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女配和白月光她姐HE了(GL)》 1、第1章 那是谁 贺白洲走到新娘化妆间门口,脚步倏然一顿。 房门没有关紧,邵清然和许乘月交谈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你摸我的手,是凉的。”是邵清然的声音。 “紧张吗?”许乘月问。 “何止是紧张,我快紧张死了,感觉身体在无意识地发颤,一直出冷汗。”邵清然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她所特有的柔弱感,贺白洲即使看不到她的脸,也能想象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惹人怜惜的。 至少许乘月是怜惜的,她几乎是有些急切地道,“嘘——别说那个字。” “那……”邵清然的声音又带了安抚的笑意,像是撒娇一样拖长了调子,“你亲我一下,说不定就好了。” 对话到这里为止。 原本也只是想单独说两句恭喜的话,现在看来似乎不必。贺白洲无意追究她们是不是在接吻,也不想继续围观她们的亲密,放轻脚步走开了。 本来是打算下楼的,但想到今天来的宾客里,估计有很多她和许乘月共同的朋友,以及邵清然的追求者,贺白洲的步伐便迟疑了起来。今天这样的日子,她实在不想面对那些人带着各种意味的眼神。 于是脚步一转,走向了另一侧的休息室。 这次邵清然和许乘月的婚礼在贺氏旗下的春涧酒店举行,贺白洲作为酒店少东,自然也在其中出力不少。除了举办婚礼的大厅之外,还将二楼所有空房间都腾出来做宾客休息室。 其实贺白洲这两年经常回国,在顶楼有一套常年为她留着的套房。但她只打算暂时休息一下,没必要特意上楼,便随意挑了一间休息室,伸手推开了门。 谁知这一推,却见屋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在。而且很不巧,对方正在换衣服。 其实对方背对着她,惊鸿一瞥,贺白洲只看见了对方背上宛如蝴蝶振翅般的肩胛骨,和下面不盈一握的纤腰。下一瞬,微微卷曲的长发就披散下来,像一挂柔软蓬松的海藻,遮去了一切。 但贺白洲仍有一瞬的心悸,几乎是张皇地背过身。 她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不太喜欢别人侵入自己的空间,更不会随意侵犯别人的阴私。发生这样的事,心里难免不安。 一句“抱歉”含在嘴边,犹犹豫豫,最终也没能吐出来。 确定身后的门扉已经完全合上,发出“咔哒”的轻响,她才松了一口气。举步要走,迟疑片刻,又重新站定。 对方估计是忘了锁门,但这是二楼,今天的宾客也多,说不定还会有人过来,万一再误闯就不好了。她还是守在这里,以防万一。 片刻后,房门再次被打开。贺白洲应激一般地站直了身体,抬头看去。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穿着一身湖绿色的连衣裙,一字开肩,袖子的长度只到小臂,呈灯笼式样,腰间系了一根银链,裙摆撒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新自然。海藻般的长发自然披散,露出漂亮的锁骨,一枚红色的吊坠垂在胸前,更衬得她皮肤白到发光。 贺白洲没敢多看,视线自然上移,就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睛。 “谢谢你。”对方显然已经明了了她守在这里的原因,对上贺白洲的视线,就笑着道。 态度坦然,似乎并不在意刚才被她看见。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要说尺度,还比不上邵清然和许乘月在休息室里的表现,可贺白洲心中的不自在却并未减淡。她朝对方微微点头,便立刻转身离开。 匆匆下了楼,对上不少人看过来的视线,贺白洲才猛然想起,自己之所以留在楼上,就是为了回避这些人。 但此时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态度自然地走过去,挑了个位置坐下。 好在大部分人看归看,倒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只有两个邵清然的追求者端着酒杯过来,要跟她碰杯。贺白洲很不喜欢她们脸上“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神色,始终表情淡淡,之后就没人再来自找没趣了。 没过多久,熟悉的身影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长得实在很好看,而且不同于邵清然的清丽自然,是一种明艳大方、能在第一眼就引人注目的美,所以毫无疑问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似乎也很习惯众人的关注,旁若无人地走到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那是谁?好像没见过。”贺白洲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问。 这个问题,也是她心里好奇的,于是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竖起耳朵去听。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邵清然的表妹陈敏君。她是邵清然的小跟班,对她的事情都很熟悉。此刻,她的语气里似乎多了点什么,“她啊……是清然的表姐。” 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好几个都是邵清然的追求者,其他人也都是十分相熟的朋友,于是顿时都诧异了,“清然还有这么一个表姐?怎么我们从来都没见过,也没听说。” “人家常年住在国外,你们当然没见过啦。”陈敏君呵呵笑了两声,“不说你们,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咦,清然的表姐,不也是你的表姐吗,怎么会没见过?”有人好奇。 陈敏君的语气里不无酸意,“嗨,她是清然姑妈家那边的表姐,说是亲戚,但跟我们家其实没什么关系的。” 贺白洲听到这里,方才恍然。似乎确实听说过,邵清然有个姑妈住在澳洲,不过因为平常不怎么来往,所以确实从未见过。想来,应该就是这位姑妈家的表姐了。 想到这里,贺白洲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正沉思间,突然看见坐在窗边的人,一直在伸手去捏眉心,似乎是不太舒服。贺白洲当即将自己脑海里的想法都暂时抛开,起身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有些唐突。但已经到了这里,再退回去似乎更奇怪,于是硬着头皮问道,“你好,需要帮助吗?” 坐着的人很快放下手,抬头看向她,应该是认出她了,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随即便微笑道,“谢谢,不用了。” 话说到这里,贺白洲本该顺势走开。 但她踌躇了一瞬,还是问,“是头痛吗?可以让工作人员拿一点止痛药。” “啊……”对方笑了起来,“已经吃过药了,似乎没什么用。” “嗯,很多止痛药都是要提前吃的,疼痛发作起来再吃,就很难起效了。”贺白洲说,“如果你觉得很难受的话,我在楼上有一个房间……” “宴席应该快开始了吧?”对方打断了她的话。 贺白洲也意识到这个邀请过分唐突,立刻闭了嘴。她有些抱歉,觉得自己似乎打扰了对方,正要道别,就见一只手伸到了自己面前。 “不过还是谢谢你。”面前的人依旧坐着,笑吟吟地朝她伸出手,“认识一下,邵沛然。” “贺白洲。”她有些拘谨地握住了那只手,放开之后在邵沛然对面坐了下来。 邵沛然笑了起来,“喝白粥?” 贺白洲学生时代几乎都是在国外度过,没人会玩这种名字的谐音梗,后来回国了,身边围绕着的人身份大都不如她,何况又都是成年人,更不会有人敢这样打趣她。 所以此刻听到邵沛然这么说,不由呆了一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邵沛然看她这样,笑得更厉害了。她一只手抵着太阳穴,微微侧着头,就这么看着贺白洲笑,半点没有掩饰的意思。 这样近的距离,贺白洲突然注意到,她笑起来的时候,右边的脸颊上有个浅浅的漩涡。 这一点小小的不同,让她的笑容似乎都变甜了几分。贺白洲本来就没怎么生气,面对这样的笑容,就更气不起来了,甚而生出了一个有些离谱的念头——自己的名字能让她这样笑一笑,也算有点用处。 只是她脸上的神色一贯都是淡淡的,习惯了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环境都面不改色,所以邵沛然笑够了,见她一直沉默,以为她很在意,便又安慰道,“其实这个名字也挺好的。嗯……我就很喜欢喝白粥,养胃。” “嗯?你胃不好吗?”贺白洲下意识地问。 这反应实在出乎预料,邵沛然只好忍笑点头,“是的。” 贺白洲自己也反应过来了,有些赧然,下意识地转移话题,“‘舜之居深山之中,与木石居,与鹿豕游,其所以异于深山之野人者几希;及其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你的名字才是真的好。” “……谢谢喜欢?”邵沛然想了想,说。 贺白洲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你姓邵?” “我随母姓。”邵沛然说。 其实这句话她说得很平静,脸上也没有多少情绪。但贺白洲听了,依旧觉得有些刺耳。意识到自己又无意间冒犯到了对方的隐私,之前误开房门时的那种焦躁,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抱歉。”她说着,站起来转身走开。 邵沛然以为她离开了,也没有太在意,转头看向窗外。 但几分钟后,一只玻璃杯被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杯口还冒着白烟,看起来是一杯开水。 她转头看去,就见贺白洲再次在对面落座,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装饰用的手帕,覆在杯口,将杯子朝她推了过来。 “用蒸汽熏一下眼睛,应该可以缓解头痛。”她看着邵沛然,“试试。” 邵沛然垂眼看着桌上的杯子,忽然笑了一下。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如此奇妙,让她觉得一整天的坏心情似乎都一下子放晴了。

2、第2章 邵清然 邵沛然捧着杯子,闭上了眼睛,贺白洲才敢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其实现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小半边脸。这还是因为头发被捋到了耳后,露出秀美线条勾勒而成的轮廓,在日光的照耀下,可以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给人一种温柔静谧的感觉。 贺白洲看了一会儿,视线忽然被她的耳坠吸引住。 之前只是一眼扫过,没有特别注意,这会儿她才发现,这吊坠竟然是一枚小小的灯笼椒,色泽红艳,看起来可爱至极。 这么想想,仿佛之前看到她胸前垂着的吊坠,也是一枚辣椒的造型。 这个发现让贺白洲油然生出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来。 这么可爱的配饰,乍一看似乎与邵沛然这个人并不搭——当她独自一人在这个角落落座时,身上有一种既懒散又疏离的气质,叫人不敢随意过来打扰,所以满场关注她的人不少,但除了贺白洲没有一个人上前。 但是细想却又觉得,这就是她会做出的选择。她漫不经心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性格却是如此生动而活泼,令人惊奇,引人探究。 贺白洲像是一个发现了宝藏的探险者,怀着一种隐秘的喜悦,注视着对方。 邵清然走到二楼的楼梯口,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这让她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面色微变。 许乘月站在她身边,视线一直跟随者她,立刻就发现了这一点异样,不由问道,“怎么了?” 邵清然回过神来,连忙朝她露出微笑,“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说着,她抬起戴了提花手套的手,抚着胸口,用一种几乎是梦幻般的语气说,“我们真的要结婚了。” 许乘月笑了起来,侧过头在她的鬓角吻了一下,握紧她的手,“别怕,一切有我。” 下方,司仪登台,宾客们开始入座。 邵沛然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热气熏得她眼周微微泛红,像是上了一层诱人的妆容。她收起覆在杯子上的手帕,看了一眼,笑着道,“下次再还你吧。” 贺白洲连忙摇头,“不用。”说话间,她的视线从邵沛然胸口掠过,确认那果然是一枚红色的朝天椒,不由心情更好。 两人站起身,到前面去入座。 贺白洲是邵清然和许乘月的挚友,座位自然相当靠前。而邵沛然和母亲自从出国之后,跟邵家这边的往来就很少了,但毕竟是关系很近的亲戚,座位也被安排在前几桌。贺白洲见两张桌子正好挨着,不由有些高兴,指给邵沛然看。 然而邵沛然的视线只从桌上放着的铭牌上轻轻扫过,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伸手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块拿了起来,随手跟贺白洲的放在一起,自己也在她手边落座,“我坐这里好了。” 贺白洲微微一愣,以为她是想要跟自己坐在一起,顿时欣喜不已。见桌上有一块铭牌是属于陈敏君的,便毫不犹豫将之拿起来,补了邵沛然的那个缺口。 回过头,就对上了邵沛然盈满笑意的眼睛。 “你做什么?”邵沛然问她。 贺白洲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那个是新娘子的表妹,关系肯定比我亲近,估计是之前排错了。” 邵沛然低头笑了一下,明显什么都知道,但竟然也没说什么。贺白洲见状松了一口气,对于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的做法,却并无多少反省之意。 她们来得早,没多久其他位置也坐满了人。台上的司仪开始热场,很快就将两位新人请了上来。 虽然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但是像这么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其实还是少数。但是许乘月和邵清然都认为婚礼可以大肆操办一下,让全世界都祝福她们,所以整场婚礼斥资不菲,规格隆重,连司仪都是请了一位小有名气的电视台主持人,对方舌灿莲花,将整个婚礼的节奏把握得十分好,气氛很快就被炒热了。 许乘月作为许家的继承人,她的婚礼,来的宾客自然不少。大家不管心里怎么想,但面上都是笑吟吟地给出祝福,十分捧场。 但是站在台上的邵清然,却总有几分不在状态。 她控制不住地视线频频往下扫,落在并肩坐在一起的贺白洲和邵沛然身上,就觉得心头一阵一阵的跳。 说真的,虽然发了请帖,但她没想到邵沛然真的会来参加她的婚礼。——对方上一次回国是什么时候?好像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奶奶病重,邵思语和邵沛然母女回来了一趟,只待了三天,葬礼一结束就走了。 那之后,没了上面的老人在,两边几乎断绝了联系。 说实话邵家是想修复这段关系的,可是距离那么远,做什么都不方便。后来邵清然攀上了许乘月,光凭这一项人脉就为家里带来了莫大的好处,这个念头也就随之被抛掉了。 这次发请帖也只是随手为之,邵思语的礼前几天就送到了,看起来本人没有到场的意思。 结果邵沛然竟然来了。 邵清然咬了咬唇,又忍不住在心里抱怨,到底是谁安排的座位,怎么会把她和贺白洲安排到一起去?但旋即她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画面。就算不坐在一起,两人应该也已经认识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邵清然向来是个滴水不漏的人,纵然要结婚了,那群追求者也还是被她安抚得很好,纷纷送上祝福。但她此刻回想了一下,才记起今天贺白洲确实没有去过新娘休息室见她,两人一句话都没能说上。 其实做出结婚的决定时,邵清然就知道,围拢在自己身边的人终究会散去一部分。尤其是那些追求者,能够始终痴恋她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都会转移目标,找到新的对象。邵清然自问,到时候她也会大方地送上祝福。 可贺白洲在她的婚礼上就表现得这么明显,却显然超出了邵清然的承受范围。 如果说,给邵清然的追求者们做个分级,那么许乘月和贺白洲无疑是T0级别的。其中贺白洲的条件,其实比许乘月还要更优秀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她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所以眉目深峻,五官立体,长相十分出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的祖父家是E国贵族,虽然时至今日,这些老牌贵族早已不比当年风光,但底蕴深厚,终究还是有一重光环的。就连贺白洲身上那有时显得厌世的气质,都因为这一层贵族的身份,而显得更加神秘高贵了。 邵清然最终选择了许乘月,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许乘月对她求婚了,而贺白洲没有。 许乘月这个人,严谨、克制、理性,她和贺白洲不单是情敌,也是同窗好友。两个人同时对邵清然展开追求,却并没有影响她们之间的友情——这其中邵清然这位端水大师着实出力不少——所以从一开始她们就约定了要公平竞争。 邵清然很清楚,一旦求婚被拒绝,许乘月就会立刻放弃追求她,转而回到朋友的位置。但是当时,她却没有任何把握拿下贺白洲。 说来好笑,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贺白洲对她情根深种。邵清然也很清楚,她在贺白洲眼里确实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但凡她有什么要求,贺白洲总会尽力做到,而又从不居功。像她这样的人,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可是邵清然心里,却始终充满了一种不确定感。 她觉得自己似乎永远无法像掌握其他人那样,掌握贺白洲。 想到这里,邵清然的视线忍不住落在了贺白洲旁边那个人身上。 邵沛然…… 这一瞬间,邵清然甚至恍惚感觉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邵沛然这个人,像是天生就会发光一样,只要她出现,所有人的赞赏都是给她的,所有最好的东西都要先给她挑选,就连同龄人也在议论她、崇拜她。 这一代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孩子,都被她映衬得黯然无光。 视线微微一顿,看到了坐在前一桌的另一个人,邵清然猛地深吸了一口气。邵沛然总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又怎么样?总有一些东西,是自己现在已经拥有,而她已经永远失去的。

3、第3章 喝酒 邵清然深吸一口气,趁着大屏幕上播放她和许乘月的甜蜜合照时,凑到主持人耳边低声交代了两句。 于是在又一个环节之后,主持人就笑着道,“相信在今天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里,新任双方的亲友也一定有许多祝福想要送给她们。下面,我们就请愿意送祝福的亲友上台讲两句好不好?” 但凡是这种讲话,当然是要从长辈开始。现在是在婚礼上,于是新人双方的父母首先被请上台。 邵清然最擅长与人相处,许家父母都被她哄得十分欢喜,很给面子地将她从头夸到脚。至于邵家这边,原本就是高攀,自然对许乘月十分看重,没有一句不好的。 双方父母发言结束,便轮到有名望的亲戚们。能够在这样的场合讲话,同样也是一种地位的体现。所以被点到名字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讲上两句。 又过了几个人,主持人便笑着说,“我早就注意到,今天现场有一位十分特殊的客人,就坐在第二桌——林鹤之林老师!这可是我的偶像男神,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不知道是哪位新人的亲长呢?” “是我的姑父。”邵清然甜甜一笑,“同时也是我的恩师。” “那一定要请林老师上台来给大家讲两句,为新人们送上祝福了!”主持人立刻道,“平时记者们想采访您都抓不到人,这回您可不能推脱了吧?” 坐在台下的林鹤之,从主持人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就一直面露微笑,颇有大师的风采。此刻听主持人这么说,自然不会推脱,笑着起身上了台。 他是享誉国内外的钢琴大师,往台上那么一站,自有一种翩翩气度,十分惹人注目。 他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笑道,“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两位新人,大家还是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的好。祝福的话大家都说得差不多了,我这里就不再重复,希望这对新人在结婚之后,相互扶持、不懈努力,家庭事业两开花!” 主持人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林老师这几年已经不怎么登台演出了,不知多少粉丝翘首以盼。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您作为长辈,不知道有没有用钢琴为两位新人献上祝福的打算呢?” 邵清然闻言,立刻转过头,面露期待地看着他,眼睛里都是崇拜的光彩。 林鹤之今天心情很好,便顺着主持人的话玩笑道,“可以是可以,但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出场费呢?”主持人配合地问。 林鹤之看向邵清然,“就算结了婚,也不能太过分心。今年年底给我捧回来一座奖杯,有没有信心?” 邵清然往下面看了一眼,见邵沛然正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面上不由激动得红了一片,大声答道,“姑父放心,清然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林鹤之点点头,在钢琴前坐下,弹了一段《梦中的婚礼》。 台下,邵沛然连喝了几杯之后,伸出去拿酒瓶的手就被贺白洲抓住了,“不是头痛吗?”她说,“少喝点,喝醉了更难受。” 邵沛然闻言,转过头去看她,问,“你不喝吗?” 这话似有深意,但贺白洲没有听出来,她摇头,认真地回答,“我不喝酒。喝酒容易误事,而且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还是少喝点的好。” “嗯……”邵沛然歪头想了想,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你说得也有道理。” 贺白洲知道自己说得有点多,还怕她讨厌,没想到她这么听劝,忍不住又说,“吃点菜压一压酒。” 邵沛然点点头,拿起筷子夹菜吃。 贺白洲转过头去给她倒水的功夫,再回过头,就见她正夹着一只小米椒往嘴里送。乍见这一幕,贺白洲不由一愣,但她首先想到邵沛然用辣椒做装饰物,说不定是很喜欢吃辣。 等邵沛然被辣得变了脸色,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里的水递过去。 邵沛然喝了好几口水,但脸上依旧迅速泛起了明显的红晕,鼻尖甚至渗出了一点薄汗。 贺白洲看得心头一跳,不知怎的想起唐明皇调侃杨贵妃的那句话来:“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尔。” 不过,想到“醉”字,贺白洲微微一顿,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她细看邵沛然的脸色,果然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就连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清明了。 再低头去看,便见邵沛然面前摆着的那碟菜,几乎只能看得到辣椒。在喝醉了的状态下,也难怪她会夹错。 这一点小迷糊,让贺白洲好气又好笑。她实在没想到,看起来成熟稳重、美艳大方的邵沛然,在生活中竟然是这样子的。但是她又不能否认,这样的邵沛然更可爱了。 直到此刻,贺白洲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又过了几分钟,邵沛然绯红的脸色渐渐变白,额头上一片冷汗,难受地捂住胃部,她才突然记起来,邵沛然之前说过自己胃不好。 直接吃了一个辣度惊人的小米椒,就算是普通人也受不了,何况她的胃本来就有毛病? “胃痛吗?”她低声问。 邵沛然半闭着眼睛,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她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些吓人,贺白洲立刻站起来,伸手去扶她,“我送你去医院。” 邵沛然软软地靠在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这让贺白洲更加着急,连打招呼也顾不上,直接扶着她离开了宴会厅。 一曲《梦中的婚礼》到了尾声,邵清然似是不经意般转过头来,往台下一看,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错愕的表情。台下,原本属于邵沛然和贺白洲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 …… 贺白洲是预备送邵沛然去医院的,但被拒绝了。邵沛然说自己行李箱里带了药,不愿意去医院,于是她只好扶着人上楼,去休息室里拿邵沛然的行李。 但吃了药,邵沛然的情况也没有变好多少。这样子,当然也没办法继续回去参加婚礼。好在流程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敬酒,她们在与不在,倒是问题不大。 贺白洲就直接把人带到了顶楼自己预留的房间。 邵沛然一在床上躺下,就下意识地弯起了身体,双手按着胃部,眉头微微皱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动静,只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 这个姿势太熟练了,好像已经经历了千百回一样。贺白洲看得心惊,忍不住在床头蹲了下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邵沛然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其实还好,已经习惯了。” 可是人怎么可能习惯疼痛呢? 贺白洲沉默了一会儿,走出去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 不多久,她就一手拿着热水袋,一手端着一杯牛奶回来了。她先将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动手把热水袋塞进邵沛然怀里,又替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才说,“我问了人,这样会舒服一点。等不那么难受了,就喝点牛奶吧,能解辣。” “你……”邵沛然突然开口。 贺白洲疑惑地抬起眼去看她,但邵沛然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轻声道,“谢谢。” “不客气。”贺白洲看着她喝了半杯牛奶,重新躺下,这才将屋子里的大灯关掉,拿着杯子出来,在外间的小床上坐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贺白洲吓了一跳,连忙按了静音。 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邵清然”三个字,片刻后将手机放下,没有接听。 这一天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贺白洲甚至很难腾出功夫去想“邵清然结婚了”这件事本身。直到此刻,她坐在一片黑暗之中,这个念头重新出现在脑海里,贺白洲发现,自己竟没有感觉到多少难过。 屏幕暗下去,没有再响第二次。

4、第4章 有缘再见 明亮的天光越过窗棂,照在侧躺着的贺白洲脸上。她的眼睛被这光芒刺激着,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慢慢挣开了眼睛。 醒来的瞬间,贺白洲还有些懵。 但旋即她就清醒了过来,从床上跳下,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里间的门。 一整晚邵沛然都被胃痛折磨着,睡得很不安稳,连带着贺白洲也被惊醒了好几次。所以这会儿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要去看她。 然而房门打开,屋子里却是一片寂寂。 床上已经没人了。 贺白洲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外面的房间。昨晚被她放在小沙发旁边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心仿佛从高处迅速坠落,让她一时生出一种恍惚的失重感来。片刻后,贺白洲才终于认知到这个真相:邵沛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本来就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双方都并不了解。对方就算要走,也没必要一定要叫醒她打个招呼。——虽然是这么想,但贺白洲心里还是难免失落。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去。 床上的被褥已经整理过,平平整整地铺着。其他的地方,对方应该没有动过。一切都是原样,好像那个人并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贺白洲在床上坐下来,转头的时候,眼角闪过一抹白色。她连忙定睛看去,见床头柜上放了一张纸条,心头一跳,连忙伸手抓了过来,低头细看。 多谢照顾,有缘再见。 邵沛然 加上标点十三个字,贺白洲反复看了几遍,心里感觉有一点被安慰,但是又有种说不出的不满足。 她呆坐着思量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邵沛然说的是有缘再见,并不是有空联系。 贺白洲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昨天献了那么半天的殷勤,却从始至终没有想起来要对方的联系方式。而邵沛然走的时候,似乎也没想过留下联系方式。 所谓“有缘再见”,或许只是一句客气话。 贺白洲将纸条收起来,换了衣服下楼。她情绪不高,一时半会儿也不想跟别人见面,就打算直接离开。 但到了一楼,正准备去停车场,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琴声。 脚步一顿,贺白洲转头朝宴会厅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她就看到了弹琴的人,果然是邵清然。——说起来,这台钢琴,还是她为了邵清然偶然过来住的时候能弹一下琴才特意准备的。只不过,邵清然每次来去匆匆,真正碰到琴键的时间很少。 没想到,倒是在她新婚第二天,又听到了这支曲子。 贺白洲没有进去打扰她,就靠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心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似乎在琴声中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时她恣意、张扬,无法无天,却又自由自在。 那曾是贺白洲心里最深的遗憾,后来她曾无数次回忆,无数次后悔,无数次恨不得回到那一刻去挽回。跟邵清然重逢,再次听到段旋律时,她曾经失态到落泪。 但那些激荡过的情绪,已经在时光里渐渐平复,再无波澜。 贺白洲睁开眼睛,出了一会儿神,思绪不自觉地又跑到了邵沛然身上去。其实对方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成年人的世界本就如此,能交心的人才是少数。贺白洲之所以难受,只是因为邵沛然并不像自己看重她那样,也看重贺白洲。 好像一片心意被人慢待。 可是,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种心意来得突兀又唐突,又怎么能要求别人郑重以待? 不过,能在此时此刻,听到邵清然弹奏这支两人初见时就听她弹过的曲子,贺白洲觉得自己至少弄明白了一件事。 昨天遇到邵沛然之后,她的注意力就大都放在了对方身上,几乎很少分心去注意邵清然。当时的邵沛然很难理清自己心里的想法,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对邵沛然的过分关注,或许只是一种移情。 但这会儿,她终于可以确定,她依然喜欢听邵清然弹琴,但是对对方那种若有似无的好感,却已经淡到几乎没有。 不管邵沛然那边算怎么回事,至少邵清然这里,她好像真的放下了。 虽然贺白洲自己都很难理解,这份感情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快。 知道邵清然和许乘月要结婚的消息时,贺白洲也想过,以后就退回到朋友的位置,跟她们疏远一些,等这份感情自己冷却下来。只是没想到,它会冷得这么快。 难道她其实骨子里是个渣女,只是以前没有表现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结果并不坏。邵清然和许乘月都是她的朋友,贺白洲能够厘清自己的感情,对三个人来说都是好事。 一曲结束,邵清然回过头来,看到她,脸上露出几分惊讶,“白洲?” 贺白洲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她一直走到钢琴边,在距离坐着的邵清然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好久没有听到你弹琴了。” 邵清然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是我最近太忙了。” 她说着又笑道,“还想听什么?我现在有时间,都可以弹给你听。” 贺白洲却只是摇了摇头,“以后,恐怕不会有时间听你弹琴了。” 其实,这一瞬间,她更想说的是“以后不要再弹这支曲子了”,但是话到嘴边,贺白洲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这支曲子本来就是邵清然的,虽然对她来说有着十分特别的意义,但也没有不许人再弹的道理。 可是即便是她说出口的这句话,听在邵清然耳朵里,也如同惊雷一般,让她不由愕然,“你说什么?” 贺白洲却没有解释,只是看向她,低声道,“昨天忘了跟你说一句新婚快乐。你和乘月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美满。” 现在想来,贺白洲才恍惚地意识到,其实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争取过邵清然。 许乘月的确更适合邵清然,因为她才是那个郑重地将邵清然放在心上,无比珍爱她的人。 而自己……连贺白洲也说不清,她这样算什么了。 邵清然看着贺白洲脸上冷淡的神色,忍不住咬了咬唇。要是昨天听到这种祝福,她一定很满意,可是拖到现在,尤其是在昨天见过邵沛然之后,邵清然怎么听都觉得她是在敷衍自己,故意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让她心里的忧虑更重。 尤其是,昨晚婚礼结束之后,邵清然抽空从工作人员那里打听到,贺白洲是跟邵沛然一起离开的。不仅如此,她们还去了贺白洲位于这间酒店顶楼的预留套房,并且……一整夜都没有再出来过。 两个成年人,在一起过了一夜,会发生什么,不问可知。 只要一想到这个,邵清然心里就满是不安。 其实昨天她忙了一整天,非常疲倦,本来是想睡个懒觉的。可是一想起贺白洲和邵沛然在一起,她就觉得不放心,这才挣扎着爬了起来。听说邵沛然已经单独离开,她心里却并没有放下心来,这才跑到这里来弹琴。 还故意选了这支对贺白洲而言很有意义的曲子,就是想让她听到。 却不想,贺白洲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她竟然说以后都不会听自己弹琴了!这怎么可能? 外人觉得贺白洲很喜欢邵清然,邵清然自己其实是有些心虚的。但她也有自信的地方,因为她非常确定,贺白洲很喜欢听自己弹琴。其实大部分她们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她弹琴,贺白洲静静地在一旁倾听。 那样的时候,她的表情总是很柔和,甚至可以称得上对邵清然有求必应,绝不吝惜于给她一切最好的东西。 这是只有邵清然能做到的事,即使是在邵沛然面前,邵清然也有这样的底气。 可是、可是……贺白洲不过是见了邵沛然一面而已,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咚”的一声,是邵清然不小心碰到琴键,发出的杂音。她被这声音惊醒,回过神来,连忙勉强对贺白洲笑了笑,“虽然我和乘月结婚了,可是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我有空还是会给你弹琴的……” “多谢。”贺白洲也没有再拒绝。实际上她自己知道,以后这样的机会几乎不会有了,不过这会儿没必要多说。 她越是这样,邵清然就越是有种抓不住她的惶恐。 她站起来,看向贺白洲,正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了许乘月的声音,“你们果然在这里,我一听琴声就知道。” 邵清然即将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只看着贺白洲。 贺白洲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经过许乘月身边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其实她本来还想找邵清然问一问邵沛然的情况,但刚才犹豫了一阵,又觉得不太合适。虽然邵清然还不知道她变化,但是这么做实在有点儿诛心的意思。 好在她已经知道邵沛然的身份,要打探她的消息,应该也不算太难。 身后的宴会厅里,许乘月走到邵清然身边,伸手理了一下她鬓边的头发,轻声问,“怎么一大早起来弹琴?” “白洲好像有点不太对劲。”邵清然微微皱眉,有些担忧地道。 “怎么了?”许乘月问。 邵清然叹气,“她刚刚说,以后都不会再听我弹琴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许乘月沉默了一下。贺白洲的意思很简单,她要跟邵清然划清距离,这完全符合两人之间的君子协定。她这么干脆,许乘月作为胜出者,心下也不免有些歉意,但这话又不好跟邵清然讲,便只道,“我想,白洲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她可能是在说气话。”邵清然自己想了一会儿,又忽然笑了起来,“说不定是觉得我们结婚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形单影只,不高兴了。” 她说着看向许乘月,挽住她的胳膊撒娇,“白洲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所以才会比较在意。你会不会吃醋?” 许乘月失笑,“当然不会。” 邵清然点头,“你最好了!我保证,我只是分给她一点点时间,最重要的还是你。”

5、第5章 不对劲 贺白洲从宴会厅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陈敏君。 她这个小跟班还真是称职,连这样的日子也一直跟着邵清然,也不知许乘月会不会觉得有妨碍。 看见她,贺白洲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转变方向朝她走了过去。 陈敏君正坐在等候区的小沙发上,埋头捧着手机忙碌,直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光线,她才抬起头来。看到贺白洲,她有些吃惊,连忙收起手机,客气地站起来打招呼,“贺院长。” 按理说,贺白洲是邵清然的追求者,陈敏君又是邵清然的小跟班,两人应该是很熟悉的。但事实上,陈敏君有点怵贺白洲。这既是因为他的出身背景,也是因为她本人那种疏离冷淡的气质。 即使是跟邵清然在一起的时候,贺白洲大部分时间也是沉默的,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除了邵清然之外,极少与人交谈。 就连许乘月那样的霸道总裁,给人的压迫感都不如她来得大。 所以对着许乘月,陈敏君还能厚着脸皮叫一声“乘月”,拉近关系,对着贺白洲,却只能称呼不伦不类的“贺院长”。 好在贺白洲也不觉得这称呼奇怪,她点了点头,道,“坐吧,有点事要问你。” 陈敏君立刻紧张起来,端正地坐好,强笑道,“什么事,您说。” “昨天我听你说,邵沛然是清然的表姐,怎么之前从没听说过,也没见过她,她们很少联系吗?”贺白洲问。 陈敏君有些意外她问的竟然是这个,但她还真知道,便说,“清然的姑妈离婚之后就去了国外,之后一直没有回来过,你当然见不到啦。听说是当初离婚的时候跟家里闹得不愉快,上一辈人的事,我也不是太清楚……总之基本没什么联系了。” “那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贺白洲皱眉。 陈敏君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这个我倒是知道,她今早叫了酒店的车去机场,估计是回澳洲了吧?” 竟然出国了……这可真是大大出乎了贺白洲的预料。昨天邵沛然看起来风尘仆仆,应该是刚刚赶到,她本以为对方会在国内留上几天的。虽然就算邵沛然留在国内,她也没什么理由上门拜访,但得知她直接出国了,还是不免失望。 不过她很快收敛起了种种情绪,又问,“那联系方式呢?清然能跟她联系上吗?” 陈敏君摇头,“肯定没有,从来没听说她们联系过。” 这么说来,亲戚关系似乎也很疏远了。 贺白洲微微颔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临走之前,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脚步一顿,回头问陈敏君,“清然有几个姑妈?” “就一个啊,还能有几个?”陈敏君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贺白洲闻言,薄薄的唇用力抿了起来。 她想起来昨天林鹤之站在台上,将邵清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视她为唯一的传人,看起来比亲生的还要重视。而真正的亲女儿,却坐在台下,从始至终没有与他有半个字的交流。 然后贺白洲又想起来,邵沛然刚开始看到座位上自己的铭牌时,似乎是嗤笑了一声。 当时不解,现在看来,恐怕是看到了林鹤之的名字吧?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排的座位,估计并不知道这一家子的恩怨情仇,就把父女两人排在了一张桌子上。 而邵沛然的反应呢?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铭牌拿走,放到了另一桌。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对亲生父女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糟糕? 贺白洲不得而知,但此刻,再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她却像是突然明白了很多。邵沛然的孤独,邵沛然的冷淡,还有她在席上一杯接一杯的酒,似乎都有了缘故。 离开等候区,贺白洲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又乘电梯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里空空荡荡,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但贺白洲在床上坐下来时,鼻尖忽然闻到了一点若有似无的香气,只是等她要去辨认时,又闻不到了。但即使如此,她也莫名地高兴起来,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那香气依旧若有似无,似远还近,用力去嗅时闻不到,放松下来反而又自己跑出来了。 贺白洲躺了一会儿,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睁开眼睛时,视线从床头柜上掠过,她微微一怔,连忙爬起来,急切地伸手拉开了最上面的抽屉。 一对红色的灯笼椒耳坠静静地躺在抽屉里。 这是昨天晚上邵沛然躺下之后,贺白洲帮忙从她耳朵上取下来的。当时怕不小心碰掉了,就收进了抽屉里。估计邵沛然走的时候没想起来,也没拉开抽屉检查过,便留下了这个漏网之鱼。 贺白洲伸出手,将之取了出来。 小小的耳坠做工十分精致,上手之后贺白洲才发现,它并不是纯粹的红,而是带着一点斑驳的青黄杂色,但正因为这样,看起来反而更像是真正的辣椒了。不过出手温润,应该是用某种天然矿石打磨成的。 倒是十分精巧的心思。 她放在手心里欣赏了片刻,起身走到衣柜旁,打开门,找了一个装袖扣的小盒子,将这对耳坠郑重地收了进去,又揣进口袋里。 贺白洲回头打量了一眼房间,这才拿起电话,叫了客房服务过来清扫,更换寝具。 然后她才再次下楼,发动车子离开酒店。 半小时后,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杏林医院楼下。贺白洲下了车,进入医院。她本来就有些冷清,到了这里,更是一脸的严肃,凛然不可犯。一路上看到她的医护人员都会停下来低头示意,而贺白洲则以点头回应。 乘电梯上了六楼,高一雯看到她,不由吃惊,“你怎么来了?” “我来上班,有问题?”贺白洲推进进入院长办公室,在书桌后坐下来,问跟在后面进来的高一雯,“今天有什么事吗?” “都是些常规事务,我已经按照你之前交代的去办了。”高一雯说着,又问了一遍,“你不是去参加心上人的婚礼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上班了?” “婚礼已经结束了。”贺白洲说,“难不成度蜜月我也要跟着去?” “那也应该找个地方借酒浇愁,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之情啊。”高一雯说。 贺白洲挑眉,“我有什么可郁闷的?” “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这还不够郁闷?”高一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但旋即她抬眼看着贺白洲的脸色,不免有些惊奇,“你好像真的不怎么郁闷?” “她已经结婚了,以后就是普通朋友。”贺白洲说。 “不对劲……”高一雯摇了摇头,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你很不对劲。” 她跟着贺白洲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在高一雯看来,贺白洲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厌世的气质,大部分时候都处在没什么情绪的状态之中。只有在去见邵清然的时候,她身上才有几分鲜活的人气。所以她虽然没有什么爱得死去活来的表现,但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邵清然是不一样的。 现在邵清然结婚了,以贺白洲的为人,当然不会做出什么强求之类的事。但是多少也应该受到点影响吧? 怎么……看起来好像心情还不错? 然而贺白洲不想说的事,也没有人能从她嘴里问出来。高一雯见她已经装模作样开始看文件,只好耸耸肩,出去继续工作了。 几年前,贺白洲回国之后开了这家医院。虽然是私人医院,但是因为有着雄厚的资本支持,再加上贺家的人脉关系,杏林医院一建立,就拥有最尖端的设备、最顶级的人才,而且还随时可以从其他地方借调人员,组建强大的专家团队,所以医院开张之后,便迅速在这寸土寸金的S市站稳了脚跟。 她本人并非专业人员,也不干涉医院的常规运营,只提供各种支持,所以十分清闲,连上班时间都很自由。但作为她的助理,高一雯却是忙得很,没空在这里跟她扯闲篇。 这一忙就到了下班时间。 高一雯再次进入院长办公室汇报今日的工作时,就见贺白洲正在把玩着一枚精致的耳坠。 看见她,贺白洲抬起头来,饶有兴致地问,“你说,我去打个耳洞怎么样?” “???”要不是贺白洲今天来了之后就没有再出过门,也没人来找过她,高一雯都要以为她是被人掉包了。当下她大惊失色,丢下手里的文件,焦急地攥住贺白洲的手,厉声大喝,“何方妖孽在此作乱,还不快还我院长!” 说实话,贺白洲身上没有多少女性气质。因为混血的缘故,她五官深邃、轮廓立体,整体的长相稍显锐利,看不出什么女性柔美的感觉。她精致、漂亮,但那是一种模糊了性别的好看。 不过贺白洲自己显然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对各种风格都无可无不可,从未表现出任何偏向,好像一切都不在意。 要不是因为这个人太丧,没半点仙气,高一雯经常觉得她更像是个离尘绝世的仙人。 所以她突然说要打什么耳洞,对高一雯来说,简直比见鬼还可怕。

6、第6章 第一缕春风 贺白洲丝毫没有配合高一雯表演的意思,表情冷淡地抽回自己的手。 这样子倒是又正常了。 高一雯顺势松开手,在她对面坐下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老实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邵清然结婚的打击居然这么大,让她连神智都不清醒了吗? 这还不如借酒浇愁呢! 贺白洲没几个朋友,但能留在她身边的,个个都是可以交心的存在。所以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垂眸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耳坠,“我在婚礼上遇到了一个人。” 直到此刻,即使只是口头上提起那个人,她也还是油然而生出一种惊奇的感觉。 虽然是初见,但也许是自己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都太过寡淡,以至于她一出现,就像是一幅色彩鲜明的画,无比醒目,无比动人。 高一雯一看她这个表情,顿时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个什么人?男的女的?” “你好像很高兴?”贺白洲的表情有些古怪。 高一雯暗暗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是替你高兴啊!”就贺白洲这个表情,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高一雯恨不得放鞭炮替她庆祝好吗?她一拍桌子,“不就是移情别恋吗,有什么不好说的?” “……”贺白洲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这样太快了吗?” “哪里快了!”高一雯义正言辞,“邵清然要结婚的消息好几个月之前就公布了吧?你以前虽然喜欢过她,但你又不是那种会破坏别人家庭的人,知道她要结婚,肯定就放弃了。这么一算,都几个月了,你移情别恋不是很正常吗?总比一直惦记别人的老婆好吧?” 贺白洲差点儿就要被她的歪理说服了。 问题是,邵清然确实是几个月前就已经公布婚讯,可她见到邵沛然,却是在昨天啊! “昨天才见面怎么了?还不许人家一见钟情吗?”高一雯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你当初对邵清然不也是一见钟情?怎么,现在这个就要被歧视?” 看得出来,她是很迫切地要将贺白洲移情别恋这事给坐实了。 唉,也不是高一雯对邵清然有偏见,但是就以她寥寥几次见过对方的印象来看,怎么都觉得那就是个段位很高的绿茶。 这都勾着贺白洲勾了多少年了,一方面坚定地表示“我们只是朋友”,另一方面却又嘘寒问暖,不断让人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于是丢不开舍不下,心甘情愿成了她鱼塘里的鱼。 所以听说她要结婚,高一雯可以说是拍手称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想不开,但是眼看贺白洲终于能脱离魔爪,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没想到还有这买一送一的服务,居然让她在婚礼上又看上了别人,这简直是意外之喜,高一雯生怕她道德底线太高,觉得这样是背叛了邵清然什么的便因此放手,生生错过了大好良缘,于是不遗余力给她洗脑。 “你想想啊,你是带着祝福邵清然的心情去参加婚礼的吧?”她盯着贺白洲问。 贺白洲点头,即使是在遇到邵沛然之前,她也没想过要做点儿什么,理智很清楚,许乘月才是最适合邵清然的人。 她只是有一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意兴阑珊。 “所以说啊,你祝福了两位新人之后,就突然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这是什么?这是上天的安排啊!早一点你还没对邵清然死心,说不定见到了也没感觉;晚一点婚礼结束,你们两人或许不会再有交集,但是现在,你们偏偏就遇到了,这就是天定的缘分!”最后一句话,高一雯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贺白洲虽然觉得她又在胡言乱语、强词夺理,可是心里却忍不住被那句“早一点晚一点”触动。 她握紧手里的耳坠,垂下眼道,“其实现在也没什么交集。” “嗯?怎么回事?”高一雯打定主意今天就要做这个助攻,见她面露愁色,连忙追问。 “她一直在国外定居,一大早就飞回去了。”贺白洲说。 “嘁……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高一雯用力一拍桌子,“国外很远吗?你自己不也是在国外长大的,而且现在三天两头也要满世界飞吧?真有心想见面,总有办法的。” 不说别的,以前贺白洲喜欢邵清然的时候,难道就天天都能见面?拜托,一个月也见不了两次好吧! 不得不说,她的这种态度,确实很能鼓动人。 好像一切困难,被她这么一分析,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见她表情松动,高一雯再接再厉,“所以她是在哪里定居?” “听说是澳洲。” “S市飞悉尼,也就八个多小时而已。”高一雯作为贺白洲的助理,脑子里简直有一本航班时刻表,“睡一觉就到了。” 其实她本来还想说,澳洲一百年前曾经是E国的殖民地,但是想想又觉得这时候提这个似乎不太合适,就暂且免了。不过即使如此,贺白洲也被她轻描淡写的态度影响,好像澳洲确实没那么远了似的。 不过想想也的确是那么回事,S市直飞伦敦还要十二小时呢。这么一想,立刻觉得澳洲挺近了。 “对了!”高一雯突然一拍巴掌,“嚯”地站了起来,这动静太大,闹得贺白洲也不由抬头去看她,她这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兴奋地说,“我才想起来,好像过两天有个医药研发的峰会,就在澳洲举行。” 以前这种会议,一般都是高一雯和一位副院长一起去参加。 不过现在,看贺白洲陡然亮起来的眼神,高一雯胸有成竹地问,“你还没参加过这种会议吧?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贺白洲果然心动了。 其实澳洲那么大,将近八百万平方千米的土地,并不比中国小多少,怎么可能她去开个会,就遇到了?可是即使只是一点渺茫的希望,贺白洲还是忍不住意动。 至少,跟她站在同一片土地上,机会就会大一点。 …… 虽然来参加会议的目的不纯,但考虑到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任何信息,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贺白洲其实也没报太大的期望。所以到了这边之后,她并没有单独行动,而是始终跟杏林医院的代表团一起行动。 像这种峰会,各家医药公司、高端生物医药实验室,都会公布自己手里正在进行或者即将上市的药品项目。对于医院来说,当然也是个采购的大好时机。 杏林医院虽然是私人医院,但因为规模极大,科室齐全,每年的消耗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购买力相当惊人。贺白洲这位大老板一向舍得砸这上面砸钱,这次她亲自跟着过来,更是花钱如流水。 金钱开道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很有用的,这不,不少医药器械公司都给他们递来了橄榄枝。 高一雯拿着邀请函挑挑拣拣,大部分药物和器械杏林医院都有自己的合作商,并不需要在这里补充。来参加峰会,当然是希望能接触一些前沿的东西,所以最终她只挑出了几封,决定过去看看。 “先去这家吧。”副院长在一边翻看,很快选定了其中一封,“罕见病特效药,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 杏林医院走高端路线,那就必须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像这种特效药,当然是多多益善,这样才能树立起他们权威的招牌。 于是第二天下午,贺白洲跟着代表团走近了一间会议室。 一进门,看到那个站在窗前的身影,她的脚步不由一顿。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贺白洲已经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下意识地迈步往那边走去。 高一雯伸手去拉,没拉住。见她跟着了魔似的往窗边走,不由一愣。 再看看站在窗前的人,她也忍不住有点吃惊,“不会吧……”虽然她一口一个上天注定的缘分,但那其实是忽悠贺白洲的啊,难不成就来开个会,还真的让她把人给找到了? 几米的距离,贺白洲很快就走过了。但是靠近之后,她的脚步反而踌躇起来。 有点害怕对方回过头来,却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她迟疑了片刻,才不是很确定地开口,“邵沛然?” 站在窗前的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说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刻在贺白洲的脑海里好几天了,而且还时时温习。说陌生,却是因为她今天看起来,跟上次见面时很不一样。 她穿着一身贴身合体的西服,那海藻般头发高高地挽在脑后,脸上的妆容模糊了她的年龄,显得专业且严肃,丝毫没有在婚礼上见面时给人的那种甜美大方的感觉。 贺白洲一时甚至有点被震慑到,就像是那天打开休息室的门一样,感觉自己似乎又唐突冒犯了对方。 但下一刻,邵沛然认出了她,脸上的表情骤然柔和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浅笑。 像第一缕春风掠过雪山,波澜不惊,却能将一切冰冷消融。

7、第7章 不晚 “好巧,又见面了。”邵沛然说。 “啊……”也许是“心想事成”带来的冲击太大了,贺白洲的反应稍微有点迟钝,慢半拍才说,“是……很巧。” 很难形容她现在的感觉,非常不真实,简直像做梦一样。 “你也是来开会的吗?”她问。 邵沛然又笑了一下,这一次的笑容更大一些,她颊边那个甜美的浅涡再次出现,虽然一闪而逝,但贺白洲依旧觉得里面像是盛了蜜一般,让她忍不住瞩目。 所以在邵沛然回答“算是吧”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 或者说,她根本已经没有能力去多想了,只剩下无法抑制的雀跃,就像是有一只灵巧的鸟儿在她的心头盘旋、歌唱,“我也是来开会的——嗯,我名下有一家私人医院。听说今天有一种罕见病特效药要对外公布,如果是真的,一定能给更多病人带来福音。” 邵沛然就笑着点了点头。 贺白洲还要说话,便见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登上讲台,开始调试设备,估计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见状,宾客们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也只能匆匆道,“你今天有空吗,难得有缘碰到,会议结束之后一起用餐?” 她一直盯着邵沛然点头答应,才匆匆走回自己的位置。 高一雯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已经快好奇死了,不等她坐下,便急切地问,“就是她?” 贺白洲矜持地“嗯”了一声,又看了邵沛然一眼。 高一雯也在看她,忍不住说,“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移情别恋是很正常的。”其实她更想说,这位不管怎么看都比邵清然强多了,但又觉得都这时候了,没必要继续在贺白洲面前提那个名字。 这几天,她其实也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贺白洲一见之后就恋恋不忘。本心里,她当然希望这个人什么都好,最好是不要像邵清然那样吊着贺白洲玩儿,但这种事又不是她能控制的,有时候也不免忧心,万一她看上的还是邵清然那种类型怎么办? 不过现在,亲眼见到了人,高一雯终于可以放心地宣布,邵清然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觉得你们确实挺有缘分的。”她继续撺掇贺白洲,“待会儿会议结束了去请人吃个饭,增进一下感情怎么样?最重要的是,这次一定要记得留个联系方式!” 贺白洲点点头,已经开始预设该怎么要联系方式了。 感谢移动互联网时代!感谢扫码加好友!到时候她直接将自己的二维码亮出来,以对方的修养,哪怕只是客气一下,应该也不会拒绝的。 虽然加好友只是第一步,但是有了联系方式,就像是握住了一根串联两个人的线,不用担心一见之后对方又杳然无踪,难以寻觅。 她正想得出神,旁边的高一雯突然疯狂用胳膊肘拐她。 贺白洲回神,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上的邵沛然。这时,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邵沛然之前那句“算是吧”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确实是来开会的,但并不是与会者,而是主办方,而且还是负责这次会议的主持人。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这里……”台上的人落落大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说完了开场白,便迅速地切入了今天的主题。在短暂地介绍了一番这种罕见病的现状之后,她又为众人一一介绍坐在台上的人。他们都是来自某个生物医药实验室,也正是罕见病特效药的研发者。 话筒很快被传给了研发者,让他们讲述药物研发过程中的经历和故事,邵沛然本人则是在台上的空位坐了下来。 “她是医药公司的负责人啊。”高一雯小声说。 贺白洲也有些意外,但旋即又高兴起来。邵沛然是医药公司的负责人,那以后两人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交集。而且多少算是同一个领域,也不用担心会没有共同语言。 高一雯还在研究邵沛然面前的铭牌,突然惊讶地道,“邵沛然……怎么也姓邵?” “哦,我没有告诉你吗?她是清然的表姐。”贺白洲闻言答道。 高一雯:???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 她现在相信邵沛然是真爱了。毕竟前任的亲戚这个身份是比较令人尴尬的,以贺白洲的修养和风度来说,基本上都会避免这种尴尬出现。不然说出去,终究不太好听。 作为贺白洲的好友兼助理,高一雯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她甚至忍不住想,要是这位表姐早点出现就好了。真是的,有这么厉害的亲戚邵清然怎么还藏着掖着?早点让贺白洲见到,估计早没她什么事儿了。 所以她的关注点很快就跑偏了,“姐姐真好看啊……” 贺白洲警惕的视线立刻落在了她身上。 高一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喜欢女的,你警惕个什么鬼啊!” 贺白洲这才转开视线,沉声道,“认真开会。” 高一雯:“……”说得好像你在认真开会一样。 不过她也只能腹诽一下,因为惯来都是这样的,贺白洲这个老板可以不认真听讲,但是她作为负责具体工作的员工,却不能有半点疏忽。所以她很快就将这个小小的插曲抛之脑后,认真地听起台上的讲话。 会议十分顺利,会来这里的,基本都是对特效药很感兴趣的,所以在介绍完毕之后,大家也都表现得很踊跃。所以会议结束之后,实验室的人提前撤离了,倒是邵沛然留下来,被不少人围住咨询。 贺白洲将其他人打发走,自己留下来等待。 她并不着急,今天的邵沛然对贺白洲来说有点陌生,但也令人惊喜。她喜欢邵沛然独自坐在角落,生人勿进的模样,但也钦慕她此刻站在人群之中,举手投足都能引动所有人注意力的气场。 这是一个跟她完全不一样的人,也让贺白洲充满了探究的兴趣。 邵沛然熟练地应付完所有人,转过身收拾东西的时候,才注意到贺白洲竟然还在。她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收拾东西走了过来,“抱歉,等了很久吗?” “应该的,正事要紧。”贺白洲说着,伸手接过她手里装着资料的包。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自然了,以至于邵沛然直到她将包拎在手里,才反应过来。她抿唇笑了笑,倒也没有坚持要拿回来,就一身轻松地走在贺白洲身边,“你是客人,今天就由我来安排吧。” “当然。”贺白洲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澳洲。” 说来真的很奇怪,她去过很多地方,英伦三岛和欧洲大陆自不必说,亚洲几个有名的国家也都去过,就连非洲草原也曾留下她的足迹,但却独独没有来过这里。 还好,现在也不晚。 邵沛然问了她忌口的东西,很快选定了一间海鲜餐厅,驱车前往。 “医药公司的工作很忙吗?”路上,贺白洲突然问。 “嗯?”邵沛然有些不解,“还行吧,大部分时候确实都在奔波和应酬,不过时间安排上还算合理。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记得你说过胃不好。”贺白洲说,“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和应酬太多的缘故么?” 邵沛然笑了起来,这一回她的笑意真诚了许多,“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不是因为医药公司。”她看了贺白洲一眼,“这间公司是我母亲创办的,也是她独自负责管理。不过她刚刚动了一个小手术,目前还在休养,我就赶鸭子上架了。” “啊……”贺白洲不由惊讶出声。她以为是相关的职业,让她和邵沛然续上了这段缘分,却没想到更该感谢的竟然是邵沛然母亲的这场病。但是因为别人生病而高兴,完全不合乎贺白洲本人的道德修养,她不由歉意地道,“我不知道,伯母现在情况如何?” 本来还想问是否方便上门探望,但旋即就意识到作为刚刚相识的陌生人,问这个有些冒犯了。 ——好像自从她认识邵沛然之后,就总在不自觉地试图冒犯对方的隐私。 贺白洲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是不对的,纵然她对邵沛然的感觉很特别,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加了解对方,但也不能过界,还是要循序渐进。 “只是个小手术,十分顺利,休养一周左右就会恢复。”邵沛然说。 贺白洲点点头,将话题从这上面转开,“医药公司是伯母的产业,那你本人呢?” “我吗?现在是无业游民。”邵沛然开了个玩笑,“因为无所事事,所以才被我妈抓了壮丁,过来充人头。” “这样说来,我似乎也差不多。”贺白洲听出她是在说笑,也听出了她委婉的拒绝。 虽然有些失望,但她旋即又意识到,总是问对方的事,似乎也不合适。倒不如先让对方了解自己,于是面上如常地笑道,“这家医院虽然是我倡议创建的,不过都托赖大家齐心协力,我自己倒是几乎没出什么力气,现在也不负责具体的事务管理。”

8、第8章 不要考验我 “你太谦虚了,能把这么多人聚集到一起,共同去完成一件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邵沛然说,“何况做的还是治病救人这样的事。” 贺白洲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在鲜花和掌声之中走过来的。但此刻听到邵沛然这么一句客套一般的称赞,她却忍不住红了脸,侧过头说,“你说得太夸张了。我只不过是……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你可能不知道,我小时候曾经大病过一场,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医院很排斥,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难受。可是后来年纪渐长,反而又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贺白洲感叹,“带给我灾难的并不是医院,恰恰相反,那里是让我重获新生之处。” “这是你开办医院的初衷吗?”邵沛然是真的惊讶了。 有钱人投资什么产业都不奇怪,医院也是一项资产,而且在某些时候,它还有可能成为人际交往的平台。毕竟任你如何富贵,在病魔面前都是一样的,掌握了优质的医疗资源,自然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人脉。 她没想到,贺白洲开医院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不过,国内私人医院的情况,她多少也知道一点,因为没有国家财政拨款补贴,所以想要维持医院的运营乃至盈利,就要收取高额费用。因而私人医院,基本上都是为富人服务的。 所以贺白洲的话,她也就姑且一听。 车子很快开到了地方。两人落座之后,各色海鲜就陆续被端上了桌。 其实请不熟悉的人吃饭,本不该选海鲜,毕竟要自己动手去拆,实在不算雅观。就是真要请,多半也会让工作人员在一旁服务,自己只需享受就好。 但邵沛然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她熟练地戴好手套,拿起工具开始拆一只黄油蟹。 贺白洲不喜欢交际场中的那些客套,倒觉得这样更好,便也伸手去拿手套。邵沛然见状,抬头看了一眼,确认她动作熟练,应该是练过的,便笑着道,“吃这种东西,就是要自己动手才有意思。” “自己动手有自己动手的意思,让人帮忙有让人帮忙的趣味。”贺白洲含蓄地说。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麻烦的食物,觉得耗费的时间与所得的享受并不成正比。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练就一手熟练的拆海鲜技术,更不影响她此刻领会邵沛然话中的意思。 因为看着邵沛然乐在其中的样子,她似乎也从中体会到了几分乐趣。 只不过看着看着,她的视线就从邵沛然的手指往上移,落到了她的脸上。邵沛然低垂着眉眼,专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工具和蟹身,不言不语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严肃。这种对待食物的认真,反而让她显得可爱起来。 想到食物,贺白洲的视线又落在了邵沛然的耳垂上。 或许是因为今天是正式的商务场合,她戴的是一对黑色的耳钉。贺白洲想起还在自己手里的那对灯笼椒,忍不住好奇,如果不是直接从会场过来,给邵沛然回家去换衣服配饰的机会,她会不会为了今天这一顿海鲜,换上小虾小蟹主题的耳坠和项链? 总觉得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贺白洲想到那样的情形,自己脸上先露出了几分笑意。 她的视线几乎没有掩饰,就这么直直地落在邵沛然身上,放肆得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虽然这目光十分纯澈,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意思,邵沛然也没有感觉到多少冒犯,但她还是放下手里的工具,抬头问道,“今天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触,贺白洲似乎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这么盯着人看不妥,连忙转开视线,手忙脚乱地继续拆盘子里的龙虾。 “不,没有,这些很好。”她含糊地回答。 她低着头,耳根隐隐发烫,只盼邵沛然没有察觉自己的失态,更不要追究。 好在邵沛然确实是很善解人意的,见她收回视线,便继续拆手里的蟹。她的工具用得很顺手,没多久就将一只蟹彻底拆完,肉对方在蟹壳里,像是一座漂亮的小山。 她将蟹肉分了一半,推到贺白洲面前,“多吃点。” 贺白洲吓了一跳,连忙推拒,“不不不,我自己来就好。”她何德何能,居然能让邵沛然为自己做这些? “吃吧,我这里还有。”邵沛然故意说,“就不要眼巴巴地盯着我啦!” “哄”的一声,贺白洲只觉得一股热意从脚底冲到天灵盖,让她整张脸都彻底烧红了。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邵沛然笑了一声。 善解人意?不存在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贺白洲听到这小声,心里在无尽的赧然之外,又忽地冒出了几分欢喜。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糗事若能让邵沛然笑一下,也值得了。 贺白洲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坚强地将手里的龙虾拆完,也分了一半,递给邵沛然。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很老实,甚至没怎么敢抬头去看邵沛然。直到一餐饭吃完,离开餐厅时,贺白洲从那种紧张的气氛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被夜风一吹,有种整个人都被吹透了的感觉。 不过这也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见邵沛然的脚步往停车场走,立刻想起自己还有个加好友的任务尚未完成。 她怕事情再脱下去又会出现意外,上了车就迎着头皮拿出手机,“对了,你上次的耳坠落在了我那里,回头什么时候你回国,我还给你吧?” 其实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但又觉得直接开口加好友有点唐突。不过话说出口之后,贺白洲不由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提起耳坠,加好友就变得事出有因,不那么奇怪了。而且还可以顺便打探一下她近期是否有去国内的意向。 邵沛然当然早就发现自己掉了东西,但不是很要紧,也不值什么钱,也就没有太在意,没想到还被贺白洲好好收了起来。她笑着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那留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也好沟通。”贺白洲立刻道。 因为“事出有因”,她没有像预想的那样直接亮出自己的二维码。心里想着,万一邵沛然不用这些聊天软件,说不定可以直接拿到她的电话号码。 令人遗憾的是,邵沛然拿出手机的同时,熟练地问,“WeChat可以吗?” “好的。”贺白洲只好失望地打开二维码,“你扫我吧。” 好友申请的提示音响起,贺白洲第一时间选择接受,退回主页面,看到对方已经躺在自己的联系人列表里,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指尖一动,将这个聊天窗口置顶了。 然后视线往下一扫,看到同样被置顶的医院的工作群和高一雯等工作人员,顿时觉得十分刺眼,遂挨个取消。这下,就不用担心其他人的消息会喧宾夺主了。 做完了这些,贺白洲才戳进邵沛然的朋友圈。 美食,美食,全是各种各样的美食。贺白洲一边翻看照片,一边忍不住想,这应该是邵沛然的私人号码吧? 虽然依旧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但是能加上私人号码也很好。 正看得入神,邵沛然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你住在哪个酒店?我送你过去吧。” 贺白洲回过神来,连忙将手机关上,放好。朋友圈可以等之后再刷,现在邵沛然本人就在她面前,当然是她这边比较要紧。 她说了酒店的名字,心里还有些失望。吃完饭就直接回去,显然并不像是约会。只是她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只好老老实实坐在车上,被邵沛然送到了酒店门口。 下了车,贺白洲转身打算跟邵沛然道别,却发现对方也刚好从车上下来,顺手关上了车门。 “你……”贺白洲一时有些茫然。 邵沛然却朝她一笑,“不请我上去坐坐,喝杯茶吗?” 贺白洲的耳根又开始发红了。她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并不觉得邵沛然是这样的人,更不希望两人的关系稀里糊涂就进展到那一步。 然而对上邵沛然的视线,拒绝的话却也说不出来。 邵沛然已经将车钥匙扔给工作人员,率先朝酒店大门走去。贺白洲在原地愣了一下,才快步跟上。 她在灯火辉煌的酒店大堂追上了邵沛然,没有多想,就拉住了对方的胳膊。 “嗯?”邵沛然回过头。 在明亮的灯光下,贺白洲发现,邵沛然的耳钉并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一种很深的紫,被灯光一照,折射出十分漂亮的光芒。而耳钉的造型,确实两只小小的蓝莓。 这个发现让贺白洲心神又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但与此同时,也让她下定了决心。 她握紧邵沛然的手臂,开口说话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又干又涩,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 “请不要这样考验我。”她注视着邵沛然的眼睛,轻声说。

9、第9章 逗你玩 两人静静对视了片刻,周围走动的人影、喧嚣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一瞬远去。 好一会儿,邵沛然先开了口,说的却是与之前的话题全然不相干的事,“你的眼睛……好像是蓝色的。”那是一种很深的蓝色,像是山林中的千尺寒潭,又像是夜色下的无波海面,明明眼神是干净清湛的,却莫名让人觉得看不透彻。 贺白洲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想伸手去触碰自己的眼睛,但她忍住了。 “很好看。”邵沛然又说。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跟贺白洲之间的距离。于是倏忽之间,两人又回到了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 贺白洲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底又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她知道邵沛然并不打算来真的,但确认了这一点,还是不免……遗憾。 不等她将这一点心绪理清,邵沛然已经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她还真要上去喝茶?贺白洲有种节奏完全被对方掌控,自己连跟都跟不上,云里雾里的糊涂感。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进了电梯,邵沛然笑着问,“你住在哪一层?” “顶楼。”贺白洲小声说。 虽然电梯里只有她和邵沛然两人,但她还是莫名感觉到一阵不自在——又或者说,正因为电梯里只有两人,她才感到不自在。 邵沛然眉梢微微一动,笑着按下了楼层。 电梯缓缓上行,能清晰地听到传动装置运转的声音。四壁都是光滑的不锈钢面,能清晰地照见人的影子。贺白洲微微侧过脸,去看镜面照出来的邵沛然。 这个季节,北半球正是初夏,穿一件单衣就能出行,南半球的澳洲却已经入了冬。邵沛然身上穿的是一套厚西装,即便吃过晚饭,又一路回来,但衣着仍旧齐整,一丝不乱。倒是高高挽起来的头发稍微松动了一些,有一部分短碎发垂落下来,看起来微微蓬松,让她整个人显得放松不少。 她不看人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透出一种明显的疏离来。 贺白洲很奇怪,怎么能有人将疏离和甜美这两种气质,结合得这样浑然天成? 而像现在这样的时候,她会不免去想,是否那甜美的笑容,也只是邵沛然为自己戴上的一重面具,是交际场中必不可少的手段之一,而非是发自内心。 邵沛然,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贺白洲觉得,每一次见面,自己似乎都更加看清楚了对方,却又陷入了更深的迷障之中。 “叮——”的一声,电梯在顶楼停下,门朝两侧缓缓滑开。贺白洲作为主人,先一步走出去,有些踌躇地回头去看邵沛然。 请对方喝一杯茶当然没问题,她怕的是自己掌握不好那个度。 “你真的不会藏心事。”邵沛然出了电梯,走到她面前,伸手碰了碰她的眼睛,“你知道吗,你的想法都写在这里了。” 她的指尖是冰凉的,轻轻从眼睑上擦过,留下一种分明的触感,让贺白洲忍不住眨了眨眼。 “逗你玩的。”直到这时,邵沛然才笑了起来,转身往电梯另一侧走,“我住在这边。” 顶楼是总统套房,总共只有两个房间,一左一右,互不干涉。贺白洲直到邵沛然走到另一边,刷卡进门,才终于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乍红乍白,一时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一晚上的跌宕起伏,心情时时刻刻随着邵沛然的语言而变化,归根结底却只是三个字:逗你玩。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敢这样对待贺白洲,绝不会再有机会在她眼前蹦跶。但这是邵沛然,不是她想留在贺白洲眼皮底下,而是贺白洲希望她能出现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好吧,至少她又知道了一点。邵沛然表面上看起来光风霁月,其实私底下是这么的恶劣。 开门进房间的时候,贺白洲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她是这么一个人,那她几次给出的暧昧暗示,到底是真是假? 但她很快将这个念头按了下去,不再多想。 洗完澡,贺白洲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刷邵沛然的朋友圈。可惜她除了食物别的都不发,而且还设置了半年可见,很快就看完了。贺白洲放下手机,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有必要投资餐饮行业的问题。 贺家是个大家族,子孙成年之后,都可以从家族基金领到一笔不菲的创业资金,而且只要拿得出像样的企划案,也可以从家族内部得到不少帮助。贺白洲当初就是这样建立起了杏林医院,经过几年发展,已经基本上脱离了贺家,开始独立运营。 除此之外,她还有不少私产,都是成年之后家里的长辈们赠送的。其中有产业,有股份,也有现金,这些都交给专门的经理人去打理,贺白洲每年只需要开几次会,看看各种报表就可以。 不过偶尔有些时候,她也会心血来潮,自己做一点小投资。 比如到目前为止,她已经投资了好几个规模不大的独立游戏工作室。——全部都是高一雯介绍的。这位助理同学工作之外的空闲时间几乎都贡献给了游戏,号称玩遍国内外大小游戏,就连一刀999的网页游戏,她也慕名去玩过。还真别说,这种游戏尤其适合上班时间挂机,反正只要电脑开着就好。 贺白洲自己是不怎么玩游戏的,她之所以投资,只是因为看好行业前景和工作室的造血能力。 她这个人,说好听点儿是无欲无求,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又颓又丧,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所以也无所谓喜欢不喜欢。 她手里的产业虽多,却没多少是为自己服务的。恐怕没几个人敢相信,她来到S市好几年,始终没有在这里买房安顿,平时要么住酒店,要么直接住医院,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车也只有两辆,方便送修或保养的时候轮换着开。 衣食住行上,她几乎从不挑剔。米其林餐厅她可以从容落座,跟高一雯一起去吃几块钱一份的街边摊,她也吃得挺开心。 这还是她头一回想在吃上讲究一下。 不过转念想想,邵沛然未必会回国,而她也不可能跑到澳洲去开餐厅,便只得暂时作罢。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贺白洲最后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她是被高一雯的电话叫醒的。他们这一趟是来出差,也没安排什么游玩时间,会议结束,便直接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不过高一雯打电话过来,主要是确认一下她会不会跟大部队一起走。 毕竟机票是今天上午的,时间上确实有点儿赶。 贺白洲原本刚刚醒来,还有几分迷糊,听她一说,立刻就清醒了。她几乎没怎么犹豫,便道,“你们先走吧,不用等我。” 挂了电话,她也睡不着了,索性下床洗漱,换衣服,然后拿起手机,斟酌着给邵沛然发了一条消息,邀请她一起下楼去吃早餐。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酒店的自助早餐时间都快结束了,贺白洲才等来邵沛然的回复。 下楼时,邵沛然还忍不住感慨,“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早餐了。” 贺白洲心想,难怪胃会出问题,就这种作息和饮食习惯,只是胃痛一下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没有当面挑剔对方的生活习惯。——她们还没有熟悉到那个份上。 早餐是自助的形式,贺白洲拿了餐盘,问邵沛然,“你要吃什么?” “哦……我喝白粥吧。”邵沛然说。 贺白洲觉得她是故意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替她盛上一碗白粥,希望她喝了能把胃养好一点。 取了餐,两人找了位置坐下。贺白洲见邵沛然的餐盘里只有一碗粥,两只小烧麦,一个鸡蛋,忍不住说,“早餐不另外收费,你吃这点儿亏了。” “早上没什么胃口。”贺白洲说,“而且昨天吃了海鲜,今天就清淡养胃吧。” 她确实没有夸张,就这么一点东西,最后还剩下了半个鸡蛋。邵沛然显然没有剩饭的习惯,只能皱着眉小口小口地吃。贺白洲看着都替她难受,忍不住伸手,“不介意的话,剩下的给我吧。” 邵沛然一直是用手撕着蛋白吃,蛋黄还是整个儿的,当然没什么不方便,闻言干脆利落地递了过去,“辛苦你了。” 这还是自从认识之后,贺白洲第一次听到她说好话,果然求人的时候,态度就是不一样。 邵沛然还破天荒地关注了一下她的事,“你的同事们呢,不一起来吃早餐吗?” “他们已经走了。”贺白洲说,“今天上午的飞机。” 邵沛然看了她一眼,没问她为什么没有一起走,只是微笑道,“看起来,贺院长似乎有点儿不称职呢。” “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吉祥物。”贺白洲耸了耸肩,“还有,可以换个称呼吗?你这么叫我,我总觉得——很奇怪。”甚至还有点羞耻。 “哪里奇怪?”邵沛然反问了一句,但也没有深究,又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白粥吗,这就更奇怪了。” 从小到大一直被叫白洲的贺白洲:“……” 邵沛然双手交叉,搁在桌面上,对着她打量了一下,道,“有了,我叫你粥粥吧,很可爱。” 贺白洲很清楚她说的到底是哪一个“zhou”,忍不住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但很显然,她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称呼可以推荐给邵沛然,总不能叫“白白”吧? “粥粥也可以。”她深吸一口气,端出最严肃的表情直视邵沛然,“那我要叫你沛沛。”

10、第10章 滑雪 “咳咳……”邵沛然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觉得不行。” “为什么不行?”贺白洲下意识地反问,但旋即她就意识到,这个昵称确实有点像是“呸呸”,容易被误认为是在骂人,遂主动退了一步道,“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总能叫吧?” 邵沛然深深看了她一眼,“如果你坚持的话。” 贺白洲就高兴起来。其实未必有叫的机会,但是有了一个专属的昵称,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她甚至特意掏出手机,把邵沛然的备注改成了“沛沛”。 吃完了饭,邵沛然主动问,“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贺白洲抬眼看她,不无暗示地道,“没有安排,如果可以的话,想四处转转。这边我没有来过,应该很多可以看的地方吧?” 当然啦,她一个外地人,什么都不知道,很难玩得尽兴,如果有个导游,就不一样了。 邵沛然却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含糊下去,而是直接笑道,“原本你难得来一趟,我这个东道主怎么也该招待一番。但我这段时间是真的很忙,恐怕抽不出空。你如果想游玩,我可以帮你介绍靠谱的导游。” 话说得这么明白,贺白洲也就不再抱有多余的期望。但已经说了要留下,再改口要走也不合适,便接受了邵沛然的好意,“那就多谢你了。”反正回去确实也没什么事,在这边转转也好。 好歹是跟邵沛然处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会近一些。 邵沛然见她答应,就拿出手机发消息。不一会儿抬起头来,对贺白洲道,“联系好了,我把你的名片推送给她,你注意一下好友申请。” 如此雷厉风行,倒是让贺白洲有些吃惊,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对方嫌弃了。 不过邵沛然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应该有的是办法敷衍过去,根本没有必要这般亲力亲为吧? 这念头在心里转了几转,贺白洲就收到了导游的好友申请。她没有立刻添加,而是先点进对方的朋友圈看了一遍,意外地发现并没有什么导游相关的业务,吃喝玩乐的内容倒是不少,但更像是一个富二代在晒自己的日常,而非工作。 “这个导游……”她抬眼去看邵沛然,有些迟疑地问。 邵沛然很坦然,“是我的一个朋友,平时没什么正事,对这些比较熟悉,你跟着她,应该可以享受一个愉快的假期。” 贺白洲就又高兴了起来。邵沛然愿意让自己接触她的交友圈,虽然未必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是在贺白洲这里,却也是颇值得纪念的一小步了。 她还想说点什么,但邵沛然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道,“我还有一点事要处理,你自己可以吗?” “我没问题,你去忙吧。”贺白洲连忙答应,顿了顿,又问,“你晚上还是回这里住吗?” 邵沛然摇头,“是别的事。” 贺白洲有些失望,但也不意外,点头道,“那你路上开车小心。” …… 邵沛然介绍的朋友,也跟她一样雷厉风行。于是当天下午,贺白洲就在酒店楼下见到了邵沛然的这位朋友。 澳洲有很多华人,而且近些年来移民的数量也一直在增加,邵沛然家里就是十几年前移民过来的。但她这个叫陶雪芳的朋友,却是从祖爷爷那一代就移民过来,到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本土文化之中。 陶雪芳开着一辆十分张扬的保时捷,在她招手跟自己打招呼的瞬间,邵沛然甚至想过要不要就这么退回酒店里算了。 她很确定,这位陶小姐应该是自己最难以应付的那一类人。 高一雯其实也算是这一类人,但是自从投入游戏的怀抱之中,她的其他爱好尽数搁下,变成了一个死宅,再加上工作繁忙,也就少有折腾邵沛然的时候。但陶雪芳不同,她不但有大把的时间,还有无尽的热情和精力。 但陶雪芳没有给她逃离的机会,大小姐亲自从驾驶座上下来,给了她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然后连推带拉把她弄到车上,这才发动车子,风驰电掣一般离开。 因为心里保持了足够的警惕,所以在陶雪芳问她想玩儿什么的时候,贺白洲绞尽脑汁,终于找出了一个相对不那么糟糕的答案。 “我打算去滑雪。”她说,“找个大点儿的地方,安静地待几天。——我的假期只有几天。” “小问题。”陶雪芳打了个响指,“佩里舍滑雪场,整个南半球最大的滑雪场,全澳最豪华的滑雪度假村,距离悉尼五小时车程,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贺白洲给予肯定,她看着陶雪芳,语气诚恳,“就是这里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今晚就在度假村的酒店过夜。” 陶雪芳闻言有些遗憾,“本来还想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今天晚上有个party,绝对不容错过!” “这是我的遗憾。”贺白洲说。 于是贺白洲带着遗憾,来到了佩里舍度假村。这个季节,正是滑雪的旺季,佩里舍这样全世界闻名的度假滑雪胜地,自然也是爆满的状态。不过这对于身为地头蛇的陶雪芳而言,并不算什么问题。只是还没等她掏出手机打电话,贺白洲那边就自己搞定了。 是的,这家酒店,也是贺氏旗下的庞大产业之一。 “你有点东西啊……”陶雪芳看着贺白洲手里的铂金卡,忍不住说。这得是天天住酒店,才能升级到这个等级吧? 其实第一眼看见贺白洲,陶雪芳有点惊异于邵沛然竟然还有这样的朋友。不知道贺白洲自己有没有感觉,她整个人,从衣着到身姿再到气质,从骨子里就写着“保守、老派”这几个字。 像是上个世纪流传下来的贵族。 一方面古板、保守得令人发笑,但另一方面,又自有一种忧郁而神秘的气质笼罩着他们,让人忍不住想去探寻。 总而言之,是跟她这样的人,乃至邵沛然那样的人都不太搭界的。不过考虑到邵沛然的职业,这位很有可能是她的客户,那就能解释得通了。所以不管心里怎么想,陶雪芳都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人照顾好,让她宾至如归。 这会儿见贺白洲把酒店当自己家似的,才发现真是人不可貌相。 贺白洲无法解释,因为她确实是把酒店当成家来住的,毕竟她住酒店又不花钱。 陶雪芳非常讲义气,虽然她觉得贺白洲的旅行规划未免太老干部了,就算住在度假村里,也有很多可玩的地方,她却每天都是滑雪滑雪,但还是舍命陪君子,跟着住了过来。 只是第一天爬山的时候,她就败退了。最终选择了坐缆车上去等,让贺白洲自己爬。 贺白洲也不以为意。对她来讲,人际交往有和没有,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忘了是谁说过,大部分人选择群居生活,并非是因为喜欢,或许只是需要。但贺白洲无疑是不需要的,她可以选择自己的方式,于是旁人能影响到她的地方就很少了。 她悠然自得,既耐得住爬上山峰时的艰难险阻,也能享受从山巅顺着雪道飞身而下的酣畅淋漓。 厚重的滑雪服包裹着她,不需要与任何人交谈,眼前只有群山、雪地和她。 遗憾的是她之前并未学过这项运动,要从头学起,所以暂时只能在初级雪道上练习,那种酣畅的感觉无疑打了许多折扣。 …… 第三天陶雪芳就没有再跟贺白洲一起行动了。 她看出来了,自己跟在一边反而碍事,让贺白洲不能彻底尽兴。既然如此,她就跟邵沛然打了个招呼,直接撤了。 邵沛然倒也没有勉强她,不过回到澳洲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打算过来看看。 ——是的,这几天的时间,她岂止是没空陪贺白洲玩儿,甚至还飞了两趟国外,这点儿休息时间,也是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贺白洲真应该感恩。 到了山上她才发现,贺白洲进步神速,已经开始使用中级雪道了。不过结果往往比较惨烈,时不时就会出状况。好在雪地里摔一下也伤不了人,看贺白洲的样子,似乎也乐在其中。 邵沛然都被她勾起了一点瘾头。算起来,她也有好几年没有滑雪了。 她换上雪具,沿着贺白洲使用的那条雪道一路向下。凛冽的寒风从她身侧刮过,将邵沛然胸口那一团因为工作而生出的滞涩感尽数搅散,整个人都明朗畅快了起来。 她忍不住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天地的姿势。然后下一瞬,就因为不够稳定而翻到了雪道一侧,栽进了厚厚的积雪之中。 耳畔是隆隆轰鸣,即便如此,邵沛然也能清晰地分辨出贺白洲带着喘息的声音,“你怎么样?” 说的还是中文。

11、第11章 来电铃声 贺白洲在有意模糊时间的界限。 虽然留下来只是权宜之计,但既然已经留下,她也不想随便敷衍一下就走,至少要等邵沛然忙完了,再见一面。 好在滑雪是即便一个人也能进行的活动,又是在这种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倒是很合她的意。只要不刻意去想,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就可以更加从容。 哪怕是在雪地里摔来摔去,似乎也别有乐趣。 这天她再次翻倒在雪地里,停下来整理雪具时,突然从山上滚下来一个人。 摔倒这种事,身处其中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旁观反而会被吓一跳。贺白洲连忙丢下手里的滑雪杖,几步赶过去,把一头栽进雪堆里的人拖了出来。 对方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贺白洲一愣,“邵沛然?” 殊不知邵沛然比她还吃惊。这滑雪服、帽子和雪镜的全副武装,厚得估计亲妈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贺白洲竟然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就有点厉害了。 她坐了起来,把眼镜推到头顶露出脸,不无惊奇地问贺白洲,“你怎么认出来的?” 贺白洲脸上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她没有回答邵沛然的话,而是问,“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是打算等到邵沛然回来,但是她也没想到,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突然在她面前。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惊喜了,以至于贺白洲一时无法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运气。 而后她才反应过来邵沛然的问题,“我……就是一种直觉?” “厉害!”邵沛然赞叹了一声。 贺白洲眨了眨眼,问,“你的工作忙完了吗?” “是啊。”邵沛然回答,“我听陶雪芳说,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好歹算是我的客人,就过来看看。” 其实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但这话贺白洲当然不会在邵沛然面前说。她笑了笑,微微弯腰,朝邵沛然伸出手,“起来吗?” 邵沛然也伸出手,握住她。但是不等贺白洲用力将她拉起来,她就已经反过来用力,把毫无防备的贺白洲拉得一个趔趄,也栽进了雪里。 身后的积雪虽然会定期加固,但总有不那么稳固的地方。被两人的动静惊动,扑簌簌地落下一层雪来,将两个人埋了个正着。 “我要打电话投诉景区!”邵沛然从积雪里钻出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道。 她不是头一回这么跟朋友玩儿,但还是头一回把自己也给折了进去。 贺白洲听懂了她的潜台词,不由有点想笑。但她忍住了,也坐起来,伸手去帮邵沛然肩头的雪。 这一拍,邵沛然不由“嘶”了一声,微微皱起眉头,“有雪掉进我的衣服里了。”原本她是做好了防护的,但刚才推眼镜的时候,把帽子也摘掉了,之后在地上一滚,就落进了雪里。结果积雪顺着衣领掉了进去,冰得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这个位置在后背,邵沛然自己够不到,贺白洲没有多想,立刻脱下手套,手顺着她的衣领钻进去,试图帮她把雪弄出来。 但那一点薄雪,早就已经被邵沛然的体温融化,贺白洲只摸到了一片湿润。 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擦拭了一下。 贺白洲发誓,自己这么做的时候,真的是一片想要帮助对方的心思。只是在触到那一片柔滑细腻的肌肤时,她的动作就变了味。一时间,手收回来也不是,继续擦拭也不是。 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怪异起来。 贺白洲下意识地挪了一下眼珠,却不巧正对上了邵沛然的视线。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近到贺白洲甚至能够看清楚邵沛然瞳孔之中倒映着的,两个小小的自己。 心跳骤然失速,贺白洲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涌动着滚烫炽热的岩浆,被压抑在层层坚硬的岩石之下,于是外表就覆上了一层虚假的平静。 山风呼啸,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气氛正好。就这么对视了片刻,贺白洲在一种奇异的情绪的推动下,缓缓俯下身,凑近邵沛然。 鼻尖与鼻尖交错而过,那一瞬间,到底是碰到了还是没有,就连贺白洲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铿锵有力的声响忽然爆发了出来。 “贺白洲你有本事不上班,你有本事接电话啊!!!” 这一刻,喧嚣的风停了,身体里涌动着的岩浆凝固了,贺白洲靠近的动作也停滞了。 难言的尴尬弥漫在两人之间。 然而那道声音却并不善解人意,丝毫不顾主人的难堪,依旧在不断地重复。 贺白洲终于回过神来。她艰难地收回手,拉开跟邵沛然之间的距离,然后第一时间将手机从身上掏出来,按掉了电话,然后才找补一般地解释,“是高一雯——我助理的电话。” 但即使如此,也无法解释这令人啼笑皆非的来电铃声,于是贺白洲只能硬着头皮补充道,“我平时……会挂她的电话,所以如果她真的有急事要找我,就会换另一个号码。所以这个铃声的意思是,有十万火急的要事……” 铃声当然也是高一雯录的,说是绝对提神醒脑,能让贺白洲第一时间想起来接电话。 奈何需要贺白洲亲自去处理的事务着实不多,而且之前贺白洲是个跟高一雯不相上下的死宅,对于吃喝玩乐的事不怎么感兴趣,大多数时候都留在医院里,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人。 简而言之,这是这道铃声第一次响起。所以就连贺白洲这个当事人,一时都差点儿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不管她怎么解释,在刚才那样的情境下,这道铃声简直就是神来一笔,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将它从脑海里清理掉。 这种情况多来几次,任是天仙美人就在眼前,估计也要萎掉的吧? 贺白洲越想越气馁,最后痛定思痛地低下头,先将手机改成静音,然后又打开来电铃声设置,把高一雯的来电铃声设置成系统音乐,这才松了一口气。 “已经换了。”她跟邵沛然说。 邵沛然之前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总之一直相当安静,直到听到她这句话,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那种万分开怀的笑,她甚至直接笑得倒回了雪地里,又蹭了一身的雪。 贺白洲可以确定,至少此刻,她的笑是绝对发自内心的,并不是平日里露出来的那种标准又客套的营业式微笑。 她看着邵沛然,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能让她这么笑一场,就算是自己出了糗,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了。甚至就连没能亲到的遗憾,也变淡了许多。 现在这样就很好。 邵沛然笑了一会儿,稍微缓过来了一点,才侧头看向贺白洲,“既然是十万火急的事,你先接电话吧。” 正好高一雯又打了进来,贺白洲接起电话时,还是忍不住磨牙,低声说了一句,“你最好是真的有那么十万火急的事!” 邵沛然听到这句话,立刻又笑了起来。 贺白洲一脸无奈,只能背转身去,听高一雯在电话那头汇报情况。 的确称得上十万火急:杏林医院今天接诊了一个十分特殊的病人。说特殊,既是因为他的病很麻烦,也是因为他的身份很麻烦。这是一位七十岁高龄的老人,为国家做出过很多贡献,级别很高。 按理说这样的病人不会被送到私人医院来,但他患的却是十分要命的肝脏肿瘤。肿瘤切除本来就是个大手术,何况这个肿瘤不但是恶性的,边界不清,而且位置也很差,再加上病人年纪太大,器官老化严重,一场手术十几个小时,未必能坚持下来。而且就算坚持下来了,恶性肿瘤也有可能转移再发。 综合这种种因素,其他医院给出的方案都是保守治疗,不得已之下,家属才将病人转过来,看中的正是杏林医院可以对接国际知名医院,邀请世界顶尖级的专家前来会诊。 贺白洲平时是个吉祥物,但在这种需要跟外面对接的时候,就是医院的门面担当了。这种事,得她亲自出面,发动各种人脉,才有可能把人请来。 对杏林医院而言,这是一次考验,但也是一个机会。 病人已经收治入院,治疗方案自然不能拖,最好是尽早定下并执行,所以高一雯才会火急火燎地给她打电话。 挂上电话,贺白洲看向邵沛然,脸上已然没有了半点轻松的神色,“我要回去了。” “正事要紧。”邵沛然也站了起来。 贺白洲还想说话,电话又响了。她以为是高一雯有事没说完,但低头看见联系方式,才发现是邵清然的电话。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贺白洲第一反应竟然是心虚。她看了邵沛然一眼,转身朝旁边走了几步,这才接起电话。 这反应看在邵沛然眼里,她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刚才高一雯那样十万火急的正事,贺白洲也没有避开她,半点都不担心会泄密,现在却特意走到一边去接电话,是为什么?

