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走错宿舍后》 1、很丢人 “你要干嘛啦?” 面对来者不善的蒋忠,森鹿深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 蒋忠阴森森地一笑:“森鹿深,我给你脸了是不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才要问问你想干什么?” 森鹿深紧皱着眉头想拉扯回自己的手腕:“我,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谈恋爱,更不想和你谈恋爱。你,你你先放开我嘛。” 男人猛地把人往前一拉,眼里满是戾气,死死地盯着他:“森鹿深,老子追了你整整一年,为你鞍前马后,付出了多少?现在你跟老子说不想?贱人、狼货!你不就长了一张骚脸蛋,嗯,耍老子?信不信我弄死你!” 森鹿深一个头两个大,眼前的男生身材健硕,他根本拗不过,噘着嘴直叹气,“是你自己误会啦,我自始至终都和你说得很清楚啊。是你,你一直······” 男人冷笑一声:“怎么,想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森鹿深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睛里满是委屈:“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你有话就好好说,这么凶干嘛。现在这么多人看着······”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从来不缺八卦的清澈大学生们,眼角余光瞥去,已经有很多人拿出了手机对准了他们。 男人泄了口气,脸色微微有些颓败:“森鹿深,我现在还怕什么?你就答应我吧,好嘛?就当,就当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让我试试,也许你会爱上我呢?我真的好爱你,宝宝,求你了。” 森鹿深头痛地咬了咬唇,挠乱了微卷的头发:“我真的不喜欢你啊,即使勉强在一起,到最后还是会分开,而且闹得比现在还难看,何必呢?” 男人眼睛又冷戾起来:“森鹿深,那是我的事,我愿意为你难堪。你只说今天答不答应我,否则,你今天别想离开这儿!” 森鹿深吓得瑟索了下,声音弱弱道:“你好凶!你,你再这样,我,我就要,我我就就叫人了。” 男人冷笑一声,“好啊,你叫啊,我看看谁会帮你,”说着,他蓦地贴近森鹿深,磨着牙嘲讽道:“你就是个死gay,也就老子不嫌弃你,这么喜欢你。既然你不识好歹闹起来,那就看看谁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森鹿深抬头鼓着腮,瞪了男生一眼:“蒋忠,我再说一遍放开我!” 蒋忠冷笑一声,“做梦!” 森鹿深无力地垂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今天出门真是忘了看黄历,有个漫展活动要参加,却睡过了头,着急忙慌地跑到学校门口,又忘带了手机。气喘吁吁地再次跑到校门口,就碰上大学生周末出行高峰期,拦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一辆车,阴魂不散的追求者就把他给抓住了。 蒋忠见他沉默不语,更加烦躁:“别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儿,老子可没那么多耐心,听到没!” 森鹿深紧咬着唇,他还从来没在自己的追求者身上受过这样的气,实在没忍住,“你讨厌死啦!” 话音刚落,就被泼了一脸奶茶,森鹿深不可置信地看向蒋忠,男人表情狠厉,“给脸不要脸是吧!老子他妈······哎,卧槽!” 蒋忠的拳头已经抬起,森鹿深挣脱不开,吓得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半天,脸上也没任何感觉,他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却看到了一双深邃厉沉的眼睛。心里咯噔一声,很多复杂的情绪像泥石流一样奔涌而出,然后在那个男人锋利的目光中激越盘旋,变成了赤裸裸的尴尬、难堪和羞恼,一下把他全身淹没······ 怎么会碰到顾皓临! 此时,顾皓临紧抓着蒋忠的手腕,健硕坚实的长臂上肌肉紧绷,青色的血管脉络突起,力量感十足,他懒懒地暼了人一眼:“想打人?” 蒋忠龇牙咧嘴地狠瞪着眼前的男人,强忍住手腕上的痛,反而冲着森鹿深嘲讽地瞪了一眼:“我说怎么看不上老子,原来早就勾搭上了别的野男人。森鹿深,你踏马装什么装,贱表子!” 话音刚落,他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蒋忠甚至连喊都没来得及,顾皓临抬起一脚,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然后咚地一声落了地,看着就疼。很快,他就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哀嚎起来。森鹿深有些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深深地咽了口唾沫。 顾皓临转脸瞥了森鹿深一眼,唇微微动了动,抬手递了一包纸巾过去。森鹿深诧异地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大手,冷白色,青色的血管脉络微微突立,莫名地,有些晃眼。 指根处有淡淡泛黄的薄茧,纸包在宽大紧实的掌心里显得小小一只。 男人垂了下眼睑,声音冷沉:“擦擦吧。” 这时候,室友秦铠走过来,边拍着手边笑道:“好一出英雄救美啊。老大,你这身手,也是没谁了。”说着,他又笑眯眯地看向森鹿深,“怎么样,森大校草,帅不帅?” 森鹿深微微蹙了下眉,顿了顿,还是强迫自己看向顾皓临,这位景大和自己齐名的校草——195的大个儿,肩宽腿长,精悍劲瘦,很有压迫感。脸棱角分明,俊美坚毅,一双锋利深邃的眼眸更是让人难以直视。他被景大学校论坛称为古希腊掌管荷尔蒙的神,每次有人在论坛里贴上新拍的照片,都会引来一堆土拨鼠尖叫。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比自己大一岁,这个人身上却有一种冷硬成熟的老干部风,哪怕野蛮打架时也是淡定潇洒的,而自己却屡次在他面前······ 顿了很久,森鹿深也不想说话,周围的气氛有些微妙,秦铠正要笑着开口,他却转身跑了,只留下一阵带有玫瑰甜味儿的风。 秦铠愣了愣,人都跑出去好远,他才扬了扬手臂喊起来,“嘿,森大校草,你连句谢谢也不说啊!” 话音刚落,森鹿深就一个急刹车,很决绝地把手里的纸巾包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跑了两步后,他偷偷摸摸地转过身看了看,偷感很重地搓了搓小手,还是跑掉了。 秦铠手指抖着指向前方,瞪大眼睛对顾皓临控诉,“他,这,你······” 顾皓临抬眉轻轻掠过那抹纤细娇柔的背影,鼻尖儿似乎还萦绕着少年淡淡的玫瑰味道,表情依旧冷峻,只是眼睛微眯了眯。 又去宿舍换了身衣服,看看时间,提前弄好妆造是来不及了,只能先到场地再说。 好友魏守和陈橙都等急了,一见他来,正要“亲切”地问候,见他脸黑得像锅底,于是,他们话锋一转,变成了真的问候。 陈橙戳了戳他娇嫩的小脸蛋儿:“妈哎,这是谁惹我们家小王子了?” 森鹿深烦躁地掀了掀眼皮,噘着嘴很不高兴:“别说了,真晦气。今天被蒋忠堵校门儿了?” 魏守蹙了下眉:“他还敢纠缠你。” 森鹿深摇了摇头:“这不是最主要的。” “啊?还有别的追求者,他们为了争夺你,修罗场了?啧啧啧,上学校论坛了没?”说着,陈橙赶紧掏出手机登录上学校论坛翻看起来。 森鹿深翻了个白眼儿,吐了口浊气:“还不如修罗场呢,我,我遇上了顾皓临,他,他帮我解围了。” 魏守夜啧了一声:“这的确,有点儿·····” 陈橙闻到八卦的味道赶紧凑过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顾大校草想英雄救美呢?” 森鹿深瞪了陈橙一眼,没好气道:“滚啊,他硬死了!我在他身上吃了那么大亏,我还不知道嘛?” 陈橙色眯眯地凑到森鹿深身旁,蹭了蹭他的肩膀:“哪里硬啦,我咋不知道,展开说说?” 森鹿深烦躁地推开他:“你走开,老色批,我是说他脾气,脾气又臭又硬!还有,他整个人都又臭又硬!” 陈橙又黏上来:“对自己自信一点儿嘛。你可是咱们学校的‘钢铁杀手’,多少嘴硬的铁直男后来还不是自动弯了。也许就是那一次你反而给顾大校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 森鹿深白了陈橙一眼:“我谢谢你,陈橙,你现在已经在我的黑名单周围徘徊了。” 陈橙撅了撅嘴:“那如果真像你说的,你们两个的关系闹得很僵,他今天干嘛还要救你啊?” 森鹿深更气了:“谁要他救啊,真是的,丢死人了!顿了顿,他晃了晃头:“别说了,赶紧帮我换上装,我今天要大干一场,才不去想那些糟心事儿了。” 这时魏守赶紧凑到森鹿深身旁把陈橙拱到了一边,冲着他谄媚地笑了笑:“是是是,我的王子殿下,今天的确需要你大干一场,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森鹿深嫌弃地冲魏守掀了掀眼皮:“我现在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魏守一听,和陈橙对视了一眼,“很好,好极了。”说着赶紧把森鹿深拖到了他花大价钱和主办方临时租赁的化妆间。推开门一看,一件华服赫然矗立在眼前,森鹿深整个人都麻了,赶忙急刹车:“天杀的,你们不要告诉我今天要穿这件!” 2、钢铁杀手进门了 周末,体育系218宿舍要团建,四个直男糙汉子聚在一起,首选肯定是喝大酒。 酒桌上,秦恺手舞足蹈地说着今早上发生的事儿:“你们不知道,咱们老大一看到森大美人有危险,立刻就冲了出去,比子弹还快还猛呢!就这样······”说到最后,秦恺却摇头啧了两声。 李政和赵旭草了两声:“你小子别断在这儿啊,可惜什么?” 秦恺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忽然大笑着把森鹿深转头就跑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李政和赵旭也跟着大笑起来,李政更是拍着顾皓临的肩膀,“没事儿,老大,森鹿深可是咱们景大有名的大美人,人家有点儿脾气不正常?” 赵旭撇了撇嘴:“就是没脾气也够呛。咱老大的德性你们还不知道,那是母蚊子站在他身上都得崴脚,唯一能近他身的估计只有黑乎乎的篮球了。” 秦恺笑着捶了下赵旭的肩膀,“好小子,就你会说是吧,你多说点儿,老子爱听。哈哈,来来来,让我们为钢铁直男干杯。” 说着,三个人同时举起了酒杯,顾皓临不知道为什么,老僧入定似的,端酒都慢了半拍儿。 秦恺狐疑地蹙了下眉,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老大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跟谁欠了你一个亿似的。说起来,今天看到森大美人,我说人家漂亮,你嗤之以鼻,结果森大美人有难,你蹿得比谁都快。可帮完人后,森大美人不仅不领你的情,还把你给的纸巾给扔了,你不会真的伤心了吧?” 赵旭眼睛一亮,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道:“对啊,老大,从实招来,你是不是······” 这话一说,三个人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顾皓临,比探照灯还亮。 顾皓临脸色冷峻硬沉,锋利的唇线挑了挑,淡漠地瞥了三个人一眼:“还喝不喝?” 秦恺噘着嘴瞥了他一眼:“不是我说老大,咱森大校草那的确有资本,那模样那身材,多少直男都为他弯了,人送外号‘钢铁杀手’。学校论坛都说,要是森大校草穿上女装,那就没校花儿啥事儿了。就咱们系,那帮臭小子们一提到他都犯花痴,摩拳擦掌地想要追呢。” 李政抿着唇啧了声:“岂止咱们系啊,今天这不校外人员都想冲进来。不过,老秦你还别说,要是他穿上女装冲我笑笑,恐怕兄弟我也要沦陷喽。” 赵旭赶忙举起手:“我要是没女朋友,我也悬。” 秦恺撞了下顾皓临的肩膀,笑得有点儿浪,“老大,该你了,要是森大校草穿上女装冲你笑,你······” 顾皓临抱着胳膊,脸上冷峻坚毅,只是眼皮冲秦恺微微一挑:“你很无聊。” 秦恺嘁了一声:“老大,你也太能装了,都是男人,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心动。” 哼,心动,那小子见了他跑得比兔子都快。顾皓临唇贴在冰凉的酒杯上,酒一饮而尽,他正要倒酒的时候,秦恺又笑嘻嘻的凑了上来:“你就嘴硬吧,这酒和你有仇似的,撒什么气啊?” 顾皓临蹙了下眉,正要推开秦恺的胳膊,这时候一个白皙可爱的男生走了过来,他看到顾皓临时瑟缩了下,紧抿了抿唇,这才声音细弱地递过了手机:“哥,能,能和,和你交个朋友,加你个微,微信嘛。” 顾皓临还没来得及反应,其他三个室友就不怀好意地嘿嘿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抬眸对上那个男生,也没做什么表情,只是稍稍一挑眉,本就冷峻的脸更添了丝凌厉,“你说呢?” 小男生忍不住颤栗了一下,脸色很快就白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随即转身就跌跌撞撞地跑了。三个室友嘻嘻哈哈成一团,然后冲顾皓临撇了撇嘴:“哎呦,老大的桃花不分男女那是一如既往地多,不过咱们老大还是一如既往地辣手摧花啊。” 秦恺先摇了摇头,“那也不对,今天老大可是对森大校草多情了呢,只是森大校草却对他无情了。哈哈哈,真是天道好轮回啊。”说着,他轻撞了下顾皓临的肩膀:“你说,你的克星不会真是森大校草吧?” 李政猛点了点头:“还真别说,这俩不正好是景大的双校草,他们不配谁配啊?” 赵旭:“卧槽,老子举双手同意······” 室友们声音很是爽朗,只是顾皓临听着却越来越模糊,他的思绪因为刚才的变故慢慢飘远,飞到了上学期冬天,第一场雪后。那天他的脸应该比现在还要凶,语气也更不好,以至于森鹿深的脸是那样的苍白,白的就像操场上堆起的雪人。 他又怯又呆地看着自己,皮肤没有一丝血色和温度······似乎比刚才那个男生还要可怜。 从今天看,他好像对那天的事还耿耿于怀。 说起来,今天真是有够倒霉。被魏守和陈橙连忽悠带强迫,穿上了一身那样的衣服,辛辛苦苦干了一天,就遇上大雨,打仗似地抢救了一通物料。魏守大手一挥,准备请客犒劳,但他累得连妆都不想脱,直接穿着就打了个的,等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竭了。 好在天很黑,又下着大雨,他又套了件魏守的黑色风衣,基本没人注意到他还带着那样夸张的妆容。 森鹿深感觉身上就像压了两块大石头,眼皮直打颤,走路都发虚。他有些后悔,昨晚不该熬夜追剧的。幸好,一阵秋风吹来,让他清醒了些。紧了紧大衣,好不容易走到宿舍楼下,一只脚刚要迈进大厅,就被宿管阿姨拦下来了,“哎,这位女同学,你······” 景大的宿舍门禁管理规定,不是本宿舍楼的进出都要登记,尤其是进入异性的教学楼。但宿管阿姨见森鹿深脸色苍白,却画着浓重的眼影,看着就跟个怨念慎重的女鬼似的。 今天下大雨,现在也才八点多钟,但宿舍楼里来往的人特别少,楼道里的灯光也显得昏昏暗暗的,宿管阿姨后背忍不住打了个机灵,“姑娘,你是来找渣男报仇的吧?” 森鹿深困极了,根本没听清,微微掀开眼皮子,就露出了红色的美瞳,阿姨顿时吓得一咧嘴,妈哎,这得被渣男伤得多深啊,眼睛都红了。女人心疼“女人”,她二话没说就把人给放走了,等反应过来还没签字的时候,就不见了人影。 宿管阿姨打了个冷颤,赶紧缩回值班室。 森鹿深迷迷糊糊地爬上楼梯,太累了,他时不时地扶着楼梯喘粗气,等爬上一层后,森鹿深忽然迷糊了,这是几楼啊?他怎么分不清楚了?眼里的美瞳模模糊糊的,让他的视线很不清楚,墙上的楼号到底是2呢,还是3呢?好像是2,但是他太累了,两腿根本不想走,又觉得那数字是3。迷糊了半天,他心里越来越确定那是三,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晃晃悠悠地地朝左边走去。 也许是灯光昏黄,他压根没发现,印着楼道数字2的尾巴上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留下一个又长又黑的脚印子…… 森鹿深数着数往前走,等走到一间宿舍前,眼前就模糊飘过“18”两个数字,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猛地推门,踉跄着扑了进去······ 好端端的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起雨来,且越下越大。本来趁着周末,怎么着也得嗨到12点的,但九点多的时候,顾皓临就起身麻利地结了帐,带着三个酒鬼准备回宿舍。 赵旭手搭在顾皓临肩上,说话微微大舌头:“老大今晚状态不佳啊,酒喝的慢吞吞的不说,还这么早结账,是不是······” 秦恺轻捶了下赵旭的脑壳儿,气笑了:“懂个锤子你,临哥这是看天不好,想让店家早点儿下班呢,没看见就剩我们最后一桌了?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才喝几杯啊,就脑子发晕了。” 顾皓临瞥了两人一眼,面色冷淡,什么也没说。这时候网约车刚好到,他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更是一路沉默。直到车子遇到红灯停在了学校那个熟悉的路口,赵旭和李政呜哩哇啦地开始叫起来:“就是在这儿吧?森大校草和那个癞蛤蟆男?” “真的假的,老大,是不是?” 坐在中间的秦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哈哈地说着对对对,顾皓临这时候静静地看着窗外,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车里霎时安静下来,秦恺愣了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再看顾皓临,这小子又回到了从前,抱着胳膊稳坐在副驾,活像座雕塑。 回到宿舍的时候,四个人全湿透了,但酒精的热量却越发滚烫,刚踏进宿舍楼,其余三个就豪迈地脱了上衣,露出喷张的肌肉,只有顾皓临纹丝不动,任由黑色体恤上的水缓缓滴落。 秦恺冲他撇了撇嘴,“你还真是个老干部,这时候了还不脱,不难受啊。” 顾皓临淡淡地嗯了声:“还行。” 秦恺嘁了声:“知道你装,那你先洗澡,洗澡总能脱了吧?” 四个人很快上了二楼,顾皓临走在前面,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手一搭上门,却自己开了。他不由得皱了下眉,转过身冲赵旭道:“你又忘关门了?” 赵旭啊了一声,挠着头疑惑了大半天,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是。” 秦恺和李政一听,立刻一边一个好好收拾了他一顿:“你这个马大哈,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脑子漏勺吗?” “给他好好治治这毛病!” ······ 顾皓临没管他们,进门后抬手开了灯,顺手脱掉了湿透的黑色体恤,流畅精悍的肌肉线条顿时喷薄而出,块垒分明的八块腹肌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被灯光一映,泛着莹莹的冷白光。 秦恺这时候刚好进来,顿时挖草了一声,上来就抓住他的腹肌狠狠揉了一把:“老大,你又背着我们偷卷,这腹肌,更踏马帅了。” 赵旭你和李政也时候也过来围观,看完之后都眼神幽怨地摸了摸自己的。顾皓临皱眉挑开了秦恺的手,“无聊。”说着,他顺手脱掉黑色条纹运动长裤,迈开两条劲瘦有力的大长腿,走进了卫生间。 秦恺嫉妒得哼了声:“像老大这样的极品,最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李政哈哈笑了声:“这还用说嘛,不是森大校草?” “嗯~~~” 三个大男生突然停住了话头儿,秦恺紧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眼:“你们两个有没有听到一声诡异的声音?” 赵旭挠了挠头:“好像是。” 李政眼睛微微睁大:“我好像也听到了呢。” 说着,三个人开始四处找,可是声音没有了,秦恺挠着头更疑惑了,“难道我刚才听错了?” 被热水一激,顾皓临这才觉出今晚的确喝得多了些,头开始隐隐发晕。扎在头发里的手慢慢停下来,白色的泡沫儿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缓缓流过,他眼前再次浮现出了森鹿深苍白的脸色。 顿了好久,顾皓临才咬唇重重地叹了口气,“见鬼。” 吹干头发后,顾皓临径直上床准备休息,可是头刚伸进去床帘,惯常冷静沉稳的他也忍不住闷吼了声卧槽。秦恺他们都愣了,反应过来后,迅速拱过来,争相问道,“怎么了,老大?” 3、一只大蜘蛛 顾皓临竭力忍住内心的惊骇,扭头冷冷地瞪了满脸八卦的室友们一眼:“没事儿,有只大蜘蛛爬上了床。” 秦恺他们都哈哈笑起来,“不是吧,老大,你竟然会害怕蜘蛛?” 顾皓临没理他们,迅速钻进床帘并拉上。顿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了呼吸,这才慢慢转过身,可是下一刻,他的呼吸就又梗在了突立的喉结里······ 刚才一眼就看到自己床上躺了个人,似乎是森鹿深,可没想到竟然是穿着女装的森鹿深! 黑色的纱裙懒散地裹着他纤细柔美又凹凸有致的腰身,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隐隐交叠在朦胧的裙纱下,显得越发娇嫩,勾着人不自觉地往他小巧圆润的脚丫看去。 顾皓临皱着眉头,竟忍不住想,一个男生怎么会有这么小的脚?他忙错开视线,却不想正撞上了森鹿深的脸,即使眉眼紧闭,却也精致如画,眼尾柔长高高翘起,被紧贴在额头的几捋卷毛衬得格外柔媚艳美。 尤其是因为熟睡不经意间微微露出的粉嫩舌尖儿,把清纯和魅惑演绎到了极致,逼得顾皓临眉头紧皱,暗骂了声,这小子可不就打扮得跟只蜘蛛精一样! 他赶紧背过身,胸口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起伏着,眉眼低垂,压着暗沉的神色。好端端地穿什么女装,这个臭小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长长地舒了口气后,他有些烦躁地挠了下后脑勺儿,还是先把人叫醒问问再说。 可寝室里其他三个人正在轮流等着洗澡,有的手机还响起了游戏开启的声音,他紧咬着下唇,压着嗓子,轻轻推了下森鹿深,“喂,醒醒,别睡了。” 结果对方纹丝不动,顾皓临握拳抵鼻轻咳了声,俯下身,又推了他一下。森鹿深眉心蹙了蹙,砸吧了下小嘴,粉嫩的舌尖儿就在唇上舔了舔,娇滴滴地哼唧了声。 顾皓临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大气也不敢喘。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听到森鹿深匀称柔和的呼吸,一下下挑拨着他的心跳。这时,掌心传来一抹温热,他浑身一个颤栗,拿开手后,正好看到森鹿深的粉嫩的舌尖儿又在唇上舔了舔。 顾皓临只感觉脸轰地一下烫了起来,这个小子······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两个人已经紧挨着躺在了一起。顾皓临眉皱得更深,这时森鹿深却呓语了一声,并顺势攀住了他的脖子,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条柔嫩娇软的腿又勾上了他的劲腰,而另一只腿圆润滑腻的膝盖正好抵在他块垒分明的腹肌上。很快,森鹿深就像八爪鱼一样牢牢缠在他身上。他浑身被烫得颤动了下,森鹿深就不满地嘀咕了几声,娇娇软软的,像只小奶猫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皓临才勉强让全身沸腾的血液安静下来,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就感觉到额头和后背,已经出了层汗。他想抽动胳膊擦一下,森鹿深就又哼唧了声,还往他颈窝里钻了钻,软热的舌尖儿不经意间扫过了他手背紧绷遒劲的青筋。 顾皓临全身僵成了钢铁,再也动不了,可大脑却还在喊叫着,一定要把这小子丢出去!可下一秒就变成:要不,还是等宿舍熄灯后再把他丢出去!不行,室友们睡熟后吧,这样谁都不知道······ 然而还没等他计划好,酒精就慢慢上了头。他忽然想起,今天就跟中邪了似的一杯接一杯地喝了那么多。睡意昏沉,怀里的人也越来越软,越来越热,眼皮只沉了一下就再也没抬起来。 晨光熹微,透过床帘,柔和地撒了下来。森鹿深眼皮动了动,睁开了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伸了个懒腰,胳膊就不小心碰到了东西。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床上的玩偶。 一般他睡觉都离不开自己的狼狗玩偶的,每次都要紧抱着睡,可是这一次,“狼狗”毛茸茸的触感竟然变得顺滑,再摸一摸有些硬,还有清晰的线条感······ 昏沉沉的脑袋顿时就清醒了大半,他狐疑地皱紧眉头一看,差点儿叫出声!怎么身边躺了个男人,他,他刚才摸的竟然是男人的腹肌! 一瞬间,森鹿深脑子里转过了很多念头: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自己在干什么?