屎无常的话,我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个废物啊,纯废物。” 和小阳来到一楼,我跟前台说四楼开一间房,要大床房。 前台看向小阳说:“你楼上不是开了一间?412吧,好几天了也不见人住,再开一间不是浪费钱?” 我转头看向小阳。 小阳说道:“峰哥,我是有备无患,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好跑楼上房间去。” 我点头,倒没多想。 因为我也经常这样干,到了一个地方开好几间房,狡兔三窟,方便随时跑路。 “你们这里还卖散酒?” 前台说:“是啊,老板自己做的,黄酒,和古越龙山味道差不多,四十块钱一斤。” “十块钱给我接一杯,我得提提神。” 一口气喝完,我将纸杯,放下冲小阳笑道:“走了,你给钱。” 黄酒我喝的不多,味道不好,发酸发甜,有些难喝。 ..... 一个半小时后。 “峰子你快点儿!都在等你了!” “你这三四天都在外头瞎忙什么?” “忙一些私事,快进去吧。” 豆芽仔倒没多问,他紧张兮兮的朝周围瞄了两眼,随后将门直接反锁上了。 院内黑灯瞎火,唯独西屋亮着灯光,那是把头住的房间。 只见,一把泛着银光的大鱼叉就那么靠在了门口。 () 第558章 海南漂子客 数日不见,潮生有些憔悴,下巴胡茬也长出来了不少,简单打了声招呼,我的注意力被坐在潮生旁边的两个男人吸引了。 这二人,一人年约四十,右边耳朵上带着耳环,长相憨厚,气质平平,属于丢在人堆中不会引人注意的那种。 另外一人,双鬓花白,看起来起码六十岁,长的是黎面青睛,短身猿臂,目测其身高不到一米六。 潮生指着二人,冲我说道:“幸不辱命,此次算把这二位请过来了,我介绍下,这位叫老张,至于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南派漂子客本人。” 我忙抱拳行李。 这长的黎面青睛的漂子客望着我呜哩哇啦说了一段话,我一个字都没懂。 他说的既不是普通话,也不像是地方方言,我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城市,完全听不出他讲的是哪里的话。 这时,那个叫老张的中年男人翻译道:“我叔意思是说你们北派的怎么也干起来水洞子营生了,还和南派合作,要是在道上传开了恐会被人说闲话。” 潮生接过话道:“这次的事儿不是单纯的北派或南派问题,我爷爷和高祖爷,解家有两个人死在了这里,还有南派的其他人早年也在这里出了事儿,我必须要查清这里的秘密给他们一个交待,王把头和我达成了一致,单靠我们任何一方都办不成这事儿,所以我才不远千里把你们二位从海南请来。” 这漂子客似乎耳背,听力不是很好,叫老张的这人趴在他耳边,很大声的用同样的语言和其说了说,他听后又呜哩哇啦讲了几句。 “我叔说内地这么深的水洞子很少见,要想下去捞东西十分困难,得加钱,这钱你们双方是哪一方出?” 把头先开口道:“钱的问题不是问题,由我们这边承担。” “二位去那地方看过了没有?”我问。 潮生道:“我们下午才到,还没来得及去,基本情况我先前已经阐述过,他们既然敢接活儿就证明有把握下去。” 又聊了约半个小时,二人突然起身告辞,说明天下午见,他们的车停在了后院,是一辆白色两厢雪铁龙,人走后我才敢问:“这漂子客到底什么来历?讲的话根本听不懂,长相也怪。” 把头喝了口茶,说道:“云峰,这漂子客是少数民族,山西长治平顺县的大山深处有个叫井底村的小地方,他最早是从那个村子里出来的。” 潮生点头:“没错,漂子客是蜑族人。” “什么族?” 潮生看向我:“蜑族,古蜑人的后代,他们就长这样,生下来脸就是黑的,眼睛是青的,两条手比两条腿长,而且他们这里也和我们不一样。”潮生指了指自己两肋处。 我从未听说过什么蜑族,五十六个民族中有这个蜑族? 潮生花了十多分钟跟我讲了这漂子客以及那个村子的背景,我听后感叹自己见识不够。 蜑族,古蜑人,背景能追溯到秦代,秦代一些文献中有说:“蛋户,史亦称之岭南俚僚,为百越族之后。” 两晋时期的文献中有对这类人的记载,大致说是:“点涅其面,画体鳞,即鲛人也,亦称蜒人、旦人、蛋人,以水为家,以船为室,终年不得上岸。” 至今为止,广西福建一些地方存在的古蜑人后代因为通婚融合,早已没了祖先特征,那些说常年住在水上的也大多是表演性质,因为历史上他们遭到过严重伤害,秦代时期说他们是卑贱蛋人,看到其上岸是要杀掉的,所以他们只能世代住在水上,靠潜水捕鱼为生,后来又过了几百年,一些古蜑人因为受不了那种生活选择了上岸,一部分居住到了广西福建一带,另有一小部分迁移至内地,至于为何有古蜑人定居在了山西,无人知晓。 长治平顺县井底村,那村里有个湖,山上有很多天然山洞,这伙人就生活在山洞中,那个地方好像在2015年才通路,在之前,井底村通往外界只能靠一条十余里长的“挂壁山路”,那条路整个挂在悬崖上,沿着天空盘了一圈,是村里两代人,花了数十年时间修出来的。 那里与世隔绝,不欢迎外人,听说有人去那里后莫名失踪了,在10年之前,甚至听说当地旅游局立了牌子在山下警告游客不要贸然进入,随着15年通路以后,情况好了不少,因为与世隔绝千年吸引了一些探险爱好者前去,所以渐渐成了景点,不过听说自打通了路后,原本住在山洞中的古蜑人后代便悄悄搬去了别的地方生活,至于他们去了哪里....不得而知,按照潮生的话说,他们在三岁的时候就要用针刺破耳膜,五岁的时候能独自游泳,到了八便能独自潜水捕鱼,至于潜水的深度,潮生说: “目前有记录的洞潜深度大概在三百多米,而蜑人后代中的佼佼者,能轻松打破这个记录。” 这时,豆芽仔冲潮生说:“三百多米,必须用循环呼吸器,还要有配套减压设备,对于你我来说,可能两百多米就是极限,卒坑源那个水洞子,假设有四百五十米深,这个什么漂子客就算是什么蜑人后代,我对他也没信心,因为我看他那小车上压根没带专业设备,妈的....黄金甲,捞上来能卖过千万吧》要是万一能确认是方腊穿过的,那过亿都有可能。” 我说你真他娘敢想,还过亿。 豆芽不服道:“怎么?前段时间你没看新闻?一个罐子卖了两亿多,起义军首领的黄金盔甲怎么可能卖不过一个破罐子。” 我道:“首先,拍到的照片很模糊,不能百分百确定就是黄金甲,还有可能是金片子叠压在了一起,就算是,也不能确定是方腊的,你说的那个罐子是元青花,是瓷器,上拍买卖没风险,咱们这玩意如果捞上来了也不可能上拍,除非你不想活了。” “峰子,你非要抬杠,鼠目寸光,那深渊下难道只有一副黄金甲吗?肯定还有别的东西啊!” 豆芽仔指了指身后的墙,搓了搓手,小声说:“千年不烂的水泡老和尚都能捞到,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要大胆想,金山银山,金锭银锭!数不清的珠宝首饰都在底下等着我们。” 我揉了揉眼,豆芽仔的话很有鼓动性,但他忽视了一个根本问题,就算深渊下藏有金山银山,能全捞上来吗? 显然不可能的。 目前只看到了那个半埋在泥沙中,“疑似金甲”的物件,我的目标是将它捞上来就知足了,除非能搞来一艘潜水艇,可就算是搞来了潜水艇,那地方也根本运不进去,只能靠人力潜下去,眼下我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神秘的漂子客身上。 “把头,鱼哥还没回来?” 把头恩了一声。 “云峰,你那边的事儿怎么样了?” 我看了潮生一眼,小声道:“惊门险胜了。” “你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我一愣,没想到把头会突然这么问。 “我不是吹,把头,我起了大作用!要不是我最后硬将疯道长拖到了天亮,那晚所有人都得死,而且我还认识了惊门之主,我们以朋友相称!” “呵呵,云峰啊,谁告诉你那人就是惊门门主了?惊门之主会和咱们下九流的人做朋友?” 看我呆住了,把头起身,拍了拍我肩膀说道: “行了,别想那么多,你两天没睡,等下泡泡脚,早些休息吧。” () 第559章 “观念” “把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门主身边跟着小道士和他爷爷算翻天!另外何为武折师傅那些高手也都是奉命而来!那身份还能有假不成?” 把头目光平静,望着我说道:“云峰你记住,真正的惊门之主,永远不可能被你我这个阶级的人看到,更别说和其攀上交情做朋友。” “将我们北派放在整个江湖上,不值一提,你是我徒弟,我们就是永远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人,这个社会存在着阶级,江湖更是如此,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幻想和那些处在上九流顶端的人能成为朋友。” “你所看到的惊门之主,不过是一具替身,或许是其门内徒弟,或许是被惊门之主打小收养之人。” 