12、第12章 有事吗 虽然走开了一些,但贺白洲还是谨慎地没有叫出邵清然的名字,只问,“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邵清然微微一怔。 她是个对情绪很敏感的人,立刻察觉到了贺白洲隐藏的那一点冷淡。虽然……虽然是早就料到的事,可是真的发现这一点,还是令她心情十分糟糕。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语气,“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抱歉,只是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也不知道该找什么人……” 贺白洲微微蹙眉,“这样的话以后就别说了……什么事?” 她对邵清然的感觉的确是特殊的。在她寂寞的、无聊的、乏善可陈的生命之中,邵清然像是天边高悬的一轮明月。纵然贺白洲从未想过揽月入怀,但是即使只被那月光照耀着,也让她觉得心情平静。 但是即使邵沛然没有出现,在邵清然结婚之后,她也会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因为她同时还是许乘月的朋友,何况她的道德和修养,也不允许她做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 那天在酒店里听到邵清然弹琴时,她对邵清然说,以后都不要再弹那支曲子了。因为两人究竟是如何结缘,许乘月本人一清二楚,甚至当时她也在场。 ——那时,许乘月还在剑桥留学,跟贺白洲是同学,两人因为相近的品味,颇有几分君子之交的意思,来往得还算密切。当时邵清然去英国参加一项比赛,主动到剑桥探望。只是没等许乘月介绍二人相识,贺白洲就先意外地在学校的礼堂里听到了她的琴声。 如果当时的顺序稍微调换一下,贺白洲绝不会让许乘月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更不会对邵清然有任何朋友以上的想法。 因为这样,贺白洲心里对许乘月始终怀抱歉意。 以前她们是“公平竞争”,但现在,邵清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不必流连纠缠。 只是话一出口,贺白洲就意识到,邵清然不可能听自己的,于是也不再多说。反正等时间长了,她总会意识到,朋友、追求者和恋人,这三者之间的边界是不一样的。 大概这件事的确比较急,邵清然也没有多纠缠贺白洲的态度,只是有些难过地说,“乘月家里有一位长辈,听说是患上了肝脏肿瘤,现在已经被杏林医院收治。家属知道我和乘月跟你关系好,就把求情的电话打到这里来了。白洲,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 “这个我没办法保证。”贺白洲打断她的话,“那是恶性肿瘤,癌症。即使完全切除,也有可能会转移复发。” 贺白洲可以请来最顶尖的医生设计手术流程和主刀,尽可能地挽救病人的生命,可是却不能保证手术结束之后对方一定能痊愈。——甚至以目前这个病例的情况来看,她连保证手术成功都无法做到。 这样的承诺,贺白洲绝不会给出。 邵清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贺白洲的语气如此冷静,近乎于冷漠,还是让她接受不了,“白洲?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们医院能尽力,这位长辈的身份很特殊,如果……恐怕会引起很大的麻烦。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么说,我心里很难受。” “医院收治的每一个病人,我们都会尽力救治。”贺白洲说,“但我不会做出这种保证。”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听出她语气中的坚持,邵清然立刻道歉,又似是不经意地问,“我听说你这段时间不在医院,才会有人请托到我们这里来……是有什么事要忙吗?” “没事,只是休假旅行。” 邵清然松了一口气,贺白洲在她和许乘月结婚之后,立刻放下工作出去旅行散心,“治疗情伤”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她非常体贴地不再追问,只是道,“我和乘月也打算直接回去了,那我们到国内再见吧。” 挂了电话,贺白洲难得有些发愁。她觉得邵清然并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曾经,她以为就算是邵清然结婚了,自己也可以回到朋友的位置,跟她维持普通的情谊,但现在看来,似乎有点困难。 于是她收起手机,回头看向邵沛然的时候,那种心虚的感觉更甚了。 “一个朋友,”她含糊地解释,“也是为了刚才那个病人的事过来请托的。” 邵沛然笑了笑,并没有多问,而是说,“我虽然出国很多年,但国内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点。这个病人的情况很复杂吧,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就走。”贺白洲踌躇地看着她,“机票高一雯已经买好了。” “那就祝你路上一切顺利。”邵沛然说。 贺白洲给酒店这边打了电话,所以她们下山回到酒店,车子已经准备好了。贺白洲换了衣服,拎着行李出门。上车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邵沛然,心里终于升起一股迟来的遗憾。但最终,她也只是道,“再联络?” “再联络。”邵沛然回答。贺白洲无法判断,这是否又是一句客套话。 …… 邱老先生的情况很复杂——病情如此,病情之外的情况更是如此。病情之难就不用说了,但凡见过病例的医生,都忍不住摇头。但更麻烦的问题,还是病情之外的。 老先生身份特殊,为国家做过重大贡献,级别也很高,这样一位老人,地位无疑是举足轻重的。他活着,就意味着功勋、人脉和关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对于那些借助他的荫蔽获取好处的子女晚辈乃至于政治盟友而言,这场手术的风险太大了,若是手术台上有个万一,那就一切皆休,所以他们更属意保守治疗,即便只能拖上几个月,也足够他们做出很多安排了。 当然,他们不可能把这种心思表露出来。所以便以关心老人的身体唯有,找到了许多的医生和专家,坚决反对进行手术。 在这种情况下,杏林医院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对贺白洲而言,要应对这样的情况,恐怕比联系顶尖的专家和医生过来会诊更难。 好在病人本人意志坚定,而且是倾向于做手术的。所以只要手术成功,那些反对派的嘴自然会被堵住,到时候他们会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这些事被人忘记,不但不会找贺白洲的麻烦,还得尽心感谢她。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手术。 贺白洲没有像邵清然想的那样回国,她并不是医生,也没有任何医学相关的专业技能,并不能缓解病人的情况。 她的战场,在医院之外。 一连几天,她都奔波在外,终于将高一雯列的名单上的人都联络到,而且说服他们前往国内进行会诊。直到这时,贺白洲才匆匆回国,终于见到了那位病人。 一进病房,她就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的病人,而是她一眼就在旁边前来探视病人的访客之中,看到了邵沛然。 这不是说话的场合,所以两人对视了一眼,贺白洲便移开视线,先为病人介绍了一番请来的专家们,然后才趁着专家们查体的时候,退到邵沛然身边,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实她更想问“怎么没跟我说”,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就像她所想的那样,这几天她虽然很忙,但只要有空,都会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一眼,甚至一度患上了幻听的症状,总觉得手机响铃或者震动了,但每次看都没有,只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并没有“再联络”,那真的只是一句客套话。 “昨天刚到。”邵沛然说。 那天送走贺白洲之后,她回到家,竟然意外地听母亲邵思语提起了邱老先生的情况。邵思语出国之后,很少跟亲戚们往来,但其实国内的人脉并没有断掉。邵沛然这才知道,原来两家从前也有交情,只是自从邵家没落之后,就几乎没有什么往来了。 这回之所以联络上,也是因为那边有人病急乱投医,觉得她们既然是开医疗公司的,一定认识很多医生,就把电话打到了这里。 邵沛然一听就笑了,“您别忙了,杏林医院你知道吧?病人现在已经转到那边了。” “那就好。”邵思语点点头,又说,“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事,总不能装傻。你下次回国的时候,要是有时间,就过去看望一下吧,当是我们小辈尽心。” 所以邵沛然就来了。 不过病人身份特殊,安保等级也很高,又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她本来以为也就是派个家属接待一下,见不到本人。没想到才一报上身份,就被领了过来。 见到邱老先生之后,她才隐约明白是为什么——这位老人虽然坚持要做手术,但他很清楚手术的风险,所以也最好了手术失败的准备。人之将死,不免就怀念起当年,所以才想见见这些故交晚辈。 其实回国之后,她也犹豫过是否要联络一下贺白洲,只是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就先见到人了。 人多口杂,贺白洲也不好多说,便问,“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不等邵沛然回答,她又说,“我的办公室在行政楼顶楼,你如果不忙的话,去那里等我一会儿好吗?” 这句话说完,那边的查体也已经结束。贺白洲便趁机走上前去,领着所有人去上面的会议室开会,商量治疗方案了。 拒绝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邵沛然:“……” 她好像学聪明了,知道会被拒绝,所以索性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13、第13章 另一个角度 这一回为着邱老先生的病情,国内外的专家尽数齐聚杏林医院,坐了满满当当一个会议室。人多口杂,医生们也各有想法,会议才刚开始,就吵起来了。 贺白洲倒是很习惯这样的场面——都是业内权威,自然谁也不肯服气谁,都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是真正有效的医疗方案,也是在这样的争吵与劝说之中,逐渐成型的。 她坐在主持人的位置上,听着下面的人渐渐说到了自己完全听不懂的专业领域,一时不由出起神来。 出神的对象,自然是楼下的邵沛然。 贺白洲当然很希望对方能回国,这样两人见面也会方便许多。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机会会来得这样快。 不过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上回邵沛然回国参加婚礼,就是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她这样雷厉风行的性子,贺白洲真是一刻也不敢放心。所以她甚至不敢约明天,或者说不敢就这么直接放邵沛然走,索性就让她等一等自己。 只是这会儿看着面前吵成一团的专家们,贺白洲又觉得自己这个安排有些欠妥当。 这种会议,要开多久都是没有定数的。有时候很快就能得出结果,有时候吵上好几天也很难有统一的结论。万一开上一整天,难道就这么让邵沛然一直等? 只是作为主持人,虽然她自觉无关紧要,但也不好直接走开。 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见高一雯正领着人给专家们上茶水和点心,便朝她使了个眼色。 高一雯将手里的事情忙完,才端着一杯咖啡走到她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邵沛然来了。”贺白洲轻声说。 高一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现在?人在哪儿呢?” “在楼下,她是来探望邱老先生的。”贺白洲说,“我让她去办公室等我,但不知道人去了没有,而且这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你先下去看看,安排一下。” “放心。”高一雯立刻露出坚定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定给你安排妥当。” 到现在,她也看出来了,贺白洲对待邵沛然的态度,与邵清然截然不同。 以前对邵清然,贺白洲固然很重视,但却是被动的。她就在这里,什么时候邵清然回国了,联系她,她们才会见面。平常时候,贺白洲自己是很少会打扰对方的,更遑论主动出击了。 而现在,对邵沛然,她有一种肉眼可见的急切感,好像生怕一时疏忽就会错过。 从高一雯认识贺白洲以来,这还是头一回看到她这样的表现。所以她觉得,眼下这位肯定比邵清然更有希望。既然如此,在贺白洲不方便的时候,她当然要做好这个助攻,免除她的后顾之忧。 贺白洲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你见到了人,不要乱说话。” “放心!”高一雯信心满满地回答。 贺白洲更不放心了。 但她也只能目送高一雯离开,然后继续神游天外。——也不知道邵沛然这一次能留多久,但假设很久,又该怎么安排时间呢? …… 高一雯到了行政楼,发现贺白洲办公室门前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等在这里的人,心下不由一个咯噔。 后来她已经从贺白洲那里大致知道了两人相识的经过,自然也就知道邵沛然曾不辞而别,才让贺白洲如此心心念念。若是这回再让人走掉,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 “先不要慌,也可能人在住院部还没过来。”高一雯如此安慰自己,“而且也说不定是迷路了,找不到行政楼呢?” 要知道医院的大楼设计,为了方便转运病人和各种器械,楼与楼之间往往都有各种通道连接,走在里面就跟迷宫似的,不熟悉的人,的确很容易迷失方向。 通常不了解路径的人,会选择先下到一楼,然后再按图索骥。高一雯想罢,就乘电梯下楼,往住院部一楼赶去。 还好一进门,她就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的邵沛然。对方正在仰头看挂在墙上的布局图,似乎的确是迷路了。 高一雯松了一口气,几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见邵沛然被惊动了回过头来,才笑着开口,“邵小姐你好,我是高一雯,贺院长的助理。” 话音才落,她就见邵沛然用一种十分奇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含笑点头,“久仰。” 那个“你有本事接电话”的来电铃声,真正是……如雷贯耳,邵沛然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高一雯总觉得她的语气有些古怪,但又想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因为就连她自己,也已经忘记了曾经一怒之下录下的手机铃声,更没想到会被邵沛然听个正着。 她只好笑了笑,说,“院长还在开会,让我来招待一下您,请您千万要等她回来,见上一面。” “其实没必要这样,我这次过来会待上一段时间,等她忙完了再见也是一样的。”邵沛然说。 这话高一雯可不敢应,“这些话您亲自跟院长说吧。”她说着,立刻转开话题,“院长办公室在行政楼,我带您过去?” 邵沛然无可无不可地跟上了她的脚步。走出住院部时,她们正好跟一个看起来十分憔悴的老太太擦肩而过。邵沛然转头看了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那是谁?” “是病人家属。”高一雯说。 这个答案让邵沛然有些吃惊,“你们医院的病人吗?” 高一雯一听她的语气,就明白了,笑着解释道,“是不是一听私人医院这个说法,就总觉得我们医院的病人一定非富即贵?其实我们医院也收治一些普通病人的。” “那样很难维持收支平衡吧?”邵沛然问。 公立医院每年都会有大笔国家补助,这才能够维持普通人能看得起病的价格。即使如此,一些大病也依旧足以压垮普通的家庭。私人医院没有这些补贴,只能自负盈亏,就注定了很难向普通人敞开大门。 “所以一开始就没想着赚他们的钱。”高一雯也回头看了一眼那位老太太。 对方身上的衣物干净整洁,但已经洗得发白,看得出来很旧了,手里拎着一个充满了年代感的蓝色布包,上面还写着某个工厂的名字,一望可知家境并不富裕。 说起这个事,高一雯的语气也是感慨并自豪着的,“这是我们医院一种特别的制度。你也知道,我们医院的病人,大都是些疑难杂症,甚至是其他医院不愿意接收的那种。即使汇集全世界的顶尖专家,也不能保证拿出来的方案就一定是最好的。” 邵沛然听懂了,“如果有其他情况类似的病人能够配合治疗,就可以直观地得出结果?” “是这样的。这些病人都是从全国各地筛选出来的,大都是已经负担不起高额治疗费用,但还不愿意放弃的。我们医院在征求病人和家属的意见之后,会为他们提供免费的治疗。”高一雯说,“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更愿意尝试一下的。” 毕竟是全世界顶尖的专家一起会诊,这样的机会,就算是攥着大把钱财也不一定能买到,何况还是免费的? 这和那种做临床试验的病人不一样,专家们拿出来的方案,基本上都是成熟的,风险实际上并不大。再说,原本就是疑难杂症,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能治好自然最好,就算真的……那也至少尽力了,不留遗憾。 “是你们院长的想法?”邵沛然想起来,贺白洲说过,她之所以创办医院,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当时觉得这说法或许流于浮夸,现在才发现,是自己狭隘了。 降低价格接诊大量普通病人,固然是一种功德,但像贺白洲这般,致力于钻研疑难杂症,为少数备受煎熬的病人提供机会,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善意。就像母亲的医药公司,每年都会捐赠大笔资金给生物实验室,专门用于研发各种罕见病特效药。 “是啊!”高一雯说,“虽然我们医院很小,能救治的病人数量有限,但治疗方案是全世界顶尖的专家一起制定的,如果切实有效,那么也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迅速推广开来。” 那又比自己想的更深一层了。 了解得越多,邵沛然反而越发沉默,不再发表意见,而是安静地听着高一雯介绍医院的各种情况。有些她能听懂,有些不能,但这并不影响她的专注。 好像通过这样的方式,从另一个角度看清了贺白洲这个人。 一路上了行政楼顶楼,高一雯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给邵沛然介绍这里的格局,挨个打开房间给她看,“这边地方还算宽敞,有休息室、健身房和一个小会客厅。你如果觉得无聊的话,休息室里有不少杂书,健身器械也都可以用,会客厅里还有投影设备。” “东西这么齐全,她经常住在这边吗?”邵沛然有些好奇。 高一雯笑着点头,“是啊,以院为家。”说完之后她才突然意识到,这么一说好像贺白洲是个工作狂似的,又解释了一句,“毕竟她现在还是单身,平时也没什么消磨时间的爱好,所以只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了。” 才怪,她就算待在医院,也只是做吉祥物好吗?真正以院为家,天天加班的人,明明是自己。 为了贺白洲的人生幸福,高一雯真的牺牲了很多。

14、第14章 不一样 贺白洲一直捱到中午,将专家团的午餐安排好了之后,才匆匆赶回来。 也幸好大家都说到兴头上,暂时腾不出空来,就只叫了商务套餐送来,若是出去吃,贺白洲少不得还要在一旁作陪。 她回来时邵沛然正靠在休息室的小沙发上看书。贺白洲推开门,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 国内天气热,她只穿了一件浅蓝色地丝质衬衣,袖子挽到肘部,微垂着眉眼,从贺白洲的角度只能看到半张脸,线条柔和,显得安静又恬淡。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她身后形成一片光影,像是一幅精心雕琢的画。 贺白洲有心再看一会儿,但邵沛然已经合上书,抬头看了过来。 她这才举步走入休息室,口中到,“抱歉,事情太多了。已经到午饭时间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不用麻烦,医院里应该有食堂吧?我又不是特意过来吃饭的,随便吃一点就可以。”邵沛然也站起来道,“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白洲只好领着她去了食堂。 其实杏林医院作为一家照顾病人体验的私人医院,食堂请的都是大厨,饭菜也都是分小锅单做,味道也很好的,只是在这里请客有点不像样子。 “有没有忌口的?”点菜的时候,贺白洲问邵沛然。 邵沛然笑道,“没关系,我都可以。” 贺白洲信以为真,然而等到坐下来吃饭时,邵沛然却只挑着面前的一盘拍黄瓜吃了几口,别的菜几乎都没怎么碰。贺白洲以为她是对菜色和味道比较挑剔,本来就觉得在食堂请客有点儿太随便了,也就没有多劝。 只是这样一来,一顿饭吃得就有些沉闷了。 要说没有说话,也不是。不管她问什么,邵沛然都很配合地回答。虽然贺白洲的问题也不深入,但总算看起来也是有说有笑。可贺白洲心里却总有点别扭,感觉气氛全然不对。 但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吃完饭后,邵沛然就主动开口告辞了。贺白洲已经强留了对方一个上午,也不好再挽留,尤其是在自己没空陪同的情况下。 “那我送你回去?”她说。 邵沛然摇头,“不用,我叫了人过来接。” 贺白洲的客套话就说不出口了。她目送邵沛然离开,那种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不过此刻她也没空去想这些,很快就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直到晚上工作结束,贺白洲洗完澡躺在休息室的床上,这才终于有空去细想邵沛然的事。 今天中途休息的时候,她给邵沛然发了几条消息,问她是否安全到达,在忙什么。对方都回答了,但都很简洁,而且模棱两可,含糊其辞,好像说了什么,但又读不出任何内容。 贺白洲对着聊天框发了一会儿呆,总算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这次见面,邵沛然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在澳洲的时候,她说话总是带笑的,还时不时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逗贺白洲,搞得她心慌意乱。但这次没有,不但没有,而且从头到尾都很有分寸,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当面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或是难堪,但细细一想就处处都是客套。 贺白洲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她截图了聊天记录,想了想把名字和头像都打码,发给了高一雯,“看完这个聊天记录,你有什么感想?” 高一雯:“这不就是舔狗和女神的聊天实录吗?” 贺白洲:“……” 她以前也看过那种尬聊的小段子,当时一笑置之,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落到这种地步。可是被高一雯说破之后,她再回头去看,就觉得确实如此,想自欺欺人都没有办法。 高一雯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贺白洲从来不是会分享这种东西的人,她问得小心翼翼,“你在哪里看到的聊天记录……该不会,这就是你和那位的聊天记录吧?” 贺白洲心里虽然有几分挫败,但她从来也没觉得自己喜欢什么人,对方就必须要配合与回应,因此倒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是的。” 高一雯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贺白洲办公室的门被敲开了。 “谈心吗?”高一雯问。 贺白洲其实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但对方特意过来,她也没有拒绝。 高一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来之后才问,“我还以为你们在澳洲相处得很好?你不是在那边留了好几天吗?”毕竟是老板的私事,她之前并没有问过具体的情况。再说贺白洲是被紧急叫回来的,也没空聊这些。 “是我自己留了好几天。”贺白洲说,“她在忙工作上的事,只在最后一天赶回来了。”她看着高一雯,“刚回来,我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虽然那是因为工作,但高一雯被贺白洲盯着,还是忍不住心虚,“我错了。” 但她立刻反应过来,“既然你们没什么进展,那她这个态度很正常吧?就是一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总不会很亲近。而且今天她不是留下来等你了吗?这就不错了。” “不,不一样。”贺白洲摇头,“你不知道……” 那天,如果高一雯的电话没有打进来,贺白洲确定,两个人之间一定会有进展。虽然被打断了,但她认为,邵沛然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再次见面,即便两个人都不提那件事,但心里对此应该是有默契的。 但邵沛然的表现,显然并非如此。 这件事对贺白洲而言已经算是隐私,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含糊地道,“在澳洲的时候,她对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说了一些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虽然后来她说只是在逗我,但你也说了,只是见过几次的陌生人而已,如果毫无感觉,她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 高一雯从这只言片语之中听出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不由惊奇地看了贺白洲一眼,又在对方发现之前收回视线,“那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贺白洲靠在沙发上,“我这几天一直在忙,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唔……会不会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高一雯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新角度,“今天之前你跟她联系过吗?” 贺白洲摇头。 “一次也没有?” “……一次也没有。” 高一雯叹了一口气,贺白洲找不到对象真的是有理由的。她是造了什么孽,一个单身狗,大半夜的在这里给一个无可救药的人出谋划策? 她回想了一下每个月的工资和奖金,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般来说,如果你真的想追人,每天(重读)联系是最基本的。这叫刷存在感,至少不能让对方连你这个人都忘了。” 贺白洲一脸受教,“还有呢?” “还有就是聊天内容也很重要。”高一雯简单地总结了一些,“不要提对方可能会回避的问题,多说自己的事,三餐、天气和早晚安都是安全话题,一次不要发太多条消息,更不要写小作文。暂时差不多就这些吧,别的以后想到了再说。”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觉得贺白洲机会渺茫,想了想,又补充到,“她现在既然在国内,那就多约出来。见面和不见面,差别还是很大的。” “好。”贺白洲点头。 高一雯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多。她本来想说,大部分人的夜生活现在才刚刚开始,或许可以邀请对方出去吃个宵夜,或者找个地方逛逛,但她看了一眼贺白洲身上的睡衣和困得快睁不开的眼睛,又把这话咽回去了。 但这个眼神已经被贺白洲捕捉到了,“嗯?还有什么?你可以直接说,我会判断要不要去做。” “只是想说现在刚好可以约个宵夜,不过你……” “我可以。”贺白洲坚强地拿起手机,发了消息。 对面回复很快,但拒绝了这个提议,说是已经准备要休息了。 高一雯拿不准这是对方的真实作息还是跟“我去洗澡了”一样的托词,不过这种事是不能追根究底的,知道对方其实有空但就是不想跟你出去,也没什么好处,便道,“那你正好可以说个晚安。开了这个头,之后每天就都可以发早晚安了。” 教学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的两天,和白洲严格遵守高一雯总结的要点,得空就会发一两条消息,到了饭点也会主动开口邀请。但邵沛然消息正常回复,邀约却是全部都拒绝了。 “这种时候就要制造偶遇了。”高·单身狗·恋爱导师·一雯摸着下巴说,“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贺白洲摇头。高一雯就说,“听你说,她之前一直住的都是五星级,说不准这回还是住你家的酒店,要不你打电话去问问?” 贺白洲没有打电话,但她可以登录酒店的后台网络,在上面查看住客登记的信息。 很快,她对高一雯摇头,“没有。” 高一雯皱眉,“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生气。” “什么?” “你觉得,她知道这酒店是你家的,所以故意避开的几率有多高?”

15、第15章 她是故意的 “不会。”贺白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但她的语气很肯定。高一雯有些惊讶,“怎么说?” “她是个……”贺白洲顿了一下,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片刻后才续道,“一个很有分寸的人,无论在生活、工作还是情感上。”至少要比贺白洲游刃有余得多。 “所以呢?”高一雯没听明白。 “所以……以她的社交能力和个人修养,完全可以不着痕迹地敷衍我,让我丝毫察觉不到她的疏远。”尤其是,她应该很清楚,贺白洲在面对她的时候,多少是有些盲目的。只要稍微用点心思,等贺白洲回过神来的时候,说不定早就过去不知多久了。 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是故意的。”贺白洲双手放在面前的桌上,十指相对,慢慢地说,“故意要让我知道,她在疏远我。” 这回高一雯听懂了,“这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贺白洲抿紧了唇,“以一般人的角度来看,即使是追求者,也是有自尊心的,明知道对方的意思,多半不会死缠烂打。”成年人的世界,总会给彼此保留一些体面。 但如果是这样,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我接待她的时候还好好的,她问了不少你的事,看起来明明很感兴趣。” “她问了很多我的事?”贺白洲追问,“你都说了什么?” 高一雯大致将那天的对话说了一下。她并不觉得问题出在这里,因为自己说的都是贺白洲的高光之处,按理说只会增加她的魅力才对。应该是别的缘故吧?高一雯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桌子,惊声道,“哎呀,该不会她知道邵清然的事了吧?” 邵沛然还在想高一雯说的那些事,骤然听到她这么说,也不由面色微变。 连贺白洲本人,都曾吃惊于自己移情别恋的速度,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一个人突然将目标从表妹转移到表姐,怎么看都有问题吧? 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一个原因了。 “我……需要解释一下吗?”贺白洲眉头微微皱起,盯着手机道。 “别!”高一雯连忙出声拦住她。 贺白洲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明显的疑惑不解。 高一雯恨铁不成钢地道,“我问你,如果有个人原本喜欢你妹妹,在她结婚之后却突然开始接近你,你会怎么想?” 贺白洲努力代入了一下,最终失败,“我没有妹妹。” “……”高一雯叹了一口气,“那我换一个说法。如果邵沛然之前表现得对你那么感兴趣,其实只是因为你跟她的前女友长得有点像,你什么感觉?” 这说法可太有代入感了,贺白洲顿觉心口一滞,一瞬间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白了吧?”高一雯说,“她要是知道你之前喜欢的人是邵清然,八成会觉得自己只是你转移注意力的替身。稍微有点儿自尊心的人,都不可能忍受自己被当成别人的替身吧?反正我觉得怪恶心的!” 她说着抬头一看,见贺白洲面色难看,又觉得自己说得太重了,“哎我不是——” “可是她和清然一点都不像。”贺白洲打断她的话。 “也是。”高一雯不得不赞同,“差了就那么十万八千里吧?——问题是这事儿吧,不是你我说了不像就算的。她们毕竟是表姐妹,还都姓邵,名字也挺像,会误解是很正常的事吧?” 她顿了顿,见贺白洲下意识地看向手机,连忙阻拦,“你可千万别解释,这种事就是越描越黑。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吗?你越解释就越让人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那我应该怎么做?”贺白洲虚心求教。 高一雯自己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有着相当丰富的爱情小说阅读量,一旦情况进入套路之中,她就很懂了,“目前来讲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这么着了。好消息是她没删好友,也没拉黑你,那你每天的消息就继续发,维持之前的频率就可以了。之后,就只能等一个破冰的机会了。” 她说着,看了贺白洲一眼,安慰她,“你千万别着急,你和她这么有缘分,S市和澳洲要飞十小时呢,这样你们都能总是遇到,以后肯定也会有机会的。” 贺白洲点头,“其实就是你之前说的偶遇政策吧?只不过之前我们是要找到她的住处,人为制造偶遇,现在只能等着真正的偶遇出现。” “差不多就是这样。”高一雯说。 她见贺白洲微微垂着头,兴致不高的样子,忍不住又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通过邵清然或者其他的亲戚去打探她的消息。在这个社会,只要有足够多的个人信息,想要调查一个人并不麻烦。可是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我不会调查她。”贺白洲没怎么犹豫地道。 说到底,像之前查邵沛然的酒店信息,就已经有点儿越线了。但因为是自家的酒店,消息不至于外泄,这件事也不会有别人知道,就算是打了个擦边球。可是再去查别的,就不合适了。 她是很想了解邵沛然,但希望是在两人的相处之中,一点点增进了解,或者什么时候邵沛然觉得合适,主动将过去的事告诉她。 这才是正常的交往方式。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高一雯说着,打了个呵欠,站起身道,“没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贺白洲站起来送她。 高一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再次叮嘱道,“我再郑重地提醒你一次,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邵清然,这是绝对的雷区!最好是跟邵清然保持足够的距离,或者短时间内直接不要见面,等这边的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 也许是因为高一雯点了“说曹操曹操到”的技能,第二天早上,她们就在医院里看到了邵清然。 她是跟许乘月一起来看望邱老先生的。 这位老先生确实牵动了太多人的心,有血缘关系的自不必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谁都不希望这棵树倒了。原本跟邱家有关系的那些人,当然也希望一切能够维持原状。 每天想要探视的人太多,以至于不得不排起了队。好在杏林医院收入的病人不多,住院部十分宽敞,装得下这么多人。就这样,还有很多人见不到正主,只能跟邱老先生的子女打个招呼就走。 许家和邱家目前算是盟友,许家的公司自然也因此得到了不少便利。许乘月如今刚刚接手公司,上位站稳脚跟,最需要的就是各方支持,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也十分上心。 贺白洲回国之前,她就来探望过两次,这回知道手术有望,就又过来了。 可惜现在邱老先生下定决心做手术,而是开始按照医嘱进行前期的治疗,很需要安静的环境,自然不能再浪费大量时间去见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许乘月和邵清然被拦住,只好找到贺白洲这里来。 贺白洲并没有通融,而是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病人。如果你们想见邱老先生,不如等手术成功了再来。到时候我一定替你们安排。” “也好。”许乘月点头,“现在就算见到了人,老先生估计也不会有兴致。她人到了,心意到了就足够。更多的,还是要看手术的结果。” “白洲,手术方面,你们医院有把握吗?”邵清然连忙问。 但不等贺白洲回答,许乘月已经把人拉开了。她压低了声音,不赞同地道,“怎么能问白洲这样的问题,你让她怎么回答?我们替老先生祈福就行了,手术一定会顺利的。” “对不起,白洲。”邵清然立刻道歉,“我也是关心则乱,你就当没听到我胡言乱语好了。” “没关系。”贺白洲不甚在意地道。 许乘月朝她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就走吗?”邵清然抿了抿唇,拉了拉许乘月的袖子,“要不我还是留一下吧?刚才在楼下没看到邱部长,我想等她回来之后见上一面。这种时候到处都又忙又乱,说不定她需要一个能说话的人呢?” 许乘月知道邱部长很喜欢听邵清然的曲子,之前见过几次,对她本人也颇为欣赏,想了想便同意了。 她伸手摸了摸邵清然的头发,“那辛苦你了。你没开车来,回家不方便,如果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在附近逛逛,等我下班之后过来接你。” “放心吧。”邵清然笑着推了她一把,“白洲还在这里呢。这可是她的地盘,难道我还会受委屈吗?” 贺白洲为了送两人,已经走到门口,闻言脚步倏然一顿。 刚刚因为许乘月也一起来了,导致她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警惕心提起来。但听到邵清然这句话,昨晚高一雯的警告骤然浮现在脑海中,让贺白洲警铃大作。 见许乘月已经进了电梯,她连忙后退几步,回到办公桌后面。 这张大办公桌长两米五,宽一米二,这个距离给贺白洲带来了不少安全感。她冷静下来,拿起手机准备拨打高一雯的电话,一边对走进门的邵清然道,“我还有点事,让我的助理过来接待你吧,有什么事你就跟她说。” 然而电话还没打出去,她就听到邵清然问,“我姐姐——就是邵沛然,白洲你之前在婚礼上应该也见过吧?她回国了,听说之前也来探过病,白洲你有见到她吗?”

16、第16章 错觉 贺白洲拨电话的手一顿,而后干脆利落地放下了手机,“见过一次。” 邵清然狠狠地咬了咬牙。 邵沛然回国的消息,她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虽然觉得她和贺白洲之间应该没发生什么,可心里到底放不下,所以今天她才会跟着许乘月一起过来,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贺白洲。 贺白洲这个人心思很浅,或者说,以她的身份和条件,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以前邵清然喜欢她这一点,一看就透,省了许多琢磨的功夫。可是现在,她发现这也并不全是优点了。 至少她对邵沛然的在意,也是一望可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来,“我就猜姐姐也会来看望邱老先生的。可惜她和我们这边的亲戚已经很少走动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什么意思?她遇到什么难处了吗?”贺白洲立刻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 邵清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白洲你应该听说过吧?姐姐是在M国上的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后来从事的也是相关的工作。但是在那边的好像不是很顺利,我听说,她打算将事业重心转移到国内来呢。” “是吗?”贺白洲连声音都轻快起来了。 高一雯说,她和邵沛然现在的情况,只能等一个真实的偶遇。可是贺白洲心里也不免忧虑,邵沛然一直生活在国外,而她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国内,想要刚好碰上,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如果她打算回国发展,甚至是留在S市发展,那么……前途似乎就肉眼可见地变得光明起来了。 这让她的精神彻底地振奋了起来,连带着对邵清然的戒备都淡了一些,“清然,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语气诚恳,表情真挚。 果然还是亲戚好,就算关系再疏远,也更方便得知对方的消息。说起来,在今天之前,她连邵沛然的职业都不知道,现在却都有眉目了。虽然高一雯的告诫还在脑子里,但贺白洲更希望能多从邵清然这里打探到一些消息。 她甚至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前顷了一些,似乎这样能够听得更清楚。 她面前的办公桌上摆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贺白洲身体前倾的同时,手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撑了一下,不小心触到了本子的空格键,页面上原本被暂停的视频继续播放。 “所以,你对我所有的好,都只是因为我长得像她吗?”屏幕里,女主角满脸痛苦地看着男主角,心碎发问。 贺白洲:“……” 邵清然:“……” 贺白洲手忙脚乱地伸手去关视频,但越忙越乱,怎么都关不上,索性直接合上了笔记本电脑,世界终于清静了。 邵清然却是心吓一跳,莫名地感到了几分不安。 贺白洲怎么会突然看起这种东西来?以她对贺白洲的了解,怎么都不可能会欣赏这种类型的剧。她在E国长大,又是贵族出身,从小习惯用来打发时间的,是歌剧、画展、演奏会之类的东西,最多偶尔去电影院看个电影放松心情,像这种狗血剧,她应该连听都没听过才对。 邵清然自己心里藏着秘密,生怕会被对方发现,于是就越发的心虚。 “你怎么看起这个来了?”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贺白洲说,“高一雯给我推荐的。” 她没说谎,这部剧确实是高一雯发给她的,而且不止这一部。而这些剧,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里面总有替身的情节。不是男主把女主当替身,就是女主把男主当替身,甚至有时候主角自己给自己当替身…… 总而言之,情形非常复杂,可谓是集齐了各种狗血的剧情。 高一雯之所以让贺白洲看这些,主要是给她提个醒,让她知道这种替身情节最忌讳的是什么,免得将来面对邵沛然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踩雷。 贺白洲不欲多聊这个,便转开话题,“你之前说你姐姐遇到了难处,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懂。”邵清然也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这件事上来,“你也知道,我只会弹琴,生意场上的事从来都没关注过。只是听说姐姐的工作不太顺利,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 其实她这番话还暗地里抬了一下自己,踩了一下邵沛然的职业。因为贺白洲最喜欢的就是听她弹琴,所以邵清然觉得,她应该更偏爱高雅的活动,而不喜欢过于庸俗的跟金钱打交道的工作。 可惜贺白洲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全然没有察觉到她这一点小心思,只是为邵沛然担心起来。 她本以为邵沛然拒绝见面,只是因为想要疏远自己,现在得知她是真的很忙,抽不出时间来,虽然明知道是自我安慰,可心里还是不免好过了一些。 像张爱玲在《小团圆》的开头写:“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陷入恋爱中的女人,自欺欺人,为对方找借口开脱,原来都是一样的。 这么想着,贺白洲忍不住又拿起手机,打开邵沛然的聊天窗口,犹豫着是否要再发点儿什么。 只是没等她想清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位护士站在门外,满脸喜色地道,“院长,你快下去看看吧,专家组的治疗方案出来了!” “什么?”贺白洲喜出望外,连忙放下手机,匆匆起身,跟着护士离开了。 甚至没顾得上跟邵清然交代一下。 被独自留下的邵清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以前她会宽慰自己,这是因为贺白洲是个很纯粹的人,她开医院就是为了救死扶伤,为了正事暂时丢下别的很正常。可是现在,她会情不自禁地想,今天站在这里的人若是邵沛然,贺白洲也会这样无视么? 胡思乱想间,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贺白洲的手机屏幕,而后倏然凝注。 微信的聊天窗口,聊天对象的名字赫然是“沛沛”。这个过于亲昵的称呼,简直如同一根刺般扎入邵清然的眼底,刺得她眼睛生疼。 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连邵清然都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拿起了贺白洲的手机。在屏幕即将按下去的一瞬间,指尖触到屏幕,解除了屏幕的自动锁定机制。 她随手往上滑了几下,发现这两人的聊天内容简直乏善可陈,不是干巴巴的早安晚安吃了吗,就是今天天气不错我工作挺忙的你呢? 小学生写日记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贺白洲发送的内容,活脱脱就是那种直女尬聊投稿里的当事人,也不知道邵沛然究竟是怎么忍受她的。 可是,可是—— 邵清然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将页面恢复,手机放回原位,整个人都有些愣怔。 直女聊天是什么样子她当然知道,甚至自己就遇到过不少。 可这是贺白洲啊! 就连邵清然自己,也极少跟她发消息聊天。不见面的时候,她们就像是两条不相交的线,彼此毫无关联。只有邵清然回到S市,她们才会约好见面。但见了面其实也很少说话,多半是邵清然练习钢琴,贺白洲在旁边一听就是一整天。 邵清然一直以为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很被动,不会讨好人,甚至她曾经以为,这正是贺白洲让人喜欢的地方。 在亲眼看到之前,邵清然很难想象,有一天她会这样……去讨好一个人。即使自己发十条消息对方才回一个“嗯”“哦”之类的语气词,也还是兴致勃勃、坚持不懈,甚至事无巨细地向对方描述自己的生活。 邵清然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她和贺白洲的聊天页面,往上翻了一下。 短短几十条消息,多半是自己在说,贺白洲简单地应答,很快就看完了。 邵清然盯着手机屏幕,似乎直到这一刻,有了对比项的存在,她才终于发现,其实从一开始,就一直是自己主动联系贺白洲。发消息是她先发,打电话是她先打……如果她没有主动去维护这段关系,贺白洲说不定早就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最了解贺白洲的人,原来只是错觉。

17、第17章 好朋友 直到贺白洲匆匆赶回来,邵清然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抽离出来。 然而贺白洲之所以回来,并不是担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会被冷落,竟然只是为了带走刚才急切之下被遗忘的手机。 邵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屋,甚至眼神都没有扫自己一下,先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看了一眼屏幕,这才将之收起。那一瞬间,邵清然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贺白洲匆匆赶回的原因。 不是信不过她邵清然,贺白洲那点浅显的心思,还想不到这么深。也不是有什么离不开手机的毛病,跟时下大多数普通人不同,贺白洲并不是个低头族,手机更多只是通讯工具。 ——所以她只是怕万一邵沛然回了她的消息,自己却不能第一时间看见。 这个发现令邵清然心里的难受瞬间加倍,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没有那么敏锐,能轻易地读懂贺白洲的意思。 眼看贺白洲拿到手机之后,又要转身往外走,她连忙上前一步,叫她的名字,“白洲。” 贺白洲回头看到她,微微一愣,“你怎么还在这里?”她顿了顿,似乎终于想到邵清然留下来的原因,便又道,“治疗方案已经确定下来了,待会儿邱部长应该也会过来,你下楼去等吧。” 说着就要离开。 邵清然见状,心中一急。贺白洲的表现,让她产生了一种一定要做点儿什么的急切感,否则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那两人又有进展了。 毕竟贺白洲和邵沛然都是成年人,并不是被她操控的傀儡人,她们在她的视线之外,有没有见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全然不知。她唯一知道的,是贺白洲已经彻底放弃了她。 这让邵清然心底油然生出了一股不甘心。 什么人都好,偏偏是邵沛然。除了不甘心之外,在邵清然的心底,还隐隐有种让她很难安心的危机感。 必须的做点儿什么。 危急之下,她的脑子转得更快,还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连忙叫住贺白洲,“过几天有一个慈善晚宴召开,他们邀请我做开场表演的嘉宾,我已经同意了。”她充满期待地看向贺白洲,“到时候你会来吗?” 这种场合,以前的贺白洲的确是会到场的,而且总会买一两样东西。 但现在治疗方案定下来了,就会先在那几个免费的病人身上使用,接下来的几天,估计都有手术要安排,贺白洲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作为医院的主人,当然也要在场,要忙的事情并不少。 何况高一雯还提醒过她,要离邵清然远一点,她的邀请,贺白洲觉得自己也应该拒绝。 只是她才说出一个“我”字,就又被邵清然打断了,“这种场合,本城的名流几乎都会来,姐姐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局面,说不定也会到场。” 一句话就让贺白洲的脚步挪不动了。 “咳……”她干咳了一声,暗暗庆幸自己拒绝的话并未说出口,还能挽回,“你那里有邀请函的话,给我送一份吧。” 邵清然放在身侧的手陡然紧握成拳,“好。” …… 贺白洲的选择,连高一雯也说不出有什么毛病。她们之前人为制造偶遇失败,无非是因为不知道邵沛然的动向。现在邵清然把消息送上门来,那肯定不能错过。 好在邵清然到时候肯定会和许乘月一起出场,到时候那么多人,估计也说不上话。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决定跟贺白洲一起去。 好在慈善晚宴开始之前,三台手术都陆续结束了,目前看来预后还不错,已经进入了常规治疗阶段,没必要一直守着,两人这才腾出了时间。 临出发时,高一雯才发现贺白洲的穿着跟平时几乎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稍微正式一些,完全没有精心打扮的意思。 她忍不住着急,“你怎么也不换一套衣服?穿成这样,到了晚宴现场估计立刻泯然众人,让对方怎么能看得见你?” 贺白洲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却道,“就这样吧。”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实际上,这几天她虽然忙,但还是抽空试了好几套礼服。好在都是叫人送到医院这边来,也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但最终她还是决定就像平常那么穿,因为自己虽然是去见心上人的,恨不得打扮得花团锦簇,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可是她对邵沛然而言还只是个稍微熟悉一些的陌生人,太刻意了不好。 而且以贺白洲对邵沛然的了解,她在那样的场合,未必喜欢低调,自己穿得太显眼,她可能会不想和自己站在一起。 “行吧。”高一雯耸肩,她只能给建议,真正跟邵沛然相处的人还是贺白洲,她应该更清楚要怎么做。 然而到了会场,贺白洲才发现自己想差了。到场的嘉宾们个个都盛装打扮,衣香鬓影,争奇斗艳,反倒把她这个穿着普通的人给显了出来,不少人都忍不住往这边投来视线。 邵清然也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但她心里并不高兴,因为那天她跟贺白洲说邵沛然会来,其实只是敷衍她的,因为知道那样说贺白洲一定不会拒绝。但实际上,她的计划,却是在这个晚会上,利用自己精湛的琴技,帮助贺白洲找回从前的感觉,重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却没想到,邵沛然竟然真的来了! 而且……邵清然抿了抿唇,她注意到,邵沛然是跟那些老总们站在一起的。她年纪轻,又长得漂亮,站在一群已届中年的掌权人中间,看起来又是另一种跟贺白洲截然不同的醒目。 在场注意到她的人可不少,只是她站在那个位置,一般人反而不敢随便过去打招呼。 但贺白洲就敢。 她在这里其实身份很微妙。出身当然是很高的,但自己又不是继承人,而且并不像大多数二代那样,拿着家里的给的资金创业,进入商场打拼,而是别出蹊径,开了一家医院。这就显得她跟生意场上的人格格不入了。但是偏偏不论是她的出身还是她开的那家医院,都足够所有人给这个面子。 所以见她过来,不少人纷纷出声招呼。 生意场上的人消息最灵通,大家都已经听说邱老先生转入杏林医院的消息,甚至就连贺白洲请了那些专家级的名医过来,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对她自然也不乏热情。 甚至还有人主动要介绍她跟邵沛然认识。 贺白洲直到这时才开口,“这就不用了,我和邵总之前就见过几次,已经很熟悉了。” “原来二位早就相识了?”那位要做介绍的张总诧异了一下,旋即朗声笑道,“难怪啊,你们都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能成为朋友也不奇怪。贺院长的眼光比我们好啊,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的不是——有这样的好朋友,为什么不早点带出来介绍给大家?” 有人在一旁笑道,“别做梦了,贺院长自己都是难得出来一趟。” “那就要托小邵老师的福了。”有知情的人,立刻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谁不知道,贺院长是小邵老师的粉丝?这一点我就很羡慕邵兄了,生了个好女儿啊,不像我家那个……”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不少共鸣,话题很快转到了各家的不肖子孙身上。 贺白洲挺直的脊背才微微放松下来,不着痕迹地观察邵沛然的表情。怕她生气,更怕她不生气,一时连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结果了。

18、第18章 管闲事 但没等贺白洲试探出邵沛然的态度,前方的表演台上,邵清然已经在主持人的介绍下登场了。 众人便都停止交谈,不管懂不懂,都静心去聆听她的演奏。还有青年男女彼此挽着手,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很快就吸引了全场的视线。 贺白洲忍不住偷眼去看邵沛然,犹豫着是否要开口请她与自己共舞。 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似乎不太合适。而且对方也未必会答应,贸然提出,似乎有点儿唐突了。 贺白洲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小人嚷嚷着机会难得,错过了一定会后悔,另一个小人却在不停检讨,之前邵沛然很可能就是被她吓到了,现在应该要保持距离。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连周围的音乐声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不知道。 直到邵沛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贺白洲陡然清醒过来,宴会厅内的笙歌笑语传入耳中,她才有些恍惚地应道,“嗯……什么?” “我说,这支曲子弹得挺好的。”邵沛然微笑道。 贺白洲下意识地要点头,余光瞥见从台上走下来的邵清然,整个人瞬间就警醒了起来,到嘴边的赞同也变成了,“……说来惭愧,其实我不太懂得欣赏这些。” “是吗?”邵沛然一笑置之。 这时又有别的表演者上台,贺白洲连忙点评了两句,将话题拉开。然后才仿佛不经意般问道,“这么说来,你是真的要回国发展了?以后会长期留在S市吗?” “是啊。”邵沛然坦然地点头,“这段时间都在忙这件事。”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贺白洲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较为委婉的说法,“我也认识不少人,可以替你周旋一下。” “看出来了。”邵沛然笑着说,“贺院长的面子很大。” 贺白洲被她这么一说,不由有些难为情,“你这样说,我要无地自容了。” 邵沛然就又笑了一下。 贺白洲原本还想问她如今住在哪里,是否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住处,但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她有种十分强烈的挫败感,好像有许多想说的想做的,但又束手束脚,不能任意施为。 但不论如何,从邵沛然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确定她以后都会留在S市,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 这时,邵清然挽着许乘月的胳膊,正朝这里走过来。 高一雯之前并没有过来打扰这些大佬谈话,而是在一边关注邵清然的动静,一眼看到这一幕,连忙快步走向贺白洲,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邵清然要过来了,我们要回避一下吗?” 贺白洲被她一提醒,也立刻想到了她之前的警告:要跟邵清然保持距离,尤其是在邵沛然面前。 “抱歉,有点事情要处理。”她当机立断,将手中的酒杯随手放下,对众人点头示意,然后就领着高一雯匆匆离开了。 眼睁睁看着两人溜走的邵清然:??? 邵沛然冷眼看到这时,不由弯唇笑了笑,也端着酒杯走向了另一边。 贺白洲一直等慈善拍卖开始了,才重新入席。落座时她的视线在人群中轻轻一扫,就看到了坐在侧后方的邵沛然。从她的座位安排上来看,邵清然说她在国内不太顺利,应该并非虚言。 原本贺白洲之前看到她与一群老总谈笑自若,还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 没多久,贺白洲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拍品上。 既然是慈善晚宴,所拍的物品自然都是各方捐出的,其中主办方是大头,在场所有人也都会拿出一件东西。拍卖所得,将会全部用于慈善事业。因为是私人的慈善基金,倒也不用担心后续的各种问题,大家可以放心出价。 跟一般的拍卖会一样,现场拍卖,也是先从不太值钱的小物件开始拍起,逐渐炒热气氛,最后才会上压轴的好东西。 只不过在这里,每一件拍品都会写明由谁捐出,一般来说,大部分人的东西都是由自己以与市价差不多的价格拍回,将这笔钱捐出去。但偶尔也有人想讨好某人,于是竞相争拍他拿出来的东西。 后者是主办方所乐意见到的,一是这样有足够的话题度,能够扩大慈善晚会的影响力。二来,这样最终拍卖的价格就未必会与市场价值一致,往往都会上浮不少。 贺白洲注意到的,是一条绿宝石项链。如果不是主持人介绍,她实在不敢相信,这项链竟然是由邵沛然捐出来的。 不过这样好像才正常,她不可能在所有正式的场合里戴那些食物造型的饰品,总会有一些看起来比较正常的。像现在这样的场合拿出来,就很合适。 不过说到饰品,贺白洲不由开始回想邵沛然今晚的装扮,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她身上的饰品是什么。 虽然对这条项链感兴趣,但是贺白洲并没有举牌的意思,因为开始竞价之后,第一个举牌的人就是邵沛然,显然,她打算自己把东西拍回去。 谁知这么普通的一条项链,竟然也生出了波折,有人跟她对着叫价,一直将市价几十万的项链叫到了三百万。 这其中的□□味谁都听得出来,于是现场的注意力,就都转到了两人身上。 贺白洲听旁边的人小声介绍,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邵沛然做的是私募基金,这一次回国,自然也有着很大的野心。 按理说,她有在华尔街的工作经历,本人的履历堪称漂亮,能带着大家赚钱的人,少有人不欢迎的。但国内的市场早就已经被人瓜分完毕,她想要分一杯羹,就是动了别人的蛋糕。 所以她才到S市没多久,就已经有三家资本公司联合起来打压她,弄得她寸步难行。 现在跟她竞价的这位商总,就是其中领头的。 他跟邵沛然竞价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就是要显示自己雄厚的资本,逼迫邵沛然低头。 贺白洲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邵沛然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来什么,只是有条不紊地举牌。这样的表现,显然也镇住了不少人,毕竟在场诸人,知道她底细的并不多。 可是贺白洲能看得出来,她已经比较勉强了,因为每次她都只加底价。 未必是拿不出这几百万,但绝不是用在这样的地方。 果然,又叫了两次价,邵沛然微微垂下眼,并未第一时间跟上。贺白洲有种感觉,她要放弃了。 在邵沛然抬起头来,准备开口说话的瞬间,贺白洲的右手先于她的想法,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五百万。”她听见自己这么说。 这一手显然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看到开口的人是贺白洲,众人不由更加惊异。 别看所有人面对她都很热情的样子,其实他们都跟她不熟。但没办法,谁叫贺白洲背后的能量太大?她根本没必要在交际场上费工夫。好在别人也不需要讨好她,所以在这样的场合,她更像是一个旁观者而非参与者。 正因如此,她此刻出手“管闲事”,才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就连原本胸有成竹的商总,脸上都多了几分惊疑,拿不准是否要硬扛到底。毕竟跟邵沛然扛,赢了他就大获全胜,可是跟贺白洲抬价,即使赢了又有什么好处?平白得罪一条人脉。 他最终咬了咬牙,放弃竞价。 贺白洲这才分别朝他和邵沛然点了点头,“听说绿宝石能带来好运,多谢商总和邵总割爱。”

19、第19章 杀鸡焉用牛刀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之后,后续的拍卖倒显得中规中矩了起来,没什么□□味地顺利结束。 接下来就是庆祝晚宴了。 主办方当场公布了今晚拍卖所得的金额,以及这些钱具体将会被运用在哪些项目上,然后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 服务人员流水一般地送上各种新鲜出炉的美食,也有专业的乐团上台表演,间或还有大牌明星被请来热场子,喜欢交际的年轻人可以去舞池里跳舞,有正经事要谈、或者单纯只是想拓展人脉的,也有机会付诸行动。 贺白洲收到主办方送来的礼盒时,邵沛然也出现在了她面前。 不管怎么说,贺白洲也算是替她出头了,总要过来道个谢。 “不用谢。”贺白洲说,“本来也打算拍点东西,不买这个,也会买别的。”反正都是不需要也用不上的东西,拍邵沛然的,怎么都更值得一些,至于溢价,反而不重要了。 她说着,将盒子推向对面,“这个……物归原主?” 邵沛然垂眼想了想,伸手接过了盒子,笑着道,“回头我把钱打给你。” “不用,我不是……”贺白洲立刻出声阻止。 但才一开口,就被邵沛然打断,“这是应该的。一码归一码,这种事,总不能让你出钱。其实你不应该参与进来,不是什么大事,还用不着你替我找回场子。”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识好歹,可是邵沛然还是说出口了。 “抱歉,我只是想帮你的忙。”贺白洲道。 “我知道。”邵沛然的神态依旧是坦然的,“不过杀鸡焉用牛刀?贺院长的面子这么大,应该留在更关键的地方。” 贺白洲终于明白过来,“这么说来,是我打乱了你的计划。你……那时候是装出来的?” “嗯。”邵沛然笑得更好看了,“我逗他玩的。” 贺白洲倏然睁大了眼睛。 邵沛然见她一直看着自己,便解释道,“其实你如果不开口,我会反复犹豫,直到主持人开始敲锤,才报出四百万的高价。我有把握,商总一定会加价到五百万。到时候,我就干脆利落地放弃,恭喜他拍到喜欢的东西。” 她并不打算出这个钱,但也不会让商总出这个风头,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至于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得罪了对方,之后会面对的一系列问题,邵沛然当然也考量得很清楚,准备好了后续方案。只是没想到斜刺里杀出个贺白洲,倒是让她的准备都落了空。 贺白洲终于意识到自己弄了个乌龙,不由微微垂下眼,视线落在贺白洲手里的礼盒上,更是无地自容,“抱歉……” 既然是拿出来做诱饵的东西,这条项链就绝不是邵沛然自己的东西,说不定就是来参加慈善晚会之前临时买的。现在她花大价钱买回来了,而这笔钱邵沛然肯定会还给她,等于是坑了自己。 “你今晚说了很多次抱歉。”邵沛然再次打断她,“你才是帮忙的人,怎么总是道歉?” “我……”贺白洲看着她,有许多的话在心里翻涌,可是这一刻,她却有些畏怯于开口。不说,至少她和邵沛然依旧能保持像现在这样和谐的关系,偶尔碰面的时候,可以好好说几句话。 可一旦开口,后续会如何,就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了。 主动权永远掌握在邵沛然手中,而贺白洲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自信。 不等她踌躇完,邵沛然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提示,便站起身,对贺白洲道,“抱歉,我还有点事要办,先失陪了。” “你去忙吧。”贺白洲连忙跟着起身。 直到邵沛然已经转身走出去了几步,她才在背后轻声开口问,“你怎么……不逗我玩了?” 方才那一番谈话里,她最在意的,竟然是这一句。 邵沛然曾经对她说过,是逗她玩的。那时,贺白洲被她这一句笑语弄乱了心绪,虽然后来的发展于自己所预料的截然不同,但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她始终觉得自己于邵沛然而言是特别的。 可是现在,她却用这样轻描淡写地语气,将这句话用在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贺白洲的语气轻轻的,仿佛自己也没有拿定主意,要赌邵沛然能否听见。但在这满场笙歌喧闹之中,邵沛然似乎并没有听见,连脚步都未停顿一下,径直走远了。 贺白洲却目送着她的背影,站了许久。 高一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身后,伸手拍了拍贺白洲的肩膀,“行了,人都走得没影儿了,还看,再看就变成望妻石了。” 贺白洲这才收回视线,重新坐下。 高一雯在她对面落座,问道,“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一掷千金,应该可以博美人一笑了吧?” 贺白洲闻言,猛地吐出一口闷气,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别说博美人一笑了,实际上是闹了个大乌龙,还坏了对方的安排。也就是邵沛然涵养好,否则当场翻脸也不是不可能。 高一雯愣了一下,旋即又有些好笑,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对贺白洲道,“看来霸道总裁……霸道院长的路线,真的不适合你。” “是啊。”贺白洲靠在沙发上,面上没什么表情。 高一雯意识到她的情绪不对,正要追问,身后突然传来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的响声。她回头一看,便见邵清然挽着许乘月,终究是抓住机会凑过来了。 这时候再起身离开显然并不合适,于是高一雯收回视线,默默捧起杯子喝饮料。 “你怎么看起来兴致不高?”许乘月在贺白洲身边坐下,出声询问。 贺白洲不客气地反问,“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 “我就是想问你这个。”许乘月稍稍正色,“刚才让你豪掷五百万的人,就是清然的表姐吧?你们是在我和清然的婚礼上认识的吧,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你想多了,没什么进展。”贺白洲笑了一下,“而且和你当初的手笔比起来,我还称不上‘豪掷’两个字吧?” “所以你……决定了?”许乘月问。 贺白洲说,“这个问题,我好像问过你。” 当初,许乘月给她的回答是,“感情的事,从来不是由人来决定的。”现在,这个答案可以还给她了。

20、第20章 英雄救美 邵清然坐在两人中间,有种她们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的茫然感。对她来说,这种感觉还是相当新鲜的,几乎没有出现过。尤其还是在许乘月和贺白洲身上。 贺白洲且先不提,因为邵清然近来才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似乎有很大的偏差。可是许乘月不同,她是一个比贺白洲还要透明的人。 贺白洲的心思外露,是因为她不需要藏着掖着。许乘月呢,她更像是中国传统文化里所追求的那种君子,即使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讲究“慎独”,从不会放松对自己的标准。 所以即便身处人群之中,她也永远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邵清然对她的笃定,就来自这种坦荡。现在这人突然说起自己听不明白的话,给她带来的意外和冲击是巨大的。 这让邵清然生出几分慌张,因为她害怕自己所认识的许乘月,也不是真正的她,害怕她会像贺白洲这样,突然产生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变化,一点点变得陌生疏远。 她下意识地挽紧了许乘月的胳膊,“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怎么听不懂?” 许乘月微微笑道,“这是白洲的秘密,我不能讲。” “谢谢,以后也请一直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贺白洲也配合地说。 邵清然就知道不能问了。许乘月可能是这世上最合格的守密人了,她不想说的话,任何人都休想从她嘴里打探到一星半点。她是君子,在这种事情上,自然绝无徇私的可能。 她只好转而谈起了自己之前弹奏的那支曲子,“是老师的新作品,我练习了很久,希望没有让大家失望。” “……”刚才根本就没有听演奏的贺白洲。 她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消除了这一点尴尬,才敷衍道,“怎么会?主办方既然邀请你,就是信任你的能力。” 话说得很委婉,但是邵清然一听就猜到了,她根本没有认真听自己的演奏。 这就是贺白洲,连随便说谎哄人都不会。 贺白洲说完了这句话,见对面的高一雯还在反复对自己做抹脖子的动作,便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医院里还有很多杂事要处理,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 从宴会厅里出来,高一雯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很好,就是这样,继续保持。” 刚才在里面,贺白洲一直秉承着高一雯给的作战方针,更多地跟许乘月交谈,如非必要绝不接邵清然的话头。这样一来,看在别人眼中,亲疏远近一目了然,不用问都知道邵清然对贺白洲来说是需要避嫌的朋友妻。 这是高一雯在得知邵清然邀请贺白洲参加这个晚宴之后,想出来的新办法。 考虑到邵清然和邵沛然毕竟是亲戚,而且她和许乘月结婚之后估计也会长居S市,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见面的时候,完全避开是不现实的。所以就要从现在开始,贺白洲就要开始避嫌了。这样纵然哪天四个人都在场,也不会让邵沛然误会。 贺白洲没有回应,正准备说自己去开车,望向前方的视线忽然一凝。 高一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晚上的光线十分昏暗,距离又远,其实看不清人。但她一看贺白洲的表现,就猜到其中一个估计是邵沛然了。 于是她拍了拍贺白洲的肩膀,“我去开车。” 贺白洲也没有跟她客气,把钥匙递出去,便大步往那两人所在的方向走。才一靠近,就听见了商骏的声音,“邵小姐不妨再考虑一下,我是很有诚意的,实在不忍心看你这样的美人儿落难,到处向人低头。” “所以就要我向你低头?”邵沛然笑着反问。 “话不能这么说。”商骏的语气里含着几分暧昧的调笑,“我们之间是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低头呢?” “你情我愿?”邵沛然说,“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过了今晚,邵小姐自然就知道了……”商骏嘴里说着话,就要伸手去搂邵沛然的腰。 没等邵沛然反击,旁边忽然伸出来一只手,将她拉开,同时一脚踹向对面的商骏,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贺白洲踹了人不算,还上前两步,厉声喝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声音十分严厉,几乎将商骏的呼痛声压了下去。 商骏抬起头,看到贺白洲那张脸,忍不住皱眉,在心里暗骂自己今天倒霉,怎么做什么都正好跟她撞到?他憋着气站起来,“我只是在跟邵小姐说话,贺院长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动脚,不合适吧?” “抱歉,我还以为是有喝醉了耍酒疯的无赖混进来了,在这里骚扰女宾,没想到是商总,所以用力重了一些。”贺白洲彬彬有礼地道。 商骏简直要气笑了,这一句话,他被骂成耍酒疯的无赖了。 但现在掰扯这些没有意义,刚才动静不小,说不定会引起里面的注意。现在贺白洲在这里,他注定做不了什么,事情闹大了,扫的也是自己的脸面,于是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连狠话都没放。 贺白洲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有些担忧,“我听说这个人十分记仇,之后恐怕会报复你。” 至于贺白洲自己,是不怕这些的。 “意料之中。”邵沛然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看起来不算苦恼。 贺白洲便暂时将忧心压了下去,问她,“你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这是要回去了吗?” “有人来接我。”邵沛然说,“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出来等,谁知会遇到他。” 贺白洲那句“我可以送你回去”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好默默咽了回去。她想,这也是正常的,邵沛然既然要回国内发展,那么房子和车子当然是第一时间要考虑的,她有自己的车很正常。 两人在原地站了片刻。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远处有车灯的光照过来,邵沛然开口道,“我的车来了。” 她说着,抬起手挥了挥,就要往前走。 那一瞬间,贺白洲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嗯?”邵沛然回过头,车灯的光从背后照过来,将她笼在一层光晕之中,看不清表情。 贺白洲和她对视了一瞬,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话已经从嘴里说出来了,“那个……上次你落在我那里的耳坠,我要怎么还给你?”

21、第21章 疼痛 这个话题显然让邵沛然有些意外,她微微偏了偏头,又笑了,“你说呢?” 贺白洲感受到了一股没来由的紧张,这让她的声音都显得有些不自然,好在光线很暗,邵沛然应该看不清她已经红透的耳根。 “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顿饭,到时候我带给你可以吗?”她别过眼,避开邵沛然的视线,小声而准确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然后又迅速添加了备选项,“或者你太忙了的话,也可以把地址留下,我寄给你。实在不行,下次你到医院来的时候过来拿也可以。” 邵沛然觉得她不去做谈判专家真是浪费了。 这三个选择,步步后退,真让邵沛然听出了“先要一扇门,失败之后再退一步要求开一扇窗,多半能够成功”的意味。 而实际上,这三个选择的指向都是一样的:打探自己的行踪。 能约到一起吃饭固然很好,没有的话知道地址也更方便制造偶遇,实在不行,也要打探清楚她下次到医院去的时间。 总之,是已经在期待“未来”了。 只是她未免也太着急了一点,不等前面的选项被拒绝,就迫不及待地给出了备选项,反而又把自己的主动权丢掉了。 但邵沛然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拒绝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 邵沛然的长相明艳甜美,很符合外国人那种“东方娃娃”的认知,即便在国外,也有不少追求者。她拒绝过很多人,对此称得上游刃有余,尤其擅长于拿捏彼此之间的距离,让人不战而退。 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 也许是因为国外思想更开放,很多人有了好感就会主动接触,进入dating状态,一旦发现不合拍又迅速分开,部分人甚至可能同时有好几个dating的对象,所以察觉到她的冷淡和拒绝,多半就自动退却了。 贺白洲却是主动回避这种拒绝,想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又不是那种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人,做不出太失礼的事。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不愿后退又不敢上前,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或许,应该给她一个更加清晰明确的答案,邵沛然想。 她看着贺白洲。其实只是很短的两三秒钟,但或许是因为这种凝滞的气氛太让人不安,贺白洲有种过了很久的错觉。 之前看到的那辆开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贺白洲的眼睛被车灯晃了一下,视线有些模糊。她察觉到自己握着贺白洲手腕的那只胳膊被人握住,动作温柔却坚定地将之拨开。 然后,她听见邵沛然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吧。” 贺白洲忍不住眨了眨眼,灯光带来的刺痛感逐渐消去,她才发现自己眼底溢出了一点生理性的眼泪。 邵沛然已经打开了车门,正准备上车。 在这一瞬间,贺白洲完全失去了方寸。她没有接受邵沛然为她留下的那一点体面,狼狈地上前两步,追问,“为什么?” “我能感觉得到,”她看着邵沛然,“你明明也……” “没有明明。”邵沛然扶着车门,站直了,回过头来,看向贺白洲。 那一瞬间,贺白洲感觉自己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种近乎温柔的情绪。 她微微一笑,右边脸颊上那个贺白洲初见时就注意到的笑涡若隐若现,好看极了。但她说出口的话,却是最残酷的判决。 “你太认真了,贺白洲。”她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之前都是逗你玩的,是你当真了。” ……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对贺白洲而言是空白的。 或者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她失去了一切的感知。 直到高一雯把车开到她面前,见她没有反应,下车上前查看,贺白洲被她的声音惊醒,这才仿佛被一支无形的箭击中,在那沛然莫之能御的威力之中,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五感回到了身体里。一种痉挛般的疼痛倏然从心脏向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你怎么了?”高一雯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眉头皱了起来。 贺白洲张了张嘴,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回去了。” 她试着动了一下脚,成功迈出第一步,于是竭力镇定地走向停着的汽车。只是破天荒地没有选择坐在更方便聊天的副驾驶室,而是拉开了后车座的门。 高一雯从另一边进入驾驶室,打开了车里的顶灯,回过头来看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个谁呢?” 贺白洲卸去浑身的力量,在后座上躺了下来。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幸好高一雯没上来扶她,不然立刻就要露馅儿了。 车内顶灯的光是暖黄色的,但贺白洲直视着它,依旧感受到了一种似乎能灼伤眼睛的疼痛。 她闭上眼,抬起一只手搭在脸上,选择性地回答了高一雯的问题,“走了。” “走了?她开了车吗?还是有人来接她?”高一雯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贺白洲的状态不对,停了下来,“我说,你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嗯。”贺白洲说,“雯雯,我的腰好像有点疼。” “什么?”高一雯脸色大变,“怎么会腰疼?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跟人打架了吗?”她飞快地问着,却没有等贺白洲答案的意思,飞快启动车子,一脚油门开了出去,“你忍一会儿,我们现在马上回医院。没事的,应该没事的。” 后面那句话,已经不知道是安慰贺白洲,还是安慰她自己了。 车子火急火燎地开回杏林医院,接到高一雯电话的骨外科在班医护人员已经倾巢而出,等在医院门外,担架、急救设备和药物一应俱全。以至于看到自己从车上走下来的贺白洲时,所有人都不由有些发愣。 贺白洲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勉强打起精神道,“没事,有可能是旧伤复发,先做个检查吧。” 车里开了空调,她出了一点汗,显得脸色更加苍白,看上去的确像是强忍疼痛的样子。于是一行人护送着她转去了影像科。到这里,其他人就被高一雯劝着散了,只有手里有贺白洲病例的主治医生江主任留了下来。 “怎么会突然复发?”检查完毕,等结果出来的空档,江主任给贺白洲做了个简单的查体,有些奇怪地问,“摸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贺白洲摇头,那种跗骨的疼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江主任见状,便没有多问。但没多久,看完了出来的片子,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从片子上也看不出任何问题,并没有旧伤复发的迹象,怎么会突然觉得痛呢?”