茫然过后,他心里又尖叫了一声,不对,这是招贼了?还是个采花贼?他倒不是盲目自信,毕竟总是受到男人的纠缠。可是这贼也太大胆了,直接杀到了宿舍,还爬上了他的床! 他刚要扬起巴掌准备好好招呼,快要落下去的时候却突然僵住了,脑袋一片轰鸣——顾皓临!竟然是顾皓临,他不是······怎么会?森鹿深彻底傻眼了,谁来告诉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森鹿深苦着脸盯着顾皓临坚毅俊美的睡颜看了半天,这才注意到床帘的颜色不对,黑乎乎的,还有篮球的形状。恍然愣了下,他侧脸看了看墙上的篮球明星海报,又看了看身下黑漆漆的被子和床单,顿时又傻了,他竟然在别人床上,而这个别人,竟然是顾皓临! 森鹿深下一刻紧紧捂住嘴巴,脑子里只剩下“逃”这个大字,可是他刚准备起身,顾皓临就轻哼了几声,转身压了过来,头紧紧抵在了他的脸上,遒劲有力的大手还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 森鹿深急得眼泪都快崩出来了,竭力屏住呼吸僵了好一会儿,顾皓临没醒。他顿时松了口气,可是男人滚烫有力的呼吸一下下撞在他的脖颈上,让他忍不住浑身打颤。 森鹿深硬着头皮抽出被顾皓临压到的另一只手,准备把他的头移开······ 也许是昨晚酒喝得太多了,顾皓临竟然破天荒地做起了梦。梦中,他是正道的佛子修士,正在追杀一只祸害人间的蜘蛛精,最后终于把这妖孽堵在了间破庙里。 外面风雨交加,可蜘蛛精似乎一点也不怕,歪着身子卧在佛像前的香案上,一双娇嫩白皙的腿翘起搭在案上,圆润精致的脚拇指上涂着勾人的红。她飞扬的黑纱裙在风中摇曳、扭动着,像柔软的蛇,衬得那双卷翘的桃花眼既清纯,又妖媚到了极致······ “和尚,你真的忍心杀我吗?” 顾皓临很想大声斥责蜘蛛精一顿,可不知道怎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气,嘴巴都张不开了,这时蜘蛛精轻勾了下唇角,白的发光的脸就晃了他眼,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蜘蛛精已经紧紧缠在了他的身上,勾人的玉指轻抚在他坚毅的脸上,赤红色的眼睛勾着他,散发着浓浓的媚气:“和尚,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妖,妖孽!” 顾皓临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皙嫩滑的脸,泛着莹莹的光亮,越发衬得画着妖娆黑色眼线的双眸柔媚到了极点。顾皓临的呼吸一滞,他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脸可以完美地呈现出清纯和柔媚两种极端的美。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森鹿深避无可避,一下就陷入了男人深邃又冷毅的眼眸中,他紧紧咬了下唇,下意识地就闭紧了双眼。逃避可耻但有用,这一刻,他选择装死到底。可是剧烈的心跳震得他眼皮微颤,渐渐地浓重的呼吸开始敲击着他的耳膜,可奇怪的是,除了自己的,还有一个是······ “别装了。” 男人的声音冷冽中微微有一丝沙哑,森鹿深忍不住打了个颤,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他只能被迫睁开双眼,低垂着眼眸,小声嘟囔道:“谁,谁装了?” 顾皓临冷着脸哼了声:“那你解释下,为什么穿成这样,在我的床上?” 森鹿深紧咬着唇,皱了半天眉也没想出合适的话来,他只能轻叹了口气,“我我也不知道,我昨晚上明明记得,是进了我宿舍啊,怎么会······” 顾皓临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昨晚,我把你从宿舍扛到了我床上?” 森鹿深讶异地微张着嘴巴看了顾皓临一眼:“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男孩儿的唇娇嫩鲜艳,微微泛着水光,顾皓临紧紧抿了下唇,心里暗骂了无数声草,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停留在森鹿深脸上的视线逐渐变得焦灼起来,他忙转过脸去,轻叹了口气:“趁着我宿舍的几个没起,还不赶紧走!” 森鹿深迟钝地奥了声,他抬起身小心翼翼地越过顾皓临,刚要打开床帘,就听到外面窸窸窣窣地像是有人下床的声音。森鹿深的手指僵住了,下一刻,一声粗重的咳嗽响起,他吓得直接蹲坐在了顾皓临的小腹上。 男人闷哼一声,眉头紧皱在了一起。森鹿深好紧张,他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男人的劲腰,身体不安地颤了颤,却不小心碰到了······ 心里咯噔一声,森鹿深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顾皓临!你,你干什么啊?” 4、你爬我的床 顾皓临长长地吐了口气,他竭力想控制住身体的异样,可森鹿深此刻却紧紧贴着他,黑色的纱裙扑了满身,上面的亮片闪闪的,让他眼前一片茫然。 森鹿深被男人那种感觉吓死了,可不动又太难受,他稍微挪了挪,就被顾皓临闷吼,手腕也被紧紧抓住。咬唇轻呼了声,脸贴在了男人坚韧的胸膛上,顾皓临混合着体温的木调清香扑面而来。 “扑通”一声心跳,烫得森鹿深耳朵缩了缩,两人不明所以的呼吸声就更加明显。 勉强扭了扭脸,刚要张嘴说什么,男人就声音沙哑地低吼道:“别动!” 森鹿深不满地噘了下嘴,“明明是你······” 顾皓临见森鹿深鼓起的腮,娇嫩柔弱的脸,就又想起梦里的蜘蛛精,只觉得浑身又是一股燥热,脸瞬间黑成了锅底。顾皓临冷哼了口气,“你打算抱我到什么时候?” 森鹿深这下气鼓鼓地瞪了顾皓临一眼:“明明是你!” 顾皓临目光幽沉地在瞥了下他:“你确定还不走?” 森鹿深抿着唇,很不满地看着顾皓临:“可你室友在外面嘛。” 顾皓临嘬了下腮:“他马上就要上床继续睡觉了。” 森鹿深刚要说不信,结果外面就传来了顾皓临室友的哈欠声,接着就是脚踩在床梯上咚咚的响声。森鹿深眼睛亮了一下,随即便起身扯开帘子想要下床,但手刚碰上床帘又缩了回来,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别扭地说道:“昨晚,还,还有今天的事儿你,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啊?” 顾皓临没好气的嗤笑一声:“该保密的人是你吧?” 森鹿深疑惑地转过头,看着男人坚毅又冷酷的脸,很快就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噘了噘嘴,最终只是轻哼一声便迅速地下了床。等安全地合上顾皓临宿舍的门,他才小声骂道:“真是个自恋狂,我还没嫌弃你呢。” 说完,他就冲门扮了个鬼脸,不想门开了,露出了顾皓临那张活阎王般的脸:“嫌弃?” 顾皓临又凑近了些,声音低沉磨着他的耳朵,“昨晚是你主动爬上了我的床。” 森鹿深羞得满脸通红,他恼怒地瞪了顾皓临一眼,气得腮鼓鼓的。他很想贴脸开个大,但是想到昨晚和今天自己荒唐的举动,心里还是泄了气,攥紧拳头赶紧溜了。 看着森鹿深气呼呼的背影,顾皓临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很快他脸色又黝黑起来:昨晚他竟然放任这个人躺在自己身边,今天早晨还对他······ 现在又忍不住追出来!他眉头皱得死紧,胳膊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来,真是疯了。 好在今天是周末,大家起得都晚,楼道里一个也没有,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才看见墙上的楼道号,不免又是一阵脸红。 森鹿深赶紧扣紧风衣,加快脚步溜到了自己宿舍门口,一推门,也没锁。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怎么现在晚上不锁门也出现了人传人的现象?他就整个一倒霉蛋儿,碰上了这种事,要是昨晚顾皓临的宿舍锁门了,他压根就不会出那么大的糗。哼,顾皓临那宿舍的就是一群野蛮的糙汉,这种事儿肯定多了去了。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的宿舍锁了门,那么现在······哎呀,脑子一团乱。 好在,他们宿舍的三个大直男也睡得死死的,没被发现。森鹿小心翼翼地到自己橱子前,快速翻出一套睡衣,轻手轻脚地上了自己的床 拉上窗帘后,他小手抚了抚胸口,这才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这时候,正对着森鹿深床位的床帘却蓦地拉开一条缝,李铮难以置信地看着森鹿深点缀着黄色小雏菊的床帘,听着里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自觉地,喉结紧紧地滚动了一下······ “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他会不会替我保守秘密呢?如果不会,那我没脸见人了。都怪你们两个,一个为了钱无恶不作,一个心理变态小脸通黄,就喜欢看我出丑,你们得对我负责!” 陈橙从手机上抬起头来,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不是,大哥,为这个破事儿你拉我们两个叨叨了半天了,适可而止吧。” 森鹿深一拍桌子:“做梦!那个蜘蛛精的妆是你给我画的,谁让你画那么烧了,你让我丢大人了,你得对我负责!” 陈橙眯着眼砸吧下嘴,朝一脸淡定还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魏守一眼,“他是团长,我都听他的,这才是罪魁祸首。” 森鹿深重重地哼了一声,直接夺过了魏守的手机,正杀到热血处,魏守哎了一声,不过看着森鹿深的臭脸,他还是情绪稳定地耸了耸肩,拿起了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翻来覆去说了半天,你不会对顾皓临余情未了吧。” 森鹿深又猛拍了下桌子:“你简直是危言耸听!我怎么,怎么会······” 见成功转移了森鹿深的注意力,魏守笑了笑:“既然忐忑害怕为什么不直接去问问呢?要想别人闭嘴帮你保守秘密。至少得拿出点儿诚意来嘛。” 森鹿深蹙了下眉头:“你的意思是让我讨好他?不可能他算什么······” 魏守点了下头:“明白了,还是放不下。” 森鹿深脸直接黑了:“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陈橙坏笑着碰了下森鹿深的肩膀,“那你就顺其自然地去贿赂他一下呗,怕什么啊?” 森鹿深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怎,怎么贿赂啊,我,我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陈橙啧了一声:“你少来,以前你暗恋他的时候可没少搜集他的信息。” 森鹿深瞪了陈橙一眼:“我说你够了,差,差不多得了。我今天,今天就不应该让你们来,一会儿咖啡aa啊。” 陈橙撇了下嘴:“小气鬼。” 魏守笑着从包里掏出十几张张艺术团迎新晚会的门票,“诺,我支援下你,这些门票你拿去,让他看看你的诚意。” 森鹿深接过一看,到底还是闷闷地朝魏守说了声谢谢。景大艺术团的门票可是很抢手的,特别是到了像迎新晚会这种大型晚会期间,精力旺盛又爱热闹的大学生们恨不得到处抢票,比追星还疯狂。 可顾皓临要是这么好伺候就好了。 陈橙看出他的疑虑,揽了下他的肩膀:“安啦bro,就算顾皓临不爱凑热闹,那他宿舍的兄弟总会吧?就算他宿舍的兄弟不会,那这门票送人也很有面啊。你送就行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森鹿深长长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那天虽然有惊无险地回了宿舍,但后来他怎么想怎么忐忑,顾皓临要是不帮他保守秘密,他可没脸见人了。就算他不说,那一时嘴瓢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好几个晚上没睡着觉,看着手里的票,无论如何,买个心安吧。 回去的路上,看到超市,森鹿深想起来自己的沐浴露用完了。可是心里装着事儿,走路心不在焉的,马上到超市门口了却撞到了人怀里,鼻尖蹭过对方的球衣,淡淡的香水味混着汗味扑了他满脸。 他忙撤开,勉强稳住后,便忙不迭地道歉。 “没关系的。” 声音清朗,略微低沉,还带着些熟悉,森鹿深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愣住了。竟,竟然是室长李铮。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人竟然慢慢勾起唇角,对自己笑了笑! 5、魔咒 说起李铮,森鹿深就有些头疼。大一新生报道的时候,他因为有事推迟了几天,等再到学校的时候就被分配到了混合宿舍。 宿舍四个人,三个人是北方大汉,又高又壮,个个坚毅硬朗,学得也是理工科。只有他一个南方小不点,白嫩娇小,艺术系的文艺青年 。 李铮第一个就瞧不上他,其他两个室友和李铮玩儿得好,慢慢地也对他敬而远之。后来宿舍里就形成三对一的局面,做什么都是泾渭分明,仅仅能维持表面那一点客套。 现在这人,竟对自己笑了,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柔。 什么鬼!森鹿深有些呆愣,站在原地半天,连话也忘了说。 李铮抿了抿唇,有些笨拙得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瓶饮料:“我,我刚买的,你要喝吗?” 森鹿深尴尬地笑了笑,搓了搓手:“那个,我不渴。” 李铮愣了愣,蹙了下眉:“嗯,可以等渴了的时候再喝。” 森鹿深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男生,爽朗地和李铮打了个招呼:“你小子去打球了?” 李铮抬头,也冲走来的男生笑了笑:“刚打完,准备回宿舍。” 秦恺大大咧咧地捶了下李铮的肩膀:“改天约一场。” 李铮也回敬了秦恺一下:“行。” 说完,秦恺的目光转到森鹿深身上:“咦,这不是森大校草?你也在这儿?” 森鹿深看到秦恺,心里突然咯噔一声,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嗯,那,那,那个,我先回宿舍了。”森鹿深勒紧背包的带子,恨不得把头塞到肚子里去,撒开腿就要跑,秦恺却自来熟地拦在他面前:“哎,森大校草,你怎么见了我就要跑啊?这个习惯可不好,昨天我们老大救了你,你可还没道谢呢。” 啊?顾皓临果然记得昨天的事儿!森鹿深顿时忐忑得不行,不过很快,又有些不满,人长得高大健壮,怎么怪小气的,就不能做好事不留名嘛?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心里的小天使责问——别人帮了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很快,森鹿深就觉得头酸胀起来,一团乱麻,真的是,“顾皓临”这三个字什么时候变成魔咒了? 他微张着嘴,纠结了半天,也只断断续续地说了几个“我”字。 很快,李铮一个跨步拦在了森鹿深面前,对着秦恺微皱了下眉:“怎么,想欺负我们宿舍的人?” 秦恺轻推了下李铮:“去你的,谁欺负他了?我是想和森大校草交个朋友。再说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护着森大校草,你······” 李铮眼神一黯,一把拽住秦恺把他拖到了一边,森鹿深见状,果断撒开腿,像只小兔子似的飞快地跑走了。 他根本不敢停,回到宿舍的时候头上起了一层薄汗,他皱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结果推开门就看到另外两个室友在换球服、换鞋。虽说这两个人个人卫生还算说得过去,但男生打完球后怎么也不可能没味道的。他立刻低下头,瘪着嘴,又把账算到了顾皓临头上,肯定变成魔咒了,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没好事儿。 他秉着呼吸来到自己座位,有气无力地把包放在桌子上,托着腮,烦躁地叹了口气。 魏守和陈橙的话他听了,本来打算过几天再行动的,但今天被他宿舍的秦恺拦住,不是就说明顾皓临在宿舍表达过不满?再加上今天······ 天呐,他该怎么办?森鹿深眉眼间满是委屈,嘟着嘴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这时候李铮提着水走了进来,其他两个室友一见便吹起了口哨儿:“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都等着你的杨枝甘露呢,嗓子都要冒烟儿了。” “德性。”说着,李铮便把饮料甩给了他们,两个男生欢呼着接过了饮料。迫不及待地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李铮嫌弃地瞥了两人一眼,感觉粗鲁,如果是······ 想到了什么,李铮目光便轻柔地投在了坐在座位上的森鹿深,安安静静的,甜美又可爱,只是看起来心情不好,撅着小嘴,像只忧郁的小猫咪。 李铮径直走到森鹿深的座位旁,轻轻放下一瓶草莓牛奶,“给你的。” 森鹿深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李铮,他很确定,刚才在超市门口,李铮手里的塑料袋里可是只有功能饮料。现在他却拿出了一瓶草莓牛奶,这人今天到底怎么了? 李铮倒很自然地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刚才秦恺说他们宿舍的老大救了你,你昨天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森鹿深这下头更大了,这他能说吗?再说了,就算能说为什么跟你说啊? “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儿宽了?” 李铮一噎,随即搓了搓手指:“我,我只是关心下你。” 森鹿深轻哼了一声,李铮长得很板正,脸庞坚毅,浓眉挺鼻,行为举止更是沉稳肃重,很有男人味儿。现在神色却有些局促,让他莫名觉得刚才那句话说得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森鹿深耷拉下眼皮,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草莓牛奶,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然后起身走到床梯前,噔噔噔爬进了自己的小窝。 迎面扑来森鹿深带起的风,李铮鼻翼忍不住动了动,似乎有种莫名的甜香······ 思来想去几天,森鹿深都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和顾皓临搭上线,手机号没有,微信更不用说,虽说两人住在同一栋宿舍,还是上下楼,但就算他头皮再硬,每次看到二楼和三楼的楼梯口,脚就跟钉在了地上似的,挪不动一厘米。 逃避可耻但有用,作为音乐生,森鹿深这几天给自己接满了校外的小商演,果然一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一天,他忙完回来,累个半死,正焉头耷脑地往宿舍赶,不想咚地一声撞到了人。对方的胸膛好硬,森鹿深捂着头闷哼一声,只觉得阵阵头晕目眩。 顾皓临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森鹿深,那娇弱柔美的身形······眉很快就皱了起来,黑着脸嘶了声,没忍住脾气:“撞到人都不会道歉的吗?” 森鹿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当看到顾皓临的一刹那,脑子顿时清醒过来,男人的脸很臭,他微张着嘴,愣在原地,别说“对不起”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顾皓临看着睁着大眼睛,呆呆萌萌,似乎还带点儿委屈的森鹿深,他微愣了下,胸口的窝火再也发不出,这下换他哑巴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顾皓临深深呼了口气,侧身绕过了森鹿深,只是走了几步后,还是没忍不住抓了抓后脑勺儿,有些烦躁地说道:“你以后,小心点儿。”整天呆呆傻傻的,不是走错宿舍,就是撞到人,这小子真是······ 一阵风吹来,森鹿深总算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刚才他撞到顾皓临了,看着对自己很不满,还,还让他以后小心点儿,他到底什么意思啊!是因为上次没说谢谢他不爽,还是自己误进宿舍上了他的床······ 森鹿深简直要疯了,所以这次撞到他,是让顾皓临彻底生气了吗?那他一怒之下会不会······ 6、钻小树林 走出了很远后,顾皓临到底没压住心底那股浓烈的烦躁:森鹿深睡在了他的床上后,那个奇怪的梦就一直缠着他,让他有点儿小崩溃。这几天都在操场跑到力竭才能偶尔睡个好觉,可是今天,又,又碰到了。 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那张又纯又欲的娇嫩脸蛋,柔美勾翘的眉眼,还有那双俏直细伶的腿······ 男人忽地停了下来,掐着腰粗粗地呼了口气,看来今晚要二十圈起步了。 森鹿深像个冤魂似的,飘飘忽忽地回到了宿舍。李铮拿着盆正要出去洗衣服,一见他这样,吓得差点儿把盆给扔了。他抿了抿唇,不太自然地揽住人的肩膀,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很轻很温柔地问道:“怎,怎么了,发烧吗?” 李铮的指腹微凉,有些粗糙,森鹿深叮地一声回过神来,稍稍侧了侧头,眸子里满是呆愣:“啊,我,我没事儿。” “你最近好像忙忙碌碌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李铮一边说,一边扶着他的背让他站好。 森鹿深现在根本没心情应付李铮,本想直接走过,只是“帮忙”两个字忽然让他思绪一顿,眼睛忽地亮了起来,他看了看李铮:“嗯,那,那个,你要去洗衣服嘛?” 李铮笑着点了点头:“不然呢?” “那我也去。” 森鹿深着急忙慌地跑到洗手间拿出自己的盆,又从阳台上随便扯了件衣服,就冒冒失失地跑了过来。 他微张着嘴,小喘着,露出了一点粉嫩的舌尖儿,“我能和你一起吗?” 李铮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当然可以。” 森鹿深随即迈出一大步,“那走吧。” 李铮忽然失笑:“可你拿的衣服不是已经洗好晾干的吗?” 森鹿深愣了愣,看向盆里的t恤,蹙紧了眉头,可不是,还能闻到淡淡的橙子甜香,他顿时涨红了脸······ 景大男寝每层楼都有两个洗衣房,连着公共卫生间。现在九点多,人已经不是很多了,这正合森鹿深的意。把要洗的衣服塞进洗衣机,他看了看正在揉搓黑色袜子的李铮,一时间倒不知怎么开口。 李铮却被他盯得红了耳朵,双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不一会儿他对森鹿深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森鹿深愣了愣,想要摇头又很快地点了点头,“那个,那个,你是不是和体育学院的秦恺很好啊?” 李铮嗯了声:“老乡,以前一个高中的,关系不错。” 森鹿深微微舒了口气,“那你能帮我个忙吗?” 李铮当然愿意:“这么客气干嘛?你说。” 森鹿深在心中小小地鄙夷了一下,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好说话。不过他现在正想着顾皓临的事儿,对于李铮的小小反常倒是没放在心上。 “那个,是这样的,我找他们宿舍的顾皓临有点儿事,你能不能让秦恺转达一下?看看能不能约一个地方聊聊?” 李铮微微蹙了下眉:“你现在是没有顾皓临的联系方式吗?还是有些话不方便说?” 森鹿深绝噘了噘嘴:“学校论坛都传遍了,那么一座大冰山成精,满脸写着生人勿近,我,我怎么可能联系到他。” 这个李铮倒是听秦恺吐槽过,突然很能理解森鹿深的顾虑,他爽朗一笑:“好,包在我身上。” 森鹿深冲顾铮笑了笑,秀眉弯弯,一双桃花眼更甜美了:“那,就太感谢了。” 李铮咬了咬唇,迅速低下头,闷声说了句:“别,别客气。”可是脸上的红却不受控制地蔓延到了脖颈······ 森鹿深这几天还是早出晚归的,忙完回到学校已经是九点多了。站了一天,腿又酸又疼,慢吞吞地走在路上,森鹿深觉得自己刚大二,就一身班味儿了。 走到学校的皓月湖时,路灯的光便被两侧高大的树木裁剪得很碎,斑驳地落在暗沉的地面上,显得光怪陆离。这时候,路上的行人也比较少了,清冷的秋风吹过,森鹿深不由得瑟缩了下,这时,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挥舞着胳膊大叫了声,撒开腿就要跑,心里却太急了,腿一打弯,身体失控,手忙脚乱朝后仰去。眉眼紧闭,准备摔个大屁股墩儿,然而身体咚地一声,却像是撞到了人。好像还是一个人的胸膛,硬硬的,很紧实,还有些烫······ 慌乱间,他仰起头,偷偷地睁开一只眼,一张冷硬的脸映入眼帘,很锐利,又有些熟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皓临有些不耐地说道:“你属企鹅的嘛?就不能小心点儿?” 森鹿深心咯噔一下,天呐,是顾皓临,是顾皓临哎!