我听后脸色煞白,如果不是把头说,我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但彼时的我年轻气盛,并不太认可把头的结论,我认为纵然上九流和下九流之间存在很大的身份差距,但这不影响双方成为朋友。 把头看出了我心中不服,他没有和我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只是挥手让我早些去休息,说明天还要办正事。 没着急睡,我去潮生车上找他喝酒了。 我说你那天突然跳水差点把胖大姐吓死,你不是真顺着千岛湖游去海南了吧? 潮生点头说没错,他就是游过去的。 知道他在开玩笑,和他碰了碰杯,我道:“你走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儿,我无意中卷入了江湖争斗,人差点死掉。” “说说。” 我大致讲了讲,他听后沉思片刻,说道:“我觉得这事儿你不像是被动卷入,而是主动加入,因为你将自己当成了高手,你之前或许经历过类似的事儿,所以潜移默化以为自己能行。” 我喝了口酒,没有反驳。 他又道:“你上次运气好,这次运气好,但不可能一直运气好,更不可能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和那些人打交道,稍不留神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要当心啊。” 我叹声道:“兄弟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这人很看重朋友,但凡能帮的忙我都会想办法帮,因为他们也曾帮过我。” 潮生认真想了想,说道:“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有天能和北派人坐在车内喝酒,我们南派秉承的是家族式观念,一般只帮自己家里人,我做不到你这样。” “算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不说这个了,关于漂子客的事儿你再跟我讲一些,你说他这里和我们不一样,难道他长了鱼鳃能在水下呼吸?”我指着自己肋骨处问。 “长鳃?那怎么可能,和广东福建那些蜑族人后裔不一样,他们那个村子的古蜑人血脉很纯,就拿漂子客来说,他上半身的肋骨间距比我们要长,另外他胳膊长,手指短,脚趾大,你没注意他穿多大的鞋? 我摇头。 “四十七码。” “我靠!他一米六,四十七的脚啊?” 潮生点头:“我这还是保守估计,可能不止四十七,他眼睛你总该注意到了吧?” “注意到了,眼睛发青,似乎连眼珠子都是青色的。” “像不像鳄鱼的眼睛?” “别说.....听你这么讲还真有点像。” “漂子客在水下的速度,视力,抗水压能力,都远远超过了正常人,我记得七年前他接过一个活儿,那是在南海的眼孔,他什么都没带,潜下去待了这个时间才上来。” 潮生冲我比了一根手指。 “一刻钟?” 潮生摇头:“是一个时辰。” 我听后倒吸凉气,不带气瓶在水下待一个小时?这太夸张了.....那还是人吗? 豆芽仔的水性就够顶尖了,他极限也就是十多分钟。 我知道他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所以他说的大概率是真事儿,我又问他你说的眼孔是什么地方? 潮生冲着车顶吐了个烟圈,沉声道:“是个很可怕的地方,许多人死在了那里,尸体也找不到,漂子客是为数不多能自由进出眼孔的人之一,过去起码有二十艘南宋时期的古沉船都是在眼孔周围发现的。” “那么多沉船?那这个地方应该早就被考古队注意到了吧?” 他道:“注意到了又能怎样?他们还能住在海上天天拿望眼镜盯着不成?” “水下考古队和你们北派接触过的考古队不是一个等级,要是有能力,还至于让那几个老外赚的盆满钵满,那个叫迈什么的老外,圈里叫他老黄毛,光一艘XX号船上东西卖的钱,他几辈子都花不完。” 我点头,那艘船我有听闻过,八十年代的事儿,据说船上东西在国外拍卖的时候,考古队筹了些钱也派人去参与拍卖了,结果是到地方后,干座了三天,一次号牌都没举过。 不是不举,是举不起。 开拍的时候,第一口价就远超了承受能力。 听说整场最后的成交价超过了六千万刀,八十年代,六千万刀,那是个什么概念? 我问潮生那船既然那么值钱,你们怎么没搞? 潮生干脆回答说:“搞了,怎么没搞,南派大概搞到了几十框货。” 说到这里,潮生突然爆粗口道:“他妈的,是没搞过,人用的大爪子,我们没有啊,当时的场面就好比抢东西,比的就是谁手速快,大爪子一下去,连泥带货能出十几吨,我们仅靠一双手怎么抢的过?” 我激动道:“抢不过就干它呀的啊!悄不悄把人弄死!丢海里喂鱼去!谁能知道??” 潮生摇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人用钱买到了通行符,也买到了安全。” 我又问那你怎么不搞个大爪子? 潮生摆手说:“爷爷不让。” 潮生所谓的通行符我就不过多描述了,我只能感叹,南派也面对了和北派一样的困境,单纯人力和技术逐渐干不过高科技设备了。 不过我不担心潮生说的老外和北派抢饭吃,如果他们敢,那一定会被野路子活埋。 这也就能解释,潮生的车上为什么有小机器鱼和那套水下相机,因为他早年是在那个环境下长大的,所以他清楚这些水下设备的能力,在往上两辈到了他爷爷那个年代,肯定对这些东西不感冒。 我和把头的情况也是这样,我说搞空洞仪,搞地质雷达,还有我想象中的遥控盗墓机器人,为此我已经挨了十几顿打,有一次我脸都被把头的鞋底子打肿了。 所以在经历毒打后,我不怎么在把头面前提这些了,老一辈观念扭转不过来,只能顺着。 再次将酒倒满,我举杯说道:“英雄所见略同,来兄弟,希望你以后能有个大爪子,同时也希望我早日用上高科技。” 潮生哈哈一笑,和我重重碰了杯。 双方一饮而尽。 ...... 次日晌午,烈日当头。 一行人来到了卒坑源。 北边不远就是方腊洞景点,但这里还是一如既往僻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每次踏足这里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正午十二点半至一点十五分是全天阴气最重的时间段,只不过因为夏天温度太高,不容易感受到那份“阴凉”。 卒坑源这里早已勘探过数次,除了掩埋在黄土之下数不清的森森白骨外,没什么值钱东西,他二人是第一次到这里,这些年代久远的死人白骨貌似引起了他们兴趣。 漂子客手中提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见他突然蹲下,抽出来一段死人骨头抖了抖上面的土。 就在我疑惑他想干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他将白骨伸入嘴中嗦了起来。 () 第560章 怀疑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只见漂子客就像吸骨髓一样,他将一截白骨放入嘴中,使劲嗦螺了半天。 潮生道:“这是他们的风俗,在靠近水的地方看到了骨头,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亡灵的尊重。” 虽然不理解,但我们没说什么,什么亡灵,卒坑源的这些人死了起码八百年了,要是有灵魂存在的话估计早投了几次胎了。 大概半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了洞窟尽头的绿潭前。 洞顶还在不停滴水,刚看到水潭,漂子客便皱起了眉。 “怎么了?”我问。 漂子客上前尝了一口潭水,呜哩哇啦讲了一句。 他的侄子老张翻译道:“我叔说这是绿毛水,水下有死人啊,很危险。” 潮生面无表情道:“别老想着找借口加钱,按照昨天定好的,如果东西捞上来了,一百五十万,捞不上来,就七十万辛苦费,底下不光有死人,还有水鬼,一般的活儿我用得着叫你来?” 漂子客不知听没听懂潮生的话,嘴上嘀咕着回应了两句。 “我叔说这次的活儿接亏了,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 潮生翻了个白眼儿。 从昨天到今天,他们已经变着法两次提出加钱了,而潮生一直尽力帮我们说话,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分两步。 第一步,潮生领着漂子客下水一直游到深渊周围,对漂子客这种常年下水洞子的高手来说,一个来回足以让他熟悉水下环境。 第二步,把头和小萱留在上面放风,我和豆芽仔下水负责接应漂子客。 这样安排有三点原因,一是把头年纪大了,他身子骨顶不住,二是剩的气瓶不多,这样能节省一些,三是我们既然花了大价钱请人,那肯定要降低自身风险,不然钱不是白花了。 潮生带好气瓶和头灯,跳入水中试了试咬嘴的密封性。 漂子客站在岸上不慌不忙抽了两口烟,随后他脱掉了鞋和上衣,跟着潮生跳进了水潭中。 他没有热身,没带气瓶,没带头灯,真是什么都没有。 随着二人消失不见,水面上只留下了一连串的气泡。 翻译老张也点着一根烟,他边抽边讲道:“别担心,我叔用不着气瓶,那些装备对他来说反而碍手碍脚。” 我点头,问道:“你叫他叔,你也是从井底村出来的古蜑族人?” “不是哥们,你看我和他长得像吗?” “不像。” 他弹了弹烟灰,解释道:“我是井底村的人,但我可不是蜑族人,和他也不是亲叔侄,你可以把我看成是他的接活经纪人,我们一起合作二十多年了。” 他半叼着烟,抬头望着洞顶说:“这地方很奇怪,人工痕迹明显,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动这么大的工程,没准真是过去有权有势的人用来藏东西的。” “我有个提议,我们不收那一百五十万,如果找到东西了,我们占股三成如何?” 我马上笑道:“不了,还是按照之前说好的来,万一最后一无所获,让你们白出力,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改口道:“就占两成,怎么样?” 我摇头。 他也笑了笑,起身,踩灭烟头说:“开个玩笑而已,我们还是喜欢赚安稳钱,我去撒泡尿,很快回来。” 我说那边有个石头,你可以去那里解决。 人前脚一走,把头小声道:“这人在耍心眼子。” 豆芽仔小声说:“把头,是不是他仗着我们听不懂漂子客说的话骗我们的?是他想找借口加钱?” 把头耷拉着眼皮,恩了声。 小萱小声道:“这人长的老实,说话做事不老实,要提防着点儿他。”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只是没说而已。 我转头看了看,小声道:“没关系,我们不怕他多要,相反,就怕他不要。” 豆芽仔又小声道:“我觉得....还是他娘的不靠谱,是不是潮生和他们两个合伙骗咱们钱的?想想看,就算漂子客能不带气瓶游个来回,可那深渊下足有四五百米深,他不带气瓶怎么下去?” 豆芽仔比了两根手指,小声道:“一旦超过两百米,水温都要零下几度,双层潜水衣都保不住温,很容易死人的,而且在那种环境下,肉眼什么都看不见,另外他不带气瓶该怎么减压?从科学上讲,这事儿没可能性。” 想起了鱼哥上次突然留鼻血的一幕,我问那你说该怎么做? 豆芽仔挠了挠脸,小声道:“潜水艇咱们买不起,就算买得起这地方他妈的也运不进来,所以在我看来,只剩一种办法有可能性。” “像上次那样,两盘绳子接一快儿让绳子触底,每隔五十米在绳子上栓三个气瓶,要是这样干,人下去待的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而上浮减压的时间,最少要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要那么久?” 豆芽仔点头:“这是我往少了说的,严格说起来可能要十几个小时。” “那潮生上次怎么很快上来了?” 豆芽仔咂嘴:“我也能做到,他又没有潜到底,底下还深着呢。” 听了豆芽仔分析,我们开始对漂子客产生了怀疑。 他能不能做到? 他该怎么做到? 我相信潮生,因为潮生说如果漂子客做不到,这世人就没人能做到,宝藏或许会永埋水底。 就像是一个不会过期的时间胶囊一样,永远永远定格在了深渊之下。 深渊下那抹“金色”,到底是不是我猜测的“黄金甲”? 在没有打捞上来之前不能下定论。 突然,我的目光被那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吸引了。 这是漂子客带来的,会不会里面藏了什么能让他潜到水底的秘密装备? 我起身,想偷偷打开袋子看一眼。 这时去解手的老张突然回来了,我赶忙坐下。 “阿嚏!” “哎呦,有点儿感冒了,这地方真冷。” 豆芽仔斜眼打量他,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 他全然没注意我们的目光,坐下后张嘴打了个哈欠,随后靠着墙开始了闭目养神。 洞顶处,不断有水滴落入深潭中,听起来就像是秒表指针的声音一样。 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了。 突然,水面传来动静,是潮生。 潮生刚摘掉咬嘴,关了潜水灯,下一秒漂子客也浮了上来,他没有像我们想象中的大喘气,而是仰头露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脸色便恢复了正常。 “勘察的怎么样了。”把头问道。 潮生刚想开口,漂子客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话。 “我叔他说情况不乐观!比预想的还要深!触底的话可能不止四百五十米!他也没有把握了。” 豆芽仔立即指着他道:“哥们,你给我好好翻译,别胡说八道啊。” “我怎么会胡话八道!这都是我叔的原话啊!你们还不信我?” 我打断豆芽仔,笑道:“他脾气不好,别跟他抬杠,咱们现在都到这一步了,总要试试才能知道行不行,道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间没有能难倒漂子客的水洞子。” 他瞪了豆芽仔一眼,转身对漂子客用我们听不懂的方言说了几句。 漂子客点头,突然冲我比了个大拇指,整的我一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随后,只见漂子客解开了蛇皮袋子,从中掏出了一个装满“黄白色液体”的瓶子。 他当着我们的面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很快将一整瓶都喝完了。 我问这喝的是什么? 老张道:“是油,牛肉加鱼油,为了能保持住体温。” “这又是什么?” 接着,漂子客从蛇皮袋子中掏出来一叠像是雨衣,又像是某种动物皮囊的动西。 “别问了,你们看着就行了。” 老张说完走过去,帮忙拽住了这东西一角。 随后只见漂子客单膝跪地,他一口咬住了这东西,开始鼓着腮帮子用力向内部吹起气来。 () 第561章 漂子客的秘法 “这是在干什么?”我问道。 豆芽仔同样看的一愣楞的,他摇头说:“不知道。” 这东西做过风干处理,表面还能依稀见到血管纹路,似乎像是某种大型动物的皮囊。 过了一会儿,这玩意儿逐渐被吹起来了,漂子客满意的拍了拍,竟然还有弹性,他转头冲潮生说了几句话。 老张在一旁翻译道:“叔说他这次没把握,需要你接应。” 潮生点头说明白。 豆芽仔道:“你不下水,就干看着?” 他解释说他水性不如潮生,自己只负责翻译传话。 豆芽仔不高兴道:“那你什么风险都不用冒,翻译两句话就要一百万?” 对方听后也不高兴了,说道:“兄弟,你要是觉得你们这钱花的冤枉,那咱们合作可以作废,大不了这活我们不接了,你们可以再另寻高人。” 毕竟有求于人,不敢得罪,我给了豆芽仔一个眼色,陪笑说:“大哥你哪里的话,这是个什么东西?是气囊吗?” 他不咸不淡道:“这东西很古老,你们可以看成是他们蜑人用的气瓶,不光能在一定时间内提供氧气,还能减少水压,保持体温。” “这是不是海豹皮做的?”我又问。 “海豹皮?不是。”他摇头。 我疑惑问:“是要人钻进去?” 他点头。 “是现在钻,还是待会在水下钻?” “兄弟,别打听了,这是我叔他吃饭养家的本事,属于江湖不传之秘懂不懂?” 我说好,那不问了就是。 说着话,只见漂子客从蛇皮袋中又掏出了两样东西。 一个竹筒,一条皮绑带。 竹筒内有一种“黑色的泥”,他手挖出来全抹在了耳朵眼儿上,随后将绑带递给了潮生。 潮生将绑带系在腰间,开口问:“准备好了?” 我和豆芽仔点头。 