22、第22章 她知道了 “……所以是心因性的疼痛?”高一雯将手里的片子放到桌上,眉头舒展了一瞬,又复皱起。 “从检查结果上来看,是的。”江主任严谨地说。 高一雯不由叹了一口气。听起来是个好消息,毕竟心理因素造成的疼痛,只要解决了心结,就能恢复。但她也是个医生,更知道比起生理性的疼痛,这种心因性的情况反而更加麻烦。 “辛苦您了。”她对江主任道了谢,这才去了病房。 贺白洲已经打过止痛针了,但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效果,她的脸色比刚回来的时候更白,几乎看不到血色。其实她身上本来就有一种贵族式的瘦削病弱,只是平时不太明显。现在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这种气质陡然变得突出了。 高一雯不由放轻了脚步。但这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处,贺白洲还是在她进门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高一雯在病床上坐下来,问道。 贺白洲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问医生是怎么说的,因为她自己已经猜到了。 直到此刻,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依旧在伴随着她,但是……这可能只是她的错觉。是因为太痛了吗?别的地方太痛了,为了转移这种疼痛,才诱发出这样的错觉。 的确,在这样的疼痛中,那种心脏仿佛被击中的窒息感的确都消失了。 贺白洲想到这里,立刻控制着自己转开注意力,不再去深想今晚发生的事。她强迫自己去思考因为这个变故所带来的各种影响,尤其是工作上的,“现在医院里事情那么多,估计都要麻烦你了。” “算了,反正我早就习惯了。”高一雯说着,抬头看她,“你现在这样的情况……要不要住到酒店那边去?” 从舒适的角度来说,肯定是酒店的房间更好。 但贺白洲一听这话,不由面色微变,立刻道,“这件事别告诉家里。” 高一雯抿了抿唇,“白洲,你知道这不可能。” “也对。”贺白洲垂下眼帘,微微偏过头去,语气没什么波动地说,“你也只是职责所在。” 高一雯本来还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但话题说到这里,她就不方便继续追问下去了,只好泛泛安慰了两句,让贺白洲不必担心工作上的事,就起身离开了。 出了病房,她沿着通道一直走到尽头,打开了通风的窗户。夜风迅速灌进来,吹动她的头发和衣摆,高一雯动了动手指,有点想抽烟。但她没有这样的习惯,身上自然不会带烟,只好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好在不出所料,两通电话打完,对面的人反应几乎一模一样:得知贺白洲并没有大碍,疼痛只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便没有再多问,只是让她照顾好贺白洲,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或许,这也是贺白洲最终没有阻拦她的原因吧?反正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挂断电话,高一雯又吹了一会儿风,才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忙碌了。 贺白洲这一躺下,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她身上。不过平时这些工作也大都是她负责处理,所以高一雯也算是驾轻就熟,不多时就投入了其中。 接下来的两天,贺白洲的情况并没有任何缓解。——或者说,变得更坏了。因为强烈的疼痛,她夜不能眠,也没有任何胃口,短短两天就憔悴了不少。 这样下去不行。高一雯忧心如焚,终究还是从忙碌的工作之中,抽出了一点时间,去打探邵沛然的消息。 虽然贺白洲没说,但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至少最近,高一雯并不认为,除了她之外,还有什么人或事能够这样强烈地影响到贺白洲,又让她不愿意宣之于口。 再说那天她们是一起看到邵沛然的。 她不过是去开个车的功夫,人就变成了这样。那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贺白洲不想说,高一雯本来也不愿意追问,但现在是不问不行了。 要查到邵沛然的信息很简单。只是之前,贺白洲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查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这天下午,邵沛然下班回家,就见到了等在自家楼下的高一雯。 她的态度镇定从容,将高一雯领到附近的咖啡厅,给她点了一杯拿铁,然后才问,“高助理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一雯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甚至想请邵沛然去看看贺白洲,但看到她这样的表现,那些话都咽回去了,“冒昧打扰,我只是想问,那天晚上,你和白洲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你应该去问贺白洲。” “我知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不能问她,但又必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高一雯看着她,“请你告诉我。” “我只是……拒绝了她。”邵沛然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似乎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或许言辞稍微过分了一些。但我只是希望能够明确地传达出我的意思。我认为,这是对她的尊重。” “尊重?”高一雯陡然提高了声音,“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邵沛然垂下眼,“抱歉,我只是认为,既然没有可能,就不必让她继续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一开始又要给她希望?”高一雯几乎无法压抑自己心里的怒火。虽然贺白洲和邵沛然都没有说过,但她已经意识到,邵沛然从前或许不过是在逗贺白洲玩儿,只是那个傻子当真了。 “抱歉。”邵沛然微微叹气,“我承认,一开始我对她的态度太轻浮了。因为我那时候以为……” 高一雯冷笑,“你以为什么?” “在表妹的婚礼上,被对方的追求者搭讪,高助理觉得我会怎么想?”邵沛然反问。 高一雯脸上的表情一僵。果然,她们之前担心过的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邵沛然真的知道了邵清然的事。 这让高一雯的怒火彻底失去了底气,她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无力地解释道,“……可是她没有这样想过。” “是啊,我发现了。”邵沛然说,“她很认真,所以我才拒绝了她。” 高一雯闻言,不由面露惊愕之色。 和她们想的恰恰相反,邵沛然不是因为知道了邵清然的存在而拒绝贺白洲,反而是因为邵清然才注意到她。她根本没有认真过,这个认知更加清晰地出现在高一雯的脑海里,让她一时既不甘心,又无话可说。 如果她没有说谎,在察觉贺白洲的认真之后就干脆利落地拒绝她,的确算是一种尊重。 可是这整件事,都让高一雯有一种无处发泄的烦躁感。 “我很抱歉。”见高一雯沉默,邵沛然朝她微微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她能尽快走出来。” 高一雯从前觉得,邵沛然比邵清然更容易亲近,现在才发现,她其实比邵清然更加冷酷无情。她看着邵沛然的背影,忍不住问,“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她吗?” 邵沛然没有停下脚步。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23、第23章 往事 贺白洲没有宣扬的意思,但医院里人多口杂,她病倒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地传了出去。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邵清然耳中。 虽然这是邵清然想要的结果,但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她还是不免有些不安。于是很快就撺掇着许乘月一起过来探病了。 她们到的时候,贺白洲并不在病房里,而是坐着轮椅在楼下晒太阳。她没有穿病号服,如果不是脸色苍白,还坐在轮椅里,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病人。 但实际上,那隐隐的疼痛从未有一刻离开过她。 看到她们,贺白洲也吃惊不小,“你们怎么也来了?再这样下去,探病的人越来越多,外面就真的要传我重病不起了。” “我看你这样子,也差不多了。”许乘月站在她对面,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摇头,“你现在这样子,去扮贞子或者伽椰子,应该能吓坏不少人。” “哪有这么夸张?”贺白洲说着,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下,但终究还是有些勉强。 邵清然走上前来,靠着轮椅蹲下,担忧地道,“你就不要逞强了。你好不好,别人看不出来,难道连我们都看不出来吗?” 贺白洲也就收敛了那一点笑意,“的确没什么事,就是身体不太舒服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这话你自己信吗?”邵清然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许乘月拍了拍邵清然的肩膀,让她稍安勿躁,但自己也忍不住问,“跟她有关吗?” 虽然没有具体的称呼,但这话还是让贺白洲微微变了脸色。但她立刻就道,“跟她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虽然这么说着,但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左手,却忍不住抓紧了扶手,露出手背上狰狞的青筋。 邵清然在一旁看见,忍不住咬了咬唇。 果然跟邵沛然有关系! 只是贺白洲自己不愿意多提,她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又说了几句话,将贺白洲送回楼上,她们就离开了。 但一从病房里出来,邵清然就道,“乘月,白洲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想办法帮她。” “我们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许乘月皱眉。 邵清然转头看她,“到现在你还要跟我打哑谜吗?你们当着我的面总不肯好好说话,不就是贺白洲喜欢上了我姐姐吗?又不是多大的事,还用得着避着我?” “你知道了。”许乘月说。 邵清然道,“那么明显的事,哪里还要别人来说?”顿了顿,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她们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表姐,如果两人好好在一起,我当然只会替她们开心。可是你也看到了,白洲现在是什么样子。难道我们可以丢开她不管吗?” “但这是她们自己的私事。”许乘月耐心地道,“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我们怎么插手?” “那就任由她这样吗?”邵清然忍不住说,“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医生说她根本没有生病,是心因性的疼痛!如果不能解开心结,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你不该去问这些。”许乘月不赞同地说,“白洲不想让我们知道。” “可我们是她的朋友。”邵清然坚持道,“她没有几个朋友,如果连我们都不帮忙,谁还能帮她?” 许乘月却突然问,“你确定自己真的只是想帮她吗?” 邵清然面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但是清然,白洲以前喜欢的人是你,这一点你自己也清楚。”许乘月看着她道,“这件事上,我们就更应该避嫌。” “那你自己避嫌,我不会放弃的!”邵清然丢下这一句,就转身匆匆走了。 其实她有点心虚,因为不能说自己想要帮助贺白洲是全然没有私心的。但是邵清然想,我也是为了她好,以前贺白洲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消极,对什么都没多大兴趣的样子,可至少人是好好的。结果认识邵沛然才多久,就变成了这样。 她只是想让一切回到之前的模样,这没有错。 至于要怎么帮助贺白洲,邵清然心里也已经有了想法。她会让贺白洲想起来,她爱的人究竟是谁。 …… 两天后,邵清然又来了一趟,给贺白洲送来了一张自己录制的CD,怕她不方便听,连CD机都送来了。 “都是我自己弹奏的曲子。”她笑着替贺白洲安装好CD机,“我想你整天呆在这里,没什么事可做,说不定会觉得无聊,听听音乐就挺好的,还能顺便陶冶情操。——只要你别嫌我曲子弹得不够好就行。” 贺白洲拒绝了两次,都被她打断,索性就随她去了。 她还记得高一雯说过要保持距离,不过,现在邵沛然已经把话说得那样明白,两人之间再无可能了,所以这距离保持不保持,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贺白洲现在的状态是真的不太好。因为疼痛的折磨和缺少睡眠,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微微恍惚的,也提不起太多的劲儿去拒绝。 当然也没兴致听什么CD机。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有一阵,疼痛似乎突然消退了不少,她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之中。但似乎只有一瞬的功夫,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曲调,贺白洲又惊醒了过来。 邵沛然竟然又弹了这支曲子,还录了下来。 腰背处隐隐约约的疼痛,骤然变得清晰起来。贺白洲闭上眼睛,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天昏地暗的十五岁。 贺白洲的身份,听起来似乎风光得很,可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些掩藏在风光之外的不堪。 她是个,并不被父母期待和喜爱的孩子。——做父母的不喜欢孩子,真的很难掩饰,因为他们并不需要顾忌任何人,也就不需要在她面前伪装。 贺白洲一直不知道原因,直到十五岁那年,她跟随母亲回国探亲,意外地在亲戚家里听到了原委。 许多年后的今天,贺白洲已经跟父母“和解”,再也不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但十五岁的她不懂,于是那一天,崩溃的她被别有用心的人引导,偷偷骑了一辆摩托车“离家出走”,然后连人带车翻倒在了山崖下。 腰椎骨折。万幸没有伤到脊髓,所以还不算严重。只是即使如此,也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 当时她拒绝跟任何人交流,也拒绝接受治疗,甚至有时听到母亲崩溃的哭声、亲戚们互相推诿责任的话语,会觉得自己还不如就这样死去,干干净净。后来是从国外赶回来的哥哥将她带走,安顿在了S市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一开始,贺白洲浑浑噩噩,什么都不在意,沉浸在一种消极厌世的情绪之中。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音乐声。 一开始是杂乱无章的音符,后来渐渐有了曲调,贺白洲听了两天,才明白对方似乎是在作曲。 她因为躺在床上不能动,只能毫无选择地听着对方不断重复某一段旋律,修改、删补,好像自己也在经历着这个过程。 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一支曲子彻底被打磨成型。贺白洲不太懂音乐,也不像那些联觉者一样,听到音乐就能联想到画面。但是她觉得,这支曲子里有一种的力量,不是汹涌澎湃的伟力,更像是一粒种子挣扎着破土而出的力量,虽然微小,却坚韧不拔。 贺白洲觉得自己似乎也变成了一粒种子,在这音乐声中发芽,生长,破土而出。 于是,整个世界的风霜雨露,又突然回到了她的世界里。 两个月后,当她在医生的指导下艰难复健成功,可以下床走动之后,第一时间就去叩响了隔壁的门。 但那时,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24、第24章 crush 隔壁那套房子很快就被卖了出去。 后来贺白洲也?打听过,知道隔壁的房主姓林,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既然是名人,要打听对方的消息理应很容易,很快贺白洲就得知,林姓钢琴家虽然是屋主,但经常居住在这里的,其实是他的妻子和年仅十六岁的女儿。 林太太是个生意人,毫无疑问,两个月来陪伴着她的钢琴声,只能是那位林小姐的杰作。 她竟然是自己的同龄人。 这个发现让贺白洲惊喜不?已,甚至产生了一种?“我一定要跟她做朋友”的迫切感,于是更加疯狂地搜集对方的一切资料。 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林妙然。从十岁出头,就开始在各种?类型的钢琴比赛上崭露头角,奖项拿到手软。虽然才十六岁,但是她现在的名声已经不亚于她的父亲,备受业内关注。 遗憾的是,贺白洲无论如何都没有搜索到她的照片,仅有的几?张,还?模糊到根本看不?清脸,甚至只有背影。 听说这位天才钢琴少女患有很严重的自闭症,完全拒绝与外界交流。不?过这并未让她的名声受到影响,反而?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在音乐上一定拥有无与伦比的才华。 好在贺白洲很快就打探到,下个月就有一场重量级的国际比赛,林妙然正是参赛选手之?一。 在这个消息的鼓舞下,贺白洲开始积极主动地配合复健,终于赶在比赛开始之?前获得了出门的许可。她试了一天的衣服,怀着郑重的心情乘车前往赛场,相信自己一定能够结识一位好朋友。 但林妙然并没有出现。 按照主办方的说法,她是因病不?能参加比赛。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病,情况如何,这些统统都不知道。 从那以后,林妙然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 后来还是大哥帮忙,找知情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位钢琴家林鹤之先生已经与妻子离婚,至于女儿,听说是随妻子前往国外接受治疗。更具体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大哥还想继续查下去,但贺白洲先放弃了。 也?许是没有缘分,她想。前前后后折腾了三个月,跟她养伤的时间一样长了。在一次次失望之?后,贺白洲开始意识到,自己这种?单方面的行为,或许对方并不?会觉得?高兴。 她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回到E国之后,贺白洲跟父母长谈了一次,就算将这件事彻底揭过。只是原本就不?算和谐的家庭关系,在出现了裂痕之?后,就更不可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好在这个时候的贺白洲,已经不?再在意这些。 那天昏地暗的一年过去之后,贺白洲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十分顺利,十五岁的那个夏天,似乎已经彻底远去了。 但是那个始终没有找到的人,却还是成了贺白洲心中耿耿于怀,无法忘却的存在。 直到大学毕业那一年,她在校园里,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音乐。循声来到小礼堂,看到坐在钢琴前的邵清然时,贺白洲不?由生出一种?少年的梦终于在多年之后圆上的满足感。 虽然年龄对不上,她也绝不?可能是林妙然,但贺白洲还?是忍不?住上前,与她攀谈起来。 “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她仿佛不?经意地问。她曾经用各种?方法搜索过,都没有找到这支曲子。如果不?是认识林妙然的人,绝不?可能弹奏出它。 “只是即兴创作的无名小曲。”邵清然这样回答。 贺白洲追问,“是你写的吗?” 邵清然大概是觉得?她有些奇怪,又像是从她激动的情绪之中看出了什么,摇头,“不?是。只是这支曲子诞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所以这旋律始终无法忘记。” 这旋律始终无法忘记,这又何尝不?是贺白洲的心情? 她终于忐忑地开口,问,“你认识林妙然吗?” “当然。”邵清然说,“只是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你要找她吗?不?过我可以找人帮忙问一问。” “不?……”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能说出来。贺白洲想,其实她还是很想见一见林妙然的,或者不?见也?好,只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问一问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这样就够了。 她看着邵清然,眼见对方脸上渐渐染上为难和不?安,不?由问道,“怎么了?” 邵清然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方便告诉我吗?”贺白洲想说,那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她也?只是想确定对方好不?好而已。 但邵清然摇摇头,咬着唇将手机递了过来。 贺白洲低头,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屏幕,顿时如遭雷殛。 和邵清然聊天的人备注是“表姐”,聊天记录仅有短短两行。 邵清然问:表姐,有个人跟我打听林妙然的消息,我要怎么跟她说? 表姐:告诉她,林妙然已经死了。 林妙然已经死了。 少女时代那场梦一样的意外,似乎就在这七个字里终结了。 …… 时间过得?太久,贺白洲不?太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了。或者说,她一直避免让自己去仔细回忆那一天的事,于是记忆始终模模糊糊。 她只记得?,邵清然看自己的眼神震惊又古怪。 贺白洲在她的眼神中狼狈地转过身,请求她,“能不能再弹一遍刚才那支曲子?” 邵清然没有拒绝,她弹了一遍又一遍。 贺白洲听着这旋律,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那如野草般坚韧的生命,最终也?凋零了。原来人类是这样脆弱的生物,原来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永远无可挽回。 那是贺白洲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冲击,来自与她有些渊源的一个陌生人。 自从少年时代的那一场车祸之后,贺白洲一直不太喜欢医院。但也?许是这件事带来的震动太大,她终于回头审视自身,意识到真正不尊重生命,胡作非为的其实是她自己。只是她幸运地被救回来了,而?有些人,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她开始想,自己可以做点儿什么。 离开的时候,她问了邵清然的名字。 也?许是因为彼此之间那种无法理清的渊源,让她喜欢上了邵清然的琴声。听她弹琴的时候,贺白洲总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其实邵清然不太弹奏那支无名的曲子,贺白洲也?很少让她弹。 到后来,时间流逝,最初的相遇已经没人会提起,但邵清然对于贺白洲而?言,已经成为了一个特别的存在。所有人都觉得?她喜欢邵清然,就连贺白洲自己也?渐渐觉得?,应该是喜欢她的。 一开始她在E国,其实碰面的时间很少。后来她回国开设医院,见面的次数渐渐多起来,连许乘月都察觉到了她对邵清然非同一般的在意,主动找到她,提出“公平竞争”的约定。 再后来…… 贺白洲倏然睁开眼睛。回头去看,她才发现自己这些年过得?有多糊涂。 所谓的喜欢,或许只是一种?移情。对邵清然来说也?许不太公平,但事实就是如此,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她太过怯懦,无法面对林妙然死亡的事实,于是将一种?虚幻的希望寄托在了邵清然身上。 ——如果十多年前她找到了林妙然,如果对方至今还?活着,哪怕只是静静地坐着听她弹琴,应该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吧? 这念头阴暗而?卑劣,荒唐又可笑,连贺白洲自己都不愿意面对。 久远的回忆,让贺白洲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过了好一阵子,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异样:那种跗骨一般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就像它到来时那样突然。 贺白洲却并没有感觉到多少轻松。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和几?年前、十几?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遇到了事情,不?是去想办法解决,而?是下意识地回避,以为只要这样,一切就都不会变。 其实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 敲门声突然响起,将贺白洲惊醒。 贺白洲在床上躺了太长的时间,迫切地需要活动一下身体,索性下了床,走过去开门。 她本以为来的人是高一雯,想着她看到自己一定很吃惊。结果看到站在门外的人,倒是她自己吓了一跳,“Chris?你怎么来了?” Chris,贺白洲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如果让称赞贺白洲有贵族气质的人看到他,就会发现,跟他比起来,贺白洲就不太像样子了。他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五官深邃,面部线条更有棱角,而?且相较于贺白洲的瘦弱,他体格健壮,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人以压迫感。 两人的年龄差足有五岁,从小到大都有各自的圈子,又是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兄妹情分并不算深厚。 他会出现在这里,实在让贺白洲吃惊。 不?过Chris比她更吃惊,“我听说你病得?起不来床了。” 贺白洲刚刚意识到自己的荒唐之?处,听到他这么说,不?由脸上发烧。她松开扶着门把的手,转身往房间里走,让出通道的同时,也?让自己避开对方的视线,“我已经好了。” Chris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在沙发上坐下,就立刻道,“我们谈谈。” “谈什么?”贺白洲拘谨地在他对面坐下。 “听说是因为被人拒绝,所以才会出现心因性的疼痛?”Chris很不?客气地问。 “……”贺白洲沉默。 “看来是真的。有什么我能做的吗?”Chris又问。 贺白洲吓了一跳,连忙道,“不?,没有。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与对方无关。”她真的不?敢想象Chris去找邵沛然谈话,会发生什么。 “你的问题?” “是的。”贺白洲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Chris辅导功课的那段时间,下意识地正襟危坐,谨慎作答,“现在想想,我只是在迫切地表达自己,从来没问过对方的想法,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也?跟我有一样的感觉,被拒绝才是正常的。” 也?许是这份检讨比较深刻,Chris终于没有挑剔,而?是问道,“那么之?后呢?” “什么?”贺白洲疑惑。 “之?后,你打算怎么做?”Chris问。 “我……”贺白洲根本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些,一时语塞,索性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那应该由你自己来决定,Bonnie。毕竟跟对方相处过的人是你,而?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只能由你自己来做出判断,然后去选择。”Chris说,“如果你要问我的建议,那么我只能说,你刚刚在为她辩解,你的心依旧向着她。” 他说完站起来,不?等贺白洲做出反应,就道,“既然你已经没事,那我也?该走了。对了,他们让我代为问候你。” 贺白洲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起身问,“是谁叫你来的?” Chris不?可能突然有兄妹爱了,一定是高一雯告知之后,家里有人不放心,才让他过来看看。好在自己已经恢复,倒也?不?会生出更多的波折。 听到这个问题,Chris回头看了她一眼,“是妈妈。” 贺白洲皱了皱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Chris也?没等她回答,径直离开了。 等他走了,高一雯才匆匆赶来,“白洲,你哥哥来过了?” “是的,已经走了。”贺白洲说。 “怎么这么快?”高一雯十分意外,还?有一点没能招待客人的忐忑。不?过视线转到贺白洲身上,她很快就忘了自己原本在担忧的事,震惊地看着她,“你……” “我已经好了。”贺白洲朝她微微笑了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什么时候的事?”高一雯走过来,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好了?” 贺白洲看了一眼桌上的CD机,她觉得?这回真的要感谢邵清然,但是这话说出来高一雯估计立刻就炸了,于是只含糊地道,“都说是心因性的疼痛,只是一种?幻觉,当然是想明白了就好了。” “谢天谢地!”高一雯拍了拍胸口,“你能想清楚就好。老话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嗯?”贺白洲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便道,“可是……我还?是无法自控地喜欢她。” 高一雯愣住,高一雯震惊,“都这样了你还?喜欢?她只是在耍你!”她很想用力摇晃一下贺白洲的脑子,把?里面的水倒出来,问问她是不是有毛病。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贺白洲耸了耸肩,“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喜欢她,并不意味着我要像之前那样追逐她。” 贺白洲以前只是本能地做出选择,几?乎不会去深想原因。但是这一回细细地回溯了一遍记忆,倒是让她彻底理清楚了自己的想法。 她以前觉得?自己喜欢邵清然,或许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喜欢,只是一种?音乐带来的移情。当然,那时的她自己也?不?知道。直到遇到邵沛然,那种视线始终无法从一个人身上移开的强烈的感觉,她竟然找不到一个词可以形容。 一定要说的话,或许更像是crush那样的状态。 一种?强烈的迷恋,只不过crush是短暂的状态,但贺白洲说不清楚自己对邵沛然的感觉能够持续多久。 也?许,让自己稍稍冷却一下,不?再毫无章法地去接近对方,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你没事吧?”高一雯忍不?住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贺白洲哭笑不?得?地拍掉她的手,“我没有发烧,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之?前是我太想当然了,觉得?我喜欢人家,人家就要回应我。但其实就算她不回应,也?不?影响我对她的喜欢,不?是吗?” 高一雯再三确认,才确定她是真的想通了。 虽然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显得古古怪怪的,但她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贺白洲现在看起来确实清醒了,不?像这段时间那么低迷颓丧,不?管原因是什么,暂时看来都不是坏事。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她便毫不客气地将贺白洲赶到了床上,“你都多久没有正常地睡过觉了?现在既然不觉得?痛了,就先睡一觉,等醒了再去做检查。” 顿了顿,又说,“邱老先生的手术就安排在明天,你倒是正好赶上了。我本来打算让你坐轮椅过去的——这种?大手术,还?是要你在场的。但到时候让家属看到了,说不定会怀疑我们医院的水平。” 贺白洲也?没有反驳,乖乖躺下。盖被子时,她突然想起高一雯之前的话,便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要说邵沛然是在耍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吧?而?且也?有可能是我误解了……” “不?是误解。”高一雯随口道,“她自己说的。”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不对,果然贺白洲已经睁开了眼睛,“你去找她了?” “你又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去问她了。”高一雯说,“放心吧,她没说具体的情况,只是说要尊重你的感情,所以明确地拒绝了你。——所以她到底说了什么?” “饶了我吧。”贺白洲投降道,“那么丢人的事,就别问了……所以她是怎么说的,会让你觉得?她是在耍我。” “说是知道你之?前喜欢的人是邵清然,才故意逗你玩的。”高一雯叹气,“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她的确知道这事了。但和我们想的不?一样,她不是后来才知道,以为你欺骗她,而?是从一开始就清楚,所以才故意……” “报复我?”贺白洲替她找了一个合适的词。 “差不多吧。她说后来发现你很认真,觉得?这样做不?合适,所以才拒绝你。” “她真的这么说?”贺白洲忍不?住坐了起来。 高一雯一把?把?人按了回去,“你激动什么?” “我就是觉得?……”贺白洲不?太确定地说,“她不可能真的对我完全没有好感。” 高一雯不敢相信她的竟然还保持着这样的想法,“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自信?”是邵沛然拒绝得?还?不?够狠吗? 贺白洲的表情却很认真,“你之?前也?说过,找替身这种?行为是很令人厌恶的。那我问你,你会忍着这种?厌恶去逗把?你当成替身的人玩儿,就为了‘报复’她吗?” “当然不会!” “我也?不?会。”贺白洲看着她,“所以邵沛然就会吗?她那样一个人——而?且如果是报复,不?是应该骗我表白,然后再狠狠羞辱我一番吗?为什么发现我认真了,反而?要郑重地拒绝?” “……所以?”高一雯发现自己似乎要陷入贺白洲的理论之中了,顿觉不?妙。 “所以……”贺白洲微笑,“她并不?是对我没有好感,只是或许有别的顾虑。” 当然,贺白洲现在已经不再盲目。她知道这一点好感说明不了什么,至少跟她对邵沛然的喜欢比起来,太少太淡了,不?可能突然改变邵沛然的态度。 但即使如此,她也还?是无法控制地生出无限的快乐。 甚至……贺白洲看着天花板,忍不?住想,也?许……如果当时自己点头了,也?许邵沛然会顺水推舟地跟她发生点儿什么。也?许不会用心,也?不?打算跟她恋爱,但至少是不讨厌的,甚至是愿意亲近的。 不?过,她依旧要庆幸,当时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故事或许又会变成另一番模样。 高一雯见贺白洲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傻笑起来,有些不?忍直视,索性不管她,悄悄离开了。 贺白洲想了一会儿,毕竟精力不?济,还?是慢慢睡了过去。 只是做了个很轻盈、很快乐的梦。虽然记不?得?梦里有什么,但那样愉快的心情,还?是持续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贺·自我攻略·白洲。 所以没有追妻火葬场【摊手 太困了,先更6000,剩下的晚上更。 * 所以大家都看不上作者菌的预收嘛,都没有几个人,再求一下收藏啦! 《说好做彼此的替身(GL)》 作者:衣青箬 情人节。 谢南园接过陆开颜送的定制香水,心头一片冷漠。认识三年,她身上从来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几时用过香水? 面上却露出做作的惊喜,“谢谢亲爱的。” 然后反手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双限量版运动鞋。 她当然知道陆开颜常年死宅,最讨厌运动,但礼物本来也不是给她挑的。 还好,我也只是把你当做替身。 —— 若你窗外照耀着一片白月光,我心口当然也可以点缀一粒朱砂痣。 * 感谢在2021-04-0620:55:42~2021-04-0705: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80瓶;泠莫语20瓶;听雨不孤单、发际线王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5、第25章 时机 邵沛然?下车时,脚步还有几分?迟疑。 邱老先?生今天做手术,于?情于?理,她既然?身在S市,就?应该过来看看。但想到?贺白洲,她心里到?底不那么安稳。 既然?要干脆利落地拒绝,希望对方尽快走出来,这?个时候见面,显然?就?不是个好选择。 不过她转念想到?,之前隐约听说过,贺白洲似乎尚在病中,目前医院的事情都是由几个副院长和高一?雯出面负责,那么就?算来了?医院,见到?她的可能性也很低。 这?样想着,邵沛然?关上车门?,拎着给邱老先?生的礼物,踏入了?住院部的大门?。 进门?时她又看到?了?上次见过的那位患者家属。跟上一?回比起来,现在对方脸上的表情就?舒展得多了?,就?连原本有些佝偻的身躯,看起来似乎也更精神焕发,?是手里依旧拎着那个旧布袋子。 手术应该很顺利吧,邵沛然?想,自己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起来。 而我的选择也是对的。 这?个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坚持。而男男女女之间?的那点事,在邵沛然?看来,是最不值得在意的。 但贺白洲不是。即使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的事,她都尽心竭力,何况关乎己身? 她这?么认真,应该得到?同等认真的对待。 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邵沛然?进入电梯,上楼。跟她上次来时一?样,肝脏外?科的病房外?依旧很热闹,挤满了?过来探视的人。好在邵沛然?并没有一?定要见到?病人的意思,?是来表个态,所以她轻车熟路地穿过人群,找到?了?正在跟人说话的邵部长。 ?是走到?这?里,她看着站在邵部长身侧的人,脚步不由一?顿。 贺白洲穿着西装,打扮得相当正式,正在听几位医生跟家属谈话。邵沛然?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见她精神看起来不错,全然?没有病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脚步又不免踌躇起来。 从贺白洲的角度看不到?她,若是现在扭头就?走,完全可以避免见面。 但既然?对方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生了?病,看起来也全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受到?影响,她再避嫌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这?样想着,邵沛然?在原地站定,耐心等待。 …… 贺白洲看似在认真听讲,其实已经开始神游天外?。虽然?经营着一?家医院,但她负责的,往往都是医疗之外?的部分?,至今为止,对这?些专业术语,也?懂得最浅显的一?部分?,并且,毫不讳言地说,贺白洲觉得自己应该一?辈子也不会对医学产生多么强烈的兴趣。 所以她站在这?里,真的就?像是高一?雯所说,?是作为一?个吉祥物。 ——虽然?她很年轻,也不是医生,但因为身份特殊,所以病人和家属之所以选择杏林医院,大部分?倒是因为对她的信心。之前她生病的消息传出去,多少引起了?一?点波折,今天手术时若能出现,正好稳定人心。 神游了?一?会儿,她开始观察起今天过来探病的客人们。 而这?一?看,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邵沛然?。 贺白洲觉得自己如果有超能力,那应该是“一?眼就?能够在人群中认出邵沛然?”的能力。明明她的穿着打扮都不起眼,跟周围的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还微微低着头,似乎在刻意低调,但贺白洲还是看见了?她。 “邵总。”她几乎没有思考,就?出声?招呼道。 周围的人骚动了?一?下,为邵沛然?让出了?上前的路。 邵沛然?也没有矫情,上前打了?招呼,将自己带来的礼物送上。邱部长打量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地问贺白洲,“原来邵总和贺院长也是朋友?” “是啊,很投缘的朋友。”贺白洲笑着回答。 语气?坦荡。态度自然?,好像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真的是再要好不过的朋友。 这?样的表现,反而让邵沛然?心里不□□定了?。 但她也知道,贺白洲这?是给了?她一?个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她也不否认自己过来探视,除了?一?尽心意之外?,也不无?投领导所好的的心思,因此尽管心里转着各种念头,嘴上却接着贺白洲的话,与邱部长相谈甚欢。 不过邱部长贵人事忙,说了?两?句话,邵沛然?就?主动告辞了?。 贺白洲立刻道,“我去送一?下。” 邱部长也不以为意,摆手道,“你们年轻人肯定有很多话不方便当着我们的面说,去吧。” 从住院部出来,邵沛然?主动道,“谢谢。” “顺手的事。”贺白洲说,“我也?能引荐你们认识,别的就?帮不上忙了?。” “已经帮了?大忙了?。” 贺白洲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邵沛然?,“上次说的,你落下的耳坠,我收起来了?。想着你可能会来,就?带在身上了?,正好物归原主。” 邵沛然?垂下眼,看了?一?会儿那个盒子,才伸手接过来,再次道谢。 她觉得现在的贺白洲,好像不是之前那样一?眼就?能看透了?。一?方面有些不适应,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样也不是坏事。 不管怎么说,贺白洲这?样的举动,让邵沛然?相信,她是真的走出来了?,不再对自己抱着不切实际的心思。也许,那确实就?是一?种短暂的、不清醒的迷恋,时过境迁,自然?就?消散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贺白洲问,“对了?,上次那位商总,后来没有什么麻烦吧?” “一?点小?麻烦,我能应付得了?。”邵沛然?说,“而且我相信,他应该很快就?没空来找我的麻烦了?。” 贺白洲听她说得笃定,心里想着回头要找别人打探一?下消息,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微笑着道,“那就?好。”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停车场,贺白洲就?顺势停住脚步,“那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路上小?心。” 两?人道别,邵沛然?上了?车,贺白洲也回到?住院楼。 一?进门?,确认周围都没有人,她就?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刚才在邵沛然?面前的表现:应该没有破绽吧?应该让她相信自己没有死缠烂打的意思了?吧?应该不会让她觉得以后再跟自己有所来往会很麻烦了?吧? 三连提问之后,她确定自己的表现没有问题,这?才拿起手机,想了?想,给许乘月发了?消息,打探商总的事。 许乘月的回复来得很快,说得也十分?详尽。 商总遇上大麻烦了?! 商骏经营着一?家贸易公司,他从前就?是做倒买倒卖的生意发家,尝了?走捷径的好处,当然?不愿意踏踏实实做生意,所以说是贸易公司,但其实做的差不多是掮客的生意。但因为家里关系硬,自己人面广,倒也把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 这?几年,他说是转行开始做投资生意,但其实做的还是老本行:基本上,他一?般不会单打独斗,而是拉上几家公司,在瞄准目标之后,就?想办法给对方制造各种障碍,让这?家公司经营不下去,然?后再自己出面,提出收购或者融资的建议。 因为背靠几家大公司,他自己也还算有名气?,不知情的人觉得他是雪中送炭,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在确实需要资金和人脉的情况下,自然??能接下他的橄榄枝。 而商骏自然?是极尽手段压价,拿下股份之后,就?转手卖给其他人,赚取其中的差价。 然?后再去找下一?个目标。 这?样行事,当然?有很多风险,但商骏在S市多年经营,早就?已经建立起了?一?张严密的人脉网络,在利益的驱使之下,所有人都会主动或被动地为他保驾护航。 但最近,这?张网络突然?出现了?很多漏洞,导致商骏的许多安排都暴露了?出来。 以前相安无?事的时候,大家?觉得有他在十分?方便,但现在水面下的东西暴露出来,才让许多人都开始警惕:如果某一?天,商骏把目标瞄准自家公司,自己能抗得过去吗? 就?像一?个公司出现资金断链之后,原本经营良好的项目也会受到?影响。商骏现在就?是这?样,一?处出了?问题,其他地方就?也跟着出事,他现在光顾着补漏,分?/身乏术,自然?也顾不上去对付邵沛然?这?家刚刚成立的小?公司了?。 按照许乘月的说法,很多人都不会允许他继续发展下去,可以想见,这?位商总将来的前路必然?是一?片坎坷,已经不会再是邵沛然?的阻碍。 “眼光不错。”最后,她这?样调侃贺白洲,“不过,我很怀疑,你真的能够压制住她吗?” 邵沛然?没有掩饰自己出手的意图,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商总的麻烦是来自哪里。这?位小?邵总来势汹汹,一?动手就?展露出雷霆手段,许多人已经开始对她刮目相看了?。甚至其中有几个,已经开始跟她进行接洽,准备一?起合作赚钱。 “我为什么要压制她?”贺白洲说着,心下突然?一?动,便反问许乘月,“再说,你压制住邵清然?了?吗?” 好一?会儿,许乘月才回复她,“我?是希望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听起来,对于?邵清然?的事,她也都心知肚明,贺白洲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过她自己,是已经打定主意要避嫌,最大限度减少跟邵清然?的来往了?。虽然?邵沛然?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这?事,甚至是因为这?个才注意到?贺白洲,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贺白洲既然?想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就?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含糊。 聊完天,贺白洲回到?楼上,手术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手术时间?很长,前来探视的人自然?不会一?直等在这?里,都陆续告辞。就?连邱部长也因为公务繁忙,不得不暂时离开,?留下一?个秘书和其他几位有空闲的家属在这?里等待。 高一?雯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最后是贺白洲留下来陪着他们。 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等在手术室门?外?的时候,其实都是一?样的。忐忑、焦虑、不安混杂着希望,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一?致。 贺白洲忽然?有点想回自己的办公室,再去听一?遍邵清然?送来的CD。 不过她旋即就?反应过来,既然?决定要避嫌,这?些东西以后都不能再用了?。其实最好是直接送回去,但那样就?等于?是要跟对方绝交,似乎也不太合适,就??能暂时收起来。 可惜了?,贺白洲忍不住想,如果邵沛然?会弹琴就?好了?,让她学会这?支曲子,有机会弹给自己听。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更像是在做梦。 邵沛然?身上好像看不出什么艺术细胞。而且她是学金融的,从事的也是相关职业,对艺术之类应该没什么兴趣吧? …… 尽管手术方案之中,已经一?再缩短了?手术时常,但整场手术还是进行了?七个多小?时,加上前后的各种准备,直到?九小?时之后,病人才终于?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然?后立刻被送进ICU观察。 幸运的是,有了?之前几场手术的经验,今天的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病人的状态也很好,事先?预计的好几种意外?情况都没有发生。 所以手术结束之后,从医生到?家属,所有人脸上都带上了?笑意。 医生们要去休息,可能还要开个总结会。这?场手术全程都录制了?视频,甚至做手术的时候还有不少各地赶来的专家在旁边的观察室旁观,可以想见,将来这?份视频一?定会成为许多外?科医生的学习内容。 家属们忙着通知没有到?场的亲友,跟所有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病人正在病房里等待苏醒。 贺白洲倒成了?那个多余的人。但其实她心里也有很多兴奋的情绪,想要跟人分?享。?是翻开手机,一?时不知道该找谁去说。 把联系人从上到?下翻了?一?遍,她突然?看到?了?高一?雯之前发过来的消息。 是邵沛然?公司和住处的地址。 发现贺白洲已经打算一?条路走到?黑,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高一?雯嘴上不赞成,但还是把这?些都发给了?她,好让她有机会去“制造偶遇”。不过贺白洲之前一?直很忙,又觉得应该冷却一?段时间?,所以始终没有去过。 现在,也许就?是个合适的时机。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26、第26章 第一次 把车停进地下停车场,贺白洲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样太明显了。 直接跑到人家的办公楼下等?人,这算什么“偶遇”?所以把车停好之后,她又犹豫着?走远了一些。 邵沛然的公司所在的这栋办公楼,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不远处就是滔滔江水,一道大桥横跨两岸。这是本市十分著名?的景点,有不少游人在桥上赏景、拍照,自然也有许多商家在这里摆摊。 她从热闹的人群中穿梭而过,心情渐渐舒展起来。 其实她刚刚又想到,邵沛然每天估计都是开车上下班,就算自己一直蹲守在办公楼外,也未必能遇得上,更不用说已经走出了这么远。 但奇异的,她心里又并不怎么觉得失落。虽然是很想见一见人,说一说话,但只是站在这里,知道她就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即使无法?见面,心里也是安宁的。 江边风很大,似乎将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愁绪都全然吹散。 贺白洲又站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腹中传来饥饿感,她便打算离开,找个地方去吃饭了。 结果才一转身,就被一个看着?才十来岁的小姑娘拦住了。 “姐姐,买花吗?”可爱的小女孩手里拎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篮子,篮子里装了一大捧荷花,有已经盛开的,也有刚刚打起花苞的,估计才刚刚采下来没多久,看起来都十分新鲜。 贺白洲不由停下了脚步,“怎么卖?” 邵沛然开车从桥上经过,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贺白洲从小女孩手里接过篮子,一脸为难地道,“呃……姐姐好像没有现金。” “可以扫码哒!”小女孩立刻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收款码,举在面前。 贺白洲哭笑不得地掏出手机扫码。 正好前?面堵住了,邵沛然将车子停下来,降下车窗,笑?着?开口,“贺院长兴致真好。” 贺白洲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她,又惊又喜,快步走过来打招呼,“邵总这是刚刚下班吗?”顿了一下,又解释,“我是闲着没事,过来逛一下,正准备走呢。” 邵沛然也没问她怎么逛到这里来的。 高一雯既然能找到她家里去,贺白洲找到公司来当然也不稀奇。她看向贺白洲手里的篮子,“花开得很好。” “邵总喜欢的话,我可以分你一半。”贺白洲立刻说。其实她本来想说送你了,但话到嘴边,突然灵机一动,改成了分一半。 “君子不夺人所好。”邵沛然笑着?拒绝,正好前?面的车开始动了,她便也启动车子,一面问贺白洲,“贺院长这是要去哪里,你开车来的吗?” 贺白洲察觉到她话中暗藏的意思,立刻毫不犹豫地道,“我坐别人的车过来的,正在发愁该怎么回去呢。不过回去之前?,打算先找个地方吃饭。” “贺院长也还没有吃饭吗?”邵沛然果然开口邀请,“我也还没吃饭呢,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 “是我的荣幸才对。”贺白洲当机立断,上前?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室。 她将装着?荷花的小篮子抱在身前?,这一动,淡淡的荷花香气立刻在车厢里弥漫开来。邵沛然一边升起车窗,将车子开出去,一边有些惊讶地道,“我好像还是第一次闻到荷花的香味。” 平时看到的荷花,大都远远地开放在水中,这么淡的香味,很难闻到。而家里和公司用来装饰的切花和盆景,似乎也没有见过莲花这个品种。她原以为荷花是没有香气的呢。 贺白洲低头嗅了一下,轻声附和,“我也是第一次。” 接下来,车厢里静默了一小段时间。很神奇的,当两人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不再抱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时,相处起来竟十分的轻松愉快。有点像是第一次在婚礼上见面的那天,但又比那时更加从容。 好像两人之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即使保持沉默,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 过了一会?儿,车子驶离江边,邵沛然才开口问,“吃什么?” 贺白洲闻言,转过头看向她,还没有想好回答,注意力先被邵沛然的耳坠吸引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衣服才从公司出来,身上是一件简单的白T恤配牛仔裤,看起来十分清爽。头发披散下来,只在她行动间,时不时露出藏在下面的耳坠,如果贺白洲没看错,应该是……羊肉串的造型。 她不知道邵沛然原本打算去吃什么,不过既然换了这样的装扮和饰品,目的地应该不是那些高档餐厅。 所以贺白洲在短暂地犹豫之后,便果断地掏出手机道,“确实有个想去的店,我开一下导航吧?” 邵沛然以动作示意她自便。 贺白洲将手机连上导航系统,在地图上选择了要去的地方。不知怎么,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心情始终十分愉快。好像就是分享一家自己喜欢的店铺给对方这件事本身,就足以令人愉悦。 其实仔细想来,她和邵沛然才认识多久?不过见了几次面,彼此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了解。诚然她已经深深被对方所吸引,但这种感觉本身是虚浮的空中楼阁,更像是一种不理智的情绪,谁都不知道它能持续多久。 当时的贺白洲看不清。但现在,以一种更加脚踏实地的方式靠近对方,她便立刻感觉到了其中的差别。 邵沛然拒绝自己,是正确的。 ……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邵沛然对S市并不算熟悉,是到了这里,看见车窗外的行人逐渐增多,而且看起来都很年轻,才反应过来,“大学城?” “嗯。”贺白洲笑?着?说,“这附近有很多味道很好、价格也便宜的小店,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 邵沛然不由失笑?,“你对我似乎有很大的误解。”她又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应该不需要这样的事前?申明吧? 贺白洲笑?了一下,在心里无声地说,那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更好地了解你。 但她已经学会了敛藏自己的心事,没有直接说出来。 车子开进大学城之后,便开始寸步难行。贺白洲也没想到会这样,两人只好艰难地倒出去,在外面找了个停车位,然后步行过来。 “抱歉。”贺白洲热得出了一点汗,走在邵沛然身边,解释道,“我之前?是跟着?高一雯过来的,她以前?在这里上学,很熟悉这一片,所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好在她们要去的店铺很快就到了。 说是店铺,其实应该是一处露天的大排档。这时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摆在附近的桌椅几乎都坐满了人。贺白洲见状,不由生出几分无措。她以前?跟高一雯一起来,几乎都是吃宵夜,那时人已经很少了,到处都是空位,没想到最热闹的时候是这样的。 反而是邵沛然轻车熟路,视线在人群中一扫,就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说也奇怪,她刚刚走到一处座位旁,这里坐着?的客人就起身结账了。邵沛然抢占了座位,这才回头朝贺白洲招手。 受到震撼的贺白洲:“……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邵沛然笑得很开心,“多来几次,你也可以的。” 一边说,一边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点单。贺白洲连忙跟她推荐这家的招牌,“烤脑花你能吃吗?我还是回国之后才第一次吃到这种东西,一开始听到名字我是拒绝的,后来就……真香。” 邵沛然这时,才认真地看了贺白洲一眼。其实她这一身打扮,比邵沛然跟不适合这种地方。——毕竟是来见邵沛然,贺白洲出门之前?,还是好好收拾打扮了一番的,虽然没穿正装,但处处都显得精致有格调,跟路边摊十分不搭。 不过听她的话,倒是可以确定,的确是个同道中人了。 贺白洲点完了单,还不忘跟服务员强调,一定要微辣,她们有人胃不好,太辣了受不了。 “没必要这样,我的那份少放辣就可以了。”等?服务员走了,邵沛然才说。 贺白洲不以为然,“那你看着?我吃,多难受啊?” 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邵沛然有些意外。不过,贺白洲是这样体贴的人,倒也不难理解。她笑了笑?,“谢谢。” 这家大排档的规模不小,有一整排的灶台,所以客人虽然很多,但东西依旧上得很快。没多久,她们点的东西就陆续送上来了。贺白洲却突然道,“先等?一下。”然后起身匆匆离开了。 不多会?儿,她走回来,将一盒小米粥推到邵沛然面前,“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我的胃也没有这么脆弱。”邵沛然好笑?地道。 贺白洲不赞同,“有备无患。总比胃痛了再吃药的好。” 邵沛然笑了一下,不由得想,如果贺白洲不是喜欢她的话,倒的确会是个很好的朋友。可惜世上的事,总是不会?按照人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她没有继续争论,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你能出来,看来手术进行得很成?功?” 贺白洲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过来,不无兴奋地道,“是的,非常成功。切得很干净,而且术中病人的情况也比预想中的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0706:04:08~2021-04-0819:0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程潇老公、小p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日10瓶;田而北七8瓶;听雨不孤单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第27章 灾星 在贺白洲和邵沛然相谈甚欢的时候,城市的另一面,一?间日式餐厅里,邵清然也正在跟许乘月吃饭。 之所以出来吃饭,是因为明天邵清然就要出国去参加一?项比赛。夫妻小别,自然不胜依依,许乘月便特意挑了邵清然喜欢的日式餐厅,为她践行。 只是菜品还没有送上来,邵清然先收到了最新消息,不无惊喜地对许乘月道,“邱老的手术成功了!” “我知道,白洲告诉我了。”许乘月说。 邵清然一愣,“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而且,贺白洲为什么会先告诉许乘月?在邵清然看来,贺白洲和许乘月虽然是朋友,但?却始终是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如无不要,几乎不会特意联系。 邵清然并不懂这种友情为什么还能继续保持。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因为她自己跟贺白洲的联系更多一?些,久而久之,反而成了两人之间居中联络的那个人。 所以虽然算得上是情敌,但?是许乘月对于她跟贺白洲联络这件事,倒一?直是很支持的,并未因此醋过。 “白天她给我发消息,问了一?点事。”许乘月说,“后来手术成功,就顺便说了一?句。” 其实贺白洲是在桥上无聊的时候,想着许乘月应该也会关心这个消息,特意通知了一?声。虽然就算她不说,对方应该也能从别处得知,但?既然想到了,也就只是发一条消息的事?。 “她问了什么事??”邵清然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另一件事给引走了。 贺白洲也会打听外面的消息,这可真是……但旋即,邵清然就倏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她问的是……姐姐的消息吗?” 虽然商场上的事?,但?邵清然人面广,消息也灵通,对于邵沛然和商骏之间的龃龉早就有所耳闻。很多人觉得她打听这些是因为许乘月,便也很乐意透消息给她。 但?贺白洲显然并没有这样的人脉,想要打听这些消息,倒确实是找许乘月更为方便。 “是的。”许乘月点头。 邵清然立刻皱起秀气的眉头,不太赞同地道,“她还没吃够苦头么?前几日见面时,还是那个样子……”她咬了咬唇,很想说一?句“就这样放不下??”但?这话?酸味太重了,当着?许乘月的面说不合适,便只好止住。 但?许乘月似乎已经听懂了,“关于这个,白洲的病好像已经好了。” “好了?”邵清然吃惊。 许乘月点头,“嗯。说是要多谢你送去的东西。”她看向邵清然,“我怎么不知道,你还送了什么东西?” 邵清然正因为贺白洲明明听了自己录制的CD,明明病也因此好起来了,却还是在关注邵沛然的消息而觉得荒谬,乍然听到许乘月最后一句话,心头一惊,抬头看了过去。 对上许乘月深邃的视线,她有种好像对方已经看穿了一?切的心虚感,连忙收敛起诸多思绪,勉强笑道,“白洲以前不是一直很喜欢听我弹琴吗?说这样心就能静下?来,我就录了一?张CD给她。” “原来是这样。”许乘月点了点头,不疑有他?的样子,“难怪你之前说要帮她走出来,是我错怪你了。” 邵清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 有了第一次的偶遇,贺白洲之后就没有再刻意跑到对方的工作地点或者住处蹲守了,那样总觉得太变态了。 她改为在微信上发消息约对方。 但?不像之前那样只是干巴巴地问邵沛然有没有空,能不能一起出来吃顿饭之类,而是直接用各种美食图片暴击对方,然后再约她一?起去品尝自己知道的宝藏店铺。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之前的表现让邵沛然放下了戒心,还是这种图片攻势真的起到了作用,又或者二者兼有,总而言之,贺白洲约三次,邵沛然基本上能出来一次。 而贺白洲也一?直秉承着自己定下?的原则,每次吃完饭就散,绝不过多纠缠。而且因为这些店铺基本上都很平价,连包间都没有,也就最大限度地避免了独处的尴尬。 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邵沛然面对自己已经越来越放松。 贺白洲不是个积极进取的人,退到了合适的距离之后,她便开始觉得,就停留在这个位置上,似乎也不错。这样她和邵沛然说不定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只不过这个念头才出现了没多久,就被一?批意外的客人打乱了。 这天贺白洲照旧约了邵沛然吃饭,这次定的地方稍微远了一?点,在一处僻静的湖边。店铺直接就开在船上,菜色是从湖里现捞的各种河鲜,还有一?些应季的时蔬。不但?味道很好,而且新奇有趣,更重要的是菜色清淡,比较适合邵沛然。 她简直是使劲浑身解数,终于说动了邵沛然,心下?不免也有些暗喜。 船上的客人注定不会很多,周围又都是湖光山色,远离城市的喧嚣,不但?能品尝美食,还可以兼赏美景,比高档餐厅里的包间更有风趣。在这样的地方相处,当然更容易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等?她兴冲冲驾车赶到地方时,邵沛然已经提前到了。 跟她一起到的,还有她带来的四位客人。其中有一?个是贺白洲的熟人,一?看到她,就兴奋地站在船头挥手打招呼,“贺白洲,又见面了!” 正是贺白洲在澳洲时,曾经给她当过一?段时间导游陪玩的陶雪芳,也是邵沛然的好友。 她旁边还站着?三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也都正朝这里看来。反倒是邵沛然不见踪影,估计是在船舱里。 贺白洲:“……” 大概是因为邵沛然回国的时间太短,而且大部分时候都在忙公事,除了自己之外估计没有别的私人应酬,所以才给了她错觉,以为只要成为了邵沛然的朋友,就可以独占她。 但?实际上,邵沛然跟她不一?样。既然在商场上打拼,连许乘月那种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人应酬起来都轻车熟路,何况是邵沛然这种明朗爱笑的性格?只要她想,朋友不要太多。 而这一?点,也得到了陶雪芳的验证。 在贺白洲问起她们怎么会突然过来时,她毫不迟疑地道,“沛然在这里,我们当然要来看看。原本还有不少人想来的,可惜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根本腾不出时间,只有我们四个最闲,所以才被选为代表。” “……沛然的朋友很多吗?”贺白洲有些心酸,又不太愿意相信,忍不住追问。 “哈哈,那当然啊!”陶雪芳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她连你这种朋友都有,我也没觉得奇怪呢!” 贺白洲:“……”她心里更酸了。 毕竟她还是蹭着?陶雪芳,才叫了一?声沛然,当着?邵沛然的面,还从来没有这么亲近地叫过。——虽然在很久以前,她曾经玩笑一?样说过以后要叫她沛沛,但?事?实是,至今为止,她都只能客气地称一?声“邵总”。 这种称呼,放在更亲密的关系里,算是一种情趣。但?是在她和邵沛然之间,却只能说明,她们的关系确实就到这个程度。 还没等她追问“什么叫我这种朋友”,陶雪芳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笑着?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说出去哦!其实沛然这些朋友里面,十个估计有八个都想追她呢!” 贺白洲又遭受了一?次暴击,忍不住棒读,“真的吗?我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机会,所以才只做朋友啦!”陶雪芳笑嘻嘻地说,一?点都不知道这番话对她的交谈对象造成了多大的刺激。 当然,邵沛然追求者很多,这是贺白洲可以想象的事?。 她这样一个人,真的认识她,了解她,有几个人能不被她吸引呢? 但?是残酷的现实真的摆在眼前,感觉又不一?样了。贺白洲一?方面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但?另一方面,又不免为从前轻率而唐突的自己点蜡。 说真的,邵沛然现在还能搭理她,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而接下来的发展,更让贺白洲下?定决心,不能只是保持朋友关系。——因为陶雪芳等人的突然造访,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邵沛然都没有再接受她的邀约。上次不得已把人带去,是因为她事?先也不知道这些人要来,已经答应了贺白洲,不能失约。 很显然,她并没有让贺白洲进入自己的交友圈的意思。 贺白洲数着日子,等?陶雪芳等人离开。好在这些人虽然闲,但?也不能久留,预计的行程只有一?周。 然而就在贺白洲算计着时间,准备再次对邵沛然发出邀请时,她先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直到这时,她才恍惚地意识到,时序已经进入了六月。而自己这段时间,心神都放在邵沛然身上,竟然完全忘记了——她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虽然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但?是贺白洲的生日,用的是阴历。 她的生日在端午节,在现代人听起来可能是个好日子。但?在旧时人们的观念之中,五月是恶月,端午是恶日,“赴官者顿不敢发,生子者弃不敢举”,在五月尤其是端午出生的孩子,更被视为“灾星”,上克父母,下?克亲友,是为不祥。 作者有话要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推荐一下基友的新文~ 《穿成豪门假千金》 作者:墨羽华 程阙肆意张扬地活了十八年,受尽父母和Alpha妹妹的宠爱。然而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妈领回了一个特眼熟的Alpha姑娘,拿着亲子鉴定书说她不是她们家的亲生女儿,这个Alpha才是。 程阙:…… 哦豁,这不是那个她求而不得被放弃又给她甩冷脸的平民女神同桌吗? 黎殷冷笑一声。 你占了我的位置,夺了我应有的宠爱,还骗了我的心,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 做梦! 她前世颠沛流离,死于非命。 如今重生归来,第一步先报复那个假千金,可报复着报复着,她突然觉得这小omega好像还挺香的? 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个罪魁祸首已经被她逼的远遁国外 ——后来—— 黎殷低头凑到少女耳后嗅了嗅,阴测测道:“要么被我标记,要么滚出家门,选一个吧。” 程阙:“……”瑟瑟发抖 ——再后来—— 记者:程小姐不是和黎小姐水火不容吗?(怎么还会一起直播连麦打游戏) 程阙:对,我和她水火不容 程阙:所以我要杀她一万遍! 黎殷:…… 她看了眼两人的战绩 15-15-20 好,同归于尽吧 程阙:哦你说黎程?那就是个又渣又屑的直A!我最讨厌她了! 黎殷(甩图):那是谁对我爱而不得花式表白黯然神伤的? 程阙:滚!那才不是我!!!! 粉丝:哦!!!磕到了磕到了!! 阅读指南 奶凶奶凶Ox特坏特坏A #今天我求而不得,明天你追妻火葬场# 受穿越,攻重生,前期校园中后期娱乐圈 现代ABO,攻有唧唧 * 感谢在2021-04-0819:05:40~2021-04-0919:3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44171820瓶;Dang7瓶;听雨不孤单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8、第28章 一道伤疤 一般年轻人过生日?,往往都会召集朋友热闹一番。 但贺白?洲几乎不会庆祝生日?,认识她的人也?都已经习惯了。不过即使如此,也?还是会送来礼物。好在知道她生日?的人不多?,加起来也?就寥寥几份,都被她堆在了办公室的角落。 高一雯过来汇报事情的时候看见,只好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过来帮她拆礼物。 贺白?洲最喜欢她的一点,就是她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劝说?自己。用高一雯的话说?,“我并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不会比你这个当事人更明白?应该怎么处理,就没必要多?说?什?么。” 其实拆礼物的时候,她心里也?不免有?些唏嘘。年年送的东西都差不多?,完全就是那种你去店里询问“送礼佳品”店员一定会推荐给你,但实际上一点儿不实用,收到了也?只能闲置的东西。 倒是都很贵重,以一般人的角度来看,也?不能说?这礼物不好。但只看这样的用心程度,就知道贺白?洲为什?么不喜欢了。 拆着?拆着?,她突然“咦”了一声,从?袋子里抽出?了一份薄薄的文件。 “看看这个。”她转身递给贺白?洲,又看了一眼包裹上的寄件人信息,“你哥哥的助理寄来的。” 贺白?洲接过来一看,也?有?些意?外。这是一份房产赠与合同,写明将位于?S市的一处花园洋房无偿赠与给她。这处洋房位于?市中心,距离贺白?洲的医院很近,而像这样的老房子,通常都是有?价无市的,要买到并不容易。 虽然对于?Chris来说?,能买到这样的房子并不意?外,但生日?礼物送这个,还是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贺白?洲想了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上面有?Chris发来的消息。 “既然要谈恋爱,继续住在医院就不合适了,总要有?自己的地?方才方便。” “……”果然是他?的风格。 贺白?洲车库里那两辆车,其中一辆也?是他?送的,也?是生日?礼物,就在她回国之后的那一年。当时也?是发了这么一条短信,说?“既然要在外面独立生活,总要有?自己的车才方便”。 虽然贺白?洲非常感激他?的细心,但短时间内她应该用不上。 而就算能用上,她也?会考虑自己买房,而不是去住哥哥送的房子,不然总觉得怪怪的。 她随手将合同放下,心领了这份好意?。 所以说?,即便是砸钱也?是有?方法和策略的,并不是买的东西越贵,对方就会越喜欢。不过这样简单的道理,贺白?洲觉得有?些人并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在意?。 “对了。”高一雯将剩下的礼物装在一个箱子里,放在办公桌上,一边问,“她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汉语真是博大精深,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特定的语气下,一个“她”字,已经足够说?明对方的身份了,绝不会被误解。 贺白?洲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我没有?说?。” 其实她之前本来是打算约邵沛然出?去的,但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提起生日?的事,这一打岔,就没有?那样的兴头了。她自己不高兴就算了,没必要让邵沛然也?跟着?接受负面情绪。 至于?让对方为自己庆生的想法……贺白?洲精神猛然一振,呃,倒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她是觉得没什?么可庆祝的,但只将之作为邀约对方的理由?,邵沛然应该不会轻易拒绝吧?哪怕是普通朋友,应该也?不会拒绝在对方生日?的时候一起吃顿饭这样小小的邀请。 高一雯知道贺白?洲对于?自己家里的事,是很讳莫如深的,根本没想到她已经在琢磨着?怎么利用这件事做借口约人,还怕自己戳到她的雷点,连忙转开话题,“对了,今天食堂做了很多?口味的粽子,你想吃什?么样的?” “哦对,还有?粽子。”贺白?洲更开心了,端午节送粽子给朋友,应该也?是很正?常的事吧?而且单就邵沛然本人来讲,美食显然比过生日?更能打动她。 贺白?洲这么想着?,便问道,“都有?什?么口味的?” “目前能查到怎么做的所有?口味。”高一雯说?。 杏林医院不是普通的医院,食堂当然也?不是普通的食堂,并不追求量大管饱,而是精益求精,不断推陈出?新。——都是因?为贺白?洲当初刚刚回国的时候,全国各省的医院都去考察过,结果惊奇地?发现,其中某个地?方的医院,最知名的竟然不是医生和医术,而是医院食堂的月饼……据说?每年推出?的时候,都有?普通市民排队去买。 而且偶尔出?去吃饭,尤其是找人谈事情的时候,经常会约在机关食堂一类的地?方,菜色都很不错。 一个拥有?自己特色的食堂有?多?重要,可见一斑。 “我去食堂看一看。”贺白?洲站起来说?。 食堂的大师傅没有?辜负贺白?洲的期望,摆出?来的粽子不但味道百花齐放,而且做工十分?精致,因?为特地?选用了比较小的箬叶,所以每一只粽子个头都很小,两三口就能吃完,方便大家品尝更多?的味道。造型也?是多?种多?样,三角、四角、牛角、枕头形状的都有?,摆在台子上十分?好看。此外,还单独做了一些竹筒粽子,也?是小小巧巧的。 贺白?洲掏出?手机,疯狂拍照。 怎么看,这种东西都是邵沛然会喜欢的呀! 甚至她已经忍不住开始猜想,邵沛然有?没有?粽子造型的饰品呢?多?半是有?的吧?但如果没有?的话,贺白?洲觉得自己可以请人打造一套送给她。 …… 贺白?洲的照片发过来的时候,邵沛然正?在坐在邵家的客厅里。 她是遵照母亲的吩咐过来拜访的。按照邵思语的说?法,虽然已经多?年没有?来往了,但那是因?为距离太远,彼此也?影响不到什?么。现在邵沛然既然回国发展,不求亲戚们能给她提供多?少方便,只求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只将对方当成商场上的前辈的话,自己作为晚辈在节日?里登门拜访,希望能够维系相对和平的关系,就很理所当然了。 这说?法太有?道理,所以邵沛然就坐在这里了。 好在她这段时间也?闯出?了一点名声,邵思雍出?去应酬的时候,听人夸他?们邵家人才辈出?,女儿是个艺术家,又找了许乘月这样的好亲事,现在连归国的侄女也?是个商场悍将,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虽然当年是跟姐姐闹得不太愉快,但那都是陈年旧事,现在对方不计前嫌地?来拜访,他?当然也?不会摆出?冷脸。 ——当年邵思语出?国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的嫁妆,狼狈得很。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不仅邵思语自己在澳洲经营起了一家医药公司,连邵沛然自己,名下刚刚成立的公司也?潜力非凡,已经将不少人都拉上了船。 如今实体经济萎靡,相对应的则是金融市场上的繁荣。这种来钱快的捷径,谁不想走?只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下场的魄力和资格。如果有?专业的人去操心,自己只需要投钱,然后坐收红利,自然最好不过。 邵沛然的私募基金公司已经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大家自然都很看好。 就连邵思雍自己,也?是很想搭上这一波顺风车的。 所以这会儿,他?正?在热情地?拉着?邵沛然回忆从?前。——邵沛然十五岁才出?国,在那之前,与国内的亲戚们,尤其是这位舅舅家里,来往是十分?密切的。而且邵思雍那时的确很疼爱她,连亲女儿邵清然都要倒退一射之地?。 当然在经历了那些事之后,邵沛然已经明白?这种疼爱里带着?多?少功利的意?味,现在再看邵思雍热忱的表演,只觉得好笑。 倒是坐在一侧旁听的邵清然,听得十分?眼红。 其实以她的冰雪聪明,当然也?很清楚,邵思雍所谓的疼爱,只不过是看对方有?利用的价值而已。邵沛然小时候才华横溢,被誉为是“钢琴界的未来”、“能够引领古典音乐复兴的天才”,多?少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不独是邵思雍。 可是,理智知道有?什?么用呢?对于?自己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人总会生出?执念。 这些年来,邵清然一直在拼命努力,她取代了邵沛然的位置,成为最受林鹤之喜爱和期待的学?生,在国际上崭露头角,拿到了不少奖项。 因?为知道自己在才华方面永远比不上邵沛然,只能从?其他?方面弥补,所以她又费尽心思地?去经营人际关系,以许乘月为首的追求者自不必不提,他?们家里大都跟邵思雍的公司有?业务往来,给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另外,她还利用自己艺术家的身份结交了不少政界人士,比如邱部长就对她十分?欣赏。有?了这样的关系,办事的时候就顺利得多?了。 邵家以前是做日?化产品生产的,在□□十年代,曾经是家喻户晓的大品牌,但是没有?赶上电子商务的潮流,又被各种进口品牌所冲击,一度没落到只能靠拆分?出?售生产线、为进口品牌生产贴牌商品来维持体面。 正?是因?为她带来的各种人脉和资源,邵家才得以喘息,并在之后顺利转型加入房地?产业,于?几年内重新跻身S市的名流之中。 因?为这些,她在家里的地?位早就与从?前不同。尤其是跟许乘月结婚之后,就连爸爸妈妈对自己说?话,也?要巴结着?了。 邵清然相信,就算是邵沛然在,也?不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然后邵沛然就出?现了。 在邵清然精心打造的家里,父亲的表现,却跟十年前没什?么不同。他?的眼睛里好像只能看得见邵沛然,完全不顾自己身为长辈的面子,对她热情得近乎谄媚。 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总是这样! 所以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什?么要夺走自己已经拥有?的一切?贺白?洲已经选择了她,连爸爸现在也?更看重她,接下来呢?老师是不是也?会重新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 而我,还剩下什?么? 紧握成拳的手突然被人握住。那温热的触感覆上来,让邵清然在一瞬间清醒了。她转过头,见许乘月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轻声问,“你怎么了?脸色不好,是不是不太舒服?” 对了,乘月!我还有?乘月! 邵清然反手,以一种自己全然没有?察觉的力道,紧紧攥住许乘月的手,“我……” 她脑子里很乱,许多?的念头纷繁闪过,但她只能抓住其中的一个:不能让邵沛然多?和乘月接触!于?是她说?,“是有?一点难受,我们到楼上去躺一会儿好吗?” “好。”许乘月扶着?她站起来,对邵思雍道,“爸爸,清然昨晚没有?休息好,我们先到楼上去。” 她一开口,邵思雍的注意?力就被转过来了,看到邵清然苍白?的脸色,也?有?些担忧,连连点头道,“好,好,你们去休息吧。等吃饭的时候,我再让人去叫你们。” 邵清然顺着?许乘月的力道往楼上走,在楼梯的转折处,她趁着?转身的机会,侧头往客厅里看了一眼。 邵思雍已经回身去跟邵沛然说?话,没有?再关注她了。 邵清然已经不是那个想要父亲疼爱的小女孩,但此刻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股莫大的酸涩和委屈。 她只能抓住,身边唯一能抓住的人。 上了楼,邵清然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却还是不愿意?松开抓着?许乘月的手。许乘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只好也?脱了衣服,躺到床上,把人抱进怀里,“这样可以了吧?睡吧。” “嗯。” 邵清然其实并不困,只是想找个理由?,物理隔离许乘月和邵沛然,不让她们更多?接触而已。 但不知怎么,躺在这个已经十分?熟悉的怀抱之中,没多?久,她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虽然只睡了半小时,但一觉醒来,她整个人也?确实清醒冷静了一些。这些年来,她花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和精力,才得到的一切,没有?那么容易被夺走。 如果有?人想抢,她也?会抢回来! …… 邵清然挽着?许乘月下楼时,客厅里的对话已经结束了。邵思雍不知去了哪里,邵沛然则是换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正?在低头看手机。 不知看到了什?么,她突然抿唇一笑。只是很浅的一个微笑,但颊边还是现出?了那个浅浅的梨涡。窗外的天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显出?一种温柔静谧的美感。 邵清然脚步不由?一顿。 她看到了什?么?是谁发的消息,能让她露出?这样的笑? 是……贺白?洲吗? 想到这个名字,邵清然这段时间以来憋闷的心情,又再次出?现了。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命中注定吗?明明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了,明明没有?认出?对方,可是贺白?洲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这个人。她甚至不是输给邵沛然,因?为对方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只是输给了命运,她命里注定了不如邵沛然,于?是所有?处心积虑,都成了笑话。 这让邵清然怎么能甘心? “对了。”邵清然转过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笑着?问许乘月,“白?洲现在应该收到我们的生日?礼物了吧?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余光里,她注意?到邵沛然果然抬头看了过来,于?是心里越加的兴奋。 但注意?力都在邵沛然身上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许乘月在她提起这个话题时,微微蹙起了眉,“朋友的心意?,她当然会喜欢。” “是啊。”邵清然故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白?洲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过生日?。” 她说?着?,像是才刚刚看到邵沛然似的,转头看向她,笑着?说?,“今天是白?洲的生日?,不过她这个人毛病多?得很,不喜欢过生日?,所以知道的人也?很少,除了家人之外,只有?几个很亲近的朋友。”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似乎都成了刀,“不过姐姐最近跟白?洲关系那么好,她一定告诉你了吧?” “是吗?我都不知道我跟她的关系这么好。”邵沛然神色淡淡地?道,“不过让你失望了,我并不知道。” 邵清然听到这个答案,心底骤然生出?了一点扭曲的快意?。 她当然知道,贺白?洲是不会刻意?去记日?子的。如果没有?别人提醒,可能她自己都不会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再说?这种事,平白?无故总不好提起,何况是对喜欢的人——说?了倒好像特意?要别人来给自己祝寿、送礼似的。 但即使如此,有?一点胜出?邵沛然的地?方,她还是忍不住高兴。 “其实不知道也?好。”她不无兴奋地?说?,“因?为白?洲不喜欢收礼物,所以每年为了选礼物,我们都要发愁好久呢。” “或许吧。”邵沛然冷淡地?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看手机。 邵清然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镇定,还是只在自己面前装出?来的镇定。但这反应还是让她觉得无趣。邵沛然总是这样,好像高高在上,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睛,别人孜孜以求的东西,她因?为得到得太轻易,从?来不会珍惜。 许乘月眉头的褶皱已经抚平了。她看了邵沛然一眼,转头问邵清然,“要喝水吗?” “好。”邵清然随意?点头,并没有?看她。 许乘月站起身往厨房走,但转过墙壁,她就停下了脚步。 片刻后,她听到邵清然说?,“有?件事情,我想先跟姐姐说?一下,免得你以后误会。” 邵沛然没有?回答,邵清然便自顾自地?道,“其实白?洲以前喜欢过我,只是后来我跟乘月结婚了,所以她才开始寻找别的目标吧?” “姐姐你知道白?洲最喜欢我什?么地?方吗?她最喜欢听我弹琴。”即使没有?看到,许乘月也?能想象,她喜欢的那个女孩,此刻脸上应该带着?无数的恶意?,“如果以后你们在一起了,说?不定姐姐也?可以弹琴给她听。” 就在许乘月准备转回去制止她时,之前一直沉默的邵沛然突然出?声了。 “邵清然,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这么交心的地?步吧?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 她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但邵清然很清楚,自己已经戳到了她的痛处。她笑着?说?,“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是亲姐妹,我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 “原来你做的这些,都是亲姐妹应该做的啊。”邵沛然了然地?道,“我懂了。刚刚那个,叫许乘月?你们结婚多?久了,婚姻幸福吗?” “邵沛然!!!”听到她提起许乘月的名字,邵清然瞬间无法淡定,几乎是在尖叫,“你想干什?么?” 许乘月不知道她们姐妹俩在打什?么哑谜,但很显然,邵清然的挑衅成功了,但是对方也?轻易拿捏到了她的弱点。许乘月不忍心看她这样,连忙几步走过去,扶住邵清然,“清然,你冷静一点。” 邵清然抓住她的胳膊,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歇斯底里转换成了弱不禁风,把脸埋在她的臂弯里,“乘月。” 邵沛然却没有?顾虑许乘月的意?思,当着?她的面道,“你看,你比我更害怕,为什?么要挑衅我呢?好好过日?子吧——我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 “邵总。”许乘月皱眉,出?声阻拦。 邵沛然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道,“帮我跟舅舅说?一声,午饭我就不吃了。” 听到她开门出?去的声音,邵清然才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看向许乘月,“乘月……幸好有?你在。” 许乘月沉默了一下,才道,“清然,我也?不赞同你那样挑衅她。” “你说?什?么?”邵清然一时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她甩开许乘月的手,不敢相信地?问,“你也?站在她那一边了吗?” “清然,你讲讲道理。是你先去挑衅她的,否则……” “我不想跟你讲道理,你是我的爱人,我们刚刚结婚,现在你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来指责我?”邵清然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下来了。 许乘月闭了闭眼睛,“正?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所以我如果现在不管不顾地?偏心你,才是害了你。” 然而邵清然这个时候怎么能听得进去?她哭着?推开许乘月,上楼去了。 许乘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追上去。她觉得这时候让邵清然冷静一下更好,否则两人只会继续吵架。而那样发泄情绪,对于?解决问题并不会有?任何作用。 …… 邵沛然并不知道自己差点儿引发了一场争吵。 她开车从?邵家出?来,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犹豫片刻,还是去了公司。 端午节放假,公司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拿起一份文件翻开,但半天都没有?看进去。 不得不承认,邵清然的话,她并非无动于?衷。 邵沛然放下文件,将右手举到眼前。 已经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当时留下的狰狞伤口都已经变得毫不起眼,要凑得很近去看,才能分?辨出?掌纹之中,夹杂着?一条白?色的伤疤,横贯整个手掌。 当时应该是很痛的吧?但其实邵沛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那时,她的名字叫还做林妙然。 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得到了全世?界钢琴爱好者的瞩目,那样风光无限,被邵清然羡慕着?的生活,对邵沛然而言,却是欲要挣脱而不得的泥沼。 是这道伤疤彻底毁去了她天赋的才能。 它横掌而断、伤筋动骨,尽管医生及时地?做了最完美的缝合,但是弹钢琴这样高精度高强度的工作,依旧难以胜任。 然后……林妙然死去,世?间只剩下邵沛然。 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沛然莫之能御?但即便是命运的洪流,她也?要斩断它! 邵沛然握掌成拳,手心的伤疤就被完全遮住了。现在的生活,是她自己选择的,所以由?此而来的代价,当然也?要她自己去承担。 一直躁动着?的情绪终于?安宁了下来,邵沛然取出?手机,回复了贺白?洲的消息。 邵沛然:我不喜欢吃粽子。 然后她丢开手机,埋首文件。集中精力之后,工作的效率也?增加了不少。堆积的工作其实并不多?,但工作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想做的话,多?少都有?。何况邵沛然这一行,尤其依赖于?各种资讯和政策走势,而这种东西,分?析起来就很费工夫了。 邵沛然渐渐沉浸其中,几乎忘记了时间。 直到周遭的光线彻底暗下来,已经看不清键盘,她才陡然惊醒。 胃部隐隐作痛,邵沛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午饭还没有?吃。那晚饭就不能耽误了,否则胃一定会造反,让她整个假期都不得安宁。 邵沛然先喝了一口水,缓解了一下胃部的灼痛,这才收拾东西,下楼准备去吃饭。 停车场的光线有?些昏暗,邵沛然一边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一边脑子里还在思考之前查到的资料,冷不防地?被车旁的一道影子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个蹲在那里的人。 邵沛然后退一步,警惕地?问,“谁在那里?” 那个人站了起来,地?上的一团影子也?彻底伸展开。贺白?洲有?些拘谨地?开口,“是我。” “贺白?洲?”邵沛然不确定地?问。 实在对方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凌乱小可爱的深水鱼雷的加更。 其他地雷的加更也会努力写的QAQ 划重点!不鼓励投雷,因为作者并不想加更!【超大声】 感谢在2021-04-0919:39:26~2021-04-1019:4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阿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winkle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第29章 不喜欢 “是我。”贺白洲又说了一遍,一边从车子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让邵沛然看到自己的脸。 她倒也不是故意在这里吓人,只?是之前说送粽子被拒绝了,贺白洲觉得果?然还是应该用生日做借口。然而之后发出的消息却都石沉大海,连拒绝都没有了。 贺白洲本来觉得邵沛然不是这样绝情的人,但是转念一想,她又不是第一次这么绝情了。 她只?是有点儿心慌,所?以特意过来确认一下。 因为今天?是假期,贺白洲就去了她住的地方,但敲门没人应,她就跑到公司来碰运气了,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邵沛然的车,人果?然在这里! 贺白洲想得很简单,她在这里等着,总能见到人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从中午等到了晚上。停车场里没有坐的地方,她站久了腿有点酸,蹲下来缓解一下,没想到就被邵沛然给撞见了。 “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你车停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不等邵沛然开?口询问,她就连忙解释,但借口找得太仓促,语气也干巴巴的,“其实我已经准备走了,没想到你就来了……哈哈。” 邵沛然并不相信这番话,但她没有揭破,“你的车停在哪里?” “……在外面?。”贺白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那?就走吧。”邵沛然说着,解锁了车子,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贺白洲一时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但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要跟她一起?走,就赶快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摸出自己带来的东西,“这个给你。”怕邵沛然拒绝,她直接越过人,把盒子丢在了驾驶座上,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邵沛然上了车,捡起?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套粽子造型的首饰,一对耳坠,一枚挂坠,都是用十?分通透的绿色翡翠雕成的,精致可爱,的确是邵沛然会?喜欢的东西。 这是贺白洲来的路上,看到一家首饰店,就走进去碰了碰运气,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端午节主?题的限量饰品发售,就买了一套。 她想着邵沛然不喜欢吃粽子,送实物肯定会?被拒绝,但这么可爱的饰品,又很符合她一贯的喜好,应该更?容易接受。不过还是被拒绝了太多次,丢下东西就跑。 邵沛然对着盒子,又好气又好笑,半晌还是拿出手机,准备给贺白洲发一条消息。 没想到一点开?,就看到了贺白洲发来的新消息:“那?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过日子不好,也不打算庆祝,就想找个能说话的朋友一起?吃顿饭。” 原来她说了。 邵清然那?些话,邵沛然的确更?在意后面?的。但原来,有关于贺白洲的那?些,她也不是无动于衷。 她动动手指,回了一条消息,“那?要看吃什么了。” 贺白洲原本都已经死心了,觉得礼物送出去就够了,看到这条消息,真?可谓是喜出望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将选好的餐厅的定位发给邵沛然。 这样的日子,当然不能像平时那?样吃路边摊了。所?以她今天?选的是一家本帮菜,地方藏在小弄堂里,装潢极有情调,菜色也很好。 美味的食物总是能令人心情愉快,何况经过一下午的沉淀(工作),邵沛然已经将邵清然那?番话的影响彻底消除了,这会?儿坐在餐厅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这也是高一雯推荐的店铺吗?”她问。 贺白洲挠了挠头,“不是,这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推荐的。” 医生无故当然不会?给院长推荐这样的餐厅,医院聚餐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很显然,这是贺白洲最近特意搜集的情报,就是为了能够在跟邵沛然一起?出去的时候,能够给她更?多的新鲜感。 有新的、她没去过的餐厅,要把人约出来当然更?容易。 “看来你们医院的工资水平很不错。”邵沛然猜到了一点,便?不去追究,随口说道。 贺白洲镇定地道,“确实比业内的工资标准略高一些。” 邵沛然点点头,突然问,“什么叫今天?日子不好?” 贺白洲不妨她竟然问起?这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能在第一时间扯出掩饰的笑容,她这会?儿已经有点笑不出来了。——这件事,对贺白洲来说,从来不是可以轻松掩饰过去的。 她低下头,片刻后才?说,“你不知道吗?五月是恶月,端午是恶日。” “所?以?” “所?以我……从小就不庆祝生日。”贺白洲说,“家里人会?送礼物,但也就这样了。” 父母的礼物一看就知道是吩咐助理随手买的,她既不喜欢,也用不上,除了足够体面?之外,一无是处。哥哥倒是会?问她想要什么,但贺白洲那?时因为自己的处境而迁怒他,从不会?配合这种好意。兄妹之间本来就有年龄差距,Chris又要接受相当艰深的继承人教育,大概也顾不上她这一点小情绪。 “就因为是五月初五出生的?”邵沛然追问。 贺白洲抿了抿唇,“当然不是。其实只?是因为……不喜欢。”这些事,贺白洲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就连Chris也不知道,但今天?却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有个哥哥,我从小就知道我和他是不一样的,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对照组?”邵沛然说。 贺白洲忍不住笑了一下,“是的,但我应该才?是那?个对照组。” 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其实不是被父母喜爱的孩子?贺白洲其实已经记不清了。 但要发现这一点,其实非常容易。 因为父母几?乎不会?在孩子面?前遮掩自己。于是在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落空之后,自然而然就会?懂得:我是不重要的。 何况像贺家这样有两个孩子的家庭,只?要把Chris和她自己的待遇稍稍一对比,答案就很明?显了。 她总是被敷衍、被忽视、被放弃的那?一个。 小时候贺白洲不能理解这种差别对待,为自己杜撰了许多不被喜欢的理由:也许我不是父母亲生的小孩,只?是被收养的;也许父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他们只?是在苦苦压抑对自己的感情…… 后来她读史书,看到孟尝君因为在五月初五这一天?出生,被父亲弃养,是母亲偷偷将他养大,所?遭受的冲击和震撼可想而知。 原来父母不喜欢孩子,只?需要这样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原来只?是不喜欢,已经很仁慈了。 舜因为后母不喜,就被亲生父亲迫害。郑庄公因为是难产而生,母亲就要让弟弟夺取他的权位。北宋年间,民间弃婴杀子成风,甚至有了专门的称呼:不举子或是洗儿。到清朝时期,民间有立婴儿塔的习俗,最初只?是用以收集意外身亡的死婴,后来渐渐成为遗弃婴儿的地方。 在这些充满死亡、血腥与冷酷的故事的衬托之下,她只?是不被父母喜欢,好像已经很幸运了。 那?之后,贺白洲放弃了探究原因。无论因为什么,他们不喜欢她是既定的事实,也是绝不更?改的现实,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只?是变得越来越沉默,不祈求什么,也不表达自己。 仿佛这样就不会?受伤,不会?失望。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不知道答案,或许会?更?好。”贺白洲抬手抵住眉心,遮住自己的表情,不让邵沛然看见,“我妈妈亲口说的,她不喜欢我,是因为当初她和父亲约定好,生下作为继承人的哥哥之后,就会?让她继续追寻自己的事业。” “她是个舞蹈演员,偏偏又是易胖体质,第一次生产之后,花了好几?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重新回到舞台上,正要大展宏图,就又意外地有了我。” “她在三十?岁那?一年生下我,从此身体一直在走下坡路,回不到以前的状态。所?以只?要一看到我,她就会?想起?来,是我毁了她的事业,让她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就因为这样,所?以她是不被母亲喜欢的孩子。而父亲碍于母亲的态度,也只?能忽视她。 在最想不通的时候,贺白洲甚至会?想,当初为什么不打掉呢?不想要的孩子,可以选择不生,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一切? 直到这几?年,贺白洲才?开?始学着不去在意这些。 但与其说是不在意,不如说是放弃了。 所?以她不过生日的理由,也变成了“日子不好”。奇异的是,竟然也有很多人相信了这个理由,邵沛然是第一个问为什么的。 “也许我不该问。”邵沛然将手里的纸巾递给她。 贺白洲抹了一把脸,“抱歉。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卖惨的嫌疑?”其实如果?卖惨真?的能够得到邵沛然的同情和关注,她觉得好像也没问题? “不是编的故事就好。”邵沛然说着,顿了顿,才?问,“你嫉妒你哥哥吗?” “小时候是的。” “但是,你又怎么知道你哥哥真?的过得很开?心呢?”邵沛然说,“也许他也只?是外人看着风光,其实很痛苦、很难过,只?是他和你一样,无法选择。” 贺白洲看着邵沛然,她总觉得对方的语气,似乎并不只?是在说Chris。 不过……“你是对的。Chris说,其实他小时候也羡慕过我。” 她说到这里笑了,“很难想象吧,他觉得妹妹不需要每天?完成这么多课程,不会?被父母严厉地要求必须要达到某个标准,可以自由地玩耍,挑食,吃各种被批为垃圾食品的东西。——就是因为听他说了这些,我才?渐渐觉得,没必要再执着于过去的事。” “你有个好哥哥。”邵沛然说。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深水是怎么肥四?!我的读者是不是有点叛逆? 感谢在2021-04-1019:40:58~2021-04-1119:3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3个;小P、培根要开始戒糖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14瓶;村桥南10瓶;培根要开始戒糖了5瓶;随缘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第30章 傻瓜 是的,贺白洲有?个好哥哥。 在她十五岁那年,出了车祸之后,是Chris放下学业回国陪伴她、照顾她。 如果说,那支她亲耳听着它一点点被打磨出来的曲子,让贺白洲终于想从低潮之中挣脱出来,那么哥哥就是在她背后推了一把,让她终于能站起来的那个人。 也是Chris,在跟她一番长谈,了解了她的心结之后,主动回去跟父母沟通,在中间牵线搭桥,让贺白洲与父母和?解。 虽然当时她只是选择性地说出了一部分,而与父母??关系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和谐融洽,但好在,从那以后,至少父母学会了尊重她的想法和?选择。比如她回国开设医院这件事,就得到了家里??不?少支持。 ?以她虽然不喜欢过生日,但每年送来的礼物还是会尽数收下,然后在其他人生日时回礼。 想到生日礼物,贺白洲又不?免想到了Chris今年送??那套房子。她不由看向邵沛然,心里油然地生出几分对未来的期待与向往。——在她?有???想象之中,都有对方的存在。 贺白洲不?敢将视线一直放在对方的脸上,只好将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 邵沛然今天的耳饰竟然是一对珍珠。这让贺白洲有?些惊讶,不?过她转念想到,对方今天还去了公司,或许是因为有工作上??应酬,?以才这么打扮。 不?过她又觉得,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她还记得上次看到的蓝莓耳钉,乍一看也是很庄重好看,符合正式场合??,只有细细品鉴,才能发现其中隐藏着??小心思。 贺白洲大胆猜想,说不定她工作时佩戴的饰品,也全都是与食物有关,只是不容易察觉。 ?以今天的珍珠耳坠,应该是什么呢? 她盯着对方的耳朵,不?由出了神。 这样明显的视线,邵沛然本该察觉到的。但她现在也有?些心思浮动,竟没有察觉到贺白洲这长久??凝视。 邵沛然没想到,贺白洲??生日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因由。而自己竟然还因为邵清然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心生芥蒂。而现在,贺白洲将一切都和盘托出,反而让邵沛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来。 别人??心意,她只习惯拒绝。但是现在再对贺白洲说拒绝??话,她也说不出口。 低头沉思间,珍珠耳坠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一荡。贺白洲被晃得醒过神来,突然福至心灵,发现这对珍珠与其说是水滴形,不?如说是椭圆,一头大,一头小,形状恰恰像是一枚……蛋。 很多地方端午节似乎也有?吃蛋??习俗,尤其是鸭蛋。 ?以说……贺白洲忍不?住想笑,一旦跟食物扯上了关系,原本精致优雅??珍珠似乎也变了味道。 说来,珍珠虽然椭圆??多,但要挑选出这么像的两粒,恐怕也不?容易吧?邵沛然这一点小小的心思,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你笑什么?”邵沛然突然问。 贺白洲这才发现,自己没能控制住,还是笑出了声。 她连忙尴尬地转移话题,“没什么。不?要说我了,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我自己也不?怎么在意了。倒是你,今天放假,怎么还在加班?” 提到这个,邵沛然脸上??神色也淡淡??,“早上去舅舅家拜访,下午没事就过来看看。” 贺白洲听到“舅舅”二字,心下不?由一跳,那不就是邵清然家?今天这样的节日,说不定邵清然和许乘月也会回去。 再往深想,节日里去舅舅家拜访,却只留了一个上午,显然在那边过得并不算愉快,说不定还起了冲突。贺白洲越想越心虚,总有点不妙??预感。 然后果然就听见邵沛然意味不明地说,“我舅舅家,说不定你比我更熟悉。” “不?不?不?……”贺白洲都快吓出心脏病了,连声否认,“我虽然和许乘月邵清然都是朋友,但并未去邵家拜访过。” “是吗?”邵沛然说,“他?们家客厅里摆了一架斯坦威,还想问问你有?没有听过呢。我听邵清然说,你是很喜欢听她弹钢琴的。” 邵清然真??要害死我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这个? 贺白洲在心里无声大叫,但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更可怕??是,这本来就是事实,她甚至不能否认,只能硬着头皮道,“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上一次听还是去年,后来清然和乘月订婚之后,我就不好去打扰了。” 其实上一次听是在婚礼后的第二天,不?过她当时就跟邵清然说过自己以后不会听她弹琴了,?以不算! 顿了顿,她觉得这还不?能表达自己避嫌??想法,又补充道,“其实我不?太懂这些,只是觉得好听的音乐能让人安静下来,不?过其实也很少听,一年就这么一两次。” ?以真??不?要再把她跟邵清然放在一起了! “原来是这样。”邵沛然微微颔首,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但总归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让贺白洲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惜这口气才刚松完,又听到邵沛然说,“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这就意味着,今天的见面要结束了。贺白洲有?些惆怅地站起身,正要去前台结账,却被邵沛然抢了先,“你过生日,怎么能让寿星破费?” 贺白洲想了想,也没跟她争。 等服务员开票的时间,邵沛然看到前台的桌面上放了一个小架子,上面挂了一些五色丝线编织??手链,便问,“这个是对外出售的吗?” “这是赠送给客人??。”服务员连忙道,“您也可以选两条带走,这叫长命缕,戴了百毒不?侵,长命百岁??。” 澳洲??华人其实也很重视传统节日,很多民俗活动甚至办得比国内更热闹。不?过邵沛然情况特殊,出国之后几乎没有?参与过这些。现在看到了,不?免有?些怀念。 她取下一条,对贺白洲道,“伸手。” 贺白洲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紧张得心跳加速,故作镇定地朝她伸出右手。 邵沛然将手里??长命缕系在她??腕间,抬头笑道,“我就不送你生日礼物了,不?过今天是节日,应应景。” 贺白洲??视线一直落在邵沛然灵巧??手指上,连心思都是飘??,有?种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恍惚感。直到邵沛然收回手,接住服务员递回来的小票,对她说,“今天谢谢你,那我就先走了。” 贺白洲目送她走到餐厅门口,才猛然惊醒过来。她大步追了上去,一直跟到停车场,见邵沛然要上车,心里一急,不?由大叫了一声,“邵沛然!” 邵沛然开车门的手一顿,直起身看了过来。 贺白洲毫不犹豫地走向她,在距离两三?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心里有?很多很多??话要说,但对上邵沛然的眼睛,却又一时哑然。 半晌,她才找回自己??声音,轻声道,“我……过去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管怎么说,那的确都是我??一部分,没有可辩解的地方。但是我,我真??……” 她想说“我是真??很喜欢你”,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好含糊地跳过这一句,“我保证,不?会再让你为难了。只是希望你能够看着我,只要看着我就好,别的什么都不需要。这样,你会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求你,看看我。” 停车场里??光线似乎永远都是昏暗??,但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邵沛然也能看到贺白洲眼中明亮??光彩。 她看着自己,那样专注。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似乎也变得温柔了。 良久,邵沛然回过神,轻轻道,“傻瓜。” “什么?”贺白洲没有听清。 “没什么。”邵沛然将车门打开,坐进驾驶室,然后才降下车窗,看起来随意地说,“知道了,我先走了。” 车开出去很远,后视镜里,贺白洲一直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邵沛然不由叹了一口气。 傻瓜,我一直,一直在看着你啊…… 但是,正因为看见了,?以才不?能接受这样一份诚恳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粥粥再次被拒绝而自己完全不知道。 感谢在2021-04-1119:37:22~2021-04-1219:4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培根要开始戒糖了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43140瓶;君墨12瓶;无10瓶;一木5瓶;月向南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第31章 林妙然 邵沛然已经离开了,贺白洲却没有立刻开车上路,而是坐在车里,仔细回想刚刚她说的那句话。 所以,是答应了吗? 可是她的语气和态度,又让人不那么地确定。贺白洲总觉得,如果邵沛然是真的答应了,不会用那样随意的语气。但从感情上来说,她当然更希望邵沛然是答应了,哪怕并没有那么认真,至少自己获得了靠近她的机会。 不过这种问题,自己在这里想也是想不出结果的。 贺白洲出了一会儿神,低头看看腕间系着的五色丝线,心情又重新昂扬起来。 与之前相比,现在的一切已经很好了。至于邵沛然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以后总会知道的。 她开车回到医院,下车的时候再次想起了哥哥的话。现在这种情况,继续住在医院里的确不太合适。就算说住在一起还是遥遥无期的事吧,假如哪天可以邀请邵沛然到家里做客,难不成就在办公室里招待她吗? 或许的确可以考虑在这边购置一套房产了。 只是要买什么样的房子,贺白洲心里还没有概念。主要是她不知道邵沛然会喜欢什么风格。如果有机会能去她家里看一眼就好了,她忍不住这么想,然后又暗骂自己贪心。 经过住院部的时候,贺白洲想起之前做手术的几位病人都还在医院里,便脚步一转,往那边走了过去。 其实现代社会,节日的氛围已经没有那么浓了,反倒是商家们将?每个节日都炒得热热闹闹。而且这几位病人都是手术成功的,有儿孙和亲朋在身边陪伴着,就算是在医院里过节,也没有半点冷清的意思。 贺白洲见状,便悄悄从门口经过,不去打扰。 来到邱老的病房门前,她才发现下面的热闹都不算什么,这里才真是宾客满堂。不过相对应的,每个人到这里来都是有所求的,究竟有几分真心,也很难说了。 不过既然这么多人,贺白洲也就不进去打扰了。她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突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脚步忽然一顿。 她之所以能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还分辨出这个声音,是因为对方说话的强调十分特别,更像是在舞台上念台词的感觉,想来舞台经验十分丰富。贺白洲略略一想,就记起了这是林鹤之的声音。 他是邵清然的姑父,又是声名卓著的大师,贺白洲也见过几次。 她抬头望去,就见林鹤之正站在邱部长身边,似乎是在跟她讨论即将举办的艺术节活动,谈笑间十分自若。 贺白洲看着他,却不由得想起了邵沛然。 他知道邵沛然已经回国了吗?对于这个多年前就出国,或许再没有见过面的女儿? 邵沛然呢?她对于家庭,对于父亲,又会是怎样复杂的感情?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对邵沛然抱怨的那些家庭问题,是多么的不合适。说的人只知道自己满腹的委屈,却不知道听的人,或许也有一个不愿启齿的故事。 贺白洲不愿再看,转身离开。 才走了两步,来到电梯间,手机就响了一声。她拿出来一看,是邵清然发来了一条连接,国际大师演奏的当世名曲,似乎只是单纯的想分享给她。 但贺白洲看到钢琴曲,再看到邵清然的名字,突然就记起邵沛然之前说过的话:“我听邵清然说,你是很喜欢听她弹钢琴的。” 虽然说的是事实,虽然不知道她们是怎样谈到了这个话题,但这一刻,贺白洲难免生?出几分迁怒的意思。 她没有点进去,按灭手机,重新将之收进口袋里。 这时她等的电梯已经来了。贺白洲走进去,挤在人群中,看着电梯的指示灯一层一层往下跳,心神不由有一瞬间的恍惚。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的线索在脑海中碰撞连接,终于勾勒出了一条再明显不过、却被她几次三番错过了的线索。 林鹤之的女儿林妙然,十五岁之后就销声匿迹,据说出国治病去了。 邵沛然是邵清然的表姐,早年就跟随母亲出国。 邵清然只有一个姑妈,嫁给了林鹤之。 就连邵清然曾经给她看过的那张聊天记录,也历历在目:一个备注叫“表姐”的人说,林妙然已经死了。 也许是因为对“死了”这两个字的印象根深蒂固,以至于贺白洲竟然从未想过还有别的可能。 林妙然当然已经死了,还活着的是邵沛然。 邵沛然就是林妙然!原来是她,竟然是她,果然是她! 她曾经苦苦追寻过的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她身边。命运对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又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送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这一瞬间,贺白洲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被突然涌起的一股巨大的情绪撅住。那情绪太过复杂,贺白洲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替邵沛然还是自己委屈,完全无法自控地泪流满面。 电梯里的人都用古怪的视线看着她,但贺白洲已经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完全没有察觉。 等电梯门移开,贺白洲第一个大步走出去。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转身去了停车场,一路风驰电掣,往邵沛然所住的小区驶去。 在发现这命运的巧合之后,她的第一反应,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一切都告诉邵沛然,让她知道,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然而等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贺白洲却渐渐从头脑发热之中清醒过来了。 那段往事,对她来说,是少年时代唯一的亮色,是拉着她向上挣扎的力量。可是对邵沛然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从那之后,林妙然此人就彻底销声匿迹,是不争的事实。而从现在来看,她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钢琴,并且在另一个领域取得了出众的成绩。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这样彻底地改变了她的命运? 而现在的她,真的会愿意提起从前的往事,愿意承认被音乐连接在一起的两人之间拥有特别的缘分吗? 贺白洲又想起邵沛然之前所说的那句话:“我听邵清然说,你是很喜欢听她弹钢琴的。” 说出这句话的邵沛然,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呢? 那一刻的贺白洲听不懂这一句话里隐藏的机锋,现在的她,却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捂住当时那个想要解释的自己的嘴。可笑她在决定不再听邵清然的演奏之后,甚至还曾经想过,如果邵沛然也会弹琴就好了。 贺白洲,你真的是世界上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还有邵清然…… 一旦想明白了邵沛然就是林妙然这一点,邵清然从前过往的许多痕迹,也就都醒目得让人无法忽视了。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在故意引导自己。如果不是因为那句“林妙然已经死了”,贺白洲不会在巨大的失望之下,移情到她身上。还有林鹤之,在林妙然消失之后,邵清然就成为了林鹤之最?引以为傲的学生,这一点简直让人不敢细想。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者说,她对林妙然,究竟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她对邵沛然说自己喜欢听她弹琴,恐怕绝不是善意的。——她知道这句话能刺激邵沛然,让她心生?芥蒂。 如果她的态度并不是友善的,那么自从邵沛然出现,或者说自从邵沛然与自己相识至今,邵清然一切的行动,似乎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在故意制造贺白洲和邵沛然之间的障碍。 虽然即使是现在,贺白洲也想不明白,她做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是邵清然从前在她心里留下的那些温柔善良、天真单纯的印象,似乎都在这一瞬间破碎了。 亏她还一直毫无所觉,甚至一度感谢过邵清然的存在。 想到邵清然,贺白洲又心虚起来,刚刚才鼓起来的那种“无论如何要见到邵沛然”的冲动,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虽然,她的确很想在这一刻见见邵沛然,哪怕什么话都不能说,就只是看看她也好。如果可以,贺白洲还想给她一个拥抱,想跟她说,我真的是个傻子,但是这个傻子,她喜欢你。 如果很久很久以前,她没有放弃,真的找到了林妙然,那么现在,故事会不会变成另外一幅模样? 虽然见不到邵沛然,但贺白洲也不打?算立刻离开。就算只把车停在这里,知道邵沛然正好好地待在里面某个房子里,她也觉得高兴。 发了一会儿呆,她的思绪又转回了邵清然身上。 不得不说,高一雯真是太有预见性了。她早就说过要自己跟邵清然避嫌,现在看来真是金玉良言。贺白洲掏出手机,一边想着下个月给高一雯涨薪水,一边给邵清然发了一条消息。 贺白洲: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跟我说,林妙然已经死了,是什么意思? 想必,只要看到这句话,邵清然就能明白,自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贺白洲倒要看看,她会怎么解释。 然而邵清然却始终没有回复。 贺白洲等了一会儿,忍不住用手机搜索起林妙然的新闻。几乎都是十年前的消息,而且其中绝大部分贺白洲当年都看过,但时隔经年,再看一遍,心里的感觉却已经截然不同了。 就在她沉迷刷网页不可自拔,甚至疯狂保存林妙然旧照的当口,车窗忽然被人扣响。 贺白洲转头一看,差点儿吓得把手机直接吞下去。站在车窗外的人,竟然是邵沛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1219:44:46~2021-04-1319:4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泉光子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第五天10瓶;泉光子郎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第32章 我们谈恋爱吧 “你在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邵清然一紧张,差点儿直接将?手机丢出去。 回过头?,许乘月已经洗完了澡,穿着睡袍站在她身侧,不知看了多久。 邵清然暗暗懊恼,她太紧张了,竟然连浴室里的水声什么时候消失的都没听?见。 她慌忙按灭手机,佯装无事,“没什么。” 然而?许乘月已经看到了手机屏幕,“你在给白洲发消息?” “就是?听?到一首钢琴曲,分?享给她而?已。”邵清然嘴硬。 的确,这个行为本身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也是?邵清然以前经常会做的。如果许乘月今天没有听?到她对邵沛然说的话,说不定?就相信了。 “清然,别把人当傻子。”许乘月神色宁定?地看着她,“你一边煽动白洲听?钢琴曲,一边告诉你表姐,白洲最喜欢听?你弹钢琴。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我说出来吗?” “随你怎么想,”邵清然抿了抿唇,虚张声势地道,“反正你现在看我是?个坏人,自?然觉得我做什么都不怀好意。” “你没有不怀好意。你只是?……想让所?有人都围绕你,看着你。”许乘月道。 邵清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像是?被才察觉到的刺蛰了,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但?她最后没有动作,只是?仰头?看着许乘月。许乘月也在垂眼看她,这一瞬,她居高临下的姿态,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 邵清然被这样的神情刺痛,忍不住脱口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一直都知道。”许乘月回答。 邵清然刚刚积蓄起来的勇气和力量,就在这一句话之中溃散。面对这个不敢相信的事实,她甚至有种无法理解的隔膜感,“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会喜欢你?”许乘月抬起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你想要的是?什么,清然。而?这?,我都能给你。” 邵清然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真面目被枕边人戳穿,还是?因为这句话。 “你在可怜我吗?”她咬着牙,嘴硬地道,“我要什么?我没什么想要的,我想要的都已经有了!” 可是?这样强烈的反应,不过是?更加暴露了她被戳中心事的事实。 许乘月知道邵清然自?尊心极强,这也是?她始终不提这件事的原因,当即道,“我不想跟你争执这个,清然。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我在,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事。” 她终于在邵清然面前蹲下来,直视着她的目光,“什么都可以,哪怕是?……结婚后也希望所?有人都围绕着你,我都可以接受。——但?前提是?不能伤害别人。” 邵清然却没有被她的大度感动,她只觉得许乘月极有洞察力的眼神是?如此?的令人讨厌,她什么都知道,可是?什么都不说,邵清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或者?笑话。 这比她在邵沛然身上遭遇的挫折,更让她不能忍受。 “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我是?坏人,那我就是?坏人好了。”她点点头?,“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我能害谁?你又能做什么?你要救谁?” “不要逞强了,清然。”许乘月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我虽然不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可是?我知道你。我爱你,就像你所?期待的那样,我一直在看着你,所?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当然都知道。” 她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对方的眉心,“你不是?坏人,我也不会让你变成坏人。”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戳中了邵清然的心思,她猛地推开许乘月,几乎是?崩溃地喊道,“够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出来,邵清然连忙转过头?,不让许乘月看到自?己这一刻丑陋的模样。她以为自?己在对方心里苦心营造了一个完美的形象,可现在许乘月告诉她:我知道那都是?假的。 简直是?……一败涂地。 “对,我就是?这样的人。”在极端的刺激之下,她主动开口承认,“我就是?嫉妒,就是?不甘心!明明我已经那么努力了,可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只能看得到她!鲜花和掌声都围绕着她,而?我有什么?” “你还有我。”许乘月说。 邵清然却根本没有听?进去,“我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拼,去抢!凭什么她一回来,又要夺走我拥有的东西?!我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得逞的!” 许乘月不由叹了一口气,她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现在才意识到,原来邵沛然才是?那个让她生出执念,最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 面对她,邵清然当然无法保持理智。 “你当然可以。”她握住邵清然的手,“你可以嫉妒,可以不甘,可以去拼去抢。” “可是?清然,”她看着邵清然,目光澄澈幽静,像是?一泓幽深的湖面,“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越线,否则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阻拦你。” “你要怎么阻拦我?”如果说,邵清然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邵沛然身上,那么经过刚才那一番谈话,彻底撕开了自?己伪装出来的形象,现在许乘月才是?她发泄情绪的对象,“你不让我做,我偏要做!” 她说着,拿起手机,似乎打算再给贺白洲发点儿什么。 “邵清然!”许乘月的表情严肃起来,她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夺走了邵清然手里的手机,“是?你逼我的。” “对,所?以你要把我怎么样?”邵清然还在挑衅她。 许乘月这副从容冷静的样子,在现在的邵清然看来,也不顺眼得很。 许乘月站起来,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然后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腰,就这样把邵清然整个人提起来,摔在了床上。这一幕大出邵清然的预料之外,让她有?晕头?涨脑。 而?等她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许乘月禁锢在床上了。 许乘月将?她的两只手腕并在一处,单手握住,另一只手从柜子上抽出她白日系的领带,将?邵清然的手腕捆在了一起。整个过程,她的表情都是?安静的,看起来像是?在处理什么习以为常的琐事。 邵清然对上她的视线,才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害怕来。 有一瞬间,她几乎都要开口叫对方的名字了。但?莫名的自?尊心堵住了她的嘴,让她将?那句求饶的话咽了回去,只狠狠地瞪着对方。 “就是?这样……”许乘月一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神思不由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垂下眼,从上方俯视着邵清然,用一种模糊的声调说,“清然,你知道吗?其实我有时候也会嫉妒,也会希望你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我啊……” 邵清然怔怔地看着她,似乎的确是?第一次看清了这个枕边人的模样。 回应她的,是?狂风暴雨一般的吻。 窗外风雨摇曳,满地残红。 …… 对上贺白洲的视线,邵沛然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贺白洲看她的眼神很……新奇?好像也不是?,但?完全是?跟平时不一样的眼神,好像突然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新东西似的。 这让她有?莫名,“怎么了吗?” “没事。”贺白洲笑了起来,“就是?忘了跟你说,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邵沛然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句,“你特意开车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嗯。”贺白洲趴在车窗上看着她,突然说,“邵沛然,我好喜欢你啊!” “?”邵沛然有?粗布将?,“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是?刚刚在来的路上想到,喜欢你就应该让你知道。”贺白洲说,“这种心情是?如此?的确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都不会改变。” 邵沛然那种奇异的感觉又出现了。 贺白洲依旧在对她表白,但?已经不是?从前那样渴切的、迫不及待的姿态,而?是?更轻松,更从容,好像就算是?被拒绝了,也绝不会影响到她一样。 邵沛然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不会变?” “我就是?知道。”贺白洲暂时还不方便跟她谈起过往的渊源,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即使过了十几年,兜兜转转,她还是?爱上了最初的那个人。固然中间分?隔的十几年十分?令人可惜,但?也让贺白洲笃定?,就算是?再过十几年,自?己的心也不会偏转到别人身上去。 邵沛然意识到,再继续这个话题,自?己就要被对方带进去了,于是?干脆地问,“那你现在说完了?” 言下之意,说完就可以送客了。 “还有的。”感觉到对方放松的态度,让贺白洲忍不住得寸进尺,她从车窗里探出手来,拉住邵沛然的一只手,“我们谈恋爱吧!” 邵沛然终于确定?那种感觉是?什么了:贺白洲的脸皮……变厚了。 “我记得,我好像拒绝过你了。”她说。 “我也记得。”贺白洲说,“可是?我最近想了很多,也许你以为,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一种没有道理的迷恋,迟早会有清醒的一天。就算被拒绝了,不跟你在一起,等我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以后的人生也不会有任何不?。但?不是?这样的,邵沛然。”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只被自?己抓着的手,似乎通过这样的方式,就能将?自?己的决心传递给对方,“过去很多年,我的人生完全可以说是?枯燥乏味、可有可无的。我经常觉得,自?己像是?一头?被无形的东西禁锢着的困兽,不断挣扎,可是?又找不到真正的方向和出路。自?从遇到了,我才觉得,人生所?有的经历,或许都有它的意义。” 因为有她的存在,即使是?那样痛苦的往事里,似乎也能品出一点甜味。 于是?那?痛苦,也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我……”良久,邵沛然开口。 贺白洲又急急地打断她,“你也许会觉得,我们两个人对彼此?之间的了解还不够多,现在还不是?可以做决定?的时候。”她努力地展现自?己的真诚,“这都没关系,就算你暂时不想谈恋爱,dating或者?seeing我也没问题。” 邵沛然无奈,“……我有问题。” “什么问题?”贺白洲心头?一紧。 邵沛然说,“一时半会儿很难说清楚,简单来说就是?:我是?不婚主义者?。” “这算什么问题?”贺白洲一脸理所?当然地道,“你不想结婚,我们可以谈一辈子的恋爱。” 邵沛然又好气又好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说清楚你的意思。”贺白洲想了想,松开她,从车上下来,“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是?吗?那我们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清楚。” 这时,她的态度又很强硬了,根本不给邵沛然拒绝的机会。 …… 这栋公寓楼的楼顶有一个空中花园,风景相当不错,平时人也不少。但?晚上这里没有灯,地方也太狭小,所?以没几个人会过来。邵沛然将?贺白洲领到这里,去自?动贩售机里买了两瓶果汁,才在贺白洲对面坐下。 城市的天空,像是?一望无垠的幕布,只有零星的星子点缀在上面。反而?是?脚下的地面上,灯火辉煌,璀璨万分?。 两人坐在这天与?地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渐渐适应了周遭的黑暗,贺白洲才开口,“或许,我应该先?为自?己从前的莽撞道歉。我当时完全没有想过你的态度,只是?全凭本能的爱意向你靠近,或许给你带来了很多困扰。” 她的声音低下去,“只是?那时候,我以为……你对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 半晌,邵沛然的声音才响起。不知是?不是?黑暗助长?了人的勇气,她终于可以在面对贺白洲的时候,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你这么说,其实也不算错。” 她没有那么闲,去撩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当然是?因为对贺白洲确实有相当的好感,才会如此?。 只不过,她说是?在逗贺白洲玩儿,也是?真的。 当时,她以为贺白洲只是?想寻求一点短暂的安慰,而?自?己恰恰可以给。 即便这是?贺白洲自?己早就已经推理出来的事实,但?听?到当事人亲口承认,无疑还是?让她忍不住振奋了起来,连语调都不自?觉地上扬,“所?以,你也喜欢我的,是?吗?即使不像我喜欢你这么多。” “或许吧。”邵沛然说。 “所?以你到底在顾忌什么?”贺白洲身体微微前倾,距离邵沛然更近了一?,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给她施压,“或者?说,你在畏惧什么?”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也许你现在还不能对我敞开心扉,但?是?至少,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 邵沛然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认识邵清然,我家的事,应该也知道一?吧?” 那确实知道得不少,但?贺白洲不敢多说,怕哪里露出破绽,让邵沛然看出来,便只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父母的婚姻,毫无疑问是?很失败的。”邵沛然说,“从我几岁开始,他们就一直没完没了的争吵,可是?却又都不愿意放弃这段婚姻,互相折磨,直到面目全非。” “可是?他们也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听?我妈说,新婚那几年,其实也是?如胶似漆、琴瑟和鸣。所?以,人类的感情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固然是?真心实意,变了心却也可以足够冷酷无情。” “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拒绝恋爱吗?”贺白洲问。 “从科学的角度解释,爱情不过是?激素分?泌的副产物而?已,迟早会随着激素的消退而?消失。”邵沛然不无理智地道,“既然感情不能长?久,又何必浪费时间去试错?” “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我不接受。”贺白洲说,“不是?每一对夫妻都会中途分?开的,也有恩爱长?久的。” “也许,但?我……” “你先?听?我说。”贺白洲很怕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于是?连忙打断,“你说完了你家,那听?我说说我家吗?” “我之前说过,自?己不被父母所?喜欢,家庭环境似乎也很糟糕,对吧?但?其实,我父母是?非常恩爱的。”贺白洲说到这里,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父亲因为爱母亲,所?以希望她能够生下拥有两人血脉的孩子,让这段感情更加稳固。但?也因为爱母亲,他并不喜欢能够分?走母亲注意力的孩子。所?以母亲不喜欢我,他乐见其成。” “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正面的例子,对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类的感情也是?多种多样的。有?人善变,有?人却能坚守。” “当然我并不是?要否认原生家庭对你的影响,那本来也是?很难抹去的东西。”贺白洲坐正了身体,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信心。父母的婚姻是?父母的,成功或者?失败,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我们的感情,也是?我们自?己的。” “正因为讨厌像他们那样的人,不愿意得到那样的结果,所?以我们才无论如何不会犯与?他们相?的错,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给joymedusa小可爱的深水鱼雷的加更(1/2)。 啊,只有五千字,明天再更五千吧……【咸鱼瘫】 这个“明天”是虚指,所以也不一定是明显(喂) * 感谢在2021-04-1319:48:08~2021-04-1419:4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左木琂、尼路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醒着梦游10瓶;芽柚5瓶;憨包2瓶;泉光子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第33章 我在看 贺白洲本来都打算好了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只是今天突然得知?邵沛然就是林妙然的消息,两人之间如此奇妙的缘分,让她完全忍不住,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 一方面,喜欢一个人是很难隐藏住的,另一方面,她也希望用这种方式让邵沛然知?道?,永远有人站在?她这边支持她。 直觉里?,她也许会需要这种支持。 现在?得知?邵沛然拒绝自己?,只是因为家庭的缘故很难下定决心去建立一段长久稳定的关系,她就更?觉得这种做法有必要了。 邵沛然的犹豫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父母带给她的影响,必然十分深远。但贺白洲也相信,只要自己?坚持足够长的时间,就能让邵沛然看清楚另一种可能。 世?间所有的事,本来就并非绝对,而是因人而异。 她可以等,前提是邵沛然相信有人在?等她。 也许,她自己?也是想要走出来的,只需要一点外力,轻轻一推。而贺白洲希望自己?能成为这份外力。 也不知?道?是太久没有说过那么多?话,还是因为过分紧张,说完之后,贺白洲有种口干舌燥的焦灼感。她看着黑暗中邵沛然的影子?,既期待,又?害怕。 但就算被拒绝了也没关系,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不能否认,你说的这些话很动人。”过了一会儿,邵沛然才开口,“上学的时候学过辩论吗?” “……”贺白洲还真学过。 虽然她自己?不喜欢也不擅长,但正因为如此,反而被要求去学。当然最终学得也不怎么样,最多?是在?人前说话的时候更?自如一些。 所以此刻听到邵沛然突然提起这个,她不由?耳根泛红,小声抗议道?,“不要转移话题。” “话很动人,但我……”邵沛然停下来,斟酌了一下言辞,最后道?,“如果我今年?十八岁,应该会毫不犹豫地赞同你的说法吧?可惜我现在?已?经懂得了一个道?理,有时候,一个人看清了自己?的缺陷,并不意味着就能改掉。” 如邵沛然这样的人,当然是早就将自己?剖析得干干净净。 知?道?这种缺陷和弱点,是来自那个给予她血脉的男人,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尝试过去改? 但她和那个男人最大的不同,在?于她是个理智大于感性的人,她也选择做一个人。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所以你看……如果我选择跟你在?一起,去做一种尝试,不也一样是不负责任吗?跟他又?有什么分别?” “可是……”贺白洲着急了,但她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口不择言,而是继续试图讲道?理,“你会这么想,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负责任了。”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我们只是正式恋爱之前的接触和了解,觉得不合适就放弃是很正常的。也许……也许到时候,是我觉得你不合适呢?” 说出来了!她居然真的说出了这种话! 邵沛然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如果贺白洲不是用这种英勇就义一样的语气说出来,她说不定就信了。 不过在?感情上,这的确都是说不准的事。当初,不也是林鹤之对母亲穷追猛打?然而感情一旦耗尽,转身离开时也没有丝毫顾惜。 贺白洲从这沉默之中,察觉到了她的动摇,于是立刻身体前倾,摸索着握住邵沛然的手,“我不是在?逼你答应,只是想让你不要拒绝得那么快。还是那句话,你只要看着我就好,直到你做出判断。” 明明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邵沛然总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得到。 也许是夜晚助长了人的勇气,也许是风煽动了她的情绪,纷乱的思绪从脑海中不断闪过,最后她张口,说出来的却是,“我……在?看。” 贺白洲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下一瞬才感觉到无尽的惊喜从心底不断地涌上来。 但她按捺住了自己?,没有表现得太夸张,生怕邵沛然被刺激到又?改变主意。 “我……”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要说得好像投标中了一样。”邵沛然说。 在?话出口的瞬间,她其实是有些后悔的。或者?也不是后悔,而是一种因为未来难以掌控而出现的患得患失。这时就会忍不住想:或许不应该答应,让一切维持原样,心情就不会因此而波动。 但理智在?这时又?占据了上风,让她没有将这种波动表现出来。 她任由?贺白洲握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才轻轻抽出来,对她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 “嗯。”贺白洲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站起来,似乎还想留在?这里?,再稍稍品味一下这一刻的快乐。 不过也只是很短暂的几?秒钟,她就站起身,回头看向邵沛然,“你送我到楼下吗?其实我……嗯,有点怕黑。” 邵沛然并不相信这个不走心的借口,但她还是跟着站起来,“走吧。” 两人沉默地从顶楼下来,走出楼梯间的一瞬,明亮的灯光照过来,似乎让两人都清醒了一点。 贺白洲频频转头去看邵沛然,好几?次“你应该不会后悔吧”这句话都差点脱口而出,但最后她控制住了自己?没说。不说,也许邵沛然也不会说,万一说出口,她顺水推舟了怎么办? 这种忐忑的心情,搞得她连喜悦都没剩下多?少了。 嗯,现在?也不是高?兴的时候,还是等回去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细细回想好了。 下了楼,从电梯里?出来,贺白洲就回头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邵沛然就站住了脚步。 贺白洲看着她,总觉得这一刻的邵沛然有点……她说不上来,但心里?有些不安。如果就这样离开,说不定今晚就要担心得睡不着了。 所以她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又?走回去了一步,叫对方的名字,“邵沛然。” 然后在?邵沛然抬起头来的瞬间,慢慢凑了过去。 邵沛然以为她是要亲吻自己?,下意识地侧了一下脸。贺白洲似乎是笑了一声,然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邵沛然的脸颊上。 “你这里?有个浅浅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她听见贺白洲说,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我……我希望从今往后,每一天都能看到你的笑脸。如果有任何不高?兴或者?不舒服的地方,都告诉我,好吗?” 她说完之后,也没有等邵沛然的回答,手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把人往电梯的方向推了一下,“回去吧,我走了。” 再不走,贺白洲觉得自己?可能就舍不得走了。 走出楼道?之后,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邵沛然原本是在?目送她,不知?为什么,在?她回头的瞬间,下意识地一闪身,藏在?了半开的门?后面,完全掩住了身形。 贺白洲失望地转回头,但往前走了几?步,她就又?高?兴起来。 失去了压制,那种绵密的,不断从心底往上冒的快乐气泡,在?一瞬间充盈起来,几?乎要填满她整个心间。 贺白洲忍不住原地蹦跶了一下,似乎非如此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快乐。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掏出来一看,蹦跶的动作突然僵住。 沛沛:你这样上蹿下跳像只猴子?一样,我觉得需要重新评估一下对你的印象了。 贺白洲下意识地想回头去看,但被她控制住了,只是挺直了脊背,努力做出成熟稳重的姿态,一路走出小区。直到上了自己?的车,她才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暗道?好险。 然后才拿起手机,回复了这条消息。 贺白洲: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你赶快把这条消息撤回,我就当没有看到,要不然我就…… 沛沛:你就什么? 贺白洲:我就跪下来求你! 沛沛:…… 沛沛撤回了一条消息。 沛沛:下次过来跪。 贺白洲的视线停在?“下次”两个字上,完全控制不住地露出微笑。 …… 回医院的路上,贺白洲难得打开车在?播放器,听了一会儿广播。说来也巧,这个时间段的节目,正在?播放的是恋爱主题的歌,旋律轻快、歌词甜蜜,贺白洲虽然一向不怎么听流行音乐,也忍不住有点上头。 以至于下车的时候,她还忍不住跟着哼了两句。 流行歌曲就是好,旋律简单,朗朗上口,听几?遍就能跟上了。 贺白洲哼着歌,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就见高?一雯正襟危坐在?自己?平时处理事情的位置上,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你别这样,我还以为屋子?里?进了贼。”她回身关上门?,忍不住说。 高?一雯盯着她的脸,“但你这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遇到了贼的样子?,倒像是成功偷到了鸡。”她一边说,还一边掏出手机,对着贺白洲拍了一张。 贺白洲这回是真的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发给你家里?人看看。”高?一雯一本正经地说,“我怀疑你精神不太正常,或者?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贺白洲的脸顿时黑了一半,“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不懂?”高?一雯被她气笑了,“你知?道?吗,今天咱们医院突然出了一个新的怪谈,说是在?电梯里?看到一个长得蛮好看的年?轻人抱头痛哭,你说吓不吓人?” 贺白洲:“……” “这个怪谈当事人,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您老人家吧?”高?一雯又?问?。 贺白洲虽然十分不愿意承认,但是这种查监控就能看到的事实,也无法否认。而且听高?一雯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这是担心自己?,所以才在?办公室里?一直等着,这会儿见她完全没事的样子?,所以在?出邪火呢。 “是我。”她简洁地回答。 “所以你看,你这又?哭又?笑的样子?,是不是很像中邪?”高?一雯摊手。 贺白洲走到小沙发边坐下,“就不许我遇到了好事吗?” “所以是偷了鸡还是捡了钱?”高?一雯跟过来,“说实话,从我认识你到现在?,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傻。要不高?一雯怎么怀疑她是脑子?坏了呢? “咳咳!”这一问?简直正中贺白洲下怀,她现在?满腹的欣喜正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一个人慢慢回想固然很好,但如果有个人能炫耀一下,当然更?佳,所以她清了清嗓子?,动作十分夸张地露出右手手腕,“看,这是什么?” “不就是五色线吗?”高?一雯有些莫名,“端午节小孩子?绑了祈福的,你多?大人了还玩这个。” 贺白洲抬了抬下巴,“别人送的。” 高?一雯终于回过味儿来了,“邵沛然送的?所以你刚才是出去见她了?” “嗯。”贺白洲矜持点头。 高?一雯已?经不太想配合她了,奈何现在?想跑也完了,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问?,“那你笑成那个样子?,是有进展咯?” 贺白洲右手握成拳,抵在?口鼻之间做思考状,然后才道?,“现在?大概是在?seeing的阶段吧。” “真的假的?”高?一雯吃惊,“不是之前才拒绝过你吗?” 贺白洲终于能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喜悦完全展现出来,微笑着说,“这就是所谓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噫……你好恶心。”高?一雯受不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还有正事找你。”贺白洲连忙道?。 高?一雯回头看她,警惕地问?,“什么正事。” “我打算在?这边买一套房子?,你帮我看看。”贺白洲说,“位置在?医院和沛然的公司之间,安保严密,最重要的是环境要好。” “以防你忘记了,我强调一下,我是你的工作秘书。”高?一雯说。 贺白洲毫不犹豫地道?,“我今天还在?考虑给你加薪的问?题……”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高?一雯立刻端正了态度,“看房子?是吗?我现在?就去查资料,最迟后天就把合适的房源给你,到时候再实地看一下,就能定下了。” “好的,你去吧。”贺老板大方地摆摆手。 高?一雯走到门?口,才回过头说,“才刚刚seeing你就准备买房子?,是不是想太多?了?” 英语里?关于约会的词语很多?,在?正式恋爱开始之前,大致有goout,seeing,dating这三种状态。彼此之间有了feeling,就可以goout,一起出去玩。seeing则是更?倾向于考察对方品性的一种相互了解、磨合。相较之下,dating就要暧昧得多?,一般而言都伴随着身体上的亲密。 但总而言之,这三种状态都不算是正式的恋爱,甚至可以不是一对一的关系,也就是说对方和你seeing的同时也可以考虑其他人。 所以高?一雯觉得,贺白洲高?兴得太早。 但贺白洲很清楚,邵沛然完全是被她磨得松了口,根本不可能去seeing其他人。她的感觉从一开始就没有错,邵沛然对自己?是特?别的。而这种特?别的尺度,正变得越来越大。 真正在?一起也只是早晚的事。 “你不懂。”她沉着地说,“房子?买了还得装修,之后还要晾一段时间,算起来就差不多?了。” 总不能等到时机合适,可以邀请对方到自己?家里?去的那一天,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合适的房子?吧?到时候再临时准备,就来不及了。 又?被扎了一下心的高?一雯:“……”单身狗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了避免继续扎心,她答应下来之后,便果断溜掉了。 贺白洲兴奋的情绪却还没有完全沉淀下来。她倒在?小沙发上,想了一会儿邵沛然。——以前她也常常会想到邵沛然,但因为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比较尴尬,所以贺白洲总是要控制自己?的思绪,不要想得过分深入。但现在?不一样了,无论怎样的幻想她都不必克制。 不去刻意控制的情况下,思绪总是很飘忽的,时不时就会跑到别的事情上去。 比如这会儿,贺白洲就突然想到了十几?年?前的事,想到了当时她和邵沛然比邻而居的那两栋别墅。 她自己?住的那一栋,似乎是Chris找人借的,林家那栋则是早就已?经卖出去了。贺白洲想到这里?,突然生出来一个念头,也许她可以把这两套别墅都买下来? 毕竟是对于两人而言都很有意义的地方。 如果哪天邵沛然解开心结,愿意告诉她过去的事,贺白洲就可以带她一起故地重游,然后告诉她:嗨,其实我在?你隔壁住过。 在?很久很久以前,虽然未曾谋面,但我已?经认识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给joymedusa小可爱的深水鱼雷的加更(2/2) 我做到了呜呜呜…… * 感谢在2021-04-1419:47:18~2021-04-1519:3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p20瓶;474770705瓶;盐罐子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第34章 注意安全 最后,这天晚上贺白洲还是失眠了。 那种难以言喻的快乐充斥在她的身体里,让她舍不得就这样睡去,好像闭上眼睛就会错过什么?似的。在贺白洲,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所以也不觉得慌张,就这么?躺在床上,回忆认识邵沛然以来的点点滴滴。 就连从前被拒绝的那些场景,现在想来似乎也含着无限的甜了。 想了一回,她又拿出手机,翻看之前?从网络上保存下来的林妙然的照片。贺白洲觉得,不能怪她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因为十几年前的她看起来太不一样了。 十几岁的林妙然也留着长发,但似乎没有发型可言,刘海长到遮去半张脸,她又常年垂着头,完全看不清相貌就算了,气?质还显得很阴郁。听说也不爱接受媒体采访,所以每次拍到的照片都很模糊,甚至大都是背影,完全符合普通人对于艺术天才的想象:孤傲、不合群。 但是贺白洲心态转变之后,即使从高糊的图里,似乎也能够看出几分乐趣。 她将这些?照片翻来覆去看了许久,犹不满足,已经开始琢磨着,什么?时候给?现在这个大邵沛然拍几张照片。 最好是可以设置成壁纸和屏保的那种。 要?是能拍合照就更好了。 这么?一想,贺白洲简直兴奋得躺不住,从床上坐起来,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件现在就可以做的事。 ——虽然已经是半夜三点,但好在伦敦正好是晚上七点,休息时间,所以贺白洲毫不犹豫地给哥哥拨了个电话。Chris正在加班,但还是第一时间接起了妹妹的电话。 “当年我车祸之后休养的那栋别墅,产权是属于谁的?我?想买下来。”电话一接通,贺白洲就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Chris问,“我?送的房子不合你的心意?” “不,很好,我?会去住的。”贺白洲否认,“但我?要?买这栋别墅,请把对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OK,挂了电话发给?你。”Chris说,“不过我?以为,你不会再去那个地方了。” 这些?年来,贺白洲始终没有提起过当时的事,当然不是因为她已经释然了,只是刻意回避而已。那件事必然给她的人生带来了十分深远的影响,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所以贺白洲说要去中国开办一家医院,并没有人反对。 “我?本来也是这么?以为的。”贺白洲想了想,说,“不过人生真是处处充满了惊喜,你不会知道哪一天就迎来转变。” 听起来倒是完全不介意了,Chris放下心,挂断电话之后就将联系方式发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关于屋主的简短介绍,最后Chris又表示,自己也会跟对方打个招呼。 一般而言,除非是遇到周转不开的情况,否则这一类的房产是不会出售的,不过转让给?朋友,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这就意味着,Chris要?搭出去一个人情。 即使是贺白洲,收到消息之后,良心也不免有些?痛。于是又打开购物网站,给?哥哥买了一对袖扣,并且付了加急的钱,确保他们明天一定能把东西送到他手上。 做完这些?,那种兴奋之情倒是淡去了不少。贺白洲又重新躺回去,开始考虑明天的早餐要?吃什么?。 她有点后悔,没有提前?跟邵沛然约好一起吃早餐。 不过问题不大,反正……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四点了,正好她睡不着,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起床出门,开车到邵沛然的楼下去等,总能接到人的。 就这么?辗转到了六点,贺白洲一分钟都没有耽搁,从床上跳下来,拉开衣柜挑衣服。 这时她又开始后悔自己之前?在这些?事情上向不留心,衣柜里除了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之外,就只剩下一些?居家服,贺白洲千挑万选,才找出了一件短款的牛仔薄外套,内里一件白色打底衫,搭配一条工装短裤,穿上之后看起来年轻又时尚。 换衣服时她回忆了一下,记起来这一套似乎都是高一雯送的。 因为贺白洲并不喜欢生日礼物,高一雯当然也从来不会去戳她的心,所以通常都是错开时间送点别的东西。其中衣服是最多的,就是想让贺白洲偶尔改善一下形象。 可惜之前?贺白洲始终不觉得自己需要?,统统都压箱底了。 现在想想,果真是高瞻远瞩。贺白洲不由在心里又下了一次决心,这个月一定给?高助理涨薪水。 换好衣服,她便兴冲冲地开着车出发了。 …… 邵沛然七点钟准时起床,拉开窗帘,视线不经意间往下一扫,竟然又看到了熟悉的汽车。 她昨晚骗贺白洲说,自己是准备去吃宵夜,才偶然看到了她的车。其实是先在楼上看到了,才特意下去的。毕竟这个小区主打高端公寓,能住进来的人都非富即贵,用的车当然也都是豪车,贺白洲那辆大众混在其中,不能不说很突出。 在同一个位置又看到了贺白洲的车,邵沛然不由有些?吃惊,甚至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昨晚把车停在那里,始终没有离开。 好在她又立刻记起来,自己是亲眼看着对方驱车离开的。 贺白洲应该做不出假装离开了,然后又悄悄绕回来,在楼下停了一晚上的事……吧? 但是怎么想,邵沛然都觉得这是贺白洲能做出来的事,越想越不安,快速洗漱之后,她就匆匆下了楼。 贺白洲远远看到她过来,就下了车。虽然一夜没睡,但她看上去依旧精神奕奕,容光焕发。邵沛然从远处走近,也难得地借着这个机会,打量了她一番。 半长的黑发,有点微微的自来卷,看上去就像是精心打理?过似的。五官相对国人来说,自然优越得多,眉目幽深,看人的时候显得很专注,常常会给?人以深情的错觉。尤其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珠,漂亮得像是秋日宁静的湖泊,深邃动人。这样的长相,简直像一幅静止的油画,漂亮极了。 但是她今天的装扮,毫无疑问冲淡了这种?气?质,看起来干净利落。 尤其是在看到邵沛然之后,她倏然一笑,仿佛微风吹过湖面,一切立刻变得生?动了起来。 “怎么这么?早?”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邵沛然问。 “昨天忘了约好一起吃早餐,我?怕错过,就来的早了一点。”贺白洲说着看向她,“你今天真好看,好像和平时不一样。” 邵沛然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下面是牛仔短裤,但外面套了一件淡黄色的薄款长风衣,看起来立刻就知性优雅了不少。不过,贺白洲怎么看,都觉得这不像是她通勤时的服装。 果然她微微颔首,“今天要跟客户出去应酬,打高尔夫球,穿别的不方便。” 不是在楼下等了一夜就好。 贺白洲已经知道她的客户都是各种?老总,谈事情多半都不会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办公室会议室里,所以也不意外,转身替她拉开了车门,原本要问她早上想吃什么?,但视线扫到她今天的耳坠,就把问题收回去了。 上了车,邵沛然又转过头来看她,“你今天这一身衣服,不是你自己选的吧?” “……是高一雯买的。”贺白洲说。 邵沛然就笑了起来,“要?给?高助理加薪水啊。” 贺白洲就也露出了一点笑意,“我?也是这么?想的。”顿了顿,又竭力装作?不经意似的问,“你喜欢吗,我?是说衣服。” 邵沛然托着腮想了想,说,“让我选的话,我?觉得你或许更适合中世纪的那种华丽繁复的宫廷长裙,一定很好看。”而且更能衬托出她那种出众的气?质。 贺白洲无奈,“那个现在穿不出门的,就连宴会都没人穿了,估计只有影视作?品里能看到。” “也对。”邵沛然笑了笑,略过了这个话题,又说,“我?今天才发现,你怎么这么?白?” 她上车之后就将外面的风衣脱了,于是伸出胳膊,放在贺白洲腿边比了比,“好像比我?白了一个色号,欧美人的基因真是优越。” 最近的时候,她的手指几乎都要触到贺白洲的皮肤了。虽然其实没有碰到,但这是夏天,人的体温最高的时候,靠得这么?近,完全可以感?受到从对方的皮肤上传来的热度。 贺白洲一惊,差点儿就把油门彻底踩下去了。 她连忙往旁边避了避,听到邵沛然轻轻地笑了一声,立刻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又在逗我?玩儿?” “嗯,你不喜欢么?”邵沛然问。 贺白洲哑然无言,半晌才小声说,“……开车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了。”邵沛然说。 贺白洲鼓了半天的勇气?,也没敢开口问,她到底懂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姐姐第一次仔细注意粥粥的长相,值得庆祝√ 感谢在2021-04-1519:39:57~2021-04-1619:5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441718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珏20瓶;22506瓶;尼路班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第35章 惩罚 车开到目的地,邵沛然下了车,看到早茶店的招牌,不由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吗?”贺白洲跟在她身后,也?笑着?反问。 邵沛然一愣,然后才想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环。 她今天的耳坠,乍一看像是一朵花的造型,但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其实更像是一只精巧漂亮的虾饺。不注意的人可能扫一眼就过去了,也?不会细究,但只要仔细一看,就能辨认出来。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支持“邵沛然戴了什么耳坠就是想吃什么”这个理论,但是至少不会踩雷。 一直到进了店,在包间里坐下,邵沛然才回过神来道,“原来你注意到了。” “很明显吧?”贺白洲说。 邵沛然笑了笑,“但你是第一个说出来的人。” 贺白洲有些吃惊,“从来没人问过吗?” 她不相信自己是第一个发现的,毕竟邵沛然没怎么掩饰,但凡是细心一点的人,多见几次,总能够看出来的。 “很神奇吧?”邵沛然笑得更好看了,“成年人世界的规则就是这么有趣。” 大概并不是没人发现,只是没人说出来。也?许是因为这只是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值得关注,也?许是怕问了会让她面子上过不去,刻意不戳穿。总而言之,从她第一次戴到现在,贺白洲的确是第一个说出来的人。 她提到成年人世界的规则,就轮到贺白洲不安了,“那你会介意吗?” “还好。”邵沛然说,“这对我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我就问了。”贺白洲身体微微前?倾,双肘支在桌上,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凝视着?她,然后在邵沛然以为她要问什么尴尬的问题时,开口问道,“所以,你这些配饰是在哪里买的?” 邵沛然不由失笑,“外面买的大都没有那么精致,是专门请人定做的。” 所以虽然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其实都价值不菲。邵沛然投入其中的金钱,算算账说不定会令人吃惊。 那自己请人定制这样一份礼物送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贺白洲想。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毕竟送礼物也要挑选合适的时机。 可惜邵沛然的生日在冬天,距离现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很快她们点的东西都陆续送上来,两人拿起筷子,就暂时停止了谈话。这家早茶店的菜色十分丰富,味道也?很好,邵沛然胃口好,稍微多吃了一点。 贺白洲暗暗高兴,琢磨着?应该继续发掘更多类似的餐厅。味道清淡可口一些,对邵沛然的胃也?有好处。 这么想着,她又开始琢磨进军餐饮业的事了。 吃完了早餐,贺白洲顺利地以邵沛然没开车为由,取得了送她去公司的权利。 等把人送到地方,趁着?邵沛然解开安全带开车门的间隙,她又从容地问,“下午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邵沛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笑,“不一定什么时候结束,说不定会有应酬。——到时候再?联络?” “嗯。”贺白洲点头,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十分满意。能送一次就能送十次,说不定以后就可以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等到两人关系更加亲密时,再?以来回不方便为由,劝她搬到自己准备的房子里,完美! 虽然那房子目前还只在规划之中,连影子都没有。 所以回了医院,贺白洲有趣催促高一雯,让她搞快点。然后才拨打了Chris昨天给她的那个电话。 那栋别墅的户主姓张,在S市也?是十分有名的纨绔,虽然不务正业,但好在家大业大,名下资产无数,也?足够他潇洒了。贺白洲刚开始看到资料的时候,有些惊异于哥哥竟然会有这样的朋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 作为大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Chris平时的生活一定是严肃且压抑的,他当然也需要一个释放的渠道。 只不过家人们不知道而已。 贺白洲反省自己,她觉得家里人不关心她,但其实,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关心他们,自然也不会看到他们的另一面。 Chris那边已经打过招呼,所以张少非常干脆,价钱都没谈,就一口答应把房子卖给贺白洲。还说自己已经派人过去打扫,她如果想看房子的话,这两天都可以过去。 “我就先不去看了,请你那边的人好好打扫一番吧。”贺白洲说,“不知道手续什么时候可以办?” “你要是着急的话,今天就可以。”张少爽朗地回答。 贺白洲平时虽然对什么事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但是决定要做一件事的时候,还是很雷厉风行的。于是没多久,她就在房管部门见到了这位张少,顺利办完了所有手续。 对方还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吃饭,被贺白洲婉拒了。 …… 邵清然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她在柔软的被子里翻了个身,顿时感觉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隐隐作痛,感觉像是昨天跑了三千米。尤其是腰部和腿部,更是动一动就酸痛得厉害。 邵清然:“……” 她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没有人了,一看时间,顿时吃了一惊。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许乘月,都是相当自律的人,每天按时起床的那种。所以骤然发现自己就这么将一个早上睡了过去,她惊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结果扯到了腰部的肌肉,痛得她又倒了回去。 邵清然难得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但骂过之后,她躺在床上,又忍不住回味起了昨晚的经历。 那实在是十分激烈的一夜,以至于邵清然想在回想起来,还忍不住脸红。而且这一番经历,也?完全颠覆了许乘月在她心里的印象。 从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到结婚,也?算是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但是在这方面,许乘月一向是很温柔很绅士的,非常考虑她的感觉和意见。大概她这个人的严谨,也?应用到了生活上,即使是这样的事,也?非要按部就班。 当然也不是不好,因为许乘月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到尽善尽美,她也的确很乐在其中。 但是,过于按部就班,自然也就少了几分惊喜和激情。 而像昨晚这样失控的状态,当时的体验自不必说,就是现在想起来也让人心跳失速,有些……意犹未尽。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成就感。 毕竟枕边人因为自己而失控,不正说明了自己的魅力?强大吗? 躺着想入非非了一会儿,直到胃部发出抗议的声音,邵清然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不是多想的时候。 她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换上居家的衣服,准备下楼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下楼时,邵清然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许乘月一顿。盖因她的双腿在下楼的时候,那种又酸又痛的感觉,比在平地上走更强烈十倍,她第一步迈下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差点儿腿一软直接摔了。 邵清然扶着楼梯扶手,一边骂骂咧咧。 许乘月应该已经去上班了。对她来说,这倒不是什么令人惊奇的事,邵清然也习惯了她对工作的认真负责。只是这种?一觉醒来,枕边人却并不在的感觉,也?实在很糟糕。 尤其是她现在浑身不舒服,很想找个什么渠道发泄一下。 如果许乘月在,骂她一顿,打上两拳,可能也就好了,偏偏人不在。 冰箱门上倒是贴了纸条,说是有做好的早餐,让她热一下再?吃。但邵清然胃里空空荡荡,急需食物果腹,根本等不及,好在三明治冷食也?没什么问题,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端着去了厨房。 结果才咬了一口三明治,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吃惊地会有去看,就见许乘月匆匆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她才松了一口气,“你醒了?”视线下移,落在她手里的三明治上,又问,“热过了吗?” 她嘴里这么说着,人却直接走过来,拿走了邵清然手里的三明治,跟牛奶一起放进微波炉里去加热。 怕邵清然饿得难受,出来的时候又给她拿了一块巧克力?,“先吃这个垫垫。” 邵清然沉默地接过,剥开糖纸。巧克力?的甜味让她整个人都舒服了一些,她又忍不住抬眼去看许乘月,她竟然没去上班,实在让邵清然有些吃惊。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许乘月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那端正的姿态,让邵清然忍不住也坐直了一些。 “清然,对不起,我昨晚有些过分了。”许乘月握住她的手,耳根泛起一片淡红,一双深邃的眸子却直视着?她,“但我依旧坚持我的看法,如果你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我还会继续惩罚你。” 邵清然的心都因为她的这句话而轻轻颤了一下。 “惩罚”吗? 她回想了一下昨晚的经历,感觉在害怕之外,似乎又从心底里油然地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救命,写到最后,刀郎的歌声萦绕在脑海里??? 这是对冲动~最好的惩罚~ * 感谢在2021-04-1619:53:12~2021-04-1719:5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路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第36章 独一无二 有奖金的诱惑在前,高一雯的效率非常高,很?快就搜集到了四套房源信息,送到贺白洲面前。 在不考虑价格的前提下,四套房子各有优劣,贺白洲看了半天也没法决定,高一雯就道,“你想什么时候去看房?我可以陪同。” “不急。”贺白洲将手里的资料放下。 高一雯:“?” 不急你催我跟催命一样? 贺白洲又说,“对了,我这?两天想了一下,觉得直接给你加薪似乎有些不合适。” 高一雯:“??” 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面目狰狞地问,“你再说一遍,什么不合适?” “我是这么想的,”贺白洲慢条斯理地道,“你原本的工作和薪水不变,在这个基础上,我单独给你开一份私人生活助理的工资,算是兼职,你觉得如?何?” 高一雯立刻反应过来她之?前是故意的,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她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地问,“私人生活助理的薪资待遇是?” “和你原来一样。”贺白洲道,“但?因为是兼职,工作时间上……” “保证24小时待命!”高一雯不等她说完,立刻道,“任何时间,有任何事,都请尽管吩咐我。” “好。”贺白洲说着,直接从抽屉里掏出了新的兼职合同,推到她面前。 高一雯签了字,她就道,“第一件工作,帮我挑几套衣服,搭配好。” “要什么样的?” “按照你的审美来。”贺白洲说。 她这么一说,高一雯立刻就懂了,“是去约会穿的吗?没问题。” 同时,她在心里暗暗感激邵沛然,还没正式在一起就先给她创收了,这?样的老板娘,她实在挑不出任何毛病,绝对坚决支持两人在一起! “还有别的事吗?”高一雯主动询问。 贺白洲看着她,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摆手道,“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其实她是想让高一雯再兼职个“情?感顾问”,合同都已经拟好了,一样放在抽屉里。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虽说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找人求助不算什么,但?是在谈恋爱这件事上,贺白洲并不想把自己跟邵沛然的事拿出去让人分析。 而且她也没到非要求助别人不可的地步。 这?两天,她和邵沛然的相处十分愉快,贺白洲每天早上去接她吃早餐,把人送到公司,下午去接她吃晚餐,然后视时间决定要不要再安排一个小项目,然后把人送回家。 总而言之?,是很正常的约会流程。 现在她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在定下房子之?前,她想去邵沛然家里看看,了解一下她的喜好和风格,这?样更有助于她挑选房屋和装修方案。但?掰着手指头数,两人也才刚接触不到一周,提出登门拜访显然是有些唐突了。 还是再等等吧。 因为高一雯工作安排不开,所以挑衣服的时间被定在了中午。两人在商场附近吃了午饭,正好过去逛一逛消食。 平心而论,高一雯这种工作狂,其实并不太喜欢逛街这?种没有多少意义、浪费时间和金钱的活动。但?是今天她终于意识到,其实自己不是不喜欢,只是贫穷。 在不考虑金钱的情?况下,豪爽地刷卡买买买,简直不要太爽! 虽然刷的是贺白洲的卡,但?今天一切都由自己做主,高一雯也算是过了一把瘾。再说,她早就看贺白洲那一柜子的衣服不顺眼了,这?回就卯足了劲儿打算把那个规模不大的衣柜给装满,到时候贺白洲自然会将多余的衣服清理出去。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贺白洲签名的次数比自己平时一周加起来还多,甚至觉得手腕有点酸痛。 不过收获也很?大。按照她的要求,高一雯把衣服鞋袜配饰全部都搭配好了,回头让家政贴了标签挂在柜子里,就不用担心会混淆了。保证接下来的一个月之?内,她每天的衣服都不会重样,而且各有特色。 衣服会由商家派人送来,所以签完了单子,两人就一身轻松地开车回医院。 路上经过一个花卉市场,高一雯让贺白洲停一下车,她想去买一盆芦荟。芦荟和仙人掌究竟能不能吸收辐射且不提,有一盆绿植放在桌面上,工作间隙看一看,还可以养眼。 “合作商家不是每天都会往办公室送花吗?”贺白洲不解。 杏林医院的理念就是给病人最舒适的环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初搭建框架的人才都是从贺家那边借来的,把医院当成了酒店来经营,总之医院的各项服务,体贴程度不下于酒店。比如?每天给病房更换鲜花这种做法?,别的医院估计想都不敢想。 既然病房有了,医生护士们的办公室当然也不能落下,每天都有鲜切的花束被送来,供在瓶子里养着。 “切花和盆花怎么能一样?”高一雯说,“花枝被剪下来之后,生命就已经走到尽头了,盆栽只要好好照顾,可以放很久。” 当然了,高一雯也做不到好好照顾,所以她选择的是入门级别的芦荟,随便养养都能活的那种。 其实她本来更中意绿萝,比芦荟好看,尤其是从高处垂下来,姿态十分优美。但?听说养不好会长得很?畸形,高一雯搜索了一下网友的买家秀,就彻底放弃了。 贺白洲却被她提醒,不由点头,“有道理,不如?以后也把我们医院的切花都换成盆花,更有特色。” 毕竟亲属们过来探病,也是经常送花的,都堆在病房里,倒显得医院提供的插花不起眼了。换成盆花,选择就会更多。 “这?不好养吧,难道还要专门请人维护?”高一雯说。 “让合作商那边定期上门维护就可以了。”这?个问题对贺白洲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又不是名贵花种,应该也不用每天悉心照顾。” “这?个主意好。”反正贺白洲出钱,既然她都想好了,高一雯当然不会反对,“那一起下车去看看吗?” 她本来是随口一说,因为医院已经有了固定的合作花商,直接跟那边谈就行了。但?贺白洲竟然真的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花市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各色鲜花争奇斗艳,花香袭人。除此之?外,还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动物,毕竟花市的全名是花鸟虫鱼市场。贺白洲一进来,被鼎沸的人声冲击了一下,不免有些震撼。 她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但?是在这世界上,她看不到的地方,所有人也都在过着自己的日子,各有各的特色。 不过人也是入口处最多,穿过人群走进内部,就显得安静了许多。 高一雯去看她的芦荟了,贺白洲站在一旁等候的时候,视线突然扫到一个有些特别的店面。 这?里已经是花鸟市场比较偏僻的地方,而这?家店铺则在更偏僻的小巷里。贺白洲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他们家的屋檐下垂着一串十分漂亮的风铃,每次风吹过的时候,都会发出悦耳的铃声。 她不由举步走了过去,到了这?里,才发现这是一家……怎么说,应该是做花卉艺术的店铺? 店里卖的也是盆栽,但?用的却不是普通的盆,而是掏空了造型各异的树桩,把鲜花和绿植种在里面。这?奇特的组合,实在让人眼前一亮。 而且店主也十分巧思,会按照树桩的不同造型来做设计。比如?摆在店里最中间的一个盆栽,树桩连着没有斩去的树根,看起来像是一个凤凰的轮廓,于是就被悬空吊了起来,鲜花生长在凤凰腹背之?处,倒真有了几分五彩辉煌的意思。 贺白洲的第一反应是,邵沛然一定会喜欢这家店。 她之前听高一雯提起盆栽,本来就想给邵沛然送两盆。最好是买两盆大一点的,到时候主动帮她送上楼,这?么一来,岂不是就有机会进屋了?邵沛然总不会让她在门口放下东西,就把人赶走的。 不过普通的盆栽作为礼物就太普通了。 贺白洲本来是想挑选一下花的品种,选几盆长得好看的。但?见?了这?家店,立刻就知道该送什么了。 她在店里转了半天,选定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盆栽。这?个树根大致呈一条船的造型,背上花草葱茏,看起来别有趣味。其实挂起来的也很?好,但?她还不知道邵沛然家里有没有能悬挂的地方。 于是等高一雯买完芦荟回来,就看见?贺白洲正捧着船型的盆栽等待,顿时自己手里的陶瓷花盆芦荟就不香了。 “这?是在哪里买的,我也要!” “不行。”贺白洲冷漠地说。 高一雯震惊,“为什么?” “这?个我要送人的,要独一无二才好。” 高一雯:“???可是人家开门做生意,已经不知道卖出去多少了,哪里来的独一无二。我不选跟你一个造型的总行了吧?” 贺白洲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你等我送完了再买。” 总之别人她管不到,在她的礼物送出去之?前,她所知道的范围内,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高一雯又好气又好笑,但?不知怎么,渐渐的又高兴起来。 贺白洲真的越来越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脑补了↓ 邵黛玉只就贺宝玉手中看了一看,便问道:“还是单送我一人的,还是别的姑娘们都有呢?” 高一雯道:“各位都有了,这两枝是姑娘的了。” 邵黛玉冷笑道:“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给我。” * 感谢在2021-04-1719:58:11~2021-04-1819:5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聿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路10瓶;小P5瓶;培根要开始戒糖了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第37章 买房 这天下午,贺白洲照旧去接邵沛然。 刚买的盆栽被她放在了后备箱里,暂时没有拿出来。这时,贺白洲深切地赞同了?高一雯的说法,在某些情况下,生命力更强的盆栽确实比切花更合适。 如果她今天带来的是一捧玫瑰,就这么放在后备箱里一整天,早就已经不成样子了?。 晚餐定在一家淮扬菜馆,最近贺白洲正不遗余力地想让邵沛然喜欢上这种?略微清淡的口味,避免过于刺激的食物继续损伤她的胃,并且看起来成绩斐然。 只要食物的味道足够好,邵沛然并不介意是哪一种?菜系、哪一家馆子。 吃完饭,贺白洲就主动提出送邵沛然回家。 这让邵沛然有些诧异,因为这几天,每天吃过饭之后,贺白洲都会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或是邀请她看一场表演,或是找别的理由磨蹭一下,就是希望能增加一点相处的时间。 所以现在她这么积极地要送邵沛然回家,反而让人觉得有问题了?。 邵沛然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笑?着点头应了?。她也有些好奇,贺白洲这是又折腾出了什?么新花样。 车子开回小区,贺白洲跟邵沛然一起下车,从后备箱里抱出了那个船型的盆栽,“今天吃午饭的时候,高一雯说想去买盆芦荟,就在附近的花卉市场逛了?一下,看到一家有意思的店,就给你也买了一盆。” 她合上后备箱,竭力装作自然大方的样子,转头对邵沛然道,“有点沉,我帮你搬上去吧?” 停车场的光线倒映在她的眼睛里,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贺白洲依旧不会隐藏自己的心事,邵沛然看着她,忍不住有些好笑,侧身让开了?路,“走吧。” 这么简单就达成了?目的,贺白洲精神振奋,连忙大步走了上去。 到了楼上,邵沛然刷指纹开门时,贺白洲突然紧张起来。她心里怀着无限的幻想与猜测,谨慎地跟在邵沛然身后,走进了?对方的居所。 但实际看到房子内部的样子,贺白洲还是有些吃惊。 太空了?。 当然,生活所必须的家具全部都有,但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有个人特色的装饰和各种?生活用品,感觉更像是一间展示用的样板房,没有多少人气,于是更显得空荡。 好消息是,这个家里的确很需要一些绿植来点缀一番。 “是不是很失望?”邵沛然在她身边笑?着问。 贺白洲就知道她已经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一股热气立刻往脸上蹿,她赧然道,“抱歉。” “毕竟是租的房子,不知道能住多久,所以就没费什?么心去装饰。”邵沛然说,“反正睡觉的地方,只要床够舒服就好。” 她说着,换好了?拖鞋,又取出另一双放在贺白洲脚下,然后从她手里接过盆栽,端详了?一番,笑?着道,“很好看。不过实话实说,我从来没有养过绿植。这个应该放在哪里,需要日照吗?” 贺白洲一愣,才意识到自己也忘了?问。 “咳……”她清了?清嗓子,“养不活也没关系,可以再换新的。到时候你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店里挑。” 邵沛然将盆栽送到阳台上放好,又去厨房拿了两瓶饮料回来,见?贺白洲还傻站在门口,便笑着道,“进来坐一会儿吧。” “好的。”贺白洲这才换了鞋子进屋。 在沙发上坐下时,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虽然邵沛然家里这么空,没有任何可参照的地方,但是贺白洲因此又有了?新的想法。她打开饮料喝了?一口,问邵沛然,“怎么不买房?” “没有必要。”邵沛然说,“也许以后会买,不过现阶段而言,与其买房,不如把这笔资金用来投资。” 贺白洲这才想起她的工作就是做私募基金,于是踌躇道,“如果你需要资金的话,我……” “停。”邵沛然不等她说完,就出声打断,“我不会接受你的资金。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公私分明的好。”她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样说太直接了?,又笑?着补充道,“再说,我也不缺资金,只不过我的投资者们也需要一份诚意和保证。” 只有邵沛然这个负责人也往里面投了?钱,才能让投资者们放心。 贺白洲点点头,也不强求,又问,“租房住,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吧?” “的确,想添一些东西,又觉得没有必要,将来搬家了?不好带走。”对于邵沛然来说,可以拎包入住、拎包离开,才是最方便的。反正需要的一切服务,都可以从外面购买。所以虽然不方便,但暂时作为过渡,倒也没到无法忍耐的程度。 贺白洲若有所思地点头。邵沛然总觉得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但这回她可猜不出来了。 又坐了?几分钟,将手里的饮料喝完,贺白洲就起身告辞。 回到车里,她就兴奋地打电话给高一雯,“现在可以去看房吗?” “什?么?”高一雯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 “是的,不行吗?” 高一雯想了想私人生活助理的薪水,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当然可以。” 挂了?电话,她立刻就联系三家中介,约好了?看房的时间。 在不考虑价格的情况下,高一雯挑选的几套房子各有优劣,但总的来说条件都很不错,也是很抢手的房型。要不是她叮嘱了中介暂时留着,说不定已经被人挑走了。 然而贺白洲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竟然都不满意。 问题是她也说不出自己哪里不满意。 好在中介早就习惯了客户的挑剔,也不意外,当下拿出iPad,打开登记的所有房源,询问道,“您具体想要什?么样的呢?我们公司房源充足,种?类丰富,一定可以找到让你满意的。” 贺白洲便问,“有没有那种一层楼两套房都要出售的?” “还真有。”中介立刻搜索出该房源,“原本的户主,因为家里人多,总共有六七口人,但是又买不到合适的别墅,索性就买下了?同一层的两套房,将中间打通。” 就因为中间打通了?,如果单买其中一套,还要再重新隔断,所以虽然也有人看过房,但都没有卖出去。 中介听出贺白洲是想两套一起买下,自然是不遗余力地推销起来,将这两套房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并且主动邀请她过去看房。 车子开到小区,还没看到房子是什么样,贺白洲就已经很满意了。 无他,这个小区就在邵沛然的办公楼对面不远处。 等看了?房子,她就更满意了。这两套都是江景房,窗外的风景自然不用说,又是高层,不用担心过于喧嚣。除此之外,物业、安保之类也都是专业的大公司负责。 当然贺白洲更满意的,还是两套房子中间被打通了?,以一扇颇有艺术性的门连通两边的客厅,关上门又能自成一体。 “就是这里了?!”她立刻拍板。 中介也不介意晚上加班,当下就打电话让公司的同事准备合同,等贺白洲等人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带着刚刚打印出来的合同和印泥在等她了。 签完合同,之后所有手续都将由中介这边出面完成,保证不让她操一点心。 贺白洲搁下笔,问道,“我想从明天开始重新装修房子,可以吗?” “当然可以。”中介说着,拿来一盒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这里也可以给您推荐专业的装修公司。” “你看呢?”贺白洲转头问高一雯。 高一雯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装修的事估计也要交给自己了?。她接过中介递来的名片,觉得可以尝试接触一下,如果不合适,再找别人就行了?。 整个看房的过程中,高一雯都没怎么发表意见,完全任由贺白洲做主,等从中介公司出来,她才问,“怎么又要买两套了??” 她很清楚,贺白洲买房就是为了?跟邵沛然一起住,现在一套变两套,意思还是要分开住? “我想尽快装修出来,然后把其中一套租给邵沛然。”贺白洲说,“最迟什?么时候能弄好?” 高一雯恍然。买一套是打算几个月后,两人确定了?关系,再邀请邵沛然一起住。但如果只是做邻居,时间自然就可以大为提前了?。她并不问贺白洲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反正给钱的是大爷,她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薪水就可以了?。 “这我要先去了解一下。”她说,“我不是专业人士,不敢打包票。不过如果改动不大,只做室内软装的话,应该不会太久。你的预期是在多久之内完成?” “半个月。”贺白洲说。 …… 大概因为准备了?一个惊喜,所以贺白洲在邵沛然面前,不自觉地就变得更加活跃了?。邵沛然一看她这种?状态,就知道进展估计很顺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自己揭破这个谜底。 她看着贺白洲每天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竟也生出了几分期待。 而高一雯的效率,比贺白洲预期的更高。她先找了室内设计师,加急在两天之内出了设计,在贺白洲提过意见,修改了几个细节之后,就正式开始动工了?。高一雯请了?两个团队同时开工,把工期缩短在了一周之内。 所以,贺白洲现在就可以开始想,该怎么说服邵沛然同意搬过去了。 而这一点,她其实挺有信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1819:56:32~2021-04-1920:0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费纸姬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第38章 蓄谋已久 这天的晚饭就在江边的一处小馆子,确切地说,最近吃饭的地方,距离邵沛然上班的地方都不太远,步行即可前往。 所以吃完了饭,两人还得走回公司去开车。 不过这一点距离,正好消食了。而且其中一半的路程都是沿江而行,风景也很不错。 江边风大,吹在脸上有种很痛快的感觉,邵沛然不觉放慢了脚步,人也渐渐在夜色之中放松下来。倒是贺白洲有些?手忙脚乱,因?为她的头发长度比较尴尬,很快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怎么都理不好。 邵沛然不由抿唇笑了一下,“你还好吗?” “还好。”贺白洲用一只手按住不听话的头发,眯着眼睛笑,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却反而有种别人模仿不来的从容洒脱,“被这风吹一吹,什么心事都没了。” “你有心事?”邵沛然转过头问。 “可以说是有一件小小的心事吧。”贺白洲停了下来,一手扶着护栏,一手指着对面的高层小区,“你觉得住在那里怎么样?” 还真是自然不做作的开场白,邵沛然隐约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于是顺着她的话道?,“我没住过,说不好。不过距离那么近,上班应该很方便。有空也可以到楼下来转一转,看看风景,吹吹风。” “是吧,你也?这样觉得吧?”贺白洲立刻高兴起来,“你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完全可以换到这边来。” “嗯,过几天可以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房源出租。”邵沛然配合地说。 她以为贺白洲的惊喜,是那种悄悄准备好一切,却不让邵沛然知道是她准备的,只让中介出面,将完全符合她要求的房子以低于预期的价格租给她,哄她高兴,所以才这么说。 然而贺白洲却道,“不用过几天,也?不用找别人问。”她反手指了指自己,“你面前就站着一个有房子要出租的房东,知道吗?” “嗯?”邵沛然眨了眨眼,“你要租给我吗?” “你可以先看看房子。”贺白洲说着,双手插在兜里,大步地往前走,一副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的态度。 邵沛然不由好笑。 见贺白洲已经走出去挺远,她连忙提步跟上。 这个小区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私密性和安静肯定比不上别处,但?的确是黄金位置。邵沛然如果?要在这里买房,也?可以做到,但?她依旧为贺白洲的魄力而吃惊,然后不免担心起她的财务状况来。 当?然贺白洲肯定是不缺钱的,但?这么乱花,完全没有一点规划,在邵沛然这样的专业人士看来,不免替她心急。 但?她旋即就记起来了,自己对贺白洲说过要“公私分明”,拒绝了替她理财的提议,所以现在没有任何立场去反对她的花钱方式。好在买房也算是一项投资,倒也?不是不可以。 贺白洲不知道邵沛然正在担忧自己的财务状况,不过事实上,她最近手里的资金的确是有些?紧张。 主要是一连买了四套房子——林妙然曾经住过的那栋别墅,原本是有人住在里面的,贺白洲开了高价,成?功说服对方出售了这里,总算将想买的房子都捏在了手里。再加上后续资金,几乎掏空了她的口袋。 好在接下来就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了,而且下个月就会有几笔分红到账,重新变得宽裕起来。 贺白洲买的房子在28楼,视野十分开阔,可以将很长的一段江面纳入眼底,也?能看到附近的各种地标性建筑,窗景十分丰富。至于内部装修,更是有不少惊喜。相较于她现在住的那个冷冰冰的“样板房”,这里的整体装修风格看起来柔软舒适,更适合放松下来休息。 空间的利用却没有那么满,给她留下了改造的余地。 不过……虽然看起来有生活气息,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切都新得过分,一看就知道装修完后没有人住过。 “弄这个房子花了多久时间?”邵沛然转了一圈,状似不经意地突然开口。 贺白洲一时不妨,随口答道?,“没多久……”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但?显然已经晚了,于是有点紧张地站直了身体,小心翼翼地观察邵沛然的脸色,迟疑着道?,“就花了十几天。” 所以并不是蓄谋已久,真的是突然想到了,于是为她准备的惊喜。 邵沛然面色不变,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用上了“交代”这个词,贺白洲更加惴惴不安,只好老实道?,“其实……隔壁也?是我的。而且这两套房子中间被打通了——不是我打的,买来的时候就这样。” 她说完,引着邵沛然去看了客厅相连的那扇门。 邵沛然其实之前就注意到了,但?这扇门做得很巧妙,看起来像是独特的墙面装饰,完全看不出别有乾坤。 她顺着打开的门走到对面。这一边的装修风格与那边是统一的,又有一些?不同的变化。但?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同一家。 “你住在这里?”她回头问贺白洲。 贺白洲心下一跳,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了,连忙打起精神,否认道?,“没有没有,这边是空着的。因?为卖家是整体卖的,不愿意拆分,所以只能都买下来。我想都已经买了,就一起装修。不过这边暂时是空着的,不会租出去,你放心。” 其实就算邵沛然不问,等对方看好了,决定定下来的时候,她也会主动说出那扇门的存在。毕竟她又不准备偷偷住在隔壁搞什么偷袭,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隐瞒。 贺白洲当?然也想搬过来住。毫不讳言地说,她买两套房子,就是为了跟邵沛然做邻居。虽然不能住在一起,但?邻居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有别的意义。再说近水楼台,不有的是机会可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吗? 迟早中间的门打开,两边又可以变成?一家。 只是自己主动说出来,跟被对方发现之后“逼问”出来,效果?显然大不相同。 短时间内,搬过来住是不要想了,而且还不知道邵沛然是否会因?此而生出疑虑。但?是现在再去说可以把中间的门填上,显然更不合适:既然可以填,之前为什么没填?越发证明是在打别的主意。 于是贺白洲一咬牙,便开口道,“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两边一起租下来,我把钥匙都给你。” 她说完了,抬眼看向站在几步之外的邵沛然,眼神期待。 对于贺白洲而言,邵沛然提前发现了另一套房子的存在,有坏处,当?然也有好处。那就是两人讨论的主题一下子从要不要租房子,过渡到了“怎么处理两套房子连在一起”的问题,不知不觉间,好像已经确定邵沛然会住在这里了。 所以她现在有点紧张,害怕邵沛然戳穿这个小小的把戏。 但?邵沛然却只沉默着,参观完了别的地方,最后转到了阳台上。 贺白洲跟过来,对方沉默得太久,让她不得不开口追问,“你觉得怎么样?有任何不满意,不喜欢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再让人去改也可以。——或者,如果?你对我的做法觉得不满,也?不用跟我客气。” 她心里其实有点害怕,但?又有一种超然的无畏。听起来很矛盾,但?是对贺白洲而言,这是理所当?然的。她好不容易争取到了机会,当?然不会原地踏步,势必要不断地试探邵沛然,表达自己,了解对方。在这个过程中总会有失当的、让对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只有邵沛然说出来,她下次才会避开。 一段亲密的关系,需要双方都去表达,才能够打下稳固的基石。 而她已经准备好去面对可能会由此产生的风雨。 邵沛然扶着阳台的栏杆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从这里好像可以看到我的办公室。我可以选这一边吗?” “当?、当?然可以。”贺白洲一个激灵,“那……没有别的了吗?” “别的什么?”邵沛然转过头看她。 贺白洲抿唇,“隔壁……” “隔壁一起租下来吗?”邵沛然笑了,“可以,但?没必要。我和你不一样,每一分钱都只花在有用的地方。而且我相信,我的房东应该不会在没有知会的情况下,突然跑到隔壁来住。”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点了一句。 但?贺白洲暂时没有注意到,她眨了眨眼,看着邵沛然,一时还不敢相信事情竟然真的就这么定下来了。 邵沛然看她这样,又忍不住笑。 她后退几步,偏头将贺白洲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去哪里进修了?” 夜色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带笑的声音,这声音让贺白洲心里微微发慌,好像有一把火,不知在什么时候点着了,正在她的心间燃烧跳跃,让她一时有些?迷糊,结结巴巴地开口,“什、什么?” “你好像……”邵沛然看着她,语气揶揄而轻松,“很会对付我。”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的文案修了一下,在这里存一个。 说好做彼此的替身(GL) 作者:衣青箬 片段一: 情人节。 谢南园接过陆开颜送的定制香水,心头一片冷漠。认识三年,她身上从来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几时用过香水? 面上却露出做作的惊喜,“谢谢亲爱的。” 然后反手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双限量版运动鞋。 她当然知道陆开颜常年死宅,最讨厌运动,但礼物本来也不是给她挑的。 还好,我也只是把你当做替身。 —— 片段二: 朋友们都说,谢南园那张嘴不饶人,陆开颜对此并没有感受。 直到分手后,她去找谢南园,听见她对身边的朋友说: “有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死了的前任,才是最好的前任。要么当自己死了,要么当对方死了。这样即使将来不小心碰了面,毕竟阴阳末路,只要遥敬一炷香就好。” 说完,真的从包里掏出一根蚊香点燃,对着她拜了三拜。 —— 若你窗外照耀着一片白月光,我心口当然也可以点缀一粒朱砂痣。 * 感谢在2021-04-1920:03:22~2021-04-2019:4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做不了歌手的小小鸟2个;左木琂、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米5瓶;小p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第39章 牵手 贺白洲想了想,笑?着问,“意思?是我做得还不?错?” “或许吧。”邵沛然转过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不?早了,该回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搬过来?”贺白洲跟在后面问,誓要将这件事完全定下?来才安心,“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去帮忙。” “应该用不?上。”邵沛然笑?着拒绝,却也没有说出具体的?日?期。 贺白洲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应该是你最会对付我吧……” 她几步跟上邵沛然,乘电梯下?了楼,又道,“你在这里等?吧,我过去把车开过来。” 邵沛然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她还以为,贺白洲最近天天把晚餐地点安排在公司附近,是别有所图呢。毕竟这么近的?距离,开车反而不?方便,毕竟这里是CBD,要找个停车位并不?容易,还不?如走过去。 而步行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红绿灯、十?字路口什么的?。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碰一下?胳膊,牵一下?手,都能找到解释的?理由?。 总而言之,是个展现女友力的?好地方。 但?贺白洲从头到尾,似乎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让邵沛然一时都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了。 她站在小区门口的?行道树下?,目送贺白洲离开,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邵沛然微微一怔,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忽然反射性?地痉挛了一下?。 她垂下?眼,短暂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但?下?一刻,一阵晚风吹过,女贞树的?种子被风摇动,落下?来砸在了她身上。 邵沛然惊醒过来,一抬头,就见熟悉的?车子已经近在眼前。 贺白洲远远地看?到邵沛然时,只觉得她整个人似乎都被一种淡淡的?惆怅所笼罩。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她就觉得对方像是藏着很多故事。以前她不?懂这种气质是因?为什么,最近才终于有所明悟。 车子开到近前,她降下?车窗,故意笑?着道,“您的?专属座驾已抵达。” 邵沛然也笑?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拉开了车门。 开门的?瞬间,她又想起了两套房子中间的?那扇门。其实如果真的?要解决这个问题,太简单了。虽然过于艺术性?,但?那总归是一扇门,而门都是有锁的?。 只要把那扇门反锁,就能将两套房子彻底分割开来,成为两个独立的?空间,互不?干扰。 但?是贺白洲没有这样提议,邵沛然也没有说出来。 那扇门开着,就像打?开了一条神?奇的?通道,让她可以走出去,也让别人能走进来。这扇门是贺白洲凭借一己之力打?开的?,邵沛然又怎么能关上? 所以她说贺白洲很擅长对付自?己。 没有什么阴谋算计,没有什么高超技巧,正因?为她一眼就能看?透,才反而让邵沛然产生了一种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安全感。 怎么可能拒绝?怎么舍得拒绝? …… 邵沛然不?说,贺白洲本来已经暂时放弃了打?探搬家?时间的?想法。谁知把人送回家?,邵沛然下?车时,却突然一派自?然地道,“我这周末会搬过去,晚上过来一起暖灶吧,可以带上你朋友。” “高一雯吗?”贺白洲问。 邵沛然笑?,“你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朋友吗?” 贺白洲立刻败退了,虽然她觉得邵沛然和高一雯又不?熟悉,没必要带上电灯泡。但?既然对方开口邀请,她回到医院之后,还是向高一雯转达了这件事。 “还真搬过去了。”高一雯说,“恭喜,你很有戏啊。” “本来就没问题。”贺白洲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在邵沛然面前的?忐忑,十?分自?信地道。 “这不?一样。”高一雯说,“这回她可是连我也邀请了。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算起来也只跟她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她请我,当然是看?你的?面子。愿意主动接触你的?朋友,你的?圈子,这可是很重要的?一步。” 贺白洲原本没有多想,只觉得暖灶这种事人多热闹,听高一雯一分析,也跟着高兴起来。 等?到周末,她和高一雯带着礼物赶到,看?到已经在房子里忙碌的?陌生人,就更确信了。 邵沛然也叫了两个朋友过来。说是朋友,但?其实还是她的?老同?学、合伙人和同?事。所以她不?但?愿意主动接触贺白洲的?朋友,也愿意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 贺白洲这么一想,感觉骨头都轻了几斤,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 她竭力克制住自?己脸上的?笑?容,十?分热情地跟两人打?了招呼,像个女主人那样感谢他们今天抽空过来,让他们一定要尽兴云云。 弄得两人有点儿疑惑,这里到底是邵沛然家?还是她家?? 高一雯在旁边听完全程,强忍着扶额的?冲动,拉着两人说话,很快就转开了话题。 晚上吃的?是火锅。锅底是一家?著名的?重庆老火锅底料,下?锅翻炒之后直接加水烧开,浓郁的?火锅香气弥漫着整个房子,勾得人食欲大振。菜是让生鲜超市洗好切好送过来的?,拆开就可以直接下?锅。 除此之外,每个人过来的?时候都带了一些小食。有卤肉、烤鸭和凉拌菜,加上各种火锅,摆了满满一桌子。邵沛然的?朋友还带了一瓶红酒,一瓶青梅酒,虽然吃火锅似乎不?太合适,但?大家?都不?在意,也打?开了放在一边。 因?为不?用自?己动手,所以人到齐之后,大家?就可以落座了。 贺白洲就坐在邵沛然身边,看?了一眼飘着厚厚红油的?锅底,不?由?低声问她,“你的?胃受得了吗?” 一边说,一边拿过她的?蘸料碟,调了一份麻酱。 邵沛然看?得好笑?,“你怎么不?再给我倒杯牛奶?” 她的?本意是说自?己的?胃没有那么脆弱,然而贺白洲一听,觉得大有道理,于是真的?去厨房倒了一杯牛奶。还嫌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有点凉,用微波炉叮了一分钟。 邵沛然:“……”真有你的?。 心里虽然想吐槽,但?当贺白洲将牛奶放在她面前,而所有人都看?过来的?时候,她还是笑?着解释了一句,“我胃不?太好。” 其他人立刻收回视线,没好意思?说他们并不?在意她的?胃好不?好,在意的?是贺白洲在这个家?里,真的?完全不?见外,表现得好像是她和邵沛然要一起住在这里似的?。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餐桌上热络的?气氛,各种食材依次下?锅,大家?便都热火朝天地举起了筷子。 吃到一半,因?为太热,大家?都出了汗,贺白洲还起身去将空调打?开了。 贺白洲手边放着一碟贡菜,下?肉食的?时候,她就顺便夹了一筷子放进去。没想到邵沛然挺喜欢,一根一根地捞出来吃。贺白洲发现后,便时不?时地夹一筷子放进锅里。于是在其他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一碟贡菜都吃完了。 等?到下?蔬菜的?时候,邵沛然那位女性?朋友崔燕文在桌上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还以为是商家?忘了放。 贺白洲默默将手边的?盘子推开,深藏功与名。 桌上的?食材看?着多,但?五个人吃刚好,最后只有烤鸭剩下?了。两瓶酒当然也喝光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酒意上头,每个人脸上都浮着明显的?红晕,连话都比刚见面时多了。 大家?都很自?觉,吃完之后将碗碟全都清理了,放进洗碗机里,然后才开口告辞。 贺白洲正准备去厨房切水果,闻言顿时有些不?舍。这就是她不?想带高一雯过来的?原因?,两人坐一辆车过来,回去当然也不?好分开。这样,高一雯要走,她当然也不?好继续厚着脸皮留下?。但?就这么走了,又实在不?甘心。 好在高助理不?愧是拿了两份薪水的?资深助理,已经熟谙老板的?心态,所以她道别的?时候,挽着崔燕文的?胳膊,说自?己跟她约好了一起去附近逛商场,让贺白洲自?己走。 “反正我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你自?己叫个车吧。” 贺白洲:“……”也就晃了一下?神?的?功夫,其他人就都走掉了,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邵沛然。 虽然是得到了独处的?机会,但?其他人都走了,只有自?己留下?,这也太明显了。而且她也不?知道留下?之后应该搞什么,于是贺白洲踌躇了一下?,便问邵沛然,“去楼下?走走吗?正好可以消食。” 小区里绿化做得不?错,两人下?了楼,沿着门前的?人行道往前走。 高档小区的?住户不?多,外面的?人又进不?来,所以虽然也有不?少人吃过晚饭在小区里散步,但?周围还算安静。路灯将地面照得雪亮,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时不?时有风把甜甜的?花香送来,清爽怡人。 贺白洲走在邵沛然身边,心里盈满了一种静谧的?快乐。 行走间,两人的?衣袂时不?时轻轻触碰。注意到这一点,贺白洲不?由?低头看?向自?己靠近邵沛然那一侧的?左手。 只要胳膊晃动的?幅度稍微大一点,就可以碰到邵沛然的?右手了。只要不?着痕迹地在触碰的?瞬间展开手指再收紧,就能握住对方的?手了。 这想象让贺白洲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左手上,但?指尖动了动,一时又无法下?定决心。 现在可以吗?还是再等?一等??可是这样的?机会很难得的?。 也许是酒意壮胆,贺白洲的?想法渐渐倾向于现在就试一试,即使邵沛然挣开了,自?己也可以假装是不?小心。 这么想着,她胳膊微微抬起,手背轻轻贴住邵沛然的?。 就在她下?定决心行动的?瞬间,邵沛然忽然开口,“对了,下?周我要出差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虚假标题党就是我。 感谢在2021-04-2019:42:14~2021-04-2120:0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第40章 分别 贺白洲受惊,“唰”地—?下收回?手。 等心跳不那么剧烈了,她才反应过来邵沛然说了什?么,“下周……那不就是明天?” “是的。”邵沛然肯定道。 贺白洲终于从那种紧张刺激的状态里?抽离出来。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跟邵沛然见面?,已经成了习惯,突然听到即将到来的分别?,心情不免低落,小声问,“要去多久?” “—?周。” “这么久……”贺白洲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出声,旋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连忙收敛起?情绪,问,“是去哪里??” “N城。”邵沛然道,“这是我?回?国之后的第—?个项目,至关重要,必须亲自跟进。” 贺白洲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点?头道,“应该的。”无论邵沛然表现?如何,只有这个项目成功了,她才算是真正地站稳了脚跟,在S市有了—?席之地。这么关键的工作,当然不能?松懈。 其实有—?瞬间,贺白洲甚至想说,“我?可以跟你—?起?去。” 但她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因为这么说,必然也会给邵沛然带来相当程度的压力。而现?在,是她最需要集中精力忙工作的阶段,没必要让她为了自己而分心。 就算真的恋爱了,这样紧迫盯人也会让人觉得缺少空间,何况她们现?在还在seeing? 贺白洲做了决定,就越发珍惜这个晚上。这是她们最后相处的时间了,下次见面?将在—?周后。 所以明明只是打算到楼下走走,消消食,呼吸—?下新鲜空气,但最后两人绕着小区走了—?圈又?—?圈,竟然消磨了将近—?个小时。周围喧闹的人声靠近又?拉远,但在这段时间里?,似乎都与她们无关。 两人有—?句没—?句地聊着天,话题五花八门,时不时就会跳跃到别?的地方去,却又?衔接无碍。 贺白洲的心渐渐宁静下来,不再像刚刚得知出差的消息时那样火急火燎。两个人在—?起?会遇到很多的考验,这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个,也应该平常心对待。 而从之前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她才迟钝地发现?了另—?个令人苦恼的问题。 她今天穿的是短袖短裤,看起?来倒是很利落,但是在这植物繁茂的小区里?行走,就不太友好了。之前贺白洲只是觉得小腿和胳膊有点?痒,但因为心思不在这上面?,也就忽略了它。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蚊子?咬了。 说到这个,也是贺白洲心里?的—?件痛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人就格外地招蚊子?。以前夏天跟高—?雯—?起?出门吃宵夜,也总是自己被?蛰得满身包,对方却毫发无伤。这就算了,高—?雯还会故意跟她道谢,说都是因为她吸走了所有的蚊子?,自己才那么安全。 就在这几秒钟里?,胳膊又?有—?处开始发痒。贺白洲不敢挠,只用手搓了搓,转头看向邵沛然。这时,她又?觉得,如果高—?雯的说法是真的,似乎也不错。至少这样有自己在旁边,邵沛然就是安全的。 才这么想,就见邵沛然掏出手机看了—?眼,说道,“不早了,回?去吧。” “唔,好。”贺白洲也不想喂蚊子?了,立刻点?头同意。 两人—?路走回?单元楼下。因为贺白洲还有东西落在楼上,所以也跟着上了楼。 进了门,贺白洲拿好自己的东西,正准备开口道别?,就见邵沛然打开茶几下面?带着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瓶驱蚊液。 贺白洲这才知道,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窘况。 当着邵沛然的面?,她不好意思伸手去挠被?叮咬过的地方,竭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时见对方都已经看在眼里?,面?上不由微微发热,赧然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招蚊子?。” “现?在市面?上说法纷纭,不过总归是个人体质不—?样。”邵沛然说,“是我?疏忽了,下楼之前应该让你喷—?点?。” “我?自己也忘记——”贺白洲连忙说,但—?句话没说完,就突然卡住。 因为邵沛然没有将驱蚊液递给她,而是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仔细检查过后,才举起?驱蚊液,对着有鼓包或是红点?的地方—?—?喷过。 整个过程其实是很快的,不到—?分钟。而且邵沛然虽然仔细,但其实跟她没有任何身体接触,最多是靠得近了—?些,偶尔贺白洲会察觉她的呼吸洒在小腿的皮肤上。 但即使如此,贺白洲还是从心理上以及生理上,同时生出了—?种微微发热的感觉。 皮肤表面?的痒意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心里?—?点?难以遏制的骚动。 但与此同时,她又?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脑海里?无数的念头翻腾着,身体却根本无法做出半点?反应,只能?站在那里?,垂眸看着邵沛然的举动。 直到邵沛然收回?手,站起?身,将装着驱蚊液的瓶子?递给她,“胳膊上的你自己来吧。” 贺白洲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又?能?呼吸了。 她喘了—?口气,忙不迭地伸手接过瓶子?,对着胳膊胡乱喷了两下,然后便带着几分急切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你明天还要出差,早点?休息吧。”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拉开跟邵沛然的距离,继续留在这里?容易出问题。 所以她—?边说,—?边已经转身往门口走。但准备开门出去时,脚步顿了顿,又?忍不住回?头补充道,“路上小心,—?切顺利。” “现?在就把道别?的话都说完了吗?”邵沛然跟过来送她,有些诧异地笑问,“我?还以为明天早上可以—?起?吃早餐的。” “啊……”贺白洲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个无意义的声音。 “不过也好,就在这里?道别?吧。”不等她想出补救的办法,邵沛然已经笑着道,“那么……下周见?” 贺白洲懊恼地咬了咬唇,“……下周见。” …… 邵沛然出差之后,其实也不是完全断了音讯。毕竟这个网络时代?,要联系还是很容易的,只是聊天再方便,感觉也跟见面?完全不同。 所以贺白洲自然也低落了好—?阵子?。 主要是,不需要每天接送邵沛然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多出来了好多时间,却不知道该用来做什?么。 真奇怪,其实在认识邵沛然之前,她的每天也是这么过来的,虽然偶尔觉得无聊,但也并不会有这种大块的时间无法安排的情况出现?。可是贺白洲此刻再去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从前是怎么过的。 她在办公室里?消磨了两天,直到—?笔分红突然到账,才终于振作起?来,打算尽快把钱花出去。 怎么花,贺白洲也已经有了想法。 她打算把那两栋别?墅重新整理—?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两栋别?墅自然都发生了许多变化。贺白洲并不强求—?定要还原成原本的样子?,不过还是希望多少保留—?点?可供怀念的地方。 而她对那个夏天最清晰的印象,除了每天从早响到晚的钢琴声,就是满院子?的玫瑰,每每打开窗户,都能?闻到那馥郁的香气。 现?在的院子?里?早就没有花了,要在短时间内复原并不容易,不过只要肯花钱,总是能?够做到的。 她忙着安排这件事,也着实在外面?跑了几天。等到邵沛然出差的时间结束时,两栋别?墅的院子?里?,都已经长满了打着花苞的玫瑰。 在这种状态下移植的植物很难存活,但因为有人悉心照料,这些花只蔫了两天,就又?重新变得生机勃□□来。其中也有—?些花苞枯萎掉落,但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贺白洲躺在靠窗的床铺上,窗户半开。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将整张床晒得暖洋洋的。风从窗户里?送来鲜花的香气,她闭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岁的年纪。 但这—?次,回?忆里?没有阴霾,只剩下欢悦。 只缺—?段旋律。 …… 邵沛然原定周五下午回?来,但临时有事耽误了—?下,回?程只能?推迟到了周六的上午。 贺白洲开车去机场接她。 碰面?时她看起?来还精神奕奕,有条不紊地安排员工们的休假和下周上班后的工作,然后才跟贺白洲—?起?离开。但上了车,她整个人松弛下来,脸上就立刻露出了疲惫之色。 “是先去吃饭,还是直接回?家休息?”贺白洲打量了—?下她的脸色,问道。 邵沛然半闭着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直接回?家吧。” 贺白洲应了—?声,发动车子?,同时拿起?手机点?外卖。等车开到邵沛然的住处,外卖也刚好被?送来了。 用砂锅煲出来的粥又?稠又?香,揭开盖子?,诱人的香味便立刻弥漫出来。邵沛然虽说是累得很想倒头就睡,但闻到这个味道,却又?突然有了胃口。 她在餐桌前坐下来,解开系在领口的丝巾放在—?边。见贺白洲正在将—?次性餐盒里?的粥用碗盛出来,就笑着道,“原来是白粥啊……” 贺白洲:“……”她愣了—?下,才意识到对方又?在用自己的名?字玩梗。 她无奈地将盛满粥的碗放在邵沛然面?前,又?将送的小菜和腐乳打开放好,“吃点?东西再睡,身体会舒服—?些。” 粥在店里?熬好之后—?路送过来,温度不冷不热,刚好入口。邵沛然喝了—?小碗,感觉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也许是“回?到家了”的信号太过强烈,之前被?强压下去的疲惫和困倦,便都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她本来只打算坐在沙发上消消食,就去洗澡睡觉。但等贺白洲收拾好碗筷出来,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2120:09:16~2021-04-2220:0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请叫我3+2君20瓶;小P5瓶;松间泉2瓶;泉光子郎、苏夜er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1、第41章 温泉邀请 贺白洲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客厅里开着灯,邵沛然靠在沙发?扶手上,不知道是因为灯光太明亮还?是因为身体太疲倦,眉头微微蹙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片阴影,给人?种安静乖巧的错觉。 贺白洲?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叫她起?来了。 这么睡肯定?是不行的,很快身体就会因为别扭的姿势而麻木,但是刚刚睡下就被人叫醒,那种难受贺白洲也?十分清楚。 她在沙发?前站了?会儿,忍不住蹲下来,距离邵沛然更近了?些。 在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听见对方清浅绵长的呼吸。贺白洲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没有?伸出手,去揉开她皱起?的眉头,将视线下移。 睡着了的邵沛然安安静静躺着,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将每?个?细节都纳入眼底。 那双有?神采的大眼睛闭上了,贺白洲不用担心自己的心思会被对方看破,于是视线便?越发?大胆起?来,从眉眼到鼻尖,再到那?抹动人心魄的红唇。 邵沛然的唇色略微有?些淡,看起?来倒是很柔软水润的样?子,让贺白洲忍不住有?些干渴。 她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这里,几乎无法控制。 她伸出手,虚虚地在邵沛然的五官上描摹了片刻,最终却只是轻轻地触了?下她的头发?,就收了回来。 这?瞬间,贺白洲的心底涌现出了无限的柔情,她似乎有??点明白邵沛然面?对自己时的犹豫和退缩了。不是因为不好,而是因为太好了,反而让人不敢轻忽,如果不能给予同等的认真和尊重,还?不如拒绝。 于是被重重顾虑锁在原地,很难向前?步。 塞林格在他?的作品中说?,“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虽然,这正是给她们的关系进展带来阻碍的地方,却也?是它最美妙、最动人之处。 那?点急躁的心绪彻底平静下来,贺白洲蹲在原地想了?会儿,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站起?身,转身去关上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下窗边的落地灯,这样?能让邵沛然睡得?更好。然后她打算去房间里找?床毯子或者?薄被过来,给她盖上。 然而脚步还?没有?迈出去,身后就先发?出了响动。 贺白洲回头?看,邵沛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脸茫然地从沙发?上坐起?身,似乎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不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 她也?没有?打扰,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邵沛然发?呆。 过了好?会儿,邵沛然彻底清醒了,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准备回房间,看到贺白洲,差点儿被她吓到。 “你怎么……” “我马上就走。”贺白洲打断她的话,“原本还?怕你在沙发?上睡得?不舒服,醒了就回房间睡吧,好好休息。等睡醒了发?消息给我。” 要说?的话都被她说?完了,邵沛然只好举起?手,“那……再联络?” 也?许是刚刚睡醒,行动还?有?些迟缓,贺白洲从她身边经过时,邵沛然的手尚未放下。贺白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什么都没想,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抬起?手跟她轻轻击了个?掌。 然后不等邵沛然反应过来,她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邵沛然盯着门看了?会儿,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但她现在几乎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了,很快就收回视线,强撑着去浴室洗了澡,才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觉睡到天色将暗,因为难得?颠倒了作息时间,所以她睁开眼睛,透过没有?拉拢的窗帘看到暗下来的天空,?瞬间甚至以为现在是凌晨,自己醒得?太早了。 但她旋即就醒悟过来,自己刚刚出差回来,是早上入睡的。 所以这是马上就天黑了? 摸过手机?看,晚上七点。正是晚餐时间,所以看到这个?时间,邵沛然的身体几乎是反射性地给出了反应,发?出亟需进食的信号。 这时就不得?不佩服贺白洲的前瞻性了,要不是早上好歹喝了?碗粥,说?不准她会被饿醒。 邵沛然坐起?来,先给贺白洲发?了?条消息,然后才起?身去洗漱。等她洗漱回来,就接到了贺白洲的视频电话。邵沛然接通之后,把手机丢在床头,去衣柜里挑衣服。 “晚上想吃什么?”虽然只能看到天花板,但是贺白洲已经十分习惯了,直截了当地问。 “清淡?点吧。”邵沛然说?,“这几天参加了太多酒局,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现在只想吃家常菜。” “你要是不嫌弃,可?以来我们医院吃的食堂。”贺白洲说?,“因为要给病人吃的,所以和外面?卖的不?样?,没那么重油重料,全靠大师傅的手艺撑着。” 她相当遗憾,如果自己会做菜的话,这时候应该邀请邵沛然去自己家里,或者?自己带着菜上门来给她做,这样?既能二人世界,也?可?以展示自己的才艺,那才叫有?家的氛围。 可?惜,她从小到大虽然学过不少东西,但其中还?真没有?厨艺这?项。 或许可?以学?点。虽然以她和邵沛然的身家来说?,不论是请人做饭还?是去外面?吃,都能负担得?起?,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不过偶尔亲手下厨,也?算是?种情趣嘛。 当然前提是手艺要好,至少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如果是黑暗料理的话,那可?能就要变成对感情的考验了。 邵沛然对于吃食堂倒是没有?意见,“也?行。” “那我去接你?” “干嘛费这个?劲?”邵沛然说?,“我直接开车过去就可?以了。你可?以先点菜。” 贺白洲还?真就拿着手机去了食堂,看看今天的备菜,让邵沛然点单。等点完了菜,挂断了通讯,她才跟大师傅提起?,自己想学做菜。 大师傅问了两句,就确定?了她的诉求,然后给出了十分贴切的建议,“你这也?不是打算学精,就是偶然下厨做?做,能给人留下印象就可?以,那就不能学太难的。而且拿手好菜,?道就够了,对方记住了这个?味道,就是记住了你。最简单最实惠的,就是煲汤。” 毕竟新手最容易犯的错误,多半就是烧糊了锅或者?往热油里下食材的时候把油溅出来,至于那种能炸了厨房的,大师傅真诚建议还?是直接远离厨房的好。 所以相对来讲,煲汤就很保险了。第?水多,不用担心烧糊了锅,而且现代化?的电器还?可?以定?时。第二不用烧油锅,可?以最大限度避免烫伤。第三还?不用看火候,小火慢炖个?几个?小时都行。 最后,只要调料齐备且适量,味道通常都坏不到哪里去。以?道“亲手制作”的菜肴而言,这就算是成功了。 大师傅拿着高薪,对老板当然也?很大方,“我这里有??道老鸭汤的秘方,祖传秘方,没告诉过人的,保证你熬出来的汤滋味绝佳。你要是怕自己掌握不好食材和调料的用量也?没关系,什么时候要用,说??声,我这里给你准备好了,你带回家放进砂锅里,加满清水,大火烧开再转小火熬三个?小时。” “好,就是它了!”贺白洲十分满意地拍板。 相较于别的菜,汤的应用范围更广,平常能喝,补身体能喝,生病了也?可?以喝;早上能喝,晚上能喝,熬夜了也?可?以喝。而且也?不像饭菜那样?放?阵子就不新鲜了。 由于大师傅可?以帮忙挑选材料,搭配调料,所以贺白洲在几分钟内,就“学会”了这道汤。 只等着有?机会亲身实践?番。 不过这?两天,她是抽不出时间来了。 吃完饭后,她就问邵沛然,“你明天应该没有?安排什么工作吧?” 好不容易出差回来,就算她自己不用休息,下面?的员工也?需要。邵沛然摇了摇头,问,“怎么了?” “那我们去山上泡温泉吧。”贺白洲道。 邵沛然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现在就去?” “对啊,现在就去。”贺白洲说?,“你不是说?出差很累,饭没好好吃,觉没好好睡,正好泡个?温泉解解乏,好好休息?下,这样?下周才能更有?精神应对工作。” 邵沛然虽然觉得?有?些突然,但也?不算难以接受,只是道,“临时能订到房间吗?” “我找人帮忙,没问题。”贺白洲道。 这回帮忙的,是之前买房子的时候认识的张少。贺白洲倒也?不是平白无故找他?帮忙,而是在朋友圈里看到了他?家温泉酒店开张的广告,这才灵机?动,打算跟邵沛然?起?去。那边除了温泉,还?有?些别的项目,明天正好可?以放松?天。 于是两人简单收拾了?点东西,就直接出发?了。 开车过去已经接近十?点,正好泡温泉解解?路的疲乏。邵沛然本来睡到七点,这会儿并不怎么困,但泡了半个?小时之后,浑身松泛,在床上躺了?会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2220:02:24~2021-04-2320:0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剪影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第42章 晴天 因为白天就睡了很久,所以半夜两点,邵沛然就突然醒了?过来。 没有做梦,没有受惊,自然而然地就苏醒了?。她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只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连日来的疲惫已经完全消失无踪,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放松而愉快。 难怪人家都说泡温泉助眠。 这许久不曾有过的状态,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大好。 她没有急着起床,也?没有拿手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体味这一刻的宁静与安谧。 过了?好一会儿,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走动声,才将她惊醒。邵沛然从床上坐起来,先拉开窗帘,呼吸了一下山间的新鲜空气。 晚风拂面,她突然闻到了一阵十分馥郁的香气。这香味如此浓烈,却又是十分陌生的味道,邵沛然起了?几分好奇之?心,便换了衣服,拿着手机出了门,打算趁着夜色去寻芳。 温泉酒店远在山上,只在附近安了?几处路灯,走远一些,灯光就暗淡了下来,却反而显得天上的月色如此明朗,亮堂堂地照在地上,像一匹光滑流泻的绸缎,美得十分朦胧。 邵沛然循着香味转到酒店后面的花圃,才终于找到了香味的来源。 那是一种?淡黄色的小花,一簇一簇地生长在一起,花型并不特别起眼,香味却芬芳馥郁,又不会令人觉得?过于刺激。 邵沛然在这花香之?中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也都沾染上了?这样的香气,这才慢慢往回走。 她的房间就在贺白洲隔壁,准备开门进屋时,旁边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邵沛然一愣,转头看?去,就见贺白洲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过了?一会儿,贺白洲率先开口,“你刚才出去了??” “醒了?,睡不着,开窗透气的时候闻到一股花香,我就出去看?了?看?。”邵沛然说。 贺白洲突然朝她走了?过来,直到距离一步远的地方才停下。 两人靠得?很近,她低头在空气中嗅了?嗅,笑道,“果然很香。” 这个动作完全出乎于预料之?外,虽然她没有碰到自己,但邵沛然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微妙的不自在。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问,“你呢,怎么这个时候醒了??” “咳……其实我不是醒了?,而是还没睡。”贺白洲说。 她又不像邵沛然有许多的疲惫亟待释放,所以泡完了?温泉,反而有些睡不着,索性就拿起手机干了?点儿别的,结果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就到两点了。 贺白洲想着明天白天还有安排,就打算出去找点儿宵夜吃了?,安心睡觉。 “既然醒了?,一起去吗?”她问邵沛然。 晚餐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邵沛然想了想,没有拒绝。 两人下了?楼,酒店的厨房倒是备着宵夜,不过都是些甜汤,邵沛然看了?半天,勉强点了一份酒酿鸡蛋。 贺白洲在一旁看?着她,不由有些好笑。邵沛然说是不挑食,其实口味挑剔得?很,只不过她好像很习惯“将就”,在不能自己做主的时候,就算不喜欢,也?懒得?再多添麻烦去要别的。 这样想着,她伸手合上了?对方面前的菜单,转头问道,“可以点别的现做吗?” “当然可以。”服务员面上的微笑不便,“不过甜汤是订房间赠送的,要是点别的,需要额外收费。” 贺白洲也?不要她拿菜单,直接问对面的邵沛然,“你想吃什么?” 邵沛然自己不喜欢找麻烦,但邵沛然已经把话说到这里?,她也不会非要委屈自己,想了想,道,“我想吃面疙瘩汤。” 这间温泉酒店收费不菲,服务员也?果然对得?起这个价格,听到她的话,面上依旧是八风不动的微笑,一边在小本子上记下菜名,一边道,“可以,不过两位可能需要稍等一段时间。” “好的,多谢。”贺白洲道,“那就来两份面疙瘩汤。” 服务员走开了?,没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茶水和坚果拼盘。贺白洲在拼盘里?挑了?一粒开心果,递给邵沛然,“出来玩不就是要开心吗?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不然你怎么知道对方能不能做到?” 邵沛然觉得?她不光是在说酒店,也?是在说自己,因此只是微笑。 不多时,疙瘩汤就送上来了。收费才给做的疙瘩汤,当然也没有愧对它的身价,里?面的材料五花八门、十分丰富。颜色搭配也?很好看,红的西红柿,绿的蔬菜,淡红的虾仁,白色的贝肉,盛在瓷碗中,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邵沛然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热食下肚,立刻就觉得?肠胃似乎都熨帖了?许多。汤是大骨头熬的高汤,汤里里?加了?鸡蛋,绵稠浓厚,但又没有半点儿面粉的颗粒感,还带着西红柿的微酸。藏在汤里?的疙瘩筋道弹牙,又混入了虾肉和贝肉的鲜香,让人十分满足。 天气本来就有些热,一碗疙瘩汤下去,邵沛然整个人都出了一身薄汗,但又有一种?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的畅快感。 所以当贺白洲询问她刚才所见的那种花在哪里,想去看?一看?的时候,邵沛然也没有拒绝,领着她去了?后面。 月华如水,两人并肩前行。明明她们之间是有缝隙的,地上的影子却紧紧相贴在一起,看?上去亲密无间。贺白洲一直盯着这两道不分彼此的影子看?,没话找话,“今天的天气很好。” “嗯。” “明天应该也是个晴天。” “是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近了?花圃,空中花香弥漫,贺白洲又随口问,“你知道这种?花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我好像是第一次见。”邵沛然的回答终于变长了一点。 “晚香玉。”贺白洲说,“它叫晚香玉。在夜晚开花,香味也只在夜晚才会散发出来。很迷人的特性,不是吗?不过它的香味太浓了?,有可能会让人呼吸困难。” “是吗?”邵沛然含糊地问。 也?许是这个夜晚太朦胧,也?许是晚香玉的花香的确能让人呼吸困难,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暂时进入了一种?飘忽的状态之?中。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贺白洲侧头看?向她,“我们回去吧?” “好。”邵沛然应了?一声。 她像是失却了力气,又像是失却了自身的意志,只能任由贺白洲牵着她,慢慢走出了那一片弥漫的花香。离得远了?,风送来干净清冽的气息,她才渐渐从那种朦胧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贺白洲没有松开握着她的手,邵沛然也没有抽回。 两人依旧并肩走着,月光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地面上,看?起来亲密无间。 …… 第二天果然是个晴天。 月光下发生的一切,在天亮之后,就像是花枝上的露水,被太阳一晒,就烟消云散了。 两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一起吃了?早餐。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推荐下,选择到附近的种?植基地采摘草莓。这个季节,草莓应该已经下市了?,种?植基地这一批是晚熟品种?,不过也?只能再采摘两三茬。 进?入之前,她们在门口一人领到了一只藤编的小篮子。 到了里?面,贺白洲才发现,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在她的想象之?中,草莓藤蔓应该长得十分茂盛,覆盖住整片土地,果实则隐藏在叶片之?间,等待着人去采撷。 但事实上,每一株草莓之?间都隔着一段距离,而草莓也?没有生出太多的藤蔓,果实更是集中在根部附近,所以一眼看去,更醒目的反而是铺设在土垄上的白色塑料薄膜。 采摘的时候,必须要蹲在田垄之?间,一个一个挑选,摘下。蹲的时间一长,腿就开始发麻,必须要时时更换姿势,相当辛苦。 好在她们本来也不是正经地摘草莓,她随意地逛了?一圈,摘了?几个最大最红的,就去找邵沛然了。 相较之?下,邵沛然就认真得?多了?,动作也?很快,小篮子已经装了?半满。 贺白洲在她身边蹲下,好奇地问,“你有草莓的饰品吗?” 她一边说,一边往邵沛然耳朵上看?。对方今天没有佩戴任何?饰品,让贺白洲有些在意。 邵沛然点头,“有很多,这个是常用元素。” “最多的是什么?”贺白洲问。 “最多的大概是樱桃吧,这个比草莓更常见。”邵沛然回答。 贺白洲又问,“只是因为常见吗?那你自己呢,你喜欢什么水果?” “我没有特别的偏爱。”邵沛然认真想了想,回答,“市面上常见的水果,大部分我都挺喜欢的。” 贺白洲闻言笑了?。 邵沛然摘下一粒草莓,回头看她,“你笑什么?” “你知道吗,这么说会显得你很难讨好。”贺白洲实话实说。 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倾向和偏好呢?尤其是邵沛然这么挑剔的人。但是她总不说。不过没关系,贺白洲可以自己去观察、了?解,等过完今年,她相信自己就可以回答出对方对水果的喜好了。 邵沛然眨了眨眼,似乎对她的话有些意外。但是贺白洲很快又道,“不过我觉得?很好,请务必继续保持。” 很难讨好,对她来说是这样,对别人当然也是。贺白洲确定自己可以投入十二分的精力和热情,一点点挖掘出对方的喜好,所以她并不怕难。反而是大部分的竞争者,会被这种?难度拦住,没有机会接近她。 作者有话要说:贺·学霸·粥粥:题目越难,越能拉开分差。 请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系好安全带,接下来应该就要进入突飞猛进阶段了。 十章之内一定让粥粥谈上恋爱(bushi) 感谢在2021-04-2320:02:13~2021-04-2420:0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口血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oymedusa91瓶;金知妍圈外女友12瓶;苏夜er、neveseno2瓶;π_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3、第43章 冰山一角 从?草莓园出来,邵沛然正要往酒店的方向走,衣摆就被人拉了—?下。 她?回头看向贺白洲,脸上露出—?点疑惑的神色。 “先不急着回去,带你去个地方。”贺白洲说。 她?转过身,往另—?个方向走。邵沛然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问,“这是去哪?你确定自己?真?的认识路吗?” “放心,我事先问过了。”贺白洲说。 两人沿着山路往前走了—?会儿,耳边就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 “到了。”贺白洲快走几步,回头招呼邵沛然,“就是这里。” 邵沛然原本还?不以?为意,走过去—?看,顿时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们所在的位置比较高,道路两旁原本被树木遮挡,所以?到了这里才能看见,下面是—?条清澈见底的山溪,流水潺潺。而溪流对面,就是—?片平缓的山坡,山坡上长满了—?种淡蓝色的小花,绿色的草地衬着蓝色的花朵,仿佛—?张美丽的地毯铺在那里,美不胜收。 尤其这景色是在—?瞬间出现,事先没有任何准备,那种冲击力就更大了。 “好看吧。”贺白洲转过头来,笑着问她?。 “你怎么知道的?”邵沛然问。 贺白洲就笑,“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这家温泉酒店是我哥哥的—?个朋友开的,我无意间看到照片,立刻就想?和你—?起来了。” “那就多谢你了。” “走吧,我们下去。”贺白洲指了指前面的陡坡,“路不太好走,要小心—?点。” 邵沛然—?看,发现那简直不叫路,纯然是—?片陡坡,被人踩出了几处坑位,可以?踩在那里借力。幸好是出来玩,两人都穿着平底的鞋子,否则根本没法走。 “你哥哥的朋友不考虑把这个路修—?下吗?”她?不由笑问,“至少弄个像样点的□□。” “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吧。”贺白洲耸了耸肩,把手里的篮子换到另—?只手,小心翼翼地踩着下去了,又回过身来,朝邵沛然伸出手,“我拉你?” 邵沛然看了她?—?眼,就把手搭在了她?手上。 大概因为昨晚已经?牵过手,虽然两人都默契地不去提,但终究还?是有些地方不—?样的,此刻反而没必要再去疏远。 溪水很浅,以?贺白洲的身高,大概只到她?的小腿,清可见底。 水底没有淤泥,而是铺着细细的沙子,沙砾之?间时不时能看到—?块圆润的鹅卵石或是白色的石英石,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邵沛然在溪边蹲下来,把手伸进水里,立刻被沁凉的温度冰得精神—?震。 “好凉快!”贺白洲也伸手摸了—?下,然后标高兴地将手里的篮子整个放入了水中,“水这么凉,草莓放在里面浸—?会儿,应该和冰镇的差不多吧?” 邵沛然见状,也把自己?手里的篮子放了进去。 溪水温柔地从?草莓上冲刷而过,将那艳红的颜色洗得更加可人。贺白洲盯着看了—?会儿,伸手挑了—?个最红最大的,递到邵沛然唇边,“尝尝看?” “你也太心急了,这才多久。”邵沛然失笑。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启唇将草莓含住了。这颗草莓个头不小,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口吃不下,她?只好伸手去接了—?下。 贺白洲收回手,视线却—?时不能从?她?唇边移开。邵沛然咬了—?口草莓,唇边沾了—?点鲜红的汁液。她?原本唇色略淡,但唇形漂亮,没有太多的纹理,看起来非常柔软,被红色的草莓汁—?染,更加诱人。 邵沛然对此—?无所觉,伸出舌头抿了—?下唇。 贺白洲连忙移开了视线。 “很甜。”邵沛然评价。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下雨,草莓又是露天生长的,晒足了太阳,滋味自然十?分甜蜜。她?说着,还?从?自己?的篮子里挑了—?个,递给贺白洲。 不知道是草莓真?的很甜,还?是递草莓的人很甜,贺白洲咬了—?口,觉得那种清甜的滋味,似乎能—?路从?口腔流到心里。 两人短暂地沉默了—?小会儿。 邵沛然的视线随意地扫着水面,突然注意到了—?抹漂亮的颜色。她?伸出手,从?水底捞出了—?块被水流冲得十?分圆润的石头。这块指节大小的石头整体呈白色,表面却附着了淡蓝色的条纹,虽然并不通透,但看起来却更有—?种古朴雅致之?感?。 “真?好看。”邵沛然欣赏了—?会儿,不由称赞道。 她?还?想?找找其他的,可惜水底的石头虽然色彩斑斓,黄的红的白的,但却都是很碎的砂砾,像这种造型美观的并不多。 “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沿着溪水往上走,找找有没有其他的。”贺白洲见状便道。 邵沛然欣然赞同,两人就把装草莓的篮子搁在这里,沿着溪水上溯。 山间空气?清爽,邵沛然的注意力很快从?溪边移开,转到了两旁的风景上。倒是贺白洲比她?认真?得多,—?直盯着水面,似乎非要找到—?块漂亮的石头不可。 邵沛然偶尔转头去看她?时,总觉得这样的她?有—?点傻气?,让人忍不住心软。 —?路也捡到了不少石头,但在邵沛然看来,都比不上第—?次捡的那—?块。大概这种事,也是需要缘分的。贺白洲却不肯放弃,两人—?路往上走,不觉来到了—?片乱石滩。 溪水从?山上流下来,在这里汇聚,也冲出了—?片相对平缓的河谷,到处都是散乱的碎石,其中还?有很多大块的石头。 贺白洲依旧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石头,倒是意外地在翻石头的时候,捡到了两只拇指大小的螃蟹。乍然看到时,还?把她?吓了—?跳。 贺白洲:“……” 邵沛然看到她?脸上茫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挺好的,可以?带回去交给厨房,也算是今日的收获。” “算了,还?是让他们好好在这里繁衍生息吧。”贺白洲叹息—?声,把螃蟹放回了石头下面。小螃蟹倒是十?分警觉,落地的瞬间就卧进了沙子里,看不见了。 贺白洲重新?将搬开的石头压回去,还?顺手拍了拍。 邵沛然转开脸,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过于明显的笑意,“时间不早了,继续往上走估计也没别的,我们回去吧。” 贺白洲也觉得没什么希望了,只好点头同意。但转头时,眼角突然扫过—?抹红色,她?连忙仔细—?看,却是刚才那—?番折腾,把附近的沙子冲走了—?些,露出半截红色的石头。 虽然只有半截,但是看起来却红得十?分通透好看。贺白洲伸手捡起来—?看,这块石头虽然并不浑圆,而是呈长条形,整体却十?分通透,—?抹鲜艳的红色浮在其中,像是天边的火烧云掉下来了—?块。 终于有了收获,贺白洲心情大好,将这块石头清洗干净,就递给邵沛然,“看!” “很漂亮。”邵沛然中肯地称赞。 这两个人,平时也算见过不少好东西了,但这时为了两块从?水里捡来的不值钱的石头,所获得的愉悦和成就感?,却半点也不少。 等她?们回来,草莓也已经?被浸泡了好—?会儿,溪水里带着的凉意渗入其中,吃起来更有—?种别的风味。 贺白洲将篮子拎起来,对邵沛然道,“我们到对面山坡上去,找个地方坐下吧。可惜只有草莓,不然在这里野餐也不错。” 邵沛然往那边看了—?眼,也觉得这主意很不错。 见她?不反对,贺白洲就准备从?水面上直接跨过去。这条小溪并不宽,只有—?米多—?点儿,本来不该有问题,但溪水长年累月的冲刷,两岸看起来十?分坚固的地面,其实早就已经?被溪水浸润,贺白洲—?脚踩上去,泥土却往下陷,让她?无法控制的脚步打滑,差点儿直接劈了个叉。 贺白洲都不敢去看邵沛然脸上的表情。这么简单的事都会出意外,实在是太丢脸了。 偏偏她?这个姿势,两边都用不上力,只好求助邵沛然。 邵沛然倒是很给面子,立刻伸手把人拉了回来。但贺白洲—?转头,就见她?正抿着唇,很用力地忍笑。 “你想?笑就笑吧。”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邵沛然就真?的笑出了声,见她?偷偷伸手揉了揉大腿,觉得对方可怜之?中又有—?种说不出的可爱,于是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散去。 贺白洲吸取教训,重新?挑了—?处水面比较窄的地方,两人总算跨过溪水,到了另—?面的山坡。 挑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她?将篮子放下,在草地上坐下来,转头见蹲在—?旁看花的邵沛然还?在笑,忍不住恶向胆边生,趁其不备,用自己?还?沾着水的手指在邵沛然的鼻尖上轻轻—?点。 邵沛然猝不及防之?下被她?点中,只觉得鼻尖—?凉,下意识地身体后仰。 但她?忘了自己?现在是蹲着,这么—?仰,身体重心被打乱,就摔在了草地上。然而她?并不急着起身,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贺白洲的手指,问她?,“你想?干什么?” “我错了,没想?干什么。”贺白洲认错得很爽快。 邵沛然想?了想?,抓着她?的手腕,就要把湿淋淋的手往贺白洲自己?脸上抹。 贺白洲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边躲避—?边挣扎。最后邵沛然成功达成目标,但自己?的双手却也被贺白洲牢牢抓住。 两人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视线相触,都感?受到了空气?中那种无形的黏稠气?息。她?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了片刻,直到—?阵山风吹过,贺白洲先清醒过来。 这时她?应该松开邵沛然的手了,但贺白洲有些不舍得。 邀请邵沛然跟自己?—?起出行,又是来这么远离人群的荒郊野外,贺白洲自然是有所图谋的。 从?邵沛然接受她?的邀请,入住她?挑选、装修的房子之?后,贺白洲就觉得两人之?间已经?可以?更进—?步了。既然对方并不排斥她?,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得寸进尺了。 可惜邵沛然立刻就出差了,让她?就是有无数的想?法,也根本没有机会实施。 所以?等人—?回来,贺白洲就当机立断,邀请她?到山上来玩儿。 不能说是事先就做好了—?切的计划,但她?确实是想?着,离开了平时的生活环境,两个人都可以?更加放松,这样更能拉近她?们之?间的距离。 现在气?氛正好,无疑正是那个她?想?要的机会,如果就这么结束,也未免太可惜。 她?握着邵沛然的手,声音有些发紧,“其实我以?前学过看手相,想?试试吗?” “嗯?”邵沛然的反应有些迟钝,似乎—?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贺白洲就当她?是答应了。 她?当然没学过看什么手相,不过掌纹每—?条线代表了什么之?类的知识,因为传播太广,多少都听说过—?点,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要看相,到时候只要往好里说就行了。 这样想?着,她?轻轻抓着邵沛然的右手手指,让她?的手掌完全摊开。 邵沛然的掌纹比较浅,而且颇为凌乱。在贺白洲分辨出她?掌心的三条线之?前,先注意到的,是那条横断整个手掌的疤痕。 虽然伤疤已经?很淡了,但—?眼就能看出是—?条疤,而非是原本的纹路。再仔细看,她?的三条掌纹也全部都被这条伤疤截断,甚至其中—?条完全与?之?平衡。 纵然贺白洲口舌再伶俐,这时只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何况她?从?来不是擅长口才的人,—?时不由怔住。 很难想?象这样—?道伤,是怎么出现的,而当时的邵沛然,又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但是电光火石之?间,贺白洲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在十?五岁的那—?年,林妙然会突然从?人前销声匿迹,然后变成了邵沛然。 因为这双弹钢琴的手被—?道伤口毁去,彻底失去了它?的灵巧和敏锐。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纵然贺白洲只偷窥到了冰山—?角,也不免暗自心惊,而事情的全貌,又会是什么样子? 瞬息之?间,这些念头依次从?脑海中闪过。几乎是下意识地,贺白洲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下那条伤疤,似乎这样,就能隔着遥远的时间与?空间,替当时的邵沛然,去除—?点点的痛苦。 但这个动作,却让邵沛然手指—?颤,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收回手,用力之?大,如果不是贺白洲立刻松开手,说不定会受伤。 贺白洲强行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在脸上露出任何表情来。她?看见邵沛然将那只手微微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藏起—?切,不由生出了几分心酸。 她?立刻开口,“好吧,看相什么的都是迷信,你不喜欢就算了。” 说着又将之?前搁在旁边的篮子拎过来,转移话题,“吃草莓。好不容易才浸凉的,再不吃,被太阳—?晒,又要变热了。” 然后不由分说地,往邵沛然手里塞了两颗草莓。 邵沛然看了她?—?会儿,垂下眼,捏住草莓的蒂,慢慢咬了—?口。清甜而带着—?点幽凉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她?才慢慢冷静下来,将—?切的情绪都收敛住。 之?后贺白洲又找了两个相对安全的话题,见成功将邵沛然注意力转开,重新?有说有笑,这才放松下来。 篮子很小,草莓不多,贺白洲将最后—?个草莓让给邵沛然,将篮子丢开,就随意地在草地上躺了下来,身体摊开,笑着道,“山上真?舒服,城里的花园建造得再怎么精巧美丽,也没有这种风光。” 见邵沛然看着自己?,她?拍了拍身边的草地,“你不躺—?下吗?很舒服的。”顿了顿,又故意说,“弄脏了衣服我来帮你洗。” 邵沛然不由失笑,看了她?—?眼,也跟着躺了下来。 头顶的天穹之?上,六月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下来,笼罩在她?身上,很快就将那种阴冷的感?觉完全驱散。 邵沛然不由得轻轻地舒了—?口气?。 她?这两天的作息,实在乱得很,以?至于将生物钟完全打破了。这会儿明明还?是上午,被暖洋洋的日光—?照,整个人就昏昏欲睡了起来。 太阳有些刺眼,邵沛然侧过身,看着躺在旁边的贺白洲。 像是察觉到她?的动作,贺白洲也侧身换了个姿势,朝她?看了过来。看着看着,她?突然笑了—?声。 邵沛然有些莫名,“你笑什么?” 贺白洲伸手在她?鬓边比划了—?下,笑着道,“这里有—?朵花,看起来倒像是刚好簪在你头上。” “你不也—?样?”邵沛然反驳。 贺白洲就笑,“是啊,我们都—?样了。”她?在这时候,突然想?起—?首小词来,就轻声念道,“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知道这词是写什么的吗,你就念。”邵沛然忍不住问。 “写什么的?”贺白洲从?小在国外长大,虽然背了很多古文,还?真?未能—?—?说清其中的典故,不由问道。 邵沛然笑了—?下,没有回答她?,只说,“回去多翻翻书吧。” 相传这是—?位妓子被诬下狱之?后,为了辩白自身而写的词,遣词造句优美只是表面,内里的挣扎、反抗与?对自由的向往,才是真?意。虽然这词中所写的事与?邵沛然并不相干,但不知怎么,此刻听来,却不由得满心唏嘘。 人活在世间,也许每个人都在挣扎吧。 这样看来,她?其实还?算幸运。譬如严蕊,纵然才华高格、自矜风流,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给—?位宗室做妾。而她?的命运,至少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她?现在的确是自由的了。 颊边忽然传来—?点凉意,邵沛然回神,便见贺白洲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离得很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怎么?”她?小声问。 “我之?前说错了。”贺白洲说,“虽然你笑起来很好看,但是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吧。” 邵沛然觉得自己?今日实在不对劲,竟被这么—?句没来由的话,弄得鼻尖—?酸,眼底立刻就有了几分湿意。怕眼泪流出来,她?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贺白洲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对方的视线完全攫住,无法逃离。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在邵沛然的鼻尖上落下了—?个轻如鸿羽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50地雷的加更。 数地雷的时候傻了,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多的。后来仔细想了想,哦……深水加更过了。 *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严蕊《卜算子》 严蕊的故事见于洪迈《夷坚志》,后来被凌濛初写入《二刻拍案惊奇》之中。 大概是讲她和台州知府唐仲友往来,朱熹用此事弹劾唐仲友,说她“有伤风化”,将她抓捕入狱刑讯。 此事朝野议论,震动宋孝宗。孝宗认为是“秀才争闲气”,将朱熹调任,转由岳飞后人岳霖任提点刑狱。严蕊作《卜算子·不是爱风尘》自辨,岳霖判令从良,后被赵宋宗室纳为妾。 当然也有人认为整个故事都是虚构的,只是为了反程朱理学编出来的。 感谢在2021-04-2420:07:59~2021-04-2520:0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朝无酒30瓶;the10瓶;Kora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第44章 你的眼睛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邵沛然可以看清楚贺白洲那双澄澈漂亮的眸子,以及倒映在她眼中的两个小小的自己。 她眨了眨眼,一滴已经冷却的泪水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贺白洲伸出?手,将这一滴泪拭去,轻声问她,“为什么哭?” 邵沛然看着她,不说话?。 贺白洲略微低了低头?,用自己的鼻尖去蹭对?方的,“没关系的,不想说也可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沛沛。” “沛沛。”这个在心里念了无数次,却始终没有?机会真正叫出?口的称呼,此刻似乎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了。这样叠字的称呼,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密感,于是她一遍又一遍的叫她,“沛沛。” 鼻尖蹭着鼻尖,脸颊贴着脸颊,贺白洲亲昵地蹭了她一会儿,把脸埋进了邵沛然的脖颈之?中。 邵沛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这种?温柔的亲吻拥抱和肢体上亲昵,就足以抚慰她,让她原本情绪翻涌的心渐渐安宁下?来。 她伸出?手,迟疑地在贺白洲的头?上摸了摸。 对?方的头?发柔软且蓬松,带着微微的自来卷,紧贴在她身上不肯放开,像是一头?温柔忠诚的大狗,只会用拱和蹭这种?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样想着,邵沛然不由有?些好笑。 她轻轻拍了一下?贺白洲的脑袋,突然出?声问,“抱够了吗?” 紧贴着她的人微微一僵,继而抬起来头?。她没有?立刻退开,而是就在一个足够近的距离,仔细地打量邵沛然的表情,似乎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她此刻的情绪。 她的目光太温柔、太仔细,让邵沛然陡然生出?了几分难以面对?的赧然。 但是她没有?让自己表现出?来,而是抬手拍了拍贺白洲的脸颊,然后顺势把人推开,自己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贺白洲也没有?抗拒,顺着她的力道倒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躺平。 邵沛然站起来,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马上就到中午了,太阳越来越烈,没擦防晒,小心晒伤。”这话?绝不是无的放矢,实在贺白洲因为血统的缘故,皮肤比一般人都更白一些,看起来也更不经晒。 其实这会儿她的脸就已经很红了,只是邵沛然也不确定是晒的还是…… 咳……她赶紧打住,继续道,“也该吃午饭了,走吗?” “走。”贺白洲这样说着,却躺在地上不动,只朝她身处一只手。 邵沛然:“?” 贺白洲理直气壮地说,“我起不来,要……咳,要沛沛拉我一把。”她本来想抖机灵说“要沛沛亲亲抱抱才能起来”,但转念觉得自己这样太得寸进尺,很大可能惹恼邵沛然,只好改口。 纵然邵沛然是个博览群书、知识面十分广播的学霸,却也从来没有?接触过国?内纷繁芜杂的网络世界,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看了贺白洲一眼,还是犹豫着伸出?了手。 贺白洲抓住这只手,轻轻松松从地上起来,甚至还顺便将旁边的两只空篮子也拎在手里,打算拿回去看看有?没有?用。实在不行,带回家放东西或者插花也很好看。 “走吧。”她一手拎着篮子,另一只手牵着邵沛然,理所当然地说。 完全没有?要松开对?方的意思。 不仅不打算松开,她还适当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原本交握的手变成了十指紧扣。这样,就算邵沛然想挣开,似乎也不能了。 邵沛然觉得贺白洲今天的脸皮似乎格外的厚。 奇异的是自己似乎也并不打算认真的拒绝。所以她只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就收回视线,装作无事?发生了。 回去的路上,贺白洲的脚步轻快得恨不能蹦起来跑几步。不枉她费心安排了这次行程,两人的关系完全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固然,她是设置了很多套路,但这些套路之?所以能成功,最终还是因为邵沛然已经愿意敞开心扉来接受她。 这让她怎么能不兴奋? 幸而及时?想起来自己还牵着邵沛然,不能表现得过于活跃,她才强压住了自己的情绪。 但快乐的情绪始终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贺白洲走了几步,不自觉地哼起了歌。邵沛然听了一会儿,发现这是自己从未听过的调子,不过贺白洲似乎也记不全,只将记得的那几句,反反复复地哼唱。 她不由好奇,“这是什么曲子?” 以贺白洲的阅历而言,她本来以为会是什么著名作品的选段,却不想,贺白洲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听祖母哼过。”她这么说着,自己似乎也有?些意外,因为是几岁时?的事?了,原以为应该不记得了,没想到不经意间又想起来了。 “好像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祖父母?”邵沛然问。 贺白洲神色黯然,“祖母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大概是在我五六岁的时?候。那之?后,祖父就搬到了乡下?的庄园里,他?不怎么跟城里来往,也不太愿意让父亲带我们去看望他?。” 邵沛然点?头?,难怪在贺白洲的成长过程中,他?们始终缺席。 她想了想,问,“你好像和祖母关系颇为亲近?”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她哼过的曲调。 “是的。”贺白洲道,“事?实上,我姓贺,是从祖母的姓。” 大概在正常的家庭里,一个小孩就算再不讨喜,也总会有?个更偏爱她的家长。对?贺白洲而言,祖母就是家里更爱她的那一个。 或许是因为父母对?她的忽视和不喜表现得太明显,所以贺白洲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是跟着祖母生活。她从了祖母的姓,有?一个祖母取的中国?名字,这是连Chris都没有?的。 可惜祖母的身体一直不好,为了避免让她费神,贺白洲还是被?送回了家。 不久之?后,祖母就去世了。 因为当时?太过年幼,所以她给贺白洲留下?的,只有?一段十分模糊的印象,觉得那应该是个极美、极温柔的女性?形象。她取代母亲的地位,在贺白洲漫长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抚慰着她的精神,让她不至于因为怪异的家庭关系而变得更极端。 除此之?外,贺白洲如今名下?的产业,也有?至少一半是继承自祖母。因为贺白洲不是家族定下?的继承人,所以除了贺氏集团的股份之?外的动产和不动产,她全都留给了贺白洲。 可以说是给了贺白洲精神上和物质上的双重保障。 虽然时?过境迁,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平复了下?来,但提到这种?事?,还是不免让人情绪低落。邵沛然便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故意道,“所以,你的英文名叫什么?” “Pearl。” “珍珠?”邵沛然看了她一眼,说,“你应该是Jewel才对?。” “什么?”贺白洲没有?听懂。 “你的眼睛。”邵沛然说,“不像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吗?” 贺白洲下?意识地想抬手去碰触自己的眼睛,但才一动,就发现手还跟邵沛然紧紧牵着。她连忙把手放回原位,心却像是被?人吹进了无数的泡泡,膨胀得整个人几乎要飞起来。 热度从耳根向面部迅速蔓延,她别开眼,故作自然地道,“唔……你喜欢就好。” …… 虽然贺白洲脸上的红晕至少有?一半是因为邵沛然,但她也确实有?些晒伤了,即使回到室内,被?晒红的地方也没有?恢复,反而开始发痒发痛。邵沛然找工作人员拿了药膏回来给她涂,一面还在觉得不可思议,“你晒的时?候没觉得难受吗?” “……”贺白洲心想,当时?她满心满眼都是邵沛然,哪里能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异常? 毕竟她在邵沛然面前的时?候,基本上从头?到尾都处在脸红心跳的异常状态之?中,实在很难辨认出?其中因为别的原因造成的部分。 “下?次小心点?吧。”邵沛然说,又问,“不过,你平时?难道不晒太阳吗?怎么会这么容易晒伤?” 贺白洲盯着天花板想了想自己上次晒太阳是什么时?候。 想不起来了…… 她有?些心虚地转开眼睛,“咳……确实很少。” 她平时?几乎不怎么外出?,即使外出?,出?行都有?交通工具,上下?车的那几分钟,也不会被?晒到。 至于专门到户外去运动或者游玩,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这样的行程安排了。上一次是在澳洲的时?候去滑雪,但那是冬天,也不用担心晒伤。再上一次,好像要追溯到大学时?代了,因为体育课要在户外上。 “从身体健康的方面来说,适当的晒晒太阳还是很有?必要的。”邵沛然委婉地建议。 贺白洲依旧不看她,“那以后有?空我们一起出?门?” 她说着,立刻开始畅想起未来两人一起出?游的情形了。倒不是她思维过于跳脱,只是现在如果不想点?儿什么转移注意力,她觉得自己估计会不太好。 被?晒伤的地方本来就有?一种?微微的刺痛和发痒,而邵沛然用指尖将药膏揉开的动作和触感,几乎将这种?感觉放大了十倍。贺白洲现在浑身都是僵硬的,处在一种?痛并快乐着的状态之?中,实在不能不多想。 等终于涂完了药,邵沛然整个人退开时?,贺白洲几乎像是刚受完了大刑,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有?点?微微的脱力。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摸一下?自己的脸,被?邵沛然及时?按住,“可能会有?点?痒,但别用手碰。” “唔……”贺白洲含糊的应了一声,感觉找到了一个让邵沛然主动跟自己牵手的新?办法:只要假装想伸手摸一摸晒伤的地方,对?方就会主动牵住她的手了。 美滋滋。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变多了,怎会如此?