还有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又警告自己小心点儿,李铮不是说他已经答应和他谈了,难道要趁着夜黑风高······ 森鹿深挣扎着站起身,胳膊慌里慌张地交叉抱在胸前,满脸戒备地看着顾皓临,“我怎么不小心了?明明是你趁着月黑风高,不讲武,武,啊不是,是偷,偷袭,啊,也不是!哎呀,明明是突然拍我肩膀的。你干嘛呀,我明明都让秦恺转达了想和你好好谈谈,你也答应了,怎么,现,现在想找我麻烦?” 顾皓临蹙了下眉,目光冷沉地上下打量了森鹿深一眼:“你刚才貌似没摔到脑子。” 森鹿深老脸一红,草,顾皓临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是个又臭又硬的大直男,说话杀人诛心啊。 “你····你·····” 顾皓临嘲弄地勾起唇角:“话都不会说?看来脑子不是摔坏的,估计原本就是坏的。” 森鹿深委屈地眼眶缩了缩,声音也颤颤巍巍的,“你怎么,怎么这样,明明都答应我······那什么,怎么又,可是我,你······” 顾皓临懒懒地瞥了森鹿深一眼,“什么?” 森鹿深噘了噘嘴:“就是好好谈谈啊,你怎么······” “那就谈吧。” 森鹿深一愣:“现,现在?” 顾皓临抱着胳膊,无声地递给了森鹿深一个冷淡的眼神。 森鹿深咬了咬唇:“那,那就边走边谈吧。”好歹能缓解下紧张的气氛。 顾皓临不置可否,大长腿迈开就是一大步。森鹿深心里忍不住腹诽:腿长了不起啊?但现实是,弯弯曲曲的,大道换小道,走了十多分钟,他额头愣是起了层薄汗,而身边的男人气定神闲,脚步依旧从容。 好吧,他暂且承认,腿,腿长还是有点儿好处的。可是没长在他身上,那就,那就不算特别大的好处! 顾皓临只是脸上从容,走了这么久,心里是越来越郁闷,这小子倒是说话呀,闷着头像个小刺猬,缩着身子晃晃悠悠的,他有心想开口,却怕他又突然竖起一身刺。 虽然他张牙舞爪的刺在他面前软趴趴的,并不能怎么样,甚至有点儿可爱,不是,可笑!但看到森鹿深莽莽撞撞地走到了学校后山的小树林,顾皓临浓眉忽地皱了起来:“你确定还要往前走?” 男人冷不丁一开口,森鹿深刚冒嗓子眼里儿的话就又被吓回去了,只能支支吾吾地嗯了声。顾皓临见他这样,无力垂了下眼皮,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 好在,时间不早了,后山上的人应该······不多吧。树林里零星亮着几盏照树灯,显得昏昏暗暗的一片,森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指着树林里的一条小路说道:“我们去那儿吧?” 顾皓临眯着眼看了眼前方,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好在,踏进小树林前,森鹿深总算张开了嘴:“那,那天,我其实,其实是想和你说谢谢的,但,但是当时真的太尴尬了,我就,我就忘了。” 顾皓临闻言,冷淡地掠了他一眼,“嗯,的确挺尴尬。” 森鹿深差点儿被噎死,他紧紧地抿了抿唇:“那我现在说声谢谢吧,你能接受吗?” “嗯。” 森鹿深用力地搓了搓手,咬着唇犹豫了半天又慢吞吞地说道:“至于,那个,我那天,不小心去了,你,你的床上······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演出太累了,头昏昏沉沉的,就走错了楼,进错了宿舍。那,那个女装嘛,就,就完全是演出需要,我,我也不想穿的,可,可是没办法,你,你,你能理解嘛?” 顾皓临压了压眉,脸紧绷了些,他很想直接说一句不理解,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儿:“我知道了。”这件事能尽快说开最好,他还想睡个好觉。 森鹿深挠了挠头:“那,那就好,不然,怕你误会我对你,还,还,那个什么,有······”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可疑的声音,一对男女窸窸窣窣的,女生似乎在娇媚地说着不要,男声却满是焦急地哄着,再接着,就是一阵啧啧的水声······ 森鹿深当场就麻了,草,这不是后山的小树林——传说中景大情侣的约会圣地!他,他,他怎么紧张到领着顾皓临来这儿了?还要跟人家坦白说,对人家没意思,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嘛这······ 顾皓临显然也听到了,他烦躁地摸了摸眉眼,只想快点儿让森鹿深说完,“你到底想说什么?” 森鹿深一紧张,手忙脚乱地要解释,没注意脚下,被凹洼的地面绊了一下,摔了过去,顾皓临只来得及抓住他一只手腕,森鹿深慌忙间扯住了他的体恤下摆,落地的时候,只听刺啦一声,森鹿深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 顾皓临劲瘦紧实、块垒分明,微微颤着青筋的腹肌在破掉的体恤里若隐若现。微风轻轻一吹,体恤被彻底吹开,黑色印着银色字母的内裤边儿赫然贴到了眼前。森鹿深喉咙深深地咽了咽,看着紧紧抓着他腹肌的手,任由自己被男人滚烫的体温硬控住了······ 下一刻,在男人犀利的视线注视下,他嘴唇一哆嗦,尴尬地嘿嘿了几声,硬着头皮夸一夸吧,现在还能怎么办? “你,你腹肌,手感,还挺,挺好的······” 顾皓临一低头,首先看到的是少年娇软纤细的手指,像春天的娇嫩的鲜草,颤颤巍巍地露出头,依偎在他的腹部,比他的肤色还要白。他有些呆,感觉此时的自己应该比搂抱着他腰的少年还要呆吧。可下一刻,他就感觉从小腹起,浑身火一般地烧了起来,这个小笨熊竟然伸开它的爪子又揉又搓······ 他脸唰地一下就黑了:“所以,你拉我来这儿,还想看我的腹肌?” 森鹿深眼前一黑,悬着的心好像彻底死了······ 7、请欣赏接下来的表演 第二天,艺术团的训练室里,陈橙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直流眼泪,“不是,你,这也,哈哈哈,太搞了。你咋想的?把咱们修无情道的顾大校草给拐进了后山小树林——景大情侣夜晚的约会圣地,”说着,陈橙一把搂住森鹿深的脖子,晃了晃:“你可真是个人才啊,听校园论坛说,一个十一长假后,那里满地都是爱的小圈圈,相当炸裂。你说说你,我不行了,哈哈哈哈。” 森鹿深烦躁地推开陈橙:“烦死了你,就知道笑话我,你是敌蜜吧你!” 陈橙强忍住笑意摆了摆手:“好好好,不笑你了,不笑你了。那你说说,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森鹿深皱眉扁嘴,想到昨晚顾皓临冷漠冰寒的背影,他一直跟在后面道歉解释,也不见他转过来。 “后来,后来,快到宿舍的时候,他还是把票收了。” 陈橙眨了眨眼:“那不就得了?” 森鹿深咬了咬唇:“可是当时他眼神好冰冷,好像我不是请他看演出,要上刑场砍头似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陈橙又哈哈哈笑起来,森鹿深烦躁地抬起腿踢他,却被他轻巧躲过了。陈橙鼓着腮,时不时噗嗤一声,“好,好啦,哈哈,噗,哈哈,那个啥,我不笑了。哎呀,你都赔礼道歉了,他还想怎样啊?他要是不来,就是他矫情,小气鬼了。但我觉得顾皓临看着就很爷们儿,心胸很宽广,不至的。” 森鹿深绷着脸,唇抿成一条线,心里老大不愿意,但似乎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森鹿深在台上和艺术团的朋友们进进出出布置舞台,做演出前最后的准备时,抬眼间就看到了端坐在台下的顾皓临。他有些讶异,顾皓临不仅到了,到得还挺早。沉稳淡漠地坐在前排的位置。 旁边还坐了三个男生,一个女生,男生们笑着聊着,其中一个还和女生很亲昵。这就显得顾皓临更加冷淡,和一尊雕像似的。他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不知道在看哪里,更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小鹿,在想什么?” 森鹿深“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看到朋友门疑惑的神色,他忙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干活,干活。” 说着,他随意搬起了台上的一个道具,抬眼间却忍不住又朝那个方向看去,男人幽沉的目光这时候正好看过来。他愣了一下,慌忙间道具就脱手砸到了脚。 “啊呀!”森鹿深抱着腿摔到了地上,同伴们都围了过来,“没事儿吧,小鹿······” 道具并不是很沉,脚背只是闷痛了下,森鹿深更在意的是,他又在顾皓临面前出丑了! 心情无比郁闷,透过纷乱的人影,他不服气地抬眼往前看,看到男人似乎站了起来,手紧紧抓着前面的椅靠,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不好······ 森鹿深愣了愣,随即心里有些恼,他,他凭什么甩脸子! 秦恺扭头看了眼顾皓临,不由得撇了撇嘴:“看看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知道的是来看节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打群架来了,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秦恺这么一打岔,顾皓临的脚只迈出了半步,就看到森鹿深被同伴们扶了起来往后台走去了。抓在椅靠上的手慢慢松开,薄唇紧抿。 “我也想知道······” 秦凯有些疑惑地仰起脸:“什么?” 顾皓临眉眼沉了沉,有些烦躁地轻哼了口气,刚要坐下,秦恺声音却突然拐了个弯儿:“哎,不对呀,老大,你刚才不会是在担心咱们的森大校草吧?”说着,他贱兮兮地凑过来,“看到美人儿受伤了,想去英雄救美?” 顾皓临胸口一滞,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过了会儿,他拧了下眉,声音低沉地要浸出水来:“我看你是皮痒了。” 秦恺立刻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顾皓临懒得看他那副鬼样子,扯了下嘴角便转身要走,末了,他还是烦躁地解释了一句:“去趟厕所。” 秦恺心有余悸地噘了噘嘴,“去就去呗,跟我欠你了八百万似的。臭脾气越来越古怪了,小心孤独终老。” 方政笑嘻嘻地看着他:“那你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就咱老大那钢铁直,你竟敢把森大校草拉郎配给他,老大不给你两个铁沙包吃就够义气了。” 赵旭嗤笑着瞥了秦恺一眼:“我看他哪里是给老大拉郎配,是他自己看上森大校草了,在这儿忍不住发烧呢。” 方政哈哈大笑:“我看是,我看是。” 秦恺脸有些红:“草,赵旭,弟妹在这儿你嘴也胡说八道!老大是钢铁直,我就不是啦?我是24k纯金铁直!” 赵旭强忍住笑:“是是是,你可不就是24k纯金铁直嘛,直到女朋友都交不到。” 秦恺脸一黑,这可算是戳到他肺管子了,“赵旭,老子和你拼了。” 这时,陈橙正好坐在后排和认识的朋友打招呼,看到前排闹成一团的男生,疑惑地蹙了蹙眉:“我怎么感觉这男的有些眼熟。” 陈橙的闺蜜笑了笑:“你忘了,之前因为追人太直男被女生挂学校论坛吐槽的秦大炼钢师。” 陈橙撩起嘴角,脑海中似乎有些印象,“所以直到现在都没交到女朋友嘛?” 闺蜜捂着嘴嘻嘻了两声:“不然呢,你看一句话不就让他破防了?” 陈橙啧了声:“可惜了,长得还挺帅嘞。” 顾皓临当然没有去厕所,而是到了学校会堂外的林荫道上。 红色的烟头在昏暗中明明灭灭,就像他此时的思绪,记忆的火苗想要燃起来,却只能零星地蹦出几颗火星子,徒留满身满心的浓烟,熏得脑仁疼。 那个在他面前总是莽撞冒失的少年······ “你,你怎么在这儿?” 草,又出现了。 顾皓临转过脸,就看到在路灯下柔弱单薄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抠着着手,美丽的脸晕染着温暖的柔黄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微微有些模糊。 顾皓临垂了下眼眸:“抽根烟。” 森鹿深咬着唇,忍了又忍,话到嘴边儿却还是变成了其他的:“演出快开始了。” 顾皓临冷冷地点点头,抬眸间,却看到少年脸上怪委屈的,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奥,你也会上台?” 森鹿深微愣,随即点了点头:“会,会唱一首歌。” 顾皓临深吸了一口烟,浓眉微蹙着吐出,“嗯。”然后转身便走了。 森鹿深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直到一阵凉凉的晚风出来,他才轻轻地哼了声。 “拽什么拽?就,就这么走了。” 刚才在后台缓了缓,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儿,他真想找顾皓临问清楚,是不是又在笑话自己呢。 找着找着就看到了在树荫下抽烟的男人,眉蹙着似乎有心事。 原本堵在胸口的气一下就散了,斟酌了半天也只是说了些言不由衷的话,森鹿深想到这里,心就又开始堵了,“这男人,真的好狗······” 骂完顾皓临,又在心里骂自己,一点儿也不争气,不是来质问的,怎么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为什么总是这样! 回应他的只有初秋微凉的晚风,温柔、缠绵,还带着些沉迷的金桂甜香····· 等了很久,顾皓临压不住心中的烦躁,准备再出去抽根烟压一压时,终于听到了主持人报了森鹿深的名字。台下顿时一片欢呼,顾皓临便在这片欢腾声中很好地掩藏起了情绪。 然而,秦恺今晚被损友们损到了大动脉,破防了,心里敏感得很,一下抓住了黑暗里的伪装者,他又贱兮兮地凑到顾皓临耳边,“被我抓到了吧?全程心不在焉,森大校草一上台,你简直比小学生坐得还端正,很可疑啊很······” 顾皓临嘴角冷冷的往下压了压,秦恺立刻闭紧了嘴巴,也和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好了。 这时,森鹿深正好缓缓走到舞台中央,他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丝绸衬衣,上面缀着白色的水晶云纹,黑色的束腰阔脚裤显得他腰肢修长优美,像一只高贵精致的白天鹅。 今晚的曲目是森鹿深的原创《云之恋》。 森鹿深在台下欢呼声找到了自信,哼,舞台可是他的统治区。 他从小就很喜欢唱歌,高中时趁着短视频热潮在平台开了账号,原本想赚点零花钱,贴补下学费和生活费,没想到一路成了几十万粉丝的音乐博主。靠着短视频和直播赚得钱,他顺利地考上了景大艺术学院音乐系流行音乐专业。 音乐,可以说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 不由自主地,森鹿深的目光又投向了台下的男人,得意地翘了翘眼尾。很快,又是一片欢呼呐喊声。 纹丝不动地大概只有两人,顾皓临神色有些僵,眼神却没有躲开。而秦恺则有些呆,他微张着嘴,还没从惊异中回过神来,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森大校草刚才是给老大抛了个媚眼吧,是吧是吧是吧? 柔缓空灵的音乐的前奏响起,让人浮躁的心慢慢沉淀下来。就在这时,森鹿深空灵悠长又带着慵懒的沙哑音色温柔地抚过来,轻轻地摩挲着耳畔,让人不有自主地跟着他的歌声,慢慢飞到天际,穿越盈满水汽的云雾。 随即强混推进,让感情更加浓郁充沛,让人不由得睁开双眼,看到了蔚蓝奇幻的天际色彩,正徜徉其中,一段华丽的highc让天空的色彩巨变,人们不由得迷恋其中,这时候,音乐却戛然而止。 微微诧异,正疑惑间,他又带着轻灵的声音杀了回来,继续推到强混高音,用一段华美圆融的海豚音直接击穿人的灵魂,让人甘愿沉沦在缱绻缠绵的尾音中不能自拔······ 副歌刚唱完,顾皓临就很确定,这是一首表达深沉思念的歌。 那些美好的、梦幻的、唯美的画面,都被森鹿深柔美的声音渡上一层淡淡的忧伤。记忆深处的迷雾似乎淡了些,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幼小的身影,他似乎很确定,但又实在想不起,曾几何时,也有人对他这样歌唱,表达过思念······ 森鹿深从高中成为艺术特长生到现在,登台表演起码几百次了,可以说是经验丰富。然而在这个人面前出了太多次丑了,今晚,他真的很想扬眉吐气一次。 越是在乎,视线就越控制不住,总想捕捉到那个男人脸上点点滴滴的表情。直到在昏暗得犹如宇宙的漫长中,看不清隔着多远的距离,他清晰地抓到了男人潮湿黑眸里的点点星光,穿越了记忆深处层层的深林迷雾······ 第二段主歌响起,森鹿深隐隐觉得每个字节、每个音符都有了来路,找到了归宿,缠绵略带凄楚的尾音结束,就连他自己都沉浸在了不知名的思念中。 好在,观众们的掌声热烈而持久,主持人上台提醒他下台的时候,没有人察觉出异样。 森鹿深突然不想回到有些闷的后台,不知不觉又来到刚才和顾皓临说话的地方,抬起头看着夜空中高悬的圆月,心头莫名的思念不知道为什么达到了顶峰。又是这种感觉,困扰他许久的,脑海中那个人影,有了头发,有了轮廓,有了模模糊糊的眼神,似乎是······ 这时候,小腹一阵闷痛传来,森鹿深暗骂了声,怎么这个时候,尿急了? 8、厕所惊魂 都怪顾皓临,森鹿深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他。 刚才要不是因为砸到脚后为了缓解尴尬,他一瓶接一瓶的灌水,喝多了,能? 森林神掐掉后面的念头,着急忙慌地跑到厕所。嗯,还好人不多,似乎只有一个人在小便池前,但不好的是,他跑得太急了,没注意到地面上的水渍,一个出溜滑儿就向那个正在上厕所的人身上撞去。 森鹿深尖叫一声,混乱中,他紧紧扯住对方的衣服不让自己摔倒,但还是滑跪到了地上。等他竭力稳住呼吸,微微睁开眼,就看到那个人蓝色的牛仔裤夹着一块黑色的布料稳稳当当地地盖住了自己手,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森鹿深咧着嘴,眼睛里满是忐忑,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一抬头,草,还如不抬头。 竟然是顾!皓!临······ 脑中顿时刮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暴,乱得根本抓不住什么,可嘴已经开始胡乱解释:“我···我····我····不小心的,我,我真的,没想看你的!” 越慌张,浑身上下就越乱,眼角余光也是,不受控制地四处乱飘,直到瞳孔聚焦到某处,开始聚焦,放大,再放大······ 世界陷入了漫无边际的寂静中,森鹿深觉得沉默杀死了他一个世纪。 难以想象现在男人是什么表情,他急得都快哭了,以至于他忍不住揉了揉眼,希望这是一场梦。 可惜,顾皓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似乎每个音节都淬着冷意:“有什么发现吗?森大科学家?” 森鹿深蹙着眉头,下唇都快咬出血来,他眼神躲闪着仰起头,竭力冲顾皓临掀了掀嘴角,然而对上他幽沉锋利的双眸时,他无比肯定自己现在就像个帕金森晚期患者,嘴角都抖到天上去了。 “那个,什么,嗯,就是,我觉得,好像······”猛咽了口唾沫,森鹿深拼了:“格外大!对,就是,格外,大······” 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慢慢装着的也不知道是真诚还是傻,顾皓临捏了捏眉心,也没办法了。 等了半天,顾皓临依旧沉默,森鹿深稍稍回过神,这下也不敢乱说了。气氛一度诡异到他活在了厕所惊魂里。 可很快,他心底就涌起一阵委屈,对,他就是好委屈,为什么一遇到顾皓临就出糗,丢尽了脸面,尽管很多时候是他莽撞冒失,但撇开事实不说,他就一点儿责任都没有嘛!要不是他当年拒绝了······ 一想到那件事,他心里蹭蹭地往外冒邪火儿,当这股邪火儿发作到心口时,他做了一个更加癫狂的决定,与其内耗,不如发疯。 “你什么意思嘛?当我愿意看你的,你的!你的,你的,不就是,就是,格外······” 话音刚落,森鹿深的眼睛就不受控制地落在某个方向,他紧咬着唇猛咽了口唾沫,好像似乎,的确,有些吓人······更何况,这东西比得不就是······森鹿深一下噎住,妈呀现在谁能给他打个精神科急诊电话呀,求求了。 很快,森鹿深就疯狂地摇了摇头,混蛋,在想什么啊,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快醒醒啊!此时的他却彻底乱了,又开始胡言乱语:“谁,谁让你,让你刚才在我唱歌的时候,就,就,就一直盯着我看的!流,流mang······” 顾皓临被气笑了,冷沉肃重地脸上也有了一丝裂痕,“我,流mang?那么,你现在是?” 森鹿深大脑一片空白,很快又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我,我,没有,我······” 顾皓临仰天叹了口气,无奈地闷吼了声:“你什么?还不起来!” 森鹿深脸顿时红了,他现在超级委屈,但心里又有点儿不甘,纠结的要死,只是视线胡乱一晃,他顿时怂了,手忙脚乱地从地上跳起来,活像只开足了马力的企鹅,晃晃悠悠地跑了…… 无奈地掀了下眼皮子,下一刻刚要弯腰拾起垂到地上的裤子,两腿间就传来些微凉意。顾皓临身子一僵,这才回过味儿来,刚才那小子,竟然就这样跪在了他面前?唇色还是那样的…… 这下换顾皓临内心翻涌了,直觉得刚才的一切都荒唐极了,荒唐到他都有些恍惚,草,森鹿深这小子······ 深夜两点,森鹿深翻来覆去的,把自己炒得都快糊了,也没睡着。只要一闭上眼,已经评选完的人生最大名场面就会清晰地浮在眼前,让他的脸和脖子火辣辣地烧起来。 天快放亮的时候,他才迷瞪了两眼,还做了个梦,又是在卫生间,似乎后面有人在追似的,他捂着眼睛,尖叫鸡一样地往前跑着······· “不要啊!” 时从梦中惊醒,森鹿深猛地直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疲惫得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床帘里泛着蓝盈盈的光,看了看表,九点半。睡是睡不着了,森鹿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儿有气无力地下了床,来到洗手台前用冷水洗了把脸,手搭在池子上沉思了会儿,不行,他今天,乃至后面所有空闲时间都得忙碌起来,否则他真的会成为第一个社死的人类! 艺术团迎新晚会完美落幕,团员们都累得不轻,除了接的几个重要的商演活动,其他的都推后了。这个周末,来艺术楼排练或者处理事情的团员就特别少。 午睡过后,魏守觉得头有些昏,胸口也闷闷的,便想来顶楼散个烟,透口气。推开门,清凉的秋风拂过面颊,魏守惬意地眯了眯眼,烟瘾就上来了。他站在原地点着了一颗,刚吸了两口,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指尖一顿,他暗骂了声草,这大周末的,挺有兴致啊。他扯了扯嘴角,忍不住走上前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八卦一下。 不远处,一对野鸳鸯映入眼帘。他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正要仔细看时,就僵在了脸上。 那个看着高高大大的黑皮体育生······草,竟然是前几天打球儿在操场上相中的!他还没等下手呢,这小子就和外联部的部长亲得火热。那部长是个短圆身材,迫使他腰都弯成了煮熟的虾,脸红得不像话,紧闭着眼闷哼着······ 什么玩意儿!魏守的脸色有些冷黑,可视线还是忍不住投向那被外联部长部长紧紧抓着的······见鬼了,这黑皮大······ “喂,守哥。” 魏守吓了一跳,一把抓着来人撤了好几步。等看清了是森鹿深,他立刻提溜着衣领关把人又拽回了楼梯间里。 “你属猫儿的,走路没个声儿?” 森鹿深见魏守脸色不好,倒觉得有些同病相怜:“你也心情不好?” 魏守眼眸微垂,眼神闪了闪,“没有,刚睡醒。” 森鹿深撇了撇嘴:“好吧,那我心情不好,我去天台透口气。” 说着,就要往前走,魏守却再次拉着他的衣领把人拽了回来。 “天台有什么好的,去我办公室。” 泡好了茶,魏守看着一脸苦恼,眉头都快掉下地的森鹿深,心里直骂娘,他还需要安慰呢,现在却被迫当知心大哥。 两三杯清茶下肚,森鹿深心情好多了,他刚要张嘴,眼前就晃过魏守漫不经心的脸。森鹿深搓了搓指尖儿,把到了嘴边儿的话活生生又给咽了下去。不行啊,不行!虽然魏守、陈橙和自己是铁三角,但昨晚的事儿太丢人了,恐怕说完之后,他们俩就会秒变平行线,把自己夹在中间嘲笑到毕业。 真的,太丢人了! “你倒是说呀,专门来喝水的啊?” “你,那个,什么,守哥哥,最近有没有外地的商演活动啊,我想去散散心。” 魏守嘴角抽了抽,“草,哥都叫上了,你这目的不单纯啊。不是我说,你不是几百万粉的大网红,还用我给你介绍广子?” 森鹿深嘿嘿笑了两声:“谁让守哥哥介绍得更有性价比呢?高端大气上档次,钱多活还儿少,最主要的是不会上当受骗。” 想当初,他刚接广子那会儿,因为年轻可没少被骗。还好后来遇到了魏守——传媒公司富二代,在商演活动、广子这块儿算是纯纯的统治区了。 魏守勾了勾唇角,“有倒是有,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你老是白吃白喝也不行。” 森鹿深立刻笑嘻嘻地上前,抓住魏守的肩膀胡乱地捏了捏:“守哥一句话,我舍命闯天涯。” 魏守拍了拍手:“好,不愧是我好兄弟。下周有一场cosplay活动,需要你再次扮演下蜘蛛精。” 森鹿深立刻变脸,“你踏马!我和你同归于尽!” 魏守赶紧往旁边闪了闪:“呦呵,你这变脸跟谁学的,可以申遗了。” 森鹿深气急败坏指着他骂骂咧咧:“不是,你没事儿吧?我上次牺牲还不够大啊?” 魏守耸了耸肩:“谁让你的扮相太惊艳,在圈子里小火了一把呢?道儿上的朋友都哭着喊着求我再搞一次,我有什么办法?” 森鹿深挥舞着拳头,看起来奶凶奶凶的:“我可是你的好兄弟!你,你为了外边那些阿猫阿狗就牺牲我是吧?狗魏守,你还有没有良心?” 