潮生看了眼时间,表情凝重道:“你们负责接应我,我负责送他下到两百米深,在往下就只能靠他了,希望一切顺利。” 下水前小萱很担心我,她紧握着我手说:“我右眼皮控制不住,跳的很厉害,不知道怎么了,我感觉那地方可能会有比毛西瓜更渗人的东西。” 我小声道:“别瞎想,富贵险中求,正因为想下去很困难,没人能做到,所以宝藏才能保留到今天,耐心等我们好消息。” 最后看了一眼小萱和把头,我们先后下了水。 不知是不是因为前几天千岛湖接连下雨的原因,似乎这里水质浑浊了一些,最早放置的引导绳还在,眼见为实,漂子客真不用靠气瓶,他单手划水,另一只手拖着他那所谓的大气囊,按照常理来说,他抓着这东西会受到浮力影响,可事实是没有,望着他那流畅的泳姿,我想到了如鱼得水四个字。 耳旁能听到流水声和自己的呼吸声,因为路线相对熟了,一行人大概花了十五分钟便穿过兵器室和隧道区来到了深渊区附近。 豆芽仔的潜水灯晃到了我脸上,他指了指下方,意思是说之前放的绳子还在。 这时,漂子客鼓着腮帮子冲我们做了一个手势。 我比手势,问他什么意思? 潮生理解了,意思是我们要转过身去,不能看。 很快,不到一分钟,等我们转过身来,漂子客和潮生人已经不见了。 我立即朝深渊下望去。 无尽的黑暗深渊下,看到了潮生的头灯,一闪一闪的,我们之前放下去几百米长的登山绳就像是能直达深渊底部的路标,他们正在沿着绳子快速下潜。 可能是过于紧张,我有些头晕。 时间在这里走的很满,每等一秒都是煎熬。 刚刚潮生比两根手指,意思是二十分钟,如果超过这个时间没看到人,那就代表出事儿了。 底下该是什么样子?有什么?深渊下是否和毛西瓜的形成有关?还是像小萱说的那样.....底下存在着比毛西瓜更渗人的东西? 这些没人知道。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漂子客,南派四大顶级水鬼之一,他可能是八百年来第一次潜到深渊底部的活人。 突然,不远处的豆芽仔冲我招手。 我过去一看,看到了一堆碎石叠压在一起,高度大概能到大腿,看样子像是人为摆放的。 豆芽仔俯身用力一推,石堆上层部分倒了。 我用灯照了照,看到里面还是石头,是一块儿大些的石头。 不对.... 我定睛一看,发现这块大石头表面刻有图案,就是之前在不同地方数次看到的“箱子图案”。 这里怎么也有?? 豆芽仔显然也认出来了,因为他之前也见过两次,豆芽仔冲我比了个手势询问。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我到现在为止,始终搞不清这类箱子图案的含义。 我突然开始担忧,深渊底部不清楚,但至少这里,我们可能不是第一波造访这里的人。 关于这类“箱子图案”,或者说是记号,我之前查历史资料的时候特意追查过,我想有没有可能是当年起义军之间互相联络的信号?或者代表了某种秘密信息?摩尼教当年遭受到了北宋官府严厉打击,起义军又和摩尼教只见有密切联系,那这个奇怪的图案是否是某种摩尼教暗语? 可这样也不对。 因为东山龙洞石墙上留下的箱子图案,最下方明确刻了一组文字,道光十三年,江什么什么。 因为水压加上紧张,我呼吸越来越重,我搞不清楚这类方格图案的含义,甚至无法确定当年刻下的时间,为什么千岛湖很多地方都有发现这种图案?而且还都刻在了相对明显的地方,难道是想故意让人看到? 就拿眼前来说,如果不用碎石挡上,我们根本注意不到,相反,用碎石盖上反倒引人注意,显的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在我疑惑之时,豆芽仔突然冲我发出了信号。 我们迅速游过去观察深渊下方。 看到了一个“光点”,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正在缓慢上升。 突然,绳子动了,同时那个光点儿开始了闪烁,像是在对我们发出某种信号。 我和豆芽仔想也没想,立即开始拽绳子。 绳子太长,拽起来非常吃力!而且因为脚下没有借力,劲儿使不到一处,绳子刚拉起来没几米便被那股下坠的力量瞬间拽了回去。 情急之下豆芽仔想了个招儿,他迅速将腰间用来挂副气瓶的卡扣解下来扣到了我腰上,如此一来我们便紧贴在一起,靠着对方身子借了力。 随着绳子被不断拉上来,那个“光点儿”也越来越亮。 那是潮生的潜水灯。 隐约看到,潮生腰间连着皮带,而皮带又紧连着那个鼓着的气囊。 就靠着一根绳子,我和豆芽仔硬生生将人拽了上来。 上来后我注意到气囊似乎比之前小了不少,头灯照上去,透过那模糊的光影,赫然看到漂子客宛如熟睡的婴儿一般,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头则埋在了双腿间,双手似乎抱着个什么东西。 () 第562章 是什么?? 上来后潮生第一时间摘掉了咬嘴和护目镜,他上半身趴在了水潭边儿的大石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难受。 我刚想问怎么回事,豆芽仔突然拽住我说:“先让他缓一缓,不要碰他。” 就那么在石头上趴了小两分钟,潮生慢慢抬起了头,我这才看到,他脸色煞白,眼睛却通红,鼻子人中周围全是血,此外他左边儿耳朵上也有血。 看向一旁的气囊,表面湿漉漉的,全是水,不知道漂子客在水下人是怎么钻进去的?此时气囊口还紧扎着,也不知道他人在里面是死是活。 潮生脱了潜水衣,接着他连裤子也脱了,只见他快步走到一旁,手一撑地,双脚倒立着搭在了石头上。 每一次吸气,吐气,都仿佛用足了力道,他的呼吸频率目测降到了一分钟十次左右。 潮生突然喊我过去帮忙打他几拳。 我没听明白,再三向他确认。 “峰子你起开,我来!” “这里?” 豆芽仔摁了摁他左肋位置问。 潮生还保持着倒立姿势,点了点头。 豆芽仔铆足力气,一拳抡了上去! 一连打了五六拳,潮生突然整个人趴到地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忙帮他拍打后背。 咳了好一会儿,潮生抬眼说道:“好....好了,问题不大,实在太深了,那底下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似乎....似乎是很久以前开采石头形成的深洞。” 把头听后皱眉问:“探到底了?” “我没有下到底,他到了。”潮生指向气囊道:“四十分钟之内不要碰他。” 这时老张忙皱眉说:“四十分钟够呛,估计起码要等一个小时,应该是这个水洞子的深度超过了我叔能承受的极限,他完全进入胎吸了,上一次我见他这样还是在十年前。” 豆芽仔马上说:“可能是我孤陋寡闻,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能做到在水上用一个小时去减压,这气袋子口都扎死了,你确定人还活着?不用打开一点,透透气儿?” “人没事儿!我很确定!你又不是南派的,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我叔他这是秘法,就和闭气观城一样。” 豆芽仔搓了搓脸说:“那就等一个小时,希望人还活着。” 老张话说的坚定,但我从他脸上表情看出来了,他也十分担心漂子客,毕竟人钻在里面,是死是活还不知道。 我说我能不能近距离看一眼? “看可以,但不要碰。” 我点头。 走过去蹲下,搁着十公分距离,我打开了手电。 “你们看,他怀里好像抱着什么,那是什么东西?”小萱紧张说。 把头和豆芽仔也过来看。 透过朦胧光影,能看到漂子客确实在里面搂着个东西,由于他胳膊挡住了,乍一看似乎是块板子,细一看,又像是一件衣裳。 豆芽仔脸色变了,说道:“这或许就是水下相机拍到的那东西,完了完了完了,他妈的,亏大了!这肯定不是金甲!哪有这么轻的黄金甲?” “闭上你的嘴,还没看到实物,你怎么确定不是?我看东西从来没有走眼过。” “问题是峰子你没看到实物!那黄金甲都是你想象出来的!” 老张皱眉道:“不要吵!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可能是我脸色不好看,小萱安慰我说没关系,我们就是在赌,输赢都很正常。 我默默攥紧了拳头。 之前拍到的那张水下照片十分模糊,难道我真看走眼了? 此时外面还是白天,但山洞内光线太暗,仿佛晚上一样,我们将所有的希望都押到了这一次。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豆芽仔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同样坐立难安。 