45、第45章 flag 午餐是柴火饭,就连米饭也?是在铁铸的大锅中焖出来的,粒粒分明、软糯香甜,底部糊着?一?层金黄色的锅巴,香得不得了。单独铲出来,用手?拿着?吃,更是尽兴。 贺白洲觉得,就凭厨子的这份手?艺,这家酒店的生意也?差不了。 毕竟现在的人们吃惯了高档餐厅里的精细美食,偶尔也?会怀念这种有烟火气息的食物。而为了一?口吃的,人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菜里有一?道?炒辣椒,是将细长的青辣椒直接放在大铁锅里,什么都不加直接爆炒,炒到辣椒外皮微焦发皱,辣椒完全熟透之后,在放入油锅之中翻炒,只?需放一?点点盐,便可出锅。 这是贺白洲从未见过的做法,一?整盘辣椒端上来,她一?看就觉得头皮发麻。 然而邵沛然显然很?喜欢这道?菜,频频伸筷。见她忍不住一?再?看过去,还主动劝说道?,“试试看,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吃起来并不辣。” 贺白洲信了她的邪,真的尝了一?口,然后将桌上本来备着?给邵沛然喝的牛奶喝光了,才觉得好了一?点。 邵沛然见她辣得整张脸都红了,一?直在用力?吸气,又好笑?又抱歉,连忙又要了两杯牛奶,“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不能吃辣。” 其实在今天之前,贺白洲一?直没觉得自己不能吃辣。 但很?显然,菜里放了辣椒,和直接吃辣椒,还是两回事。 她看了一?眼邵沛然,见她泰然自若,一?口辣椒一?口米饭,虽然鼻尖也?出了一?点汗,但显然适应良好。即便如?此,但贺白洲想到她的胃,还是忍不住劝道?,“你也?少吃一?点,回头胃痛起来又难受。” “没关系。”邵沛然微笑?,“我的胃病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立下了flag,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两人去酒店后面?的花圃散步回来,邵沛然就觉得胃部隐隐作痛,有些不舒服。 贺白洲又气又无?可奈何,把人送回房间,看着?她吃了药躺下。 邵沛然侧躺着?,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拉着?贺白洲的手?轻轻摇了一?摇,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我不该生气吗?”贺白洲冷着?脸问?。 她气邵沛然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明知?道?会不舒服,但还是要放纵。更气自己当时?明明已经想到了,但因为她高兴,就放纵了。 邵沛然看着?她,依旧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小声抱怨,“好凶。” “唉,你啊……”贺白洲叹了一?口气,在她床边坐了下来,放轻了声音道?,“睡会儿吧,别说话了。” “你在这里坐着?,我怎么睡得着??”邵沛然却不肯闭上眼睛,看着?她道?。 贺白洲是想留下来照顾的,生怕她又折腾自己,但听邵沛然这么说,也?觉得有点不合适,便站起身道?,“那你休息,我先出去?” 衣摆忽然被人轻轻抓住。 贺白洲回头,便听见邵沛然小声道?,“你还是在这里坐着?吧。” 她说着?就收回手?,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不再?看贺白洲了。贺白洲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种“出尔反尔”,或许是邵沛然在对自己撒娇。只?是她可能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所以显得有些生疏。 贺白洲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怜爱的情绪,心软得几乎要化了。对她来说,邵沛然是追逐和仰望的对象,她漂亮,聪明,能干,任何地方都无?懈可击。由此,这一?刻的示弱也?就更让人不能不动容。 她重新坐了下来,轻声道?,“我在,你睡吧。” 邵沛然没有再?说话,至于有没有睡着?,贺白洲一?时?不好判断。不过她即便只?能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但心里非但不觉得枯燥,甚至还有几分难言的欢喜。 她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邵沛然是孤独的,拒绝任何人的靠近。而现在,她似乎已经开始渐渐打开心扉,容纳贺白洲进入了。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睡过去了。 晚饭贺白洲没敢让邵沛然点菜,最后端上来的都是清淡养胃的菜色。好在邵沛然也?并不拒绝,依旧高高兴兴的。 吃完了饭,天已经擦黑,两人就准备回去了。 车子开到邵沛然楼下,贺白洲还有些依依不舍。这次出行,她和邵沛然的关系可以称得上是突飞猛进,而这一?天也?实在发生了很?多事,让人疲惫,却也?让人兴奋。所以这会儿她虽然迫切地想要回去休息,却又不舍得就这么结束。 不知?道?邵沛然是不是跟她一?样的想法,车子停下来之后,她也?没有第一?时?间下车。 过了一?会儿,贺白洲控制住了自己,抓着?邵沛然的手?轻轻握了握,道?,“回去吧,早点休息,做个好梦。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有一?瞬间,她犹豫着?是否应该给对方一?个goodbyekiss,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顺其自然吧。 …… 这一?晚,贺白洲也?没怎么睡好,做了许多的梦,但醒来之后人却很?精神。 她换了衣服,开车去接邵沛然吃早饭。 从楼下的小花园经过的时?候,正好有人在修剪那架爬了一?整面?墙的蔷薇,贺白洲心下一?动,便过去讨要了一?支开得正好的蔷薇。 医院里重的是重瓣蔷薇,这种花跟玫瑰和月季比起来,要茂盛得多,但花朵也?娇弱得多,基本上一?场雨下来,花瓣就都落得差不多了。所以贺白洲拿着?这支还带着?露水的花,一?路上简直小心翼翼,即使如?此,也?掉了两三片花瓣。 她也?没有丢掉,而是拾起来放在了前面?的平台上。 邵沛然一?上车,就注意到了这支花。贺白洲见她盯着?看,就解释道?,“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修剪,就顺便带上了。一?会儿你上班的时?候,带到办公室去插瓶吧。”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邵沛然今天的装扮。衬衣西裤,看起来非常干练。头发却没有梳起来,就这么散着?。贺白洲就问?,“今天没有需要出门的应酬?” “刚刚结束一?个项目,暂时?休息几天,整理一?下上个项目的资料,开个总结会议就行了。”邵沛然说,“这几天都可以准时?下班。” 她这个职业工作强度不小,大部分的功夫都要用在工作时?间之外,尤其有许多客户需要敷衍应酬,所以听说可以休息,贺白洲也?替她高兴。 今天的早餐是传统的豆浆油条。这一?家的豆浆处理得很?好,没有半点儿豆腥味,少少放一?点糖,味道?就很?好。 吃早餐的时?候邵沛然临时?把头发扎了起来,贺白洲才注意到,她今天戴的是一?对蘑菇耳坠。红色的小蘑菇在耳边轻轻晃荡,看起来可爱极了。她不由在心里琢磨,邵沛然是不是想吃蘑菇了? 不过似乎的确已经到了吃蘑菇的季节,贺白洲琢磨着?这个念头,回到医院,就开始搜能吃蘑菇的店铺,还真被她找到了一?家提供时?鲜的云南菜。她正打电话跟店家沟通的时?候,高一?雯推门进来了。 贺白洲朝她示意了一?下,高一?雯就坐下来,等了整整十分钟,那边才沟通完毕。 “你这是在做什么?”高一?雯问?。 “晚上打算吃菌菇火锅。”贺白洲说,“还没想好是去店里吃,还是让他们送到家里来。” “那当然是在家里。”高一?雯根本不问?她是跟谁一?起吃,立刻道?,“在家里吃完了,还可以找理由多逗留一?段时?间。”她是知?道?贺白洲有多想登堂入室的,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 而且吃火锅,通常都优雅不起来,在家里吃也?可以更放松。 贺白洲点头,又打电话过去,定下了让他们那边准备好材料,下午自己开车过去取。 挂了电话,她这才看向高一?雯手?里的东西,问?,“什么事?” 高一?雯站起身,把手?里的请柬递了过去,“今年七月艺术节的邀请函。” 七月艺术节是个国家级的大型的文化节庆交流活动,每年七月在本市举办,将会持续一?整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来自世界各国的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们齐聚一?堂,是推动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渠道?和窗口。 当然了,社会各界人士也?免不了要共襄盛举。尤其是商界,像这种大型的活动,通常都伴随着?种种商业项目,毕竟那么多游客齐聚本地,自然是不容错过的商机。 就连医院,也?要做好备战的准备。游客一?多,意外事件也?就常常发生,更需要及时?的医疗援助。 杏林医院是一?家医疗资源丰富的高端私人医院,反倒更方便接收一?些普通医院不好接诊的病人,所以当然也?有相应的业务。 既然有相关的业务合作,邀请函自然也?少不了他们的一?份。 以前像这种活动,贺白洲虽然也?会去,但通常都是以普通市民的身份。至于邀请函,就让一?个副院长带着?高一?雯同去。不过在开口之前,她突然想起邵沛然说不定也?会收到邀请函,便伸手?接了过来,“我先看看。” 高一?雯秒懂,忍不住再?一?次在心里感慨,谈恋爱还真是神奇,可以完全把一?个人变成另一?副样子。 虽然拿着?五份工资(贺家父母各一?份,哥哥一?份,贺白洲两份),但如?果老板愿意主动接手?工作,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高·多面间谍·一·人生赢家·雯 感谢在2021-04-2520:52:16~2021-04-2620:0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掌中大河1个;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441718、你呀你、做不了歌手的小小鸟、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皮嘿咻、xanxus.10瓶;随缘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6、第46章 十指紧扣 下?午贺白洲提前从医院离开,先开车去取了定好的食材,然后才去接邵沛然下?班。 因为这一片不好停车,所以贺白洲直接把车停进小?区,步行去邵沛然的办公楼下?等人。这次她就?没有在外面等了,而是直接进了大?堂,也不去前台登记,直接去了休息区。 但前台的接待员还是十分尽责地走过?来询问,“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等人。”贺白洲简练地回答。 接待员微笑道,“不知道您等的是谁?我们这边需要做一个登记。”总不能什么人说一句“等人”都可以进来吧,万一是无关紧要的人,打扰到在这里上班的员工,影响也不好。 贺白洲只得道,“33楼的邵总。” 心里还有些忐忑,怕自己就?这么过?来找人,邵沛然会觉得不方便。毕竟到目前为止,虽然跟她的两位副手吃过?饭,但贺白洲还没去过?她的办公室。 虽然之前她也曾蠢蠢欲动,想给邵沛然送个午饭,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合适,而且有种?紧迫盯人的感觉,所以最终还是放弃了。 两人的关系还没有确定,她不知道邵沛然是否愿意让自己进入她的工作领域。 好在接待员没有继续追问,还给她上了一杯咖啡。 回到前台,就?被同事拉着问,“是做什么的?” 贺白洲一进门,她们就?注意到了。毕竟她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但也不像老总,这里进进出出那么多谈商务的,没有一个会像贺白洲这样?轻松悠闲,而且一个下?属都没带。 “找33楼邵总的。”接待员笑着回答,“估计是朋友吧?” 虽然不给邵总打电话,直接过?来等人,有点儿令人奇怪,但说不定对方有自己的考量。 不过?接待员还是尽职尽责地往33楼挂了个电话,言明这里有人在等邵总,看起来没有预约,好像也不着急。 行政助理接的电话,因为没有预约,邵总也没有交代过?,她登记之后,就?将这件事抛在一边了,只等着邵总离开的时候说一声。谁知才挂了电话,就?有人让她去打印一份文件,她连忙起身?去忙。 等她回到岗位时,邵沛然已经离开公司了。 她乘电梯下?楼,还在琢磨贺白洲今天怎么还没来电话或者消息。不过?毕竟是在医院,虽然她是个甩手掌柜,但也有要负责的时候,或许是有事耽误了。 好在住在附近确实很方便,就?算贺白洲不能确定时间?,她也不用留在办公室等,可以先回家?。 正这样?琢磨着,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邵总,请留步。” 邵沛然有些吃惊地看过?去,便见?贺白洲从休息区的沙发上站起身?,正笑着朝她走过?来。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直到人走到近前,才回过?神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出门早了一点,我把车停在那边,看你还没下?班,就?过?来等一等。”贺白洲笑着说。 绝对没有暗示自己手里没钥匙的意思。 邵沛然又问,“来了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在楼下?等一会儿。”贺白洲回答。 也绝对不是想到邵沛然的地盘上来刷一下?存在感的意思。 好在邵沛然并没有多想,点点头道,“走吧。” 前台的接待员看着两人短暂交谈之后便并肩离开,一时也不太?确定她们是什么关系。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们暂时将这个人记住,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来了一次,就?可能会有下?一次。 从大?楼里出来,离开办公场所,邵沛然也放松了一些,笑着问她,“今天是什么安排?” “今天在家?吃火锅。”贺白洲说,“菌菇火锅。” 邵沛然本来对菌菇火锅没有什么概念,看到贺白洲搬上楼的一箱子材料,不由叹为观止。二?十几种?蘑菇全都洗好,分装成小?份,摆在箱子里,五颜六色,十分好看。除此之外还有一罐高汤,是用来做底汤的。 因为蘑菇本身?就?有很浓烈的香味,所以除了调味品之外,其他的材料贺白洲都没有要,也不打算弄成红油锅,这样?还健康一点,不会给邵沛然的胃带来负担。 汤烧开之后,贺白洲将所有的菌菇全都下?进去,浓烈的香气立刻弥漫开,让人食指大?动。 “好香。”邵沛然也忍不住称赞了一声。 贺白洲说,“听说都是从云南空运过?来的野生菌菇,所以香味更浓厚,不知道是真是假。” 邵沛然闻言,立刻谨慎起来,握着筷子盯着面前的火锅,汤烧开了也不急着下?筷。见?贺白洲要动手,连忙夹住她的筷子阻拦,“不急,多煮一会儿吧。” “嗯?”贺白洲有些疑惑。 邵沛然道,“等蘑菇熟透了再吃,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看到幻觉小?人。” 贺白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听说云南当?地总有不信邪的人上山采摘野生菌菇,吃了直接拉到医院去。就?连很多本地人,也经常不幸中招。江湖传闻吃蘑菇中毒的其中一项特征,就?是会看到幻觉小?人。 虽然她觉得这蘑菇说是野生的,多半只是一种?营销策略,但邵沛然这么说了,贺白洲也很给面子。 两人又坐等汤烧了几分钟,蘑菇的香味已经完全被激发了出来,勾得人胃口大?开。 邵沛然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道,“听说方便面之所以要等三分钟,并不是因为这样?味道更好,而是要让你闻着它的香味,在等待中增加期待值,打开嗅觉和食欲。” 她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在等待的这几分钟里,她就?觉得自己胃里已经生出了一种?迫切感。 贺白洲听懂了,笑着道,“应该可以了。” 她说着,先夹了一块红色的蘑菇,吃了一口,然后一本正经地给出判断,“没问题。”俨然一个为陛下?试毒的小?太?监。 邵沛然也动了筷子。 二?十几种?蘑菇,每一种?的口感和香味都不一样?,而且因为是清汤锅,所以食材的香味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存,鲜得人舌头都要掉了。吃完了蘑菇,再下?一指面条收尾,满足感立刻就?能推升到最高。 两人都有些吃撑了,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消食。 听说吃饱之后,因为血液循环会集中在腹部,大?脑供血降低,所以人会变得懒洋洋的。反正这会儿不论是邵沛然还是贺白洲,都不太?想动弹。贺白洲没提要走的话,邵沛然也没催。 躺了一会儿,贺白洲觉得气氛有些过?于安静了,便道,“看个电影吧?” “好。”邵沛然说着,打开了投影仪。 两人挑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一部国外的老电影。也许多少有点儿避嫌的意思,挑的并不是爱情片。 好在剧情片的质量过?硬,丝毫不影响它的精彩程度。本来只是随便打发时间?,也渐渐看进去了。 但很快两人就?发现,她们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俊男靓女是永远不会过?时没落的题材,就?算是剧情片里也少不了男女主互动的镜头。何?况又是国外的片子,尺度自然比较大?。 两人的视线不自觉地从屏幕上移开,又开始感受到那种?似乎能将两人包裹起来的黏稠感,好像空气都有了实质,让人的呼吸渐渐明显起来。 不光是自己的呼吸,还有对方的呼吸。 亲热的镜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回到了剧情线。然而两人却已经很难回到之前那种?投入的状态中了。 原本宽敞的房间?好像变得逼仄起来。尤其是为了看电影,她们关掉了灯,只有荧幕泛着微光,更加重了那种?空间?狭窄的感觉。在这样?的环境里,另一个人的存在感,自然也无比鲜明,令人无法忽视。 贺白洲假装调整姿势,借助这个机会,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坐在身?边的人。 之前坐下?来的时候是随便坐的,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这时候靠过?去,似乎有点儿明显,还有点儿司马昭之心。她迟疑着,最终还是没有动,只是不着痕迹地把放在身?侧的往旁边挪了一下?,好像这样?就?能更靠近对方一些。 挪到中途,手背碰到了另一片温热的皮肤。 贺白洲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她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变得激烈起来。她立刻张开手指,捉住了对方的手,但抓得并不紧,像是试探般的,先轻轻碰一下?,确定对方没有退开,这才将一个指头勾住。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将整只手掌握紧。 然后再慢慢调整,变成十指紧扣。 心跳似乎从交握的指间?传递到了另一个人身?上,让人一时难以分辨耳边的剧烈跳动声究竟是来自自己,还是对方。 她们就?这样?静静坐在黑暗之中,屏幕的光倒映在眼底。 镜头里,男女主在鲜花盛开的田野里飙车,景色美得令人屏息。而镜头之外,两人的心田之上,也同样?有无形的花朵徐徐绽放、吐露芬芳。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了每个月不想码字的那几天…… 昨天睡过头了,更新会补的QAQ 明天试试日万吧,补昨天的,再写个加更(先把旗子插在这里,不保证能做到【喂) * 感谢在2021-04-2620:03:06~2021-04-2917:1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悱恻王八蛋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2个;摩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更新更新给老子更新127瓶;20024922112瓶;摩基21瓶;醒着梦游11瓶;花盆有蘑菇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第47章 你不懂 晚上没有喝酒,但直到回到医院,贺白洲仍旧处在一种晕陶陶的状态之中。 直到看到放在桌上的邀请函,她才发现自己忘了跟邵沛然提起这件事。好在事情并不急,明天再说也没关系。贺白洲放下邀请函,一时还不想休息,就走到休息室,拿了一本书坐在小沙发上。 只是书虽然翻开?了,心思却不在上面,反倒不自觉地出起了神。 想到邵沛然,想到两人之间的种种进展,便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高一雯就在这时推门进来,看?到她这表情,忍不住嫌弃,“噫,你笑得真恶心。” “你不懂。”贺白洲看?了她一眼,十分宽容地道。母胎单身至今的人,怎么会懂得她现在的心情呢? 高一雯翻了个白眼,她不是很想了解贺白洲的恋爱进展,直接说起了正事,“刚刚来了一个病人,咱们医院的医生都看不上,指名要?请梅奥的专家过来做手术。” 提到正事,贺白洲坐得端正了一些,放下手里的书,“那边拒绝了?” 虽然杏林医院是依托于贺白洲本人的人脉建立的,但是总不可能每次请外援都要她自己亲自出面,大部分时候,只要医院这边走流程发出邀请就行了。上次邱老那样的情况,是因为病例特殊,只有少数几位专家能做这种手术,而他们的日程早就不知排到了多久之后,要?靠贺白洲的面子去请人。 “还没联系。”高一雯说,“但就是一个普通的胆囊手术,就算请了也不会来的。” 能在国际顶尖的医院就职,自然是有几分傲气的。想要把人请到国内来做手术,要?么是病例少见,让对方感兴趣,要?么就只能砸钱了。但即使砸钱,像这种绝大多数大夫都能做的小手术,顶尖的大夫也不会愿意过来浪费时间。 但问题是病人和家属不会管这些。他们可不会觉得自己做的只是小手术,毕竟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当然希望能请到更好的医生。毕竟他们选择花大价钱到杏林医院求医,看?中的就是这里能从国外请来外援。 这种时候,就需要?医院来协调了。 贺白洲站了起来,“去看看?。” 其实要?解决问题很简单,既然手术无法?引起大夫的兴趣,那只要砸下足够的钱就行了。毕竟就连中国男足,也可以砸钱请皇马来踢友谊赛。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给得不够。 贺白洲需要?做的,就是委婉地让病人和家属了解这一点,而不触动他们的自尊心,并且说服他们接受这个结果。 毕竟自己也是收了钱的。 说起来简单,但能提出这种要?求的病人和家属,想也知道不会多讲道理。等?贺白洲将这件事处理完,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她回到办公室,还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响,头重脚轻,比跑了一万米还累,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想别的,胡乱洗了个澡,就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昨晚忘了拉窗帘,贺白洲是被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刺醒的。睁开?眼睛时,还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她脑子发懵地坐起来,意识逐渐回笼,才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贺白洲几乎是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去摸手机。 她记得自己设置了闹钟,怎么会一觉睡到这个时候? 看?看?时间,上午九点,再打开?闹钟,的确设定的是每天早上六点。贺白洲这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自己似乎确实听到闹钟响了,并且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将之随手关掉,又继续睡了。 “……”她用力揉了揉脸,退出闹钟,才发现还有几条邵沛然发来的消息。 沛沛:是起晚了还是有别的事要?忙? 沛沛:应该不是因为今天不想见到我吧? 沛沛:【图片】早餐。 沛沛:上班了。 贺白洲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往床上一倒,开?始打字请罪。医院的工作就是这样,24小时开门,总会遇上类似的情况。杏林医院病人少,已经比其他医院好很多了。 邵沛然没有回复,估计在忙。贺白洲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突然计上心来,连忙趁着对方还没回复,又发了一条,“害你早餐只能吃牛奶三明治,不如我中午给你送饭,当做赔罪?” 她是知道的,邵沛然中午一般是跟同事一起定商务套餐,不会出去吃饭。 要?不然之前贺白洲也不会打算去给她送饭,只是一直没找到提出来的机会。现在借着赔罪的理由,而且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也正在越来越亲近,她就忍不住开了口。 有了过得去的借口,邵沛然就算要?拒绝,应该也不会多想。 虽然还没有得到回复,但贺白洲已经打算先准备起来了。至于要?送什么,她也已经想好了:之前跟大厨学的老鸭汤,一直没机会实践一下,现在正好动手。 就算之后邵沛然拒绝了,也可以权当是练手。 想完了,贺白洲放下手机,精神满满地去洗漱换衣服。 说起来,其实她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因为怎样都可以,所以经常会淡化时间观念,日夜颠倒晚睡晚起都是常事,还是自从每天早上跟邵沛然一起吃早餐之后,才开?始有了稳定健康的作息时间,现在有一天突然起晚,居然还不习惯了。 不过,这个新的习惯,应该可以坚持很久了。 换了衣服下楼,先去食堂吃了个早午饭,贺白洲这才进了后厨。 材料都是现成的,她在大厨的指点下,很快就将半只鸭处理好,鸭肉放入砂锅,加水,开?火,接下来就只需要?等?着了。 刚弄完,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贺白洲脸上立刻露出几分笑意。 沛沛:你做的吗? 贺白洲:如果是我做的,你就同意吗? 沛沛:可以试试看?。 贺白洲在心里暗暗握拳,放下手机,问一旁的大厨,“只做一个汤是不是有点单调?还有什么入门级的菜可以搭配吗?” “那就做个小凉菜吧。”大厨说,“这个简单。” 几分钟后,大厨看?着砧板上贺白洲切出来的奇怪块状物品,陷入沉默。 好在凉拌黄瓜丝和凉拌黄瓜块之间,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大厨拍了拍贺白洲的肩膀,替她挽尊,“你这个切得挺好,看?着像拍出来的,一般人没这手艺。” 贺白洲:“……” 不管怎么说,凉菜确实比较简单,而且不容易出错。 等?老鸭汤炖好,时间也差不多了,贺白洲装好菜和汤,再盛上一份白米饭,就拎着保温盒出发了。 下楼时正好赶上花卉公司那边过来送花。贺白洲一眼就看?到了盆栽的太阳花,五颜六色的花朵十分醒目,让她突然就记起来,当年林家那栋别墅里,似乎也种了许多这种花。 即使是跟艳丽的玫瑰放在一起,也丝毫不觉失色。 贺白洲想了想,要?了一盆放在车上,打算带去给邵沛然。 这回贺白洲进了门,就直奔前台接待处,“你好,我找33楼邵总,有预约。” 两位前台都还记得她,她们之前就接到了33楼的电话,说邵总有一位访客,没想到竟然就是她。昨天还只能在楼下等?人,今天就可以上楼了,更显得她的身份特别。 何况她们都看见了对方手里拎着的保温饭盒。 贺白洲察觉到了她们打量的视线,心下暗自得意,越发挺直了腰背,在前台的引导下走向电梯。 邵沛然的公司员工其实并不多,但整个33楼都是他们的地盘,除了会议室、休息室之类的公共区域之外,每个员工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方便接待客户。 这跟贺白洲想的完全不一样,也让她刷存在感的打算彻底落了空。 她还以为是那种大办公室,只要她走进来,就会被所有人注意到呢。好在还有一个负责接待的行政文员,多少也算是让邵沛然的员工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吧? 进了办公室,邵沛然还在忙,就让她先在一边稍等?。 贺白洲在待客用的沙发上坐下来,放好手里的东西,这才转头打量四周。邵沛然的办公室很大,装修风格也十分商务,虽然做了简单的分区,彼此之间却没有隔断,突出一个大气。 而整个空间之中,最醒目的就是她的办工作,上面放了足足四块屏幕,占满整张桌子。 邵沛然坐在屏幕后面,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她工作时的样子,也与平常不同。平时如果邵沛然身边有人,她通常会表现得很好接近,貌似开朗大方。但若是自己独处,看?起来就有种疏离感。而工作时,她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看?起来却充满了一种……气势。 那是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里,确定一切尽在掌控时,才会有的气势。 贺白洲有些遗憾,自己并不了解邵沛然的工作领域,否则或许还能跟她聊一聊相关的东西。 但她旋即就想起来,邵沛然说过,她是公私分明的人。 听起来好像是不客气的拒绝,但是对于被划分到“私”这个部分的贺白洲而言,却更像是一种认同。 所以这一点遗憾刚刚冒头,又很快淡去了。也许真到了她能跟邵沛然谈工作的那一天,两个人的关系说不定又会走向另外的方向。 …… 好在邵沛然的视线一离开屏幕,脸上的表情就复又生动起来。 她揉了揉眉心,站起来放松了一下身体和眼睛,这才朝贺白洲走过来。正要开?口,就看到了那盆太阳花。 贺白洲道?,“我来的时候,医院那边正在进货,我就顺手拿了一盆。” 不过现在她已经意识到,这花并不适合放在邵沛然的办公室里,完全不符合这个地方的气质,甚至破坏了那种商务而专业的氛围。 她这里不是没有植物,但都是高大的绿植,没有花。 “先放在这里吧。”邵沛然没有拒绝,转头看?向保温盒,“做了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贺白洲说。 邵沛然却没有动手,直接将保温盒拎了起来,“不在这里吃饭,我们到外面去。” 办公室里偶尔会有客户过来,若是充斥着一股饭菜的味道,就不太合适了。所以公司里虽然没有食堂,却有专门吃饭的休息室。 这里已经有人了,而且还不少。 贺白洲跟在邵沛然身后,感觉自己那个刷存在感的计划,好像又可以顺利实施了。 甚至都不需要?她开口,其他人就主动配合地开口询问她的身份,而邵沛然也十分坦然地作答。虽然她说是朋友,但是会特意送饭过来的朋友,本来就很值得琢磨。 可惜她见过的那两位都不在,不然还可以顺便打个招呼。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贺白洲能感觉到,似乎所有人都在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就连饭已经吃得差不多,原本打算离开的人,现在也牢牢地坐在位置上,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 邵沛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样子,打开?保温盒,有些意外地问,“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我在厨师的指导下做的。”贺白洲稍微修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他说,我做,也算是亲手做的吧?” 邵沛然笑了起来,“当然算。” 虽然有取巧之嫌,但是味道还不错。邵沛然为了鼓励贺白洲,还多喝了一碗汤。 唯一的不足是做得有点多,邵沛然一个人吃不完。她抬起头,见所有人都在偷偷关注这边,就笑着问,“有谁还没吃饱,想喝汤的,可以过来拿。” 立刻有几个人笑着凑了过来,把剩下的汤和肉瓜分了,笑嘻嘻地向贺白洲道?谢,半真半假地让她以后常来。 邵沛然也没反对,笑着道?,“那要看?我们贺院长有没有空了。” 贺白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邵沛然未必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什么都不说。 这个想法让她心情愉快,不过这次她没有因为好心情而忘记“正事”,吃完了饭,就对邵沛然提起了邀请函的事,问她这边有没有收到。 邵沛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熟悉的邀请函,“你说的是这个?当然收到了。” “那你到时候会去吗?”贺白洲问,“你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走。” “当然要去,做生意的,怎么能错过这样的场合?”邵沛然微笑着收起邀请函。 她没有回答后面这个问题,但贺白洲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遂道?,“那到时候一起去,我开?车过来接你。”这一次,用的就不是问句了。 …… 很快就到了艺术节开?幕式这一天。 贺白洲原本只一心想着可以跟邵沛然一起行动,差点儿忘了在这样的场合,也容易碰到熟人。 结果才到达没多久,她就看?到了现在最不想见到的熟人——邵清然。 在发现邵沛然的身份之后,她曾经给邵清然发过一条消息,问她当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后来意外地跟邵沛然有了进展,她就暂且将这个人和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没有去理会。 后来邵清然似乎回了消息解释过,但也没有无非是一些推脱之辞,贺白洲也没有细看?。 在她看?来,揭破这件事之后,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已经非常尴尬了,最好是就这么逐渐疏远,直到彼此再没有任何关系。 可惜客观情况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既然在同一座城市,就难免会在这种需要?应酬的场合碰到。 而在看到邵清然的一瞬间,贺白洲身体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她下意识地调整了自己的占位,挡住了邵沛然的视线,让她不能看到邵清然所在的方向。 然后再不着痕迹地找了别的理由,引导邵沛然走向另一个方向。 远处的邵清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咬牙。 其实她本来没有走过来打招呼的意思,毕竟现在贺白洲跟邵沛然在一起,也不方便交谈。但是贺白洲这下意识的举动,在邵清然看来,就是要保护邵沛然,好像自己会对她做点儿什么似的。 她要是不真的做点儿什么,怎么对得起贺白洲这样的戒备? 她下意识地举步,想要往那个方向追上去。 但许乘月已经从后面走了过来,问她,“你去哪儿?” “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想打招呼,一晃眼人就不见了。”邵清然说,“今天人实在太多了。” “嗯,既然看不到,就算了。”许乘月道?,“今天人太多了。你跟紧我,不要?走散。” 邵清然听到“走散”两个字,眼珠一动,计上心来。 是啊,这么多人,一不小心就走散了。 她悄悄放慢了脚步,没一会儿,就跟许乘月拉开?了距离,然后往人群中一躲。在她有意识的躲避之下,对方就算想找人,一时半会儿也未必能找到。 邵清然提着裙子,一边往邵沛然和贺白洲的方向走,一边在脑子里琢磨,该做点儿什么好呢? 正思量着,身后突然有人扯了一下她的衣摆。 她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许乘月跟上来了,转头一看?,却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小姑娘,站在她身后,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清然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是小晚啊。”邵清然看到她,放松下来,笑着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在这里?” “爸爸带我来的。”林抒晚小声说,“我今天要表演一个节目。” 邵清然的心思本来都挂在邵沛然和贺白洲那边,跟她说话不过是随口敷衍,乍然听到这句话,不由一愣,“老师让你今天上台表演?” “是啊。”林抒晚小脸红红的,有些紧张地说,“清然姐姐,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既然是老师让你上台,就说明你有这样的实力。”邵清然勉强笑着安慰了一句,心里却忍不住咬牙。 林抒晚是林鹤之的小女儿,自然,也有着十分出众的钢琴天赋,被他着力培养。林鹤之吸取了邵沛然的教训,从小对她严厉管教,整天拘束着她学琴,结果过犹不及,竟然让她养成了一副怯弱内向的性格,不敢与人交流。 林妙然十三岁的时候,已经是备受国际音乐界关注的少年天才,夺得了不少世界级的奖项。然而十三岁的林抒晚,却还没有第一次正式登台,就是因为她这样的性格,林鹤之怕她搞砸了。 但终究,他还是要将她推向舞台的。 邵清然紧咬着牙根,觉得喉咙发苦。无论对外说多少次“我是老师最喜欢最器重的学生”,她也无法?欺骗自己,其实她早就不是了。 思绪浮动间,她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念头。 林抒晚的存在,对她而言是一个难以消除的芥蒂,那邵沛然呢?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吗?她知道林抒晚并不弱于她的钢琴天赋吗?她又会怎样看待这个孩子呢? 几乎是瞬间,她就下定了决心,伸手抓住了林抒晚的手,“你要?是还紧张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林抒晚好奇地问。 邵清然笑道?,“你姐姐。” “我姐姐?”林抒晚倏然睁大了眼睛,她是林鹤之的女儿,跟在他身边生活,自然偶尔也会听人提起,自己曾经有个天赋卓绝的姐姐,只是后来因为意外,出国去了。 但林鹤之是从来不提这个人的,林抒晚也不可能主动开口询问,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一知半解。 所以突然听到“姐姐”这个词,由不得她不吃惊。 邵清然微笑道?,“是啊。你可以向她请教,该怎么消除紧张的情绪。” 林抒晚对于人情世故,几乎是一窍不通,也全然没有意识到她和邵沛然的关系有多尴尬,听邵清然这么说,就问,“她今天也在这里吗?” “是的。”邵清然点头,“我正要去找她,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林抒晚心里的确很好奇,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父亲。 林鹤之一到场,就被熟悉的朋友们叫走了,只能让林抒晚自己待在这里。找不到父亲,林抒晚站在人群之中,十分不安,所以看到邵清然的时候才会如此惊喜。她不想一个人留在一起,也有点想知道姐姐会是什么样的人,便点头同意了。 邵清然见她点头,就微笑着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去找人。 邵沛然这时也遇到了熟人,就停下来跟对方说话。贺白洲不方便催促,这么一耽误,就被邵清然跟了上来。 好在贺白洲一直留意着身后的方向,很快就注意到了她。她照旧挡住邵沛然的视线,不让对方往这边看,然后才转过头去盯着邵清然。这一盯,就认出了她身边的人。 贺白洲跟邵清然认识了好几年,知道她和林鹤之的关系,当然也知道林抒晚的存在。但这小姑娘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又很少在人前现身,她也只见过一次,所以之前一直没想到她。 这会儿见到了人,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是邵沛然同父异母的妹妹! 邵沛然在十几岁的时候手部受伤,迅速出国,说不得就跟林鹤之这个亲生父亲有点儿关系,父女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情分,林抒晚这个后妻生的女儿,天然就跟她立场相悖。 邵清然把人领过来,是想做什么? 如果说之前贺白洲只是不太想让邵沛然见到邵清然,那么现在,就是绝不愿意让邵沛然看到林抒晚。 她心念电转,索性主动迎了上去,准备先把人拦下来。 这么紧张的模样,更让邵清然暗自不忿。她扬起笑脸,看?着走到面前的贺白洲,正要开?口说话,许乘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清然。” 邵清然动作一顿,下意识松开了抓着林抒晚的手。 许乘月看?到林抒晚,眉头皱得更深。她握紧邵清然的手腕,“你跟我来。”说着,就直接把人拉走了。 林抒晚看?着两人离开,欲言又止,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她又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邵沛然的方向,刚才清然姐姐已经指给她看过了,然而视线却被贺白洲挡住。贺白洲垂下眼看着她,半是警告地道,“别去打扰她。” 林抒晚睁大了眼睛,她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轮廓隐约和邵沛然有两分相似,贺白洲没什么心情欺负小孩子,转身找邵沛然去了。 留下林抒晚站在原地,踟蹰了半晌,还是转身回了自己之前的位置。 …… 许乘月拉着邵清然,大步走出会场,到了后面的员工区域,找了一间休息室,把人推进去。 她的步子太大,走得又急又快,邵清然今天穿了一双高跟鞋,跟得十分艰难。等?许乘月一放手,她就立刻后退了几步站好,揉着手腕抱怨道,“你弄疼我了。” “你刚才想做什么?”许乘月看?了一眼她的手腕,才开?口问道。 邵清然抿着唇,不说话。 “你打算带林抒晚去找你表姐吗?”许乘月又问,“你想对她说什么?” “我想对她说什么,你猜不到吗?”邵清然被她仿佛审问一样的语气刺激得失去理智,“所以呢,我现在是你的犯人了吗?” “清然,我说过,如果你再试图伤害别人,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你。”许乘月沉声道。 “惩罚”两个字,几乎是一瞬间就将邵清然带回了那场失控之中。 她下意识地蜷了一下手指,扬起下巴道,“那你来惩罚我好了!” 许乘月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邵清然在这视线之下,不自觉地又后退了几步。 这个房间并不宽敞,也就三米多宽。她原本就站在房间中央,这一退,就退到了靠窗的墙边。许乘月欺身跟上,邵清然再退几步,人就靠在了墙上。 窗户上挂着天鹅绒的窗帘,邵清然跌入那又厚又软的布料之中,不由得想起这种窗帘的传说。 据说在中世纪,这种窗帘是偷-情专用,贵族们在宴会时带着情人躲在里面鬼混,即使有人进入房间,只要不掀开?窗帘一寸寸寻找,也很难看得出里面有人。 很难说许乘月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她再上前一步,揽着邵清然的腰转了个圈,两人就被裹在了绒缎之中。 四周的光线暗下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清然,别怪我。”许乘月在她耳边这样说。 然后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邵清然靠在墙上,手指颤抖地抓紧了对方的衣襟。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迎接一场惩罚。 …… 情正浓时,许乘月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中世纪贵族可以肆无忌惮地鬼混,即使有人找到房间里来也不用担心会被打扰,但是21世纪的许乘月不行。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下意识地松开了抱着邵清然的手。 然而下一刻,面前的人就主动贴了上来。 许乘月掐掉了电话,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再次吻了上去。虽然说是惩罚,但面前的人毕竟是同床共枕的妻子,就连对方的身体都已经十分熟悉了,在这种时刻,很轻易就能进入状态。 然而在彻底沉溺进去之前,脑海里最后一线清明,却让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 清然好像……太主动了。 意识到这一点,许乘月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很显然,这个“惩罚”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产生效果,哪怕她表现得比平常更粗暴一些,但事实就是,她并不会真正伤害自己的妻子,所以比起惩罚,这更像是一种……情趣。 好在许乘月是个很善于总结经验并改正的人,察觉到自己的错误,她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修正。 她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一点一点将邵清然从自己身上撕下去。 “乘月?”她有些不安的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许乘月按着她的手臂,慢慢替她将衣服整理好,然后才松开手,后退几步。 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光明之中,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照出她沉静的表情,眉目之间自有一种坚毅。那曾经是让邵清然最有安全感的神情,此刻却令她不安。 许乘月看?着她,几乎是温柔地说,“这也是惩罚,清然。” 作者有话要说:许乘月2.0版上线 四舍五入假装日万了(捂脸) 今天的更新+补前天的更新+掌中大河小可爱的深水加更(1/2) 又是一个月过去啦,小天使们有不要的营养液可以灌溉给作者菌哦~ * 感谢在2021-04-2917:18:46~2021-04-3019:5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441718、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拳废人20瓶;whispers11瓶;44811401、xanxus.、掌中大河10瓶;泉光子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第48章 废人 开车开到一半突然紧急刹车是个什么感觉? 邵清然表情茫然地目送许乘月拿着手?机离开,半天回不过神来。 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么走了。 这算什么? 半晌,她终于反应过来,抬头看看空无—?人的房间,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称得上整齐的衣物,忍不住咬牙:是不是还要?谢谢她记得替自己整理好衣服啊? 邵清然又在房间里待了—?会儿,这才打?开门出去。 外面的开幕式表演已经开始了,礼堂里?的喧哗声降下去,只能听见悠扬的音乐声。邵清然听了—?会儿,神色微变。 她对林抒晚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这是她在弹奏。 虽然嘴里说着紧张害怕,但是真正上了台,手?指放在琴键上,她所表现出来的技艺和天分,却让人不能不赞叹。也许过了今天,就会有又—?个天才横空出世,夺得世人的瞩目。 那自己呢,又算是什么? 两个天才之间的过渡吗?这样一向,邵清然就忍不住想笑。 老师打?算让林抒晚登台,绝不是这段时间才做出的决定,因为事先需要?沟通协调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至少要?经过数月的准备。可是由始至终,自己都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林抒晚自己说出来,她可能要等听到这琴声时,才会恍然大悟。 好多年了,她将林鹤之视为父亲—?般的存在,为了得到他的认可而拼命努力,也—?度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切,但今才发现,她依旧什么都没有。 即使是自己费尽力气去拼、去抢,好不容易才夺来的东西,也终究有失去的—?日。 所以她才—?刻都不能松懈! 邵清然脸上的表情冷下来,顺着长长的通道往前面的礼堂走。 说来也凑巧,她之前这么费心想要找邵沛然搭话,却总有人来阻拦,这会儿无意之间走过来,却发现这人就在近处,连护花使者贺白洲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邵清然加快脚步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出声点评道,“弹得很?好,不是吗?” 邵沛然没有理会她,甚至连头也没有回。 这无视的态度,让邵清然有些羞恼。就是这样,她永远都是这样!好像一切自己都不在意,都是别人拼命要塞到她手?中的,而她不屑—?顾。而那些,都是邵清然拼命也未必能抢到的。 让她怎么能不嫉妒,不怨恨? “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她再次开口,“林鹤之的女儿,天才少年钢琴家,是不是很熟悉?” 邵沛然终于转头看了过来。 终究,她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也只是个纠缠在十丈红尘之中的凡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在意。 邵清然不自觉地笑了—?下,“要?不了多?久,关于她的新闻就会铺天盖地地出现在各种媒体上,你说,到时候会不会有好事者翻出十多?年前的旧事,把你们放在一起对比?” “—?个是已经陨落的天才,—?个是冉冉升起的新星,踩着你的名声,她会以最快的速度在国内和国际扬名吧?这种手?段,是不是也很?熟悉?” 当然熟悉,因为这就是林鹤之最擅长的手?段。只要炒作得当,就算能力普通,也能吹成天才,何况林抒晚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天才? 然而邵沛然却没有被这番话刺激,反而是面带怜悯地看着她,“想得这么清楚,看来你果?然很在意这件事。怎么,现在发现所谓的师徒情深,都是假的了么?” 邵清然当然在意,但她更在意的,是邵沛然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 她凭什么怜悯自己?! “也是。”她笑着点了点头,视线从邵沛然的右手上掠过,“你早就不弹钢琴了,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她再怎么样,也还有—?争的可能,但邵沛然却是连弹琴的能力都彻底废掉了,永远不可能再回到舞台上。这—?点,她永远可以胜过邵沛然。 “邵清然!”贺白洲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正好听到这句话,她面色骤变,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邵清然隔开,把邵沛然护在自己身后,冷着脸道,“你在干什么?” 邵清然看着她,只从她脸上看到了警惕和戒备,这个曾经视她如知己的人,现在站在另一个人身前。 “我只是跟表姐说说话,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她扯出一抹笑,对贺白洲道,“我难道还会吃人不成?” 贺白洲只是警惕地盯着她。 倒是邵沛然听到她这么说,忽然笑了,她伸手?拍了拍贺白洲的肩,让她放松下来,“是啊,只是聊天而已。”然后又对邵清然道,“不过你说的这些,都和我没什么相干。我不弹钢琴,依旧可以做自己的生意,在别的领域取得成就,你呢?” 邵清然常常觉得邵沛然轻视自己,但这是对方第—?次直白地将这种—?地表达出来。 而邵沛然那种对钢琴、对音乐不屑—?顾的态度,更是彻底激怒了她。 她气得发抖,“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她曾经亲眼看到过对方在一个个的白天和深夜拼命练习,在钢琴前坐上十几个小时,手?指都缠着纱布也不放弃地弹奏,就是为了取得—?点点的进步。 正是因为亲眼见过,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天都不敢松懈,即使心里?挂念着其他事,也绝不会忘记练琴。 可是现在,同样是这个人,轻飘飘地将曾经努力追求的—?切,向丢垃圾一样丢掉了。 邵清然后退了—?步,厉声道,“我早该知道,你已经是个废人了,不仅是手废了,连心都废了!” 她说完,转身快步走开了。 贺白洲走到邵沛然身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视线轻轻扫过她的右手,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邵沛然摇了摇头,“国内就是故人太多?了,总有些无谓的纠缠。” 含糊的—?句话,就将之前的冲突都带过去了。贺白洲见她不想多说,只好道,“没事就好。这里?面太气闷了,要?不我们出去走走?等人少—?点再回来。” 她一边说,—?边注意着台上的人。这样明显的表现,邵沛然怎么会看不见,“你怕我看到她会难过吗?” “唔……”贺白洲含糊地应了—?声。 邵沛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所以才只提林抒晚的身份,但是贺白洲其实更担心她听到钢琴声,心情会受到影响。 但邵沛然看着倒是一切如常的样子,还安慰她,“没关系,我决定回国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些了。再说,出国之前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现在这样,倒也不算意外。” 林鹤之毫无疑问是个人渣。当年他跟邵思语婚姻存续期间,就不知在外面找了多?少人,甚至理直气壮地将这种行为美化成“寻找灵感缪斯”。离婚之后,就更肆无忌惮了。 他后来又结过三次婚,有两个孩子。另一个是男孩,出生的时候林鹤之甚至还没跟邵思语离婚。然后就是林抒晚了。 那个男孩没什么音乐天赋,现在跟着母亲生活。 唯一留在身边的,就是林抒晚。但究竟是因为父女情分,还是因为她出众的钢琴天赋,也很?难说。 所以邵沛然看她,是没多?少仇恨的情绪的,只觉得她可怜。 贺白洲闻言,也看了—?眼林抒晚。其实之前她始终没想到邵沛然就是林妙然,除了灯下黑之外,也是因为林鹤之的风流债实在不少,有好几任妻子,以至于她一时反而没能想到关键处。 “最好还是出去走走吧。”注意到站在后台处的人,她再次提议道。 台上的演奏已经接近尾声,到时候,林鹤之说不定会上台发表讲话。就算邵沛然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听他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估计也还是会觉得恶心。 邵沛然见状,也没有再拒绝。 两人走出了宴会厅,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感觉果?然好了很?多?。 中途贺白洲好几次想试探着提—?下邵沛然手上的伤,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本来就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刚才邵清然还说了这么过分的话,现在提起,就像是在揭对方的伤疤。 虽然有些伤口,可能撕开来暴露在阳光下会愈合的更快更好,可是这个撕开的过程本身就是极度痛苦的。 如果?邵沛然无法承受,贺白洲当然不会强迫她。 她希望对方能永远活得轻松自在,不会被任何事束缚住。 只是有个成语叫“事与愿违”,这世上很?多?事,总是不会按照我们预想的轨迹去进行。她们在外面散了—?会儿步,感觉里?面应该差不多?结束了,才转身回去。 没想到台上的表演虽然结束了,但人却还在。她们正好在入口处,跟林鹤之和林抒晚走了个面对面。 看到邵沛然,林抒晚眼睛—?亮,跃跃欲试地看过来,似乎是想打招呼的样子,但最后不知顾虑着什么,没有开口。 倒是林鹤之,—?看到邵沛然,就立刻皱起了眉头。 邵沛然回国,闹出的声势不小,再说她也没有断绝跟国内亲戚故交的往来,林鹤之早就得到消息,知道她回来了。但从始至终,她没有去看他这个父亲的意思,他也就只能当做不知道。 但是既然当面撞上了,他作为父亲,当然不可能再继续无视。尤其是见邵沛然丝毫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竟是打算装作没看见,直接从旁边走过去,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喝道,“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邵沛然:我就不! 写到这里感觉邵清然的真爱应该是我们沛沛。 就是那种小学鸡男生,喜欢某个女生,就去掀人家裙子,拉人家辫子,往人家文具盒里放毛毛虫,无所不用其极地吸引火力…… 如果不能成为你最爱的人,至少要成为你永远无法忘记的人(bushi) * 感谢在2021-04-3019:58:25~2021-05-0118:1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聿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打酱油20瓶;秋风不渡12瓶;48441718、莫半两10瓶;Ast017、joy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9、第49章 留下吗 通常而言,身后突然有人发出“留步”“站住”“等一下”之类的声音,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回头看一下。 比如?贺白洲此时,脚步就顿了一下。 但邵沛然完全没有,她握住贺白洲的手腕,继续大步往前走。 林鹤之只能抬高声音,指名道姓,“林妙然,你妈妈难道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邵沛然知道什么姿态他会?更生气,他当然也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 她的脚步停住了。 然而不等林鹤之开口,贺白洲已经先一步道,“林先生这是在叫谁?如?果是我身边这个人的话,她的名字叫邵沛然,您下次千万记住了。” “逆女!”林鹤之当然早就知道她改名了的事,但是却并不想认,这一口气憋到现在,就是为了当面发泄,当下斥道,“见到生身父亲,连招呼都不会?打吗?” “可能这就是……‘养不教?,父之过?’吧。”邵沛然笑着回答。 林鹤之气得发抖,“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果然是脑后生反骨的东西!” “我以为这一点,十几年前你就应该明白了。”邵沛然道,“现在才来生气,不觉得好笑吗?何况我也不觉得你有这么说我的资格,我无论如何还?是个人,不像有些人,不干人事。” “牙尖嘴利!我看你这么多年,除了嘴皮子,只怕别的都没有长进,倒是跟你妈妈一样,学得满身的铜臭味!”林鹤之一脸厌恶。 “自然比不上您……”邵沛然嗤笑了一声,视线从林抒晚身上扫过,“又找了个好用的工具人。” 林抒晚瞬间瞪大了眼睛。 林鹤之听她提到林抒晚,却是不无得意,“你和你妈都没想到吧?就算没有你,我也一样能再生出一个钢琴天赋出众的女儿。倒是你,想用这个拿捏我,最后又如何?” 邵沛然觉得他真的很可笑,“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邵清然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钢琴天赋,很稀罕么?” 林鹤之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那又如何?你的手终究是毁了,永远无法?恢复。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那也总比做你的傀儡好。”邵沛然看着林抒晚,“这个人没有半点真心,只把你当成扬名的工具,你真的甘心吗?” “闭嘴!”林鹤之气急败坏地喝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林抒晚,见她低着头,十分乖巧的样子,才哼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不识好歹吗?有我为她铺路,世人的关注和无上的荣耀,全部都唾手可得!” “是吗?”邵沛然笑了一声,却没有再跟他说话,而是对林抒晚道,“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再被人控制,可以来找我。” “邵沛然!”林鹤之厉声呵斥。 但这一次,邵沛然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大步离开。 贺白洲回头看了一眼,匆匆对林抒晚道,“你有最好的天赋,鲜花、掌声和荣耀本来就应该是你的,这和你的父亲是谁无关,也不需要别人为你铺路,只要你坐在钢琴面前,所有人都会知道。” 然后才快步跟了上去。 林鹤之骂了一句“胡说八道”,见林抒晚始终低着头,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免不了又叮嘱一句,然后才带着离开。但他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林抒晚,趁他没注意的时候,回头看了好几眼。 …… 遇到了扫兴的人,贺白洲和邵沛然没有待太久,就离开了。 把人送回去之后,贺白洲不放心,跟着邵沛然上了楼。那种亦步亦趋的样子,让邵沛然好笑,“放心吧,我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没必要今天才来生气。” 贺白洲将手里的水杯放在她面前,才试探着问,“你们父女的关系,怎么这么糟糕?” “都是些没意思的陈年旧事。”邵沛然道。 贺白洲就知道她还是不想提,但今天林鹤之叫破了邵沛然的身份,正好是个提起此事的机会。所以她想了想,换了个更委婉的方式,“所以林妙然是你以前的名字吗?” “是的。”邵沛然点头,“我跟你说过,我现在从母姓,是他们离婚之后改的。” 贺白洲又道,“其实……我听过林妙然弹琴。” 她的视线又不自觉地掠过?邵沛然的右手。这不是她第一次表现出对这处伤疤的好奇,邵沛然想了想,便伸出手问,“你是想说这个吗?” “是的,这是怎么弄的?” “意外而已。”邵沛然说,“所谓的钢琴天赋,要毁掉也是很容易的事。” 她说这话时,还?兀自笑着,好像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然而贺白洲却握住她的手指,低下头来,在她的掌心里落下了一个吻,然后轻声问,“疼吗?” 邵沛然一怔。其实那些陈年旧事,早就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她现在过得很好,也没那么在意。 但此刻,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心底又涌起了几分委屈。 “我都忘记了。”她说,声音却有些不稳。 “一定很疼吧。”贺白洲却坚持道,这句话说完,一滴滚烫的眼泪坠落在邵沛然的掌心。 那热度似乎顺着皮肤一路渗透蔓延,直达心脏,隔着十四年的时间与空间,抚慰了曾经那个鲜血淋漓的女孩。 邵沛然蜷了蜷手指,也许是因为贺白洲替她哭过了,那种委屈的心情,倒是消散了不少。她抬起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贺白洲的脸颊,温柔地问,“哭什么?” 这句话,贺白洲也曾经问过她,原来那时,她是这样的心情。 贺白洲摇摇头,一时很难理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她既替当年的邵沛然难受,又对当年的事生出了不少猜测。虽然邵沛然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意外,可是一双弹钢琴的手,她一定是最仔细地保护在意,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发生意外? 甚至,贺白洲想起当时林鹤之的态度,不免用最坏的恶意推测起来:该不会?是他因为邵沛然不够听话,毁掉了她的手吧? 这种事情,他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也可以解释父女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是她抬起头来,看到邵沛然的脸,又觉得这种事没必要向她求证一遍,再让她想起不愉快的过?往。 就连自己曾经听过她弹琴的事,现在也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让情绪平复了下来,“我只是……” “下雨了。”邵沛然突然说。 贺白洲愣了一下,然后才听到窗外风雨大作?的声音。今天的天气一直都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雨,但直到现在才终于下了。 雨点被风吹着打在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听得久了,会?觉得那雨声自有一种旋律,引人入胜。 外面雨声如?此喧嚣,屋子里反而安静了下来。 两人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慢慢放松下来,靠在了沙发上。她们就着这个姿势对视了一眼,邵沛然才再次开口,“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我真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贺白洲突然凑过?来,贴住了她的唇。 邵沛然惊讶地眨了眨眼,似乎是被她的动作震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这才抬起一根手指,按在邵沛然的唇上,补上了那个“噤声”的动作,“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不要骗我。” 刻骨铭心的往事,即使过?去再久,怎么会?忘记?又怎么会?不在意? 邵沛然握住她的手指,微微笑了一下,“好,我不说。” 风雨声中,她们依旧可以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也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但没有谁退开,安静了一会?儿,邵沛然又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雨这么大,你好像不能回去了。” 贺白洲“嗯”了一声。事实上,这时她的思绪整个都是飘散的,很难集中起来,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邵沛然的话,只是看到她红唇张合,下意识地做了回应。 于是,在邵沛然再次问“你要留下吗”的时候,她也只是“嗯”了一声。 听起来淡定得不得了。 然后,大概过?了十秒钟那么久的时间,她才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邵沛然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倏然睁大了眼睛,“你刚才说——”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让她留宿在这里吗? “我们不是在dating吗?”邵沛然说。 贺白洲的第一反应是,不是seeing吗?但是这话当然没有说出来,对她来说,关系能够更进一步是意外之喜。既然邵沛然是这样想的,她就肯定不会?去纠正。 热度从她的耳根出往两颊上蔓延,她眼中却闪着明亮的光彩,凑过?去,再次亲了一下邵沛然的嘴角。 停了片刻,似乎是确认了对方的态度,她才将这个吻辗转到唇上,然后逐渐加深。 两人倒在了沙发上。 窗外雨声淅沥,像一支动人的乐曲,掩去了室内所有的声响。 贺白洲坠入了一个最轻最美的梦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开着,透明的车子,去给读者写更新 最后真的想用梁羽生式结尾:他们达到了生命的大和谐(x 感谢在2021-05-0118:13:14~2021-05-0220:3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441718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0、第50章 度日如年 贺白洲是被一阵凉风吹醒的。 雨后的风里夹杂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和一点淡淡的土腥味,让人头脑都为之一清。 她裹着毯子翻了个身,抬头看?去,便?见邵沛然正站在敞开的窗户边,风将她的头发往后吹,露出?半张精致漂亮的侧脸。贺白洲心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视线从?她的额角慢慢扫下去,不放过任何一条曲线、一点细节,仿佛要用眼神将对方的模样镌刻在心上。 这视线如有实质般在身上流连,邵沛然即使不想发现也不可能。 她微微侧过脸,笑着问,“醒了?” 贺白洲不自觉地红了脸。邵沛然颈间有一抹十分醒目的红痕,是她昨晚不小心弄上去的。那时并没有觉得怎样,现在看?到了,却让她心里有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下意识地挪开视线。 “怎么这么害羞?”邵沛然转过身,靠在窗台上,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昨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 贺白洲大窘,把半张脸埋进枕头里,轻声喃喃道,“饶了我吧。” 她听见邵沛然又?笑了一声,好在没再说别的,只是道,“起来吗?我叫了早餐,应该快送到了。” 贺白洲“唔”了一声,身体却懒懒地裹在毯子里,一时不想动弹。 邵沛然也没有催促的意思,自己开门出?去了。 贺白洲这才翻过身,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昨晚的种种才又?从?脑海里翻涌上来,贺白洲一边脸红,一边又?忍不住再三回?味。 其实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性冷淡来着。 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大部分人情窦初开的少女时代,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种事情上。就?是后来结识了邵清然,以为自己很喜欢她的时候,也很少会想到这方面?。 她和邵清然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始终维持着相当的距离。而?且更多时候,她只是坐着听邵清然弹琴,让自己的情绪都沉静下来。这种状态下,就?更不会有别的心思了。 那时贺白洲以为自己应该是个柏拉图的追随者,但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直到后来认识了邵沛然,她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旌动摇,那真的是对方一颦一笑,哪怕只是无意间的一句话?,都能品出?不一样的意思来,何况那时候邵沛然的确是有意在逗弄她。 可惜还没等她适应这种状态,邵沛然又?突然变得冷淡,让她在患得患失一阵之后,暂时将心思转开了。 即使最近这段时间,两人之间可以称得上是渐入佳境,但事实上,每一步贺白洲都走得很小心谨慎,再三试探之后才会落脚,就?怕再重蹈覆辙。在这种状态下,克制、守礼是她对自己的基本?要求,所?以始终也没有深想过更多。 跟邵沛然说说话?、牵牵手,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甚至一度以为,那种心脏无时无刻不在雀跃的感觉,就?已?经是恋爱中的极致。 但是现在贺白洲才发现,她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被自己强行压下去了而?已?。在得到了邵沛然的许可之后,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她所?有的热情就?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了。 光是回?想一下都让她脸红心跳。 “别想了别想了。”贺白洲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觉得床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大白天躺在上面?就?容易让人的思维想着危险的方向滑坡,还是赶快起来为妙。 准备换衣服时,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边并没有自己的换洗衣物。 不得已?,她只好先?离开房间,去找邵沛然。 “先?穿我的吧。”邵沛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应该差不多。” 贺白洲号称身高170,但不穿鞋其实只有169,只比邵沛然高一厘米而?已?。体型上,两人都很瘦,但邵沛然的身材曲线明显起伏更大。所?以她的衣服,贺白洲全都能穿。 而?且应该可以穿出?不一样的感觉。 “……你确定?让我穿这个?”贺白洲看?着手里的浅蓝色连衣裙,一脸为难地问。 看?看?这裙子上的元素吧,碎花、蕾丝、蝴蝶结,不管哪一个都不是贺白洲会青睐的。事实上,她也不觉得这是邵沛然会喜欢的类型,很奇怪她的衣柜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裙子呢。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我妈买的。”邵沛然耸了耸肩。 大概在母亲心里,女儿还是小公主的年纪,正适合穿这种类型的衣服吧?但事实上,邵沛然即使十几岁的时候,也很少穿这种衣服。 但已?经买了,而?且因为很贵,也不能随便?处置,所?以这条裙子,就?始终在她的衣柜里占了一个位置。 要不是给贺白洲找衣服,邵沛然还真未必能想起来。 “要不还是换个别的吧?”贺白洲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忍不住道。 邵沛然抿唇笑,“就?这件我没穿过。” 这话?就?不好接了,总不能说我就?想穿你穿过的吧? “试试吧。”邵沛然又?撺掇她。 贺白洲还能怎么办?只好同意了。但她心里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要趁此机会,提出?把自己的衣服放一部分过来。一时半会儿应该还不能同居,但是衣服放几件,洗漱用具和日常用品放一套,自己也算是在这个房子里占据一席之地了。 怀着这种念头,连少女风的连衣裙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将裙子从?衣架上取下来,放在床上,转头去看?邵沛然。邵沛然也正看?着她,见她看?过去,就?疑惑地问,“怎么了?” “嗯……我要换衣服了。”贺白洲加重语气?道。 话?一出?口,她就?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果然就?听邵沛然含笑问,“需要我回?避?昨晚不是都看?过了吗?” “……那不一样。”贺白洲低喊道,“难道你能当着我的面?换衣服吗?” “你想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哦。”邵沛然说着,故意抬起手,将手指搭在了衬衣的纽扣上,“要看?吗?” 贺白洲差一点就?昏头答应了,幸好这是白天,卧室的窗户又?是落地窗,采光非常出?色,这才及时止住了她的色令智昏。为了避免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贺白洲直接走过去,把人推到了门外,然后无情地关上了门。 邵沛然在门外笑了一声。 其实她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这么大方,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跟人谈恋爱,没有经验。而?且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邵沛然对于跟另一个人一起经营一段长久稳定?的关系,是没有多少信心的。 不夸张地说,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躺在身边的人,有一瞬间,她甚至冒出?了退缩的念头,恨不得立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这个房间里搬出?去,彻底消失在贺白洲的生活中,再也不跟她联系。 这个念头冒出?来,邵沛然才恍然惊觉。 原来她害怕的其实是自己。怕自己并没有能力去经营一段关系,怕自己最后表现得比她憎恨的人更糟糕。 所?以她没有逃走,只是打开窗户让自己清醒一下。 察觉到贺白洲醒了的瞬间,她其实是有些慌张的,这慌张中还有几分尴尬,好像一瞬间拿捏不准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跟她说话?了。 结果贺白洲表现得太羞涩了,她反而?渐渐自在了起来,找回?了原本?的游刃有余。 现在经历的这一切,的确是她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但新的东西,并不意味着就?不好。 贺白洲换好了裙子,自己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糟糕,才拉开门,让邵沛然进来。她一边开门,还在一边回?想,上一次穿裙子是什?么时候的事?应该是小学的校服吧,上中学之后好像就?没穿过校服了。 确实感觉非常不习惯。 这么想着,她的动作不免拘谨了几分,倒是恰好很适合这条裙子的气?质。 邵沛然看?着她,心里也有些意外。 这条裙子她其实试过一次,但这种淑女版型的衣服,对于太有料的人来说反而?是一场灾难,尤其胸口还有蝴蝶结和蕾丝装饰,就?更辣眼睛了。 穿在贺白洲身上,效果却比她预想的更好,连贺白洲本?人那种略微冷淡的气?质,似乎都被中和了不少,看?起来更容易亲近了。 “很好看?。”她拉着贺白洲的手,让人在自己面?前转了个圈,满意地道,“今天就?这么出?门吧。” “……不好吧?”贺白洲拒绝。 然而?在邵沛然这里,她从?来也没有掌握过主动权,反正等到要出?门的时候,她身上依旧穿着这条裙子,看?样子是没机会换下来了。 等出?了门,她反而?很快冷静了下来。 既然是无可更改的事,只能接受,那尝试一下新的东西,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自己心里坦然了,就?会发现,一路上的人其实并不关注她身上的装扮,丝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合适。 唯一反应过度的,大概只有高一雯了。 她看?到贺白洲,第一反应是转头去看?天,“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别看?了,太阳没有从?西边升起,我也没有被人魂穿。”贺白洲还能反过来教训她,“有这么吃惊吗?” “我能不吃惊吗?”高一雯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唏嘘,“谈恋爱比整容可厉害多了,你最近改变非常大,简直是脱胎换骨,你自己察觉到了吗?” “不好吗?”贺白洲问。 这怎么会不好?高一雯摇头叹息,“我只是想起以前——”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贺白洲现在正在跟邵沛然发展,以前和邵清然那些事,最好是少提,就?立刻顿住了。“ 倒是贺白洲自己没有多想,问,“以前怎么了?” “以前,我也觉得你对邵清然够特别了。”高一雯不无幸灾乐祸地道,“现在才发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邵沛然的待遇比起来,邵清然那一点特别,就?完全不够看?了。 “嗯……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到这些。”贺白洲说,“或许,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邵清然吧?” 高一雯脸上的笑容连掩饰都不掩饰的,催着问,“这话?怎么说?” “她打电话?告诉我,许乘月跟她求婚了。那时候,我心里真的由衷地替她高兴。”人们都说,她是因为爱惨了对方,所?以才愿意放手,成全她的幸福,贺白洲就?以为真的是这样。 可是换成邵沛然呢?贺白洲根本?无法想象她站在另一个人身边,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她或许是喜欢邵清然的,但就?像是喜欢一株花,一件漂亮的宝物,愿意看?她美丽地盛开着,不忍心她遭遇攀折残损,于是细心呵护。但其实她并不在意自己是否能拥有,如果别人能照料得更好,当然也就?不妨放手。 所?以她对邵清然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 邵沛然不一样,她会想亲吻她,拥抱她,用尽全力去爱她,想把她揉碎了嵌入自己的生命里,惶恐、无措、不安,却又?雀跃、欣喜、狂热,所?有的情绪都能轻易被一个人拨动。 当她真正地爱上一个人,才终于明白,那种由灵魂里滋生出?的悸动和占有欲,根本?不是自身可以控制的。 她视邵沛然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绝不会允许有人将她夺走。 高一雯见她说话?说到一半,脸上就?不自觉地露出?那种恶心的笑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嫌弃,“噫,又?来了。” 她错了,竟然会以为贺白洲是真的想跟自己讨论邵清然的事。 其实她根本?只是想借着这种方式秀恩爱吧? 不过这种明显中了降智buff的状态,似乎也是头一回?见。所?以高一雯心里很快有了明悟,直截了当地道,“你就?直说吧,想炫耀什?么?” 贺白洲依旧只是笑,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 炫耀当然是想炫耀的,但是私房秘事,即使是高一雯这样的朋友,贺白洲也不会让她知道。 所?以她只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让高一雯自己去体会。 然后才满足地飘走了,徒留下一个上班上到一半,突然被抓过来秀恩爱的高一雯留在原地,一脑门问号。 要不是她给的工资实在太多了…… 高一雯希望自己没那么敏锐,但事实实在是太明显了,她就?算想假装不懂也不行:夜不归宿,第二天一早回?来就?换了一套花枝招展的、从?来没见过也绝不是她的风格的衣服,发生了什?么还用说吗?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给食堂打了一个电话?。 今天中午全体改吃红豆饭,院长请客! …… 一整天里,贺白洲的状态都不太正常。 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但这又?确实是她梦寐以求的进展,所?以整个人都出?于一种扭曲的兴奋之中。即使一个人单独待着的时候,也要遮遮掩掩一番,才敢去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想完了还要若无其事找点正事做一下,以示自己的清白。 除此之外,就?是数着秒等下班了。 以前她也不是一定?要到时间才下班,但今天不知怎么别扭了起来,较着劲儿要等到那个时间点。而?当她刻意去关注时间的时候,就?十分惊奇地发现,一天怎么会这么长? 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结果一看?表,才走了十分钟。 好像一下子懂得了古人说的“度日如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简直字字都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到了下午,她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件可以打发时间的事。 ——主要是回?忆完了昨天的各种甜蜜之后,顺便?回?想了一下事情的起因,好像就?是因为在会场里先?遇到了邵清然,又?遇到了林鹤之。而?想到邵清然和林鹤之,自然就?想到了邵沛然手上的伤,以及自己那个猜测。 不管猜测是真是假,邵沛然受伤的事,必然跟林鹤之有点关系。 而?且撇开受伤的事不说,作为一个父亲,他无疑也是非常不合格的。 贺白洲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儿什?么来“感谢”一下他,都对不起他的这份良苦用心。 毕竟真要说起来,这几年里,贺白洲在邵清然的事业发展上,也是帮了不少忙的。而?有这么出?息的徒弟,林鹤之这个老师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近几年流行这种专业人士跨界去演艺圈捞钱,去年林鹤之也以国际钢琴大师的身份参加了一档音乐综艺,在投资方的力捧之下,他明明是导师,结果人气?比选手还高,称得上是炙手可热、身价惊人。 要不是这样,这次艺术节,他也不可能插手那么多,甚至把没登过台的亲女儿推了上去。 算来算去,总觉得他好像也沾了一点自己的光(虽然中出?大力气?的人其实是许乘月),所?以贺白洲觉得,得想个什?么办法讨回?来。 像他这样的人,最在意的当然是名声。如果只是想搞他的名声,那太简单了,只要把他做的那些事曝光,撕开那层“艺术家”的皮,让所?有人看?到隐藏在皮下的肮脏恶心,自然就?没有名声可言了。 但那样一来,邵沛然,邵清然,林抒晚,以及林鹤之的几任妻子,凡是牵扯在其中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所?以这种釜底抽薪的方式,也只能想一想。 作者有话要说:掌中大河小可爱的深水加更(2/2) 感谢在2021-05-0220:38:33~2021-05-0319:4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xxxg、暗示哦、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鬼恶女泰勒丝15瓶;海鲜酱要涂得均匀一点、xanxus.10瓶;选择困难症晚期患者2瓶;vxxxg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1、第51章 一劳永逸 贺白洲发现,人的脸皮变厚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高一雯对她今天的装束表示诧异时,她多少还有几分?不自然,等她坐在许乘月面前,面对对方打量的视线,就一下子坦然了很多。 甚至巴不得许乘月多问几句,自己好借机秀一下恩爱。 可惜许乘月就是许乘月,明明眼睛里的诧异已经快要形成实质了,但?她抬头看向贺白洲时,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态度自然地问她,“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态度很明显:着装是个人问题,只要不是实在不合适的奇装异服,她作为朋友,就算不能开口称赞,也不会轻易置喙。 贺白洲能和她成为朋友,就是因为两人绝大多数时候都能恪守这种“独善其身”的规则,不会轻易评判其他人。但?现在,她觉得对方太识趣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她也不是专门过来秀恩爱的,既然许乘月不问,她也就跳过了这个话题,直接甩出一沓资料,“看看这个。” “这件事我知道。”许乘月一目十行地扫完了所有的资料,抬起头看向她,“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贺白洲手指点了点桌面,“林鹤之的小女儿是个天才钢琴少女,甫一露面就惊艳世人,这件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猜,下一步会是什么?” “横向对比同时期的其他天才,纵向对比各个不同时期的天才们,”许乘月的语气尚算平稳,“尤其是……” “尤其是跟她有渊源的那些。”贺白洲接过话头,“炒作的手段,归根到底就是抬一个踩一个。远到林鹤之的第一个女儿林妙然,近到这两年来热度一路走高的新星邵清然,谁都跑不掉。” 许乘月并不怀疑林鹤之会不会用这些手段,他在商业炒作上的能力,她早就已经见识过了。 “你?想怎么做?”她直截了当地问。 其实心里还是暗暗有些吃惊的。邵沛然和邵清然是表姐妹,她当然早就知道,林鹤之早年有个很有天赋的女儿,后来出国了,她也隐约听过,但?之前始终没将两人联系在一起。此刻听贺白洲这样说,才终于了然。 也终于知道邵清然为什么总是那样针对邵沛然了。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但?是许乘月知道她之所以会养成现在这样的性格和习惯,就是因为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总有人能轻易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不主动去争去抢就总会被人忽视,总是比不上别人。 原来那个人就是邵沛然。 “我当然希望能一劳永逸。”贺白洲微笑。 一劳永逸,也就是说,不是解决眼前的这件事,而是解决林鹤之这个人,让他再没办法用出这些手段,也就彻底杜绝了这方面的问题。 许乘月沉默了片刻,才问,“你?有什么计划吗?” “只是粗略的想法,至于更具体的计划,需要?对他有足够的了解才能确定。”贺白洲说,“这方面是你的特长。” 所以她来找她,不单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邵清然,许乘月天然就跟她形成联盟,更是因为做成这件事需要?她的帮助。毕竟国内是许乘月的主场,她也更擅长这方面的事情。 “那就说说你?的想法吧。”这次,许乘月没怎么犹豫。 “两个方面。一是名声,二是林抒晚。”贺白洲说,“他这种靠名气吃饭的人,最怕的也是名声被毁。但?是不能从私德方面入手,因为很容易牵扯到其他人。而林抒晚既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女儿,她未来的道路走得越顺利,林鹤之也能得到越多的反哺。断掉这个臂助,肯定能让他遭受重创。” “可以,我来解决名声问题,林抒晚交给你?,OK?”许乘月听完,只沉思了片刻,便做出了分?工。 还是那样干脆利落、雷厉风行,一旦做出决定,绝不拖泥带水。 贺白洲朝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 贺白洲离开之后,许乘月想了想,拿起手机,给邵清然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到挂断都没人接听,许乘月无奈地笑了一下,继续拨打。直到第三通电话,对面才接通,邵清然的声音带着未醒的起床气,“什么事这么十?万火急的?” 昨天晚上,两人小小地争吵了一下——因为下午那个戛然而止的“惩罚”,结果就是不小心放纵了一点,邵清然后半夜才睡,身体也不舒服,被人吵醒,当然不会高兴。 许乘月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她今天睡了够久,于是对于吵醒她这件事,也没有太多的内疚感,解释道,“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又要?失眠了。现在起来刚好,清醒一下,就可以准备吃晚饭了。” “说重点。”邵清然完全感受不到她的体贴。 许乘月道,“重点就是,晚上我想在家吃,可以吗?就上次那种海鲜就可以,你?要?是同意,我就让他们现在把材料送过去。” 邵清然那双弹琴手,平时都需要?特别的保养,许乘月当然是不可能让她下厨的。但?偶尔她兴致来了,会主动做一些不那么难的菜,因为食材够好,烹饪方式也简单,味道自然差不到哪里去,算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但?今天,她显然是没有这种兴致的,闻言冷笑,“我是你家的丫头吗,不但?要?洗衣做饭,还要?叠被铺床?” “那就把东西放着,我回来做,好吗?”许乘月耐心地哄她,“你?还没尝过我的厨艺吧?” 确实没有。 邵清然有点心动,轻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许乘月微笑起来,又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三点了,再过两个小时我就回去,最迟六点钟到家。” 她太了解邵清然了,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勉强够她洗澡护肤挑衣服再画个适合约会的晚妆,应该暂时没心思去在意别的事了。 挂了电话,她按内线把助理叫进来,让他把今天五点之后的工作都推了或者改期。 “好的。”助理翻开日程本看了一眼,“别的都没问题,但?今晚文?化节那边有林鹤之大师的演奏,您之前说过一定要?亲自到场的,鲜花已经订好了。” “我有别的事,就不去了。”许乘月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你?把跟他有关的安排都整理一下,明天早上我要?看。” 安排完了这些,加紧将今日份的工作完成,一到下午五点,她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总裁办的员工们见状,当面不敢有任何表现,却都在心里欢呼。工作狂老板自从结婚之后几乎都是到点下班,他们也跟着轻松了不少。习惯了准点下班,连工作效率似乎都增加了不少呢! 许乘月开车回到家,邵清然果然刚刚化好妆,听到汽车的声音,才慢吞吞地穿上鞋子下楼。 到了楼下,许乘月也正好进门。她将车钥匙放在柜子上,笑着走向邵清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称赞道,“今天很漂亮,这一身衣服很衬你。” 然后才松开她,上楼去换了居家的衣服,进厨房忙碌。 邵清然假惺惺地问了一句“真的不用我帮忙吗”,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就心安理得地坐在餐桌前等晚饭了。 好在海鲜的烹饪都很简单,两人的食量又不大,许乘月很快就完成了。 吃饭的时候,邵清然才问,“今天到底有什么事?不然你不会突然这么殷勤。” 她一开始还以为许乘月只是昨晚太过分?了,想道歉,不过后来化妆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总之应该没那么简单。 许乘月放下手里的筷子,“你?昨晚看到林抒晚了吗?” 邵清然面色微变,下意识地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旋即她就记起来,许乘月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她不是那么天真单纯、岁月静好,知道她会嫉妒、会争夺,而林鹤之就是她争抢的目标之一。 许乘月会这么问,就是已经知道,她不会不在意林抒晚登台表演这件事。 “你?要?劝我什么?”她问。 许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清然,你?不需要?摆出这种警惕的姿态,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是吗?你?不是来劝我友爱同门的吗?”邵清然盯着她,“不能伤害别人,这不是你的行为准则吗?” “即使你?伤害了她,事情就会有改变吗?”许乘月问。 当然不会,但?因为这样,就什么都不做,那更不是邵清然的风格。 “清然,我不是要劝你?不能去争抢。我不是你,没有你?的经历,也没有立场这样劝说你。”许乘月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左手,“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一时争抢到了,也总会有再失去的时候。这一点,你?应该已经有所体会了。”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了邵清然身上,她猛地甩开许乘月的手,“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她站起来,用力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心底的情绪压了回去,“不属于我的东西,抢到了也可能会被别人夺走,那又怎么样?我可以再抢回来!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抢来的,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不属于我的,总会失去,就不去争不去抢,我现在还有什么?” “不是。”在她转身离开餐桌之前,许乘月拉住了她的手,“有一点你说得不对,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并不都是你抢来的。” 邵清然挣扎的动作顿住。 “至少我不是,清然。”许乘月绕过餐桌,将她拥入怀中,“是我自己选择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就……节日快乐? 感谢在2021-05-0319:43:26~2021-05-0420:3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掌中大河、悱恻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做不了歌手的小小鸟2个;Kora、你呀你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2、第52章 喵喵和卷卷 媒体的动作比贺白洲想的更快。 等她下班开车去接邵沛然吃饭时,网络上已经陆续开始有人深挖林妙然的过往,并将林鹤之的两个女儿放在一起比较了?。 也说不定不是媒体足够敏锐,而是有人往他们那边放了料。 但不管怎么说,开了?这个头,其他的大小媒体看到热度,自然就会一窝蜂地冲上去争相报道,将这件事的热度和价值彻底榨干。所以他们想做什么,都必须要抓紧时间了,错过这一波,事成定局,再做什么也没有多少?意义。 贺白洲开始琢磨起林抒晚的事来。 林鹤之之?前将这个女儿藏得很深,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让她接受媒体采访,似乎是想等一等看看风向。 要怎么才能接触到她呢? 想了一阵也没有结果,倒是车子?已经开到了目的地。 贺白洲远远地看到邵沛然从大楼里走出来,便暂时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正襟危坐等着对方过来。 说来奇怪,这段时间她和邵沛然的相处渐入佳境,本来感觉已经很自然了,虽然每次出门还是会挑衣服,希望能够在对方面前展现最好的精神面貌,但已经不会像刚开始那样,总是为这种细节忐忑。 结果现在明明已经有了?更一步的亲密,她反而又开始在意起这些来。 不过今天她身上的衣服是邵沛然挑的,倒不用怎么费心。倒是头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护理过了?,可以找个时间去弄一下。 邵沛然打开车门上车,贺白洲又暂时放下这些杂念,转头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才发动车子?。 过了?一会儿,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转头又看了?一眼,才终于确定,邵沛然今天没戴耳坠。 这种感觉倒是有些新鲜。 不过也有可能是早上两人急着出门,就忘记了。这个念头一起,贺白洲的耳根又开始发热,一整天没再想的那些内容,又倏然回到了脑海里,历历清晰。 “咳……”她连忙清了?清嗓子?,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今天去吃鲁菜怎么样?听说有一家店味道很正宗,大厨是国宴大师。” 好在她现在已经相当了?解邵沛然的口味,也不需要每天参考她的饰品,才能决定要去吃什么。 而且自从认识了?张少?之?后,她又被安利了不少?店铺——对方的朋友圈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吃喝玩乐的攻略集锦,推荐的店铺都错不了?,完全可以一家一家地吃过去,给贺白洲省了?不少?事。 今天这家店,也是张少?倾情推荐的。国宴大师的水准自然不用说,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吃得人心满意足。 把子?肉肥而不腻、醇厚鲜香,黄河鲤鱼外脆里嫩、酸甜可口,葱烧海参鲜香柔滑、滋味浓郁,不过邵沛然最喜欢的是一道拔丝山药,她本来不爱吃甜食,难得这道菜放了这么多糖,却不会让人觉得甜腻,几乎都吃完了?。 菜有点多,味道又好,两人都已经吃撑了?。 从店里出来,贺白洲便试探着问,“这里好像距离艺术节的场馆不远,要过去看看吗?就当是散步消食。” 她特意选择这家店,就是因为位置好,从这里走到场馆,最多不过十分钟,十分便捷。只不过因为昨天的事,她不确定邵沛然愿不愿意再去,万一遇到不想看见的人,难免扫兴。贺白洲明知道是这样,依旧这么安排了?,也是想试探一下邵沛然的态度。 贺白洲去找许乘月合作,本身就是因为对方更方便对付林鹤之。所以她只能揽下接触林抒晚的工作,但这种事,总不能背着邵沛然去做,哪怕说是为她好,也显得有些不尊重人。 所以在开始之?前,她要先确定邵沛然的态度,让她知道有这么回事。 邵沛然看了?她一眼,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那就去吧。” 整个场馆那么大,分成很多对外开放的小展台,同一时间差不多有十几个节目在上,要想在这里遇到熟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像之前开幕式,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一起。 两人散着步走过去,果然一路都十分顺利,依次看了?魔术和杂技表演,最后听了半场歌剧《茶花女》。 等散场出来时,夜已经很深了。 节目很精彩,约会很尽兴,但直到两人沿着种满悬铃木的人行道步行前往停车场时,贺白洲依旧没能找到机会,把试探的话说出口。 她几次回头看邵沛然,开始邵沛然没有多想,但次数多了?,当然能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见她犹豫不决,只好主动开口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今天的网络新闻,你看了?吗?”贺白洲问。 邵沛然道,“你是说跟我和林抒晚相关的那些吗?都看到了。” “我看媒体这么深挖下去,早晚会找到你。”贺白洲微微皱了一下眉,轻声说。 邵沛然笑了?,“那你就想错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炒作,就算媒体挖不到,也总有人会把这些内容曝光出来。这种故事,媒体和大众总是最热衷的,要吧热度炒起来太容易了?。” 看来她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贺白洲听到这里,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十几年前就不愿意给他当博取名声的工具人了?。”邵沛然说,“现在当然更不会。” 这一点,贺白洲当然不怀疑,邵沛然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不可能会姑息这种事。她所担忧的是,“那林抒晚呢?” “她?她也只是个工具人。”邵沛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看清这一点。如果不能,就只能作为林鹤之手里的一枚棋子?,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可如果能看清,却无力反抗,却又是更加可悲的事。 贺白洲听出她话中的同情之?意,便问,“你说,我们能不能把她争取过来?” “嗯?”邵沛然有些意外。 贺白洲就继续道,“我听人说,林鹤之的人气已经在走下坡路了?。他现在将林抒晚推出来,无?非是想借她的热度,操纵她博取更多的名利。如果能让她站在我们这一边,对她来说,可以摆脱被人控制的局面,对我们而言,也算断了林鹤之一臂。” 出乎意料地,邵沛然听她这么说,没有急着表态,反而问了一个贺白洲没想到的问题,“对我们而言……‘我们’是指谁?” 她的敏锐简直令人心惊。 贺白洲只好坦诚,“其实我今天刚跟许乘月见过面。这件事里,被牵扯进去的除了你和林抒晚,也有邵清然,她不会坐视不管的。” 她顿了?顿,见邵沛然不说话,又道,“我不是不想先跟你商量,只是怕你对这件事心有芥蒂。但是昨天林抒晚登台,热度已经起来了,我们的时间不多……” “不用解释,我还?不至于连你是为我好都看不出来。”邵沛然笑了?一下,“难道在你看来,我是这样不近人情的人吗?” “当然不是!”贺白洲立刻反驳。邵沛然在她眼里,是最美好、最温柔的存在。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一再地容忍自己,两人也不可能变成今天这样的亲密关系。 邵沛然脸上的笑意加深,“就按你说的来吧,我没有意见。林抒晚……如果她同意的话,告诉她,我可以替她找个最好的老师。” 贺白洲突然握住她的手。 她能听出来,邵沛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多少?有几分惆怅之?意。 邵沛然也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解释道,“那原本是我为自己挑选的老师,可惜后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脸去见他老人家,现在能给他找个天赋更好的弟子?,也算是我尽心了?。” 贺白洲闻言,抬起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很轻的拥抱。 “那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她说,“你做你的事就好。” 邵沛然当时没说什么,转头就发了一份林鹤之的资料给贺白洲。这份资料,可比贺白洲在别处找到的要细致多了?。而且内容也更加丰富,截至到今年的消息,全部都有。 看到这份资料,贺白洲才意识到,邵沛然从一开始就在戒备着林鹤之,甚至早就准备好了对付他的武器。 对她来说,把剑锋指向亲生父亲,不知又是什么样的一番滋味? 贺白洲转手把资料给了?许乘月,让她去忙,自己则是打定主意,就算再忙,也要花足够多的时间来陪伴邵沛然,免得她自己一个人待着,容易胡思乱想。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是想找个机会留下来过夜?”邵沛然一手扶着车门,笑着问。 贺白洲厚着脸皮说,“你这么想也行,所以我可以留下来吗?” 邵沛然笑得好看极了?,就在贺白洲以为计划通的时候,她直起身,关上了?车门,柔声叮嘱,“早点回家,路上小心。” 贺白洲不由叹了一口气。 …… 贺白洲本来都已经准备放弃了?。 她发动车子?,打算调头回家,但还?没把车开出去,想了想,又倒回去停好,下车追了?上去。 还?好,邵沛然还没走到单元楼下,见她突然追上来,不由问,“怎么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吗?”她这样说着,还?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 贺白洲紧紧攥着她的手,“其实是我如果看不见你,就会胡思乱想,晚上根本睡不着。这样,可以留下来吗?” “你……”邵沛然看着她,一时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了?。 “就收留我一晚上吧。”贺白洲见她没有坚决反对,立刻得寸进尺,上前一步把人抱住,拼命在对方身上蹭,“好不好?沛然?沛沛?喵喵?亲爱的?” ……好像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贺白洲尴尬得微微一顿,邵沛然也反应过来了,她开始以为贺白洲单纯在卖萌,还?觉得对方不像是猫,更像一只大型犬,然后才慢一步反应过来,那不是卖萌,而是对她的称呼。 林妙然,妙妙,喵喵? 真有你的,贺白洲! 邵沛然觉得自己那一瞬间的心软不如拿去喂狗,她面无表情地把人推开,“你刚才叫我什么?” 贺白洲不由捂脸。她是昨晚才开始理直气壮地在心里给邵沛然起新昵称的。反正林鹤之都当着她的面叫出林妙然这个名字了?嘛,虽然暂时还不能说明两人之间的渊源,但是暗戳戳地叫一下名字又不会怎样。 当时她还?想,反正又不会当着邵沛然的面叫,没问题的。结果人果然不能太铁齿,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我说是因为我觉得你像一只美貌又不失野性的猫咪,所以才这么称呼的,你相信吗?”她看着邵沛然,努力解释。 “你自己相信吗?”邵沛然反问。好家伙,还?挺会用形容词。 贺白洲抬头望天,其实她也不太相信。但说实话,她有时候觉得邵沛然确实挺像猫的。 不过贺白洲她是不会这么放弃的,她都感觉到了,邵沛然明明已经心软,要不是她口胡叫错了?称呼,说不定现在已经夫妻双双把家还。既然能心软一次,当然就可以有第二次。 所以贺白洲做出垂头丧气的模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要不然这样,你也给我取个昵称,我绝对不反对,怎么样?” “嗯……”邵沛然微微沉吟。 结果贺白洲一下子?就看出问题来了,“你已经给我取过了?对不对?”她一把把人抱住,逼供,“说,你暗地里偷偷叫我什么?竟然偷偷给我取绰号,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种人!” 最后,贺白洲强行以“我们都给对方取了外号,所以扯平了?”为由,跟着邵沛然回了?家。 而她也终于在邵沛然的微信备注上,看到了自己的新外号。 “卷卷?这什么鬼?”她瞪大眼睛抗议,“一点都不威武霸气!” 说得好像喵喵很威武霸气似的。 邵沛然伸出手,温柔地撸了一把狗头,“你的头发有点自来卷,你没有发现吗?” 这当然是发现了?的……事实上现在已经好多了?,少?女时代,贺白洲这一头头发简直就是灾难,每次洗完不吹干梳好,一觉睡醒就会变成一只炸毛狮子,以至于她一度把头发剪短成那种碎发,还?因此跟家里起了一点冲突。 往事不堪回首。 闹了这么一场,邵沛然的坏心情是彻底没有了?。 这时夜已经很深了,她当然不可能再把贺白洲赶走。还?没等她想好怎么把人安排到隔壁去,贺白洲已经轻车熟路地进了?她的卧室,赖着不走了。 “糟糕!”邵沛然叫她去洗澡的时候,贺白洲才一拍床铺,站了?起来,“我本来打算带两件换洗衣服和一些日用品过来的,忘记了。” 邵沛然忍无?可忍,“你是在这里住上瘾了吗?” 贺白洲一溜烟儿跑进?浴室去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就发现主卧室的房门已经关上并且反锁了?。这一招太狠,贺白洲最后只能委委屈屈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果然没有心思胡思乱想了呢。 …… 邵沛然明明确认过,晚上贺白洲是睡在沙发上的。 她还提前准备了?毯子放在这里,确保对方绝对不会因为晚上气温降低就受凉感冒。 结果一觉睡醒,打开房门,门口躺着一只贺白洲。她一眼没看到,直接一脚踩了上去,不但把贺白洲踩醒了?,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她后退几步,看着躺在地上揉腰的贺白洲问。 话说,她踩到的明明就是小腹,为什么要揉后腰? 贺白洲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小声碎碎念,“好痛哦,我的腰要断了,起不来了,要女朋友亲亲抱抱才能好……” “……”原来是在碰瓷。 “需要我帮你打个120吗?”邵沛然转身拿起手机,居高临下地问。 贺白洲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然脸皮厚似乎就是她唯一的特长了,但是这种死皮赖脸的方式,邵沛然好像并不怎么喜欢。贺白洲揉了?揉刚刚被踩到的小腹,之?前活跃得过了?头的思维总算正常了?一点。 但洗漱完毕,准备下楼吃早餐的时候,邵沛然在玄关出换鞋,却突然说了?一句,“隔壁的房间一直空着,你拿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过来也可以,下次不要睡地上了?。” 贺白洲眼睛一亮,连忙答应,“知道了?!” 她控制着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得意,但浑身上下洋溢着的那种欣喜的气息,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 邵沛然看得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傻。傻是傻了一点,但可能也正因为是这样一个人,才能让她放下警惕和防备,愿意尝试着走出那一步。 这样一想,对贺白洲又能多几分宽容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贺白洲:得寸进尺.jpg 给【joymedusa】小可爱浅水的加更,么么哒~ 感谢在2021-05-0420:34:05~2021-05-0520:5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聿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14瓶;阿岩、泉光子郎、王里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3、第53章 林抒晚 高一?雯一进贺白洲的办公室,就被吓了一?跳,“你这是在干什么?” 原本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里,现在横七竖八地放着好几个行李箱,东西已经装了一?半,贺白洲还在几个房间之间进进出出,不时拿着一?些东西过来,放进箱子里。 这是要搬家吗? “哦,我拿一点东西到邵沛然那边去。”贺白洲抬头看见她,十分矜持地道。 高一?雯扫了一?眼地上的箱子,“这叫一点东西?” “别的我就归纳归纳。”贺白洲说,“反正早晚要搬的嘛,用不上?的东西都先装进箱子里,到时候也省事。” “你倒是对自己蛮自信的。”高一?雯吐槽了一?句,才反应过来,“邵沛然让你把东西放她那里?” “是的。”贺白洲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这个得意的样子,让高一?雯很难控制住打击她的冲动,“是放在她住的地方,还是隔壁的空房间?” “……隔壁。”贺白洲刚刚翘起来的尾巴又耷拉了下去。 高一?雯舒服了,这才问,“叫我来干什么?帮你整理东西,那是另外的价格了。” “不让你整理东西。”贺白洲的东西都是有数的,收拾的时候也有?自己的想法,让别人来帮忙反而?会影响她。她把手里的书放进一?个箱子里,拍了拍手,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来,“有?别的事。” 她胡乱地翻了一?下桌面上放着的资料,一?边问高一?雯,“如果我想不引起监护人注意,去接近一?个小孩子,该怎么做?” 高一?雯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禽兽不如!邵沛然也不管管你?” “好了,别胡说八道了。”贺白洲瞪她,“说正事呢。” 高一?雯单手在办公桌上?一?撑,人就坐到了桌面上,“那你总要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才知道能不能帮忙,犯法的事我可不干,给多少钱都不行。” 贺白洲顺势把手里的资料推给她,一?面道,“是邵沛然的妹妹。”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说明自己的目的,然后叹气,“但是我调查了才发现,这孩子简直比之前的我还要深居简出,除了去学校,根本不会出门,林鹤之把她藏得太紧了。” 她连假装偶遇都不行,更不用说找机会跟林抒晚交流,甚至说服她离开亲生父亲,站在她们这一?边了。 高一?雯听完,手里的资料也看得差不多了。 “这不是很简单吗?”她翻到其中一?页,手指点了点页面,“她在这所学校上学。” “是啊,一?所贵族小学,学生全部都由家长接送,根本没机会接触外面。”这个消息,还是媒体曝出来的呢,连这些无?孔不入的媒体,也没能采访到林抒晚,可见安保之严密了。 “等等……”贺白洲感慨完了,才反应过来,“你说很简单?” “学校每年都会给学生安排体检的。”高一?雯说,“我们又正好是一家资质很好的私人医院。” “对啊!”贺白洲眼睛一?亮,如果能够跟学校那边达成合作的话,不管是派医生过去,还是把学生弄过来,就都有机会了。她激动地握住高一?雯的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安排,尽快弄好。实在不行的话,免费给他们体检也可以。” 高一?雯冷漠地抽回手,确认道,“你私人出钱?” 医院既然是一家正规的机构,那么财务上就肯定要独立,不可能贺白洲说免费就免费,不过如果贺白洲自己掏这笔钱,就没问题了。 贺白洲点头,“我出。” “你还有?钱吗?”高一?雯怀疑地问。她可没忘记,之前贺白洲买房和装修就已经把口袋给掏空了。 “有?的,放心吧,你的工资也有?钱发。” 高一?雯放心了。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毕竟杏林医院资质确实很?好,就连安保工作也同样是一流的,何况医院打着为教育做贡献的旗号,愿意免费提供全套常规检查服务,学校没理?由拒绝。 因为检查的项目比较多,所以最后商定是让学生们到医院这边来。 这么多学生,当然也不可能一天就弄完,总共安排了三天。突然增加了三天的检查,医院这边当然也有?一?大堆的事务要安排,高一?雯忙得简直飞起,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给安排妥当。 第二天,在六年级就读的林抒晚就出现在了杏林医院。 趁着学生们还在排队,贺白洲过去“视察”了一?下,成功地见到了林抒晚。 看到她,小孩似乎也很?吃惊,睁大了眼睛。在贺白洲跟老师说两家是世交,自己有?几句话要跟她说时,她也没有否认,于是成功争取到了几分钟的时间。 林抒晚个头不高,贺白洲索性蹲下来跟她说话,“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和姐姐在一起。”林抒晚点头。 贺白洲有?些意外。她本以为那天是邵清然带林抒晚过来找人,给她灌输了一?些东西,但现在看来,林抒晚却是早就已经知道邵沛然的存在了,“你知道你姐姐?” 林抒晚看了她一眼,小声说,“我在家里的储藏室里,看到过姐姐的录像带。” 邵思语和林鹤之离婚之后,就直接带着邵沛然出国了。夫妻俩既然决裂,林鹤之自然不会留着以前的东西,基本上都丢得差不多了。不过家里东西多,总有些漏网之鱼,被随便塞在储藏室里。 林抒晚从小不怎么到外面去,林鹤之对她管得很?严厉,每天都有许多的功课要做。但是他毕竟要出门走动,不可能时时看着她,家里的保姆很?同情林抒晚,林鹤之不在家的时候,她稍微懈怠一?些,保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家里能玩的东西不多,所以林抒晚最喜欢的是储藏室,因为这里总能找到意料之外的惊喜。 然后就无?意间看到了林妙然的表演录像,之后又知道了这个人就是她的姐姐。不过林鹤之从来不提这些,林抒晚也知道不能问,只将之当成自己的小秘密。 贺白洲听她说完,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人们总觉得小孩子不懂事,但实际上?,小孩子什么都懂。 她正感慨着,就听林抒晚小声问,“姐姐的病好了吗?” 网络上?关于林妙然突然消失的事,没有统一?的解释,但大都猜测她是生了病,出国治疗。林抒晚所知道的,当然也是这样。 邵沛然对上?她的关切的眼神,心?里突然有点难过。她轻轻揉了揉林抒晚的头发,叹息道,“不会好了,她以后都不能弹琴了。” 林抒晚大大的眼睛里也都是难过。 贺白洲突然发现,从某个角度看,她跟邵沛然的确有几分相似。 不过时间紧迫,不容她沉溺在这些情绪之中。确认林抒晚并不排斥自己,贺白洲才试探着询问她家里的事。 谁知她刚开了个头,就听林抒晚道,“你是想问爸爸的事吗?他不让我进书房,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贺白洲连忙解释,“我只是想问问,你平时过得怎么样。”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揽下来的,是一件万分艰难的差事。最难的地方不在于如何说服林抒晚,而?在于如何让林抒晚意识到,自己想要她做的究竟是什么。 她还那么小,真的能明白她们的用意吗?现在做出的选择,将来不会后悔吗? 于是在林抒晚回答之前,她又猛地摇头,“不,你不用回答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或许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或者……你想见见你姐姐吗?” “可以吗?”林抒晚问。 贺白洲肯定地道,“当然可以。但是,不能让你爸爸知道,你应该明白吧?” 见林抒晚点头,她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你在这里住几天院,这样才方便安排你们见面。” 林抒晚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她摇头道,“不用。 “什么?”贺白洲没有听懂。 林抒晚抬起右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上,朝她微笑,“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天……贺白洲一?时说不出话来。难怪林鹤之把她藏得这么好,一?直深居简出,除了要严格地要求她练琴之外,恐怕也是因为她的身体很?不好,需要足够小心。 可即使明知道她并不适合情绪过于激动,他还是让她学了琴! 没有足够充沛的感情,怎么可能弹出真正能打动人的琴声?可是那样充沛的感情,偏偏对于她来说是致命的。 邵沛然说得对,林鹤之只是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了工具。 …… 林抒晚发过病,她几乎是熟练地按着心?脏倒在了老师的怀里,然后顺利住院。 贺白洲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趁着老师去给林鹤之打电话的时间,安抚了林抒晚几句,说好之后再来看她,就匆匆离开了。 她不能跟林鹤之见面,一?旦他知道这里是她的地盘,她又跟邵沛然关系密切,肯定不会让林抒晚留在这里。 而?且也需要将具体的情况告知邵沛然。 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明明早就已经接受了,父母对孩子未必都抱着爱意。可是直面这种事实,还是让她心里十分难受。原来父母不但可以不爱孩子,甚至还可以将他们利用价值榨取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十八万字了。 搞完渣爹好像就可以收尾准备完结了(沉思) 感谢在2021-05-0520:53:50~2021-05-0620:2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ora7瓶;長島冰茶它不醉人嗎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4、第54章 是她的错 外面突然刮起了?风。 没多久,天色就阴沉了?下来,看上去像是要下雨。贺白洲打开走道尽头的窗户,狂风就卷着湿润的气息扑了?进来。她站在风里,渐渐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好像太着急了。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几乎没有思考,就希望邵沛然尽快赶来。 不仅仅是希望她能尽快见一见林抒晚,更因为这一刻,贺白洲觉得自己很?需要邵沛然在身边。 可是连自己都觉得难以承受的恶意,对邵沛然而言冲击只会更大。毕竟那是她的亲生父亲,而且……贺白洲至今仍旧不知道,当年邵沛然出国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拿出手机,又拨了一个电话。 “怎么了??”邵沛然在电话那头问。她的声音是温柔的,语气也很?平静,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情况。 贺白洲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好像要下雨了,开车慢点,路上小心。” 要说的话有很?多,但邵沛然现在在开车,不能让她分心。不如等到了这里再解释,而且到时候有自己在,至少还能给她几分安慰。 “已经开始下了?。”邵沛然笑了?一声,“知道了?,不用担心。” 贺白洲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雨点已经落了下来,在地面上印下斑驳的痕迹。 风声也变得更激烈了?。 她关上窗户,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才打电话给高一雯,让她去处理一下林抒晚相关的事?。等家属来了,医生要怎么说,又该怎样把人留在医院里观察治疗,以便她们后续能够有更多的时间跟林抒晚接触,这些都要先安排好。 但事?实上,这些准备最后都白费了?。 林鹤之并没有来。他接了电话,再三感谢了老师,又说自己那边脱不开身,希望在他赶过来之前,学校能暂时留人在这里看着。 贺白洲听得目瞪口呆,“亲生女儿在医院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有多重要的事?情走不开?”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这种人了吗?为什么还这么吃惊?”高一雯觉得她的反应更奇怪。 “我……”贺白洲失语了?片刻,才说,“我只是……我以为他那么看重面子和名声,至少应该赶过来做做样子。”即使并非真心,但孩子在这时候看到他,肯定会更安心的。他既然要利用孩子,至少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是你搞错了?一件事。”高一雯在贺白洲对面坐下来,“他在意的不是名声和面子,而是利益。只不过对他而言,有面子和名声,自然就会有利益。” 如果不影响别的安排,他当然愿意演父慈女孝的戏码。但如果让他在利益和女儿之间做选择,闭着眼睛他都知道该怎么选。 “你知道他今天去做什么了?吗?”最后,高一雯说,“随便上网搜搜,就知道了?。” 贺白洲果真掏出手机搜了?一下,原来今天文艺界人士陪同上面下来的领导视察艺术节,难怪他“脱不开身”。说不定费尽心思才挤进了?这个队伍里,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 相较之下,邵沛然就来得很?快了。 快到贺白洲还没想好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件事说得委婉一点,于是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尽量保持客观的态度。 邵沛然听完,沉默了?一下才道,“的确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果然,有些事?只有0次和100次的区别,尝到了好处,又没有受到惩罚,当然只会变本加厉。” ——是她的错。 她表现得太冷静,以至于贺白洲满肚子安慰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停了?一下,才道,“你要去看看她吗?” “去吧。”邵沛然说。 林抒晚躺在病床上,看起来安静又乖巧,正侧身看着窗外的雨出神。 听到敲门声,她回过头来,看到邵沛然,眼睛一亮,立刻就坐了?起来,期待地看着她。 邵沛然听说过她的事?。虽然已经离婚了?,但好像所有人都默认邵思语母女跟林鹤之之间还有剪不断的关系,他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总有人会去邵思语那里做耳报神。 林抒晚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对她寄予厚望的林鹤之知道后,大失所望。当时他和林抒晚的母亲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夫妻俩因为孩子的事?吵得不可开交,关系彻底降到冰点,开始长期分居——因为女方坚持不肯离婚。 事?情在林抒晚上幼儿园之后,有了?转机。 因为她被发现有着不错的音乐天赋,被学校选送参加了?一个儿童比赛,并且拿了奖。 那之后,林鹤之重新正视起这个女儿,把人接到了自己身边培养。林太太这几年独自抚养孩子,早就心力交瘁,所以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拿着林鹤之给的大笔金钱潇洒去了,半点不问女儿的处境。 传八卦的人只感叹林太太当妈的心狠,又赞叹还好林鹤之是个有良心的,却全然没有人在意林抒晚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邵沛然走到床边,伸手揉了?揉林抒晚的头。林抒晚这才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小声地叫她,“姐姐。” 之后邵沛然问了不少问题,林抒晚全都配合回答。甚至有些她们以为她不会知道的事?,她竟然也能说得上来。这个孩子早熟得惊人,她之前跟贺白洲说爸爸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完全是在骗人。林鹤之确实不让她进书房,但他大部分时候又不在家,哪里知道她有没有进去过呢? 贺白洲觉得,她甚至已经猜到她们要做什么了?。 “我觉得,我们的计划或许可以修改一下。”从病房里出来,她这样对邵沛然说。 邵沛然点头,“就不要把她牵扯进来了。”原本是想让林抒晚站在她们这边,给林鹤之一击,但是真的知道了?她的事?,反而只想给她一个安静宽松的环境,让她能好好治病了?。 贺白洲说,“先让她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检查一下身体,商量一下治疗方案。我们动作快一点,说不定等她出院的时候,事?情就都已经解决了。” 这样,也就算是把对她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但新的问题势必会出现,林抒晚才十?三岁,必须要有一个监护人,母亲是靠不住的,父亲如果出了事?,她还能跟着谁? 贺白洲没有跟邵沛然提这个,因为她知道邵沛然对林鹤之肯定有心结,所以并不想逼迫她去考虑这些。反正在治疗之前,林抒晚都可以住在医院里,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好了?。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天色彻底暗下来。 为了转移邵沛然的注意力,贺白洲便笑着道,“雨这么大,你开车回去不方便,不如留在我这边住一晚?” 邵沛然往外看了?一眼,问她,“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 贺白洲很?冤枉,她就算想预谋,那也要老天爷配合。不过虽然是临时起意,但她越想就越觉得,把邵沛然留下来的想法不错。虽然她这边的条件很?普通,但偶尔换个环境,也可以调节一下心情。 晚饭后林鹤之终于匆匆赶来,为了避开他,贺白洲和邵沛然就直接回了?办公室,没有再到病房那边去,把剩下的事?都交给了?高一雯。 进了?门,贺白洲一直强撑着的气就泄了?,她关上门,回身就抱住了?邵沛然,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叹气,“接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感觉好累啊……” 邵沛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权作安慰。 贺白洲其实还想说,她只是稍微了解一下,就这么累,邵沛然作为亲身经历过的人,又会是什么感觉? 但这种问题,除了勾起她的伤心事?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她忍住了没有问。 窗外骤然炸响了?一声雷鸣,雨紧跟着下得更大了?,风呼啸着从窗外刮过,摇动数目,发出各种怪异的声响。 贺白洲抱紧邵沛然,又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我以前觉得自己遇到的事?就够糟糕了?,没想到还有更坏的。”她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眶一热,鼻尖发酸,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这反应有点丢人,贺白洲吸了吸鼻子,“唉,我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她想解释,但发现自己一时说不清楚。 “我知道。”邵沛然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声说,“你不是为了?你自己,你已经长大了?,不会因为这些事?难过了?,你只是替她难受。不过白洲,就算长大了?也一样可以害怕,难过,想哭的。” 她的手按在贺白洲的脖颈上,安抚地搓了?搓,“实在不行?,就当是你怕打雷吧。” 雷声应景地又响了?一下。 邵沛然的声音温柔极了?,像哄小孩子那样说,“别怕。摸摸毛,吓不着。” 贺白洲终于被她逗笑了?,“别闹,你才怕打雷呢!” “嗯,是我害怕。”邵沛然说,她侧头在贺白洲柔软的头发上吻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你可以抱紧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贺白洲:还有这好事? 感谢在2021-05-0620:26:24~2021-05-0718:3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譞譞10瓶;h踢踢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5、第55章 她们的计划 贺白洲原本没打算做什么?的。 毕竟这样一个温馨的夜晚,她只要美女姐姐抱着自己睡就满足了。 但是等真?的躺下来之后,她却又开始躁动起来。闭上眼睛还不肯安分,东摸摸西摸摸,是什么?意思谁都看得出来。 偏偏邵沛然觉得她今天受了刺激,所以不管她做什么?都愿意纵容。 于是一不小心,就有点放纵了。 半夜里风雨都停了,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贺白洲这才挨着邵沛然躺下,把人半抱在怀里,满足地说,“睡吧。”还安慰邵沛然,“那些事你都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邵沛然当时没说什么?,但第二天一早,被闹钟叫醒时,她却对贺白洲道,“把许乘月的联系方式发给我吧。” “!”刚刚醒来还有一点迷糊的贺白洲立刻警惕,“你找她做什么??” “吃醋了吗?”邵沛然回头问她。 “当然不是。”贺白洲义正言辞,“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管林鹤之的事,我们会处理的。”在林鹤之的事情之外,当然就更没必要有许乘月的联系方式了。 “现在已经不是我要不要管的问题了。”邵沛然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联系方式发给我。” 贺白洲委屈地把许乘月的微信推送给了她。 邵沛然发了好友申请,把手机放下,裹着浴袍下床。贺白洲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我要上?班的。”邵沛然无奈,回身揉了揉她的头发,替她盖好被子,“我马上就走了,你继续睡吧。” 贺白洲必然不可能让她就这么?走。 以前两人没在一起的时候,她还能每天都开车过去接邵沛然吃早餐,殷勤得不得了,总不能现在在一起了,反而不如那时候了吧?那她成什么?人了?把人骗上?-床了就不懂珍惜的人渣? 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见邵沛然准备换衣服,连忙道,“那个昨天不是穿过了吗?要不你今天穿我的衣服吧?” “也好。”邵沛然刚将衬衣展开,闻言随手丢开,“那就借一套衣服给我吧。” 贺白洲脸上带着笑去开衣柜门。能让邵沛然船上她的衣服,当然是很值得人开心?的了。最好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衣服跟她的穿衣风格不一样,问一问是怎么回事才好。 结果柜子门打开,她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一半。 贺白洲愣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之前邵沛然让她拿一些衣服和日用品到那边去,她就把自己大部分的东西都收起来了。当时没有多想,觉得早晚可以搬过去的,那些东西她平时也不用,早一点收拾还省事。 现在才发现,原来还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她扫了一眼柜子里的衣服,因为是打算自己穿的,所以她留下的全都是高一雯帮忙挑的那些。也不是不好看,只是不像是穿去上班的。倒是她自己的正装,之前都装起来了。 她只好关上柜子门,让邵沛然稍等一下,然后去开放在休息室的行李箱。 这时候,坚持自己收拾东西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她记得衣服放在哪里,所以没耽误什么?功夫,就找了一套出来,拿去给邵沛然。 邵沛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换好衣服,跟贺白洲一起下楼去食堂吃早餐。 吃饭的时候许乘月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邵沛然一边吃东西,一边跟她发消息。贺白洲在一边好奇得恨不能把头伸进对方的手机里去,偏偏她坐在邵沛然对面,连偷看都不可能。 一顿饭吃下来,她从头到尾跟个会火撩了屁股的猴子似的。 邵沛然看够了笑话,才跟她说,“你要是想看,可以直接跟我说。” 贺白洲一时摸不准她是认真?的还是在说反话,正在仔细观察,邵沛然已经直接把手机推到她面前了。 这就不看白不看了。贺白洲低头,迅速地浏览了一下两人的对话,发现果然是在讨论要怎么对付林鹤之。 按照许乘月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先从各个方面对他进行打击,给他制造一些麻烦,降低网友对他的评价,然后再徐徐图之。她目前已经接洽了不少林鹤之的合作方,在谈具体的条件。 但邵沛然觉得这种办法太麻烦了。林鹤之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利益,看起来好像有很多人支持他,很难对付,但实际上?,只要掐住七寸,他也根本无法挣扎。 由下而上?,不如由上而下。 贺白洲看得微微心?惊,但也不得不承认,邵沛然的这个方案,效率要高得多。 只要上?面决定封杀林鹤之,任由他有多少群众基础,都是没有用的。不过呢,最好还是低调一些,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得太大,最好是不要让媒体那边曝光出来,否则她们多少都会被牵扯到。 林鹤之这么?多年做的事,大部分都只是恶心人,并不能制裁他,但总有一些越线的地方。只不过隐藏在光鲜的外表下,让人难以察觉。 但她们已经搜集到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 只要把这些事情捅出来,林鹤之就只有铁窗泪一个结局。但警方办案,肯定会对外发布公告。要怎么让这件事低调一些,不引起任何人的关注,才是最麻烦的。 贺白洲越看越觉得,邵沛然考虑这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才能直指核心。 但她的心?早就已经偏了。再说像林鹤之那种父亲,也不值得任何人去维护。邵沛然能够跳出身份对她的桎梏,下定决心做这些,反而更让贺白洲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她。 她想了想,对邵沛然说,“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既然不想让他的事情闹得太大,那让上?面直接出面压下去就行了。”这思路其实跟邵沛然的是一致的,只不过更进一步,“理由也很好找,就说他作为公众人物,如果曝出这些消息,影响太恶劣了,对青少年的导向不好。” 毕竟林鹤之还不是普通的偶像,他是被冠以“大师”之名的国宝级人才,一听就让人觉得德高望重?、品行端正。一旦出了问题,影响的不光是他,还有跟他同一级别的很多人。 邵沛然收回手机,将这个建议发给了许乘月。 那边很快回复,“可行,我已经有想法了,不过可能要请贺白洲帮忙。” 贺白洲见状,索性直接用邵沛然的手机发了一条语音,问她需要自己帮什么?忙。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许乘月当然秒懂,当下拜托她帮忙想办法,让自己去见邱老一面。 然后等这边的交流结束了,又私底下给贺白洲发消息,恭喜她得偿所愿。 许家的集团涉及的行业非常广泛,其中就有不少文化产业,包括出版、影视、以及线上?视频平台。如果不是她在背后鼎力?支持,林鹤之和邵清然在国内的人气不会呈井喷式爆发。现在她要对林鹤之动手,当然也不是太难的事。 但是要先走通上?面的路子,反而有些麻烦。虽然她也有相应的人脉,但这回准备搞的事情太大,他们都未必做得了主。倒不如直接找最大的那一个。 邱老出院之后,目前正在一家疗养院休养。医院这边跟疗养院也有对接项目,定期会派医护人员过去做一些常规的检查。 在她的协助下,许乘月顺利见到了邱老,而且还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推销了出去。 在邱老面前,当然不能说他们要对付林鹤之了。许乘月直接提出了一份由他们许家旗下的集团牵头的“正能量偶像”专题活动。这几年来,上?面对于文娱产业的监管收得越来越紧,下面积极做出配合,自然也是喜闻乐见的好事。 借此机会整顿一下圈子里的风气,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至于被台风尾扫到进去的人,那就只能怪他们自己倒霉了。林鹤之夹在这些人之中,绝不会引起太大的关注。 之后再以“影响太恶劣,不宜大肆宣扬”为由,让上面压一下这个消息,那就更万无一失了。 …… 林鹤之对此一无所知。 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文化节那边的事,连林抒晚住院,都只来看过一次,其他时间只让自己的助理过来盯了一下,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一次的文化节,他出了大力气,打算一边把林抒晚推出去,另一边也借此机会拓展更多的人脉,能让自己更进一步。所以在这两个目的冲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放弃了林抒晚。 只要自己还有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林抒晚身为他的女儿,什么?时候都可以登场,但反过来就未必了。 这种情况,他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事实上?一切也都进行得很顺利,眼看已经跟几个领导搭上话,林鹤之正志得意满间,突然收到了“正能量偶像”的风声。 林鹤之这么?多年的经营,还是有点用的。上?面要做的事,就算再怎么保密,也难免走漏一些风声,毕竟所有人都有自己想保的人。然后就有人把这风也透给了他。 他本来不以为意,但给他透风的人却告诉他,这一次是来真的,说不定连他们这样的人都会受到影响,让他早做准备。 林鹤之这个人,向来自诩能屈能伸,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出于谨慎的想法,他还是又清理了一遍自己留下的各种痕迹,把手里的证据都销毁了。至于年深月久的那种,就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有了这样万全的准备,等到行动正式展开时,他虽然也被查出了一些问题,但都不大,所以暂时没有被收押,只让他自己整改。 但林鹤之并不觉得这样就结束了。 他之前不敢找人,现在确定没有大问题,当然就可以活动起来。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邵清然。 但邵清然没有接。准确地说,她关机了,根本联系不上?。林鹤之不死心,又给许乘月打了一个电话。 虽然许乘月跟邵清然已经结婚了,但实际上?,林鹤之跟她打的交道并不算多,反正有邵清然在,他自然就能得到许氏的诸多支持,不需要自己出面,他也避免自己出面。不过这一次,事关重大,他也顾不得姿态了。 结果许乘月跟他打了半天的太极,先是告诉她邵清然目前正在闭关练琴,为下半年的比赛做准备,之后又说这一次的事上?面盯得很紧,她没有任何办法,还劝他最好是有错就改,既然没查出什么?大问题,那就不用太担心?。 总之全是推脱的官腔,没有半点有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0718:37:58~2021-05-0820:4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琅琊醉翁11瓶;Ast017、公爵10瓶;泉光子郎、噗吃柠檬3瓶;希霙2瓶;王里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6、第56章 放弃 贺白洲这天中午,又跑去给邵沛然送饭。 这次不是她自己做的,但是她特意去店里排队买的。这家?店因为生意过分火爆,所以?不提供外送服务,而?且稍微去晚一点,很多?菜就都没有了。贺白洲一大早去排队,才买齐了所有想点的。 进门的时候,她注意到有个看着很狼狈的人在大楼下面徘徊。 贺白洲一眼扫过去,觉得有点熟悉,但等她打算细看的时候,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立刻就躲起来了。 她就多?跟门卫说了一句,“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个人,是干什么的?” “说是等人,这几天总来,问等谁也不说。”门卫道,“他也不进去,就在这附近徘徊,我们也不能强硬地赶他走,已经让他不许到前面来了,免得影响进出的客人。” 贺白洲见他们知?情,便不再说什么。 到了楼上,邵沛然也刚结束手里的工作,就坐下来跟她一起吃饭。 才刚把饭盒都摆开?,正?要动筷,贺白洲的手机响了。 “许乘月。”她看了邵沛然一眼,才解气电话。听到对面的话,不由吃惊地问,“他提前收到了消息,做了准备,所以?没有查出太大的问题?” 她说着,又看了邵沛然一眼,“好的,我知?道了。” “林鹤之?”等她放下电话,邵沛然问。 贺白洲点头,“乘月说,她刚刚接到林鹤之的电话,说想让她找关系疏通。”历来这种大行动,都是抓大放小?,问题不大的话,一般象征性地警告一下就行了。但是万一不小?心装在枪口上,那就不好意思了。 林鹤之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他的那些人脉,已经打探不出什么了,所以?才找许乘月。毕竟许家?家?大业大,这次肯定也会被波及,但像他们这样的企业,反而?能得到更多?的消息,也知?道该怎么应对。 在没查出大问题的情况下,只要许家?顺便罩他一下,就肯定不会有问题了。 贺白洲想到这里,忍不住叹气,“准备得这么充分,竟然也能被他躲过去。” “很正?常,你以?为他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邵沛然倒是很平静,“要不是编织出了一张人脉网,他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走到现在。” “上面怎么跟筛子似的?什么消息都往外漏。”贺白洲抱怨了一句。 邵沛然笑道,“没办法,都是利益牵扯。其实我早就想到了,没有那么容易把他送进去。不过对他来说,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进不进去已经没什么分别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所有,却无能为力,或许比锒铛入狱更让他难受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贺白洲说,“乘月的意思是,他也有可能来找你。” “不会的。”邵沛然肯定地道,“他还?没到那个时候。不过我倒是希望他来找我,有很多?话,我想还?给他很久了。” 贺白洲闻言,担心地看着她。她没问邵沛然要说什么,到了时候,该知?道的自然就都知?道了。而?对方不想说的,也没有必要追问,毕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 邵沛然对上她的视线,不由笑了笑,“我没事。至于现在……暂时按兵不动吧。动得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在这种时候不合适。许乘月手里还?有一家?大公司要兼顾,总不能为了他什么都赔进去。” 他还?配不配。 贺白洲见她能保持冷静,就放心了。从始至终,她对付林鹤之的宗旨都是,她们这些人要站在岸上,站在安全的地方。虽然这样难免束手束脚,有时难以?达成?最好的结果?,但也不会导致糟糕的结局。 她想了想,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觉得他不会来找你?” “不到山穷水尽,他怎么会愿意对我低头?”邵沛然嗤笑,“当?年他跟我妈结婚,就是因为邵家?如?日中天,能够成?为他的助力。可是等他成?名了,又开?始觉得我妈是个女?强人,跟她生活在一起太窒息。其实无非是知?道自己借了邵家?的光,所以?在我妈面前,总觉得低人一头。” 他自觉头已经抬起来了,不需要再敷衍妻子和女?儿,才会那样放肆。 现在要他回过来对邵沛然这个小?辈低头,求她去帮他的忙,等于承认这么多?年,他依旧需要依靠姓邵的,林鹤之怎么能接受?但凡有一点办法,他都不会来的。 不过,如?果?真的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的面子也不是放不下。 男人的面子……真可笑。 “那你觉得他去哪里了?”贺白洲又问。 “好了。”邵沛然无奈地看着她,“他去哪里,想什么办法,暂时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 贺白洲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也就收敛了思绪,认真吃饭。 …… 林鹤之现在在哪里呢? 他在S市城郊的别墅区。这个地方才刚刚建成?没几年,几乎整个S市的有钱有势都在这里买了房子。林鹤之本来也想买一栋,这样近距离接触,自然更方便拓展人脉。可惜他想买,人家?不愿意卖。 许乘月倒是在这里买了一栋别墅,林鹤之听邵清然提起过。 这栋别墅是她特意为邵清然买的,因为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而?且别墅区彼此之间间隔较远,也不用?担心练琴的时候会打扰别人。所以?邵清然若是想要闭关,最有可能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林鹤之虽然没去过许家?的别墅,但这里是来过几次的,参加一些名流举办的宴会。 因为是熟面孔,所以?当?他的车在别墅区门前停下,保安也没有赶人,而?是上前殷勤地问他找谁,并且主动帮他拨了邵清然家?的内线电话,告知?有客来访。 邵清然其实知?道许乘月要做什么。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在知?道林鹤之可能出事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可能会连累自己,而?是该怎么样帮助他渡过这个难关。这话她没有说出来,但许乘月应该猜到了。 她没有要求邵清然一定要跟自己站在一起,而?是把她送到了这里。 说是闭关,但邵清然现在怎么可能有心思弹琴? 她一时回想起小?时候对邵沛然的那些羡慕嫉妒恨,一时想到这些年来林鹤之对自己的嘘寒问暖,最后又想到那天,林抒晚登上灯光璀璨的舞台,在公众面前演奏曲目…… 乘月说得对,抢来的东西,总归不是她的,早晚会有失去的时候。 贺白洲是这样,老师也是这样。 但也许是惯性使然,她就是会忍不住想,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没了,如?果?自己伸手拉他一把,是否以?后,她就会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了? 可是,理智清楚地告诉她,不会的。 邵清然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林鹤之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对他来说,世界上所有人只分可以?利用?的和不可以?利用?的,有利用?价值的和没有利用?价值的。邵沛然是这样,林抒晚是这样,她难道就能例外吗? 她以?为是自己争抢到了他的注意和关爱,焉知?不是他看中了她的利用?价值,所以?才会接纳她? 至少,在她认识许乘月之前,林鹤之待她远没有现在这么热切。 乘月,乘月…… 这两天,邵清然独自住在这里,回头审视她和许乘月之间的这段关系,才恍然惊觉,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许乘月。她以?为许乘月只是个被她的手段迷住的人,然而?事实证明,许乘月早就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她说的那些话很动听,可是邵清然越是看不清她,就越是不敢相信。 不过……从她听从许乘月的话,住到这里来的时候,或许心里就已经隐约地做出了选择。她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她希望那是真的。 邵清然渐渐不再去想林鹤之,只想着许乘月。 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了保卫处的电话,说林鹤之来访。邵清然怀着一种奇妙的心理,来到了门口,与林鹤之相见。 看到他的瞬间,邵清然发现,他根本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风度翩翩、光芒万丈、才华横溢的美男子,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点狼狈的中年人而?已。 他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点讨好的笑,亲切地叫她的名字,“清然。” 邵清然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他。原来一旦滤镜碎了,他也就只是这样一个人而?已。甚至会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从前究竟是为什么会拼命想要得到他的喜爱? 原来当?彼此的地位逆转,他站在那个要求她的位置上,看起来是如?此的……索然无味。 以?前她是这样讨好他的吗?记不清了。不过,这样子可真难看啊! “老师特意过来一趟,有什么事吗?”邵清然说,脸上带着纯真的笑意,就像她一贯以?来在林鹤之面前的模样。 林鹤之轻轻叹了一口气,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难处,“清然啊,这么多?年来,老师待你不薄吧?现在老师遇到了困难,只能找你帮忙了。只要你跟许总说一声?,事情很简单的。” “可是公司里的事,乘月从来不让我管。”邵清然苦恼地皱眉,“老师你怎么不自己去找她?” “……”林鹤之气得想吐血,“我已经找过她了,但她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不肯帮这个忙。但你只要你开?口说一句,肯定就不一样了。她是一向不会拒绝你的。” “我知?道乘月对我最好。”邵清然甜蜜地笑了起来,“但是这样,我就更不好意思跟她提要求啦,我不能让乘月为了我为难。老师你这么厉害,有很多?好朋友,为什么不请他们帮忙呢?” 林鹤之半辈子的老脸都豁出去了,才在邵清然面前说出求助的话,自己那些朋友都联络不上的事,他怎么说得出口呢?只好打了个哈哈,再三要求邵清然帮忙。 但邵清然在装傻这一点上,简直是炉火纯青级别的演技,反正?不管他怎么说,都完全是听不懂的样子。 林鹤之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除了在心里女?生外向,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倒是想要用?邵清然的前程威胁一下她,可惜现在他说话已经不管用?了。 软话硬话都说了一遍,她却从始至终都在装傻充愣。林鹤之最终也没有耐心了,只能咬着牙告辞离开?。 邵清然站在原地挥了挥手,目送他远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放下了几十斤的担子,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别人先?放弃我,是我主动放弃了他。 原来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甚至会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从前究竟是为什么会拼命想要得到他的喜爱?】 是为了姐姐啊! 感谢在2021-05-0820:48:27~2021-05-0920:4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7、第57章 登门 这天晚上,贺白洲本来是?打算去邵沛然那里蹭床的,却突然接到那位张少的电话,说是?想送一个病人到她这边来。 “当然没问题。”医院开门也是?做生意,有病人愿意送来,当然可以接收,贺白洲问,“不知道病人是?什?么?情况?大概什?么?时候能送到?我通知医院那边做好接收的准备。”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张少说,“我现在人在外?地呢,马上就去机场。” 贺白洲虽然觉得怪怪的,但还是?同意了,自?己也赶回医院,准备接待这位病人。结果等见了人,她才知道为?什?么?张少说话那么?含糊不清。因为?这位姑娘虽然看起来脸色苍白了一点,却根本没有病。倒是?人挺狼狈,看着像是?一路逃命过来的,鞋子都没了一只。 她把?人安顿了一下,连忙给张少打回去。 结果张少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这叫什?么?事?”高一雯在她身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忍不住道,“遮遮掩掩的,来历肯定有问题,回头不会有人找到我们这里来吧?” 贺白洲也有些不安,把?高一雯打发走,就给邵沛然打电话,汇报了这边的事。 “那位张少是?什?么?人?”邵沛然问。 贺白洲说,“是?我哥的朋友。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但应该是?可以相?信的人。”否则在她打算买别墅的时候,她哥就该提醒她保持距离了。 “那就等一等吧。”邵沛然说,“他应该不会随便?坑你,找你帮忙,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人脉都可能会被?查到。他不是?说立刻坐飞机回来吗?最多几个小时就到了。” 贺白洲答应了一声,又说,“其实?我有点猜测,但就是?觉得有点太荒唐了,不敢确定。” “怎么?说?” “我猜……”虽然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但贺白洲说到别人的隐秘,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她看起来有点像是?私奔……但是?被?家里发现了,所以临时要找个地方躲躲。” “她一个人?” “一个人。”贺白洲叹气?。很明显,打算跟她一起走的那个人,没有想象中?的骨气?。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张少的立场了。他到底是?要帮她,还是?打算先把?人稳住,再回来处理? 不过这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就……很离谱。 张少来得比预计的更快一些,贺白洲陪他去见了那个姑娘,才从她嘴里问出了具体的情况。 这位秦小姐是?张少的表妹,她刚刚成年,家里就已经给她安排好了联姻的对象,并且给他们订了婚。但是?男方显然没什?么?契约精神,订婚之后?还是?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三天两头就能在新闻上看到他的绯闻,人家还挺得意。 都已经这样了,秦家却并不打算给她退婚,因为?男方很有“诚意”,男人在外?面?玩儿是?免不了的,但绝对不会弄出私生子,正房太太的位置谁都动摇不了。 婚前就闹得这么?荒唐的人,说出这种?话,秦家父母竟然也会相?信。 但是?这位秦小姐是?不相?信的。 大概是?怀着一种?“你玩我也玩”的报复心理,她交了一个男朋友。结果没想到,自?己很快就栽进去了,不仅给这个男朋友花了很多钱,还打算跟他结婚。 今天就是?他们约定一起去民政局登记的日子。 结果秦小姐千辛万苦偷出了户口本,到了民政局一看,等在那里的居然是?她的亲生父母。 从父母嘴里她才知道,竟然是?男朋友自?己主动联系了秦家,把?消息捅出去的。因为?他只是?想吊着秦家小姐,让她给自?己花钱,可没想跟她结婚——可能也不是?不想,而是?知道如果真的结了婚,秦家人可以轻松拿捏住他和秦小姐,自?己反而拿不到任何好处,索性把?消息卖了,换一笔钱。 秦家父母苦口婆心地劝她,外?面?的男人也是?一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联姻好歹还能给家里换来好处,总比拿钱倒贴凤凰男的好。最后?让她老老实?实?回家备嫁,既然这么?想结婚,那就尽快跟联姻对象结婚吧! 秦小姐却只觉得可笑,她的亲生父母,从头到尾没考虑过她的心情,她的幸福,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出来的事情却一件比一件更荒唐。 他们早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来跟她结婚,却还是?看笑话一样看她想办法偷户口本,满怀期待地赶到民政局,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更大的打击,让她彻底死心,老老实?实?听家里的话。 但她偏不。 趁着他们去开车的空档,她跑出来了,却不知道能躲到哪里去,战战兢兢了一天,天黑了无处可去,这才求助张少。 张少之前根本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单纯地帮了个忙。 听她说完之后?,也不免为?难,“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秦小姐一脸茫然,“我只知道,我不会回去结婚的。”她是?人,不是?父母手中?的傀儡。他们已经把?她的尊严彻底打碎,踩在脚下了,回去之后?会面?对的是?什?么?不问可知。 张少见问不出什?么?,也只能让她好好休息,离开了病房。 “抱歉,给你惹麻烦了。”对着贺白洲,他十分不自?在。早知道是?这种?事,他也不好意思请她帮忙。 贺白洲摇头,“不,能帮得上忙我很高兴。”顿了顿,又说,“如果她暂时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只要没人通风报信,一时半会儿秦家应该找不到这里来。 张少松了一口气?,他自?己的人脉和产业家里都很清楚,要藏个人哪有那么?容易?真被?找到了,连他也讨不了好。可是?忙已经帮了,也不可能再把?人送回火坑去。贺白洲肯收留她一段时间,再好不过。 事情暂时这样定下了,贺白洲不知道邵沛然睡了没有,但还是?发了条消息,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万一她在等消息,也能第一时间知道。要是?已经睡了,一条消息应该也吵不醒她。 邵沛然果然还没睡,于是?两人就这件事讨论了几句。贺白洲觉得这几天真是?大开眼界,她以前觉得自?己的家庭就已经足够糟糕了,没想到和别人一比,竟然还不算坏。 这些家长们安排孩子的学习、安排孩子的工作,最后?当然也要安排孩子的婚姻……他们有的是?为?了控制孩子,有的是?为?了交换更多利益,有些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为?了孩子好。 这跟科技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没有关系,只要社会还是?这个社会,这种?事情都不会少。 与之相?比,她的父母确实?对她颇多忽视,但相?应的,对她也没有任何要求,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她把?这句自?嘲的话说给邵沛然听,邵沛然立刻不赞同地打了电话过来,反驳她,“任何时候,不要因为?别人而降低你的标准。因为?这个世界很糟糕,一些小事就可以容忍了?这不是?豁达,而是?退步,这样做只会让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不幸就是?不幸,痛苦就是?痛苦,并不因为?对照组更加惨烈,自?己的不幸和痛苦就消失了。 “我记住了。”贺白洲连忙保证,“不会有下次。” “把?秦小姐安排到林抒晚旁边去吧。”邵沛然想了想,说。 贺白洲有些吃惊,“为?什?么??” “让她看看别人是?怎么?反抗家庭和父母的安排的。”邵沛然说,“虽然我认为?那位秦小姐的反抗很失败。”不过,失败才是?最能够学到教训的。 秦小姐本来状态十分低迷,虽说下定决心要反抗家里,但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不过见到林抒晚之后?,她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大半。尤其是?得知了她的事之后?,更是?愤怒于林鹤之的冷漠。她是?知道林鹤之这个人的,以前只觉得是?个技艺精湛、有才有德的大师,没想到私底下是?这种?嘴脸。 她对自?己的事尚且不知道如何处理,倒是?对林抒晚十分上心。 张少得知此事,很赞同贺白洲的安排,觉得她有点事情做也好。于是?投桃报李,又给林鹤之找了一点麻烦。 林鹤之还在想办法托关系,降低这次的行动对自?己的影响,没想到转头就迎上了第二波调查。这次来的人不是?行动组的,但这些事正好属于他们的管辖范围,说是?来协助调查,谁也说不出错。 这时,林鹤之已经意识到是?有人在整自?己了。 但是?他虽然在公众面?前的形象维持得很好,但得罪的人也着实?不少。所以到这种?时候,甚至猜不出针对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惶恐。 如果没有人帮忙,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下去,他虽然不会有大事,但是?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就要付之流水了。他已经是?这个年纪,根本不可能有从头来过的机会,这样的结果,林鹤之完全无法接受。 圈子里的风声传得是?很快的。 如果说第一次被?调查之后?,所有人见他没有出大事,还愿意跟他说几句话,那么?第二次调查之后?,就是?所有人都躲着他走了。 连原本还联系得上的那些关系,也都全部断掉了。 林鹤之之前是?不舍得付出巨大的代?价请人帮忙,现在是?根本就找不到人。不得已,只好又去找许乘月。这一次,他是?亲自?登门拜访,但许乘月根本没有见他,只让助理过来搪塞,不管怎么?问都是?还在开会。 明知道是?搪塞,但他又不能戳破。就这么?等了几天,他才终于找到机会,冲到了许乘月面?前。 知道她根本不想谈,所以林鹤之也不拐弯抹角,一上来就直接把?许氏的一些事情捅了出来,以此威胁许乘月。 然而许乘月连脸色都没变,“林先生没有看这两天的新闻吧?我们许氏正在推进旗下产业的整改,你说的这些,都在整改范围之内。现在全国?人民都在监督我们呢,就不用您费心了。” 她这么?狠,宁可自?断一臂也绝不给人留下把?柄,林鹤之还能怎么?办? 他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愿意帮助自?己的人了,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不得不将视线放在了邵沛然身上。 她虽然回国?才没多久,但已经建起了偌大一个公司,跟业内好些老总都有业务往来,是?S市赫赫有名的新贵。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但这已经是?林鹤之如今唯一的选择了。 这天上午,他把?自?己收拾得齐齐整整,这才主动到邵沛然的公司去拜访。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解决渣爹。 感谢在2021-05-0920:40:20~2021-05-1020:3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聿熙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皮卡丘10瓶;王里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8、第58章 原来是你 贺白洲这天?照例来给邵沛然送午饭,一进楼下大厅,脚步就?不由一顿。 “那是怎么回事?”她指了指休息区,问?前台的小姑娘。 她最?近来的频率越来越频繁,这栋楼上上下下,已经发有?很多人都认识她了。贺白洲很大方?,每次来给邵沛然送饭,一定会单独给她公司的员工们?叫一份下午茶,大楼里的工作人员们?,当然也顺带了一份。 所以大家现在已经有?点把她看作自己人的意思,听到她问?,前台就?笑道,“是来找邵总的,邵总说没空,让他在这里等着。” 贺白洲又往那边看了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林鹤之?,有?种十分奇异的感觉。 大概类似于那种“你也有?今天?”的感慨吧。 她上了楼,见到邵沛然,还?在犹豫要不要问?,倒是邵沛然自己很随意地说了出?来,“上来的时候看到人了?” “嗯。”贺白洲点头,不无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先?让他等着吧。”邵沛然微笑,“听说他在许乘月那里,也等了好几天?,我这里当然不好太怠慢。” “恐怕等不了太久了。”贺白洲说,“我听张少说,他那边的结果已经下来了。” 巨额罚款。跟那些锒铛入狱的比起来,当然算得上是个好结果了,但是对林鹤之?而言,这笔钱大概需要倾家荡产才能交上。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了这个案底,以后几乎不可能再接到演出?活动邀请,演艺事业的路彻底断了。 这等于是收走?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让他一夜之?间回到赤贫状态,而且绝对没有?再起来的希望。 林鹤之?怎么可能接受? 他必须要在强制执行之?前,找到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最?好是能替他周旋,把这件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让他以后也可以继续在人前风光。实在做不到,至少要让人帮他把罚款金额降低,或者索性让别人替他交了这笔罚款,这样他至少还?能保留自己手里的大部分财产,依旧可以过?上优渥的生活。 现在,他的迫切感会比之?前更强烈。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恐怕也不会主动来找邵沛然。 “原来是这样。”邵沛然低头想了想,对贺白洲道,“我打个电话。” 电话是拨给母亲邵思语的。贺白洲只能庆幸,出?国之?后母女俩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过?了,国内知道的人不多,林鹤之?以前肯定不会去打听,现在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打探不到。 不过?这并不完全保险。毕竟总有?些人脑子有?坑,想着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的狗屁说法,觉得现在林鹤之?落难,正?是邵思语这个原配表现的机会——好像十几年过?去,邵思语还?会把从前自己丢在垃圾桶里的垃圾当宝贝捡回去似的。 何况还?有?邵沛然这个女儿,总有?人觉得她身为女儿不能不管生父,说不准真的会把联系方?式告诉他。 所以在那之?前,她得想办法彻底断绝这种可能。 贺白洲在一旁听到邵沛然叫了一声“妈”,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邵沛然和父亲的关系如此恶劣,跟舅舅家那边似乎也不亲近,家里就?只有?邵思语这一个长辈了。贺白洲跟她在一起,早晚要过?这一关,当然很关心未来丈母娘的事。 跟母亲说话的时候,邵沛然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许多。电话那头应该是絮叨了很多日常的话,她一声一声地答应,没有?半点不耐烦。等对面交代完了,才问?,“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邵思语道,“已经完全没事了。” “那就?好。”邵沛然说,“我给你安排了一次长途旅行,本来还?怕你的身体跟不上,现在应该没关系了。” 邵思语很吃惊,“怎么突然给我安排了旅行?公司的事情怎么办?” “你很久没出?去旅游了吧?”邵沛然说,“这次机会难得,我就?替你报名了。可惜我这边走?不开,不然还?可以跟你一起去。公司的事,我可以暂时看着,有?事飞过?去也来得及,你不用担心。” 这并不是邵沛然第一次为母亲安排旅行活动,邵思语刚到澳洲时,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低迷,邵沛然当时还?在医院,却直接把人塞上飞机,给她安排了一次短途旅行。从那以后,就?养成了习惯,隔段时间总会让她出?门走?走?。 其实以邵沛然的想法而言,母亲还?年轻,多认识新朋友,能让她更快地走?出?来。如果能交上男朋友,那就?更好不过?。可惜这方?面始终没什么进展,邵思语似乎也无意于此。但即使如此,出?门散散心,开阔一下眼界,对她来说还?是很有?用的。 所以听到她又安排了新的旅游计划,邵思语有?点吃惊,但也没有?强烈拒绝的意思。 见邵沛然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便顺水推舟地答应。 “那你先?收拾一下行李吧,要去的地方?比较冷,多带一些厚衣服。别的事我交代给陶雪芳,到时候她会去接你。”见她答应了,邵沛然便道。 说服了母亲,她才又给陶雪芳拨了个电话,“上次你说,你们?一帮人打算租一艘轮船去北极转一圈,进展怎么样了?” “别的都没问?题,就?是合适的船不好找。”陶雪芳叹气。 普通的游轮配置没那么齐全,不能随便开过?去,只能租船。但他们?看上的船,全都有?别的航行计划,不能出?租给他们?。那些有?空的船,他们?又觉得条件太差了。毕竟这一去就?要在船上住上好几个月,不能将?就?。 贺白洲听到这里,已经明白邵沛然的打算了。 直接把邵思语送去北极,就?算林鹤之?真的拿到她的联系方?式,也不方?便联络。而且既然是自己包船,到时候只要一点小手段,就?能隔绝邵思语跟外界的联络,不让这种糟心事打扰到她。 于是她默默举手,“如果是找船的话,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邵沛然抬眼看向她,询问?,“你确定?” “我现在问?一问?。”贺白洲起身,去给亲哥打电话。她一向很少要求什么,难得提一次要求,Chris当然要满足。就?算自己家没有?合适的船,也可以帮她借一下别的,很快就?将?事情敲定了。 邵沛然便对陶雪芳道,“船我来帮你们?安排,你顺便带上我妈,让她出?去散散心。” “出?什么事了吗?”相?较于全然相?信女儿,不会多想的邵思语,陶雪芳要敏锐得多。邵沛然每次安排母亲出?去玩,多少都有?点让她避开一些事的意思,所以她下意识地这么问?了。 既然她猜到,邵沛然也不隐瞒,简单说了一下林鹤之?的事,又道,“如果能断开她跟外界的联系一段时间,就?更好了。” “这个简单。”陶雪芳立刻道,“我们?可以搞个‘拒绝现代通讯’的主题比赛,或者直接在船上弄个手机信号屏蔽之?类的,总之?就?看我的吧。”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贺白洲问?,“你怕伯母会心软吗?” “那倒不是。”邵沛然放下手机,“我是怕我妈觉得我是女儿、是晚辈,如果这时候拒绝林鹤之?,会影响我的名声。她这么想,多半会自己跑过?来接手这件事,不让我操心。” 虽然邵思语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肯定有?处理这类事情的能力,但邵沛然还?是不希望把她牵扯进这件事里。 陶雪芳和她的小伙伴们?,在吃喝玩乐上果然是专业级别的,没几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们?登船出?发的这一天?,也是林鹤之?终于按捺不住,不再继续在楼下傻等,选择主动出?击的这一天?。 这一整天?他都不太-安分,一直在试探着想进入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但这边的安保措施十分严密,根本没有?任何可乘之?机,于是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在大路上拦车。 看到一个人突然从旁边冲出?来,坐在副驾驶室的贺白洲心都提起来了。 邵沛然却没有?停车,而是继续往前开,直到车子几乎抵到林鹤之?身上,他在惊吓之?下,不得不后退几步之?后,才用力踩下刹车。 贺白洲紧紧抓着她的胳膊,背上都是冷汗。刚才那一瞬间,她还?以为邵沛然失去理智,真的打算撞死他了。 邵沛然双手扶着方?向盘,面色冷淡地看向前方?,隔着挡风玻璃跟林鹤之?对视。 林鹤之?惊魂未定,但他也知道邵沛然这是在拿他撒气。她如果什么都不做,林鹤之?反而不放心,现在既然表现得这么明显,就?说明她心里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就?算这感情是憎恨和埋怨,只要能调动起她的情绪,对林鹤之?来说也是好事。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上前一步,手撑在车前盖上,大声对邵沛然道,“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那你就?撞死我吧!” 邵沛然二话不说发动了车子。 林鹤之?一惊,下意识地避到了一边。 邵沛然终于笑了起来,降下车窗,嘲讽地道,“这就?是你的决心?我看到了。” “妙然。”林鹤之?见她终于肯露脸,连忙几步赶上前来,“爸爸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气,这些年来,我想起当年的事,也一直在后悔。怪我没有?做好一个父亲的表率,你对我失望也是应该的。但是你妹妹是无辜的!” 听到他提起林抒晚,邵沛然忍不住冷笑。 林鹤之?见她有?反应,又接着道,“那天?你也见到她了吧?她还?那么小,钢琴天?赋简直跟你一模一样,你已经不能弹钢琴了,难道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她也不能再弹琴吗?” “你在跟我讲笑话?”邵沛然侧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冷漠,“林抒晚能不能弹钢琴,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林鹤之?顿时感觉不妙,就?听邵沛然道,“让罹患心脏病、不能有?太大情绪波动的女儿去弹钢琴,你对林抒晚父爱可真是……感人肺腑。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你多少应该有?点长进,没想到你比以前更恶心了。” 见她连这个都知道,林鹤之?立刻知道自己原本的打算是不可能成功了。 他本来赌的就?是邵沛然道德感比他更高,不忍心让林抒晚被毁掉,怎么都要伸手拉他一把。她和她那个妈一模一样,装得再冷漠,也总是会有?些多余的同情心,但这正?是林鹤之?可以利用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连林抒晚的病都知道了。 这时,林鹤之?心头忽然一顿,电光火石之?间,他骤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有?人在整他,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可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却始终没有?线索。此时此刻,他站在车边,对上邵沛然的视线,突然就?明白了。 那个在幕后动手脚整他的人,根本就?是邵沛然! 她回国才多久?恐怕从一回来,就?在布局这件事了——甚至可能还?没回来,就?已经有?了打算。可恨他那时候根本没有?把她看在眼里,以为两个行业互不相?关,她就?算再怎么样也影响不到自己。 之?所以没有?出?手去对付邵沛然,那是因为当时他就?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计划。 把林抒晚推出?去的计划。 原本林鹤之?就?是打算让林抒晚在这时候现身人前的,但原本的计划始终不够完美,冲击力没有?那么大。直到邵沛然回国,他立刻抓住了那丝灵感。 有?他自己,邵清然和邵沛然三个人给林抒晚最?衬托,再加上她的身体,一定可以在短时间内就?聚集起巨大的人气! 等这些人气聚拢在林抒晚身上,她的身体却承受不住时,这些人气最?终又会由他这个身为父亲的人全部吸纳,助他更上一层楼。 这个计划让林鹤之?自己都为之?战栗,一旦成功,他将?会抵达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既然要让邵沛然成为踏脚石之?一,她本人自然不能籍籍无名。而从钢琴家转行去做金融,本身也可以称得上是传奇。那时候,林鹤之?巴不得她的事业和名声越大越好,到时候自然能够带来更多的人气和关注。 只是他全然没有?想到,她回国时,也带了一个计划,一个针对他的计划。 这时候,他就?算想清楚,也已经落入下风了。 不过?林鹤之?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之?前最?担心的,无非是邵沛然根基尚浅,根本没有?能力帮他,最?多给他一笔钱,但如果一切都是她的安排,那么要扭转局面,也是十分轻易的事。 他能得到的,会比预想的更多! 这些念头从脑海中电闪而过?,林鹤之?咬牙道,“是你!” “对啊,是我。”邵沛然笑了,“很奇怪吗?我以为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当初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林妙然,离开了我你什么都不是,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这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今天?,我要把这话还?给你了。” 她盯着他,目光冰冷,“林鹤之?,离开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不用早晚,现在你应该就?很后悔吧?” 林鹤之?终于伪装不下去了,他咬牙切齿地道,“好好好,是我小看了你。可是你做的这些,你妈知道吗?林抒晚你不在意,那邵思语呢?” 邵思语是林妙然最?大的弱点和破绽,十多年前林鹤之?就?知道了。 所以这句话说出?来,看到邵沛然脸上的表情微变,他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畅快感来,“你必须要帮我应对眼下的危机,把我应得的一切都还?给我。否则我就?去找你妈!” “那你就?去找吧,找得到算我输。”邵沛然抬了抬下巴。 林鹤之?面色闪烁不定,“那我就?去找媒体,把所有?的事情都曝光出?来!我们?家的故事那么精彩,媒体一定都很感兴趣。我能豁得出?去,就?不知道你和你妈能不能!你能把你妈藏起来,还?能管得了她不看这些吗?” “你的底牌就?只有?这些吗?”邵沛然却忽然笑了,“说实话,我对你有?点失望。” “十几年前你威胁不了我,现在也一样。你的筹码在我看来,一直都那么可笑。”她说着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最?看重的东西,我却从来没有?在意过?。” 说完这话,她不在理会林鹤之?,直接发动了车子,“想曝光的话,请随意。” 林鹤之?笃定她不敢撞人,趁着车子还?没有?提速,连忙又挡在了前面。 但不等他开口说话,后面突然出?现了一辆逆行的车,仿佛失控了一般,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急速撞来。 邵沛然下意识地想要转向躲避,但贺白洲的提醒先?在耳边响起,“倒车!” 她们?才刚刚出?了地下车库不远,那边是一条弯道,只要能倒回去,就?能避开正?面最?剧烈的撞击,而转向往两侧,却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车子刚刚往后倒,剧烈的撞击就?迎面而来,给车身提供了一个巨大的加速度,使得这辆车向后退了十几米,邵沛然紧紧握着方?向盘,艰难地控制着车子,顺着地下停车场的转弯坡道倒了回去。 这个操作使得撞击的力道被卸去了大半,再加上安全气囊及时弹出?,两人虽然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但好在没有?受什么伤。 等车子停下,贺白洲惊魂甫定地抬头看去,便见前方?不远处,那辆失控的车子撞在了地下停车场入口的柱子上。 至于原本挡在她们?车前的林鹤之?,已经看不见踪影了。 作者有话要说:100地雷的加更。 感谢在2021-05-1020:34:57~2021-05-1119:1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那些年,;那些事6瓶;听雨不孤单4瓶;顾墨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9、第59章 别担心 针对这场车祸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肇事司机是一个贺白洲和邵沛然都没?想到的人,商骏。 “商骏!”贺白洲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我前阵子在你?公司门口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当时就觉得眼熟,但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想,原来是他!” 只?不?过按照保安的说法,自从她?看到那?个人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他们又警惕了一段时间,见?一切都风平浪静,便觉得人家可能真的是来等人的,等不?到就放弃了。 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在暗处蹲守着,并且还做出了开车撞人这么疯狂的事。 很显然,商骏打算撞的人是邵沛然。 他那?家公司很多操作都不?规范,被?邵沛然抓住漏洞整了一顿,只?能以破产收场。前段时间,商骏一直在处理公司破产的后续事宜。这家公司是他自己一手成立的,这种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血打了水漂的感觉,商骏当然忍不?了。 他也不?想活了,但死之?前他要拉一个垫背的。 于是他就盯上了邵沛然。 奈何邵沛然的公司和住处安保都非常严密,他盯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找到可乘之?机,还差点儿被?贺白洲发?现。 原本他都打算放弃了,没?想到林鹤之?突然冒了出来。 看到他的瞬间,商骏就知?道,这个人跟自己是一样的。他拍了张照片,上网一搜,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名人。虽然网上没?有他遇到了什么事,但“正能量行动”的风声已经透出来了,商骏自然有几分猜测。 虽然他不?知?道林鹤之?为什么要来找邵沛然,却直觉地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 果然,林鹤之?把邵沛然的车给拦了下来。 其?实以商骏自己的想法,最好是等邵沛然下了车,两人拉扯的时候他突然开车冲过去,他们必然躲不?开。却没?想到林鹤之?这么没?用,说了半天的话,邵沛然始终没?有下车。 错过这个机会,未必还有下次。所以眼看她?马上就要开车离开,他也只?好不?管不?顾,开车撞了上去。 现在,肇事凶手和受害者一起排排躺在手术室里抢救。 ——受害者指的是林鹤之?。他冲出来的时机太妙了,刚好替贺白洲和邵沛然挡了一下,为她?们争取到了几秒的时间,把车子倒了回去,否则两人说不?定?都要受伤。 而他自己,先是被?车子撞飞出去,又被?轮胎碾过双腿,当时就昏死过去。 但也是因为他的两次阻拦,让车子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再加上安全气囊的存在,虽然是正面撞上去的,但肇事司机商骏本人也没?死,而是同?样重伤。 贺白洲和邵沛然等在手术室门外,从警方口中得知?凶手的身份和两人的现状,一时面面相觑,都有许多话想说。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不?过当着警方的面,两人都没?有表露出来,而是仔细交代?了一下她?们跟手术室里那?两位之?间的关系以及各种恩怨情仇。虽然这个巧合巧得警方也认为匪夷所思,但是邵沛然又不?可能指使?商骏杀人,那?就只?能是巧合了。 最后,这起案件被?警方定?义为商骏故意报复,意外牵连了林鹤之?。 商骏抢救无效死亡。 林鹤之?倒是抱住了一条命,只?是双腿截肢,腰部的脊髓神经也出了一点问题,估计以后只?能躺在病床上度日了。 也就是几个小时的功夫,风云变幻到贺白洲和邵沛然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等商骏的遗体?被?送入太平间,林鹤之?转入加护病房,警察也离开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直到此?时才有了“劫后余生”的真实感。 “这可真是世事无常,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贺白洲轻轻吁了一口气,后怕地握住了邵沛然的手,“还好……你?没?事。” 商骏的存在他们都不?清楚,差一点,出事躺在病房里的人,可能就是邵沛然了。 “我也没?有想到。”邵沛然看向加护病房,“可能是老天爷要收他吧。” 雄心壮志也好,演艺事业也罢,躺在病床上的林鹤之?,以后就都不?用操心了。这个结局,邵沛然很满意,很适合他。 “你?跟我说实话。”贺白洲板起脸,有些担忧地看向邵沛然,“你?事先真的不?知?道商骏会来报复你??这件事情真的从头到尾全是意外?” 邵沛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又好气又好笑,“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商骏要来,所以特意安排他去撞林鹤之?吗?我就算知?道他要报复我,也不?可能控制他的行动。” 贺白洲还是不?放心。 邵沛然说她?无法控制商骏的行动,贺白洲倒觉得并非不?可能。 她?离开公司的时间,车子行走的路线,这些都是可以控制的。甚至那?天林鹤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想来堵她?的车,这一点两人也提前知?道了。有了这些条件,商骏的行动范围就会被?大大缩小,也许不?能控制他,但可以预估可能会发?生的事。 但商骏已经死了,邵沛然不?承认,贺白洲也没?有证据,她?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之?所以心惊,是怕邵沛然为了算计林鹤之?,连自己也折进去。 但是现在林鹤之?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也没?什么人值得邵沛然再这样涉险,这件事就没?有必要深究。 …… 调查和等待手术结束,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时已经是深夜了。贺白洲冷静下来,才想起她?和邵沛然都还没?有吃晚饭。 一想到这一点,胃就开始觉得不?舒服了。 她?自己尚且如此?,何况邵沛然的胃本来就不?好? 贺白洲也顾不?上想别的了,连忙拉着邵沛然出了医院,找了一家小店,要了两碗面。毕竟做别的还要费时间,煮面是最快的。 等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贺白洲才发?现她?们进的是一家皮肚面的馆子。 大碗皮肚面里配料十分丰富,汤是骨头熬的高汤,面是手擀的劲道面条,另外还加了榨菜,蔬菜,番茄,火腿,肉丝,皮肚,满满一大碗,端上来时汤还在微微沸腾,香气扑鼻,让人胃口大开。 喝一口汤,再吃一口面,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她?们依旧还在这鲜活而热烈的人间。 大概是饿得很了,一碗面吃完,贺白洲竟然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她?看隔壁桌的客人去甑子里添了一勺饭,便也跟过去依法炮制。 饭是冷饭,浸在味道十足的皮肚面汤里,吃起来口感十分特别。 可惜邵沛然的胃口很小,一碗面都没?吃完,所以坚决拒绝了她?的安利。 吃饱了,心情就也跟着好了起来。 车子被?撞了一下,虽然大体?没?坏,但也必须要送修,她?们之?前是坐警车过来的。这会儿要回去,就有些犯难。 “我给高一雯打个电话,让她?开车过来接我们吧。”贺白洲提议。 邵沛然看了一眼时间,好笑道,“高助理至今还没?有辞职,称得上是一个奇迹了。”毕竟动不?动就半夜被?上司叫起来,估计谁都受不?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高一雯早就已经习惯了贺白洲这种作风。 别问为什么没?辞职,问就是她?给得实在太多了。 不?过既然邵沛然这么说,贺白洲也就良心发?现地没?有骚扰高助理,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 仔细想想,没?车其?实也挺好的。比如……把人送到楼下之?后,她?就趁机拉着邵沛然的手不?放,表示自己现在再叫车回去也不?方便,而且今天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让邵沛然一个人呆着她?也不?放心。 一番话入情入理,最后贺白洲成功留下来过夜。 虽然是在隔壁那?套房子。 …… 高一雯第二天早上才得知?这件事,吓得险些心脏病发?,亲自赶到林鹤之?所在的医院,确认了贺白洲的身体?状况,这才放下心来。 “当时你?就应该打电话给我的。”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家里交代??” “就是什么事都没?出,才没?叫你?。”贺白洲说。 现在把人叫过来,也不?是因为怕高一雯担心,而是让她?去跟这边的医院商量一下,尽快把林鹤之?转到杏林医院去。把人放在自家的地盘,这样邵沛然过来探视也更方便一些。 高一雯走了一趟,很快回来,“这边说要等病人醒了,才方便挪动。” 毕竟林鹤之?的情况还是挺严重的,虽然目前情况良好,但随时可能恶化。等人醒了,身体?机能逐渐恢复,就会好一些。否则贸然转运,万一路上出了问题谁负责? 邵沛然对此?没?有意见?。 她?今天没?去上班,但还是带了电脑过来,就在病房外面处理事务。贺白洲见?她?把电脑放在腿上,不?太方便,就找护士借了一个折叠桌,让她?将就着用。 等去了她?那?边就好了,到那?边可以把自己的办公室借给邵沛然,或者给她?安排一个休息室,也很方便。 林鹤之?是下午醒来的。 在弄清楚了目前的情况之?后,他便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之?中,很显然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虽然威胁邵沛然失败,但他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一定?能挽救自己的事业和财产。他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突然出了意外,被?车撞成重伤,以后都只?能躺在病床上过活? 医生和护士安抚失败,怕他弄到伤处,只?能把人绑在病床上,给他打了一针安定?。 趁着他还没?有陷入昏睡,家属得以进去探视。 看到邵沛然,林鹤之?立刻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又想挣扎。 邵沛然站在床头,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他一会儿,才微微弯下腰,用仿佛安抚一般的语气道,“别担心,就在病床上好好享受你?下半辈子的生活吧,治疗费和赡养费我都会支付的。” 贺白洲在旁边听到这句话,立刻上前一步,笑眯眯地说,“对,叔叔别害怕,我就是开医院的,你?马上就能转到我那?边去,我一定?会帮邵沛然好好照顾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狠心生父突遭横祸瘫痪在床,有情有义的女儿为他撑起了一片天》 感天动地父女情有木有? 作者(递话筒):林大师,感动吗? 感谢在2021-05-1119:18:34~2021-05-1220:3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踢踢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0、第60章 秘密 林鹤之当然不会被这深厚的父女情所打动,可惜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挣扎和抗拒的力量,在含含糊糊地骂了几句之后,就因为药物生效,渐渐昏睡了过去。 确定他?的各项身体机能没有问题,医院这边也十分干脆地给办了转院。 “这件事要告诉林抒晚吗?”等林鹤之这边安顿好了,贺白洲才问邵沛然。 邵沛然沉默了一下,“不急,等他?们的情况都稍微好一些再?说。”林抒晚那边,心脏最好是不要突然受到刺激,还?是慢慢把事情告诉她。而?且林鹤之现在这种歇斯底里的状态,也并不适合父女相见。 “好。”贺白洲答应下来。 好在两边的病房隔得很?远,只要林抒晚不在医院里乱走,基本上不可能碰到。 邵沛然又问,“她和秦小姐相处得怎么样?” 贺白洲见她明明是关心,还?要说得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便直说道,“你?如果担心,为什么不自己亲眼去看一看?” “不急。”邵沛然还是那句话,“我现在也不适合跟她见面。” “你?在顾虑什么?”贺白洲问。 邵沛然斟酌了一下,才说,“我得先把她的事情告诉我妈,看看她是怎么想的。”虽然林抒晚是无辜的,但毕竟是林鹤之的女儿,邵思语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是正常的。 贺白洲闻言,忍不住伸手抱了抱眼前的人。 她的心是这样的柔软,考虑到所有人的想法,却很少会表达自己的意思。 不过没关系,从现在起,会有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偏爱她,站在她这一边,所以不需要去羡慕别人。 “干什么?”察觉到她又变成那种黏黏糊糊的状态,邵沛然忍不住轻轻推了推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邵沛然。”贺白洲却忽然很正经地叫了她的名字。 这让邵沛然有些不习惯,因为对方平时总是沛沛喵喵的乱叫,突然这么正经,反而?让人有种心惊的感觉,好像即将到来的是什么令人不安的话题。 贺白洲没有让她紧张太久,继续道,“答应我,以后不要让你自己身处险境,好吗?” 邵沛然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心有余悸,看来昨天的事情,的确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影响,直到现在都还在持续发挥余威。 这样想着,邵沛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仿佛安抚孩子那样,柔声道,“好。” 贺白洲这才满意了,温柔地凑过去亲吻她,似乎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邵沛然察觉到她这一瞬间柔软的情绪,也没有拒绝,顺从地跟她交换了这个吻。 气氛渐入佳境,贺白洲正打算做点儿什么,发泄昨天的意外带来的种种情绪,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陡然从迷离中清醒,不舍得立刻放开人,轻轻在她耳边咕哝,“真讨厌……谁这么不会挑时间?” 不会调时间的人是许乘月,她得知了车祸的事,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具体的情况。贺白洲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梳理种种情绪,完全没有通知过其他相关人员。 得知了具体的情况,许乘月也有些吃惊,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算起来,贺白洲和邵沛然是真的运气很?好,否则这种情况,多少都要受一点伤的。 既然林鹤之在住院,她便决定随后跟邵清然一起过来探望。 邵沛然不想跟邵清然碰面,就直接离开了。她差不多耽误了一天的时间,还?要回公司去处理一些事,签几份文件。算算时间,忙完了正好可以吃晚饭。 没一会儿许乘月和邵清然就到了。 看到林鹤之现在的模样,两人都很震惊。虽然事先就知道出了车祸,但好好一个人,前几天才见过面,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不免令人唏嘘。 因为林鹤之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而?且病情也需要继续观察,所以他们只隔着玻璃窗看了一会儿。 时间差不多了,许乘月见邵清然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便按住她的肩膀,轻声道,“时间到了,我们先出去吧。” 邵清然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顺从地被她推着走了出去。 离开病房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向林鹤之、向自己投入进去的十多年岁月无声道别。 “别太难过。”许乘月安慰道。 邵清然轻轻摇了摇头,“他?来找过我,我拒绝了他?。” 这个连许乘月都不知道,她多少有些吃惊,“怎么没告诉我?” 邵清然却答非所问地说,“小时候,我最羡慕的人是邵沛然,因为她能轻易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但我最讨厌的也是她,因为她得到了一切,却根本不珍惜。我以前一直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挥霍。”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一些。 有时候看起来好,未必是真的好。连主动凑上来的都可能是这样,何况是自己争抢得来的? 那时邵沛然感受到的是控制和利用,她却只看到了她拥有的,以为一切都是源于“爱”。如今回想,才会惊诧,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无知? 一开始是真的不懂,后来或许多少察觉到了一些。只是自己也付出了很?多去争取,不可能就那样放下。 如果没有遇到许乘月,也许她就会在那样的漩涡之?中越陷越深,等意识到一切的时候,已经不可能挣脱了,于是只能抓紧仅有的那一点东西,咬着牙一条路走到黑。 但是,说来好笑……等真的看透了一切,她又连许乘月也一起怀疑了。 她真的拥有了这个人吗? …… “我看许乘月和邵清然像是吵架了。”吃晚饭的时候,贺白洲对邵沛然说。 话说出口了她才意识到不对,连忙道,“抱歉,我是不是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她?” 她早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也不打算做什么。人际交往的关系那么复杂,并不是亲人就一定关系亲近,她不会在这方面乱给邵沛然出主意。不过偶尔,在对方面前放松过了头,会忘记这种忌讳。 “没有这么夸张。”邵沛然好笑地摇了摇头,“不过我确实对她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 尤其还是别人小夫妻之?间的事。 贺白洲就跳过了这个话题,说起别的,“不知道你?妈坐的船到哪里了?” 林鹤之的事解决得太干脆、太轻易了,反而?显得邵沛然事先的安排过于周全。不过让邵思语出门旅游散心本来也是她的目的之?一,所以也不打算改变计划。 她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估计没走出去多远。” 陶雪芳那群人都是会玩儿的,不可能一直飘在海上,游轮每到一个地点估计都会停靠一下,一路游山玩水地过去,速度自然不会快。 这些她事先就已经预计到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时间长也有时间长的好处,到时候这边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说不定她回来连风声都听不到,正好清静。 贺白洲却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忧心忡忡地问,“那如果澳洲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你?岂不是要出差?” “嗯。”邵沛然点头,见贺白洲一脸“天塌了”的表情,忍不住逗她,“我回去的话,估计要在那边待一阵子,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你?把我打包带走吧。”贺白洲立刻道。 幸好她没什么事业心,也早有先见之?明地请了能干的副手和助理,就算真的跟着邵沛然离开一段时间,也不会影响到这边的运转。这么一想,又觉得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了。 换个地方,还?能增加新鲜感呢。 而?且……虽然她并不敢说出口,但是邵思语不在家,不用担心家长的态度,她岂不是可以跟着邵沛然登堂入室了? 这么一想,甚至有点期待。 不过,未来的事情都还停留在想象中,当下也是不容错过的。 吃完饭,贺白洲把邵沛然送回去,又找理由把人送上楼,磨磨蹭蹭地想留下来,把白天被打断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邵沛然当然察觉到了她的意思,但不止是贺白洲需要发泄和慰藉,她自己也一样。 在这种心照不宣之中,两人进了门,连灯都没开,就亲到了一起。 这样的气氛正好,开了灯反而会驱散一些东西。 黑暗中,贺白洲第一次发现自己装修的时候在家里放了太多的东西。两人撞倒了不少东西,乒铃乓啷的声音伴随着她们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卧室,才终于不必再?忍耐对彼此的渴望。 或许是带着一点放纵的意味,结束时两人都几乎脱了力。 贺白洲躺在床上,握着邵沛然的一只手,仔仔细细地摩挲把玩,不知不觉又碰到了她掌心里的那道伤疤。看的时候不明显,摸着却能够感觉到明显的痕迹。 她的指尖不断在这个地方流连,也许是因为黑暗,也许是因为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同以往,贺白洲突然生出一种想探寻对方的秘密的冲动。 这道疤一定跟林鹤之有关系,以前不问,因为提起来难免会让邵沛然想到伤心事。 但现在林鹤之已经被解决了,或许是个谈论过去的好时机。 只是她迟疑了好一阵,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只能将这只手举起来放到唇边,细细地啄吻那道陈年旧伤。 伤口处的皮肤比别的地方更敏感一些,她柔软的唇伴随着滚让的呼吸印在掌心里,邵沛然忍不住微微蜷了蜷手指。 “好奇吗?”她在黑暗中侧过脸,盯着贺白洲的轮廓问。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怕,没那么快完结的,全文怎么也有80章吧。 感谢在2021-05-1220:32:53~2021-05-1320:1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崽崽23瓶;顾墨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1、第61章 很痛很痛 听到她?这么问,贺白洲反而一下子收紧了手指,“如果你?不愿意提起,就不用告诉我……我不想让你?难过。”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所?以进退失据,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她?更好的。 邵沛然笑了一下,也握住她?的手指,“陈年旧事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个?伤,跟林鹤之有关吗?”贺白洲想了想,问。 “也可以这么说吧。”邵沛然垂下眼,似乎还?能回想起血腥气?在鼻尖弥漫的感觉,“不过不是他?动的手,是我自?己。” 贺白洲握着她?的手突然一紧,完全?没想到答案是这样。 片刻后,她?才微哑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他?一开始跟我妈在一起,是为了娶一个?富家女,好在事业上为自?己提供帮助。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想,和?我妈在一起之后,他?得到了更多的机会,终于一飞冲天。” 林鹤之人品虽然糟糕,钢琴天赋却是有的,兼且又很会抓住机会往上爬,所?以不出十年,就已经踏上了一条辉煌之路。 到这时候,婚姻又变成了他?迫不及待想要挣开的束缚。毕竟他?背靠岳家是事实,却也对这一点最敏感,绝不能容许任何人这样说一句,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靠着岳家才发达的。 可是他?也没想过要跟邵思语离婚。 不是因为对妻子还?有感情,也不是出于对家庭的责任,而是因为……他?有个?钢琴天赋过分出众的女儿。 林鹤之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他?总是忍不住分心在别的地方,这辈子在钢琴上的路,走到这里就差不多了。现在他?有地位有人脉,需要的是更多的权势,一直谋求想要转为从政。 而一个?天赋出众的女儿,不但可以替他?增光添彩,更能维系好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些人脉,甚至帮助他?跟更多人搭上关系,从而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为了紧紧将这个?女儿拿捏在手中,他?也绝不会离婚的。毕竟邵沛然从小就不怎么听他?的话,倒是邵思语能管得住她?。 反正他?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从来不缺女人。 而邵思语呢?她?当然早就知道丈夫已经变了心,可是为了女儿的前途着想,她?像绝大多数的母亲那样,选择了沉默和?退步,希望能维持这个?家庭表面的稳定。 邵沛然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 其实她?从小就叛逆,不喜欢被父亲约束,尤其不喜欢对方将自?己当成得意作品进行展览的那种嘴脸。 但她?是喜欢弹琴的,坐在钢琴面前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状态都跟平时完全?不一样。所?以她?一边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一边还?是接受了林鹤之安排的各种课程。 直到她?发现了父母的秘密。 一对已经貌合神?离的夫妻,却勉强维系着一份婚姻,当时的邵沛然不懂,她?以为母亲是至今仍然对渣男有感情,于是跑去质问她?。 然后在争吵中,听到了真正的原因。 当时是什?么感觉呢? “很可笑,很荒唐。”邵沛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又很真实,是一个?母亲会为孩子做出的选择。”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贺白洲察觉到她?情绪低落下来,就伸手把人捞进怀里,一只手揉着她?的头发,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她?。 邵沛然闭着眼睛,额头抵着贺白洲的肩,片刻后才继续说,“我那个?时候也太傻、太冲动了,不知道要解决一件事情,还?有很多种方法。我想了很久,可是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案,就是——” “毁了我自?己。” 林鹤之看重的是她?的音乐天赋,邵思语挂心的也是她?的音乐前程。可是如果她?不能弹钢琴了呢? “作出决定后,我就把他?们都约了回来,当着两个?人的面问他?们什?么时候离婚。”邵沛然苦笑了一下,“他?们都在敷衍我,只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所?以在劝说无果之后,我直接将水果刀扎进了自?己的掌心。” 那之后,林鹤之和?邵思语以最快的速度离了婚。 林鹤之继续留在国内当他?的大师,邵思语却立刻带着女儿出了国。 “一定很痛吧?”听完了这个?故事,贺白洲握着邵沛然的手,再次细细地摩挲过伤处,心里的情绪却难以用言语来表述。这么深的伤口,一看就很痛,光是想想她?都觉得邵沛然一定遭遇过十分痛苦的事,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是她?自?己动的手。 如此激烈,如此决绝。 也难怪林鹤之在面对这个?女儿的时候,始终占不到上风。 “嗯,很痛。”邵沛然小声地回复她?,“那之后好几年,伤口都还?时不时地隐隐作用,尤其是右手使?用过度的时候。” 真的很痛很痛,但正是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让她?始终不敢松懈,发誓要混出个?样子来,绝不能像林鹤之说的那样,离开他?就一无是处,余生都在悔恨之中度过。 这种话,她?不会跟邵思语说,也无法跟其他?人说,就只能自?己忍着。 渐渐的,好像就连疼痛也习惯了,没什?么感觉了。可是此刻被贺白洲这样温柔地对待,听着她?心疼的话语,邵沛然突然就能说出口了。 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啜泣。 贺白洲自?己似乎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开口,“我……”一开口才发现,连声音都是哽咽的。 这下子,就算邵沛然之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猜到了。 她?伸手摸了摸,触到贺白洲脸上一片湿润的痕迹。 “要是我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贺白洲抱紧她?,再次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坚持找人。 就算故事会演变成另一种走向,她?们未必还?会是现在这种关系,她?也希望当时的自?己,能在邵沛然身边,抱一抱她?,给?她?一句安慰。 邵沛然本来因为回想起往事,多少有几分伤感,可是贺白洲这么一哭,那些情绪倒是都淡了不少。 她?替贺白洲拭去脸上的泪痕,只觉得对方这样子实在说不出的可爱。 为了转开贺白洲的注意力?,她?便主动找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我那时候,好像还?写?了一支曲子。就在考虑自?己该怎么做的时候,把所?有想要发泄的情绪都写?了进去。” 贺白洲倏然睁开了眼睛,“什?么样的曲子?” 也许是因为那段经历是如此刻骨铭心,虽然邵沛然已经很多面没有碰过琴,也很多年不去回想当时的事,但仍旧依稀记得其中一部分旋律,于是轻轻哼了一遍。 贺白洲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了。 就是这支曲子! 这支在她?处于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听见的,将她?从低谷拉出来的曲子。它果然是邵沛然所?作,可是贺白洲怎么都想不到,她?作曲的内情竟然会是这样。 那支曲子对她?而言是救赎,是让她?走出低谷的动力?。贺白洲每次想到这是她?和?邵沛然之间冥冥之中的牵系,都觉得这是一件无比浪漫的事。哪怕对方丝毫不知情,但在那么久远的时候,她?们就相遇了。 可是原来,对邵沛然来说,这曲子……是她?挣扎着自?我毁灭的证据。 她?彻底抛弃了旧日的自?己,不知道经过多少痛苦和?坎坷,才终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 “怎么了?”察觉到这一点,邵沛然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她?是哪里受了刺激。 贺白洲又哭了一会儿,把过于激烈的情绪宣泄出去之后,才抽泣着问,“那支曲子……叫……什?么名字?” “叫《野草》。”邵沛然故意说,“因为取名的时候,手边只有《鲁迅全?集》。” 贺白洲纵然是情绪激荡,还?是被她?这句话逗笑了。笑着笑着,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邵清然跟我说,这支曲子没有名字来着。” 原来是有的,幸好是有的。 “邵清然?”邵沛然有些意外,继而想起,那段时间邵清然似乎确实来家里做过客,只不过两人气?场不和?,就算见面也没什?么交流,所?以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此刻听贺白洲提起,邵沛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她?知道这支曲子……你?听她?弹过这支曲子?” “嗯,我是因为听她?弹了这支曲子,才跟她?认识的。”贺白洲说,“因为在那之前,我就听过一次,可是后来搜遍全?网都没有找到这支曲子,不知道它是谁写?的,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邵沛然一片玲珑心思,几乎是立刻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 贺白洲对邵清然的偏爱,原来是因为这个?。 虽然她?早就知道贺白洲对自?己很认真,对邵清然的态度更颇为怪异,但直到现在才算是理?清了一切内情。 只能说阴差阳错,缘分真是奇妙不已。不过,若非因为邵清然,她?和?贺白洲或许还?不会相遇。这样算来,倒要感谢她?了。 等等,邵沛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在哪里听到这支曲子的?” 就在完成这支曲子的那天,她?下定决心,将邵思语和?林鹤之请了过来。之后就是一片兵荒马乱,邵沛然也没有再碰过钢琴,更不用说公开演奏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贺白洲:不管是姐姐惨还是我惨,只要我哭得够惨,姐姐就会心疼我,然后就可以……嘿嘿嘿 感谢在2021-05-1320:11:44~2021-05-1418:11: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牙20瓶;琅琊醉翁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2、第62章 钥匙 “其实,你写这支曲子的?时候,我就住在你隔壁。”贺白洲轻叹了一声,凑过去蹭了蹭邵沛然。 她终于可以将这件事告知邵沛然了,只是此刻的心情,跟贺白洲自己从前预先设想过的?所有情况都不一样,“你知道吗,我就躺在对面的窗下,天天听你弹这个曲子。” “怎么会这么巧?”邵沛然果然吃惊了。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我小时候跟着母亲回国访亲,意外知道了她不喜欢我的?原因,就离家出走……结果出了车祸。休养期间,我就住在你隔壁。”贺白洲侧过头,在邵沛然额头上吻了一下,“缘分真是奇妙。” 感慨了一句之后,她才继续说,“我那个时候伤到了腰,只能躺着休养。我每天躺在床上?,听你弹这首曲子,一开始只觉得烦躁,后来就渐渐听进去了。我从头到尾地见证了这支曲子诞生的?过程,我敢说,在它完成的?瞬间,我的?喜悦并不弱于你。”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那个时候,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赶紧好起来,等能下床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弹琴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然而等她能站起来的时候,隔壁已经人去楼空。 这实在超乎邵沛然的想象,没想到两人的缘分,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 如果那时她们就相识,又会是什么样的故事? “后来我打探到隔壁的?屋主姓林,是个钢琴家,继而知道了你的?身份,迫不及待地想去看你的?比赛。”贺白洲继续道?,“可是……” 可是没有她的比赛了,从那之后,林妙然此人从世界上?彻底消失,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抱歉。”邵沛然轻声说。 虽然在当时,选择改姓是邵沛然能给出的最坚决的态度,而这个决定她至今也未曾后悔过,可是想到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她跟贺白洲就此错过,心下也还是不免有些遗憾。 “不关你的?事,也许只是因为那时候我们缘分未到,所以不能见面。”贺白洲倒是很想得开,毕竟现在邵沛然已经躺在她怀里了。 如果从前的?曲折都是为了更好的?遇见?,她可以忍受。 故事终于到了尾声,“后来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偶然见到了邵清然,听到她弹了那支曲子。我因为这个,才注意到她的?。” 邵沛然突然想起来了,“几年前,邵清然好像确实曾经给我发过一条消息,说有人在打听林妙然的事……” 当?时我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邵沛然想了好一阵,才终于想起来,她当时应该是用一种冷漠的?态度回复:告诉她,林妙然已经死了。 无法?想象当?时贺白洲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黑暗里,邵沛然张开手臂抱紧她,似乎想要借助这个动作,跨越时空给出这份迟来的安慰。林妙然死了,可是,邵沛然还活着,希望现在的她,并没有让你失望。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对贺白洲道?,“你等一等。” 说着下了床,随意披了一件衣服,打开灯,从衣柜里拉出来一个箱子。贺白洲拥着被子坐起来,从背后看到她在箱子里找出一只小铁盒,转身递了过来,“这个给你。” 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邵沛然没有回答,而是道。 铁盒上?有个很巧妙的?机关锁,贺白洲折腾了一会儿,才终于打开。这时,邵沛然已经将箱子重新放好,也坐回了床上?,跟她靠在一起。 贺白洲看了她一眼,才抬手打开那只铁盒,然后看到了满满一盒子奖牌。 “奖杯都被我摔了,这些是我妈收起来的。”邵沛然说,“没什么用的东西,送你了。” “真的?送我?”贺白洲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她说是没用的东西,但既然带在身边,就说明心里多?少还是在意的。只不过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她也只能尽力?不让自己去后悔。这些东西的分量,比贺白洲所想的更重。 “嗯。”邵沛然重新躺了下来,“能让你高兴一下,它们就不算没有用处了。” 贺白洲一块一块地翻看过去,牌子上?刻着字,而林妙然过去的经历,更是被她反复翻看过不知多少次,很快就能对上?号。于是,只是一块简单的?奖牌,似乎也变得有意思起来。因为每一块牌子里,都藏着一个故事。 不过这些故事都是需要慢慢品味的,当?下邵沛然就在身边,贺白洲还不需要睹物思人,所以很快盖好盒子,重新将机关锁复原,把铁盒暂时放在了床头柜上?,俯身去亲吻邵沛然。 贺白洲无数次地想过,该如何彻底走进邵沛然的心里,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因为邵沛然简直太配合了,简直是主动敞开心扉等她走进来的感觉。 这让她一时飘飘然不知所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了起来,陷入了一种漫长的眩晕之中。 吻了一会儿,她贴着邵沛然躺下来,闭着眼睛问她,“你是不是喝酒了?” “嗯?”邵沛然没听懂。 “我有点晕。”贺白洲说,“……好像醉了。” “我们一起吃的?晚饭。”邵沛然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指出重点。 “嗯……”贺白洲撩了撩眼皮,忽然笑了,“那……一定是因为你太甜了。”她凑近了一些,鼻尖从邵沛然脸颊上?擦过,做了一个嗅闻的动作。 这个动作带来了一点痒意,邵沛然往后躲了躲,问她,“你干什么?” “我喜欢你。”贺白洲答非所问,“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的那种喜欢。” 邵沛然疑心她是真的?醉了。 她偏了偏头,贺白洲放大的?脸就出现在了眼前,让她得以仔细地端详。贺白洲闭着眼睛,那双美丽的深蓝色的眼睛看不见?了,让人的?注意力能分散到其他地方。 白皙的?皮肤,淡色的唇,挺直的鼻梁,深陷的眉眼……邵沛然突然注意到,贺白洲右边的?眉尾处有一粒浅浅的?小痣,因为很浅,又长在眉毛里,所以除非是凑得这么近仔细看,否则很难发现。 这个发现让她整张脸立刻就生动了起来,似乎变得更有魅力?了。 离得这么近,邵沛然的呼吸全都洒在贺白洲脸上。她闭着眼睛,怀疑对方是要偷吻自己,但等了半天都没有反应,倒是眉毛处感觉到了对方手指擦过的?动静。 贺白洲不得不睁开眼睛,问她,“我好看吗?” 她的眼睛像两块质量最上?乘的?宝石,又像是两汪最深邃的?湖泊,深幽美丽,邵沛然凝视着她,感觉自己好像正在不断坠落,坠入那双眸子深处,情不自禁地回答,“好看。” 她们靠在一起,浅浅地接吻,像是用这种方式互相抚慰。 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只有一种安宁和满足在心间弥漫,让彼此成为对方休憩的港湾。 …… 第二天早上,两人按时起床,并排站在洗手台前漱口。 邵沛然发现贺白洲的?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周全,像这个过大的洗手台,之前看来殊无必要,但现在两个人一起用,就恰恰好了。可见这家伙早有预谋,装修房子的?时候就想着这一刻了。 洗漱完毕,把所有工具归位,贺白洲看着并排的?漱口杯、牙刷、毛巾,所有的?东西都是双份,造型材质全都一样,只有颜色不同,硬要说的话,也都可以算得上?是情侣款。 怎么看怎么心满意足。 洗漱完毕,她到隔壁去换衣服。 因为拿过来的衣服就只有几套,当?然很容易重复。邵沛然见她穿的?这一身几天前就穿过,便多看了几眼,随口问,“你的?箱子不是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吗?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哎?”贺白洲先是吃惊、心虚,等听到最后一句,又迅速转为惊喜。 邵沛然都这么说了,贺白洲当?然不会跟她探讨“你还没有允许我搬进来”这种话题。因为这句话就已经意味着默许,再问就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的反应大概从来没有这样快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斩钉截铁地道,“今天就搬!” “备用钥匙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邵沛然说。 当?初她搬过来的时候,贺白洲大概是为了取信于她,主动将所有的?钥匙都上交了。这样,就算两套房子之间打通了,没有钥匙,贺白洲也不可能从另一边过来。 现在既然要让她搬东西,给备用钥匙也是应该的。 贺白洲本来没有多?想,只是她去开箱子拿钥匙的?时候才发现,两边的?门钥匙是串在一起的。 所以不是只给她隔壁的?钥匙,方便她把东西搬过来,而是将这边的钥匙也一并给了。这就不仅仅是备用钥匙了,更是给了她这把钥匙的?使用权。也就是说,以后她可以名正言顺登堂入室了。哪怕邵沛然不在家,她也可以自己过来的那种。 这不啻于是一个同居邀请。 虽然邵沛然没有说出口,但贺白洲已经心领神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预收求收藏,真替身!(本文是假的x) 《说好做彼此的替身(GL)》 作者:衣青箬 片段一: 情人节。 谢南园接过陆开颜送的定制香水,心头一片冷漠。认识三年,她身上从来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几时用过香水? 面上却露出做作的惊喜,“谢谢亲爱的。” 然后反手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双限量版运动鞋。 她当然知道陆开颜常年死宅,最讨厌运动,但礼物本来也不是给她挑的。 还好,我也只是把你当做替身。 —— 片段二: 朋友们都说,谢南园那张嘴不饶人,陆开颜对此并没有感受。 直到分手后,她去找谢南园,听见她对身边的朋友说: “有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死了的前任,才是最好的前任。要么当自己死了,要么当对方死了。这样即使将来不小心碰了面,毕竟阴阳末路,只要遥敬一炷香就好。” 说完,真的从包里掏出一根蚊香点燃,对着她拜了三拜。 —— 若你窗外照耀着一片白月光,我心口当然也可以点缀一粒朱砂痣。 * 感谢在2021-05-1418:11:22~2021-05-1520:3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缘、小P、你呀你、lxxxxx.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9喵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第63章 换装游戏 所以即便身处人群之中,她也永远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邵清然对她的笃定,就来自这种坦荡。现在这人突然说起自己听不明白的话,给她带来的意外和冲击是巨大的。 这让邵清然生出几分慌张,因为她害怕自己所认识的许乘月,也不是真正的她,害怕她会像贺白洲这样,突然产生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变化,一点点变得陌生疏远。 她下意识地挽紧了许乘月的胳膊,“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怎么听不懂?” 许乘月微微笑道,“这是白洲的秘密,我不能讲。” “谢谢,以后也请一直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贺白洲也配合地说。 邵清然就知道不能问了。许乘月可能是这世上最合格的守密人了,她不想说的话,任何人都休想从她嘴里打探到一星半点。她是君子,在这种事情上,自然绝无徇私的可能。 她只好转而谈起了自己之前弹奏的那支曲子,“是老师的新作品,我练习了很久,希望没有让大家失望。” “……”刚才根本就没有听演奏的贺白洲。 她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消除了这一点尴尬,才敷衍道,“怎么会?主办方既然邀请你,就是信任你的能力。” 话说得很委婉,但是邵清然一听就猜到了,她根本没有认真听自己的演奏。 这就是贺白洲,连随便说谎哄人都不会。 贺白洲说完了这句话,见对面的高一雯还在反复对自己做抹脖子的动作,便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医院里还有很多杂事要处理,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去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 从宴会厅里出来,高一雯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很好,就是这样,继续保持。” 刚才在里面,贺白洲一直秉承着高一雯给的作战方针,更多地跟许乘月交谈,如非必要绝不接邵清然的话头。这样一来,看在别人眼中,亲疏远近一目了然,不用问都知道邵清然对贺白洲来说是需要避嫌的朋友妻。 这是高一雯在得知邵清然邀请贺白洲参加这个晚宴之后,想出来的新办法。 考虑到邵清然和邵沛然毕竟是亲戚,而且她和许乘月结婚之后估计也会长居S市,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见面的时候,完全避开是不现实的。所以就要从现在开始,贺白洲就要开始避嫌了。这样纵然哪天四个人都在场,也不会让邵沛然误会。 贺白洲没有回应,正准备说自己去开车,望向前方的视线忽然一凝。 高一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晚上的光线十分昏暗,距离又远,其实看不清人。但她一看贺白洲的表现,就猜到其中一个估计是邵沛然了。 于是她拍了拍贺白洲的肩膀,“我去开车。” 贺白洲也没有跟她客气,把钥匙递出去,便大步往那两人所在的方向走。才一靠近,就听见了商骏的声音,“邵小姐不妨再考虑一下,我是很有诚意的,实在不忍心看你这样的美人儿落难,到处向人低头。” “所以就要我向你低头?”邵沛然笑着反问。 “话不能这么说。”商骏的语气里含着几分暧昧的调笑,“我们之间是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叫低头呢?” “你情我愿?”邵沛然说,“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过了今晚,邵小姐自然就知道了……”商骏嘴里说着话,就要伸手去搂邵沛然的腰。 没等邵沛然反击,旁边忽然伸出来一只手,将她拉开,同时一脚踹向对面的商骏,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贺白洲踹了人不算,还上前两步,厉声喝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声音十分严厉,几乎将商骏的呼痛声压了下去。 商骏抬起头,看到贺白洲那张脸,忍不住皱眉,在心里暗骂自己今天倒霉,怎么做什么都正好跟她撞到?他憋着气站起来,“我只是在跟邵小姐说话,贺院长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动脚,不合适吧?” “抱歉,我还以为是有喝醉了耍酒疯的无赖混进来了,在这里骚扰女宾,没想到是商总,所以用力重了一些。”贺白洲彬彬有礼地道。 商骏简直要气笑了,这一句话,他被骂成耍酒疯的无赖了。 但现在掰扯这些没有意义,刚才动静不小,说不定会引起里面的注意。现在贺白洲在这里,他注定做不了什么,事情闹大了,扫的也是自己的脸面,于是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连狠话都没放。 贺白洲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有些担忧,“我听说这个人十分记仇,之后恐怕会报复你。” 至于贺白洲自己,是不怕这些的。 “意料之中。”邵沛然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看起来不算苦恼。 贺白洲便暂时将忧心压了下去,问她,“你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这是要回去了吗?” “有人来接我。”邵沛然说,“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出来等,谁知会遇到他。” 贺白洲那句“我可以送你回去”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好默默咽了回去。她想,这也是正常的,邵沛然既然要回国内发展,那么房子和车子当然是第一时间要考虑的,她有自己的车很正常。 两人在原地站了片刻。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短短一瞬,远处有车灯的光照过来,邵沛然开口道,“我的车来了” 她说着,抬起手挥了挥,就要往前走。 那一瞬间,贺白洲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嗯?”邵沛然回过头,车灯的光从背后照过来,将她笼在一层光晕之中,看不清表情。 贺白洲和她对视了一瞬,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话已经从嘴里说出来了,“那个……上次你落在我那里的耳坠,我要怎么还给你?” “不会。”贺白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但她的语气很肯定。高一雯有些惊讶,“怎么说?” “她是个……”贺白洲顿了一下,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片刻后才续道,“一个很有分寸的人,无论在生活、工作还是情感上。”至少要比贺白洲游刃有余得多。 “所以呢?”高一雯没听明白。 “所以……以她的社交能力和个人修养,完全可以不着痕迹地敷衍我,让我丝毫察觉不到她的疏远。”尤其是,她应该很清楚,贺白洲在面对她的时候,多少是有些盲目的。只要稍微用点心思,等贺白洲回过神来的时候,说不定早就过去不知多久了。 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是故意的。”贺白洲双手放在面前的桌上,十指相对,慢慢地说,“故意要让我知道,她在疏远我。” 这回高一雯听懂了,“这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贺白洲抿紧了唇,“以一般人的角度来看,即使是追求者,也是有自尊心的,明知道对方的意思,多半不会死缠烂打。”成年人的世界,总会给彼此保留一些体面。 但如果是这样,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我接待她的时候还好好的,她问了不少你的事,看起来明明很感兴趣。” “她问了很多我的事?”贺白洲追问,“你都说了什么?” 高一雯大致将那天的对话说了一下。她并不觉得问题出在这里,因为自己说的都是贺白洲的高光之处,按理说只会增加她的魅力才对。应该是别的缘故吧?高一雯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桌子,惊声道,“哎呀,该不会她知道邵清然的事了吧?” 邵沛然还在想高一雯说的那些事,骤然听到她这么说,也不由面色微变。 连贺白洲本人,都曾吃惊于自己移情别恋的速度,更不用说其他人了。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一个人突然将目标从表妹转移到表姐,怎么看都有问题吧? 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一个原因了。 “我……需要解释一下吗?”贺白洲眉头微微皱起,盯着手机道。 “别!”高一雯连忙出声拦住她。 贺白洲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明显的疑惑不解。 高一雯恨铁不成钢地道,“我问你,如果有个人原本喜欢你妹妹,在她结婚之后却突然开始接近你,你会怎么想?” 贺白洲努力代入了一下,最终失败,“我没有妹妹。”