魏守啧啧出声摇了摇头:“有事儿守哥哥,没事儿狗魏守,你对好兄弟的理解也很到位嘛。” 森鹿深气得跑过来想捶人,“我和你拼了!”魏守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朝他晃了晃:“出场费六位数。” 森鹿深愣了下:“多,多,多少?” 魏守笑嘻嘻地又晃了晃手:“六位数。” 森鹿深扯了扯嘴角:“额,你,你真是个好人。”真没办法,他给得好多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魏守撇着嘴点了点头:“嗯,我真是个没良心的好人。” 这几天,噩梦更严重了,怎么也睡不安稳。顾皓临只能加大运动量,于是,他上完整整一天理论?实践课后,还要在操场上跑到深夜。教练们看到,每天指着学生骂的时候,必定先挂上他的名号。 宿舍里的三个人差点联合体育系的所有同胞,集体上书,跪求他别卷了。友好协商不成,打又打不过,秦恺只能剑走偏锋,“你们说老大是不是中邪了?” 方政和赵旭皱眉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感觉有些魂不守舍的。” “就是,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半小时了,他饭才吃了一口。” “我那天在路上喊他,半天没吱声。” “还有,还有,他今天好像差点儿拿着洗发水去洗衣房。” 秦恺眯着眼,神神秘秘道:“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你们没看老大黢黑的黑眼圈儿和日渐萎靡的脸色,要知道他可是从来都不熬夜的。” 方政和赵旭狂点头:“还真是!” 秦恺满脸严肃,“再结合你们刚才说的,这不是中邪是什么?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这才像变了一个人。” 方政和赵旭惊慌地看了看四周,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他们顿时夸张地紧紧抱在一起,“踏马的,怎么觉得宿舍变冷了?天哪,到底是什么东西缠上了老大,连老大那样的人都招架不住,那我们······” “你们,很无聊。” 三个人吓得立刻散开,等看到是顾皓临时,都松了口气。秦恺亲昵地凑上来,不过看到他满面寒霜,刚伸出去的胳膊还是乖乖地收了回来,“瞧你说的,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嘛。” 赵旭也凑过来,煞有介事地说:“老大,你如果真的被缠上了,咱,咱不用怕。我怕听我女朋友说,郊外有个寺庙挺灵的,可以去看看。” 王政一听,连连点头:“是那个什么寺来着,我好像听说过。” 顾皓临眉眼深沉,眼皮一抬,冷冷扫过来:“你们的确该去看看,神经科。” 说着,他径直走向浴室,带起一阵冷风,哐当一声关上门,顾皓临烦躁至极地双手掐在洗手台上,目光冷凝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窝的乌青的确有些重,这也就罢了,只是他整个人地精气神都受到了影响,明显到室友们都发现了吗? 哼,顾皓临粗重地呼了口浊气,去他的庙,哪座庙能压得住那个······ 经过一番奋力的缠斗,黑纱妖女终于跌落在地,她先是娇哼了一声,随即睁着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自己,声音细细软软地,像带了无数勾子,“和尚,你真的舍得杀我吗?” 见他面色刚毅不说话,她立时软了腰肢缠抱着他的大腿,蜿蜒向上,声音柔媚又狡猾,“和尚,你一定不舍得吧?” 这时,和尚突然怒目,手中的禅杖往地上狠狠一杵,扬起一阵飞沙。 “孽畜!贫僧今日就收了你!” 蜘蛛精却将他缠得更紧,眼神千丝万缕,难以捉摸,却又勾人得紧,“和尚,你真是虚伪得紧,我知道,你一定不舍得。” 梦中,和尚狠厉地瞪了妖女一眼,“妖精,不要再蛊惑人心!” 那妖精却咯吱咯吱地娇笑起来,伸出一双玉臂,就像没骨头似的,十指勾翘,白得晃眼:“哈哈哈,和尚,你还装?看看你这里,都露馅儿了······” 眼看着那双素白如蛇的手就要缠上来,顾皓临猛地从梦中惊醒,过了很久,他才发觉,后背已湿了一片······ 9、动凡心 跑完十五圈,顾皓临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些。他抹着额头的汗推开宿舍的门,宿舍里只剩下了秦恺。 听到声音,秦恺抬头一看,就皱眉抿了抿唇,顾皓临是冷白皮,黑眼圈儿特明显,浓得就像膏药似的贴在眼窝,脸色却更加苍白,看起来,有点儿虚······ “老大,你说实话,如果没有被什么东西缠住,那是不是手艺活儿做多了?这玩意儿我跟你说,你······” 顾皓临原本就烦,一听这话,脸紧绷起来,视线凌厉地像把刀:“你活够了?” 秦恺立刻扁了扁嘴:“生什么气嘛,除了兄弟我,谁关心你的死活啊?那俩货一大早就没影了。诺,只有我还想着你,给你买早餐,多吃点儿,补,补身体。” 顾皓临睨了秦恺一眼,视线略过桌上丰盛的早餐,眼皮子微垂下来,吐了口浊气,瓮声瓮气地嗯了声:“谢了,我去洗个澡。” 秦恺冲顾皓临背影翻了个白眼儿,什么孤拐脾气,怪不得都大三了,连个对象也没有。想了想,他心虚地撇了撇嘴,虽然吧,那个什么自己也没有,但他好歹兄弟遍天下啊,顾皓临那张冰块脸,还没张嘴呢,就把人给冻住了。在景大,除了自己哪里还有说得上话的人啊? 越想越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秦恺溜到宿舍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喂,老大。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最近到底遇到什么糟心事儿了和兄弟说说,老是闷在心里可不行,别到头闷出病来。” 顾皓临的声音带着水汽沉甸甸地传过来,“嗯,总比传得人尽皆知,社死的好。” 秦恺尴尬地挠了挠眉尾:“不是,你还不知道我嘛,我嘴很,很严的,就是,就是有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嘛。” “那,你的确挺不小心的。” “可······” “少烦我。” 秦恺轻轻地捶了捶浴室间的门:“什么态度,当我乐意啊?活爹!” 气呼呼地在座位上转了几圈,秦恺还是忍不住来到浴室前,“那什么,平时你好大儿也不少,多,多我一个不多。啊,不是,我真担心你,你就理理我不行啊。一会儿陪我去逛逛街,就当散散心行吗?” 冷水冲淋而下,紧绷的皮肤和心慢慢冷却下来,听着门外的聒噪,顾皓临垂眸吐出了口浊气,算了,出去透口气也好。要不然周末一个人在宿舍,能把宿舍的用水额度刷爆。 “森鹿深······”舌尖儿刮过这三个字,随即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上次森鹿深的蜘蛛精一亮相就惊艳了圈内不少人,这次主办方还专门给他开辟了一间小化妆室,可以说是贵宾待遇。魏守更是财大气粗,直接聘请了一位专业化妆师,力求达到最好的效果。 看着自己原本清纯干净的脸在层层晕染下变得妖媚勾人,森鹿深眼前就不由得想起那天尬出天际的画面,脚背不由得绷紧,脚趾头紧紧扣在鞋底。 他烦躁地一瞥,陈橙却在旁边嘻嘻哈哈拍照乐个不停,森鹿深顿时骂骂咧咧:“你拍没完了是吧?烦死了!要不是你这个狗东西扒到这套造型,我也不至于在顾皓临面前丢大人!我现在都有阴影了!” 陈橙撇了撇嘴:“是你自己迷糊,爬错了床,怪我喽?再说了,这套造型多适合你啊?你要火了,哥们儿!” 一旁的化妆师小姐姐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笑嘻嘻地问道:“什么瓜,能详细说说嘛?” 陈橙赶紧压住快要暴走的森鹿深,“这个还真不能,要不然咱们今天都白干了。”说着,他又轻抚了抚森鹿深的背,满脸严肃道:“你放心,兄弟,今晚我一定亲自护送你到宿舍床位。绝不会让进错宿舍,爬错顾皓临床的事情再度发生!” 化妆师小姐姐小嘴拢得圆圆的,不是说不说嘛?但很快,她脸上又透着隐隐的兴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顾皓临”这名字多直男啊,那就是女装大佬和钢铁直男······哇,感觉好刺激好甜啊! 森鹿深脸一黑,“陈橙,有你是我的报应!” 魏守沉声清了清嗓:“行了陈橙,人给我闹走了,你顶上?” 陈橙忙转身冲坐在沙发上的魏守吐了吐舌头:“嘁,人可是你威逼利诱弄来的,别赖我头上啊。” 魏守掀了掀眼皮:“赶紧去看看道具都弄好了没。” 陈橙噘了噘嘴,干活去了。 魏守看着镜子里脸黑的能蘸墨写本字帖的森鹿深,摸了摸鼻子,“一切向钱看,你可以想想六位数,开心点儿。” 森鹿深冷哼了声:“现在唯一能让我开心的就是你和陈橙当场去世。” 魏守顿时伸出尔康手,”哎,你这样,爸爸可一分钱不留给你啊。” ”完了,魏爸爸。”背后突然传来陈橙的哀嚎,这声音,一听就没好事儿。魏守顿时黑着脸扭过头:“逆子,我劝你接下来别气我。” 陈橙摊了摊手,脸上有些丧丧的,“你都叫我逆子了,我就逆到底吧。那副赤金色的手镯太贵了,上次表演完,我怕放在训练室不安全,就放宿舍里了。嗯,藏得可能有点儿深,临走前忘了。” 魏守一瞪眼刚要输出,陈橙就冲他伸出尔康手:“你可不能怪我啊,魏大少!你人傻,啊,不对,人帅钱多,当然不在乎啦。我一个穷鬼哪里见过那么贵的手镯,小心一点儿不过分吧?” 魏守磨了磨牙,“当然不过分,你当场去世就不过分。” 森鹿深嘻嘻笑了起来:“现在活动快开始了,没有道具我们是不是不用上了?” 话音刚落立刻迎来两道死亡视线,不过,森鹿深却不在意,反而笑得更灿烂:“那你们倒是说说,现在怎么办?” 这时化妆师小姐姐抿着唇小心地举起手腕晃了晃,“你们看我这个行不行?” 魏守和陈橙眼睛一亮,这次换森鹿深死亡凝视了······ 同学前几天送了几张漫展的票,今天正好派上用场。秦恺拉着顾皓临逛得不亦乐乎,当他看到海贼王的摊位后,顿时就走不动路了,不仅狂买周边,还和coser们花式拍照。摊主们当然喜欢这位大方的金主,但是对于他旁边的顾皓临却更加青睐,想要给他拍几张照。 秦恺心里酸酸的,但几个二次元萌妹子在他耳边轻轻叫了几声哥哥,他本蝙身子都软了,义正言辞地拉着顾皓临:“就拍个照,你看你,怎么这么小气呢?我跟你说啊,你这么直男,将来可不好找对象,那不得愁死阿姨啊?” 顾皓临蹙了下眉,有些不耐烦地掀了掀眼皮,喉结微滚,刚要冷淡地吐出“幼稚”两个字,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 秦恺这时也不管拍照的事儿了,嗖地一声蹿到顾皓临身后,伸长脖子往前看,这一看就看直了眼。 “卧槽,这是仙子下凡了吗?”说着,他手朝后忙抓住顾皓临晃了晃,“喂,老顾,绝世大美女啊,我就不信这都不能让你心动。” 顾皓临被他抓得不耐烦,没好气地扭过脸,瞳孔却忽地颤了颤······ 森鹿深穿的还是那件衣服——一身柔顺细滑带着亮片的黑色纱裙,完美地勾勒出他纤细却婀娜的腰身,肩口被黑色的丝带轻轻捆绑着,雪白得晃人眼,薄的地方甚至泛着暖暖的琥珀色。 恋恋不舍地移上去,是那张淡雅却藏着无限娇媚的玉面,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被狭长勾翘的眼尾一卷,清纯与媚惑便达到了极致的融合。他微微举起娇柔白嫩的手臂在脸侧,腕儿上的赤金镯子微微晃动,像是点睛之笔,浑身的美瞬间由静转动、媚态横生。 偏偏今天,森鹿深神色有些冰,眸子里的高冷孤绝不经意间溢出,只是轻轻一个挑眉,就能引起周围疯狂的呼喊······ 过了很久,他才隐隐听见秦恺聒噪的挖草声。顾皓临蹙了下眉,秦恺就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抓住了他看似淡定漠然的神色。 “小样儿,躲也没用,我都看见了,你刚才看直眼了!真她妈难得啊,我以为你这辈子都要修无情道孤独终老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有人让你动凡心。这简直比刚才那位大美女的绝世容颜给我的冲击都大!” 顾皓临眉皱得更深了,声音冷淡中透着一股烦躁:“有没有人说你很像乌鸦?” 秦恺撒开顾皓临轻捶了他一下:“装什么啊你,刚才都变痴汉啦。”说着,他坏笑着冲顾皓临挤眉弄眼:“害羞是吧?别怕,这个时候打虎亲兄弟,我去帮你要个微子!” 顾皓临翻了下眼皮,长腿一伸,秦恺摔了个大马趴,扑通摔在地上,他又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引得不少人看了过来。 毕竟两个两个大美男站一起,这下总算名正言顺,可以看个够。 森鹿深也被吸引了注意,视线掠过去,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隐隐透着危险,他眯了眯眼,正要看得再仔细些,面前忽然又挤来了好多人。 秦恺站起身,一边拍着身后的土,一边控诉道:“你干什么?” 顾皓临瞥了他一眼:“不是要请我吃饭,赶紧走,饿了。” 秦恺嘁了一声:“大哥,现在才十点,出门的时候刚请你吃了早餐。不是,”说着,他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他:“你不会是害羞了吧?啊,也可以理解,毕竟第一次见到心动女孩儿,正常正常。” 顾皓临冷冷地牵起嘴角:“说得好像你谈过一样,母胎单身,” 后面的字戛然而止,不过已经足够让秦恺破防。他脸顿时涨红,真的像只野狗一样扑了上来,顾皓临转过身懒得搭理秦恺发疯,只是视线还是忍不住朝身后掠去,却只捉到一抹背影,被繁复交错的黑色丝线绑着,白嫩嫩的一片。 顾皓临心里暗骂了声,却根本控制不住内心荒谬又无礼的冲动——他是不是老穿成这样,参加这种活动,被这么多人围观? 活动圆满结束,魏守大手一挥,十分阔气地包了家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 森鹿深作为大功臣,自然受到了所有人的推崇,就是魏守和陈橙接连给他挡酒,也挡不住几个朋友的热情,浅浅地喝了几杯香槟。 没想到味道还挺好,森鹿深趁着人不注意,又偷偷为自己倒了点儿。很快,他就觉得头晕乎乎的。 森鹿深像只小猫儿似的抱着高脚杯,来到阳台透气。晚风轻轻吹来,灯火辉煌的夜景走马灯似的映在脸上,这段时间的忙碌和憋闷似乎都散去了不少。 偶尔的放纵真惬意,他粉嫩的唇咬着杯壁,吸溜吸溜地又喝完了一杯。 “你小子今晚有点儿飘啊。” 森鹿深红着小脸,抿着唇斜了陈橙一眼,“我可是今晚的主角,喝点儿酒不行?怎么,只许你们嗨皮啊?你能薅到魏大少的羊毛,还不得感谢我呢。” “是是是,我的大功臣,老奴这不是怕您喝多了今晚又爬错床了嘛?那到时候变成小乌龟,缩在壳里不出来了可怎么办?”陈橙嘻嘻哈哈地揽着他的肩膀,没个正形。 森鹿深恼怒地想捶陈橙,却被他躲开了:“滚,你小子就不盼我点儿好!你今晚不是说要护送你爹我回宿舍嘛?你要是敢放我鸽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陈橙刚要笑着哄森鹿深,这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他蹙了下眉,起身接电话去了。不一会儿,陈橙就一脸谄媚地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森鹿深晃了晃:“哎呦,我亲爹,恕今晚儿子不能尽孝了。” 森鹿深一听就翻脸了:“你说什么?” 陈橙苦着脸说道:“我室友这个老六,刚才骑车被撞了,联系来联系去,就只联系到我,我这不去也不好。这样,这样,我一定让魏大少送你回去,行不行?” 话音刚落,魏守就耸着肩走了过来:“对不起,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趟,我得先走。” 森鹿深一下推开陈橙,举着小拳头很凶地骂道:“滚,都滚,有你们两个就是我的报应!” 陈橙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说:“那你可别再走错宿舍了。” 森鹿深直接跳起来追着陈橙打:“我捶死你!哼!” 最后,陈橙也只能抱头求饶,“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那哲学家都说了,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1” 下了出租车,森鹿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学校大门,他得意地掐着腰,看了看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哼,不送就不送,他还懒得让他们送?就那点儿香槟能醉倒他?这不是安全到校了? 然而直线走着走着就急转s弯了,一阵小风吹来,森鹿深觉得头晕得厉害,他委屈得小鹿眼都湿了,香槟后劲儿也这么大啊?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摸到宿舍楼,刚爬了一层,小腹忽然又酸又涨,不得已,他只能先去趟厕所。 方便完,森鹿深打开水龙头洗手,用凉水揉了揉脸,算是清醒了些。摇摇晃晃地走出楼道的公共卫生间,就看到楼道里漆黑一片,他叫了几声,却累得很,像只小猫似的,没什么力气。跌跌撞撞地又走了几步,一个不小心跌在了地上,和旁边的垃圾桶成了难兄难弟。 一般人走过,还真注意不到这里蹲了个小酒鬼。 嘶哈嘶哈地喘了几口气,森鹿深开始委屈起来,都怪魏守和陈橙那两个狗东西,说要送自己回来的,却放自己鸽子。现在头好晕,还有点儿痛,浑身就跟灌了铅一样根本抬不起来,他好想睡觉啊······ 意识慢慢模糊,忍不住打起盹儿,忽地,头猛坠下,森鹿深又恢复了些清醒。不行,这样睡在楼道里会被人笑话的,他,他还是得爬起来回宿舍去。挣扎了好几下,这才艰难地站起身,可是原地转了几个圈圈后,森鹿深迷糊了,这是在几楼啊? 10、梦里有妖精 李政去电竞酒店和朋友开黑,赵旭浪漫约会,只剩下秦恺这条单身狗,宿舍里里倒是显得格外寂静。 顾皓临早早洗完了澡准备提前睡,否则,今晚怕是又要失眠。 秦恺笑嘻嘻地趴在他床边没个正形:“不是,老顾,你说你天天这么早睡还顶俩黑眼圈儿,是不是梦里真有啥小妖精勾你啊。今晚宿舍也没被人,别害羞了,和兄弟我说说呗。” 顾皓临淡淡地扯了下嘴角:“无聊。”说着,就要拉上床帘,秦恺一把挡住,冲他挑了挑眉:“你装什么啊,我就不信白天看了那么漂亮的小姐姐,你晚上还睡得着?” 顾皓临眼皮耷拉下来:“有时间多操心下自己。” 话音刚落,很神奇地,秦恺的手机响了,是微子来信显示,他忙从顾皓临的床边跳下去,迫不及待地划亮了屏幕。 可很快,一双发亮的眼睛慢慢随着屏幕熄灭了。过了好久,他才有些苦闷地摇了摇顾皓临的床:“为什么啊,我今天刚加上妹子的微信,怎么没聊两句就把我拉黑了?” 顾皓临懒得搭理他,打开手机的音乐app,戴上降噪耳机,放了一首温柔轻缓的催眠曲,淅淅沥沥的小雨声响彻在耳边,浑身松缓了不少。 心静下来后,顾皓临慢慢酝酿着睡意,今天倒还顺利,除了微微响动的开门声,他没在意,左右让秦恺折腾,这人越给好脸越发疯。只是很快,床梯上便有了响动,他微微蹙了下眉,看来得这几天得给这小子一点爱的教育才行。 声音越来越近,顾皓临烦躁地摘掉耳机,坐起了身,没想到床帘外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仔细听,轻轻的,软软的,似乎······ 顾皓临怔愣了一下,眼底余光微微一瞥,床帘的缝隙并没有光渗透进来,也就是说现在宿舍内是关着灯的,又这么安静,不像是秦恺那只哈士奇还在的迹象。该不会是? 这个时候,床帘突然被人挠了起来,像小猫的爪子,一下下的,刺啦刺啦,不一会儿一个娇软的声音响起:“怎么打不开了嘛,哼!” 顾皓临只感觉浑身微微一颤,心里就开始乱了起来······愣神的空当,外面的人又开始挠,“好累啊,怎么还打不开,哼哼······”声声娇软入耳,顾皓临忍不住暗骂了声草,一个男生怎么这么会······撒娇? 他烦躁地叹了口气,忍不住伸出长臂,却只是拉开一条缝隙。听到拉链摩擦的声音,森鹿深嘿嘿笑了两声,一把抓住快速往下拉,傻笑着探进了头。 顾皓临浑身一僵,果然是这臭小子。森鹿深卡着头,身体进不来,摸摸索索地一把抓住顾皓临的手,”谁啊,和我开玩笑,别闹了,我真的好累奥。” 温软热乎的触感烫得顾皓临立刻缩回手,森鹿深就撅着嘴哼唧哼唧地钻了进来。他一下趴在床上,身子软软地像条小青虫,一拱一拱地拱到了枕头上,随机翻过身,傻乎乎地说着:“哇,终于到家了,我就说我可以的嘛。” 顾皓临嘴角抽了抽,你确定你到家了? 这个时候,森鹿深突然开始扒衣服,小短裤一拉就露出修长柔美的腿来,顾皓临刚要制止,他柔软的脚丫就瞪在了他硬邦邦的大腿上,顾皓临闭眼倒吸了口凉气。 体恤有点难搞,尤其他的体恤有点大,森鹿深扒拉了半天把自己的头埋了起来,都没脱下。顾皓临刚稳住呼吸,就听见他又哼唧起来,声音软软嫩嫩的,一下下挠在耳朵里,让他一下回到了白天,想起那双冷冷的,却娇媚无比的眼睛······ 顾皓临一下抓住森鹿深乱动的胳膊,声音哑得厉害,“别乱动。” 森鹿深噘起了嘴,嘟嘟囔囔地:“可是热啊。” 顾皓临一时没听清,凑过去问:“什么?” 森鹿深又哼唧了声:“好热。” 顾皓临有些黑脸,哪里热了?今天晚上温度15度,就这,刚才秦凯还把空调开到了26度。只是他嘴唇刚动了动,一股热意就扑面而来,他忽然就像被传染了似的,觉得窗帘隔绝的这个小小空间闷得厉害。身下地人还在不安地扭着身体,顾皓临暗骂了声,一把撸掉了他的体恤。 森鹿深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好舒服啊,接下来就睡觉觉吧。” 顾皓临烦躁地叹了口气,这还是个男生嘛?脱个衣服都要······真踏马······,不是,他在自己宿舍也这样嘛?心里忽然一阵不舒服,顾皓临脸慢慢黑了,森鹿深身上有明显的酒气,是不是平时喝多了,也这么娇气地让室友帮他脱? 可没等他想更多,脖颈忽地给勾住,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森鹿深贴上了脸,甚至,他还咬了咬,随即就听到这小子又哼唧起来:“咦,奇怪,大狗,你今天似乎变石更了呢。” 顾皓临此时大脑一片空白,缓了半天也没回过神,这时,秦恺忽然在门口暗骂了声:“草,真是流年不利,打个牌也输!” 顾皓临一下惊醒,抓着森鹿深的胳膊就想从脖子上扯下来,这时,森鹿深又不安地扭动着身体,想哼唧,顾皓临急得喉结一紧,下意识地就堵住了他的嘴,身下一片火热,尤其是森鹿深还不安地扭动起来,两粒小火球滚来滚去,让顾皓临头发都要着起来。 “什么动静? 秦恺莫名问了一句。 顾皓临一急,本能地想骂句闭嘴,不想森鹿深还在乱动着,推倒了他支撑着的胳膊,整个人顿时塌在了森鹿深的身上,偏偏这个时候,少年还热得张开了小嘴······ 草!顾皓临彻底麻了······ 秦恺抓着后脑勺儿环顾了下宿舍,就锁定了顾皓临的床位,慢慢地,他脸上坏笑起来,这小子不会在?他悄摸地走过去,尖着嗓子问道:“顾同学,这死动静是不是你发出来的?” 这时候,床帘内果然想起了一阵娇弱的哼唧声,秦恺一声挖草,就骂道:“好啊老顾,你藏什么好东西不给兄弟分享!” 眼看着秦铠就要上来,顾皓临情急之下终于找回了理智,他忙要起身,森鹿深却突然咬住了······踏马的,顾皓临整个人都要疯了! “秦铠你嘛呢!” 隔壁宿舍的人来抓人了,秦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两个男生一左一右给架住,“输了就想跑,不带这么玩儿的,赶紧走!” 秦铠挣扎了一番:“不是,谁想跑了,我就是来拿个手机,再说了,刚才······” 其中一个男生鄙夷地看着他:“刚才咋啦?想尿遁没成功?” 话音刚落,另外一个男生就哈哈大笑起来,“要不要哥哥帮你检查下工具是否还齐全?” “你们两个龟儿子给老子等着,看老子一会儿不虐死你们!” 不一会儿,门被哐当一声关上。 顾皓临重重地哼了一口气,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森鹿深的舌尖儿在拼命搅动着把他往外挤,人也呜呜地叫着,他······ 顾皓临愣了愣,忽然像个溺水的人浮出水面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个时候森鹿深委屈得又哼唧起来:“三文鱼根本不好吃,又油又没味道,刚刚的怎么还是热得呀?好难吃啊,我以后再也不要吃三文鱼了。大狗,我们睡觉好不好?可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说着,森鹿深他抬手重新勾住了顾皓临的脖颈。 顾皓临发了狠,刚抓住森鹿深的胳膊想甩下来,可滑嫩娇软的触感让他的掌心又像被烫过似的。过了大半天,他才回过神,却发现这小子竟然睡着了! 他竟然睡着了! 顾皓临一把捏过森鹿深娇嫩的脸,牙磨得直响:“你小子故意的吧?” 可回应他的只有清浅的呼吸声,还带着淡淡的酒香和樱桃的香甜。 顾皓临愣了愣,很快给自己找好借口,还是不要吵醒他了,这,这就是个小疯子! 然而,过了一会儿,顾皓临又后悔了。这个小疯子死死勾住自己的脖子,腿也紧紧缠了上来,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着,脸上被啃了几口,被叫了好几声大狗,“你今天好热啊······” 11、初吻 “大狗”的身体很暖和,森鹿深紧紧抱着,睡得很舒服,很安心。如果可以,他想永远睡下去。 不过慢慢的,“大狗”却不乐意了。 狼犬抱枕忽然张开了嘴,好像在说话,而且脸在慢慢地变化着,森鹿深很想看清楚,却在凑近的刹那,看到了顾皓临的脸,话也听得清清楚楚,“你骂谁是狗呢?” 森鹿深刚要大叫就被捂住了嘴,他剧烈地摇着头,摇了半天,浑身都没力气了,顾皓临死死地压住他,紧皱着眉,瞳孔黑沉沉的,看不透,眼白微微泛着血丝,尤其是眼窝还有淡淡的青色,在高耸锐利的眉骨下显得格外凶。他鼻子一酸,就被吓哭了。 顾皓临微微一愣神,看着森鹿深发红的眼眶就觉得不妙,果然,一颗豆大的眼泪很快砸到了他的手背,烫得他手臂都跟着微微一颤,他咬着下唇吁了口气,男孩子怎么会这样啊? 