我跟把头说了在水下又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奇怪的方格图案,并且我把我的一些猜想也说了。 把头沉声道:“云峰,你觉得那种图案最像什么?” “箱子。” “那箱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能干什么,装东西的啊,把头,你意思是代表了宝藏的意思?没那么简单吧?” 把头眉头紧锁,摇头道:“事情有时候要往简单的方面去想,过去许多人不识字,这种简单明了的图案更能让人一眼看懂含义。” “把头,如果这种记号背后暗指的是起义军宝藏,那千岛湖起码有六个地方有,难道六个地方都有宝藏?” 把头摇头:“那不可能,不过我相信我们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 “把头,其实还有几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就咱们现在掌握的证据看,关于毛西瓜的传说在很久以前就有了,那时候没有移民,水电站没建,千岛湖也还没形成,如果说那时的毛西瓜在新安江内,是怎么全跑到这里来的?” 把头道:“根据县志看,四十年这山洞外有个水库,有没有可能是以前的水库通着新安江?” “我知道,那叫老龙水库,从地势看应该没有连通。” “还有我想不明白的,九几年后,淳安发行的那版新县志上根本没有水库的标注,连卒坑源都没有,就像这里的一切信息都被人抹去了一样。” “咱们第一次发现这个山洞的时候,洞口用铁皮盖着,通往山洞深处的过道还用铁栅栏封起来了,这又该怎么解释?” 我小声道:“潮生的高祖爷爷,那是一百多年前的南派高手,他因为什么死在了这里?是被同伙黑吃黑了?还是被什么人给害人?假设他是被人害死的,那按道理来说应该把他的尸体烧了或者埋到洞内的隐蔽地方,为何把他用砖砌在了墙中?” “把头,你怕吗?” “怕什么。” “幽灵啊,要是人,怎么可能做到把新安江的毛西瓜都赶到了这里,或许真像把头你说的,我们肉眼看不见,是起义军的幽灵,是当年那些因为战乱枉死之人的幽灵。” 把头突然笑了,他望着我,语重心长道:“云峰,我说的那个幽灵并非看不见,只是故意藏起来了,一同藏起来的还有当年的秘密,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它的藏身之地。” 这时潮生走过来挨着我坐下了,他一脸疲惫,管我要了根烟。 “没希望了,找不回来了。” “什么找不回来了?” “我们解家祖传的那尊雕像。”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那嚣人神像是他们解家的传家之宝,也是南派的信物,绝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东西。 “潮生你不要难过,我相信你爷爷在九泉之下不会怪你,或许那神像就是属于这里的。” 他转头问我为什么这样讲。 我指着水潭道:“这地方太邪门,终年不见太阳,水下鬼气森森,那些毛西瓜对你来说构不成威胁,可一但流入千岛湖,对普通人来说后果是灾难性的,没准你们解家祖传的神像有灵性,所以故意不让你找到,它甘愿永沉水底,成为镇物,好压制那些鬼东西。” 潮生听后苦笑道:“你倒是挺会安慰人的,算了,不想这事儿了。” 这时,忽听对面紧张大喊道: “老叔!!” () 第563章 “得宝” “慢点儿,慢点儿。” 老张最先发现漂子客有了动静,我们解开皮囊第一时间将人抬了出来。 眼前一幕,令人目瞪口呆! 只见漂子客大汗淋漓,那汗出的就跟身上抹了层猪油似的!他胸口轻微起伏,眼睛却直勾勾望着洞顶。 从漂子客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人有意识。 我觉得他不像醉氧,因为他自始至终根本没用我们准备的气瓶,他这种情况也不像是得了水压病,反而像是严重醉酒了一样,人有意识,眼睛还能动,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们终于看到了他捞上来的东西。 望着这东西,我呼吸加重,心跳越来越快。 拿手电照上去,这东西表面“金光流转”,就像几百年前的镜子一样能照出人脸。 我没有走眼,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金甲!! 这就是一件来自于北宋末年的黄金甲! 严格说起来,这应该是一件:“仿金装甲制式皮贴金明光软甲。” 软甲护心部位用了一块大约五公斤重的纯金板,为了减轻重量,其余处则用了上等牛皮包金工艺,软甲表面还錾刻了大量精美花纹,不知道怎么做的,看不到一针一线的痕迹, 这东西一看就知道,礼仪装饰性质大过了实用性质,这套甲毫无疑问彰显了其主人的地位和身份,但有一点很可惜,它缺失了一部分,缺了护腿甲和前后挡部位。 “把头.....你以前见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没有。” “那这算不算是孤品?早年山西出的那件贴金背心甲在工艺方面比起这件要简单多了。” “云峰,那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这应该是孤品,博物馆也不曾有,如若完整,就算拿金缕玉衣也不能换。” 我深呼吸:“我刚仔细看了,没有铭文,没有证据能直接指向那位姓方的主儿。” 把头目光环顾四周,说道:“或许这地方就像江口沉银一样,是那位主儿最后殊死一搏的地方,没有铭文反倒更好,这东西必须尽快泡水,动作小心些。” “快!拿袋子来!” 我立即招呼豆芽仔,小心将金甲装好,随后开始收拾东西,清理现场。 我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大脑缺氧时间太长了?” “不知道!” “我早说了!你们这活儿太危险!若不是看在解家的面子人我们不会接!如果我老叔留下后遗症了那就算是工伤!你们要负责的!” “别发火,抽一颗。” “不抽!” 我又将烟装回去,说道:“咱们就事儿说事儿,你也是老行里人拉,不管南派北派,你听说过有工伤这个说法?” “有!怎么没有!” “有个蛋啊!” “我告诉你,别说你老叔现在人还活着,他就是死了也和我们没半毛钱关系!我们提前说好了,就一百五十万!我们是在赌,你们也是在赌,我们压上的钱!你们压上的是命!” 我不是小气人,更不是抵赖,事实上行里就没有这种规矩!什么工伤?以为这是签了合同拿工资上班呢? 我敬重漂子客,但一码归一码,这就是北派和南派短暂合作的一锤子买卖,后果双方自负,试问那要是什么都捞不到,我们的钱还能退吗? 老张听后脸色变了,他转头看向潮生,那眼神好像是在对潮生说:“是你把我们叫来的,你说怎么办吧。” 潮生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漂子客,说道:“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当年漂子客在南海眼孔都能三进三出,他不会栽在这里,你先跟我们回去,等晚上再观察看看情况。” 豆芽仔望着老张眼神不善,他附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我推了他一把,示意不要乱搞。 从山洞出来,太阳还没落山,我让小萱先去山脚下摸摸情况,要是没人的话就给个信号。 不久便收到了小萱给的安全信号,潮生立即背上漂子客,豆芽仔背着包,我提着麻袋,一行人鬼鬼祟祟的下了山。 这次虽然只收获了一件东西,但这东西很重要,我对大部分东西能估价,这次却估不了,因为这套金甲是孤品,说一百万是它,一千万是它,一个亿还是它,但因为不完整,所以估计没人愿意掏一个亿,如果要是完整的,我真敢往那个数儿要。千禧年初,行里曾有个事儿,有人用假的金缕玉衣作抵押物,跟银行贷了一大笔钱,因为那主给了几十万鉴定费,找了几个很有名的专家鉴定,鉴定出来说价值二十四个亿,结果他娘的银行真信了,所以这行里比的就是谁胆子更大。 ...... 回去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豆芽仔火急火燎冲进院里找桶打水,因为是出水文物,尤其这种软质的,必须尽快处理,不然最晚隔天就会氧化发霉。 我掏出钥匙,刚想开门进屋,瞬间楞住了。 我凑进仔细看。 虽然门锁完好,但我却后背发凉。 “不好了!招贼了!有人来过!” “什么!峰子你说什么?” “我说可能来贼了!!