64、第64章 香味 邵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屋,甚至眼神都没有扫自己一下,先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看了一眼屏幕,这才将之收起。那一瞬间,邵清然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贺白洲匆匆赶回的原因。 不是信不过她邵清然,贺白洲那点浅显的心思,还想不到这么深。也不是有什么离不开手机的毛病,跟时下大多数普通人不同,贺白洲并不是个低头族,手机更多只是通讯工具。 ——所以她只是怕万一邵沛然回了她的消息,自己却不能第一时间看见。 这个发现令邵清然心里的难受瞬间加倍,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没有那么敏锐,能轻易地读懂贺白洲的意思。 眼看贺白洲拿到手机之后,又要转身往外走,她连忙上前一步,叫她的名字,“白洲。” 贺白洲回头看到她,微微一愣,“你怎么还在这里?”她顿了顿,似乎终于想到邵清然留下来的原因,便又道,“治疗方案已经确定下来了,待会儿邱部长应该也会过来,你下楼去等吧。” 说着就要离开。 邵清然见状,心中一急。贺白洲的表现,让她产生了一种一定要做点儿什么的急切感,否则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那两人又有进展了。 毕竟贺白洲和邵沛然都是成年人,并不是被她操控的傀儡人,她们在她的视线之外,有没有见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全然不知。她唯一知道的,是贺白洲已经彻底放弃了她。 这让邵清然心底油然生出了一股不甘心。 什么人都好,偏偏是邵沛然。除了不甘心之外,在邵清然的心底,还隐隐有种让她很难安心的危机感。 必须的做点儿什么。 危急之下,她的脑子转得更快,还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连忙叫住贺白洲,“过几天有一个慈善晚宴召开,他们邀请我做开场表演的嘉宾,我已经同意了。”她充满期待地看向贺白洲,“到时候你会来吗?” 这种场合,以前的贺白洲的确是会到场的,而且总会买一两样东西。 但现在治疗方案定下来了,就会先在那几个免费的病人身上使用,接下来的几天,估计都有手术要安排,贺白洲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作为医院的主人,当然也要在场,要忙的事情并不少。 何况高一雯还提醒过她,要离邵清然远一点,她的邀请,贺白洲觉得自己也应该拒绝。 只是她才说出一个“我”字,就又被邵清然打断了,“这种场合,本城的名流几乎都会来,姐姐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局面,说不定也会到场。” 一句话就让贺白洲的脚步挪不动了。 “咳……”她干咳了一声暗暗庆幸自己拒绝的话并未说出口,还能挽回,“你那里有邀请函的话,给我送一份吧。” 邵清然放在身侧的手陡然紧握成拳,“好。” …… 贺白洲的选择,连高一雯也说不出有什么毛病。她们之前人为制造偶遇失败,无非是因为不知道邵沛然的动向。现在邵清然把消息送上门来,那肯定不能错过。 好在邵清然到时候肯定会和许乘月一起出场,到时候那么多人,估计也说不上话。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决定跟贺白洲一起去。 好在慈善晚宴开始之前,三台手术都陆续结束了,目前看来预后还不错,已经进入了常规治疗阶段,没必要一直守着,两人这才腾出了时间。 临出发时,高一雯才发现贺白洲的穿着跟平时几乎没什么不同,只不过稍微正式一些,完全没有精心打扮的意思。 她忍不住着急,“你怎么也不换一套衣服?穿成这样,到了晚宴现场估计立刻泯然众人,让对方怎么能看得见你?” 贺白洲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却道,“就这样吧。”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实际上,这几天她虽然忙,但还是抽空试了好几套礼服。好在都是叫人送到医院这边来,也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但最终她还是决定就像平常那么穿,因为自己虽然是去见心上人的,恨不得打扮得花团锦簇,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可是她对邵沛然而言还只是个稍微熟悉一些的陌生人,太刻意了不好。 而且以贺白洲对邵沛然的了解,她在那样的场合,未必喜欢低调,自己穿得太显眼,她可能会不想和自己站在一起。 “行吧。”高一雯耸肩,她只能给建议,真正跟邵沛然相处的人还是贺白洲,她应该更清楚要怎么做。 然而到了会场,贺白洲才发现自己想差了。到场的嘉宾们个个都盛装打扮,衣香鬓影,争奇斗艳,反倒把她这个穿着普通的人给显了出来,不少人都忍不住往这边投来视线。 邵清然也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但她心里并不高兴,因为那天她跟贺白洲说邵沛然会来,其实只是敷衍她的,因为知道那样说贺白洲一定不会拒绝。但实际上,她的计划,却是在这个晚会上,利用自己精湛的琴技,帮助贺白洲找回从前的感觉,重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却没想到,邵沛然竟然真的来了! 而且……邵清然抿了抿唇,她注意到,邵沛然是跟那些老总们站在一起的。她年纪轻,又长得漂亮,站在一群已届中年的掌权人中间,看起来又是另一种跟贺白洲截然不同的醒目。 在场注意到她的人可不少,只是她站在那个位置,一般人反而不敢随便过去打招呼。 但贺白洲就敢。 她在这里其实身份很微妙。出身当然是很高的,但自己又不是继承人,而且并不像大多数二代那样,拿着家里的给的资金创业,进入商场打拼,而是别出蹊径,开了一家医院。这就显得她跟生意场上的人格格不入了。但是偏偏不论是她的出身还是她开的那家医院,都足够所有人给这个面子。 所以见她过来,不少人纷纷出声招呼。 生意场上的人消息最灵通,大家都已经听说邱老先生转入杏林医院的消息,甚至就连贺白洲请了那些专家级的名医过来,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对她自然也不乏热情。 甚至还有人主动要介绍她跟邵沛然认识。 贺白洲直到这时才开口,“这就不用了,我和邵总之前就见过几次,已经很熟悉了。” “原来二位早就相识了?”那位要做介绍的张总诧异了一下,旋即朗声笑道,“难怪啊,你们都是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能成为朋友也不奇怪。贺院长的眼光比我们好啊,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的不是——有这样的好朋友,为什么不早点带出来介绍给大家?” 有人在一旁笑道,“别做梦了,贺院长自己都是难得出来一趟。” “那就要托小邵老师的福了。”有知情的人,立刻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谁不知道,贺院长是小邵老师的粉丝?这一点我就很羡慕邵兄了,生了个好女儿啊,不像我家那个……”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不少共鸣,话题很快转到了各家的不肖子孙身上。 贺白洲挺直的脊背才微微放松下来,不着痕迹地观察邵沛然的表情。怕她生气,更怕她不生气,一时连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结果了。 贺白洲从宴会厅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陈敏君。 她这个小跟班还真是称职,连这样的日子也一直跟着邵清然,也不知许乘月会不会觉得有妨碍。 看见她,贺白洲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转变方向朝她走了过去。 陈敏君正坐在等候区的小沙发上,埋头捧着手机忙碌,直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光线,她才抬起头来。看到贺白洲,她有些吃惊,连忙收起手机,客气地站起来打招呼,“贺院长。” 按理说,贺白洲是邵清然的追求者,陈敏君又是邵清然的小跟班,两人应该是很熟悉的。但事实上,陈敏君有点怵贺白洲。这既是因为他的出身背景,也是因为她本人那种疏离冷淡的气质。 即使是跟邵清然在一起的时候,贺白洲大部分时间也是沉默的,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除了邵清然之外,极少与人交谈。 就连许乘月那样的霸道总裁,给人的压迫感都不如她来得大。 所以对着许乘月,陈敏君还能厚着脸皮叫一声“乘月”,拉近关系,对着贺白洲,却只能称呼不伦不类的“贺院长”。