森鹿深看顾皓临的神色微微松弛,赶紧闭上眼睛自我催眠,“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这肯定是梦······” 结果等来的是顾皓临扒开了他的眼皮:“我倒也希望这是一场梦。” 森鹿深嫌弃地打掉了顾皓临的手,噘着嘴气鼓鼓地说道:“这本来就是一场梦!”说着他狠狠地揪住了顾皓临的手臂,操,怎么这么石更,这梦好真实,不过一点儿也不痛,不是梦是什么? 顾皓临耷拉着眼皮,一脸无语地把森鹿深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了下来,又放在了他白嫩嫩的脸上:“要不,你掐你自己试试?” 森鹿深圆睁着眼睛,微蹙了下眉头,呆眯眯地看着顾皓临,男人坚持了没十秒钟,别过脸翻了个身,背对着森鹿深,声音闷闷的:“既然醒了,就赶紧回自己宿舍去。” 天知道,他这一晚是怎么熬过来的,真的是睁眼到天明,天花板都快被他盯出个洞! 森鹿深这下茫然了,他疑惑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似乎真的有点感觉,随即捏了把自己的脸,“哎呦!” 顾皓临闻言转过身,一看这小子真的傻乎乎地捏了自己一把。白嫩嫩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色,像熟透的花儿,红色要沁出来。 疼痛让眼尾也微微泛红,看着好想欺负······ “你有病是不是?” 森鹿深感觉到疼痛后已经懵了,原来都是真的,自己半夜又爬上了顾皓临的床,而且又把他当成了狼犬抱枕,抱着······睡了一夜。被顾皓临一吼,惊吓和委屈直冲脑门儿,吓得打了个嗝儿,声音就哽咽了,“对,对不起嘛。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的情绪来得极快,很快眼眶红得厉害,不一会儿,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顾皓临看着看着,下唇都快咬出血来,他侧脸猛呼了口气,然而还是没忍住,指腹慢慢抚上了他的眼睑,“你,你哭,哭什么?” 草,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一个男生的脸可以这么软,真是服了。 森鹿深呆愣愣的,看到顾皓临真的没再生气,不由得抿了抿唇。顾皓临不怪他了,心里反而更心虚更害怕。 男人的指腹有些粗糙,磨得他头皮也跟着一紧一紧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想快点儿逃,声音僵硬地又说了句对不起之后。他手忙脚乱地拨开了顾皓临的手,直起身,偷偷摸摸地准备下去。 顾皓临看他这样,先是舒了口气,可是看他一副转身就跑的心虚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越来越像系里那帮渣男被女朋友打上门后慌忙跑路的样子。 森鹿深慌慌张张下地,一边穿鞋,一边又忍不住看了床上的顾皓临一眼,可谓是偷感十足。这时候男人眼睛一眯,居高临下,冷笑了声:“森鹿深,你,是不是还想撩我?” 森鹿深直接呆愣住了,随即不可置信地瞪了顾皓临一眼:“你有……什么吧?我,我可不喜欢你这种钢铁直男!” 说完,他奶凶奶凶地冲出了宿舍,门哐当一声,摔得那叫一个冷酷绝情。 顾皓临脸色一黑,他凭什么摔门?要知道他的初吻都!越想越气,抬手一砸床面,却被硌了一下,他忍着痛皱眉一看,竟是白天森鹿深在漫展上戴的那只赤金色的镯子······ 到自己宿舍时,森鹿深还有点恍恍惚惚的,他是真的想不明白,顾皓临到底有什么魅力啊,让他两次都······ 反正,他,他可是在顾皓临的床上睡了一整夜,撇开事实不说,那他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嘛?可如果顾皓临也有错,那么岂不是说明?糟糕糟糕!森鹿深迅速晃了晃头,鸵鸟式地把所有想法都收了起来。 哼,反正以后再也不见。 他手刚搭上门把手,门就向后开了,李铮走了出来,愣了下,随即眼中莫名带了些喜悦:“你回来了?” 森鹿深和李铮对视了几秒,忙低下头,瓮声瓮气地嗯了声:“回来了。”他想过去,李铮却双手抱住了他的肩膀,森鹿深错愕地抬头看他,李铮尴尬地笑了两声,撤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昨晚,去,去哪儿啦,一整夜没回来呢。” 森鹿深蹙了下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见了都差不多绕着走的人,会突然关心起他? “这跟你有关系嘛?”森鹿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微冷,有些戒备。 李铮收回了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抿着唇,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你别误会,我就是出于室友的关心。” 看李铮并没有什么异样,森鹿深有些后悔刚才的急躁,不过他也不打算继续和李铮再说下去,就点点头进了宿舍。 回到自己的窝,森鹿深的心算是稳了稳,拿过零食框里的矿泉水正要喝,李铮却又跟了过来,在床下问道:“你吃过了吗?没吃的话,我正要去买早餐,你喜欢吃什么,要不要帮你带?” 森鹿深觉得今天的李铮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出于礼貌,还是忍着心里的烦躁从窗帘里露出了脑袋,“不用了,我不饿。” 李铮抿唇笑了笑:“那喝咖啡吧,你喜欢什么口味儿的?” 森鹿深蹙了下眉,但李铮似乎并不会察言观色,还是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他叹了口气,实在没力气再掰扯下去:“我不喝咖啡了,你帮我带杯牛奶燕麦吧。” 李铮笑容灿烂起来:“你等我,很快。” 终于打发走李铮,宿舍其他两个人也不在,森鹿深赶紧打开“我养了两只二哈”的微子群,魏守和陈橙显然被他的夺命连环视频call给吵醒了,张嘴就骂得很脏,他才不管他们,也大声回敬道:“你们两只狗还敢乱叫,说好昨晚送我的,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我踏马又······” 意识到了什么,森鹿深迅速捂住嘴,但已经晚了,陈橙拉长调子,疑惑地嗯了声:“什么?你该不会又走错宿舍了吧?” 森鹿深的脸顿时涨红了一片:“不是,别瞎说,我没有!” 魏守嗤笑了一声:“森鹿深,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说谎的样子比你的谎言还假?” 森鹿深狠狠瞪了视频中两人:“够了!你们两只狗!还不是怪你们不做人!” 陈橙显然兴奋起来:“行行行,我们是狗,赶快说具体点儿,你昨晚和顾皓临?嘻嘻嘻······” 森鹿深有些错愕:“你们怎么知道是顾皓临?我都没说呢。” 魏守嫌弃地撇了下嘴:“还用说嘛,你心里还想着他呗,所以才会三番五次地爬上他的床。想当年你为了他······” 森鹿深急得脸更红了,噘着嘴,手胡乱挥舞起来:“这简直是危言耸听,魏守,我再也不和你玩儿了,还有以后你漫展也别想再叫我了。” 说完,森鹿深就挂了视频电话,腮气鼓鼓的滚地浑圆,活像只大青蛙。微子视频来电的铃声一遍遍地响起,森鹿深都没接,他抱着胳膊把脸扭向一边,才不要搭理他们,外边等着哄他的人多了去了。还有,他对顾皓临才不是,旧情!啊呸,也没有什么旧情,当时是他眼瞎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李铮回来了,他左手右手提满了大包小包的塑料袋,低头冲座位上的森鹿深温柔一笑,见他脸色不太好,又迅速收了回来,小心地问:“怎么,等久了嘛?” 森鹿深呼了口气,“没,没有。” 李铮也微微舒了口气:“奥,我给你买了牛奶燕麦,还有一些小蛋糕,还有平常的一些早点,你看看喜欢什么就吃点什么。” 说着,李铮殷勤地把买来的早点摆满了桌子,森鹿深一看,有些讶异,这是差不多把食堂一半的窗口扫了个遍吧? “啊,我吃不了这么多。” “没事儿,你先吃。” 森鹿深微微歪头看了李铮一眼:“你,是有事儿找我帮忙?” 李铮脸微微一红,手指不自觉地抓着塑料袋摩挲了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地问道:“行吗?” 森鹿深心里有些失落,果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突如其来的好? “什么事啊?” 李铮搓了搓手:“我今天想去商场买双篮球鞋,你,你能不能陪我去?” 森鹿深紧皱眉满脸疑惑地看向李铮,“啊?” 李铮却会错了意:“啊,不会白白浪费你时间的,我,请你吃饭,看电影,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陪你,行,行吗?” 森鹿深更疑惑了:“平时不都是周星和赵泽陪你的嘛?” 李铮轻轻挠了挠头:“我觉得你的审美,会比他俩要好很多。而且,他俩,今天不是,不在嘛。” 森鹿深刚要开口,却想到今天的确需要出去透口气,魏守和陈橙那两只狗就算了,看见他们就烦。至于李铮嘛,好歹算是一个宿舍的,虽然他以前对自己挺冷漠的,但既然他先愿意破冰,那,就顺其自然吧。 森鹿深原本皮肤就白嫩,简单洗了个澡就更加莹润白皙,热气熏得眼尾微微泛红,不知不觉间,李铮看得眼睛有些发直,他轻轻捻了下指尖儿,喉结微动:“森鹿深,你,你真······” 闻言抬起头,森鹿深有些疑惑:“怎么了?” 李铮被那双小鹿似的纯澈眼眸看得脸更红了,“没,没什么。” 森鹿深点了点头,“我们去哪个商场啊?” “去中环吧?” 森鹿深蹙了下眉:“好像有点儿远。” 李铮走到森鹿深面前,微微俯身,笑得很温柔:“你都陪我去买鞋了,我肯定要请你吃饭的。那里新开了一家西餐厅,听说味道不错,我们去试试?” “啊,还要吃饭啊?” 李铮反问道:“你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 森鹿深想了想,似乎没有,而且出去玩儿一天也好,昨晚真的是,他赶紧晃了晃头:“没有,走吧。” 早晨闹了那么一出后,顾皓临觉得整个人筋疲力尽的,平时再高强度的训练下来也没这么累。更令他感到不安的是,自从森鹿深走了后,心里竟然空落落的,原本想补个觉,结果一闭眼就是那抹黑色晶亮的长裙,还有妖娆娇媚的身影······ “艹!”顾皓临蓦地从床上直起身来,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视线胡乱地瞥过,那只赤金色的镯子就晃进了眼中。顾皓临没脾气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他顺手拿起镯子,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睛才恢复了清明,握住镯子的手紧了紧,似乎下了某个决定。 森鹿深和李铮刚从三楼下来,楼梯走了一半,抬头就看到了楼梯拐角处的顾皓临,典型的直角肩,撑得蓝色格纹衬衣几乎没有褶皱,里面是黑色的体恤,修长劲瘦的双腿被黑色的牛仔裤包裹着,没在一双黑白二色的aj里。不知道为什么,看似一身简单的装扮,却让男人独有一种清爽俊逸的帅气。 森鹿深一时间看得有些呆,这,这个狗男人,真是人模狗样的。 顾皓临的眉骨有些低低,脸色沉闷浓厉,森鹿深不经意间碰到男人并不友善的视线,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早晨发生的事顿时像万花筒一样在脑海里转啊转,森鹿深紧抿着唇,赶紧低下头,好想快跑啊! 看着森鹿深躲躲闪闪的样子,顾皓临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儿。臭小子,刚爬下他的床就跟其他男人出去玩儿是吗?而且,还想把自己当空气? 顾皓临大长腿一迈拦住了森鹿深的路,他轻扯了下嘴角:“去哪儿?” 森鹿深诧异地抬头,正对上男人深沉暗淡的眼神,他不由得微微缩了缩脖子,两只手的手指胡乱地抓起来,活像只受惊的小松鼠,硬着头皮想了半天,他下唇噘得老长,声音委委屈屈的:“你,你,你要干什么嘛。” 顾皓临气极反笑,又走近了些,微微歪头有些痞:“怎么,听起来有点儿心虚。” 12、三人行 森鹿深偷偷暼了顾皓临一眼,紧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且突兀 李铮蹙了下眉,笑着挡在了两人中间:“你是顾皓临吧,找森鹿深有事儿嘛?” 顾皓临略微抬了下眼皮,语气冷淡得很:“你是?” 李铮的笑意也淡了淡:“我是他的室友,我叫李铮。” 顾皓临嘴角轻挑,这么快就找到撑腰的了?心里的无名火忽地蹿得更高。 “你好,顾皓临,至于身份,森鹿深你来介绍下吧?” 森鹿深忽地抬起头,大睁着眼睛看向顾皓临,他没事儿吧?介绍什么?介绍个大头鬼! 李铮见森鹿深的反应,又侧了侧身子把他挡严实,冲顾皓临耸了耸肩:“看样子,他和你并不熟呢。” 顾皓临根本不接李铮的话茬儿,他抱着胳膊轻笑了声:“是吗,森鹿深?” 被顾皓临点名,森鹿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他攥紧小拳头,绕过李铮,揪住人往旁边拉,顾皓临配合地挪动长腿往后撤,不忘冲李铮挑眉一笑。 靠着楼道的墙壁,森鹿深心里稳了稳,随即哀怨地瞪了男人一眼:“你到底要干嘛吗?” 顾皓临抱着胳膊绕有兴致地看他吃瘪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你呢,要和李铮去干嘛?” 森鹿深呼了口气:“去陪他买鞋子。” 顾皓临的好心情瞬间散掉了:“你人缘挺好啊。”到处都有男人围着转! 森鹿深干笑了两声:“一个宿舍的,就当帮个忙嘛。” “哦,这样啊。那咱们也算当了两天室友,不介意带我一个吧?”顾皓临浓眉轻挑,笑得意味深长。 森鹿深眼睛睁得老大,却呆愣愣的:”什,什么?” 顾皓临上前一步,和森鹿深贴得很近,眼神锐利得像把小刀:“怎么,是不承认临时室友的身份,还是不愿意带我?” 森鹿深小嘴瘪了瘪,心里难受得要死,他敢不愿意嘛? 很快,他就被顾皓临和李铮一左一右夹在了网约车的后座。 顾皓临身上是沉稳内敛的木调香,而李铮身上则是一种花香调,不知道为什么,这两种香味冲在一起,森鹿深觉得头一阵阵地发晕。尤其是顾皓临的修长劲瘦的腿又石更又烫,总是微微蹭到他的腿,心里感觉毛毛的。 他很想往李铮那边靠靠,可不知道怎了,从答应带顾皓临的时候,这人的脸就又冷又硬。森鹿深手不安地揪在腿上,都快把大腿肉揪红了。偏偏坐得虚,车子稍稍一颠簸,身子晃晃悠悠地,手下意识地就抓到了顾皓临的大腿······ 森鹿深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这几天早睡早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什么还要经历这种修罗场啊?真是为难死小鹿了,小鹿可怜死了。 这时候,顾皓临的心也够烦躁的。车微微一颠簸,森鹿深的腿就软软地蹭上来,他今天穿了一双白色镂空老爹鞋,白皙娇嫩的脚指头圆溜溜的,俏皮地挤在一起,指甲莹亮粉嫩,一下下地晃着他的眼。 谁家好人这天气还穿凉鞋! 然而这人的手还放在两人的腿之间,总是动来动去,时不时还抓上来,有几次甚至! 顾皓临只觉得被森鹿深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让他心里又酸又麻,难受得背后都起了层薄汗。“师傅,空调能开得再低点儿吗?” 师傅当然不愿意,“哎呦,我这一天下来也不容易······”师傅还没说完,支付宝到账一百元的提示音就想起来,师傅立刻阴转晴,笑得露出了大门牙,“好好好,我也觉得今天有点儿热,这秋老虎可真厉害啊。” 李铮这时候却蹙起了眉头:”厉害嘛?小鹿,我记得你怕冷,还是别调了。” 森鹿深莫名被点名,尴尬地笑了笑,其实这个时候他也挺热的。 顾皓临也蹙了下眉,侧脸询问道:“你怕冷?” 森鹿深忙摆了摆手:“别,别,调一下,调一下,今天的秋老虎的确厉害。” 话音刚落,车子急刹了下车,森鹿深躲闪不及,下意识地抓住了顾皓临,男人顿时闷哼了声,上半身就像触电般直立了起来! 等身体稳下来,森鹿深轻抚着心口呼了口气,左耳边男人就对他恶魔低语道:”你到底还要抓到什么时候?“ 他皱眉仰起头,很不满:“我抓什么了?” 顾皓临这时候紧咬着唇,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你说呢?” 森鹿深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下,包括抓在顾皓临身上的那只手,很快,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这触感·····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呆愣愣地看着满脸寒霜的顾皓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皓临最怕看到森鹿深这个表情,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他眯着眼紧咬了下唇,凑到他耳边磨磨牙:“你抓上瘾了是吧?” 森鹿深慌忙拿开手,皱眉瘪着嘴说道:“我没有!” 这时旁边的李铮疑惑地凑过来问道:“怎么了,小鹿?” 森鹿深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没没,没事。” 李铮半信半疑:“是吗?” 这时,顾皓临一把揽过森鹿深的肩膀,冲李铮礼貌又疏离地笑了笑:“我们两个在开玩笑。”说着大手一别森鹿深的脸,就把他推到了自己怀里,随即他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刚才作怪的手。 森鹿深被烫得一激灵:“你,你干嘛?” 顾皓临冷笑一声:“防止你再捣乱。” 森鹿深先是一愣,随即剧烈地扭动自己的手,想抽出来,可是男人的手太大太烫了,就像钳子一样紧紧地包住他的,很快,就因为反抗被攥得更紧了。 顾浩林在耳边声音的更加冷沉,“老实点!” 森鹿深缩了缩脖子,很快怂了,不过心里特委屈,他又不是故意的,这个狗男人至于嘛?等等,这个狗男人不会以为他是故意的吧?他凭什么这么以为啊?他才没有还惦记着他呢。想到这里,森鹿深又倔强地扭了扭手,这下顾皓临直接扣住他的手掌,修长有力的手指一顶直接扣住了他的,森鹿深呆呆地一低头,简直严丝合缝儿。 他眼皮耷拉下来,眼眶红了一圈儿,偏偏顾皓临又在他耳边警告他:“听不懂?老实点儿!” 森鹿深低下头,噘着嘴轻哼了声。这时候李铮又凑过来问:“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说着,他抬头看了眼顾皓临,微蹙了下眉:“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 顾皓临看着面色不善的李铮,轻挑了下眉尾,“你,似乎管得挺宽。” 李铮脸一冷:“我是他室长,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小鹿。” 顾皓临扯了扯唇角,很好,主动送上一个出气筒。他越过森鹿深直接对上李铮的视线:“那也要看他想不想让你管。” 被夹在中间的森鹿深一个头两个大,苦恼地叹了口气忙轻轻地推开李铮:“那个什么,顾皓临刚才和我开玩笑呢,我们没什么事儿。” 李铮对森鹿深疏离的动作很不舒服,莫名有些委屈:“我,我只是关心你。” 森鹿深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岔开话题:“我听说你们系下周有场篮球赛,所以你要去买双合适的篮球鞋是吗?” 李铮见森鹿深关心自己,眉眼很快疏朗了,他冲森鹿深笑了笑:“嗯,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森鹿深抿了抿唇:“我,我看时间。” 李铮显然来了兴趣:“我看了你的课表,那天你没课。” 森鹿深打了个哈哈,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自己了,连课表都开始关注。“啊,是吗?那没意外的话就去。” 借着话头,李铮就和森鹿深聊开了。顾皓临见状,也懒得搭理两个人,正好清净清净。 李铮怕冷场,聊得都是森鹿深喜欢的话题,不一会儿就说到了他最近正在追的一部动漫,森鹿深有些惊喜,这部动漫挺小众的,没想到还有人喜欢,他的声音都忍不住上扬了些。 顾皓临很想忽略,可少年清甜脆亮的声音在耳边响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整个耳朵都酥痒起来,更何况,少年柔软腻滑的手就紧贴着他的手,柔嫩的暖意细细地拂过他的掌心,在他手背上肆意地蔓延。很快,顾皓临后背又起了层薄汗,他蹙眉看着和另一个男人相谈甚欢的森鹿深,心里莫名的,泛起了酸意。 以前没和李铮聊过,今天发现他温文尔雅的谈吐中还带着一丝小幽默,令人很舒适,森鹿深笑着刚要接下话茬儿,就感觉到顾皓临微微有些粗糙的大掌很不安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甚至能感觉到他指根薄茧的轮廓。森鹿深脊背一麻,就被男人的温度烫得瑟缩了下。 李铮皱了下眉:“怎么了?空调温度低了?” 森鹿深嘴角颤巍巍地冲李铮扯出了一个笑,随即假装叫顾皓临:“我忽然想起一个事要和你讲。”说着,他就凑到男人耳边有些愤懑地哼了哼:“你干嘛!” 少年温热又黏柔的呼吸拂过脖颈,顾皓临脖子上的青筋不安地跳动着,他强忍住了已经溢到嘴边的闷哼,缓了缓,微微侧过脸,手指捻了捻他的手背,声音清朗,眼眸周正,一本正经,“怎么了?” 13、活爹 森鹿深恨死顾皓临这个表情了,谁能想到看着高冷沉稳的男人背地里会如此流氓,对,就是个大流氓。 他磨着小银牙差点儿咬上顾皓临的耳朵:“你放开我,摸上瘾了是吧?” 顾皓临冲他轻挑了下眉梢儿,“大声点儿,听不见。” “你! ”小鹿,你们在说什么呢?” 背后,李铮的声音响起,森鹿深苦恼地呼了口气,转过脸,语气有些微微的冷:“你不要这么好奇嘛。” 李铮有些怔愣,嘴唇微微颤了颤,还是笑得很温柔:“我只是觉得和小鹿聊得很投机。” 森鹿深不满地噘起嘴,一个聊得投机,一个抓着他不放,就他夹在中间难做人。越想越气,森鹿深使劲儿抽了抽手,顾皓临就握得越紧,他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男人却若无其事,淡定得很。 他要气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扭动自己的手,男人的掌心坚实有力,还有些粗糙,很快就出了好多汗,滑腻湿热,让他胳膊上的绒毛都颤了颤。 到达目的地了。 森鹿深气得要死,正要凑到顾皓临颈侧再骂他两句,这时,他却突然松了手。森鹿深晃晃悠悠就栽到了顾皓临的怀里,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仰起头,视线先越过了男人饱满挺立的胸肌,锐利却冰冷的完美下颌线,还有他低垂着的眼眸,其中流转的不明意味笑意刺痛了他的眼。 森鹿深的手指还挂在他的指根处,下意识地颤了颤,顾皓临慢慢低头,盯着他看了会儿,蓦地轻挑了下眉:“到站了,还没抓够,嗯?” 森鹿深愣了愣,随即在心里歇斯底里起来,到底是谁抓谁啊!要不是李铮还在旁边,他高低! “小鹿,下车了。” 李铮已经下车,扶着车门在等他,森鹿深冲顾皓临撇了撇嘴,气呼呼地从李铮那边下去了。 顾皓临和李铮都是185以上的大男生,走路步子大又快,森鹿深很自然地落在后面。只是在他对着顾皓临的背影做各种鬼脸的时候,李铮却突然回过头:“小鹿,怎么不跟上来?” 森鹿深尴尬地要死,没好气道:“那你们怎么不等我呢,明明知道人家走得慢。” 李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儿,“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说着,他小跑两步过来和森鹿深并肩而行,“我和你一起走。” 森鹿深皱眉把脸扭向一旁,李铮要不要这么“好心肠”啊,他真的不需要好吗? “走吧,小鹿?”李铮笑着说道。 森鹿深恹恹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人高马大的男人,眉眼间浮着莫名的笑意,他忍不住攥紧了小拳头,真可恶啊。 好在男生购物的习惯就是直奔主题,进了商场后,李铮轻车熟路地拐进了对号运动专卖店。 恰逢周末,人不少,店里热热闹闹的,森鹿深这才找到了些安全感,他径直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屁股一坐拿出手机准备刷,李铮疑惑:“小鹿,你不帮我选嘛?” 森鹿深呼了口气,耷着眼皮故作没精打采:“我有点累了。” 才走了几步就累,有点儿娇气,不过看到森鹿深那张白嫩的小脸儿,他似乎觉得就该这么娇气,忍不住顺着他:“好,那你在这乖乖等我回来,我买完了就给你买奶茶喝,好不好?” 听到“乖乖”两个字,森鹿深莫名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不过为了尽快摆脱李铮,他还是仰起脸,冲他甜甜地笑了笑。 李铮刚离开,顾皓临高大健硕的身影就立在了眼前,他秒变死人脸。 晦气死啦! 没了碍眼的人,顾皓临的心情更好了,只是面对着森鹿深,他心思越发跳脱起来。 森鹿深刚打开微子准备找人吐槽,视线里就多了一双黑白色的aj,有些痕迹,却干净整洁,简单流畅的线条,很有男人的味道,只是好大好长,让人不能忽视。 “既然不帮他选,那正好,帮我选一双吧。” 头顶是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很明显不是在商量。 森鹿深烦躁地仰起头,正对上居高临下的顾皓临,他笑意淡淡,森鹿深心里却狂躁得很。 “我干嘛帮你选?” “你对李铮是热心帮忙,可以自愿。而对我,是必须履行的责任和义务。” 森鹿深气笑了:“你超雄吧?” 