快回各自屋!检查有没有少东西!!” 豆芽仔二话不说,立即放下水桶跑回了屋。 因为我离开前特意将一个啤酒瓶盖砸扁塞到了门缝内,现在却不见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打开了门却没注意到这一小细节。 “少没少东西!” “没少!我被子底下压的一百五十块钱还在!” “谁他妈偷你的那一百五十块钱!看看我们存的那些货少了没有!” 说完我立即回屋从床底下拉出了我的皮箱。 所有东西都还在,就连那尊用毛巾包着的白玉佛都没丢。 我不放心,赶忙又跟把头要了东屋钥匙。 看起来一切正常,我们从水里捞上来的几批东西都还在,难道是我想多了? 走到墙角放着的“夹锡钢板箱子”前,我伸手敲了敲,随后拿着手电爬上去。 我顺着仅有的一点缝隙向内张望。 “云峰!” 小萱差点吓得我从上面摔下来。 “我屋也检查过了,没少东西。” “把头怎么说?” “把头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 “恩。” 我挠头道:“那就是没来人,可能下午刮大风了。” 小萱松了口气,冲我翻了个白眼道:“你真是的!吓死人了,我还在想会不会是帽子。” 我笑道:“要是帽子能查到我们的根据地这里,那你我早进去吃窝头了。” 将手电扔给小萱,我刚准备跳下去,突然又注意到了一处细节。 只见在箱子另一侧的边缘处,沾了一小块儿泥巴。 我扣下来,搓了搓,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了云峰?” “没事儿,我们出去吧,先把门锁上。” 来到把头屋,把头正在低头换鞋。 “云峰,漂子客需要静养,仓库有钢丝床,你拿床被子先在那里凑活两晚。” “好。” “还有事儿?” 我小声道:“把头,真有外人悄悄来过,不管对方出于何种目地,我们都暴漏了。” 把头拎着脱下来的鞋放到了窗台上,随后从暖壶中倒了两杯水。 “坐。” 拉开椅子坐下,我已经没了刚得到金甲的兴奋感,心中满是忐忑不安。 把头抿了口水,轻轻放下杯子,低声道:“不要自乱阵脚,耐心等着。” 我皱眉问:“等着?等什么??” 把头没说话,他面色凝重,开始用手指一下下的轻敲桌子。 () 第564章 把头的“引线” 两个小时后,夜已深,屋外刮起了大风,隔着窗户听了一会儿,我感觉很不舒服,那持续的声音就跟鬼哭狼嚎似的。 把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正襟危坐,一言不发,每隔十分钟左右会习惯性敲几下桌子。 此时,黄金甲整个浸泡在了大脸盆内,按理说用蒸馏水泡最好,现在因为没有,就用井水代替了。 屋内灯光昏暗,反倒更印照着水中的金甲富丽堂皇,豆芽仔渐渐看迷了,他下意识伸手想碰,我喊住了他。 突然,把头的手机开始震动,有电话打来。 把头只是看了一眼,他没有接便挂了,转头冲我说:“总算回来了,云峰你去开门吧。” “谁啊把头?” “等下在跟你解释,去开门。” 我怀着满心疑惑出去,刚拔掉门栓便透过门缝看到了一个人的脚。 这人脚上穿着一双黑邦白底布鞋,鞋上粘了些泥,貌似走了不少路。 “是找我们把头的?” “是。”对方只回答了一个字。 “阁下瞅着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我问道。 对方没说话,绕过我直接进了院子,他看样子来过我们这里,都不用我引路,直接走向了把头所在的东屋。 这是个中年男人,身高偏矮,可能一米六左右,皮肤有些蜡黄,眼神看着发呆,手上拿着一根普普通通的棍子,棍子上端还缠着绳子,望着他背影,一瞬间我回想起来了月余前发生的一幕。 是他! 这人我见过! 我记得那天我一个人开车从卒坑源回来去仓库搬气瓶,因为是白天,我特别小心!当时这个人出现问了我一句,“需不需要搬东西,随便给包烟钱就行。” 我当时拒绝了,他之后也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不会错的!就是他! 我连忙锁门进屋,把头已经给这人倒上了茶。 把头开门见山问:“人跟到了哪里?可摸到了对方是何底细?” 这人望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小声道:“小偷下午一点十五分摸了进来,分别进了厨房,东屋,西屋,像是在找什么,后续没有拿走任何东西,一点半离开了。” 这人继续说:“我一路跟随,小偷非常谨慎啊,期间故意绕了不少能防尾巴的路,三点半左右,此人进了夏家大门,仅五分钟便出来了,随后又去了一个村子,之后便没在露面。” “夏家??”我心里咯噔一下。 把头皱眉问道:“那人最后出现的村子可有名字?” “恩。” 这矮个子男人手指沾了点水,飞快的在桌子上写出了两个大字。 “江村。” 把头脸色阴沉:“果然啊,和推测一致,上次文斌跟丢了,这次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在诸暨人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年,还是让我王显生一睹正脸儿了。” 我心头突突跳,立刻从抽屉里找出了老地图查看。 是这里,找到了。 江村!! 淳安县,千岛湖,里商乡,江村..... 一百多年前,千岛湖各地出现的神秘方格子图案,东山龙洞墙壁刻画上留的江姓字样,道光十三年.... 我惊恐的看向把头。 “王把头啊,之前我配合影爷暗中收集到的线索如今基本能理出一条线了,你们可能招惹上了大麻烦,但在下搞不明白,对方所图为何?最终目地又是什么?” 把头皱眉,缓缓摇头:“我也始终在考虑这个问题,试想一下,作案凶手在下定决心杀人前,又怎会告知被杀者?等后者反应过来,大都已经魂归黄泉了。” “那王把头接下来作何打算?” “恩.....”把头端起茶杯淡淡道:“对方沉不住气,想偷看我的牌不成,反倒被我偷看到了他的牌,其实我手中的牌反倒是最小的。” 说完,把头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很快接了,传来一道熟悉且低沉的声音。 正是徐同善。 “江村。” “江村?王把头,那是哪里?” “徐兄弟可以抽时间看看地图,就在你眼皮子底下。”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突然笑道:“呵呵,王把头,佩服佩服,真想有朝一日和你见上一面,我动用了一切关系都查不到的信息,你是怎么查到的?” “对方没能沉住气,侥幸而已。” “好,我知道了,不过王把头.....我多嘴问一句,这三家不开牌,你手上筹码不够,莫不是你想用最小的牌捡漏?” 把头听后笑道:“徐兄弟你这是什么话,我的筹码不够是因为之前将一半免费赠送给了你,如今快到了快开牌的时候,总该归还给我才是。” “呵呵。” “我早年放过高利贷,王把头的行事作风倒和我有些像啊,那好吧,三天后等我电话。” 随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盲音。 电话刚挂,这矮个子中年男人便起身拱手。 把头也冲他拱了拱手。 人一问,我马上追问把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把头看着地上的脸盆说道:“或许是因为这异宝孤品现世了。” 我紧张问:“对方难道是想黑吃黑抢我们刚得到的金甲?” 把头摇头说:“恐怕不止于此。” 豆芽仔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猛的跺脚道:“我早就说过了!那夏家全家上下都不可信!没一个好东西!肯定是他们暗中联合了某些人想要害死我们抢走宝贝!” 豆芽仔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愤怒到了极点,他攥着拳头冲我说:“峰子!上次那神秘人想用风水阵害咱们得事儿你还记得吧?要不是你找来那个什么查先生帮忙,咱们可能全都意外横死了!那样一来,可谓杀人于无形中!完全不会引人注目,之后咱们在千岛湖辛苦半年积攒下来的宝贝肯定也归对方了!尤其是那个夏水水!他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眼!可能从咱们卖鱼那天就开始了!他是夏家主动派来接近我们的!” 我皱眉道:“不对.....应该有别的隐藏信息我们不知道,夏水水绝对没有那么重的心机。” 