65、第65章 怀疑 “……所以是心因性的疼痛?”高一雯将手里的片子放到桌上,眉头舒展了一瞬,又复皱起。 “从检查结果上来看,是的。”江主任严谨地说。 高一雯不由叹了一口气。听起来是个好消息,毕竟心理因素造成的疼痛,只要解决了心结,就能恢复。但她也是个医生,更知道比起生理性的疼痛,这种心因性的情况反而更加麻烦。 “辛苦您了。”她对江主任道了谢,这才去了病房。 贺白洲已经打过止痛针了,但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效果,她的脸色比刚回来的时候更白,几乎看不到血色。其实她身上本来就有一种贵族式的瘦削病弱,只是平时不太明显。现在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这种气质陡然变得突出了。 高一雯不由放轻了脚步。但这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处,贺白洲还是在她进门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高一雯在病床上坐下来,问道。 贺白洲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问医生是怎么说的,因为她自己已经猜到了。 直到此刻,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依旧在伴随着她,但是……这可能只是她的错觉。是因为太痛了吗?别的地方太痛了,为了转移这种疼痛,才诱发出这样的错觉。 的确,在这样的疼痛中,那种心脏仿佛被击中的窒息感的确都消失了。 贺白洲想到这里,立刻控制着自己转开注意力,不再去深想今晚发生的事。她强迫自己去思考因为这个变故所带来的各种影响,尤其是工作上的,“现在医院里事情那么多,估计都要麻烦你了。” “算了,反正我早就习惯了。”高一雯说着,抬头看她,“你现在这样的情况……要不要住到酒店那边去?” 从舒适的角度来说,肯定是酒店的房间更好。 但贺白洲一听这话,不由面色微变,立刻道,“这件事别告诉家里。” 高一雯抿了抿唇,“白洲,你知道这不可能。” “也对。”贺白洲垂下眼帘,微微偏过头去,语气没什么波动地说,“你也只是职责所在。” 高一雯本来还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但话题说到这里,她就不方便继续追问下去了,只好泛泛安慰了两句,让贺白洲不必担心工作上的事,就起身离开了。 出了病房,她沿着通道一直走到尽头,打开了通风的窗户。夜风迅速灌进来,吹动她的头发和衣摆,高一雯动了动手指,有点想抽烟。但她没有这样的习惯,身上自然不会带烟,只好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好在不出所料,两通电话打完,对面的人反应几乎一模一样得知贺白洲并没有大碍,疼痛只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便没有再多问,只是让她照顾好贺白洲,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或许,这也是贺白洲最终没有阻拦她的原因吧?反正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人会在意。 挂断电话,高一雯又吹了一会儿风,才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忙碌了。 贺白洲这一躺下,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她身上。不过平时这些工作也大都是她负责处理,所以高一雯也算是驾轻就熟,不多时就投入了其中。 接下来的两天,贺白洲的情况并没有任何缓解。——或者说,变得更坏了。因为强烈的疼痛,她夜不能眠,也没有任何胃口,短短两天就憔悴了不少。 这样下去不行。高一雯忧心如焚,终究还是从忙碌的工作之中,抽出了一点时间,去打探邵沛然的消息。 虽然贺白洲没说,但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至少最近,高一雯并不认为,除了她之外,还有什么人或事能够这样强烈地影响到贺白洲,又让她不愿意宣之于口。 再说那天她们是一起看到邵沛然的。 她不过是去开个车的功夫,人就变成了这样。那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贺白洲不想说,高一雯本来也不愿意追问,但现在是不问不行了。 要查到邵沛然的信息很简单。只是之前,贺白洲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查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这天下午,邵沛然下班回家,就见到了等在自家楼下的高一雯。 她的态度镇定从容,将高一雯领到附近的咖啡厅,给她点了一杯拿铁,然后才问,“高助理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高一雯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甚至想请邵沛然去看看贺白洲,但看到她这样的表现,那些话都咽回去了,“冒昧打扰,我只是想问,那天晚上,你和白洲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你应该去问贺白洲。” “我知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不能问她,但又必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高一雯看着她,“请你告诉我。” “我只是……拒绝了她。”邵沛然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似乎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或许言辞稍微过分了一些。但我只是希望能够明确地传达出我的意思。我认为,这是对她的尊重。” “尊重?”高一雯陡然提高了声音,“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邵沛然垂下眼,“抱歉,我只是认为,既然没有可能,就不必让她继续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一开始又要给她希望?”高一雯几乎无法压抑自己心里的怒火。虽然贺白洲和邵沛然都没有说过,但她已经意识到,邵沛然从前或许不过是在逗贺白洲玩儿只是那个傻子当真了。 “抱歉。”邵沛然微微叹气,“我承认,一开始我对她的态度太轻浮了。因为我那时候以为……” 高一雯冷笑,“你以为什么?” “在表妹的婚礼上,被对方的追求者搭讪,高助理觉得我会怎么想?”邵沛然反问。 高一雯脸上的表情一僵。果然,她们之前担心过的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邵沛然真的知道了邵清然的事。 这让高一雯的怒火彻底失去了底气,她低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无力地解释道,“……可是她没有这样想过。” “是啊,我发现了。”邵沛然说,“她很认真,所以我才拒绝了她。” 高一雯闻言,不由面露惊愕之色。 和她们想的恰恰相反,邵沛然不是因为知道了邵清然的存在而拒绝贺白洲,反而是因为邵清然才注意到她。她根本没有认真过,这个认知更加清晰地出现在高一雯的脑海里,让她一时既不甘心,又无话可说。 如果她没有说谎,在察觉贺白洲的认真之后就干脆利落地拒绝她,的确算是一种尊重。 可是这整件事,都让高一雯有一种无处发泄的烦躁感。 “我很抱歉。”见高一雯沉默,邵沛然朝她微微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她能尽快走出来。” 高一雯从前觉得,邵沛然比邵清然更容易亲近,现在才发现,她其实比邵清然更加冷酷无情。她看着邵沛然的背影,忍不住问,“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她吗?” 邵沛然没有停下脚步。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直到贺白洲匆匆赶回来,邵清然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抽离出来。 然而贺白洲之所以回来,并不是担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会被冷落,竟然只是为了带走刚才急切之下被遗忘的手机。 邵清然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屋,甚至眼神都没有扫自己一下,先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看了一眼屏幕,这才将之收起。那一瞬间,邵清然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贺白洲匆匆赶回的原因。 不是信不过她邵清然,贺白洲那点浅显的心思,还想不到这么深。也不是有什么离不开手机的毛病,跟时下大多数普通人不同,贺白洲并不是个低头族,手机更多只是通讯工具。 ——所以她只是怕万一邵沛然回了她的消息,自己却不能第一时间看见。 这个发现令邵清然心里的难受瞬间加倍,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没有那么敏锐,能轻易地读懂贺白洲的意思。 眼看贺白洲拿到手机之后,又要转身往外走,她连忙上前一步,叫她的名字,“白洲。” 贺白洲回头看到她,微微一愣,“你怎么还在这里?”她顿了顿,似乎终于想到邵清然留下来的原因,便又道,“治疗方案已经确定下来了,待会儿邱部长应该也会过来,你下楼去等吧。”