顾皓临慢慢蹲下身来,还是高森鹿深一头:“你记性超差吧?小没良心的。” “良心”二字让森鹿深直接哑了火儿,他上下唇嘬了嘬,声音低沉得厉害,“你能不能小声些,难道,光彩吗?” 顾皓临抱着胳膊有些不以为然:“我倒觉得,你挺接受良好的。” 森鹿深无力地吐了口气:“走吧,走吧,你真是我活!” 顾皓临微蹙了下眉,嘴角却扬起,“爹?” 森鹿深直接气跑了,顾皓临插着兜不紧不慢地跟上。 鞋品区人更多,消费者大多是些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有些满满当当的。顾皓临往换鞋凳上一坐,老神在在地盯着森鹿深看,服务员见他这样,就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森鹿深冲他不耐地掀了掀眼皮:“你赶紧选啊,老看我干嘛?” 顾皓临微微耸了肩:“不是说好的你帮我选?” “你!”森鹿深强忍下一口气,选选选,算他欠他的! 可是他不喜欢打篮球,对于篮球鞋呢也没什么研究,还有,眼角余光偷偷瞥到顾皓临随意摆开的大脚,鞋跟船似的,野蛮死了,他怎么挑嘛? 没办法,他只得根据顾皓临今天的衣服挑了一双银灰色偏休闲的,简约清新,配他黑色的牛仔裤才不俗气。 “你穿多大码?” “47码,我喜欢宽松一点,让服务员给我拿双48码的。” 天哪,48码,森鹿深觉得自己难以想象,48码的大脚该有多大啊?不一会儿,导购员拿来了鞋子,顾皓临脱了鞋,露出了穿着黑色运动长袜的大脚。森鹿深一时间有些好奇,他坐在顾皓临旁边,仔细地看着,甚至还拿手比划了下,自己的是41的鞋码,即使穿着蓬松的老爹鞋,在那双大脚前还是显得和个小孩儿似的。 他有些不服气地在旁边蹭着地面,一不小心脚趾就戳到了他的大脚上,顾皓临顿了顿,就看到一颗莹润的脚趾在黑袜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白皙娇嫩,尖儿还泛着一点粉红,可爱地冒泡。他头皮顿时有些麻,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昨晚、今早的一幕幕,他呼吸不自觉地重了些,忙撤开自己的脚,“你老实点儿不行?” 看着男人蹙起的眉头,森鹿深轻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那么大的脚,也不知道怎么长得?” 顾皓临暼了他一眼:“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高高大大的,难道你不是?”看着森鹿深鼓起了腮,他似乎又觉得话说重了,又改了口:“还是嫉妒?” 森鹿深微长着嘴巴盯了顾皓临老半天,他这是在内涵自己不爷们儿嘛?“我嫉妒你?你没事儿吧?说得自己一本正经的,昨晚还不是把,把,把我抱得紧、紧紧的?” 顾皓临脸一黑,忽地凑了过来,“森鹿深,非要我说第二遍,昨晚是你主动······” 森鹿深想也没想,一把勾住了顾皓临的脖颈,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男人清新又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很快,森鹿深就觉得由手到脸,烫得眼睛都发红了,他咬了咬唇,有气无力地警告道:“顾,顾皓临,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嘛?今天突然找上门儿来,难道真的是,是,是想······” 顾皓临也有些懵,可当那双柔软又带着甜香的小手紧贴着他脸时,他的大脑又短路了,很久很久,鼻翼间还是那种清甜的味道,他只觉得从被森鹿深勾着脖颈起,浑身都软了下去,就连森鹿深质问的声音,都变得奶凶奶凶的。 “我——” 14、左右为男 “森鹿深,你在干嘛?” 听到声音,森鹿深慌忙扭过脸,就看到李铮低垂的眉眼,三分不满,七分委屈,他心里有些微愧疚,忙从换鞋凳上起身,挠了挠后脑勺:“啊哈哈,你选好了嘛?” 李铮慢慢走过来,声音有些闷闷的:“说好你班给我选的。” 森鹿深干笑了两声,这下没法推脱了,“啊,好,好,来吧。” 只是,偶尔,他还是忍不住朝不远处的顾皓临偷偷看去,男人在换鞋凳上坐了很久,这才重新穿上旧鞋,把自己他的选得鞋拿起来仔细端详了端详就交给了导购员,跟着前台去结账了。森鹿深自己都没察觉嘴角慢慢勾起了一边,哼,这个狗男人还算识货。 “哎,小鹿,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啊~~~,没有啊,你也喜欢这双啊,那就买吧。”说着,他看都没看,就把手中的鞋递到了李铮面前。 李铮半信半疑地扫了眼鞋,款式不错,就是略偏休闲,不适合打比赛,但看到森鹿深湿漉漉似的眼睛,心里就跟吃了葡萄一样甜。他毫不犹豫地拿了过来,“是嘛,我看看,嗯,挺帅气的。” 森鹿深抱着胳膊,笑呵呵的,“是吧?你快试试。” 李铮很听话地坐到换鞋凳上,试穿了起来,“嗯,的确很不错。” 森鹿深轻呼了口气,赶紧朝他摆了摆手:“那就赶快拿下吧。” 李铮起身忍不住轻抚了下他的头顶:“你就这么不喜欢逛街啊?”这样的话,他觉得森鹿深更可爱了,好喜欢。 森鹿深点了点头,李铮转身招呼了下导购员,“给我拿这双。” 人多付账也慢,收银台排起了队伍,森鹿深坐在换鞋凳上,双手撑在身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把两个男人打发了。视线随意地落在鞋架上,来都来了,要不也给自己挑双鞋吧,消费的感觉很解压奥。 可是很快,他的视线就死死地盯在了一双鞋上,这,这,这,双鞋,他,他,他,他给两人选的是一样的! 艰难地扭过脸,两个男人正在排队,中间隔了三个人,他顿时放松了身体,吐出了一口浊气,鞋子装在鞋盒里,一会儿鞋盒就会套在袋子里,结完账他们两个提回去,两人又不认识,谁知道呢?没事的哈,没事的,虚惊一场。 就在这时,队伍里一头扎进个冒失鬼,没刹住车撞在了李铮的身上,他手中的鞋盒在空中漂亮地翻了个身,里面的新鞋迫不及待地滚落在地上,亮了个相。 森鹿深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这简直就是离了个大谱儿,离如谱! 很快,他就感觉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杀了过来,他嘴唇颤抖起来,强迫自己不去看,但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了掠了一眼,天呐,顾皓临那是什么眼神啊?瞳孔又黑又沉,像看不见底的深渊似的,要把他吸进去······ 本来出门就不早了,而且中环这边离学校又很远,等结完账,已经是11点半了,该是吃午餐的时候。 可是森鹿深觉得顾皓临更想吃是自己。刚才还觉得买鞋的时候是惨烈无比的修罗场,可李铮一提起要去吃西餐的时候,他就觉得还不如待在这个虎穴呢,再进狼窝,他真怕遭不住这两头心怀叵测的大头狼!尤其是顾皓临! “小鹿,今天辛苦喽。我很喜欢你帮我选的鞋子,辛苦了。你饿了吧,咱们去那家西餐厅吧,听说牛排很新鲜,巨嫩。” 森鹿深干笑了两声,莫名看了眼顾皓临,男人一手插兜,眉眼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这里有家三汁焖锅也不错,可以试试。” 李铮礼貌地笑了笑:“顾同学,我问我室友呢。” 顾皓临笑得也很清冷:“李同学,我问的是森鹿深。” 被点名两次的森鹿深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抽筋了,他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笑了两声:“啊,嘿嘿,那个,我忽然想吃焖锅了。” 顾皓临冷冷地勾了下唇角:“那,走吧?” 这家的三汁焖锅的确不错,酱汁浓稠浓厚,浸润着肉和菜,鸡翅和大虾看起来肉质很鲜嫩,油润鲜亮。另外还点了几个凉菜,皮蛋豆腐、虾米菠菜和老醋花生等,都是森鹿深爱吃的。要是平时,他早就筷子乱飞,把腮填得满满的。 可是,现在······ 左边是顾皓临,一副黑沉脸;右边是李铮,笑里藏刀,满眼警惕。森鹿深夹在中间,隐隐能感受到两个男人视线间的拼杀,刺啦刺啦的,他似乎都幻听了。 以至于,香气一个劲儿地往鼻孔里钻,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可他的嘴就是淡得一点儿没有。 李铮朝他坐近了些,给他夹了块鸡翅和一只虾:“饿了吧?我看你平时喜欢吃肉,那今天多吃点儿。” 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刚动了下筷子,碗里又落下了一筷子菠菜,顾皓临淡淡地暼了他一眼:“肉会腻的,还是青菜更健康。” 森鹿深听了,忍不住微微嘟起嘴,真是个不透气的大直男,哪有出来吃饭就劝人吃菜的,还这么装的说话,他能不知道青菜更健康?可是他还是尽力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奥。” 没想到,李铮立刻接过了话头:“在外面吃饭就没必要讲大道理了吧?我们小鹿身材很漂亮,也很健康,就吃自己喜欢的就好。” 森鹿深心里偷笑了声,这个李铮,会说你就多说些吧。他刚笑眯眯地夹起鸡翅,顾皓临就语气冷沉地朝李铮哼笑了声:“你说得很对,所以别说了。” 李铮温润的脸立刻阴了下来,森鹿深刚夹起的鸡翅也啪叽一声掉到了碗里,汤汁有些溅到了他白色的体恤上。 ”没烫到吧?“李铮忙揽过森鹿深的肩膀,话里满是关心,森鹿深对上他柔和带着担忧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呆愣。 下一刻,感觉肩膀被人捏住了,捏住他的手硬邦邦的,很烫。森鹿深还来得及看清楚,就被顾皓临拉到了他身边,然后,他看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拿着湿纸巾仔细替他擦着衣服上的污渍。 他微张着嘴,娇嫩的唇有些粉,露出点点瓷亮雪白的牙齿,就像一朵可爱娇美的小樱花。顾皓临的喉结更紧了,刚才他就是这样一副表情看着李铮,那个心怀不轨的男人,把他卖了都不知道。他想也没想就把人拉过来了。现在,他长臂一展,把他圆润的肩膀搂得更紧。 “靠近点儿,笨。”看到什么男人都笑得这么灿烂吗? 森鹿深一下回过神,有些诧异地盯着顾皓临看,他,他,他刚才,说什么? 这顿饭还是吃饱了,只不过是气饱的。 好不容易吃完饭,看着抢着去结账的两个男人,森鹿深很自觉地陷在松软的座椅里,他耷拉着眼皮,脸上恹恹的,心里还想着要不要趁现在逃跑?可是一想到顾皓临那张冷面杀手似的脸,他怕自己没跑多远就被击毙了。不过,现在真的左右为难午饭都吃完了,将近两点了哎,这俩人也没什么事儿了吧?应该就是顺道回宿舍了吧? “看电影也太俗套了吧?” “阴雨天去游乐园,你也是很有创意。” 很快,顾皓临和李铮就下午的安排争执起来,一个冰冷如山,一个阴阳假笑,打得有来有回。 森鹿深软塌塌地站在一边,就像个幽魂似的,他要死不死地呼了几口气,要不我给两位表演个原地升天行不行? 15、报仇? 森鹿深真的很想一甩头,潇洒走掉,怎么好端端买个鞋还有修罗场那味儿了? 然而,下一刻,顾皓临就冲森鹿深挑了挑眉:“那就少数服从多数,森鹿深,你要看电影还是去游乐场?” 森鹿深想一人一脚给他们踹成天上星,并冲他俩扮个鬼脸,再也不见。可看到男人意味很浓的冷沉目光,他还是牵起嘴角,傻笑了笑:“看电影,我爱看电影。” 顾皓临懒懒地抱起胳膊,有些倨傲地冲李铮仰了仰下巴,“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李铮有些哀怨地看了森鹿深一眼,随即走过去拉了下他的衣服下摆,声音有些委屈:“你可是我室友,怎么这样。” 森鹿深皱着眉头,正纠结怎么回答,顾皓临走过来,长臂一展揪住他的衣领:“赶快走,要下雨了。” 森鹿深扭着身体好不容易挣脱顾皓临的束缚,咬着下唇很不乐意:“你都把我的衣服弄皱了,”烦躁地抓了抓衣服下摆,他嘟囔了一句:“这传闻中也不一样,哪里冰山了?哪里生人勿近了?分明是个······” 顾皓临嗤笑了声:“你想说什么?” 森鹿深忙摆了摆手:“不敢,不敢。” 顾皓临掀了掀眼皮子:“还有你不敢的事儿,我的床······” 森鹿深一听就像急眼的兔子似的,跳起来要捂他的嘴,男人下意识地偏了下头,他软嫩的指尖儿就抓了下他的喉结,顾皓临头皮一阵酥麻。 “你到底想干嘛?” 看着掐着腰,鼓着腮,浑身炸毛的样子,顾皓临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好可爱是什么鬼?第二反应就是诡异地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让他得逞,紧贴上来呢?他的手真的······ 顾皓临猛的侧过脸,呼了口气,等再看时,森鹿深已经走出些距离,看着气呼呼的。 “你跟小鹿很熟吗?” 听到声音,顾皓临随意一瞥,就看到李铮有些敌意的神色。他扯下下嘴角,眉眼冷冽:“比不上你,和人当了两年的室友,说话还没我管用。” “你!” 看着宽肩腿长的男人顺风顺水了二十年的李铮头一次尝到深入肺腑的嫉妒和不甘,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凭什么······情绪涌到最高点时,忽然变成了后悔,是啊,两年了,他为什么没有好好和森鹿深相处? 心里顿时空了,秋日午后清冷的风呼呼往里刮。 顾皓临这次果断提前买了票,他和森鹿深紧挨着,李铮则被他发配到了角落里。 李铮本来就情绪不佳,候场的时候根本没注意,等电影开场找座时才发现,两人已经做好了,顾皓临肩宽得不像话,以至于两人紧贴着,没有一点空隙,而前后左右也满满当当的全是人,他差点儿把手里的爆米花爆扣在地上。 森鹿深夜不好过,谁要和顾皓临独处啊?挨得这么近,突然,灯灭了,他莫名心脏漏跳了一拍。忍了很久,他偷偷地瞥了顾皓临一眼,男人却敲了敲爆米花桶:“想吃就自己拿。” 森鹿深很快地翻了个白眼儿:“奥。”谁要吃爆米花啊,不过,午饭没怎么吃,现在觉得这爆米花奶香奶香的,还挺好吃。他悄悄抓了一把,把一边腮撑得鼓鼓的,像只贪吃的小松鼠。 在黑暗与光影的交叠中,顾皓临静静地看着森鹿深,笨得要命,却可爱的要死。那小模样儿就这样蹦进了脑海里,冒冒失失得钻来钻去,似乎在引导着他找到记忆深处的什么,他就跟着跑啊跑啊,跑了好远,似乎看到了地平线上矗立起了一座房子······ 森鹿深此时全然没有察觉身边男人的异样,他忙着在心里狠狠吐槽顾皓临,死直男,臭直男,明明跟个钢筋一样,又笨又直,怎么看电影净挑恐怖悬疑片啊?他,他刚才没注意看票,现在被吓得半死,这个凶手也太深出鬼没了吧?要是他是电影里的人,估计活不过三秒。深深地咽了下喉咙,他拿起右手边的可乐,小心地喝了一口,嗯,觉得肚子又有些饿了,伸手慢慢在爆米花桶里搅了搅。 少年吃东西的时候小嘴一张一合,红润的唇显得很有弹性,偶尔露出粉嫩的舌尖舔舐着焦黄色的爆米花,让他喉结忍不住动了动,觉得那似乎是很好吃的东西。 他平时是不爱吃甜食的,现在手却不由自主地也伸到了爆米花桶里。 “啊!” 森鹿深吓得要死,尖叫出声。很快四周就响起了不满地议论:“瞎叫什么呀,吓死人了。” “看不了这个就赶紧回家,这不耽误别人嘛。” “什么素质啊?” “能不能出去啊?” 森鹿深呼吸还没顺下来,耳朵就被刺得生疼,他紧咬着下唇,眼眶都红了。 这时,顾皓临环视了下四周,声音冷沉到:“现在好像是你们在吵吧?这叫有素质?” 那些人还想喷顾皓临,不过一看他很不好惹地样子,都撇了撇嘴,闭了麦。顾皓临转过脸,收起了眼中的戾气,又扭脸看了看森鹿深,少年低着头,眉眼淹没在黑暗里,看起来很委屈,显得小小的肩膀更柔弱了。心里顿时软了一块儿,他难得声音温柔了些,手搭了上去,“对不起,我刚才拿爆米花时不小心······” 森鹿深瞪了他一眼,呸,鬼才信,这个男人就是小心眼儿,不平衡,要找他算账。他怎么这样啊,明明看着人高马大,很有男人味儿,就像陈橙说得,不像那么小心眼的人,怎么,怎么揪着上床的事儿不放了?退一万步说,他也没干什么啊?就算他干了什么的话,那,那他也没吃亏吧,明明自己都抱得那么紧。哼,口是心非的狗男人。 顾皓临见他闷着头不说话,声音更柔和了些:“别生气了,是我不对。” 森鹿深刚才生闷气,没注意到顾皓临的语气,现在一听,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下,他忽地抬头对上男人和煦的目光,在荧幕昏暗的光影变换中,他心咯噔一下,一种深刻入骨髓的熟悉感忽地涌入脑海,这个男人,这个人······ 一声刺耳的尖叫轰了下耳朵,森鹿深猛地回过神来,他胸口深深起伏着,呼吸都重了好多,顾皓临眉皱得深了些,“你不舒服?” 男人的脸本来就偏冷沉,一皱眉,方才的柔和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森鹿深忙扭过脸,紧咬着下唇,心里乱成了一片杂草,他就知道,这个人才不是,他不可能是的。 顾皓临就是个讨厌鬼,大讨厌鬼,他那天······不行,要赶快和他划清界限! “大哥,你要报仇就给个痛快好吗?不要乱动手动脚的!” 顾皓临疑惑地眯了眯眼,“报仇?报什么仇?” 森鹿深扭过脸闷哼了声:“大不了咱们现在就去酒店!你趁我睡着了,爬一次床得了吧?” 顾皓临愣了愣:“去,去酒店?爬,爬······” “哎,那个不好意思,我爆米花吃没了,能不能借点儿啊?” 李铮突然冒出头来,森鹿深被吓了一下,理智很快回笼了,不是,他刚才都说了什么啊!什么去酒店啊,爬床啊!真是要死了。顾皓临可是个钢铁直男啊!他对自己爬床这种事肯定是不能接受,但想得可不是把便宜占回来,在他眼里,两个男生有什么便宜可占啊?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过脑子的话呢!!! 还有刚才顾皓临也许真的是不小心碰了他的手,而且在其他人责难自己的时候,顾皓临也为自己说话了,他这样激动,这样在意,顾皓临,他,他不会以为自己对他还有意思吧? 联想到自己这两次的爬床行为,森鹿深心如死灰,果然是让人误会很深啊······ “小鹿,可以吗?” “啊,啊,那个,你拿吧,都给你。”森鹿深有些丧丧地把爆米花桶举起来递给了李铮。 幕布上正是白天,投射来的光很清晰地照着两个各怀心思的人,他甚至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冷硬的气氛,李铮唇角轻勾,稍稍倒了一点儿爆米花又把桶递给了森鹿深,“谢谢了。” 被李铮这么一打岔,顾皓临也回过了神,他眼皮轻抬,瞥了森鹿深一眼,这小子刚才说什么,让他爬一次床?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是觉得自己今天特意来找他,是因为自己在意他爬过自己床的事儿?当然,他的确是有些在意,但绝不是森鹿深想得那样把便宜占回来,他只是······ 等等,这小子不会以为自己今天来是对他有意思了吧? “顾皓临,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刚才我的意思不是让你睡回来,也不是我想和你睡,而是······” “森鹿深,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对你爬我床的事儿不是很在意,我只是觉得你刚爬完我床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很不合适。所以我······”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着,又同时戛然而止,在一段漫长地,几乎快让人风干的沉默中,两人竟然同时又问出口:“森鹿深,你,你说想和我睡? “顾皓临你说我爬完你的床,就不能爬其他男人的?” 很快,两人之间又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16、蛊 那场电影不知道怎么结束的,森鹿深只记得凶手拿着刀都快从屏幕里钻出来了,他也无动于衷,脑子里只回荡着顾皓临的话。 眼角余光瞥到男人身上,他似乎更沉默,心里忍不住有些埋怨,今天嘴不是挺厉害的嘛,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直到走出放映厅,顾皓临始终还是那副冷沉沉的表情,浑身低气压到森鹿深觉得周围要下雨似的。 他觉得自己快憋死了,这人平时腿长脚大的,走路不是挺快嘛,老贴着他干嘛,不尴尬嘛?就在森鹿深指头快抠破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他刚回头,迎面就走来一个高大的男生,笑哈哈地朝顾皓临张开了长臂,“兄弟,果然是你啊!” 顾皓临顿了顿,微微勾起嘴角,抬起了右手,两个大男人顿时咚地撞在一起,来了个熊抱,过了几十秒,那男人抓着顾皓临热烈地聊了起来。 “我说呢,检票的时候就觉得有个熟悉的人影,没想到真是你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从国外回来,探亲,兄弟我可想死你们啦,想我没啊你!” “嗯。” “你什么反应啊,也太冷淡了吧?我和你说……” 顾皓临视线有些迟疑地向后挪了 看着两个人热络的样子,森鹿深不知不觉松了口气,想了想,就是现在,他忽然碰了碰李铮,“要不,我们先走吧?” 李铮当然乐意,正要喊,却被森鹿深撞了一下,他有些不解地看过来,森鹿深抬起右手地食指和中指做了个跑的动作,小声说道:“悄悄的。” 李铮配合地轻轻点了下头,两人默契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迅速转身跑路了。 “哎,今晚一定要喝一杯!” 顾皓临有些迟疑地向后挪了挪视线,男生也跟着向后看了看,“怎么了,找你的同伴啊?” 顾皓临唇嗫嚅了下,终究还是觉得不太合适,这样想写着,他转过身,人呢! 他愣了几秒,有些不太确定地转过身问朋友:“人呢?” 朋友向后看了一眼,蹙了下眉:“是啊,人呢?” 顾皓临脸色一冷,转过身看着长长的走廊,哪里还有人?其实走了也好,顾皓临这个念头刚落下,手就拿起了手机,他很想问问人去哪儿啦,是不是上卫生间去了。 扒拉了半天通讯录才发现,他根本没有森鹿深的联系方式,心头蹿起一股无名火儿,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在裤兜里的,等他察觉的时候,手里的东西似乎变形了。掏出来一看,原本浑圆的金镯现在早就面目全非,他眼睛直直地看着,有些晃神。 兄弟碰了下他的肩膀,笑了笑说:“谁啊,我刚才也没看清。不会是哪个姑娘吧?现在就像是中了蛊一样。” 蛊? 顾皓临心中莫名想起,今天本来是要去还手镯的,可是看到森鹿深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他心里就很不平衡,凭什么刚从他的床上爬下去就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然后,他就像中了蛊一样追了上去,闹腾了一天。 眼角余光一瞥被自己捏得变形的金镯子,顾皓临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好蠢,好幼稚,好······ 好想问自己,到底怎么了······心头似乎更加烦躁了。 回程的车上,李铮默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鹿深,你和顾皓临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森鹿深现在一听到顾皓临就烦:“什么熟,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熟了嘛?” 他的语气听着很不客气,李铮心里却莫名高兴,不过很快,又划过一丝警惕。“我就觉得他平时那么高冷一个人,今天很不正常罢了。” 森鹿深想都没想就说道:“岂止是不正常,简直······”等等,他突然意识到,也许两次狗血事件让他心烦意乱,根本没意识到顾皓临可是全校公认的大冰山,能撞沉一百艘泰坦尼克号的那种,就算他再生气,会这样缠着他找事儿嘛? 更何况,让陪着买鞋是找事儿嘛?那如果不是找事儿的话······电影院中的场景,男人的声音再次萦绕在脑海里,森鹿深猛地晃了晃,不可能,不可能的······吧? 森鹿深的脸色变幻莫测,总之不是很好,李铮心里踏实了,斟酌了下,他慢慢开口,声音莫名有些温柔:“谢谢你,小鹿。” 森鹿深疑惑地侧过脸看他:“哈?” 李铮垂眸,随即抬起眼睛,神色认真道:“谢谢你今天能来陪我。不瞒你说,暑假结束的时候,母亲给我准备宿舍同学的礼物时和我闲聊起咱们宿舍的事情,听完,她和父亲狠狠的训斥了我。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小鹿?” “啊,这个?”森鹿深心里直叹气,今天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他真的觉得现在脖子后面应该长出第二颗脑袋才行。 李铮叹了口气:“我这两天一直想着怎么和你破冰,没想到我一邀请,你就答应了,还陪了我一整天,我就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有多混蛋!”说着,他微微蹙了下眉:“原本今天是想好好和你解释的,以前,不该,不该对你那么冷漠,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顾皓临······” 森鹿深本来听得还算认真,只是“顾皓临”三个字又在脑海里轰地一声,他忙摆摆手,虽然强忍着,但还是微微有些烦躁:“没事的,我都忘记了。” 李铮愣了愣,眉宇间有些失落,但很快,他脸上就挂起一个灿烂的微笑:“那就好。” 森鹿深微微噘起下唇,好什么,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真是可怜死了。 “你说顾皓临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 大学生艺术社的训练室里,陈橙一边压着腿坐基本功,一边说道。 森鹿深看着眯着眼,一脸耐人寻味的陈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什么意思?