豆芽仔冲过来一把揪住我衣服,大吼道:“刚才的话你难道没听见?把头下午暗中派的人都跟到了夏家大门口!刀都袈到脖子上了还死不承认!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以前被女的骗的次数难道还少吗?!” “别他娘瞎说!我什么时候让女的骗过?你看见了!”我一把推开豆芽仔。 我和豆芽仔吵的面红耳赤,他认为夏水水当时是故意接近我的,同时她也是老周事件的幕后策划者,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针对夏水水,在我眼中,那个女孩儿根本没心机。 开什么国际玩笑? 如果她能隐藏的如此之好,那就说明我这些年白混了!一个人的外在能骗人,但眼神气质和生活细节方面骗不了人!我阅女无数,断然不会看错人! 我正想着,突然感到一阵从头到脚的透心凉。 豆芽仔突然将半脸盆水端起来浇了我一头。 “清醒点儿了没有!兄弟!我看你是被那女的迷了心窍了!”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冲过去将豆芽仔扑倒摁在了地上。 “够了!不要胡闹!” 我正掐着豆芽仔脖子,他也掐着我脖子,豆芽仔闻言立即松开手道:“峰子!如果我猜的不对!那把头为什么不反驳我!” “把头!” 我迅速看向了把头。 把头走过去打开了窗户,一阵大风吹进来,瞬间冻的我打了个哆嗦。 风吹开了把头额前的白发,他淡淡道:“我以为那日随着夏老爷子的死,那些掩盖的秘密会被带进棺材,如今看来并非这样,芽仔怀疑的那个女孩子,要么是毫无心机,要么就是心机太深,如果是后者.....那她的心机早已超越了年龄,或许比的上这千岛湖的水深了。” 把头能说出这番话,就表示把头也吃不准,他也持怀疑态度。 我脸色发白,豆芽仔斜眼看着我不说话。 “云峰啊。” “在。” “你去趟夏家,自己去验证吧。” “我什么时候去?” 把头立即转身道: “现在。” () 第565章 百年谜云 “把头!现在要是让峰子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何况夏家人脑子要是不傻就不可能承认!” “别说了,我去。” “峰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之前夏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我经常去找夏水水,要是他们想害我,那时候早就暗中动手了,何况....夏家根本不缺钱。” “峰子,不缺钱归不缺钱!但没人会嫌钱多!咱们搞了这么多的宝贝还没变现,如果把咱们看成是一只羊,那现在就是最肥的时候。” “我算过了,不算那干尸老和尚,现在我们手里其他东西加起来,最少能值到这个数!” 豆芽仔脸色凝重,冲我伸出了三根手指。 因为货都没卖,所以有段时间没分钱了,我眼皮跳了跳,在心中大致盘算了下。 金甲,白玉血佛,那批起义军遗落在水洞子下的兵器,几十件北宋金器金首饰,还有几枚存世仅见的摩尼教钱币,豆芽仔说三千万都说少了,这些东西是我们辛苦半年历经辛苦得来的,一旦出手,那会是打我入行以来最大的一笔买卖,所以豆芽仔才会说现在是我们最肥的时候。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问他。 豆芽仔马上分析道:“漂子客人现在那样儿了,就算能清醒过来,估计一时半会也下不了水,我们现在搞了几千万的货,干脆先回北方?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这批货全部变现落袋为安后再回来找其他的宝贝也不晚。” 我当场否定了豆芽仔的提议。 大批量的宝藏还没找到不说,他只想着变现好落袋为安,就没想想这批货的背景,这次可不是在深山老林里刨野墓,如果被人盯上而不想办法解决麻烦,那敢卖这批货等于找死。 把头一向小心,我猜这也是把头没让我大批出货的原因,除了和诸暨人那次交易,期间我们只卖给了梅梅几个行军锅,那种行军锅全国各地都出,只要没被当场抓到就没事儿。 就算被当场抓到了其实也没啥大事儿,文物定级轻数量,重质量,那种普通的宋代垃圾铜钱儿没级别,十万枚也顶不上一尊战国时期的普通青铜鼎,这也是梅梅背后那些一线长年活跃的原因,如果不小心被抓,运气好的没收东西交些罚款就能出来,运气不好的顶多两年也能出来,我们则不一样,一旦出了事儿,一般是十年起步,上不封顶。 “把头,我换身衣裳就去夏家,路上我给夏水水打个电话先探探她口风。” “讲话要聪明些。” “放心把头,我明白。” 这时突然有人敲响了门。 “王把头,睡了没有?” 把头和我对视一眼,示意去开门。 “张哥,你还没休息啊,人恢复的怎么样了?” “兄弟你也在啊,我以为就王把头自己。” “我叔他....情况很不好啊,他精神状态相比白天是强了些,但他不知道自己解手了,刚才我检查的时候看他裤子都是湿的。” “这么严重?你不打算带他去医院看看?” 他看了我一眼说:“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可不敢去医院,而且就算去了估计也没用。” 豆芽仔道:“我们准备的有气瓶,他不用啊,那水洞子那么深,得用氦氧混合气瓶,他非得用那祖传的气袋子,你刚说他都控制不住解手,我看大概率是长时间缺氧导致了脑损伤,治不好了。” 听了豆芽仔的话,老张深呼吸了一口,开口说:“几位,不是我死皮赖脸想讹你们北派,是我叔他一大家子人全靠他一个人挣钱,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他以后相当于废了,所以你们不多少赔点儿,我带他回去没办法交差。” 我点头,心想:“你早点这个态度不好了?白天还牛逼轰轰的跟我扯什么工伤。” “那个.....张哥,我理解你的难处,我们也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我们北派看重朋友,何况中间有潮生这层关系在,我看不如这样,除了之前说好的打捞费,我们在给你两笔钱,一笔二十万,一笔十万,二十万就当做是补偿,余外十万当做是给张哥你个人的封口费。” 他听后没第一时间说话,脸上表情是皮笑肉不笑,显然是不满意这个数儿。 这时把头开口道:“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在聊这事儿,还可以谈。” 偷偷给把头使了个眼色,我两当着他的面唱了一出黑脸白脸将人暂时打发走了。 “峰子,把头,你看他刚才那眼神,明显是想狮子大开口狠敲咱们一笔,要不.....让赵萱萱跟他谈?” 我小声道:“别扯,人是潮生找来的,咱们要考虑到潮生的处境,何况漂子是南派知名人物,我们要是为了那点钱出险招,毫无疑问是因小失大,我猜他敢跟我们掰扯这事儿,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两点。” “不说了把头,我这就去,一旦有信通知你。” 把头点头,再次叮嘱我小心。 换好衣裳后,我放轻脚步走到窗户外朝里张望。 只见漂子客人躺在床上,床下摆着个尿盆,老张则坐在一旁看着他不断唉声叹气。 ...... 一个小时后,后半夜。 我边开车边举着手机,马大潮电话打了两次都是长时间无人接听,不知道这小子是睡着了还是在干什么,脑中突然想到了一个本地人,找到号码后打了过去。 那边大概响了十几声,接了。 “喂,谁?” “大姐,是我。” “你是谁?” “常去你店里吃饭的那个,上次我不是还给了你两千块钱嘛。” “呦,是你啊小弟!我这睡糊涂了,这么晚上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你该不会....是想约我出去吧?呵呵,别整那些啊小弟,我这岁数都能当你妈了!而且我老公下个月就回来了。” “大姐!你千万别多想!我就是想跟你打听个地方,你是土生土长的老淳安人,不知道听没听说过江村?在老地图上有,但我用手机上网搜了搜没搜到。” “小弟,你问的是不是里商的那个江村啊?” “对!没错!” “那地方位置太偏僻,如今没人了吧应该?我都多少年没去过那里了,里商乡是几十年前和中坑口乡合并成的,不对...可能还有人,因为那边儿种了不少茶田。” 我皱眉问:“你说的几十年前是1956年吧?那时候发大水,那个村子没事儿?” “没有,那边地势高,所以过去了这么多年那里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村子里的人是不是都姓江?” “怎么了?