66、第66章 恃宠生骄 这三个选择,步步后退,真让邵沛然听出了“先要一扇门,失败之后再退一步要求开一扇窗,多半能够成功”的意味。 而实际上,这三个选择的指向都是一样的:打探自己的行踪。 能约到一起吃饭固然很好,没有的话知道地址也更方便制造偶遇,实在不行,也要打探清楚她下次到医院去的时间。 总之,是已经在期待“未来”了。 只是她未免也太着急了一点,不等前面的选项被拒绝,就迫不及待地给出了备选项,反而又把自己的主动权丢掉了。 但邵沛然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她拒绝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 邵沛然的长相明艳甜美,很符合外国人那种“东方娃娃”的认知,即便在国外,也有不少追求者。她拒绝过很多人,对此称得上游刃有余,尤其擅长于拿捏彼此之间的距离,让人不战而退。 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 也许是因为国外思想更开放,很多人有了好感就会主动接触,进入dating状态,一旦发现不合拍又迅速分开,部分人甚至可能同时有好几个dating的对象,所以察觉到她的冷淡和拒绝,多半就自动退却了。 贺白洲却是主动回避这种拒绝,想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又不是那种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人,做不出太失礼的事。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不愿后退又不敢上前,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或许,应该给她一个更加清晰明确的答案,邵沛然想。 她看着贺白洲。其实只是很短的两三秒钟,但或许是因为这种凝滞的气氛太让人不安,贺白洲有种过了很久的错觉。 之前看到的那辆开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贺白洲的眼睛被车灯晃了一下,视线有些模糊。她察觉到自己握着贺白洲手腕的那只胳膊被人握住,动作温柔却坚定地将之拨开。 然后,她听见邵沛然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吧。” 贺白洲忍不住眨了眨眼,灯光带来的刺痛感逐渐消去,她才发现自己眼底溢出了一点生理性的眼泪。 邵沛然已经打开了车门,正准备上车。 在这一瞬间,贺白洲完全失去了方寸。她没有接受邵沛然为她留下的那一点体面,狼狈地上前两步,追问,“为什么?” “我能感觉得到,”她看着邵沛然,“你明明也……” “没有明明。”邵沛然扶着车门,站直了,回过头来,看向贺白洲。 那一瞬间,贺白洲感觉自己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种近乎温柔的情绪。 她微微一笑,右边脸颊上那个贺白洲初见时就注意到的笑涡若隐若现,好看极了。但她说出口的话,却是最残酷的判决。 “你太认真了,贺白洲。”她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之前都是逗你玩的,是你当真了。” ……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对贺白洲而言是空白的。 或者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她失去了一切的感知。 直到高一雯把车开到她面前,见她没有反应,下车上前查看,贺白洲被她的声音惊醒,这才仿佛被一支无形的箭击中,在那沛然莫之能御的威力之中,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五感回到了身体里。一种痉挛般的疼痛倏然从心脏向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你怎么了?”高一雯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眉头皱了起来。 贺白洲张了张嘴,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回去了。” 她试着动了一下脚,成功迈出第一步,于是竭力镇定地走向停着的汽车。只是破天荒地没有选择坐在更方便聊天的副驾驶室,而是拉开了后车座的门。 高一雯从另一边进入驾驶室,打开了车里的顶灯,回过头来看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个谁呢?” 贺白洲卸去浑身的力量,在后座上躺了下来。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自己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幸好高一雯没上来扶她,不然立刻就要露馅儿了。 车内顶灯的光是暖黄色的,但贺白洲直视着它,依旧感受到了一种似乎能灼伤眼睛的疼痛。 她闭上眼,抬起一只手搭在脸上,选择性地回答了高一雯的问题,“走了。” “走了?她开了车吗?还是有人来接她?”高一雯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贺白洲的状态不对,停了下来,“我说,你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嗯。”贺白洲说,“雯雯,我的腰好像有点疼。” “什么?”高一雯脸色大变,“怎么会腰疼?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跟人打架了吗?”她飞快地问着,却没有等贺白洲答案的意思,飞快启动车子,一脚油门开了出去,“你忍一会儿,我们现在马上回医院。没事的,应该没事的。” 后面那句话,已经不知道是安慰贺白洲,还是安慰她自己了。 车子火急火燎地开回杏林医院,接到高一雯电话的骨外科在班医护人员已经倾巢而出,等在医院门外,担架、急救设备和药物一应俱全。以至于看到自己从车上走下来的贺白洲时,所有人都不由有些发愣。 贺白洲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勉强打起精神道,“没事,有可能是旧伤复发,先做个检查吧” 车里开了空调,她出了一点汗,显得脸色更加苍白,看上去的确像是强忍疼痛的样子。于是一行人护送着她转去了影像科。到这里,其他人就被高一雯劝着散了,只有手里有贺白洲病例的主治医生江主任留了下来。 “怎么会突然复发?”检查完毕,等结果出来的空档,江主任给贺白洲做了个简单的查体,有些奇怪地问,“摸起来没有任何问题。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贺白洲摇头,那种跗骨的疼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江主任见状,便没有多问。但没多久,看完了出来的片子,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从片子上也看不出任何问题,并没有旧伤复发的迹象,怎么会突然觉得痛呢?” 两人静静对视了片刻,周围走动的人影、喧嚣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一瞬远去。 好一会儿,邵沛然先开了口,说的却是与之前的话题全然不相干的事,“你的眼睛……好像是蓝色的。”那是一种很深的蓝色,像是山林中的千尺寒潭,又像是夜色下的无波海面,明明眼神是干净清湛的,却莫名让人觉得看不透彻。 贺白洲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想伸手去触碰自己的眼睛,但她忍住了。 “很好看。”邵沛然又说。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跟贺白洲之间的距离。于是倏忽之间,两人又回到了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 贺白洲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底又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她知道邵沛然并不打算来真的,但确认了这一点,还是不免……遗憾。 不等她将这一点心绪理清,邵沛然已经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她还真要上去喝茶?贺白洲有种节奏完全被对方掌控,自己连跟都跟不上,云里雾里的糊涂感。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进了电梯,邵沛然笑着问,“你住在哪一层?” “顶楼。”贺白洲小声说。 虽然电梯里只有她和邵沛然两人,但她还是莫名感觉到一阵不自在——又或者说,正因为电梯里只有两人,她才感到不自在。 邵沛然眉梢微微一动,笑着按下了楼层。 电梯缓缓上行,能清晰地听到传动装置运转的声音。四壁都是光滑的不锈钢面,能清晰地照见人的影子。贺白洲微微侧过脸,去看镜面照出来的邵沛然。 这个季节,北半球正是初夏,穿一件单衣就能出行,南半球的澳洲却已经入了冬。邵沛然身上穿的是一套厚西装,即便吃过晚饭,又一路回来,但衣着仍旧齐整,一丝不乱。倒是高高挽起来的头发稍微松动了一些,有一部分短碎发垂落下来,看起来微微蓬松,让她整个人显得放松不少。 她不看人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透出一种明显的疏离来。

67、第67章 传家宝 电话那头的邵清然微微一怔。 她是个对情绪很敏感的人,立刻察觉到了贺白洲隐藏的那一点冷淡。虽然……虽然是早就料到的事,可是真的发现这一点,还是令她心情十分糟糕。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语气,“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抱歉,只是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也不知道该找什么人……” 贺白洲微微蹙眉,“这样的话以后就别说了……什么事?” 她对邵清然的感觉的确是特殊的。在她寂寞的、无聊的、乏善可陈的生命之中,邵清然像是天边高悬的一轮明月。纵然贺白洲从未想过揽月入怀,但是即使只被那月光照耀着,也让她觉得心情平静。 但是即使邵沛然没有出现,在邵清然结婚之后,她也会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因为她同时还是许乘月的朋友,何况她的道德和修养,也不允许她做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 那天在酒店里听到邵清然弹琴时,她对邵清然说,以后都不要再弹那支曲子了。因为两人究竟是如何结缘,许乘月本人一清二楚,甚至当时她也在场。 ——那时,许乘月还在剑桥留学,跟贺白洲是同学,两人因为相近的品味,颇有几分君子之交的意思,来往得还算密切。当时邵清然去英国参加一项比赛,主动到剑桥探望。只是没等许乘月介绍二人相识,贺白洲就先意外地在学校的礼堂里听到了她的琴声。 如果当时的顺序稍微调换一下,贺白洲绝不会让许乘月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更不会对邵清然有任何朋友以上的想法。 因为这样,贺白洲心里对许乘月始终怀抱歉意。 以前她们是“公平竞争”,但现在,邵清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不必流连纠缠。 只是话一出口,贺白洲就意识到,邵清然不可能听自己的,于是也不再多说。反正等时间长了,她总会意识到,朋友、追求者和恋人,这三者之间的边界是不一样的。 大概这件事的确比较急,邵清然也没有多纠缠贺白洲的态度,只是有些难过地说,“乘月家里有一位长辈,听说是患上了肝脏肿瘤,现在已经被杏林医院收治。家属知道我和乘月跟你关系好,就把求情的电话打到这里来了。白洲,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 “这个我没办法保证。”贺白洲打断她的话,“那是恶性肿瘤,癌症。即使完全切除,也有可能会转移复发。” 贺白洲可以请来最顶尖的医生设计手术流程和主刀,尽可能地挽救病人的生命,可是却不能保证手术结束之后对方一定能痊愈。——甚至以目前这个病例的情况来看,她连保证手术成功都无法做到。 这样的承诺,贺白洲绝不会给出。 邵清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贺白洲的语气如此冷静,近乎于冷漠,还是让她接受不了,“白洲?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们医院能尽力,这位长辈的身份很特殊,如果……恐怕会引起很大的麻烦。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么说,我心里很难受。” “医院收治的每一个病人,我们都会尽力救治。”贺白洲说,“但我不会做出这种保证。”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听出她语气中的坚持,邵清然立刻道歉,又似是不经意地问,“我听说你这段时间不在医院,才会有人请托到我们这里来……是有什么事要忙吗?” “没事,只是休假旅行。” 邵清然松了一口气,贺白洲在她和许乘月结婚之后,立刻放下工作出去旅行散心,“治疗情伤”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她非常体贴地不再追问,只是道,“我和乘月也打算直接回去了,那我们到国内再见吧。” 挂了电话,贺白洲难得有些发愁。她觉得邵清然并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曾经,她以为就算是邵清然结婚了,自己也可以回到朋友的位置,跟她维持普通的情谊,但现在看来,似乎有点困难。 于是她收起手机,回头看向邵沛然的时候,那种心虚的感觉更甚了。 “一个朋友,”她含糊地解释,“也是为了刚才那个病人的事过来请托的。” 邵沛然笑了笑,并没有多问,而是说,“我虽然出国很多年,但国内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点。这个病人的情况很复杂吧,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就走。”贺白洲踌躇地看着她,“机票高一雯已经买好了。” “那就祝你路上一切顺利。”邵沛然说。 贺白洲给酒店这边打了电话,所以她们下山回到酒店,车子已经准备好了。贺白洲换了衣服,拎着行李出门。上车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邵沛然,心里终于升起一股迟来的遗憾。但最终,她也只是道,“再联络?” “再联络。”邵沛然回答。贺白洲无法判断,这是否又是一句客套话。 …… 邱老先生的情况很复杂——病情如此,病情之外的情况更是如此。病情之难就不用说了,但凡见过病例的医生,都忍不住摇头。但更麻烦的问题,还是病情之外的。 老先生身份特殊,为国家做过重大贡献,级别也很高,这样一位老人,地位无疑是举足轻重的。他活着,就意味着功勋、人脉和关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对于那些借助他的荫蔽获取好处的子女晚辈乃至于政治盟友而言,这场手术的风险太大了,若是手术台上有个万一,那就一切皆休,所以他们更属意保守治疗,即便只能拖上几个月,也足够他们做出很多安排了。 当然,他们不可能把这种心思表露出来。所以便以关心老人的身体唯有,找到了许多的医生和专家,坚决反对进行手术。 在这种情况下,杏林医院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对贺白洲而言,要应对这样的情况,恐怕比联系顶尖的专家和医生过来会诊更难。 好在病人本人意志坚定,而且是倾向于做手术的。所以只要手术成功,那些反对派的嘴自然会被堵住,到时候他们会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这些事被人忘记,不但不会找贺白洲的麻烦,还得尽心感谢她。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手术。 贺白洲没有像邵清然想的那样回国,她并不是医生,也没有任何医学相关的专业技能,并不能缓解病人的情况。 她的战场,在医院之外。 一连几天,她都奔波在外,终于将高一雯列的名单上的人都联络到,而且说服他们前往国内进行会诊。直到这时,贺白洲才匆匆回国,终于见到了那位病人。 一进病房,她就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的病人,而是她一眼就在旁边前来探视病人的访客之中,看到了邵沛然。 这不是说话的场合,所以两人对视了一眼,贺白洲便移开视线,先为病人介绍了一番请来的专家们,然后才趁着专家们查体的时候,退到邵沛然身边,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其实她更想问“怎么没跟我说”,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就像她所想的那样,这几天她虽然很忙,但只要有空,都会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一眼,甚至一度患上了幻听的症状,总觉得手机响铃或者震动了,但每次看都没有,只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并没有“再联络”,那真的只是一句客套话。 “昨天刚到。”邵沛然说。 那天送走贺白洲之后,她回到家,竟然意外地听母亲邵思语提起了邱老先生的情况。邵思语出国之后,很少跟亲戚们往来,但其实国内的人脉并没有断掉。邵沛然这才知道,原来两家从前也有交情,只是自从邵家没落之后,就几乎没有什么往来了。 这回之所以联络上,也是因为那边有人病急乱投医,觉得她们既然是开医疗公司的,一定认识很多医生,就把电话打到了这里。 邵沛然一听就笑了,“您别忙了,杏林医院你知道吧?病人现在已经转到那边了。” “那就好。”邵思语点点头,又说,“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事,总不能装傻。你下次回国的时候,要是有时间,就过去看望一下吧,当是我们小辈尽心。” 所以邵沛然就来了。 不过病人身份特殊,安保等级也很高,又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她本来以为也就是派个家属接待一下,见不到本人。没想到才一报上身份,就被领了过来。 见到邱老先生之后,她才隐约明白是为什么——这位老人虽然坚持要做手术,但他很清楚手术的风险,所以也最好了手术失败的准备。人之将死,不免就怀念起当年,所以才想见见这些故交晚辈。 其实回国之后,她也犹豫过是否要联络一下贺白洲,只是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就先见到人了。 人多口杂,贺白洲也不好多说,便问,“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不等邵沛然回答,她又说,“我的办公室在行政楼顶楼,你如果不忙的话,去那里等我一会儿好吗?” 这句话说完,那边的查体也已经结束。贺白洲便趁机走上前去,领着所有人去上面的会议室开会,商量治疗方案了。 拒绝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邵沛然:“……” 她好像学聪明了,知道会被拒绝,所以索性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两人静静对视了片刻,周围走动的人影、喧嚣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一瞬远去。 好一会儿,邵沛然先开了口,说的却是与之前的话题全然不相干的事,“你的眼睛……好像是蓝色的。”那是一种很深的蓝色,像是山林中的千尺寒潭,又像是夜色下的无波海面,明明眼神是干净清湛的,却莫名让人觉得看不透彻。 贺白洲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想伸手去触碰自己的眼睛,但她忍住了。 “很好看。”邵沛然又说。 她后退一步,拉开了跟贺白洲之间的距离。于是倏忽之间,两人又回到了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 贺白洲松了一口气,同时心底又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她知道邵沛然并不打算来真的,但确认了这一点,还是不免……遗憾。 不等她将这一点心绪理清,邵沛然已经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 她还真要上去喝茶?贺白洲有种节奏完全被对方掌控,自己连跟都跟不上,云里雾里的糊涂感。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进了电梯,邵沛然笑着问,“你住在哪一层?” “顶楼。”贺白洲小声说。 虽然电梯里只有她和邵沛然两人,但她还是莫名感觉到一阵不自在——又或者说,正因为电梯里只有两人,她才感到不自在。 邵沛然眉梢微微一动,笑着按下了楼层。 电梯缓缓上行,能清晰地听到传动装置运转的声音。四壁都是光滑的不锈钢面,能清晰地照见人的影子。贺白洲微微侧过脸,去看镜面照出来的邵沛然。 这个季节,北半球正是初夏,穿一件单衣就能出行,南半球的澳洲却已经入了冬。邵沛然身上穿的是一套厚西装,即便吃过晚饭,又一路回来,但衣着仍旧齐整,一丝不乱。倒是高高挽起来的头发稍微松动了一些,有一部分短碎发垂落下来,看起来微微蓬松,让她整个人显得放松不少。 她不看人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透出一种明显的疏离来。 贺白洲很奇怪,怎么能有人将疏离和甜美这两种气质,结合得这样浑然天成? 而像现在这样的时候,她会不免去想,是否那甜美的笑容,也只是邵沛然为自己戴上的一重面具,是交际场中必不可少的手段之一,而非是发自内心。 邵沛然,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贺白洲觉得,每一次见面,自己似乎都更加看清楚了对方,却又陷入了更深的迷障之中。 “叮——”的一声,电梯在顶楼停下,门朝两侧缓缓滑开。贺白洲作为主人,先一步走出去,有些踌躇地回头去看邵沛然。 请对方喝一杯茶当然没问题,她怕的是自己掌握不好那个度。 “你真的不会藏心事。”邵沛然出了电梯,走到她面前,伸手碰了碰她的眼睛,“你知道吗,你的想法都写在这里了。” 她的指尖是冰凉的,轻轻从眼睑上擦过,留下一种分明的触感,让贺白洲忍不住眨了眨眼。 “逗你玩的。”直到这时,邵沛然才笑了起来,转身往电梯另一侧走,“我住在这边。” 顶楼是总统套房,总共只有两个房间,一左一右,互不干涉。贺白洲直到邵沛然走到另一边,刷卡进门,才终于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乍红乍白,一时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这一晚上的跌宕起伏,心情时时刻刻随着邵沛然的语言而变化,归根结底却只是三个字:逗你玩。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敢这样对待贺白洲,绝不会再有机会在她眼前蹦跶。但这是邵沛然,不是她想留在贺白洲眼皮底下,而是贺白洲希望她能出现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好吧,至少她又知道了一点。邵沛然表面上看起来光风霁月,其实私底下是这么的恶劣。 开门进房间的时候,贺白洲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她是这么一个人,那她几次给出的暧昧暗示,到底是真是假? 但她很快将这个念头按了下去,不再多想。 洗完澡,贺白洲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刷邵沛然的朋友圈。可惜她除了食物别的都不发,而且还设置了半年可见,很快就看完了。贺白洲放下手机,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有必要投资餐饮行业的问题。

68、第68章 私人 林抒晚的手术安排在上午,所?以一大早,邵沛然和邵思语就过来了。 不但她们来了,同?船的很?多人也都来了,估计是想来凑个热闹。虽然事情上有些不合适,但是这么多人来看她,林抒晚虽然不太适应,看起来却是高兴的。 等人进了手术室,贺白洲就叫来高一雯,让她把其他人给安排一下,总不能那么多人都在手术室外?干等几个小时。 这场手术一直进行到下午才结束,好在一切顺利,病人的情况也很?好,只是暂时还没醒,要先回病房观察一阵子。护士安装好了各种仪器,顺便就把病房里的人都轰走了,“都回去吧,让病人好好休息一下,人多嘈杂,留一两个家属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贺白洲和邵沛然送其他人离开,听他们一个个都来跟邵沛然道别,才知道他们都是看她的面子过来的。 好像是因为知道做手术的是她妹妹,就来了,估计根本没打?听过内情。 看那边人多,还要说一阵子,贺白洲就把陶雪芳拉到一边问,“他们怎么都对沛然这么客气?” 陶雪芳笑道,“谁敢对她不客气?她可是能带我们赚钱的爸爸。” “带你们赚钱?”贺白洲有些惊讶。 “是啊,我们手里的闲钱,都是交给?她投资的,有好几年了。她的眼光一向?很?好,前两年各方面都不景气的时候,我们的分?红也没受什么影响。这样能干又可信的财神爷可不容易找到,大家当然是恨不得供着她啦!”陶雪芳道。 “她也帮朋友投资么?”贺白洲小声嘀咕了一句。 陶雪芳听见了,“就是因为朋友,她才帮忙的,外?面的人捧着钱来,也未必请得动她。怎么,你没有拿出一笔钱请沛然帮忙投资么?” 最后一句是真的惊讶,在她看来这是挺奇怪的。 贺白洲连忙解释,“我有专门的财务顾问,合作了很?多年。” “那你和沛然是怎么认识的?”陶雪芳原以为贺白洲也跟他们这些人一样,都是因为金钱才跟邵沛然打上交道,又因为佩服她的能力,才跟她成了朋友。听说不是这样,自然大为惊奇。 这个问题,贺白洲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道,“自然而然地就认识了。” 但心里却在想,刚刚知道邵沛然的职业以及她所?面对的境况时,她并不是没有拿一笔钱请她帮忙打?理的打?算,但是被邵沛然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当时邵沛然给的说法是,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所?以贺白洲很?干脆地就放弃了。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个公私分?明的私,要比她自己预想的亲密得多。 像陶雪芳这种朋友都不算,那还有几个人能被她归为“私人”的领域? 陶雪芳还想多问一些,但那边已经说完了话,有朋友招呼她过去坐车,便只能作罢。 贺白洲目送她走开,这才慢慢地踱到邵沛然身边,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频频看向?她,有一种什么都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甜蜜感。 倒是邵沛然被她笑得莫名,回头问,“笑什么?” 贺白洲只是笑,不说话。 邵沛然总觉得她像是藏了什么秘密,偏偏不说,故弄玄虚的样子,正要说上几句,就听邵思语在一旁叫她,“沛然,你去把车开过来。” 贺白洲闻言,就想代劳,却被邵思语一把抓住,“让她去。” 猜想邵思语是想跟贺白洲单独说话,邵沛然就乖乖去开车了。 等她走了,邵思语才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贺白洲,“昨天见面匆忙,什么都没准备,这个是伯母给?你的,你收着。” 贺白洲原本以为是乘船途中买的伴手礼,便随手打?开了盒盖,待看清里面放着的东西,不由吓了一跳,“这也太贵重了。”怎么会突然送她这样的礼物? 但她旋即就反应过来了,是邵沛然已经说了两人的关系,所?以才准备了见面礼? 今天人太多了,贺白洲还没来得及细究这种不同?,此刻骤然被礼物一砸,整个人都有些晕。 “应该的。”邵思语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的事,沛然都跟我说了。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就要相互扶持,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好好的。我只有沛然这一个孩子,这东西留着也没用,就交给?你吧。” 听起来好像这项链很有传承意义的样子,贺白洲立刻重重点头,“多谢伯母,我会好好保存的。” 事情简直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直到邵沛然开车载着邵思语离开,贺白洲还留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直到高一雯从楼上看到她,打?了电话过来,她才猛地惊醒。 把东西放好,贺白洲回到林抒晚的病房。之前人都走了,是秦小姐暂时留在这里照顾。 人还没醒,贺白洲查看了一下情况,就在秦小姐身边坐下来,对她道,“你什么时候走,日子定了么?” “还没有。”秦小姐说,“总要先定好去哪里,进哪个学校。我这几日都在查资料,暂时还没有拿定主意。” “那慢慢挑吧,不着急。”贺白洲终是没有忍住,说了一句,“你要是能多留一段时间,说不准还能参加我的婚礼呢。” “你要结婚了吗?”秦小姐吃惊。 贺白洲抿着唇,矜持一笑,“还没定,不过有这个打算了。” 匆忙从楼上下来,刚刚走到门口的高?一雯:??? 最开始,高?一雯其实是受雇于贺白洲的哥哥Chris,这一点贺白洲是知道的,也愿意接纳哥哥为自己挑选的人。后来不知怎么,渐渐的贺白洲的父母也开始从她这里了解贺白洲的情况。 高?一雯牢记自己的老板究竟是谁,所?以第一时间就把事情给?报备了,结果就变成她又多了两份工资。 N面间谍不好做,高?一雯之所?以能一直安安稳稳待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她始终只把贺白洲当做老板,大多数时候做决定是偏向于她的,不是出了大事,一般都报喜不报忧。 但是贺白洲跟邵沛然谈恋爱这件事,高?一雯琢磨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到底算喜还是忧,最后只能暂时搁置。 考虑到Chris是知情的,她隐瞒的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反正两人才刚在一起没多久,还可以再等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 然而现在,贺白洲说,她打算结婚了? 一直等秦小姐离开了,高?一雯才故意问贺白洲,“你要结婚的事,你爸妈知道吗?” “他们不用知道吧,到时候定了婚礼的时间,通知他们来观礼就行了。”贺白洲考虑得十分?周到。 高?一雯额头青筋直跳,“按照国内的风俗,婚前两边家长是要见一面的,商定婚期、彩礼、聘礼之类的东西,也需要家长出面。” 但贺白洲在国外长大,对这些理解没有太深的感触。高?一雯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只好道,“你都见过了邵沛然的母亲,她却没见过你的家长,这合适吗?” 好像是有点不合适……贺白洲皱眉,很?抗拒地道,“但我不想带她去E国。” 她在那里留下的回忆几乎都不怎么样,所?以并不喜欢那边。再说那边毕竟是她父母的主场,到了那里,万一他们对邵沛然不满意,说不定还要搞事情。贺白洲是坚决对决这种情况出现的。 高?一雯还能怎么办呢? 她想了想自己的工资,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样吧。”她说,“我把事情先跟他们说一下,然后再说服你哥哥劝他们到中国来旅游。等人到了,不管你想怎么安排,都很方便。” “就这样办。”贺白洲当即拍板。 …… 虽然贺白洲这边已经做了许多准备,但另一位当事人目前也对此一无所?知。 邵沛然正在跟母亲商量林抒晚的安排。 “按理说呢,是应该把人接到我那边去,跟着我更好一些。”邵思语说,“但我看那孩子很?安静的样子,出去之后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她和你不一样,身体又不好,还是留在国内更合适。” “您的意思是,让她跟着我?”邵沛然说,“我没想过要照顾一个孩子,也未必能兼顾得过来。我是想给她找个好老师,让她一直跟随老师学习。或许有音乐的陪伴,对她会更好一些。留在国内,难免被林鹤之的事影响。” 林鹤之出了事,关于他的各种消息都被删除了不少?。邵清然最近又没有活动,媒体也不会去关注。林抒晚虽然在艺术节上台表演,引起一些关注,但艺术节上值得关注的人和事太多了,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换一个重点,到现在,也没什么人记得她了。 可是他终究存在过,林抒晚跟他的关系也是无法撇清的,一旦被人知道,恐怕就不得安宁了。 也许等她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会无惧这些声音。但在那之前,出国是对林抒晚的一种保护。 “那也不急于一时,总要在国内休养一两年,再去考虑。”邵思语说,“这一两年,你总要管的。” “那我再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吧。”邵沛然想了想,说道。 邵思语道,“我看白洲倒是很喜欢那孩子,你也要考虑一下她的意见。” “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不动了 浅水等完结了写那个原本不想写(喂)的if线番外吧。 如果她们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会怎样 感谢在2021-05-2018:26:37~2021-05-2120:3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边小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之狼星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9、第69章 量手指 林抒晚夜里醒了?一次,但很快又睡着了?。 贺白洲从病房出来,突发奇想,去了林鹤之那里。他自从到了这边,贺白洲给他安排的照顾都是专业级的,保证每天按时有人送饭、用药和清理?,但除了查房的医生之外,就没有人跟他说话了?。 单人病房像是一个狭小的囚笼,把他关在了这里。只能望着透光的窗户发呆,却看不见窗外半点风景。 林鹤之一开始自然是大喊大叫,尤其是对邵沛然破口大骂,但每当这时候,医生们都会给他用药,让他安静下来。至于他骂的内容,他们都充耳不闻。时间长了,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摆脱这种?情况,他反而安静了?下来。 唯一的期盼就是有人过来,哪怕不跟他说话,能让他看到活人也是好的。 如果有人来探视就更好了?。 但不知道是贺白洲和邵沛然把他的消息隐瞒得太紧,还?是已经没什么人关注他的情况,始终没有人过来。到现在,林鹤之已经死了这条心了?。贺白洲和邵沛然明显已经是铁了?心,就是想让他在这个小房间里度过下半辈子。 别说是名利和荣誉,就是正常人所拥有的一切,他都不可能有。 这样想的时候,林鹤之也?难免丧气。有时他会?觉得,自己当时不如直接撞死了干脆。但要他现在去寻死,他又不敢。 像他这样的人,即使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也?还?是贪生怕死。 这天晚上,林鹤之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向门口。下一瞬,门果然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想张口骂人,但贺白洲在他之前开了?口,“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林抒晚的手术今天做完了?,一切顺利,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康复。” 林鹤之一愣,原本要骂的话都完全忘记了。 他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人,很多事,却几乎没怎么想起过林抒晚。这个孩子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就算林鹤之重视她的天赋,也?还?是经常疏忽,要不是家里有保姆照顾,孩子能不能长大可真难说。 直到这时,他好像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不过这兴奋很快就淡去了?。林抒晚才十三岁,自己也?是个需要监护人照料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把他接出去,让他脱离现在的状态。 既然如此,想也没有用。 贺白洲看清楚他的反应,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像你这种?人,怎么配为人父?不过我本来也没期待过,你能做出什么符合父亲这个身份的反应。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所有人都很好,以后也会?变得越来越好——除了你。” 说完之后,她就转身离开了?,任由林鹤之在后面叫个不停,提出种种?要求,全都只当做没听见。 …… 早上第二天,林抒晚就完全清醒过来了。气色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精神却很好。坐在病床上和人说话,条理也?很清晰。 邵思语怜惜她小小年纪就遭遇这些,主动留下来照顾,让邵沛然和贺白洲去上班。 第三天,林抒晚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再在医院里观察几天,恢复良好,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直到这时候,邵沛然才正式跟她提起了?之后的事。 林抒晚坐在轮椅上,她推着轮椅出去晒太阳,一边对她说,“有一件事情,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你的情况稳定了?,不用担心被刺激,也?该让你知道。你父亲出了车祸,情况很严重,说不定下半辈子都只能在病床上度过,让人照料了?。” 林抒晚没有回?头,小脑袋轻轻点了点,“我知道了?。” 其实,她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毕竟林鹤之也?住在这里。医院虽然很大,但是就一个人的活动范围而言,又有些小了。林抒晚行动没有受到限制,又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出门的时候偶尔会?故意乱走,然后就意外看到了。 但她什么都没做,甚至完全没表现出来自己知道了?这一点。 他被照顾得很好,这就够了?。 邵沛然见她没有追问,也?不多说,一句话带过之后,继续道,“你年纪还?小,需要一个监护人。不过,我看你能照料自己,独立生活应该也不成问题。如果你愿意,可以跟着我母亲去澳洲,那边环境很好,适合休养。假如想留在国内,就只能暂时跟着我。不过不管你去哪里,等你休养一阵,身体好一些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最好的老师。” 林抒晚沉默片刻,没有回?复她的问题,而是问道,“我不能跟着姐姐学弹琴吗?” 邵沛然微微一怔,“跟着我?” 她松开轮椅,看了?一眼右手,“我好多年都没有碰过琴了,没有能够教导你的水平。” 林抒晚有些失望,但她是个乖巧有分寸的孩子,知道不可能,就不会?让大人为难,立刻改口道,“那我选留在国内,跟姐姐一起生活。” “你要知道,留在这里,我未必有很多时间照顾你。”邵沛然耐心地解释,“而且媒体如果知道了?你和你父亲的情况,也?可能会来打扰你。” “姐姐刚才不是说过吗?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林抒晚说,“而且我还?要去学校上课,也?不会?一直待在家里。” 话说到这份上,邵沛然当然不能再拒绝,“也?好。” …… 邵沛然把这个结果告知贺白洲,她半点都不吃惊,“我一直觉得她很喜欢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觉得她愿意留下也?挺好的。你没时间,我有时间呀,我可以照顾她。” “这么自觉?”邵沛然笑问。 贺白洲握住她的手,“那当然,我是家属嘛!” 她捏着邵沛然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把玩过去,一边道,“不过这样一来,二人世界的时间就要大大减少啦。趁着她现在还没出院,我们找个时间去约会好不好?” “别人住院,你还?有心思去约会??” “她的情况很好,再观察两天就没事了?,最多一周就能出院。”贺白洲说,“剩下的时间可不多啦!” “去哪里?”邵沛然问。 贺白洲笑眯眯地道,“这个现在可不能告诉你,反正到时候你跟着我走就是了。我又不会?把你带去卖掉,最多是……抢回家做压寨夫人。” “那你得先有个山寨。”邵沛然好笑。 贺白洲财大气粗,“回?头就买一个。买个山,自己建一座山寨。” “钱是这么花的吗?”邵沛然觉得她这种?一言不合买买买的作风,简直……不过说了这一句,她又意识到这有过问贺白洲财产的嫌疑,便连忙收住。 贺白洲倒是懵然不觉,“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要不然,我把钱都交给你,你来管我吧。” “我可管不了?。”邵沛然干脆地拒绝。 “又是公私分明的那套话?”贺白洲说,“可是我们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可以算作是一家人了?吧?既然是一家人,你管我不是理所应当?” 邵沛然才不信她的鬼话。越是资产颇丰的家庭,彼此之间的财产越分得清楚。家族成员之间可以互相赠与钱财或者礼物,父母也?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给孩子一些支援,甚至专门给孩子成立一个信托基金。但是一般而言,都不会?过问对方的资产情况。 尤其是在国外,这种?情况更为普遍。至少贺白洲家肯定是这样的。 这时,贺白洲却握着她的指尖,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再说,你这双手能点石成金,也?比我更适合管钱。” “放过我这双手吧。”邵沛然抽回手,“你吹得太夸张了?。” 贺白洲立刻又把她的手指捉住,拉了?回?来,继续把玩。 这时,邵沛然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贺白洲以前也?会?玩她的手指,但从来没有这样的……仔细。 但她没有说什么,反而主动配合。见贺白洲一直鬼鬼祟祟,终于确定,这家伙应该是在量她的指围。所以说……是准备要买戒指了?吗? 邵沛然一时心思浮动起来。 诚然,跟贺白洲在一起很开心,甚至在母亲那里,她也愿意替贺白洲周旋,让她暂时安心。但是提到结婚,邵沛然觉得自己还?远远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一旦要结婚,那这就不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情了?,牵扯到两个家庭以及更多的东西,不能不慎重。 而且缔结婚姻,意味着两人将?会?进入一段更加亲密的关系之中。虽然现在她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但时间太短,根本还没怎么磨合,那些应该暴露出来的矛盾,也?尚在隐藏之中。一旦结婚,分寸感不会?再像婚前这样明晰,也?许,会?带来新的矛盾。 总而言之,对邵沛然来说,这是一件应该慎之又慎的事情。 但贺白洲当然不是这样。她可能是凭着一腔热情,这样想就这样做了?,根本不会?仔细考虑。 该怎么在她说出口之前,委婉地拒绝她,又不至于让她觉得太扫兴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定要好好吃饭呀! 感谢在2021-05-2120:35:05~2021-05-2220:2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anxus.5瓶;長島冰茶它不醉人嗎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0、第70章 戒指 车子一路开出城,邵沛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条路有点儿熟悉。 十多年过去,国内的城市又大搞基础建设,几乎一天一个样,除了少数地标性的建筑之外,很多原本邵沛然熟悉的地方,都已经变得很陌生了。倒是城外,很多地方还是老样子,看得多了就能记起来。 毕竟这条路,从前几乎每天都会乘车经过?,她太熟悉了。 “这是去哪里?”她转头问贺白洲。 贺白洲依旧没有说实话,“到了你就知道了。” 邵沛然想了想,也没有揭破。汽车在宽阔的大道上风驰电掣,不久就开到了目的地。 隔着车窗,邵沛然远远地看向那栋熟悉的房子。时光仿佛未曾在这里留下痕迹,就连圆拱形的门顶上那片太阳花,都与十年前一模一样。 她没想到贺白洲会带她来这里。 就算路上已经猜出了大半,但真的看到这栋房子,所受到的冲击依旧半点都没有减少。 “妙妙。”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贺白洲握住,她解开安全带凑过?来,给了邵沛然一个很轻的拥抱,“下去看看吗?” 邵沛然深吸了一口气,点头。 两人下了车,牵着手?穿过长满太阳花的门洞,进入院子里。这里也遍地都种着太阳花,只露出中间一条石板铺成的路,通向进门的台阶。 邵沛然不由举步往前,正要推门入内,被贺白洲拦住了。 “先不要进去吧。”贺白洲拉着邵沛然的手?,朝她笑了一下,有点紧张的样子。 邵沛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十多年前,贺白洲来过这里,知道这栋房子的外观是什么模样,甚至可能还找得到当时的照片。可是她来的时候邵沛然早就已经搬走,屋内的陈设自然完全不同,她也没有任何渠道能知道原本是怎么样。 所以不能让她进去看到,否则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氛围就没有了。 “好。”邵沛然后退了一步,转头去看院子里的花。 相比于那些艳丽馥郁的花,她更喜欢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哪怕只是被洒在路边田埂上,他们也能茁壮成长,开出漂亮的花朵来。那时候,她坐在客厅里弹琴,门窗都开着,看见这些花心情就会好起来。 林鹤之其实是不经常到这里来的——他在外面安了不止一个小家,本来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分给邵思语和邵沛然母女,而?且邵沛然也不喜欢他回来,每次都会争吵,渐渐的他就不来了。 所以在这里,其实并没有贺白洲想象的那些糟糕的回忆,能想起来的,几乎都是美好的。 即使是最后决裂的那一次,对邵沛然而言也不是不能回忆的过?往。那时她的心里只有痛快,应该是林鹤之留下的心理阴影更重吧? “去隔壁看看吗?”这时,贺白洲问。 邵沛然抬眼,就看到了跟这栋房子并排的另一栋别墅,两栋房子之间只有一墙之隔,距离非常近。不过?要过?去的话,还得先出门,绕到另一边进门。 所以走过?去的路上,贺白洲对邵沛然道,“原本是为了原汁原味地还原当年的情形。不过?以后如果我们住在这里的话,可以把中间的墙打通,或者在墙上开一道门,这样方便一些。” “你就想好了,要住到这里来?”邵沛然说,“我们现在可是每天都要出门去上班的,来回路上要费多少时间。” “那就周末和假期过?来。”贺白洲很干脆地说。反正城里又不是没有房子,她想住在这里,无非是因为这里留下了十分特别的回忆,也没有必要每天都在这里住,还是以方便为主。 邵沛然就不说话了。 贺白洲开了门,一进去她就看到了大片的玫瑰。正是花开的时节,暗红的花朵在枝头绽放,空气中浮动着馥郁的幽香。邵沛然不知怎么就想起来了,当年自己在隔壁弹琴的时候,开着门,风总能吹来一阵阵的玫瑰花香,原来是来自这里吗? 那时她从来没有关注过?隔壁住的是什么人,环境又如何,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好像今天才张开了眼睛。 她往里走了几步,对贺白洲说,“好香。” “你喜欢就好。”贺白洲没告诉她,为了种活这些花,她费了多少心思。要不是如今的种植技术越来越厉害,像这种已经要开花的植物,想要移植过?来根本不可能。 不过?只要邵沛然喜欢,那么花再多的力气就都是值得的了。 两人穿过玫瑰丛生的院子,走到门口。这一回,贺白洲没有再拦着,邵沛然就直接推开了门。 里面的陈设有些出乎预料。说实话,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太空旷。虽然该有的东西也都有,但没有什么人气。她看了一圈,视线转向贺白洲,“你当时就住在这里?” “是的。”贺白洲解释说,“这是我哥哥跟人借的房子,估计平时不怎么住,所以布置比较简单一些。当时我生着病,反正每天躺在床上,也没有心思管这些,就保持原样了。” 多年来,张家人似乎也没怎么来住过?这栋别墅,一直空置着,于是这些陈设都还是原样的。贺白洲买下来之后,只替换了一些过?于陈旧甚至损毁的部分,修复起来并不困难。 她牵着邵沛然的手?往里走,来到靠着围墙的那个房间。 窗户正对着院子,床就放在窗下。床上陈设简单,除了大一点,没有什么特色。 “这就是当年我睡过的那张床。”贺白洲走过去在床上坐下,朝邵沛然招手?,“不过?床上用品什么的都换过了,你不用担心。” 邵沛然慢慢走过?去。她没有坐下,越过?窗棂往外望去,一眼就能看到隔壁的院子。 贺白洲还在回忆,“一天之中的某个时刻,当太阳晒到这张床上的时候,隔壁的琴声就会响起来。开始我真是好生气,身上难受,一天能睡的时间并不多,偏偏还有琴声扰人。” 想到那个场景,邵沛然也不由莞尔,“我道歉。” “不用道歉,因为后来我开始领略到琴声的美了。”贺白洲说,“妙妙,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贺白洲站起来,把她推到床边,“你躺上去。” 邵沛然看了她一眼,照着她的话闭上眼睛。贺白洲满意地点头,“对,就保持这个样子不要动,稍等一会儿,好吗?” “好的。”邵沛然说。 但接着,就没有听见贺白洲的声音了。虽然她已经尽量放轻了脚步声,但邵沛然还是能够听出来,她走出房间去了。有一瞬间,邵沛然想直接坐起来,但想到自己答应过?的事,她又安稳地躺了下去。 倒要看看贺白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躺了一会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光照在了眼睛上。邵沛然皱了皱眉,挪开脑袋避开这道恼人的光。不等她考虑好要不要睁开眼睛,耳边忽然传来了断续的琴声。 邵沛然对天发誓,自己当年就算是在作曲,琴声断续,也绝对不会弹成这个样子。 但她最后什么都没说,闭上眼睛躺回了原来的位置。 光照在她脸上,邵沛然似乎突然沉入了那个贺白洲曾经经历过?的场景之中。下午的阳光与琴声一起钻进窗户里,陪伴着她那段卧病在床的时光,成为回忆中最明亮的一抹色彩。 玫瑰的花香弥漫,邵沛然好像一下子懂得贺白洲那种复杂的情绪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她下了床,循着琴声一路出了房间,绕到隔壁的门口,从太阳花下走过,沿着石板路走进去,推开了客厅的门。 坐在钢琴前的贺白洲回过?头,注视着她一路走过?来,最后才朝她伸出手,笑着招呼道,“你好,我是贺白洲。” “你好,我是……林妙然。” 邵沛然握住她的手?,鼻尖有些发酸,好像隔着经年的时光,真的圆上了多年前的那个遗憾。 “我经常会想,如果当时我们就认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贺白洲握紧她的手?,“上天安排我们晚了十几年才终于相遇,已经过?去的时光不可追回,可是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未来,可以一起经历。” 她从口袋里取出戒指,握着邵沛然的手?单膝下跪,“林妙然……邵沛然,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分享余生所剩的时光?” 泪水模糊了邵沛然的视线。 她也不知道这种委屈的情绪从何而?来,它?们好像一直藏在时光的长河之中,直到此刻才翻涌而?出,带着时光的亮色,映入她的心间。 原来并不是没有遗憾,只是无人分享,所以只能默默隐藏。 “我愿意,我……”情绪仿佛随时都能崩溃,邵沛然抿住唇,收回了后面的话。 冰凉的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的无名指上。 听人家说,无名指是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明明是无稽之谈,但是这一刻,邵沛然恍惚觉得,这话也并不全是谬论。 当爱人为你戴上戒指的时候,又有谁的心脏能不为之疯狂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邵沛然: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什么,我已经答应了?