想报复我意思呗。你们就说吧,他昨天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想出的招数?” 陈橙撇了撇嘴:“陪着买双鞋,至于嘛?” “那不就是想把我踩在脚下的意思?”森鹿深哼哼,鼓起了腮帮子。 “我看你就是有被迫害妄想症。”陈橙摇了摇头。 “我看你才有健忘症呢!”森鹿深吼了陈橙一句:“你忘了,他当初怎么对我的!我用亲身实践证明,顾皓临就是个霸道顽固的臭直男,根本不可能。” 这时候,一直吊儿郎当的魏守突然笑眯眯地说道:“你要不再试试呢?” “试什么试?”森鹿深凶巴巴地地盯着魏守。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被你的女装迷倒了?”魏守冲森鹿深懒懒地笑了笑。 森鹿深一愣,随即说不出话来了,他微张着嘴,似乎宕机了般。 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魏守蹙了下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以至于森鹿深回过神来后,就看到魏守正在认真地讲电话,他张扬起来的手颤抖了老半天才收了回去。 挂完电话,森鹿深刚要冲上来,魏守迅速地抵住了他的脑门儿,他的胳膊太长了,森鹿深只能无用地向前甩着胳膊:“魏守,你把话说清楚,要不我跟你没完。” 魏守轻笑了声,“你先别急,跟我没完的人现在不止你了。” 陈橙一听有瓜,立刻放下腿,大跨步地跑过来:“怎么了?快说?” 魏守嫌弃地暼了陈橙一眼:“收收你的嘴角,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嗨,早流晚流都是流,我其实是比较关心哪位不知名的帅哥鲜肉又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了。” 陈橙眼睛跟个探照灯似的,晃得魏守偏了偏头,“去你的,我有你禽兽?”他捏了捏眉心:“前天漫展找得化妆师小姐姐,她来找我们要镯子。” 陈橙和森鹿深一愣,随即疑惑地四目相对,“镯子?” 很快,陈橙眼睛瞪大了,伸出手指朝森鹿深晃了晃:“奥,我想起来了,那镯子不是给你戴了嘛?” 森鹿深还是有些疑惑,他咬唇蹙眉想了会儿,眼睛一亮:“啊对,是给我戴了。” “现在镯子在哪儿?”魏守笑了笑。 “不就在······”森鹿深习惯性地举起右手,而皓白的手腕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17、有什么了不起 森鹿深收回手,皱眉挠了挠后脑勺儿,慢慢想起前天的事儿——漫展结束后,大家都很高兴,喧闹间,他忘了把镯子还回去,那个小姐姐也忘了要。可是现在那个镯子去哪儿了呢?他记得那晚喝酒的时候,似乎还在手腕上的,魏守和陈橙这两个孙子放他鸽子不送他回学校,导致他又一次醉醺醺地走错了宿舍。 昨天,他回到宿舍后,先是洗了个澡,就陪李铮逛街去了。洗澡的时候,他会喜欢性地脱下手腕上的手表或者饰品,可是昨天他真的没印象了。那也就是说镯子可能······ 森鹿深忙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魏守有些疑惑地问道,陈橙也凑过来,朝他瞪着大眼睛。 “很急吗?”森林深有些烦躁地岔开了话题,“我得找找,真忘记放在哪儿啦。” 魏守呼了口气:“那小姐姐说镯子是男朋友送的生日礼物,今天出去约会的时候男朋友问起来,她就着急要了。” 森鹿深无力地叹了口气,“那,那我赶紧回去找找吧。” 一上午体能训练后,饶是人高马大的篮球系小伙子们也都臊眉耷眼,面露菜色。下课铃一响,个个都和饿狼似的冲向食堂。 这就显得顾皓临一行三人有些格格不入——他们大长腿悠闲地迈着,在嘈杂忙乱的人群中潇洒自如得很。秦恺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他们了,忙站起来冲他们招手,眼里透着一种异样的兴奋:“嘿,儿子们,这儿!这儿!” 赵旭首先冲到餐桌旁猛地一拍,竖着眉毛低吼道:“你瞎叫唤什么呢?” 秦恺抱着胳膊坐在座位上,老神在在地瞥了他一眼:“要我放录音吗?是求着爸爸我给你们几个儿子占位又买饭?怎么,现在是过河拆桥不想认了?” “那你也不能家丑到处张扬啊。这叫哥儿几个还怎么在外面混?”这时候,方政也走近了,压着嘴角,满脸不乐意。 秦恺啧了一声:“什么叫家丑啊?咱们四个父慈子孝,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你说是吧,老大?” 顾皓临懒懒地嗯了声,长腿一迈,就坐在了自己托秦恺买的饭前。 “不是老大,你怎么回事儿?这孙子尾巴翘上天了,你能忍?” “愿赌服输。”顾皓临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饭不紧不慢地送到嘴里,瞧着斯斯文文,但腮帮子很快鼓起了一块儿。 方政嘁了一声:“我就不信,秦恺能让老大开口叫你爹。” 秦恺笑着摆了摆手:“那不能够,毕竟我还欠老大好几个曲库的爹呢,倒是你们几个,愿赌服输啊,也欠我不少了吧?” “想得美!”赵旭一屁股坐下来,刚要吃霸王餐,秦恺眼疾手快地就把他面前的餐盘抢了过去,方政趁机要动手,却只抢到了一碗白饭。他顿时不乐意了:“秦恺你要死啊,老子训练了一上午,肚皮都快黏到后背上了,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对对对,你这龟儿子滑头得很,早早就请了假不知道去哪儿浪了一上午,现在还要克扣我和方政的军粮,真是奸臣贼子。” 秦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可不,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养出你们两个白眼狼。老子今天上午肚子疼,还要帮你们买饭,现在买出错来了?刚才在电话里哭爹喊娘地叫个痛快,现在空口白牙地想耍赖,门儿都没有。少啰嗦,叫不叫?不叫,我现在就端着去喂狗师兄猫学弟的。” 赵旭和方政一前一后堵住秦恺,脸黑着,闷声闷气地喊了两声爹。秦恺立刻浑身舒畅,拉长语调“哎”了半天。 气得两人端起碗还骂,“畜生!” “牲口!” 秦恺懒洋洋地拍了拍手一点也不甘示弱:“实话告诉你们,老子刚请完假肚子就不疼了,还去计算机系看了半天比赛呢。就问你们气不气?” “靠!”赵旭和方政异口同声地开骂:“你还有没有人性?” “你还有没有兽性?” 赵旭没忍住捣了下顾皓临的胳膊:“老大,你就看他这么欺负我们?” 顾皓临懒懒抬起眼皮看了看三人,毫无意外地又低下了头。 秦恺得意地摸了摸鼻尖儿:“我就知道老大是绝对公平公正的,你们两个死鸭子嘴硬,吵死了。” 方政哼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故意请假去给你的兄弟李铮出谋划策去了吧?” 这时候,正在闷头干饭的顾皓临忽地问了一句:“李铮?” “对,对啊,就秦恺那个高中同学啊,他们计算机系今天有,篮球比赛。”赵旭有些讶异,说话都不免有些卡顿,不知道李铮这号人物怎么进了高若天边云的老大眼里。 秦恺有些狐疑地看了顾皓临一眼:“老大,李铮怎么你了?”真不怪他问出这个问题,关于陌生人,能引起顾皓临反应的,一个是特牛逼,一个是惹到了他。很显然他对自己高中同学几把刷子那是再清楚不过,所以······ 顾皓临筷子不自觉地插进了把子肉里,往下一压,肉就愣生生断成了两块:“没有,只是,听着耳熟。” 秦恺轻呼了一口气:“奥,这样啊。”他就知道,“嗨,我在宿舍里提过他几嘴嘛。不过你别说,这小子今天也真是够欠揍的,不就买了一双新篮球鞋嘛。那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生怕我看不见似的,得性。” 方政是个鞋控,一听鞋就来了精神:“我之前听你说,你那同学家里有点儿小实力,是不是买了对号最近新出的那款?” 秦恺摇了摇头:“不是吧,有点儿偏休闲。不过那臭小子为了搭配那双鞋,今天穿得是真骚包啊,我拍照了,给你们看。” 说着,他调出相册,划了几下,三个男生的脑袋立刻紧密成了一条藤上的瓜,顾皓临不自觉地掀了下眼皮,就一双鞋而已。 “我草!”赵旭首先喊了句,“你这兄弟的确有点儿实力啊,浑身都是硬货,就这双鞋,我前几天还在网上看过,五万多呢。” 方政忙点了点头:“嗯嗯,就这款,我收藏夹里的最爱之一,你别说,真帅啊。” 不知道为什么,顾皓临觉得三个人叽哩哇啦的,越来越吵,餐盘里的把子肉已经被他大卸八块,嗓子微微发痒,有些话要脱口而出。 “帅个毛啊,还不够他装逼的。还说什么是森大校草亲自给他选的,那得意劲儿就和森大校草要和他官宣似的。” 赵旭嘿嘿笑了两声:“不会吧,他也喜欢森大校草?” “痴人说梦,一双鞋而已,他也帮我挑了。” 话还是趁他不注意直接蹦出了嘴,说完,顾皓临就觉得周围瞬间安静了,安静得似乎还有些诡异。 过了好一会儿,秦恺声音断断续续地问道:“老大,你嘴里的‘他’是指森大校草。 顾皓临面色一僵,手中的筷子就顿住了,而餐盘里的白肉不知道什么时候烂成了泥······ 下午没课,一般情况下,森鹿深会饱饱地睡个午觉,可是现在,他只觉得用床帘隔绝出来这个小小空间憋闷得很。他翻来覆去的,不一会儿看看床头的闹钟,细微的指针滴答声让心里焦虑快要溢出来似的。他噘着嘴,郁闷地抱着有些旧的德国牧羊犬抱枕,黑色的绒毛有些地方都发亮了,可见他的依赖程度,然而现在他最心爱的抱枕也不能安抚焦躁的内心。 翻来覆去打了好几个滚儿,这时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他臊眉耷眼儿地拿起来一看,小脸更垮了,有气无力地接了起来:“喂,干嘛?” 那话那边轻叹了口气:”找到了没?妹子又催了。” “烦死了,烦死了。一个两个都要催我,呜呜呜。”森鹿深委屈地哼唧起来。 魏守叹了口气:“别给我整这死出,得了,你别管了,我和她聊聊,赔钱算了。” “别,别,”森鹿深特跟着叹了口气:“毕竟是人家男朋友送的,我,我再找找。” 挂完电话,森鹿深又赖了会儿床,这才像拔葱似的直立起身子。一中午没睡觉,低头穿鞋的时候,头又晕又胀,扶着床梯站起来,晃悠了两下才站稳,心里又迷茫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里装着事儿,磨磨蹭蹭地走着,一抬头,就看到了刺眼的“218”三个数字,一股热气腾地在脸上散开,烧到了脖子根儿,他忙晃了晃头。 等这两天有时间,他一定去寺里拜拜,这,这也太邪乎···太倒霉了吧? 吐了口浊气,森鹿深抬起手,手在离宿舍门口还有两三厘米的地方顿了顿,刚咬唇想敲下去,门却突然开了条缝。他愣了愣,心里犹疑不定,感觉···感觉就好像是顾皓临知道他要来,并邀请似的。 但森鹿深很确定,这邀请并没有什么好意。很快,他又皱眉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手再次抬起来要敲门,这时,门内却传来一声急促的闷吼:“你!你在做什么!” 森鹿身浑身一颤,心里惊悚地冒出了一个声音:“不会吧?” 18、和尚 森鹿深在顾皓临宿舍门口愣了半天,里面没再传出任何声音。他的身体就像长在了地上一样,很难挪动一步,可是如果现在不进去的话,那么顾皓临那么小性子的一个人,别说要回镯子了,他很可能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 森鹿深侧过脸深吸一口气,然后英勇就义般推开了门,结果······ 宿舍空无一人! 森鹿深呆呆地看了半天,又揉了揉眼睛,阳台的窗户开着,风吹得天蓝色的床帘微微拂动,只有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溜了进来,照得房间里格外空荡。 的确是没有一个人。森鹿深疑惑地挠了挠脸颊,明明刚才听到了顾皓临的声音呀。他吐了口浊气,正要提着嗓子问一句这时房间里又响起 顾皓临宿舍门口,敲门没人,他原本想在门口等,却听到顾皓临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不要······” 森鹿深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阵奇怪的声音,是一种闷哼,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又好像在呻—吟,听着听着森鹿深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他紧咬着唇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毫无意外,就是顾皓临的床位。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森鹿深握紧了拳头,真想转头就走,可是顾皓临的声音如影随形,一个劲儿地往耳朵里钻,听着是越来越激烈,似乎很难受。 难受?森鹿深眼睛睁了睁,顾皓临难道生病了?他狐疑地侧了下头,脚不自觉地向前挪动了一步。 “妖孽,你大胆!” 梦中,自己化身的和尚又和那只黑蜘蛛精缠斗在了一起。 顾皓临满心疲累,他想不明白,这妖精到底有什么本事,明明每次娇弱得像株菟丝花,只知道缠在他的腿上可怜兮兮地求饶,演技拙劣得一眼就能看穿······ 然而,他却一次次上当,一次次让他溜走,又一次次让他占尽便宜,甚至,心中还有一丝隐秘的兴奋,想看看他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儿。 “我大胆?”妖精笑得一如既往的妖媚,一双精致的桃花眼调皮地勾翘起来,里面似乎有千万条勾人的细丝黏糊糊地缠着他的眼睛:“和尚,你就不大胆嘛?”说着,他伸出藕白似的手,腕上的金镯子晃啊晃,晃得人心直发颤。 稍微一出神,小蛇似的手就蹿到了······顾皓临一把抓住,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妖精轻笑一声,抬手褪下黑色纱裙的一边,露出雪白莹软的香肩,如秀美精致的小山,随着烟波流转。 “我猜,你不敢。” 说着,妖精就化作一缕花瓣又环住了他的肩,温热清甜的呼吸扑在他僵直得好像钢铁似的脖颈上,瞬间撩起一片大火。娇软莹润的舌尖儿一点,酥麻滑腻的感觉忽地从耳垂溃散全身。顾皓临只觉得腿一软,身体就晃了起来,他竭力稳住身形,双臂一转,挣脱开了妖精的束缚,“你,你,我今日,一定,一定收了你。” 蜘蛛精很快又化作一片花瓣然后化形依在了顾皓临的胸膛,他俏生生地仰脸笑着:“这话你说了很多遍了,可是我还是活得好好的,和尚,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呢?” 看着那双莹亮水润的眼睛,顾皓临不留神,差点儿又溺在其中。 “嘻嘻。”妖精伸出纤细轻盈的手指在他雄肌上轻轻地画了个圈儿:“和尚,你好像动凡心了。” 顾皓临凌冽地垂眸瞪了他,语气却是外强中干:“妖,妖言惑众!” “哈哈~”妖精的笑声如风铃脆响,灵蛇一般的手蜿蜒向下,随即,他仰头,瞳孔忽地缩了下,“是吗?可惜你······” 顾皓临的声音似乎越来越痛苦了,森鹿深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爬上了床梯,算了,如果能救顾皓临,两个人之间就一笔勾销,他,他就不用再见他了。 很快,森鹿深半边身子探到了顾皓临的床帘前,他抬起手,深吸一口气,这才敲了敲:“喂,顾皓临,你,你不舒服嘛?” 回答他的从闷哼变成闷吼了,森鹿深蹙了下眉,这么严重吗?他忙掀起床垫,手钻进去拉开一条缝,就看到一条流畅紧实又力量感十足的大白腿,此时正在不安的颤动着。他一头钻了进去,就看到顾皓临原本冷白色的脸皮现在泛着一种诡异的潮红,男人紧闭着双眼,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他的头左右微微摆动着,紧咬着下唇,溢出一声声难受的低吟。 森鹿深讷讷地微张着嘴巴,深深地咽了咽喉咙,这才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腿,“你,你没事儿吧?” “妖孽,快住手,快住手!” 梦里,顾皓临全然失去了力气,浑身软绵绵的,只有一丝理智尚存,黑色的蜘蛛精此时已经褪去了身上的长裙,露出白得晃眼的身段,软得像云,雾里云绕地缠着他,腻着他。 “哈哈,你让谁住手?是不是你自己的心动了呢?” “你!” 顾皓临用尽力气劈出一掌,却被蜘蛛精软绵绵地接住,他清凌凌地笑着:“还逞强呢?”说着,他一手灵蛇似的蜿蜒向下,只是轻轻一点,就露出了一个娇媚灿然的笑容,他忽地凑近他的耳边,吹来一阵香风,妖妖调调地笑道:“和尚,你破戒了。” 顾皓临浑身一阵剧烈的痉挛,他猛地睁开了眼,弹簧似的直起上身,大口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森鹿深吓得立刻不敢动了,他呆愣愣地看着男人汗津津的脸,一滴汗珠落下,没在他块垒分明的腹肌线条里。眼看着男人危险的视线就要落下来,他才慌忙地低下头,就看到顾皓临身上仅有的衣服被撑得老大老大,一大团湿渍正在慢慢洇开,里面似乎像泉眼似的,好像还在······ “你!”森鹿深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开就合不上了,这个狗男人到底在干嘛啊!慌忙间,手撤回来,不小心打到了顾皓临的手,一抹金黄色晃进了眼里,不就是···那支金镯子? 顾皓临凌厉地一低头,就看到了惊恐地像只兔子似的森鹿深,下一刻,似乎就要跳起来咬人。 顺着视线望过去,瞬间,他的脑海里也轰地一声!草,这······ 森鹿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艺术团办公室的,魏守一开门,就看到他眼睛红红的,像只哀伤的小白兔。 “啧,这是咋啦?” “我,我,我······” 魏守大手朝他摆了摆:“得了,不就一镯子嘛,别放在心上,守哥给你平了。瞧你哭得,”说着,他抬手抚上了森鹿深的眼尾,“守哥我都心软了。” 森鹿深一把拨开魏守,“本来就给你平!本来就该是你!都是你害我的!” “草,原来你流得是鳄鱼的眼泪啊?” 森鹿深鼓着腮,直直地瞪着魏守,抬起就是一脚:“你才是鳄鱼!心坏透的鳄鱼,都怪你,我都被顾皓临······” 魏守正蹙着眉扑打着裤子上的灰,一听这话,眼睛里立刻有了光,声音里都透着一丝兴奋:“都被咋了?” 森鹿深气呼呼地坐下,冲魏守颐指气使:“给我拿水来!” 魏守忙配合得弯腰作揖,“得嘞,老奴这就去。” 然而魏守一转身,森鹿深立刻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捂着耳朵就跟掩耳盗铃似的:“不行,不行,不行,魏守,从今天起你要保护我!我再也不要和顾皓临见面了,再也不要!” 顾皓临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从见他第一眼起,就搅得他心里乱糟糟的,让他每天都恍恍惚惚,像丢了魂一样,后来远离一阵才好了。可没想到这段时间又······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男狐狸精,奥,不,太可怕了,他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个大灾星!他以后一定躲得远远的! 19、墨菲定律 顾皓临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床帘里暗淡得很,疲乏地抬起手腕一看,已经五点半了。他皱紧眉长叹了口气,懒懒地直起身,视线掠过捂得严严实实的黑色长裤,他还是烦躁地一仰头,用力地抹了把脸。 距离中午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没把持住。 而且,在梦中,他濒临崩溃的时刻,那张妖媚的脸突然变成了森鹿深,他笑嘻嘻地揽着自己劲瘦的腰,娇滴滴地叫着哥哥,他浑身软得更厉害了,动弹不得。纷乱的思绪好像得到了什么信号,又一股脑儿地涌进脑海,顾皓临额角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拧着眉吐了口浊气,起身拉开窗帘就要下床,倒是唬了秦恺一跳。 他挑眉惊吓地看着顾皓临,视线掠过他疲累的神色,嘴巴慢慢长大,语气略显夸张:“你,你,你不会睡了一下午吧?” 顾皓临耷拉着眼皮,懒得应付,闷闷地嗯了声,径直朝卫生间走去。秦恺哪里肯放过他,笑嘻嘻地拽着他的衣角:“嘿,跟你说话呢。真踏马难得,你这个大卷王竟然也有偷懒的时候,咱教练知道了会不会伤心死啊?” 顾皓临半撩起眼皮子,语气冷沉得厉害:“你有事吗?” 秦恺悻悻地撒开了手,撇了撇嘴:“德性,也就我愿意搭理你。” 顾皓临头也不回地进了卫生间,秦恺哼了一声,百无聊赖地在宿舍里转悠了一圈儿。下午没课,他和赵旭、方政去酒店的电竞房打了一下午电动,晚上约了人吃饭才想着回来洗个澡,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好兄弟这死出儿。 自打认识顾皓临起,这人就意气风发又四平八稳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顾皓临有这么颓丧的时候,而且还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真是奇了怪了,秦恺总觉得隐隐约约摸到了些什么,但又说不清楚。 “不会真的是因为森大校草吧?不应该啊,明明之前这小子······” 自言自语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了顾皓临桌子底下置物盒里的一双鞋,秦恺眼睛顿时亮了,那不是森大校草给顾皓临挑得鞋嘛?他忙过去拿起来一看,嘿,真得和李铮那双一摸一样。秦恺啧了几声,看到置物架里的其他几双鞋,都是他的宝贝老婆,而这双,独独放在了最上面。 脑海里顿时上演了一场校园情感大戏,秦恺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顾皓临冲了个冷水澡,烦乱的思绪压下去不少,慢吞吞地擦着头发刚走出来,抬头就看到秦恺拿着自己的新鞋往自己脚上比,他小腹顿时腾起一阵火气,紧实的腹肌都颤了颤。 很快,秦恺就捂着屁股大声控诉:“我草,你下死手啊!” 顾皓临瞪了他一眼,使劲拍了拍鞋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很快放进了置物盒里,“你手贱。” 秦恺不服气地嘁了一声:“怕是你心里有鬼吧?” 顾皓临搭在盒子上的手顿了顿,随即抬起眼皮冷冷地扫了秦恺一眼:“你挺闲?” “我有说错嘛?平时再贵的鞋,你买来就蹬上,半天就折腾得面目全非,那视金钱为粪土的样儿,让我们真想用个麻袋那你揍一顿!” 顾皓临冷哼了声:“随时欢迎。”他现在挺想活动活动筋骨。 秦恺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你有病啊,我们怎么打得过?” “那就闭嘴。” 顾皓临说着从鞋盒底部拿出一双跑鞋,准备换上,这时秦恺又在旁边阴阳怪气:“呦,还不打算穿?人家李铮早就穿着拿下篮球比赛的冠军了。森大校草选得鞋就这么金贵啊?还是说你心里有点儿别的想法?和兄弟说说呗,你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憋在心里看都憋成什么样了。” “你还是关心下你自己,什么时候脱单。”顾皓临冲秦恺轻挑了下嘴角,满是嘲讽。 秦恺立刻炸了毛:“你什么意思啊?我那是没遇到合适的!我要求可高了,你懂什么呀。哎哎哎,你别走啊,你走什么啊?我和你说······顾皓临,你不会是怂了吧?” 已经走到门边的顾皓临蓦地停下脚步,凌厉地回过头,眼神幽沉幽沉的。 秦恺吞了吞口水,很想闭嘴,下一刻,话还是一个出溜说来出来:“难,难道不是嘛,最近一提到森大校草你就不对劲,你,你在躲什么?” 顾皓临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真的,有这么明显嘛?就连秦恺都······ 秦恺的话就像一句魔咒,十几圈下来,顾皓临早就汗如雨下,里外都湿透了,身体却不像从前一样酣畅淋漓地爽快,而是沉甸甸的,每走一步都累得很。 深秋了,他拧开一瓶水,从头兜下,引得路人频频注视,顾皓临却感到一丝难得的清凉,找回了一丝理智。他做事是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的,只问自己的内心。现在,他想问问自己是不是就像秦恺说得—在躲。 冷风吹来,脸上凉意直钻皮肉,慢慢浸凉骨髓。眼前慢慢浮现出梦中的场景,那只妖精也不是只知道缠着自己,有时候,他会坐下来,神色凄婉地说起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单纯没有烦恼的精灵,后来被人间的情爱迷了眼,爱上了一个个负心汉。他一次次爱得轰轰烈烈,却一次次被伤得肝肠寸断,饱尝被抛弃的痛苦。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转眼间就消散无踪,比一场黄粱美梦还要来得让人怅然若失······ 说这些话的时候,蜘蛛精眼睛一闪一闪的。哪怕是在梦里,顾皓临依然清楚地看穿他的三分真七分假,可不知道为什么心还是会微微泛痛。尤其是在被撒娇似的叫着一声声哥哥时······ 思绪被梦中的那几声“哥哥”扯着继续往前飘,飘到了新生迎新晚会那晚,那个舞台,那个人,还有那阵能翻腾起记忆深处的歌声······ 微微回过神,顾皓临视线掠过了手中的矿泉水瓶,早就被自己捏得干瘪变形,不成样子。 低头苦笑了一声,的确,哪怕没心没肺的秦恺都看出了他的异样,自己真的还要欺骗自己吗? 慢慢走到垃圾桶边,顾皓临稳稳当当地把矿泉水瓶投进了可回收垃圾中。无论是那些光怪陆离的梦,还是森鹿深本人带给他内心深处的激荡······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怯懦的人,顾皓临想,哪怕是面对一个男生······ 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天,月亮浑圆,散发着柔和又美满的光芒。 