是都姓江,你有朋友住在那个村子吗?” “没有,行了大姐,我就不打扰你睡觉了,拜拜。” 沉思片刻,我又用手机搜索了“淳安江村”,还是什么信息都搜不到,脑海中快速回想了一遍看过的地方县志,同样没有提及这个地方的内容描述。 “算了,大不了明天去实地看看。” 夏水水以前留给我的那个联系方式不知道能不能打通,我正翻找着,突然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个陌生电话打来。 我按下接听键,没敢说话。 那边儿也没人说话。 过了十几秒钟,那边突然传来了“咔咔咔咔”的火车行驶声。 瞬间寒毛倒立!我立即挂了。 靠边停车,我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凝望后视镜中自己的脸,显的有两分虚幻。 江村,道光十三年? 潮生那位叫解渊渟的高祖爷爷应该也是那时候的人.....当年的千岛湖究竟发生过什么?这个没人说话的神秘电话几次三番打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几个月来把头暗地里谋划了什么。 五分钟后,我猛的睁开了眼,赶忙将烟头丢到了车外。 怎么睡着了,或许太累了,已经有好几天没怎么合眼了。 对着后视镜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扶住方向盘,慢慢踩下了油门。 结果走了没多远,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车的前挡风玻璃瞬间爆裂。 我惊恐抬头。 此时车顶处凹了一个大坑,看形状像是脚踩的。 接着,一张白须白发的老人脸,慢慢伸到了我的挡风玻璃前。 “道...道....道长!!!” () 第566章 夜遇疯道长 惊吓过后是惊喜,不料下一秒,又是惊吓。 裂开的挡风玻璃上瞬间出现一个拳洞,一只大手伸进来将我死死摁在了座位上。 “道长!你干什么!” “还好还好,赶上了,差些就让小居士你跑了。” “跑什么?我不跑啊!放手!” 他松开了我,就那么坐在了前机盖上。 我立即开门下去,绕车快步走了一圈,随后抬头仰望夜空,他是从哪儿跳下来的? 想不通,我恭敬抱拳道:“数日不见,道长别来无恙,不知道长找小子所为何事?” 疯道长站在机盖上说:“几日前居士答应老道的事情,可是忘了。” “我答应了什么?” “哦,我知道了,道长可是指那仇道人?” 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微笑道:“正是,老道时日无多,请小居士带路。” “难道是那晚留下的暗伤?道长你意思是快要驾鹤了?你还能活几天?” “非也非也,老道意思是在此地时日无多,就凭那些人,还伤不到老道性命。” “吓我一跳,道长你说话怎么大喘气儿,情况是这样的道长,我现在有件要紧事儿要办,咱们明天晚上约个时间去行不行?要不后天也成。” 他摇头,意思是不行,就要现在去。 我看了眼时间,在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把头还在等我回信儿,从这里到东山可不近,起码大几十公里,上山还要步行很长的一段路,但早答应了的事儿不好推辞。 “那走吧,道长请上车。” 他跳到了车顶上,盘腿坐下说:“老道坐这里即可。” “道长你不能坐车顶上!我一旦开快了会很不安全!” 他摆手示意我尽管走。 “不行啊,关键前面好几个路口有摄像头,我这车手续不全的,不能被拍到,请道长见谅。” “麻烦。” 他叨叨了两句,不情愿的坐进了车内。 看我系安全带,他也扯过来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我说道长你不用系,他又想摘,结果不知怎么搞的,打结缠住了。 我伸手想帮忙,只见他猛的一用力,直接将安全带从根部接口处扯断了。 我不敢吭声,更不敢责怪,好好的一辆车就成了这样,挡风玻璃碎了,车顶估计也要找人做钣金。 路上我不时打量他,他全程闭目养神,不用说,他现在肯定是清醒状态。 “那个...道长,你让我照顾流浪小猫,你说代表了生命的希望,因为那小猫,我去了朋友那里,结果三天前小姑奶奶在我朋友那里被猫给叫醒了,你之前跟我说天下间无人能救她,可这次救她的却不是人,道长,你是不是早已算到了这一切?” 他没回话,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 我鼻子有些发酸,吸了吸道:“屎无常不会说话,小子我带他向您表示感谢,经此一事,屎无常有所改变,他不再唯命是从,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开始憧憬未来的生活了,虽然他没明说,但我清楚,他在心底里视您为榜样,他还给自己定了个奋斗目标,说二十年后超过道长您。” 疯道长睁开了眼,淡淡说道:“二十栽光阴,不过弹指一挥间,可惜了一位天纵奇才,仅靠一张端拱冥想图便解开了三尸六甲功的限制,可惜可惜,伪斩尸非真斩尸,莫说二十栽,他此生都无望超过老道。” 我皱眉问:“若有朝一日他彻底斩了三尸,是不是人就无情无欲了?还是说.....只有无情无欲无求的人才能到达那个境界?” “并非无情无欲,而是无为无我。” “道长,什么叫无为无我?” 疯道长目光平静:“无为无我是指一个人的心境,在德道经中已然讲明了。” “那不是道德经吗?” 疯道长摇头:“道德经为千年来误传,一字不同,天差地别。” 我将车速放慢了些说:“道长不光武功冠绝江湖,看来对道家文化研究也很高明。” “不瞒道长你说,我这人打小就敬仰道士,我想给人算命断人死,可惜等长大后不小心误入了盗门,一个道,一个盗,我这同样是一字不同,天差地别。” 这时前方路上突然出现一个坑,坑中有不少积水,我随口问:“道长,你能否告知小子这道门中的太一生水四个字是何含义?” 疯道长微微一笑,冲我说了一段略微拗口的古文。 我听后渐渐陷入了沉思。 过了几分钟,我疑惑说:“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应该是太一先生了水,水反生太一,形成了天,天又反辅太一,形成了地,天地相辅相融,形成了神明,神明相辅相融,形成了阴阳,阴阳相融,形成了四季,四季相融,形成了寒热,寒热相融,形成了干湿,干湿相融,形成了岁,岁即年龄,人岁终而止,一切又都会回到起点,这是一个从广到近,从大到小,周而复始的轮回。” 疯道长眼中露出了一丝神光,看着我问:“何谓太一?” 我又认真想了想,指着天上一颗闪闪发亮的星星道:“那个就是古人最早认为的太一吧?是北极星,太一生水,当时的人看到下雨了,就认为是星星导致的。” 疯道长听后眼中神光更盛,他开口说:“小居士聪慧过人且有几分道缘在身,怪不得能遇见那仇道人,可惜你习武资质平平,不然老道倒有几分收徒之意。” 我忙道:“道长我实话实说,我不认为那仇道长真实存在,当时我见到的那张脸应该是幻觉,是幻想,因为那温泉水有致幻性,人一旦误服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场景,我有一个朋友也曾喝过那水,当时他看到了他女朋友,而他女朋友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不对不对...” 我自言自语纠正道:“仇道人真实存在,当时我看到的场景非真实,这个仇道人俗名不详,根据南宋史书记载,这个人出生在越州剡县,就是今天的浙江嵊州,宣和三年方腊已经死了,他聚兵谋反打的也是方腊旗号,根据我的研究看,这个仇道长生前很敬重方腊,甚至可以说是崇拜,东山龙洞下的那处秘境就是他联合了当时几个青溪县内的有钱人修建的,目地可能是用一种秘法复活方腊,结果失败了。” “狐涎法,道长可听说过?道家真有这种东西?” 疯道长瞬间皱起了眉头。 我小声说:“七百多年了,这人的尸体在我们刚发现它的时候还没烂!尸体表层刷了生漆,是一具从未见过的仿佛漆尸,很是吓人。” “它那尸身在何处?” “在一个小岛上,那小岛没名字,因为到了晚上时常起大雾,所以我们把那里叫雾岛,不过我们当时把它埋了,这两个月天气有些热,可能已经烂完了。” 这时我手机突然响了,是豆芽仔打来的。 我接着电话转头看去。 只见疯道长突然变的神神叨叨,他对着车窗外自言自语说:“早死早投胎,你着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