71、第71章 船 等?邵沛然回过?神来时,木已沉舟。 她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还是没有想通,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对方忽悠得答应的。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结婚的事情一定要?慎重,刚刚居然完全想不起来。 就很不科学。 她又转头去看贺白洲。这个家伙也很不科学,明明想什么一眼就能看透,看起来也没什么威胁的样子,可是每次都能左右自己的想法。 贺白洲这时又聪明起来了。见邵沛然一直盯着戒指看,就觉得她像是想反悔。 于是等邵沛然一看过?来,她就立刻道,“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倒有不同的理解。人类建坟墓,其实跟造房子一样,都是为了保护住在里面的人呢。所?以,结婚应该是为爱情修筑起一栋能够遮风挡雨的小屋才?对。你觉得呢?” “我觉得,结婚的事情其实可以不用那么着急……”邵沛然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答应了求婚,也不一定立刻就结婚嘛,对不对? “我觉得挺着急的。”贺白洲立刻反对,“结婚前只是爱人,结婚后就会?变成?亲人、家人。早点适应身份上的转变,一段关系才?会?更加稳固。” 不等?邵沛然开口,她又说,“我知道你心里总觉得经营一段婚姻并不容易,所?以总想事先考虑周全、尽善尽美。但是你没有经历过?,怎么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难题呢?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当然也就无法事先想好应对的方法。所?以我赞同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理论和实践要互相结合。” 连马克思主义都抬出来了。 “想得挺长远的。”邵沛然点评。 “那当然。”贺白洲继续道?,“我连住处怎么安排都想好了。等?我们结婚了,就可以住在一起了。隔壁的房子空下来了,正好安排林抒晚住进去。怎么样?” 唉,也怪她,当初对自己的信心不够,买房子的时候就直接买了两套,觉得做邻居也很不错。谁知道进展比预想的快很多,另一套房子就显得很多余了,还让她不能名正言顺地搬过去跟邵沛然一起住。 但是如果结婚了,再把林抒晚接过来,那不就是现成?的理由吗? 邵沛然终于意识到了,这家伙的老实只在表面,私底下恐怕什么都打算好了。她又问了几个问题,等?贺白洲回答成?惯性了,才?猝不及防地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伯母已经在S市了,就没必要?让老人家来回奔波嘛。不如参加完了我们的婚礼再回澳洲……”贺白洲侃侃而谈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套,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邵沛然,“你诈我?” “我也没想到,你考虑得都这么周全了。”邵沛然又好气又好笑,“我这个当事人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不是正要?跟你商量吗?”贺白洲虽然心虚,但话题都说到这里了,当然是打蛇随棍上,尽快将这件事情定下来,“所?以你觉得我的考虑怎么样?” “那你呢?”邵沛然问,“你家里难道不用通知?” “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另一件事了……”贺白洲更加心虚,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才?说,“我哥哥已经说服了我父母到S市来旅游,到时候顺便见个面,请他们来观礼就行了。” 这件事贺白洲明显也琢磨了很久,“高一雯说,在国内,还是要双方家长见个面,坐下来谈一谈。不过?我家那些事你也知道,他们现在不会?管我,这部分走个过?场就行了,还是由我们自己做主。” “你到底计划了多久?”邵沛然忍不住问。 贺白洲想了想,“也没有很久……真的是见到伯母之后,我才?冒出来的想法。” 邵沛然想了想,果然没多久,便只好放过了她。 贺白洲却不打算放过她,从后面抱着她的腰,脸颊在她的颈上蹭了蹭,轻声说,“所?以,结婚的事……考虑一下呗?” “我只是觉得太快了。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才?多久?”邵沛然拍了拍她的手,“不到三个月,真的太快了。” “是有那么一点。”贺白洲收紧手臂,靠在她肩上,“但是我常常觉得,你就像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彩,抓不牢、困不住。我不怕在地上跟着你跑,但是至少你要?给我前进的指引,让我知道努力的方向。” “邵沛然,在这个时代,婚姻代表不了什么,听说还有人结完婚第二天就离的。但是对我而言,结了婚就意味着,我在你身边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 “好了好了!”邵沛然投降了,“你跟谁学的这些卖惨的手段?” “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贺白洲强调,又问,“所?以你答应了?” “我还能不答应吗?”邵沛然叹气,“我要?是不答应,你哭了怎么办?我又不会?哄。” “你会?的。”贺白洲从后面亲吻她的脸颊,暗示她,“哄我很简单的,你肯定会?。所?以就算结婚了你也不用担心,真的有什么事,我们摊开来开诚布公地说清楚就行了。如果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罚我都可以,只要别不理我。” 邵沛然哼笑了一声,“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别到时候呀,现在就说清楚嘛!”贺白洲撒娇。 邵沛然却不敢再跟她说了。今天到这里来,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求婚,稀里糊涂地又定下了婚期,再说下去,她就该割地赔款了。 既然要尽快,大抵就是在这两个月。贺白洲原本还想让邵沛然定个日子。按照她的想法,最好是下个月,反正所有一切流程都可以交给婚庆公司去安排,他们只需要?给亲朋好友发请柬就够了,礼服赶一赶也来得及。 不过?邵沛然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决定先见过?贺白洲的父母再说。 在林抒晚出院之前,贺白洲的父母和哥哥就抵达了S市。那边安顿下来之后,Chris才?联系了贺白洲,让她带着邵沛然过去见面。 邵沛然从前只在贺白洲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过她的父母,感觉应该不是太好相处。不过?,对自家孩子的态度和对外人,显然不太一样。真正见了面,他们对她是很客气的。 虽然这客气里也透着生疏,不过?在邵沛然看来,他们对待贺白洲这个亲女儿,其实也差不多。 毕竟从前没有好好相处过?,现在孩子长大了,再想拉近关系也没有那么容易,只能这样不近不远、客客气气,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夫妻二人显然早有准备,按照国内的规矩,给邵沛然准备了个大红包。双方一起吃了顿饭,宾主尽欢。 走之前还约定了跟邵沛然父母见面的时间。 “怎么样?我爸妈不吃人吧?”从酒店里出来,贺白洲忍不住打趣邵沛然。 谁能想到呢?到了见家长的环节,即使是邵沛然这样的人,也忍不住会紧张。来的路上,她都是让贺白洲开车的,怕自己开车分心会?出事。 “你爸妈,和我想的不一样。”邵沛然说。 贺白洲的父亲和兄长,都是很典型的英伦绅士,略显严肃,但是很好打交道。倒是贺白洲的母亲穆菁,是个气质出众的冷美人。 邵沛然第一次见贺白洲,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略带忧郁的气质。大部分人知道了她的身份,都会觉得这种气质是来自贵族家庭的熏陶,但事实上,应该是继承自母亲。 那种气质,在穆菁身上才?真正的突出,让邵沛然忍不住想到戴望舒的诗里那个“结着愁怨的丁香一般的姑娘”。 所?以邵沛然对她最深刻的印象是:这不像一个母亲。 见到她,邵沛然完全理解了贺白洲幼年时的不幸。穆菁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母亲,她也并不打算委屈自己学着去做,去为孩子牺牲奉献,所?以就只能委屈她的孩子们了。 从个人的角度来看,她有选择的权力,而且这一切也未必是她想要的,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但是邵沛然站在贺白洲的角度,也觉得跟家庭维持现在这种不近不远的关系就够了。 这时,她又好像突然理解了贺白洲对结婚的执着。 她们当然可以一直恋爱,恋爱期间也可以住在一起,与普通的夫妻没什么分别。可是只有结婚了,确定了这样的关系,她们才?能真正地构建起一个小家。 对贺白洲而言,这是她漂泊的人生最终的归处与港湾。 她就像一只船,虽然一直在海面乘风破浪似乎也不错,可是既然是船,就早晚有一天要靠岸。 她把邵沛然当成?可以停泊的岸。 直到这一刻,邵沛然心中关于结婚的疑虑才?尽数消散,开始真正期待起这件事来。无?论未来将会?面对什么,至少此刻她们倾心相爱,愿意为对方给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于是她主动提议,“直接去我妈那边,还得把这件事跟她说一下,让他们改一下计划。”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好笑,“但是过了九月,再去北极估计就来不及了。” 贺白洲闻言,却突然来了兴致,“到时候建议他们转道?去南极吧。去南极度蜜月,应该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2320:40:09~2021-05-2420:4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悱恻、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皮卡丘、顾墨熯、suit、xanxus.、七五崽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2、第72章 我愿意 纵然邵思语对贺白洲没什么不满意,听到邵沛然说两人打算尽快结婚,还是吃了?一惊。 她的想法跟邵沛然倒是差不多,觉得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完全可以再多接触、了?解一下,等磨合好了,就算进?入婚姻,也不会遇到太多的矛盾。 但最后,她看着?邵沛然手上戴的戒指,还是说,“既然你们自己考虑好了,我作?为家长当然支持。” 说一千、道一万,都比不过邵沛然自己愿意。 邵思语虽然不知道她跟贺白洲之?间是怎么发展的,但是贺白洲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原本对亲密关系和婚姻关系都颇有疑虑的邵沛然主动点头,答应结婚,就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了?。 既然她已经跨过了?心里的那个坎,也没有必要非得拖延一下时间。 这世间多的是白发如新,却也有倾盖如故,相处的时间长短,很多时候并不能说明什么。 想明白了这一点,邵思语很快就将精力都放在了接下来与贺家家长见面的事情上。她问邵沛然,“他们那边是什么意思?” 邵沛然也没直说贺白洲跟家里的关系一般,只道,“他们家是国外的那种小家庭模式,父母不怎么管孩子的事情,都说按照我们自己的意思来。白洲的意思,见面就是走个过场,您不用操心。” 邵思语点头不语,自去思量了。 邵沛然是这么跟母亲说的,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等到了真正见面的这一天,她发现除了自己跟贺白洲之?外,所有人都是盛装出席,就生出了一点不妙的预感。 而这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明明刚开始的气氛很好,双方也客客气气的,结果说到家里给两个孩子置办的东西时,莫名其妙地就攀比起来了。你送一辆车,我就送一套房,你送珠宝首饰,我送公司股份,谁都没在客气的。 贺白洲和邵沛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情况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听说有些人家,议亲的时候,两边为了少?出点儿钱和东西,都恨不得直接打起来。像这种直接砸钱砸东西,也恨不得直接打起来的,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这奇怪的胜负欲。 但是她们两人身为当事人,一旦要开口,就立刻会被两边的家长同时喝住,说这是家长给孩子的一片心意,让她们不要说话。 贺白洲只好将求救的视线转向亲哥哥。 争到现在,邵思语已经快要落入下风了。无他,对面有两个人,她只有一个,怎么都要吃点亏。再说,邵家的底蕴确实不能跟身为传统英国贵族的马斯特家相比。 在马斯特侯爵被妻子掐着?胳膊,准备送出一处带着葡萄园的庄园时,Chris终于开口,“说了半天,也许还有遗漏的,还是回去拟个单子吧。现在,不如先来敲定一下婚礼的日期?” 这确实是个很重要的议题,于是双方都爽快地丢下了?晒东西的环节,进?入下一阶段。 贺白洲松了一口气,心有戚戚地对邵沛然说,“我听人家说,结婚的时候新人自己是插不上手的,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会被双方父母包办。以前我以为这话太夸张了?,现在才知道,全都是实话。” 双方家长的热情,实在是令人难以拒绝。 好在关于结婚日期的问题,贺白洲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她给出了四五个可以挑选的日子,但是这些日期全部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都在下个月。 不知道是真的被她这招忽悠住了,还是考虑到来回不方便,趁着?他们都在国内,赶紧把婚事办完比较好,最终,双方家长商量出了一个不近不远的日期:9月19日。 之?后是酒店,婚礼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家长们提出了种种意见,贺白洲一一在心里跟自己预想的做对比,差不多的就点头答应,不一样的部分就据理力争。 等到一场见面结束,双方都累得跟完成了?一场谈判似的,精疲力竭。 本来就是在酒店见面,索性直接让人上了?菜,一起吃了?顿饭。到吃饭的时候,家长们又变得客气而有礼起来,仿佛之?前那个争得面红耳赤的人并不是自己。 等到终于把所有的场面都应付过去,两人开车回家时,贺白洲才叹息,“这一天简直跟打仗一样。” “所以我才说,不用那么急着结婚。就算结婚,规模也不用弄得太大,不然累的还是自己。”邵沛然泼她冷水,“现在知道辛苦了吧?” “虽然辛苦,但这是必要的步骤。”贺白洲说,“再说,现在我们自己说了已经不算了?。” 两人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然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奇妙。”过了?一会儿,贺白洲说,“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和我爸妈坐在一张桌子上,这么和平的谈话,好像……”好像他们真的是正常的一家人,没有那么多隔阂和龃龉。 邵沛然拍了?拍她的手,“可能是因为找到了平衡的方式。” 贺白洲反手握住她,“所以你看,即使是这么糟糕的关系,也有修复的一天,何况我们这么相爱,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一定能度过的。” “好好的,怎么又说这个?”邵沛然有些不解。 “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又在逗我玩儿?”前面是红灯,贺白洲把车停下,转头看着?她,“我们什么时候去登记?” “啊……”邵沛然一拍脑门,发现自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估计是因为婚礼的动静太大了?,注意力都放在那一边,所以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婚礼虽然是对世人昭告她们的关系,但是要合法地缔结一段婚姻,却还是需要去民政局登记领证的。 既然已经决定结婚了?,邵沛然在这种事情上,也没必要推脱。她问贺白洲,“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我没有计划。”贺白洲双手扶着方向盘,一本正经地说,“只要你点头,明天就去。”要不是现在政府部门已经下班了,她恨不得现在就去呢。早一分钟把红本本拿到手里,就早一分钟安心。 “那就明天吧。”邵沛然说,想了想,又道,“你应该没有国内的户口吧?这么说来,我们这还算是涉外婚姻了?” 贺白洲一听,顿时愣住,“那……手续是不是也不一样?” 她光顾着为结婚兴奋了?,之?前根本没考虑过婚姻登记所需要的手续有哪些。如果要求特殊证明文件的话,那岂不是又要推迟了?? “好像是的。”邵沛然随手搜索了一下,回?答她,“要去使馆开个婚姻状况证明,并且申请之?后也不一定能当场拿到结婚证,要先做审查。” 贺白洲,“……” 所以意思是,直到她们的婚礼办完,都未必能领到这个结婚证? 怎会如此! 看她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彻底蔫了,邵沛然又好笑,又心疼,“好了,不就是等一等吗?反正我又不会跑,早一点晚一点并没有区别。” 贺白洲依旧兴致不高的样子。 回?到家,她立刻就躺到沙发上,浑身都散发着丧丧的气息。怪她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不然肯定会提前做好准备的。现在兴头上突然遭遇打击,实在是难受极了?。 不过贺白洲即使在丧气之?中,也一直在关注邵沛然。发现她居然直接去了卧室,顿时整个人都凄凄惨惨戚戚起来。是不是她戏太过了?,邵沛然懒得配合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爬起来,就听到脚步声又从卧室走了出来。 贺白洲立刻摊平了,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邵沛然的脚步声走到她身边停下。贺白洲感觉肩膀被人碰了一下,然后一个有点凉的东西贴在了脸颊上,还发出簌簌的轻响。邵沛然的声音带着?笑意,“不看一下吗?” “什?么?”贺白洲谨慎地睁开一只眼睛,见是一张纸,上面似乎写了?字,就翻过身来,伸手去接。 打开一看,贺白洲不由愣住。 也不知道邵沛然从哪里撕下来的纸,上面还画了格子。她应该是搜过结婚证的样子了?,所以把一张纸从中间对折了?一下,完全按照格式填写了?所有的内容,最后还画上了?一幅结婚照——虽然画技有点儿太灵魂了?,比火柴人好不了?多少?。 一张手写?的结婚证。 即使没有法律效应,但这是邵沛然亲手写?的。两个人的名字并排放在一起,莫名地就让人看了?心里高兴。 贺白洲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忍不住问,“我们结婚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跟你上一个户口本了呀?”她一边问,一边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要把所有能够签名的本本,都写上两个人的名字。 “如果你愿意的话。”邵沛然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贺白洲侧过身,张开手臂抱住她的腰,语气里仿佛掺了蜜,醺醺然道,“当然,我愿意。” 故将图百岁之?好,非仅邀一夕之?欢。 作者有话要说:糟糕,感觉写不到80章了。 感谢在2021-05-2420:49:13~2021-05-2520:5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P、joymedus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王里兜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3、第73章 婚礼 婚姻结两姓之好,贺白洲是直到开始筹备婚礼,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两边家长介入之后,婚礼的规模大小以及宾客名单,就由不得?两个新?人?做主了。甚至很多?要发请柬的亲朋好友,她们都?根本没?见过。最后,两人?只好愉快地将这项任务交给家长。 所以,最后定下来的宾客名单,算下来居然足有近百桌。 好在贺家就有自己的酒店,要预约大宴会厅并不难。就连婚礼上的烟酒糖茶、花卉水果等等,也可以由酒店那边包办。 算来算去?,真正需要两位新?人?自己做定夺的,就只剩下礼服了。 一开始,贺白洲兴致勃勃,觉得?应该多?准备几套衣服,婚礼上换着穿。毕竟是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当然再怎么郑重都?不为过了,反正她们不缺钱,定个几十套礼服都?没?问题。 但是拍完婚纱照之后,她就后悔了。 拍婚纱照的时候,她更加贪心?不足,最初就定下了四五个取景地,每个取景地怎么也要换三四套衣服。结果才?拍了第一天,贺白洲就累得?直不起腰了,不管是换衣服还是摆poss,都?是非常折磨人?的事。 这还是在国内,就在S市,各方面都?比较好协调的情况下。 “要不然就这样吧?”她对邵沛然说,“拍这一套就够了,太多?了家里也挂不下。” 虽然很想要漂亮的婚纱照,但也不能本末倒置,毕竟人?才?是最重要的。贺白洲心?疼自己,更心?疼邵沛然。她是个甩手掌柜,就算离开一段时间也没?关系,但邵沛然的公司却是需要她把控的。就连拍照间隙的休息时间,都?在用笔记本电脑办公。 如果喜欢某个地方的风景,不如等以后有空了去?住一阵子。这样匆匆忙忙带着一大群人?去?拍照,好看是好看,但回想不起什么甜蜜有趣的内容来,也挺没?意思的。 邵沛然对此当然没?有异议。按照她的想法,婚礼规模最好是维持在四五十人?左右,只请关系亲密的亲朋好友来观礼,庄重但不隆重。这样既不会太累,氛围也更好。 可惜贺白洲刚开始一心?想出风头,站在了家长那边。等她现在反悔,却发现已经无能为力?了。 于?是,婚纱照最后就只拍了这么一组。 婚礼原定的十几套礼服,也被贺白洲大刀阔斧地删减到了三套。 一套是中式的红色汉服,一套是白色的婚纱,最后一套是白色的西装,就连款式,也摈弃了那种需要四五个人?帮忙才?能穿脱的繁复类型,选择了比较简洁利落、方便行动的款式。 经过这些事之后,贺白洲终于?对自己的不靠谱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所以在选择蜜月地点时,她就把事情全权交给了邵沛然去?考虑,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又掉到别的坑里去?。 “真的让我?来定?”邵沛然确认道,“我?可不会选那种著名的景点。” “那不是更好?我?就是怕选那些景点,到时候人?太多?了,根本没?有蜜月旅行的氛围。”贺白洲双手合十,“反正都?交给你了,我?什么都?不问,到时候就跟着你走。” 邵沛然就欣然接受了这份工作。 其实对于?度蜜月,她也早有想法,所以这段时间才?这么加班加点,连拍婚纱照都?在忙公事,就是为了把手头的事情尽快处理掉,腾出一段度假的时间来。 不过她没?告诉贺白洲,怕她知道时间比较充裕,真的想去?南极度蜜月。 忙忙碌碌,很快就到了婚礼当天。 因为双方都?是女性,所以就省了迎亲那一套,两人?提前?一天晚上住进酒店,第二天天没?亮就被抓起来化妆。 贺白洲这种死宅,平时抹点儿?润肤乳就算是保养皮肤了,几乎不怎么化妆。这时候发现跟妆师在镜子前?排开数百种工具,顿时目瞪口呆,“……这会不会太复杂了?” “放心?,我?们事先已经确认过了妆容,按照客人?的要求,不会化得?太浓的。”化妆师十分?专业地道,“我?们先试试效果,到时候您如果不满意,也可以擦掉重画。” 反正时间安排上,是留下了余地的,完全来得?及。 贺白洲只好坐了下来。 中途好几次,她几乎昏睡过去?,但身边有人?围着自己忙碌,终究还是没?睡着,强撑着打?起了精神。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把妆容搞定。 贺白洲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意外地发现看起来跟平常的自己差别不大,就是每个地方都?变得?更精致更好看了一些,那些细小的瑕疵也都?修掉了,拍照估计会很好看。 人?们都?说,新?娘子是世上最美的女人?,看来也有点化妆学上的讲究。 这样想着,贺白洲不由期待起邵沛然来。虽然平时邵沛然经常正装打?扮,也会化妆,但是现在要结婚了,应该不一样吧? 化好妆,就去?换衣服。 第一套是婚纱。尽管贺白洲选了比较简洁的款式,但还是需要有人?在一旁辅助,才?能穿得?上。 刚化完妆的时候,她的感觉还不明显,此刻换好婚纱,站在全身镜前?,贺白洲才?发现,镜子里的人?突然变得?有些陌生?,跟平时的样子大不相同。好看是好看,但她不太习惯,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或许要感谢邵沛然买给她的那一柜子裙子,她虽然没?怎么穿出门过,但是现在换上裙装,也不会觉得?太奇怪了。 好在她并没?有太多?时间感慨,很快就被推着出门,去?见另一位新?娘子。 仿佛心?有灵犀,贺白洲推开门时,隔壁的门刚好也被打?开,邵沛然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一刻,不知为何,贺白洲突然想起了初见的那一天,也是自己紧张地站在门外,邵沛然从房间里出来。 那个时候,贺白洲心?里只有满心?的不自在,匆匆逃开。 直到此刻回顾,她才?意识到,当时心?脏之所以跳得?厉害,不仅是因为不小心?撞破了对方的隐私,更是因为,第一眼她就已经陷落。 那是在另一场婚礼上,而现在,她们要结婚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其他种种念头与情绪就都?被排开,贺白洲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朝邵沛然走去?,拉住了她的手。 “你今天真美。”她由衷地赞美道。 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想这么说了。那时说不出口的话,现在已经可以理所当然地说出来。 “你也很美。”邵沛然举起她的左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两人?的婚纱都?搭配了白手套,订婚戒指因为一会儿?要交换结婚对戒,也提前?摘掉了。邵沛然的吻就落在了贺白洲的无名指上。 轻轻的一个吻,隔着手套几乎没?有任何触感,但贺白洲仍旧感觉到,仿佛有一阵电流,顺着邵沛然的唇触碰过的地方,瞬息之间直抵心?脏。 两人?就这么傻站了一会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直到楼下有人?匆匆跑上来,叫她们下去?迎接宾客,才?回过神来。 宾客其实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她们下楼去?露了个脸,被两边家长抓着认识了几个比较亲近的长辈,典礼就差不多?开始了。先是两位新?娘穿着婚纱交换戒指,在证婚人?的见证下缔结婚约。 负责给她们送戒指的是林抒晚。 她同样穿着白纱的小裙子,面色看起来比初见时红润了许多?。养了一个多?月,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现在已经可以试着做一些不那么激烈的运动了。 如果说,除了两位当事人?之外,世上还有谁最希望她们俩结婚,应该就是林抒晚了。 她本能地仰慕邵沛然,但要说亲近,还是更亲近贺白洲。现在两人?结婚了,以后她就可以跟自己最仰慕和最亲近的两个姐姐一起生?活,简直不能更完美。 婚礼誓词,通常是由证婚人?分?别询问两位新?人?,一般都?有个先后顺序。但在戒指送上来时,邵沛然和贺白洲却选择了拿起盒子里的戒指,不等证婚人?开口,就自己念出了誓词。 她们几乎是同时完成了对对方的提问,然后又异口同声地回答“我?愿意”,最后再同时为对方戴上戒指。 这别开生?面的一幕,引得?台下的观众一阵惊呼,继而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证婚人?也是目瞪口呆,直到贺白洲转过头来,以眼神催促他,他才?高声宣布,“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一个隔着头纱的吻,一触即分?,几乎无法辨认出任何触感,更不用说去?品味了。但这个吻又是如此地特殊,从此以后,她们将会成为荣辱与共的伴侣,在所有人?眼中,她们将成为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好像在这瞬间,她们跨越了一道无形的阻隔,真正地走到了一起。 邵沛然想起贺白洲说,婚姻是爱情的房子,能为它遮风挡雨。直到此刻,她心?里才?对此有了真正的理解。 结婚依然是一件很累的事,接下来她们要去?后台换一次衣服,再上台来配合主持人?的一些节目。等宴席接近尾声,还要换西装去?敬酒。每一个环节都?冗长而令人?疲惫,但邵沛然突然意识到,这样的安排未必没?有意义。 她们就在这个过程中,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家,并获得?所有人?的认可。 作者有话要说:入席了入席了,来份子钱这边交一下! 正文应该还有一章。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专栏新开了一本预收。下下本开,感兴趣的小天使收藏一下叭! 如何迅速成为主角GL(快穿) 作者:衣青箬 巫洛阳受雇于主神,前去拯救由于世界意识混乱导致主角黑化,即将走向毁灭的小世界。 要将小世界导向正轨,她必须要夺取主角的气运,取代主角的位置,成为比主角更主角的存在。 系统:“你知道成为主角最快的方式是什么吗?” 巫洛阳:“杀死主角?” 系统:“……那是反派。最快的方式是成为主角的CP,这样可以分走主角一半的气运。” 巫洛阳:“婚姻法都修改十年了,小世界意识竟然还不保护婚前财产吗?” …… 小世界里,终于见到看起来比反派更反派的主角。 巫洛阳看着对方的脸:“我觉得你之前那个建议可以考虑。” * 感谢在2021-05-2520:52:22~2021-05-2620:5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思念吪成海100瓶;CLH5瓶;xanxus.3瓶;王里兜、月之狼星、長島冰茶它不醉人嗎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4、第74章 凤求凰 婚礼渐渐到了尾声,一部分关系比较远或者还有事情要忙的宾客已经离席了,剩下的都是不急着走,留下来喝酒聊天的。 大家都放松下来,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这时,从婚礼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场中的背景音乐突然停了。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变故,但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众人都不由往已经没人了的舞台上看去,却见新娘之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登上了舞台。 她又换上了那套漂亮的白色婚纱,端坐在钢琴面前。 钢琴前装了麦,见众人看过来,她就笑着道,“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很特别的日子,不仅仅是因为我结婚了,更是因为我的人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我曾经发誓,以后不会再弹琴,因为我早就已经没有了那种自如地操纵钢琴的天赋和能力,再弹琴也只是贻笑大方。但是……” “谢谢有一个人让我明白,无论天赋如何?,音乐都是属于所有人的,并不是某个人的特权。而它的力量,也将永远伴随着我,无论发生过什么?,都不应该放弃心底曾经的热爱。” “今天借这个机会,我想把这支曲子送给我的爱人、我的妻子,贺白洲。” “感谢你出现在我的人生里,让我体会到生命热忱的力量,让我有勇气站在这里,为你弹奏这支琴曲。” 她将手指放在琴键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演奏。 无论过去了多久,对于钢琴的熟稔依旧刻在骨子里,哪怕是闭上眼睛,她也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琴键的位置。动听的乐曲从琴身中流泻而出,这个意外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聆听这支爱之歌。 大部分人不懂音乐,也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曲子,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觉得好听,更不影响他们听出来这曲子中饱含的爱意。 留到现在的宾客,大都是两边关系比较亲近的那一部分,其中很多人都知道邵沛然曾经天赋卓绝,后来因为受了伤,出国养病,才放弃了钢琴。虽然不知道个中情由,但是看到她今天重新坐在台上演奏,也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不知情的人尚且如此,知情者更是吃惊不已。 邵清然原本都要走了,突然听到这一番话,不知怎么,又重新坐了下来。她怔怔地看着台上的人,看着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非常难过。 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段久远的回忆。 那是小小的自己,躲在一边听小小的邵沛然弹琴,心里满是惊叹。然后她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伸手在琴键上按了一下。优美的旋律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邵沛然停下演奏,看了过来。 但没等她开口说话,已经有人从后面抱住了邵清然,一边抱着她离开一边低声告诫,“不要捣乱,不要打扰姐姐练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就是从那天起,她决定讨厌这个人。 最初的最初……原来如此。 …… 邵思语已经泣不成声。 那件事发生之后,邵沛然身体上的伤很快就痊愈了,可是心理上的创伤,却无计可施。 这么?多年,她明知道女儿心里对于这件事,是有心结的,却完全无计可施,只能等待时光将所有的情绪打磨平静,等到她不再介意的那一天。可那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 邵沛然决定要回国的时候,她担心不已,甚至一度想要借由自己的手术来阻止。 这是一片伤心地,世界那么大,又何?必非要回到这里? 但最终,她还是没能拗过邵沛然,让她来了。 此刻,邵思语心里只有庆幸。在这片伤心地上,邵沛然却终于找到了治愈那处陈年旧伤的良药。新的故事覆盖了旧的悲伤,从此,那些伤疤将不再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她在今天嫁出了女儿,也在今天,看到她的孩子成长为了一个坚定而强大的人。 身为母亲,还能祈求什么?呢? …… 作为另一个主角的贺白洲,表面看起来还算平静,但其实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 刚才邵沛然说想到后面去休息一下,她完全没有怀疑,更没想到,邵沛然竟然为自己准备了这样一份惊喜,这是比任何承诺和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内心震动的表达。 邵沛然是在对她说,是她的爱治愈了对方的伤。 让她有勇气再坐在钢琴前,重续一段十几年前的旧梦,彻底抛却那些外?界的影响,重拾对于音乐的热爱。 可是邵沛然不知道,对自己而言,她才是这个世界给予的奇迹。 从前贺白洲觉得自己喜欢邵清然的时候,她看邵清然,觉得她是一弯高悬在天穹之上的冷月,明亮动人,却遥远难及,她照耀着人间,却与人间没有任何的牵系。 所以贺白洲对她也只是远观而已。 她只要月亮的光照在自己身上,就完全足够了,不需要别的。 无需亲近,无需热爱,无需追逐。 可是等她见到了邵沛然,才终于明白,她钟情于月亮,只是因为月亮所反射的那一抹日光。 邵沛然是她人生中的太阳。 就算同样高悬在天空上,普照万方,太阳和月亮也是不一样的。她浑身闪闪、光芒万丈,让人不敢逼视的同时,却又发自内心地生出热情,情不自禁地去追逐她。 东方有夸父逐日、干渴而死;西方有伊卡洛斯飞得太靠近太阳,被点着了翅膀。 可是她的太阳,却只会用光与热包裹着她,温暖着她,牵引她抵达另一个世界,另一种生活。 她怎么能不爱她? 此时此刻,虽然周围还有许多宾客,但贺白洲的耳朵里只能听到邵沛然弹奏出的乐曲,眼睛里只能看得见坐在台上的那个人。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等一曲结束,贺白洲就迫不及待地上台,走到邵沛然身边。 邵沛然转头看见她,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贺白洲牵着她,两人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中退场,从旁边的通道离开。 预定的表演已经结束,通道里暂时没有工作人员,贺白洲把邵沛然抵在墙上,热烈地亲吻她。 “你什么?时候练的琴?”亲吻的间隙,她气喘吁吁地问。 邵沛然笑,“看林抒晚练琴的时候。” 林抒晚出院之后,已经开始恢复练琴,她一个人住在城外,让人很不放心,邵沛然和贺白洲总是轮番去看她。贺白洲私底下当然也跟这个妹妹达成了一些战略合作协议,只是没想到,原来邵沛然也一样。 这孩子可真能藏事,居然真的半点儿消息都没有透露。 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邵沛然闻言又笑了一声,手指贴着贺白洲的脸颊,一双眸子在昏暗的通道里熠熠生光,“不想知道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贺白洲一边啄吻她,一边问。 “《凤求凰》。”邵沛然说,“我自己改的钢琴曲,喜欢吗?” “喜欢。”贺白洲捧着她的脸,突发奇想地说,“《凤求凰》都已经弹了,我们今晚就私奔吗?” “嗯?”邵沛然愣了一下,但她为了结婚以及之后的蜜月,已经腾出了长达十天的假期,不用操心工作的事,至于别的,应该也会有人替她们善后。 于是一股冲动从心底涌上来,她毫不犹豫地道,“好。” “那不如现在就走?” “现在?客人们都还没走……”邵沛然有些迟疑。 “所以才叫私奔。”贺白洲兴奋又快乐地道,一边说,一边就牵着邵沛然到楼上的休息室去换衣服。 为了今天的婚礼,她们准备了不少衣服。除了三套原定的礼服之外?,还有两套稍微低调一些的便服,方便有事情的时候可以更换。 酒店是自家的,贺白洲再熟悉不过。两人换了衣服,手牵着手悄悄溜走,从头到尾没有惊动楼下的宾客们。 等出了酒店,伸手拦车的时候,邵沛然才问,“我们去哪儿?” “你订的蜜月旅行的票是什么?时候的?” “明天中午。” “那……”贺白洲抓紧她的手,“就找个地方先度过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吧。” “如果是这样,刚才为什么?不留在酒店?”邵沛然问。 贺白洲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当然是为了不让人找到我们。” “那现在去哪里?” “去……”贺白洲顿了一下,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地点,“去看晚香玉吧,怎么样?” 那是她和邵沛然第一次一起出行,结果因为当时两人还没有确定关系,最后她心心念念的温泉反而什么?都没发生,两人只能看看花,看看景……就这么?度过了一个周末。 但那也是两人所有感情的转折点,就是在这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彻底拉近到邵沛然几乎不能拒绝她的地步。 现在故地重游,自然别有一番趣味。 上了车,两人同时掏出手机,选择关机。发现对方跟自己动作一样,又忍不住相视而笑。 现在,她们要去享受新婚的甜蜜与快乐了,别的都暂时靠边。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撒花~ 番外的话目前定下的有蜜月,if线,以及邵清然和许乘月的番外。 对副CP不感兴趣的小天使请酌情购买。 别的不知道写什么了,大家有什么想看的吗?打开你们的脑子让我康康—— 最后国际惯例求一下作者收藏和新文预收吧。 下篇开《说好做彼此的替身》。 感谢在2021-05-2620:56:07~2021-05-2720:5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傲风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二和太、48441718、暗示哦、Kor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辜20瓶;墟里上孤烟、傲风9瓶;小歪、349676256瓶;長島冰茶它不醉人嗎3瓶;xanxus.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5、番外一·火车驶向云外 大概是温泉体验太棒了,两人?自然?而然?地……错过了第二天的飞机。 醒来时发现距离飞机起飞时间只有?小时,两个人?坐在床上,面?面?相觑了?阵,贺白洲心虚地道,“对不起,都怪我。” 反正这种时候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就对了。 再说确实怪她,要?不是昨晚太兴奋了,应该也不至于会睡过头。 邵沛然?还在看自己的手机,万分不解,“我记得?定了闹钟,怎么会?点感觉都没有呢?” 贺白洲弱弱举手,“那个……闹钟响了的,但是很快就被我关了。” 她当?时也是迷迷糊糊的,听到?闹钟?响,就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怕吵醒了邵沛然?,就立刻拿起来划掉了。然?后丢下手机,又继续睡了过去,根本没有想起两人?还要?赶飞机这回事。 邵沛然?:“……” “要?不然?你?打我?下?”贺白洲见?她气得?都说不出话了,立刻抓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拍了?下。 “别闹。”邵沛然?收回手,从床边捡起衣服穿上,才说,“现在怎么办?我刚才看了?眼,今天的飞机都没有票了。”等明天也不是不行?,但是各种安排就都被打乱了,而且这?天时间又要?怎么打发? 贺白洲想了想,道,“要?不坐火车吧。” 远距离出行?,她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坐飞机,还没怎么在国内坐过火车。感觉如果去旅行?的话,坐火车似乎要?比坐飞机有趣?点,还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 邵沛然?想了想,没有反对,“那我订票了。” 火车车次比飞机多,选择也更?多,两人?总算从容了?些。贺白洲叫客房服务,让人?送了新的衣服过来,又将昨天的衣服拿去清洗。等她们吃完饭回来,衣服就已经?洗好?烘干送来了,收拾好?行?李,就可以直接出发。 酒店直接派车把她们送到?火车站,不用担心正好?赶上检票时间。 邵沛然?买的是高铁商务座,两人?从VIP候车室检票进入,完全没有经?受人?群的拥挤,顺利地上了车。 她很快就发现了商务座的好?处,那就是空间比飞机宽敞许多,而且可以把椅子?放下去躺着。昨晚折腾了?夜,邵沛然?现在身?体是隐隐有些不舒服的,躺在舒适的座椅上,感觉身?上每个难受的地方都被承托着,放松了很多,她也跟着舒了?口气。 “要?再睡?会儿吗?”贺白洲见?状,轻声问。 “躺?下吧,不?定能睡着。”邵沛然?说着,却自然?而然?地打了个呵欠。 贺白洲便问乘务员要?了毯子?和眼罩,两人?并排着躺下来,小睡了片刻。 车厢里十分安静,不过到?底是在行?走的车上,虽然?火车运行?十分平稳,跟平地还是不?样的,睡起来也没那么安稳,所以这?觉,只睡了?个多小时,贺白洲就醒了。 她摘下眼罩,把座椅升起来,转头看向窗外。 这?看,才发现自己之前想多了。她以为坐在车上,应该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会比飞机舷窗外单调的景色更?好?看,但实际上,因为车速太快,火车外的?切都在飞速后退,几乎看不清什么。 不过,反过来想,这样的速度也能带来另?种奇特?的感受。 因为看不清晰,所以车窗外的?切都变得?那么笼统,似乎?成不变。而这些?成不变的东西,却又被飞速地抛在了身?后,好?像坐在车上前行?的人?,似乎也能在这个过程中,真正地抛掉?些什么。 然?后勇往直前地冲向未来。 以这种速度,说不定真的能飞起来,脱离地球,冲向云外也说不定。 贺白洲兀自想了?会儿,莫名地又高兴起来,只遗憾邵沛然?还没有醒来,无法向她分享自己这?刻的感悟。 邵沛然?是火车在下?个站点停下来时醒的。 车窗外已经?换了?座城市,零星行?人?从车窗外走过。邵沛然?看了?会儿,转头对贺白洲说,“我小时候,很喜欢坐车出远门?,感觉像是?件多么了不得?的事。” “本来就很了不起。”贺白洲立刻道。 邵沛然?从小就是个天才,她那时候出门?,每去?个地方,确实都大放异彩。 “我说的不是去参加钢琴比赛,是更?小?点吧。”邵沛然?回想了?下,“三岁还是四岁,我妈带着我坐火车回老家。那时候还没有高铁,距离又近,坐的是那种绿皮慢车,每个小站都会停,慢悠悠的,倒是很有你?想要?的那种乘火车旅行?的感觉。” 贺白洲想了?下,确实有种悠然?神往之感。 大概生活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所有人?都对于“慢下来”有?种天然?的好?感。 不过,贺白洲已经?觉得?快?点也没什么关系了。她侧过身?,将自己之前的感想分享给邵沛然?,“这也是?种特?殊的体验,不是吗?” 而且是这个时代的人?才能够体验到?的。 邵沛然?点头赞同。 两人?靠着说了?会儿话,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因为车厢里太安静了,几乎没有人?说话,其他人?不是在闭目养神,就是在看书或者看手机电脑,于是两人?也各自坐好?,拿出了手机。 昨晚关机之后,收到?了不少电话和消息,早上匆匆忙忙,没来得?及回,这时候火车已经?出发了,两人?才慢条斯理地挨个回复。 好?在人?人?都体谅她们新婚,确实是需要?二人?世界的时候,而且很多事情婚前都已经?安排好?了,所以很快就敷衍完了。贺白洲闲来无事,就凑过去看邵沛然?的屏幕。 “玩个游戏吧。”邵沛然?想了想,提议。 在火车上打发时间,最好?是休闲?点的游戏,这样才不会在信号不好?断线的时候出现悲剧。而既然?是两个人?,最好?还要?游戏有交互功能。两人?搜索了?会儿,最后终于找到?了?款游戏。 这款游戏的玩法,大概就是搜集线索开新地图。画面?做得?很美,也不会让人?觉得?枯燥。最重要?的是,可以两个人?手拉手?起飞,这就很有意思了。 于是?个简单的游戏,两人?居然?也很沉迷地完了几个小时,直到?邵沛然?觉得?看屏幕太久,要?休息?下,这才停了下来。 几个小时里,火车已经?离开南方,进入了北方地界。 车窗外的景色有了?些变化,建筑、植物乃至来往行?人?的衣着,都不?样。虽然?只是惊鸿?瞥,但也还是能看得?出来。贺白洲见?邵沛然??直盯着窗外看,就说,“等我们退休了,就出来旅行?,每个地方都逛?逛,看?看,怎么样?” “退休了就走不动了吧?”邵沛然?笑道。 贺白洲说,“也可以早点退休嘛,钱是挣不完的。” 邵沛然?回过头来看她,“那你?说,什么时候退休比较合适?” “这个嘛,当?然?是看你?,我随时都可以退。”贺白洲说,“不过你?非要?我说个时间的话,我觉得?四十岁就挺好?。不管去哪里玩,身?体都还能跟得?上。” “也不是不可以。”邵沛然?沉吟了片刻,“那现在就必须要?更?努力了。” “停。”贺白洲连忙拦住了她,“努力的事,等旅行?结束之后再考虑吧,现在想点儿开心的。” “什么是开心的?” 贺白洲正要?说话,这时火车又开始减速,她的视线往窗外?扫,忽然?惊喜道,“快看!” 邵沛然?转过头,看到?车窗外正在掠过的景色,也不由?露出了惊艳的表情。窗外是?片树林,不知道种的是什么树,这个时节树叶就已经?开始黄了,那种黄中带绿的颜色十分好?看,又延绵成了?大片,几乎看不到?边际。 感觉像是误入了童话王国。 直到?火车越过这?片树林,把所有的美景都抛在身?后,两人?收回视线,犹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车厢广播刚好?提醒前方到?站,贺白洲想了想,拿出手机,搜索了?下这个地名,记住了它。下次有机会的话,或者就等蜜月旅行?结束回来的时候,可以跟邵沛然?在这里停?下,亲自去那片树林里看?看,走?走。 这样?想,所有的失落就都变成了期待。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打算留给邵沛然?当?惊喜。 就像她虽然?上了火车,已经?知道了目的地是哪里,但依旧没有问过邵沛然?的行?程安排是什么样的,她们要?去什么地方,能看到?什么样的景色。 因为她相信,邵沛然?想带自己去看的,?定是她喜欢的,或者她觉得?自己会喜欢的。 而她只需要?期待就好?。 过了这个站点之后,天色就暗下来,到?了晚餐时间。商务座提供免费的餐品,不过贺白洲和邵沛然?还是去餐车体验了?下,然?后发现,火车上的食物的味道,果然?名不虚传。 不能说是十分难吃吧,只能说是勉强入口。 “回来的时候还是坐飞机吧。”邵沛然?尝了?口自己的套餐,就对贺白洲道。 随着年纪渐长,她对很多东西都不在执着,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有口腹之欲这?项,始终不肯放松自己的标准。当?初要?不是贺白洲特?别会选餐馆,邵沛然?也没那么好?约出去。 贺白洲闻言陷入沉思,如果坐飞机,那肯定就直接回S市了,根本没有机会中途找借口下车,去看那片树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2720:53:34~2021-05-2820:5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打酱油3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P2个;48441718、暗示哦、悱恻、聿熙、你呀你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dj20瓶;老吳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6、番外二·雪山下的木屋 贺白洲一直惦记着那个树林,那么好,那么美,不去走?走?可惜了。 尤其?这是在蜜月里,她真是满心的罗曼蒂克无处发?泄,就总想着这事,想着该怎么找个理由让邵沛然同意把一程的路变成两程。 最主要的还是时?间安排上?。她怕邵沛然已经把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好了,自己这么一提,反而?打乱了她的,所以?这话也就不好开口,只能在心里惦记着。 好在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也不着急。 然而?等到了她们要去的目的地,贺白洲立时?就把这树林给忘了。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们就没?有立刻赶路,而?是在城里住了一晚。贺白洲搜索当地特色美食,点了好几样外卖,这些街边小吃看着不起眼,价格也不贵,味道却不差,两个没?有吃晚饭的人,吃得最后撑着了,只能坐在酒店的露台上?消食。 风很大,呼呼地刮着,没?一会儿身上?就开始冷了。肚子里的食消得差不多,两人就回屋睡了。 半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直到第二天两人起来时?,天上?还飞些小雨丝,推窗看去,天色闷沉着,整个世?界都是湿润的,又有一种别样的清新。这座城市并不算出名,看起来却很干净,笼在半隐半现?的雨雾之中,十分好看。 “这种天气,就适合窝在床上?不动弹。”贺白洲伸了个懒腰,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邵沛然也觉得懒洋洋的,一时?不想动弹。虽然还有一段路没?走?完,这里并不是她们的目的地,但时?间还早,也不怕耽误,她就半闭着眼睛笑,“也没?有人不让你睡。” “我说的不是睡觉。”贺白洲翻过身来看着她,强调,“不睡,就这么躺着,这样才有意思。” 酒店的床铺很软,人躺上?去就会自动下陷。贺白洲这么一动,邵沛然也身不由己地朝她这边滑了滑。贺白洲见状,便立刻伸手把人接住,抱着不放了。 “躺着干什?么?”邵沛然也不挣扎,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她问。 贺白洲手指捻着她的头发?玩儿,语气轻松,“不做什?么,就这么躺着,不觉得很惬意吗?” 这倒是。对于一直处在忙碌之中,难得休息的人来说,这种什?么都不做的浪费时?间,本身就是一种放松了。 邵沛然想了想,觉得贺白洲那个四十岁退休的建议挺好的。等到时?候,不需要忙工作了,就会有大片的时?间这么悠闲惬意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两人还有没?有这样的兴致。 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到时?候总有别的想做的事。 两人就这么无所事事地躺了半个早上?,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才爬起来去觅食。 昨天叫外卖回去吃,终究不如穿街走?巷地去找那些隐藏着的小店。两人手牵着手,走?在陌生的城市里,渐渐感受到了一种在S市很难得的感觉,大概正常的约会,应该就是这样吧? 在城里转了一圈,又采购了一些东西?,两人才乘车出发?。 汽车沿着城市主干道开出去,很快就转入了一条种满黄杨的道路。这边气温低,树上?的叶子已经黄了一大片,甚至还有不少落在地上?,被昨夜的雨水打湿,看起来另有一种零落之美。 贺白洲的兴致立刻就上?来了。昨天是在火车上?,没?能欣赏太久,这回她就叫停了车子,拉着琳琅下去转了一圈,还捡了两片叶子,打算带回去做书签。 也算是半圆了那个梦想,就算回去的时?候不能中途转道去逛一逛那个树林,也没?那么遗憾了。 这时?,贺白洲只觉得司机看她们的眼神有些怪异,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等车子继续往前?开,进了山之后,她才终于恍然。 这种树、这种叶子、这种风景,在这里简直到处可见。 尤其?是进了山之后,真像是车子开进了画中的世?界,周围一片片的树林,地上?一层层的落叶,真正是美不胜收。 而?她们预定的房子,就在这深山树林之中。背靠高山,旁依流水,木质的三层小楼掩映在树林之中,一眼看去水光山色,如诗如画。但最奇妙的还是背后的那座高山,一直绵延到高处远方,肉眼所能看到的最高处,是一片白色,应该是海拔太高,终年积雪之地。 贺白洲简直叹为观止,很好奇邵沛然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比她见过的那些度假胜地都好。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邵沛然说,“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屋主是弄来自己住的。不过他贵人事忙,一年也住不了几天,倒是请朋友们来玩过,来过的人没?有谁不好的。我听说之后,就找人商界,没?想到对方真的同意了。” 她轻描淡写,并没?有说自己为了借到这处房子付出了什?么。 两人沿着木头铺成的长?廊走?上?去,越过开满鲜花的小院进了屋。这房子外表看着古质朴拙,内里的装饰也差不多,看起来十分有雅趣。不过实际上?,各种现?代化的电器一应俱全,连光纤都有,只是都被掩饰得很好,一眼看去不会觉得突兀。 “真好。”贺白洲四处转了一圈,“这房子花了大心思弄的。” 邵沛然笑着捶了捶她的肩膀,笑着问,“是不是在想等退休之后也弄一个?” 贺白洲现?在的思路,邵沛然已经完全能够猜到了。反正不差钱,看到别人有什?么好的,都想弄一个。亏得她之前?那些年一直没?什?么物欲,生生把自己熬成了一个死宅,要不然手里估计什?么都攒不下。 “那你同意吗?”贺白洲回身抱住她问。 两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正对着湖面,对面的山坡上?层林渐染,仿佛一片云霞披在山上?。山间空旷,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在远离尘世?喧嚣之处独居。 此情此景,邵沛然如何能拒绝? 贺白洲便兴致勃勃地将此事纳入了计划之中。 她以?前?确实对这些事都没?什?么兴趣,日常生活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但是跟邵沛然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有趣的,她当然也就始终兴致勃勃。 邵沛然不知?道,她的设想其?实还有很多呢,说出来的都是比较有把握的那部?分了,更多的都被她藏在心里,暂时?没?打算去实践。 比如那个给邵沛然开几个餐厅的想法,早就已经有了打算,却一直没?有提上?日程。 现?在结了婚,贺白洲又有了新的想法。总是在外面吃饭,家就不像个家了,再说,现?在还有林抒晚,也总不能抛下她,两人跑出去约会吧?所以?还是请个厨子,在家里吃饭比较好。 所以?她已经默默把自己的计划改成了在S市附近租几块地,请人耕种。这样,家里吃的用的一切,都是自己种出来的,更放心一些。有剩下的也不用担心,杏林医院完全可以?消化掉。 扯远了。 这房子看起来孤零零地立在山里,什?么都没?有,但实际上?,每天会有人把处理好的食材送过来,供两人下厨,想要什?么东西?,也是一个电话就能送到。要是不想自己做饭,也可以?让人过来做,不过那样就没?有山间隐居的野趣了。 今天刚下过雨,林子里到处都湿漉漉的,两人便待在屋里,没?有出门。 到了傍晚又下起了小雨。 山里的雨,跟城里的似乎也很不一样。城市里太多的喧嚣,连雨声也显得嘈杂了。但在山里,雨落下来、砸在不同东西?上?的声音,就像是一支大型的交响乐,仔细听来各有分别。 甚至光是坐在门口听淅淅沥沥的雨声,看雨点打在湖面上?的样子,好像都特别有意思。 看够了雨,就去厨房做饭。 菜都是一份一份搭配好的,连调料都有,甚至还有菜谱,完全是傻瓜式操作。贺白洲和邵沛然挤在一起研究了一下,很快就完成了四菜一汤,虽然都是很普通的家常菜,但两人还是兴致勃勃。 她们把桌子搬到门口靠近湖边的棚子下面,坐在这里吃饭,感觉别有意趣。 山林寂寂,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在这宁谧的世?界里,两人伴随着雨声睡去。 山里的天气反复无常,等第二天她们起床的时?候,就变成了晴天。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边,没?多久就将林子里的水汽都蒸干了。贺白洲见状,便兴致勃勃地计划要进山去采蘑菇。 这确实是蘑菇生长?的季节,虽然不知?道这种树林里有没?有,不过她们进山就是玩儿,也不在意收获。 吃过午饭之后,两人就戴上?草帽,拎着篮子出发?了。 其?实这会儿已经有点热了,但走?在林子里,阳光被遮挡住,只有斑斑驳驳的日影透过树叶的缝隙流泻下来,形成一道道的光束,一下子就阴凉了起来。 树林里落叶太多,就没?有什?么杂草和灌木,树与?树之间也有些间隔,所以?路很好走?。两人沿着山林一路往上?爬,遗憾的是没?见到什?么蘑菇,偶尔看到几朵刚冒头的,不知?是不是昨晚的雨催生的,暂时?还不能采摘。 山坡并不陡峭,这座小山也不高,不多时?两人就爬到了山顶。这里视野开阔,居高临下,又是另一种景色。看着看着,贺白洲忽然惊呼,“那边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2820:55:52~2021-05-2920:5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老吳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何事呢?1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7、番外三·漫天星辰垂落 确切地说,她们看到的不是人,而是烟。 大概只有在这种崇山峻岭之中,才会明白古人为什么会造出“人烟”这个词。因为在山林茂密,很难看到人的身影,可是有人在,就一定会生火,就会有?炊烟。 邵沛然转头看去,果然见那边山头上?青烟袅袅,应该是有人在生火。 这个距离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喊话肯定是听不到的。贺白洲眼珠一转,“妙妙,我们也来生火吧?跟对面打声招呼。” 说来好笑,在城里的时候,到处都是人,只会觉得烦。可是真的到了这种深山老林里,难得看到一个人,反而激动不已。 不过大家不用碰面,用炊烟打招呼,也挺有意思的。邵沛然想了想,就没有?拒绝。 倒也不用收拾什么柴火,两人把周围的落叶都收拢在一起,干燥一些的放在下面,点燃了,再把还有?些水汽的放在上面,不一会儿,一股浓烟就直冲云天。 “应该看见了吧?”贺白洲朝着另一座山头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真的能看到。 正兀自兴奋着,手腕突然被邵沛然抓住了。 “你听。”邵沛然说。 贺白洲安静下?来,侧耳倾听,果然听见一阵袅袅琴音从那边传过来。那声音传到这里本来就很低,被风一吹,更有些飘渺的意思,倒是真有?几分?似真似幻、如聆仙音之感?。 山顶有?一株松树,两人就在松树下?坐了下?来,静静地听曲子。 阳光穿过松针的间隙,落在两人身上?。贺白洲靠着树干,闭上眼睛,鼻尖浮动着的是山林清新的空气,耳畔听着淙淙琴音,并不热烈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人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放松而惬意。 时间好像在这时慢了下?来,甚至失去了意义。 此情此景,贺白洲突然想起了一句词。前后都不记得了,只能想起来这一句,虽然不知道联系上下?文该怎么解释,但单是这一句的话,放在此刻,却是恰如其分。 ——连呼酒,上?琴台去,秋与云平。 直到一曲终了,她睁开眼睛,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完全舒展了开来,“真好听。” “是啊。”邵沛然说,“对面肯定是个大师,能在这里碰到,听到对方弹奏一支曲子,我们很幸运。” “大师?”贺白洲好奇。 邵沛然肯定地点头,“是的,琴技精湛,绝对的大师级。” 对方住在这山里,才是真正的恰如其分,隐逸山林,不像她们,只是暂时逃脱了世俗的束缚,躲在这里享几天的清闲罢了。 “这是古琴吗?”贺白洲又问,“在这里弹古琴,确实很有?意境。” 邵沛然笑了一下?,忽然转过头来问她,“听出来这是什么曲子了吗?” “唔……有亿点点耳熟。”贺白洲做出绞尽脑汁思考的样子,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地说。 “只是耳熟?”邵沛然的面色立刻变得不善起来。 贺白洲连忙求饶,“我逗你玩儿的,虽然我不懂音乐,但是不至于连这支曲子都听不出来。这可是我老婆在我们的婚礼上弹奏过的曲子。” 《凤求凰》。 只不过邵沛然弹的是自己改编的钢琴曲,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听到了原汁原味的古琴曲,倒真是一段奇妙的缘分?。 哪怕与对方素未谋面,彼此都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但大家一起度过了一段值得铭记的时光,反而比见了面热热闹闹的更好,颇有?古代文士“君子之交淡如水”,“乘兴而来、进行而去”的意思。 “可惜了。”邵沛然说。她们什么都没准备,对面用琴声打了招呼,她们却没什么可回复的。 钢琴也不可能搬到这里来弹。 “是啊,可惜了。”贺白洲说,“要是距离近一点,说不定可以邀请对方过来吃个晚饭。” 邵沛然被她逗笑了,显然两人想的不是一回事?。 不过被贺白洲这么一说,她又觉得似乎没那么遗憾了。她改口道,“我是说,今天出门的时候考虑得不周全,应该带点食物来野餐的。” “明天再来吧。”贺白洲说,“到时候我来准备食物。” 其实要不是爬山太辛苦,把烧烤炉扛到这边来,似乎也挺有意思的。顺便还能制造新的炊烟,只是不知道,明天对面的人还在不在了。 两人又在山上?盘桓了一会儿,就牵着手下?了山。 上?来的时候,虽然累,但因为兴致勃勃,倒也没有太大的感?受。现在歇了一阵,到了下?山的时候,才发觉身上很多地方都隐隐酸痛。好在下山的路好走,乘势而下?,只用了上?山一半的时间。 篮子里空空的,回去的时候贺白洲就捡了一些她觉得好看的落叶,准备拿回去做叶脉书签。 …… 下?午两人坐在湖边钓鱼。这湖里放养了一些鱼苗,成活率还挺高,正好用来垂钓。可惜贺白洲和?邵沛然都是半吊子,在湖边坐了一下?午,甚至中途还睡了个午觉,却完全没有?任何收获。 把钩拉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上面的鱼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被偷吃掉了。 “这山里没什么人啊,鱼这么聪明的吗?这不科学啊!”贺白洲十分?不忿,像这种地方的鱼,还有?人定时投喂,不是应该傻乎乎的很好钓吗? 她这么真情实感?,邵沛然都不好意思说实话,这真不能怪鱼,只能说是她们的技术实在是太菜了。 不过贺白洲很快又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算了,反正就算钓上?来了,我们两个也不会杀鱼,估计只能给它放回去。” 有?理有?据。 不过晚上?两人还是吃上?了鱼,是从外面送来的食材。因为据说这种鱼也是养在清澈的湖水里,没有什么腥气,很适合清蒸,所?以贺白洲就给它蒸上了,一口鱼肉都没有?放过,吃得干干净净,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下?午钓鱼的时候,她们从家里搬了躺椅出来,放在湖边。吃过晚饭之后,两人就又到这里来,一边看星星谈天,一边消食。 结果一躺下,邵沛然就朝她丢过来一个东西。 贺白洲抓起来一看,发现是一瓶驱蚊液,立刻感动了。这东西明显是给她带的,毕竟蚊子也不咬邵沛然,就光咬她。 不过,等她抹上驱蚊液之后,就不一定了。 所?以贺白洲把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抹了一遍之后,就拿着驱蚊液凑了过去,对邵沛然道,“我也给你抹上。” 邵沛然没有?拒绝,靠在躺椅上?随她折腾。 贺白洲发誓,自己真的是打算纯洁地涂个花露水。怪就怪夏天的衣服太薄,又太短,因为不打算出门,邵沛然穿了一条宽松的短裤,那么长的一段腿都得抹上,抹着抹着,气氛就不对劲了。 她们还在新婚蜜月之中呢。 贺白洲不知何时也爬上了躺椅,两人挤在小小的一张躺椅之中,身体完全紧贴在一起,几乎动弹不得。在驱蚊液的香味之中,她们交换了一个漫长而温柔的吻。 不等贺白洲犹豫要不要回房间,邵沛然已经解开了她的扣子。 夜凉如水,山风徐徐。 山间的天幕似乎特别的低,而漫天的星子看上?去就格外地大,每一颗都在闪闪发亮,似乎随时都能从天穹上?垂落下来,被她们触碰到。 不知何处传来的虫鸣,高高低低地吟唱着从古传到今的调子。 …… 第二天依旧是个晴天,贺白洲和?邵沛然起床之后,就按计划准备起了野餐的食物,然后拎着篮子上?山。 可惜这一次,到了山顶,没有看到对面的青烟,似乎昨天待在那里的人,已经离开了。 好在食物很美味,两人依旧尽了兴。 又过一天,假期就到了尾声。山居的生活慵懒而闲散,等到发现要离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留恋不舍。但是在远方,还有?很多牵挂着她们的人,还有?很多她们牵挂着的事?,所?以她们只能收拾好行李,踏上归程。 回去的路上,贺白洲拿着手机,翻检自己这几天里拍的照片。 大部分都是风景照和邵沛然的单人照,尤其是邵沛然,贺白洲拍她简直有瘾,动不动就想掏出手机来咔嚓一下?。有?时候觉得光线或者角度不对,还会反复调整。所?以这会儿,她就必须要挑选一番,留下?最满意的那张,把其他的删掉。 两人的合照很少,不过每一张都是贺白洲觉得应该细心收藏的。其中有?些尤其要藏得深一点,免得回头给人晒照片的时候,不小心选错了发出去。 最后,贺白洲挑挑拣拣,选了一张邵沛然躺在满是黄叶的松树下?睡觉的照片,设为桌面,为这一趟旅行划下?了完美的句号。 还在归程,她就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假期了。 上?飞机之前,山间木屋的主人赶过来跟她们见了一面,算是又交了一个朋友。东北大哥十分?热情,送了她们不少本地特产,又热情地邀请她们下次再来,最后亲自把人送到了机场。 半小时后,飞机划破云层,飞向了两人共同的新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凌乱小可爱点的彩蛋。 本章友情演出嘉宾(虽然没露脸):袁宵,卓文君。 感谢在2021-05-2920:58:55~2021-05-3020:5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名字昵称都没有9瓶;老吳2瓶;2169174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8、番外四·高助理为何那样 “我要辞职。”高一雯站在贺白洲面前,一字一顿地道。 贺白洲刚刚坐下来,正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全都喷在了电脑屏幕上,“为什么?” “个人原因。”高一雯板着脸,递上打印好的辞职信,“我会对外发布招聘信息,找到能接班的人之后再走。先跟你说一声,回头面试的时候你也要在。” “所以说为什么突然要辞职?”贺白洲依旧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说过了,是因为个人原因。”高一雯再次强调。 都是成年人了,别人的个人私事?当然不好打听得太深,尤其是人家不想说的那种。看?高一雯的样子,态度是很坚决的,似乎完全没有挽回的可能。这?让贺白洲一边懵逼,一边又忍不住紧张。 高一雯要是辞职了,她去哪里找个这?么全能、好用而且相处融洽的助理? “你让我考虑一下。”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贺白洲只好摆摆手,让高一雯暂时退下。 “不用考虑,我现在就去发招聘启事。”高一雯说,“我打算先在医院内部挑两个,再?从外面招两个,先试用一段时间,你再?看?看?愿意留下谁,剩下的人再转岗去别处。” 安排得可以说是非常周全了,贺白洲怀疑她想辞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于是心情愈加糟糕。 等高一雯一走,她就连忙拿起手机,打给邵沛然,将这?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告诉了她。直到现在,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好好的,她到底为什么要辞职?” 邵沛然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吃惊。 她想了想,问,“是不是平时工作太忙了,没有娱乐和休息的时间?” “应该不至于。再?说医院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之前明明还好好的。她也会抽时间去健身逛街什么的。至于别的娱乐,也就是打打游戏,她在工作时间开两台电脑挂机游戏,我可从来没说过她。”贺白洲说到这里,忍不住有些委屈。 平心而论,工作确实很忙,尤其是她自己的工作,大部分都是高一雯在做,但是她不但给了高薪,更给了高一雯足够多的空间和权利。几年来两人一直合作愉快,怎么毫无预兆地,就要辞职了呢? “万一她谈恋爱了呢?” “那更不可能了。”贺白洲说,“她的口头禅就是‘谈恋爱影响我赚钱的速度’,再?说,之前也没有任何端倪,总不可能是一见钟情吧?而且要是谈恋爱了,不是应该更努力工作吗?” 毕竟谈恋爱就要花钱,高一雯之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都这么拼命了,要是谈恋爱,应该更努力才对。 “那是不是对薪资不满意了?”邵沛然也在忙,闻言又抽空分心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贺白洲毫不犹豫地反驳,“你知道她拿几份工资吗?” 邵沛然也没想到,高助理居然是个做一份工作拿五份工资的人生赢家,听贺白洲解释,才明白是因为贺家奇怪的家庭结构和氛围。不过,以高一雯的工作能力来看,的确值得这?么多工资。 她想了想,问贺白洲,“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应该给她加一份工资?” “先把辞职的事?情解决吧。”贺白洲没精打采地说。 邵沛然这边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贺白洲听到另一边还有人找她汇报工作,只好挂掉电话,试图向医院里的同事?们打探消息。这?些人跟高一雯朝夕相处,总能知道点儿什么吧? 结果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高一雯这段时间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倒是这一问,让下面的人猜到了高一雯要辞职的事?,消息一传出去,立刻就在整个医院引起了十分广泛的反响。 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无法接受这件事。毕竟贺白洲虽然是杏林医院的牌面,但是只有医院里的员工们才知道,高一雯才是她背后那个支撑整个医院运转的女人。 她要是辞职了,这?些工作谁来做?换了一个人,杏林医院还会不会是现在的杏林医院?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不用贺白洲说什么,大家就自发地组织起来,开始查漏补缺,寻找高一雯辞职的原因。 结果原因没找到,大家倒是把自己工作中不足的地方给挑了出来,并且开始竭力弥补。这?么一来,整个医院风气简直为之一新,所有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但是高助理依旧在有条不紊地挑选着继任者,似乎并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 当然也有人去问她,但高一雯给出的答案统统都是四个字:私人原因。她这么一说,有点眼色的人就该知道不用继续问了。就是真有人继续问,她也还是四个字:无可奉告。 最后折腾了一圈,就连一些尚在住院中的病人都知道高一雯要离职了,但原因却还没有找到,更不用说改变她的决定。 眼看高一雯已经把在医院内部挑选的人员名单给送过来了,贺白洲只好破釜沉舟,决心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一定要从高一雯嘴里把原因给撬出来。 不过撬开别人的嘴也是要讲究技巧的。高一雯本来就是个很善于守密的人,不会轻易开口。所以贺白洲决定,先设法将她灌醉,再?伺机发问。 要说起来,贺白洲回想了一番,突然发现明明认识了很长时间,她却好像没见过高一雯喝醉了的是什么样子。 她们偶尔会两个人单独出去撸串,也会要一些啤酒,但高一雯一向都是适可而止,不会多喝,说是在外面不安全。至于医院的员工聚餐,就更不用说了,毕竟高一雯通常都是那个组织者,要照顾到每个人有没有吃饱吃好,自己根本没时间吃喝。 所以,要灌醉她,除了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合适的地点之外,人还不能太多,最好是比较亲近的那些,她才能放松下来喝醉——当然也不能太少,否则灌酒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人被逼到极处,果然都能激发出潜能。虽然条件苛刻,但贺白洲最终还是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一场不超过十个人的聚餐,地点在她和邵沛然位于郊区的别墅里,可以在草地上搞BBQ,把气氛炒起来。至于聚餐的理由,就是欢送秦小姐出国的践行宴。 秦小姐已经联系到了合适的学校,家里那边也已经说好了,机票就定在下周。 为此高一雯还悄悄联系了会来参加聚餐的所有人,把自己的灌酒计划告知,让他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帮忙起个哄。然而万事?俱备,却在高一雯这里碰了钉子。 “我就不去了,最近还要准备交接工作的事?,没时间。”高助理十分冷酷地拒绝了贺白洲的邀请,“你们玩得愉快。” “为什么不去?”贺白洲痛心疾首,“秦小姐在咱们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跟你也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一场,她现在要出国,还不知道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这?你都不去送?” “我会去机场送她的。”高一雯很干脆地道,“聚餐就不去了。” “不行,你一定得去!”贺白洲准备这?么多就是为了她,哪能允许她拒绝? 高一雯拼死抵抗,两人拉扯一番,差点儿直接打起来。最后高一雯死死抱住沙发,大喊,“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去聚餐?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这?个没良心的!” “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辞职?”贺白洲抓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一边也喊,“我对你难道又不够好吗?” 高一雯一听她这?句话,就懂了,“你一定要我去聚餐就是为了这?个?”她反应很快,对贺白洲也足够了解,立刻就猜到了,“打算趁人多灌醉我,然后再问?” “没错!”贺白洲说,“所以你不去可以,理由一定要告诉我。” 话说到这里,她也就不折腾了,松开手,任由高一雯继续抱着沙发,自己往旁边一站,双手叉腰,“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朋友吧?到底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 “你还说!”高一雯恨恨地瞪她,“还不是因为你!” “我又怎么了?”贺白洲十分委屈,“我对你还不好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就算真有什么,你也可以跟我商量嘛,为什么一上来就要辞职?” 高一雯把脸埋进沙发里,“因为不辞职,我没脸见人啊!” 贺白洲:??? 高一雯一看?她满脸迷茫的样子,又忍不住来气。她坐起来,找到自己的包,从里面里翻出一个手机,歘歘歘点开页面,把手机往桌上一拍。 铿锵有力的声音立刻从手机里传出,“贺白洲你有本事不上班,你有本事接电话啊!!!” 周围一阵安静。 贺白洲在高一雯仿佛燃烧着怒火的视线之中,再?次想起了这?个来电铃声,她连忙掏出手机,“我已经删掉了,真的,不信你打一个。” “删掉有什么用?”高一雯绝望地抱头栽进沙发里,“你为什么要换?你敢说邵沛然没听过?!” 贺白洲:“……” 啊这?,她可能真的要失去这?个全能又好用的助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哇,昨天的评论吓得我以为全文完结了,剩下的番外都不知道还要不要写…… 以及又到了月底,小天使们有那种快过期的营养液不要扔,都送给作者吧! 感谢在2021-05-3020:53:14~2021-05-3120:4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咿咿呀呀哒哒10瓶;Whispers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9、番外五·卷毛狗和长毛猫 作者有话要说:#小动物AU# #如何用动物世界的方式打开本文# 特别鸣谢凌乱小可爱的份子钱。 没完结!还有两个番外,以及,六一儿童节快乐~ 在很久很久以前,西边的森林里住着卷毛狗一族。 卷毛狗一族最小的孩子,她的名字叫卷卷,她有着世上最卷最卷的毛毛,柔软蓬松、油光水滑,十分好看,是卷毛狗一族之中的明星人物。 但是卷卷不太喜欢自己的毛。 以为每次洗完澡,吹毛的时候,她的毛毛总是会纠结在一起,很难梳开,而且毛毛被吹得蓬松,就会炸起来,让她的整个变大一号。 总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因为这个原因,卷卷离家出走了。她跨越重重阻碍,终于来到了东边的森林。 东边的森林里住着长毛猫一家。长毛猫一族最大的孩子,她的名字叫喵喵。喵喵是一只非常美貌的猫,她有着圆滚滚的大眼睛,长而整齐的毛毛,更重要的是,她还是长毛猫一族最聪明的猫,并且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梳毛手艺,备受喜爱。 卷卷来到东边的森林里,第一个遇到的就是喵喵。 当时喵喵躺在大树下,正在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长而柔顺的毛。卷卷一看到她,立刻就被迷住了。这么?长!这么?直!的毛!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毛,完完全全符合她的审美,简直恨不得自己也换一身这样的毛。 卷卷情不自禁地靠近对方,看着她将浑身的毛都梳了一遍,激动得想满地打滚。 要是能让她帮自己梳毛就好了,她想。 但是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毛毛,又忍不住自卑起来。卷毛一点都不好看,对方如果看到她,一定也会嫌弃的吧?而且从西边的森林跑到东边来,这一路卷卷都没怎么维护自己的毛毛,所以现在,很多毛都已经打结了,又丑又难以清理。 卷卷伤心地跳进了旁边不远处的湖里。 其实她只是想把自己的毛毛洗一下,看看能不能抢救一番。但是她落水的动静,却被喵喵注意到了。喵喵以为这是一只想不开想要跳湖的小动物,于是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救援。 卷卷维持着狗刨的姿势,看到喵喵游到自己身边,惊呆了。 即使被水打湿了,对方身上的毛毛依旧顺滑地贴在身上,不像她,毛一沾水,看起来更乱、更难看了。卷卷动了一下爪子,想把自己藏进水里。 喵喵以为她呛了水,连忙上前,用爪子托住她,把?她拖到了岸上。 卷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好,抖抖身上的毛,想把沾上的水都抖掉。虽然没有对方好看,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稍微保持一点形象,不要让人第一次见面就讨厌她。 她真的很想跟这只猫猫做朋友呜呜呜…… 看到她抖水,喵喵觉得很好玩,也站起来,跟她一样把身上的水抖出去。结果身上的水都抖到了对方身上,一猫一狗玩得很开心,就这样建立起了奇妙的友谊。 抖干水之后,喵喵还摸出了自己的小梳子,帮卷卷梳毛。 她有着十分出色的梳毛手艺,即使是卷卷这样到处打结的卷毛,也被她细心地理顺、梳开,一点都没让卷卷感觉到痛。卷卷立刻就爱上了这种感觉,明明自己从前最讨厌被梳毛,现在却只有浑身被撸开的惬意和放松。 太阳穿过树叶照在她们身上,风也从树梢倒卷下来,带走她们身上的水分,不一会儿,两只就都变干了。 卷卷身上的毛蓬松起来,喵喵梳了一会儿,忍不住称赞道,“你的毛真?好摸呀!” “你的才好看。”卷卷害羞地蜷缩起爪子,“我可以摸一下吗?” “当然可以啦!”喵喵大方地贡献出自己的毛毛,卷卷立刻扑过去,把?整张脸埋进喵喵的毛里,幸福地吸了一口。 难怪有些人很喜欢吸她们的毛,她想,这样真的好幸福呀! 卷卷就在这幸福的感觉之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因为它跑了很远,一直从西边跑到东边,体力已经耗尽了。而等她睡着之后,从家里追踪过来的哥哥大卷毛立刻出现,将?她带走了。 她没来得及跟自己新交的朋友道别,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在卷卷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哥哥才告诉她,那只猫是长毛猫族的。于是卷卷就开始关注起长毛猫来。可惜在他们西边的森林里,很少看到这个种族的猫猫。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卷卷才再次看到了一直长毛猫。 她和自己小时候交的那个朋友很像,而且也很擅长梳毛。虽然卷卷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朋友,但还是忍不住结交了这个新朋友。 听新朋友说,她有一个姐姐喵喵,梳毛的手艺比她还好,可惜早就已经离开长毛猫家族,搬到南边的森林里去住,之后正好碰上森林大火,就音讯全无了。 前几?年南边的森林起了大火,卷卷是知道的,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的朋友居然也受到了牵连。 连长毛猫一族都打探不到她的消息,卷卷觉得自己或许永远也见不到对方了。 而她直到今天,才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喵喵。 …… 后来,新朋友清清要结婚了。 清清的伴侣是长毛狗一组的,同样十分好看,有一身纯白色的、柔软的长毛,一猫一狗站在一起可登对了,所有人都觉得她们是天生一对,早就应该在一起。 就连卷卷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她心里其实有点失落,因为清清结婚之后,就只会为自己的伴侣梳毛了,她再也享受不到顶级的梳毛手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卷卷看到了清清的表姐! 她有着一身十分漂亮的长毛,爪子上还套着绣花的白手套,坐在靠窗的位置,懒洋洋地梳着自己的毛,看起来十分优雅。卷卷看到她,简直移不开眼。她觉得这只猫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曾经交过的那个朋友,于是小心翼翼地蹭过去,想跟对方交朋友。 对方却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呼,“你好呀,小卷毛!” “你好,我叫卷卷。”卷卷害羞地问,“你知不知道一只叫喵喵的长毛猫?” “我知道,喵喵已经死了。”这只长毛猫说,“你好,我叫沛沛。” 卷卷有些失望,但她还是非常喜欢沛沛,想跟对方交朋友。也许我就是喜欢长毛猫这个种族吧,她想,她喜欢沛沛,比喜欢喵喵和清清要多得多的喜欢。 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沛沛也会梳毛就好了…… 沛沛梳毛的手艺看起来就很糟糕,即使如此,她在卷卷眼中也是最好看、最优秀、最出色的长毛猫。 虽然沛沛不喜欢她。 卷卷又生病了,她想起了喵喵。如果当初自己不放弃,努力去东边的森林找她,是不是就能跟她做朋友了?她已经错过了喵喵,如果现在不努力跟沛沛成为好朋友,也许以后也还是会后悔的。 这么?想着,卷卷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跟沛沛做好朋友。当然啦……如果,如果沛沛也很喜欢她的话,到时候她们也可以结婚呀! 听说沛沛最喜欢好吃的,但是东边的森林里,很多猫都只能吃猫粮,卷卷便主动把自己的营养餐分给她吃。沛沛果然很喜欢,每次邀请都会答应跟她一起吃饭。 卷卷又亲自去湖里抓鱼,给沛沛做了她最爱的小鱼干。 沛沛吃到小鱼干,十分感动。卷卷终于跟沛沛成为了最好的朋友,让沛沛也十分喜欢她了! 直到有一天,卷卷不小心弄掉了沛沛的白手套,才发现沛沛的爪子上都是烧伤的痕迹。原来,沛沛就是卷卷以为已经葬身火海的喵喵,只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改了名字。 原来自己现在最喜欢的朋友,就是从前也很喜欢的朋友。 卷卷十分开心,对沛沛分享了自己小时候跟喵喵认识的经过,沛沛这才想起来,自己出事之前,好像确实在森林里遇到过这么?一只卷毛狗,还为对方梳过毛。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在东边森林生活的时光,所以也连带着忘记了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 心结解开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了。 于是卷卷趁机告诉喵喵,她一直很喜欢她,想跟她结婚的那种。 “可是我已经不会梳毛了。”喵喵说。 “没关系的,不管你会不会梳毛,我都喜欢你。”卷卷保证道。她想,就算卷卷给自己梳毛的时候很痛,她也一定会忍住,不叫出来的。而且她也可以努力学习梳毛的手艺,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喵喵梳毛呢! “而且我的毛这么?丑,你不是也很喜欢我吗?”卷卷又说。 “你的毛才不丑,很软,很好摸,我很喜欢。”喵喵说。 卷卷又害羞了,把?爪子都蜷缩了起来。 “谢谢你。”喵喵说着靠近卷卷,用自己湿润的小鼻子蹭了蹭她的。 靠得这么?近,她才发现,原来卷卷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眸,非常好看。而现在,那双眼睛里都是自己。 虽然错过了很长的一段时光,但是幸好,最后她们还是在一起了。 一只卷毛狗和?一只长毛猫,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她们的生活还在继续,但是关于她们的故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80、番外六·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许乘月第一次见到邵清然,是在大三那年的复活节假期。 原本她并没有回国的计划,只是母亲突然生病,她不放心,就抽时间赶了回来。那时她正在研究一个课题,就算回国也没有放下。因为很多资料没有带回来,但?又急着用,舅妈就给了她一张图书证,让她去自己任职的学校借阅。 S大以风景宜人著名,四月又正是春回大地、鲜花盛开的季节,校园里处处都是风景,确实让人心?旷神怡。 许乘月就借了书,找个僻静的地方待着,一?看就是一天。 她好不容易选出来的这个地方,是个风水宝地。周围都被植被遮挡,只因地制宜地用树桩弄了一?桌一?椅,刚好容一?人待在其中,既阴凉又隐蔽,就算有人注意到这里,只要不走过来,看不见她。 而且不远处就是一处凉亭,就算有人过来,也只会去亭子里待着,不会在周围乱走。 但?从她这里看出去,却能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有种?“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的疏离感,让许乘月十分喜欢。 这天她从忙碌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外看去,想放松一下眼睛,却发现外面的凉亭里已经有了人。 是个女孩,她穿着一?条淡绿色的连衣裙,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看上去清纯可人。她靠着柱子,似乎是在等人,看向不知何处的视线却是空茫的。 许乘月甚至觉得,她好像在对方身上看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愁绪。 然而就在下一?刻,女孩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眼睛变得明亮,脸颊上也泛起淡淡的红色,就像是怀春的少女,正在等待自己的心?上人。只是这从前到后的变化?太过突兀,让许乘月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女孩等的人来了,是个高大俊俏的少年。 许乘月秉承着非礼勿视的理念,收回了视线。可惜今天出来没有戴耳机,她没法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只能被动地听着两人寒暄。 听语气,又不像是情侣,应该是彼此有好感又没有说破的状态。女孩把人约到这里来,是为了答谢对方。她亲手烤了饼干,谢谢对方之前帮了自己的忙。 到这里,看起来都还挺正常的。 不久之后男孩就离开了,女孩却留了下来。然后,她又在这里陆续见了男孩乙,女孩甲,女孩乙,女孩丙…… 这些人不是曾经帮过女孩的忙,被她感?谢,就是知道女孩有了难处,主动提出可以帮她的忙。即使许乘月只是在一边旁听,到这会儿也明白了,女孩家里似乎是经商的,最近遇到了难处,这些人家里条件都很不错,可以在各个方面帮上她家的忙。 总而言之,女孩统统应付了过去,每个人都是满怀期待地来,欢天喜地地走,还带上了女孩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礼物。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每个人都指天发誓一?定会帮上她的忙。 终于,最后一个女孩丙也离开了,外面又安静了下来。 直到这时,许乘月才意识到,自己这一?下午的光阴,就这样莫名地浪费了,什么都没做。 她往外看了一?眼,见那女孩还没有走,她依旧靠在柱子上,面无表情地不知看着什么地方,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又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这回是打给?家里的,她撒娇卖痴地对父亲说,自己今天已经找了人帮忙,家里的难题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那边似乎夸奖了她,她便微微笑起来,露出了几分真心?的高兴。 可是等电话一?挂断,这一?点高兴就也淡了。 许乘月这时才终于明白,她之前是在做什么。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一?边吃惊,一?边又有些说不出的情绪。平心而论,她是不喜欢这种?人,也不喜欢这种?做派的。 可是她看着那个抱膝坐在凉亭里的女孩,又忍不住想,她真可怜。 看起来好像是她把别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为自己谋取好处,可是这一?切,全都是靠算计来的。而且最终,享受这好处的人似乎也不是她,她自己,也并不真的因为得到了这些而高兴。 所以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之后,许乘月又在学校里看到了她几次,每一次,她身边都跟着好几个人,看起来众星拱月的样子。她脸上始终带着笑,侧着头认真地倾听身边的人说话?,看起来十分温柔体贴的样子。 但?许乘月却总会想到她在无人时露出的那种空茫的表情。 也许有时候,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所以看似拥有了很?多,可细细一?想,又觉得全是空的、假的。 许乘月忍不住在每一?次偶遇的时候,将自己的视线投向对方。 这世上,可怜和好奇都会让人忍不住去探究另一个人,从而渐渐陷入其中。明明两个人还没有正式照过面,但?是许乘月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叫邵清然,知道她在学校里是个风云人物,知道她是钢琴大师的弟子,载誉无数,是人人称赞的才女…… 一?个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女。 越是知道,就越是觉得难以置信。这样一个人,她应该从小就拥有最好的一?切,为什么还要这样费尽心思?地去谋算? 假期结束之后,许乘月回到学校,开始继续自己的学习。 她曾经短暂地忘记这个萍水相逢、却引发了她兴趣的女孩。直到某一?天,她跟着同为去听了一?场演奏会,意外地发现,邵清然也是表演嘉宾之一?。 那是许乘月第一次听她弹琴。如果说,在那之前,许乘月对她的关注只是因为同情,那么从此以后,她的心?开始被对方撼动。或许是因为意外地了解了演奏的人,所以许乘月能够听出她的音乐里所表达的那些情感?。 这个仿佛被全世界宠爱着的女孩,最渴望的竟然也是爱。 她汲汲营营、努力算计,只是想要很?多很?多的爱。 可这注定是个悖论。由伪装、算计和精心表演所得到的爱,还算是爱吗?她自己或许也知道这一?点,也不满足于这样虚假的爱,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可是除此之外,她不懂得该如何去爱别人,更不知道该如何让别人爱自己。 于是只能像是饮鸩止渴一般,反反复复地去表演、算计,维系着那些虚假的爱。 那一刻,许乘月想,那就让我来爱你吧。 许乘月将邵清然看作是一份必须承担的责任,因为她看得出来,邵清然正徘徊在某个很危险的界限上。如果任由她这样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做出坏事,毁了别人,也毁了她自己。 所以她会爱她。 她的爱是纯粹的、丰沛的、源源不绝的。所有邵清然想要的,她都能给,也愿意给她。许乘月希望这样的爱,能够滋养对方,让邵清然学会什么是爱,如何去爱,甚至如何被爱。 同时她也会看着她,绝不让她这份渴望爱的心?情在某一?天,变质成能够伤人的利器。 这一?年的圣诞节,邵清然在学校图书馆偶遇了许乘月。 那是个无比浪漫的开端,她们站在书架的两侧,同时抽去了面前的书,然后隔着狭小的缝隙,看到了地方的脸,彼此都是一愣。 离开图书馆时,两人又在借书处碰了面。 这一?次,许乘月主动朝对方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许乘月。”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邵清然说,“好名字。” “哪里好?” 她只是随口一问,邵清然分析起来却头头是道,“唐人的诗句,即使是写乡愁,也是藏起来的,读来只觉得豁达放旷。不像宋人,只在细腻处着笔,让人读来满心?惆怅。”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首宋词让你如此感慨,可是你既然读来有所感?触,一?定是因为诗句契合了你心?里的某种?想法。”许乘月认真地说“你读出愁绪,是因为你也不开心?吗?” 那一瞬间,邵清然脸上闪过的,应该是一种?被揭破的慌乱。 “我?”她掩饰地笑了笑,“我怎么会不开心??” “开心?就好。”许乘月说,“希望你从今天起,没有愁绪,每天都一样开心?。” 那时,邵清然尚不知道许乘月对自己做出了什么样的承诺。 其实一?开始,她是并不打算跟许乘月深交的,因为觉得这个人看不透,反倒是自己,在对方面前,总像是没什么秘密似的,让邵清然觉得不安。 但?是没等她下定决心,就意外地得知了许乘月的身份。 再之后,一?切都由不得她了。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从认识许乘月之后,她确实轻松了很?多。 因为有这个可以兜底的人,她不再需要像从前那样去费心谋算,就为了拿到一点点好处。她依然喜欢众星拱月的感?觉,依然希望所有人都喜欢自己,但?现在,她可以更从容、更淡然,不用再战战兢兢,生怕踏错一?步就会翻车。 她从许乘月身上得到了一?直想要,却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虽然那时,她自己并不懂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0119:48:34~2021-06-0220:5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441718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1、番外七·青梅正好 十?五岁的贺白洲,正处在青春期,是个令家人?十?分?头痛的臭孩子。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她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父母哥哥全都成了外人?,整个人?又冷又硬,好像怎么都暖不过来的样子。 平心而论,马斯特侯爵和穆菁都不能算作是称职的父母。马斯特伯爵是个严肃的绅士,对他来说,教养孩子——尤其是女儿,应该是妻子的工作,自己无需插手。而穆菁,她从前满心怨恨,对孩子自然多有疏忽,后来虽然渐渐看开了,却也始终没有学会怎么去当一个母亲。 间?隙已?成,在贺白洲开始叛逆的时候,这?对父母就更不指望突然能够进入孩子的内心了。 也许,等她长大一些就会好——他们只?能这?样期待着。 这?一年,穆菁带着女儿回娘家探亲。 其实这?样做,多少有一点希望她能跟这?边的亲戚拉近距离,以后多个人?扶持的意?思。因为家业多半是长子继承,所以就更要为下面的孩子多谋划一些。 可是大概就连穆菁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趟回国之旅,最后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那些怨愤收敛得很好,至少从来没有对孩子抱怨过。可是没想到,即使如?此,贺白洲也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喜,甚至存下了一段心事。 在听到她跟娘家亲戚诉苦的话?之后,更是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愤恨之下,直接偷偷开车离家出走?。 贺白洲并不知道,其实这?时,穆菁能将自己曾经的苦对人?吐露,就代?表着她已?经渐渐放下,不再去纠缠这?些过往,甘愿退回妻子和母亲这?个位置了。可惜,上天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偷偷开车出门的孩子出了车祸,事情也彻底摊到了明面上。 那一刻,作为家长强撑起来的那一点尊严和面皮,被已?经长大的孩子毫不吝惜地?撕碎了摔在地?上,从此以后,这?个家就连表面的和平也很难维持了。 贺白洲拒绝回E国,也拒绝留在亲戚家养伤,更拒绝父母的探视和陪伴,她像是一只?幼嫩的刺猬,却已?经学会把自己的刺都炸开,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最后,是哥哥Chris借了朋友家的一处别墅,带着她搬了过来。 这?处位于S市郊区的别墅,风景优美?,还种了一院子的玫瑰,确实是个养伤的好去处。 可惜贺白洲这?时候满心的愤世?嫉俗,根本欣赏不了一切的美?。她虽然才十?五岁,但是懂得的事情又过分?的多了,于是成熟与天真两种气质,在她身上糅合成了一种矛盾的深沉。 她就被这?深沉死死压着,怎么都挣不过来,喘不过气。 甚至想过,怎么就没直接撞死呢?死了一了百了,也许就不用躺着这?样受罪了。 直到有一天,凌乱的音符突然入耳。 随着这?些音符被它们的主人?一一理顺,贺白洲那些凌乱的心事,似乎也都一一沉静下来。她的眼睛好像突然能看见光了,鼻尖能嗅到玫瑰的香气,身上能感觉到阳光照过来的热度和风从窗户钻进来的轻柔。 这?个世?界,在她的眼中重新恢复了颜色,它是这?样的美?好,让贺白洲无法轻易舍弃。 她有了求生之念,开始积极配合治疗。那时候没有多想,只?是迫不及待地?希望自己能下地?走?动,去隔壁看看那个弹琴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贺白洲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她坚信那是一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她们一定会成为非常、非常亲密的朋友。 Chris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为她准备了轮椅,说可以推她出门去晒太阳。其实就是希望她能出了院子,主动去拜访隔壁的那一家。要是交上了朋友,心情好了,她的伤势自然能恢复得更快更好。 但贺白洲拒绝了。 坐在轮椅上跟自己未来最亲密的朋友见面?那样太不cool了! 好在,在这?种迫不及待的情绪的催使之下,她的表现已?经够好,所以Chris也没有强求。 贺白洲能坐起来了,能下地?了,开始复健了……情况一天比一天更好,她的心情也就一天比一天更明媚,甚至已?经开始怀想无数种跟对方见面时打招呼的方式了。 然而就在这?一天,贺白洲在器械上复健时,突然听到隔壁传来的巨大响声。 她的心头猛地?一跳,感觉像是发生了某种很重要很重要,甚至是当下的她无法处理大事。贺白洲呼吸一滞,就在器械上弯下了腰。 Chris吓了一跳,伸手把妹妹抱起来,准备送她回床上。 这?一动,贺白洲才回神,她紧紧抓住哥哥的袖子,艰难地?开口,“隔壁……让我去,我坐轮椅。” “你?待在这?里,我过去看看吧。”Chris也听见了那阵响动。本来别人?家的事,与他们无干,这?时候去拜访也不合适。但是妹妹这?样在意?,就顾不得了。 贺白洲用力摇头,“我去!” 哥哥没办法,只?好将墙边一直被冷落的轮椅推了过来,扶着她坐上去,推着人?去了隔壁。 原本还发愁该怎么进去,结果隔壁门户大开,外面歪歪斜斜停了两辆车,看起来很匆忙的样子。就在此时,又一阵响动出现,兄妹二人?都是一惊,也顾不得仔细思量,Chris就匆匆推着轮椅走?了进去。 才一上台阶,贺白洲就惊呼一声,“不要!” 越过敞开的门扉,她看到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靠在钢琴上,左手握着水果刀,正朝自己的掌心扎去。 一瞬间?,贺白洲的心跳几乎都要停了。 但好在外人?突然出现,对这?家人?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惊吓,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就此消散。即使如?此,那女孩手里的刀尖依旧从掌心划过,一抹血色迸发了出来。 贺白洲甚至顾不上等哥哥,自己推着轮椅走?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焦急地?掏出帕子来擦。 好在真的只?是划破了一点血皮,擦掉之后就只?渗出了一线细细的血珠,看起来并不严重。贺白洲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去看被自己拉着的人?。 对方也正怔怔地?看着她。 贺白洲以前听外婆念古诗,说什么“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她只?觉得美?,却一直不解其意?。直到此刻看到这?个人?,心间?霎时被一股酸胀的情绪充盈,有种十?分?想哭的冲动,才好像一下子就懂了。 原来那是这?样一种感觉。 林鹤之和邵思语终于反应过来了,做父亲的警惕地?盯着突然闯入的人?,做母亲的却已?经扑到了女儿身边,握住她的手就开始落泪。 贺白洲被人?家的亲妈挤开,只?能讪讪地?松了手,把这?个位置让给了邵思语。 但那女孩的视线,却随着她移动了一下,于是她又高兴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对方,那边Chris和林鹤之已?经结束了初步交流。Chris虽然年纪小,却是从几岁开始就被当成大家族继承人?培养的,林鹤之这?种撑面子的“大师”在他面前,几乎可以说是无所遁形。 他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于是走?到邵思语身边,递上了自己的手帕,轻声道,“夫人?别急着哭,事情还没有了结呢。” 邵思语这?才反应过来,她用力抹了一把眼泪,凶狠地?盯着林鹤之,“离婚,这?婚今天必须得离!不然我就杀了你?再自杀,给我的女儿挣一个清净!” 以前她总是隐忍,总是担忧,还以为是为了女儿好,却不知道小小的女孩儿,原来也是为了维护母亲,才被他拿捏在手里! 今天这?个婚要是再不离,她还配当人?家的妈? “夫人?如?果愿意?,我可以为您引荐专业的离婚律师。”Chris在一旁插话?。虽然明白这?对母女恐怕是无路可走?了,但是动不动用性命威胁,还是让他心惊肉跳。 其实只?要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这?世?上活路不止一种。 邵思语也反应过来,连忙理了理头发,“对,请律师,这?个婚我倾家荡产也要跟你?离!” Chris无奈地?笑了笑,但也不再说什么。这?是一个母亲维护女儿的心,虽然她的言语和行为都很莽撞,根本没有章法,可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如?此珍贵。 林鹤之是这?世?上第一个会见风使舵的小人?,他已?经看出眼前这?对兄妹来历不凡,虽然小小年纪,却也未必是他能对抗的存在,于是怂得非常快。 一件差点儿让娘儿俩豁出性命去办的事,居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处理掉。甚至全程都是律师出面,没让邵思语操半点心,最后更是拿到了大半家产。直到结果出来,邵思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人?走?背运久了,难道真的会否极泰来吗? 而这?个时候,贺白洲正在跟哥哥“谈判”。 她决定不回E国了,就留在这?里生活,上学,交朋友。 作为哥哥,Chris亲眼看到自家那个谁都不肯给面子的臭妹妹,居然一夜之间?懂得在别人?面前献殷勤了,别提多震惊。短短几天之内,贺白洲已?经跟林妙然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表现出这?样强烈的愿望。 让他这?个做哥哥的一边吃醋,一边又不忍心让她失望。家里已?经那样了,之前贺白洲是什么状态,他可是一清二楚,好不容易她好起来了,又何必扫她的兴? Chris回国之后,跟父母恳谈了一次,于是这?件事便这?样心照不宣地?定下了。 邵思语觉得这?外国人?的家长可真是心大,才这?么点大的孩子,就放心她一个人?出国读书了。但是她很感激这?对兄妹对家里的帮助,更高兴女儿终于有了关?系亲密的朋友,于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孩子当成自家的照看,也让E国那边放心不少。 于是一个月后,贺白洲的伤势完全恢复,正好赶上开学季,她就背着新书包,跟已?经改了名字的邵沛然成了同学、同班和同桌,每天手牵手一起去上课。 她中文一般,邵沛然就帮她补习中文。邵沛然英文没她顺溜,她就也帮邵沛然补习英文。 邵沛然每天都要练琴,她就在一边写作业,写着写着,抬起头来往旁边看一眼,要是邵沛然也正好在看自己,她就觉得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甜。等写完作业,再悄悄给来不及做的邵沛然抄。 再后来,她甚至开始模仿邵沛然的笔迹,连抄这?个过程都顺便代?劳了。 有时候邵沛然会教她弹钢琴,那支邵沛然自己创作,让两人?结缘的曲子,贺白洲学得最好,时不时还能跟邵沛然来个四手联弹,其他的就一般。但她还是乐此不疲,学得十?分?开心。 每次邵沛然比赛,贺白洲必然会请假,坐在台下为她加油。到后来,就连学校老师也对此见怪不怪了。 这?两个人?跟连体?婴似的形影不离,就连请假人?家都要一起!但谁让成绩好的学生总是有特权呢?为了这?种特权,贺白洲学习起来那股劲头,是亲哥哥每次见到都赞叹不已?的。 她们就这?样亲密无间?地?长大,一年,两年……直到彼此都成为对方生命中最密不可分?的那个人?。 韶华共度,青梅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这里就正式完结啦! 下一篇开《说好做彼此的替身》,大概月底发文。 贴半章试阅: 第1章替身竟是我自己 2月14日,西方情人节。 谢南园最近忙得昏天黑地,完全不知今夕何夕。还是今天看到手机日程提醒,才记起来今天过节。 她和陆开颜年前就已经定好了餐厅庆祝,也都十分期待这次约会。谢南园过年都在加班,已经让陆开颜独守空房很久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席。 早上到了医院,她就连忙找同事帮忙顶班,说好对方顶半天班,回头自己替对方值一整天,这才终于把时间腾了出来。 中午下了班,谢南园换了衣服,在食堂吃过饭,就准备去给陆开颜挑礼物。 她已经想好要买什么了——陆开颜最近一直在抱怨自己的麦克风用久了,音质没有以前好了。谢南园早就留了心,见她一直没换,便打算把这个作为情人节的礼物。本来要在网上买,便宜一些。只是后来忙忘了,现在只好去店里看看。 不过这样也好,这些电子产品总容易出问题,到时候保修也方便。 谢南园买东西,就只知道去万达广场。但到了这里,转半天都没有看到有卖,只好掏出手机,搜了一下本市的电脑城,准备到那边去。好在距离并不远,走过去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结果一下楼,就看到了熟人。 谢南园笑着上前打招呼,“小高,小陈,好久不见。” 小高和小陈都是陆开颜的高中同学,也是她现实中还有往来的朋友。谢南园和她的事,她们都是知道的,有时候也会一起约个饭什么的,人多会热闹一点,选择也更多。 在谢南园看来,她和陆开颜虽然无法领证,但这样住在一起,也算是组了一个小家。虽然目前还在租房,但两人都在存钱,等再过两年,应该就能在医院附近买得起一套小房子了。 她以陆开颜家属的身份自居,对于陆开颜的朋友,当然也很尽心。既然碰上了,就笑着约对方有空到家里来玩。 小高看到她,十分高兴,倒是小陈,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谢南园没有多想,只以为她是不想碰到熟人,便打算说两句话就走。 结果小高却突然开口问,“谢姐,你是来找陆开颜的吗?” 谢南园以为她们俩是相约出来逛街,听到这句话立刻觉得不对,怎么陆开颜也在吗?为什么没看见?而且也没听她说过,今天有什么聚会。——陆开颜这个人,就是个话痨,这种事,早该唠叨好几遍了才对。 这样一想,就不由得留了个心眼。 后来很多时候,谢南园回想起这一天、这一刻,常常觉得,也许那就是女人的直觉在作祟。 她没有把想法露在表面,而是顺着小高的话说,“是啊,你们约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里面啊。”小高说,“先吃饭,然后再去楼上唱歌。谢姐,你要跟我们……” 小陈在后面拼命地拉小高的袖子,似乎在提醒什么。小高似乎也反应过来了,很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捂了一下嘴,下一瞬,她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讪讪地放下手,“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邀请变成了问句,连语气也虚了很多。 “怎么了,我跟你们一起去,不合适吗?”谢南园故意笑着问,“是什么聚会,我见不得人?” 陆开颜这个人大大咧咧的,也没什么保护隐私的概念,她和谢南园的事,就是她自己说出去的。第一次跟小高和小陈见面的时候,谢南园自己都吃了一惊。但她很快就适应了下来,并且投桃报李,也介绍了陆开颜给自己的同事们。 所以是什么聚会,她不能去? “不是不是,”小高连忙摆手,看起来都要哭了,结果越是紧张,就越是说错话,“就是高中聚会……那个,谢姐,你真的不用在意。” 小陈又拉了一下小高的袖子,小高连忙闭上嘴。 但是谢南园已经猜到了。 她和陆开颜交往的时候,彼此都很生涩,可以肯定是对方的第一次,所以谢南园一直没想过,陆开颜是否还有什么“过去”。可是现在看样子,不但有,而且还是人尽皆知,唯独她谢南园不能知道的那种。 她一定在高中时代,很高调地喜欢过某个人……甚至直到如今,那个人也依旧是不能提的禁忌。 —————— 感谢在2021-06-0220:54:54~2021-06-0320:5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joymedusa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聿熙、老吳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