体育学院和艺体楼挨得很近,森鹿深这几天就像做贼一样,宿舍也不回了,下了课就躲到魏守在校外的房子里。甚至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只要一看到长袜配拖鞋的男生,他都躲得远远的。 这天中午吃完午饭往学校赶,一个体育生打扮的男生上来要微信,吓得他差点儿摔进路边的灌木丛里去。陈橙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至于嘛,神经兮兮的。” 森鹿深噘着嘴,老大不愿意,一边拍着粘在身上的枯叶,一边瞪他:“哼,要你管!” 陈橙笑嘻嘻地凑到森鹿深面前:“顾皓临那天到底怎么惹你了,让你现在搞成这副样子?” 森鹿深眼睛瞪得更大,瘪着嘴:“陈橙,你这么八卦,小心有天被打死。” 陈橙撇了下嘴:“森鹿深,你有没有听说个一个成语叫“掩耳盗铃”?还有我也不想八卦啊,可你反应这么激烈,一眼不就让人看出那天,你和顾皓临之间发生了很不可思议的事嘛?” 一听到“不可思议”四个字,森鹿深忙捂紧了嘴巴,连连摇头,含含糊糊地说着:“滚,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是有,他死也不会说,打死都不说,想想都,糟糕,脸好热啊。 “哎呀,你就说说嘛。憋在心里会憋坏的,我可是你的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会帮你······” 森鹿深冲他翻了个白眼儿:“越帮越乱?” 陈橙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森鹿深的心口,笑嘻嘻的:“承认了吧?心乱了吧?你是不是对顾皓临······” 森鹿深忙捂住陈橙的嘴,有些无奈:“我求你了,就让我清净几天吧。” “你都清净几天了?要是心里没鬼你至于嘛?”陈橙睨了他一眼。 快走到艺体楼门口了,森鹿深小心地打量了下周围来往的同学,丧丧地吐了口气:“有鬼就有鬼吧,总比现原形好。” “森鹿深,墨菲定律都烂大街了,真的,咱好好学学行吗?” 森鹿深捂着耳朵,满脸烦躁地跑开了,陈橙这个话痨,有时候是真讨厌啊。可是没跑一会儿,他就突然来了个急刹车,顿时愣在原地,站成了一尊雕像。 陈橙跑过来,有些疑惑地盯着森鹿深看:“你怎么了?” “我掩耳盗铃了,我墨菲定律了,我怕什么来什么了?你满意了吧?乌鸦嘴!” “哈?”陈橙疑惑地挠了挠脸颊,顺着森鹿深忧郁又迷茫的视线看过去——顾皓临穿着黑色皮夹克,深蓝色牛仔裤,正插兜立在艺体楼的大门口,肩宽腿长、盘靓条顺,深邃的眉眼透着锐利,在深秋金黄的银杏树边,帅得格外有侵略性。 20、你把我当流氓了? 森鹿深盯着不远处的顾皓临看了会儿,腿已经不自觉地往后撤,陈橙笑嘻嘻地揽住他的肩膀:“不会吧,你这么害怕他?” “陈橙,拜托你做个人吧?就算是塑兄弟情,那也有一定硬度的。”森鹿深白眼儿差点儿翻到天上去。 陈橙掩着嘴,肩膀颤了颤:“不是,我说,不就一个男人,你至于嘛?以前你可是360度花式甩人玩儿,怎么,现在遭报应了?不会真的有感觉了吧?”说着,陈橙伸出手在他胸前画起圈儿。 森鹿深痒得直踢他,陈橙灵活地躲开,两人闹作一团,这时,前方隐约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森鹿深。” 森鹿深后背一紧,扭过脸看过去,顾皓临果然朝他招了招手。 糟糕,被发现了。头皮一阵发麻,几天前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从后背忽地蹿到脸上,下一刻,森鹿深觉得自己的腿本能地一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的风声已经在呼呼地刮了。 “挖草!”陈橙看着脚上跟安了风火轮似的森鹿深,忍不住撇了撇嘴:“体育课上要是有这爆发力和速度,也不至于重修。” 转过脸一看,他差点儿把旁边的草皮全挖了:顾皓临像头黑豹似的,嗖地一下蹿了过来。出于仅剩的兄弟情,陈橙本能地拉起胳膊想拦,顾皓临灵活地一个撤步,潇洒地弹了过去。 看着前方惊慌失措像小白羊似的森鹿深,再看看后方凌厉迅猛,黑豹似的顾皓临,陈橙直觉得动物世界都不敢这么拍。他真的很想助兄弟一臂之力,但这么精彩的画面,他真的··· 陈橙眼睛亮得像灯泡,这真的太刺激了,他不能错过啊! 不知道跑了多远,下意识回头,后面似乎不见了顾皓临的身影。森鹿深迫不及待地停下,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大口喘着气,以至于他根本没发现,不远处,一个男人正在慢慢走近。 “不跑了?” 顾皓临的声音像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森鹿深艰难地抬起头,就跟见了鬼似的,嘴巴长得老大,粉嫩的小舌也翘起来,莹莹地泛着光亮。 “你,你,你还是人吗?怎么追过来的?” 被少年那抹莹润的粉亮色晃了眼,顾皓临觉得衬衣的扣子似乎系得太紧了,声音都干涩起来。 “抄近道。那,那你呢?跑什么,心虚?” 森鹿神嘟着嘴,很不满地嘟囔着,“我,我心虚什么?该,该心虚的是你。” 顾皓临握拳抵鼻轻咳了声:“说正事。” “你,你,你能有什么正事?”森鹿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顾皓临蹙了下眉:“你,这是把我当流氓了?” 森鹿深竭力仰起脖子,紧抿着唇看着顾皓临:“你,你,都这么问了,难道不是嘛?” 顾皓临觉得脸皮有些僵,但他还是硬着声音问:“是什么?” “那,那天,我,我都,我都看见了。你都石更,啊不是,是变大,啊也不对,总之,你,流氓······”森鹿深感觉舌尖都打结了,微张着嘴,话不知道怎么说了。 少年的尾音有气无力,莫名有种撒娇控诉的味道,那抹亮粉色又在眼前晃来晃去,顾皓临难得窘迫起来,脸红到了脖颈。 森鹿深莫名有些惊异,印象当中这个男人都是冷酷凌厉的,像个油盐不进,很难伺候的老干部,这样的人竟然会脸红嘛?他感觉自己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住翘起来,似,似乎有些可爱呢。可是很快,他就想到狗男人为什么会脸红——男人紧蹙的眉眼、淋漓的汗水、光亮紧绷的肌肉以及可怕的隆起,粗糙大掌里那只被捏到变形的镯子······ “顾皓临!你还说你不是流氓!”说着,森鹿深直接给了他一脚,原本光洁黑亮的夹克上瞬间印上了一个土黄色的脚印。 他还不解气地瞪了男人一眼,可顾皓临神色有些木然,什么反应也没有,末了,他语气还有些窘迫地问了句:“解气了吗?不解气的话,再来,一,一脚?” 这句话原本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但过了几秒,顾皓临终于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胡说什么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森鹿深气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看着森鹿深蹿得和只松鼠似的背影,顾皓临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前还嘲笑秦恺和女生三分钟必把天聊死,现在他第一次要一个人的微信,连话题都没提起来呢,就被人踹了一脚。 看着手里变形扭曲的镯子,顾皓临陷入了无尽的茫然,这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去了冷静和体面。 开学后一晃眼,九月已经过去了大半,新生军训即将结束,在国庆来临之前,每年的社团纳新就是景大最热闹的事了。 森鹿深这次却完全提不起兴趣,除了团里给接的商演以及必要的排练活动,他整个就一飞行状态。 周日上午排练一结束,歌舞部的副部长陈橙忙薅住他,满脸激愤:“又想溜,森鹿深你还有没有人性啦?” “不是说好了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嘛?你就帮帮忙呗。”森鹿深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陈橙抱着胳膊一样脸:“现在是另外的价格啦。” 森鹿深噘了下嘴:“你怎么还坐地起价呢?” “什么叫坐地起价?亏你还是部长呢,合着部里的事儿你是一点不操心!今年报名咱们歌舞部的人足足比去年多了三倍!光面试我就得搞上三天,你还在这给我演周扒皮?” 森鹿深微张了下嘴:“怎,怎么会这么多啊?” 陈橙冲他努了努嘴:“还不是冲你来的,森大校草。 “我?”森鹿深手指着自己,很快,他脸上有些郁闷,这几天他倒成香饽饽了,不过,就很烦! “哎呀,陈橙哥,好哥哥,你最帅啦,你就帮帮忙嘛。我最近真的不适合抛头露面,呐,等忙完了,我请你吃三顿!三顿大餐!嗯,还有礼物,行不行嘛?”森鹿深抱着陈橙的胳膊甩来甩去,红润的腮鼓鼓的,像只塞满榛子的小松鼠。 陈橙被森鹿深闹得没办法,“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和顾大校草之间到底怎么了?至于嘛,跟见鬼似的。” 森鹿深噘了噘嘴,直接搂住周星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你要是帮我,我就讲给你听。” 陈橙嘁了一声,“你就知道压榨我。” 森鹿深眼睛终于亮起星星,声音也爽朗起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拜拜!”很快就闪到了门边儿。 草,这就跑了?翻脸无情的小东西,“哎,你别跑啊,至少加半天面试啊!” 和陈橙掰扯了下,没注意时间,等走出艺术团的活动楼后才发现已经12点40了,下午一点半专业课老师找他有事儿,现在再去外面吃恐怕来不及。 森鹿深看了看不远处的2号餐厅,呼了口气,这里离体育学院还有点儿距离,况且,体育生们一般吃离体育馆最近的三号餐厅,应该不会吧? 打完饭,餐厅里的人已经不多了,森鹿深看着餐盘里几块颤颤巍巍的红烧肉,还有黑红发亮的糖醋排骨,小心翼翼地护着餐盘找了个张餐桌坐下。运气真不错,两道他最喜欢地菜还没有卖完,森鹿深看着香甜的肉,吸溜了下舌头,正要下筷,头顶却传来一个声音:“真巧,你也在这儿?” 反应了半天反应过来,森鹿深仰起头便看到顾皓临对自己扯出了一个笑,好,今中午可以减肥了。 “真不巧,你竟然在这儿!”他躲了他整整一周! 顾皓临很自然地插着兜儿,心情似乎不错:“不好意思,饭卡忘带了,能借一下嘛?” “不好意思,没钱了,不借。”森鹿深把脸扭向一边,筷子锋利地插进红烧肉里一捣却并没有吃的意思。 顾皓临长腿一叠,就坐到了森鹿深的对面:“这么小气?不像我,你爬错三次······” 森鹿深脸色顿时变了,直接掏出饭卡递了过去:“赶紧去!” 顾皓临淡笑着接过饭卡,迎上森鹿深直盯盯的目光,“等着我,要不然没法还你饭卡。” 森鹿深气死了,两腮鼓得像只河豚,“你,真是,那,那,快点。” 第一次觉得红烧肉不香了,筷子翻过来覆过去像是要重炒一遍似的,顾皓临就淡定得很,吃相很优雅,奥,不,很装,装死了。森鹿深警惕地看着他,可是当男人抬眸时,他又快速移开。 顾皓临觉得差不多了,从纸包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捏在手心里转了转,“森鹿深,加个微信吧?” 筷子猛地一滑,肉汤都撒出来好些,森鹿深眼睛瞪的滴溜溜圆:“加什么?” 顾皓临笑着抿了抿唇:“微信。” 森鹿深皱眉瘪嘴盯着顾皓临看了半天,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儿吧?我要不帮你买包溜溜梅?” 顾皓临侧脸失笑,“那太感谢了。” “不是,你就不会觉得尴尬嘛?”森鹿深小脸迅速垮了下来。 顾皓临静静地看了森鹿深一会儿,自己都觉得语气装得很:“之所以尴尬是因为还在意吧?” 森鹿深轻拍了下桌子,“我才没有!” 顾皓临轻挑了下眉尾,拿出手机,郑重地往前一推:“那就同意。” “你!”森鹿深咬着唇,正气得头晕,这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他赶紧接起来,“喂,啊,对,老师,我一会儿就过去,换地方了是吧?好好好······” 挂完电话,森鹿深决定在恩师的课堂上再也不偷偷玩儿手机了,他要从头听到尾,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顾皓临微微蹙了下眉:“你一会儿有事?” 森鹿深得意地朝他招了招手:“拜拜。”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说着,顾皓临从裤兜里掏出那只变形的镯子,叮当一声脆响,那抹刺眼的黄色就晃进了森鹿深的眼睛里:“这是你上次落下的吧?我上次弄坏了,加个微信赔给你钱。” 不提这个还好,这个镯子一拿出来,森鹿深就觉得脸上腾地一下像着了一样,他攥紧小拳头,绷紧小白胳膊,低吼道:“哼,我就不,我才不上你的当!” 21、来都来了 看着森鹿深扬长而去,顾皓临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即他摇头笑了笑,果然是森大校草,真有点儿小脾气。 刚夹起一块肉,肩膀就被人拍了下,顾皓临蹙眉扭过头,就看到秦恺贱兮兮地冲他笑着。 “可以啊,老大,背着我偷偷出手了?” 顾皓临瞥了他一眼,“刚才没少偷看吧?明知故问。” 秦恺一愣,“你早就发现我了?” “什么?”顾皓临有些疑惑。 秦恺哼了声,“原来是想诈我。亏我今天还特意去艺术团报了名……” 顾皓临眉眼微沉:“你去报名做什么?” “那你呢?”秦恺嘿嘿笑着,得意地冲顾皓临挑了挑眉。 顾皓临明白了,上午报名的时候被这小子看见了,一路尾随到餐厅,看到他和森鹿深在一起…… “我一直不明白,你见到我和森鹿深凑一块儿就格外兴奋,这是为什么?”顾皓临淡定地喝了口汤,慢条斯理地吃起饭来。 秦恺显然很不满:“是我先问的。” 顾皓临淡淡一笑,“那就算了。” “得得得,差点儿忘了你是个老古董,都不看学校论坛的。”说着,他点开论坛界面递给顾皓临,有图有文字,煞有介事地说着两人的故事——临深见鹿cp。 [一个肌肤赛雪,一个冷白高贵,连皮肤都是情侣款,说他们不是cp我心都要碎了。] [看他们两个的眼神,一个羞涩懵懂,一个霸道深沉,磕死我磕死我!] [还有,还有……] 顾皓临皱着眉头翻着照片和留言,是从迎新晚会起,一直到最近,他有意无意和森鹿深制造的偶遇。 [cp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临深见鹿。] [不好不好,森大校草才应该是深的那个吧,咱们的顾大小校草负责……] [打住,小脸通慌!] [啥时候开得车,赶紧带我上高速!] 这时一个森鹿深得唯粉站出来了——[你们差不多得了。像我们家小鹿这样的人间贵公子才看不上顾皓临这种野蛮糙汉呢。] 顾皓临蹙了下眉头,森鹿深是有点娇贵,但他怎么野蛮了? [对,你们都不仔细看的吗?图片上顾大校草的表情好凶啊,似乎吓到我们森宝了。] 顾皓临赶紧放大那张图片,是买鞋从学校出发那天,他问森鹿深问题,他却只顾和李铮说话,不过,也没多凶吧? 很快,有些人就开始反驳——[有些人别腐眼看人基行吗?] [有空拉郎配,不如看看自己能配谁?] [我们体院永远的钢铁直男,绝不会弯。] 顾皓临的眉皱得越来越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可是眼睛还是诚实地继续往下看。 [呵呵,你们体院现在还有直男。] [哈哈,直男?就是一直爱男的?] [据说体院每个人都有一个不能言说的室友。] [别的院不知道,反正森大校草的美貌是直接把体院拿下了。] 顾皓临指着这条回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秦恺一看,哈哈笑起来,“就森大校草一入校啊,咱们体院好多男的直接弯了——简称直男。”说着,他凑近了些,冲顾皓临挑了挑眉,“说实话,你这个永远的钢铁直男刚才是不是也溃不成军,想要人家微信了?” “嗯。” 出其意外,顾皓临没有反驳。那么意外的就变成了秦恺,他一蹦三尺高,返祖似的嚎叫了半天,看得食堂的阿姨大爷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不,不是,你真心动了” 顾皓临沉默一下,“滚,有事儿找他。” “我明白我明白。”秦恺贼兮兮地笑着,“不过,森鹿深的微信可不是那么好加的。” 看出来了,顾皓临心里顿了顿,忽地有些烦躁起来,以前其实他有个机会…… 等等,一开始是秦恺划着他看,最顶部的一张照片飞速地掠过,他没怎么注意,现在?脑子忽地闪过些什么,他一把夺过秦恺的手机,快速划到顶楼,一张照片大剌剌贴在屏幕上——一年前,雪地里,森鹿深红着脸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楼主配文:我就说半年前我拍到了双校草的蛛丝马迹,你们还不信,今年我再给大家放点猛料! 猛料?能有半年前猛吗?顾皓临的脸色慢慢暗沉了下来。 军训结束后,社团的纳新、面试搞得如火如荼,艺术团的更是火热,森鹿深再想躲懒是不行了。 后来,他想了想,顾皓临这几天堵他也许真的只是为了镯子的事儿,要不然,他早就闹起来了。 想到这事儿,森鹿深就满心的烦躁,不过想也没用,周末一大早他就被魏守从床上薅起来塞进了车里,径直朝学校去了。 陈橙见他来了,直接不客气地把一大摞面试者的资料塞了过来。森鹿深看着他手里薄薄的一沓,只敢微微噘了噘嘴,还是收下了。 九点整,面试正式开始。歌舞部的面试倒还好,就是唱唱跳跳展示一下才艺,好苗子冷着一张脸也收,普通的就问问自愿服不服从调剂,留下的转给其他部门,至于魔音贯耳和群魔乱舞的,那就更简单了,直接报以微笑等通知。 稍微麻烦的是总有人会借着面试的机会搭讪两句,陈橙这时候也不帮忙打圆场了,托着腮等着看好戏。 森鹿深冲他扬了扬眉,哼了声,“我拒绝的人多了,这算什么?还能难倒我?” 话音刚落,负责叫名的干事就大喊了一声,“下一位,顾皓临。” 森鹿深顿时眼睛睁得老大,反观陈橙嘴巴冽得老大,差点儿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顾皓临已经迈着大长腿稳稳当当地站在了舞台中央。 森鹿深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顾皓临淡定地掏出艺术团的鬼畜宣传海报,一本正经地念到:“艺术团大舞台,有胆你就来。我觉得,”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胆子还行。” 森鹿深的脸顿时耷拉下来,哪里是还行是天大的狗胆!竟然追到他老家了,这个狗男人到底想干嘛呀!没完没了了属于是…… 陈橙再也忍不住,声如洪钟地笑了出来,“来来来,顾大校草,热烈欢迎!” 森鹿深桌底下踹了陈橙一脚,别过脸磨着牙说道:“欢迎个头啊,你疯了?” 陈橙摊摊手,“那不然呢,来都来了。” “我!”森鹿深重重捏起拳头,末了,还是轻轻放下了,不行,顾皓临都这么淡定,他不能乱,不能乱。 清咳了声,他迅速换上一张冷脸,从牙缝里硬挤出一句“欢迎”。 顾皓临很自然地就说了句谢谢,垂着手等待发问,潇洒得像一棵风中的大白杨,底下负责记录的干事们迅速窃窃私语起来。 “好帅呀!” “天哪,体育学院的镇院之宝要来咱们字数团了,我幸福得要死了。” 森鹿深脸痉挛了一下,这幸福都给你行不行? “什么系,大几了?” “体育学院,大二。” “为什么想加入我们社团。” 顾皓临眉眼轻抬,声音淡沉:“最近对艺术比较感兴趣,想结交学艺术的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森鹿深觉得他似乎咬重了“朋友”二字。 他撇了撇嘴:“校园联谊会了解下,谢谢。” 顾皓临淡笑了笑,“参加联谊的话,有项才艺会更受欢迎吧?” 森鹿深噘着嘴,嘟囔了一句:“作为校草你不是挺受欢迎的嘛。” “是吗?森老师也这么觉得话,那就说明我真的很受欢迎了。”顾皓临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的光,森鹿深只觉得心里一阵憋屈,他刚要张嘴,陈橙就抢了他的话头儿:“就是,来我们艺术团的都欢迎,所以森大校草,你今天准备了什么才艺啊?” 森鹿深一撇陈橙,随即抱着胳膊轻哼了声,不管什么才艺,休想在他这儿过关。 “说唱吧,可以吗?” “可以——” “非常可以!” 森鹿深看着部门的小姑娘个个捂着嘴,兴奋得脸都红了。就连两个男生都热烈鼓掌,表示出很大的兴趣。 他皱着眉头捅了捅旁边的陈橙,“至于吗?” “不知道说唱是男人最好的医美?更何况顾大校草这种本身不需要医美的?” 森鹿深一句话被噎住了,他愤愤地朝顾皓临摆了摆手,“那就赶紧开始吧。” 顾皓临不慌不忙地接过干事手里的话筒,面色平和地等音乐响起,然后精准地进入副歌。声音低沉沙哑,很有磁性,节奏和激情把握得都很好,更绝地是他却单手插兜,像个老干部读诗朗诵似的,把一首酷炫拽上天的rap唱出了国泰民安的霸气。 这反差感直接拉满。 表演中的顾皓临神色沉静,锐利的眉眼更有侵略性,眼神却异常坚定,帅得很有立体感,一曲完毕,除了森鹿深全都热烈地鼓起掌来。 他依旧淡淡地朝台下鞠了个躬,轻轻地一个扬眉满是骄矜贵气。 “装,装得很。” 陈橙撇了他一眼,“差不多得了,咱们艺术团不就需要这样的门面吗?你和他就往那一站,咱们宣传海报都不用做。” “这福气还是给你吧。”森鹿深不屑地哼了声。 “请问森部长,您觉得怎么样?” 森鹿深笔帽在桌子上叩了半天,闷闷地说道:“你挺有天赋的。” 顾皓临有些讶异,竟然不是直接开喷嘛? “谢谢夸……” “不过——” 看到森鹿深微垂的眼皮,冷淡的深色,顾皓临蹙了下眉头,这小子又想搞什么鬼? 22、你留下吧 “现学现卖的吧?唱得跟诗朗诵似的,让我完全代入不了感情。” 顾皓临眉眼舒展了下,微微耸了耸肩,“我觉得大部分人加入社团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你刚才说了我天赋很高,我很愿意和森部长学习。” 森鹿深冷哼了一声,“我可不愿意。” “我们愿意!”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齐刷刷地举着手,顾皓临点了点头,仗着嗓音优势,他在网上找了一首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说唱,练了几天,现在看来还不错。就算森鹿深耳朵再灵,可是秦恺早就给他拿来情报——艺术团歌舞部果然是一个很民主的地方,并非森鹿深的一言堂。 森鹿深一点儿也不慌,他抱着胳膊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十一假期有个大型的歌舞表演活动,我原本想着大家太累,提前一天回来训练,看来大家都干劲十足啊。” 陈橙脸一黑,刚要说话,一个小干事就皱着眉头说道:“说到感情嘛,我觉得的确欠缺点儿。” 随后几声稀稀拉拉的附和也跟着响起,“哎,也是呢。” “是吧,还是咱部长的耳朵灵。” 森鹿深得意洋洋地冲顾皓临眨了下眼,“那就……”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看在我有天赋的份上,森老师。”顾皓临依旧淡淡地笑着,很是平静。 森鹿深粉拳紧握,指关节处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这个顾皓临没完了! “当然可以,不知道顾大校草还有什么才艺啊?” 陈橙拍了拍手,很是捧场。 “钢琴。” 台下又响起一片惊呼声,哇偶,体育生弹钢琴,相当于猛男绣花,这顾大校草是懂得拿捏反差感的。 陈橙差点儿就要站起来亲自把人请到钢琴边了。森鹿深快把下唇咬成麻花儿,这人怎么还一套套的。 “你要谈什么?” 顾皓临蹙了下眉,然后询问道,“《友谊地久天长》?” 陈橙嘴角抽了抽,“顾大校草,我不是说这首曲子不好啊,就是,就是你也知道咱们森老师审美高,你能不能选首难度大……” 森鹿深却兴奋地一拍手,“好,就这首,赶紧的。” 顾皓临冲森鹿深和煦一笑,长腿微抬,坐到了钢琴旁。他今天穿了一件圆领的黑色夹克,雪白的衬衣,流畅的黑色西裤,和钢琴这么一搭,就自然而然地透着俊雅矜贵的气质,眉尾轻挑间,又有一丝锐利不羁,很夺人目光。 森鹿深当然知道这男人地皮相很有魅惑性,可让他不解地是,男人注视着黑白琴键的目光是那样温柔,就像…… 叮咚一声,柔缓悠扬音乐响起,只起了一小段,森鹿深就感觉头皮酥酥麻麻的,脑海中有些记忆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忘记了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模模糊糊中只记得一个高大的男孩儿坐在钢琴前,耍宝似的为他弹着一只曲子,小小的自己傻乎乎地笑着,拍着手,哼唱着友谊地久天长…… 到底是谁呢?之前的记忆到底为什么记不起来呢?森鹿深眉越蹙越深,连浑身的气压都变了。陈橙摇头撇了撇嘴,顾大校草危险喽,虽然弹得还算顺畅,也算有感情吧,但是这么简单的曲子,森鹿深要想找个借口毙掉顾大校草,那简直是…… “你到底在弹什么!” 一声低吼让现场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开了嘴巴,顾皓临也顿了下,音符戛然而止,他不自觉地迎上森鹿深地目光,惊异、焦虑、迷茫甚至带着些微痛苦和恐惧,复杂得他解读了很久,久到他自己内心也产生了很多类似的情绪。 “一首小时候学得曲子。” “小时候?多小?”森鹿深直直地盯着顾皓临。 顾皓临的确绞尽脑汁想了想,不过,很快他就摇了摇头,“忘记了。” 森鹿深的眼神还是很亮,“那你为什么选择这首曲子?” “可能是,”顾皓临此时满眼迷惑地看着森鹿深,只好如实回答,“小时候学得曲子,只有这首还算熟悉吧。” 说白了,在准备面试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很自然地选了这首。 这个答案让森鹿深的心凉了一半,剩下另一半也是水深火热。小时候学得曲子只记得这首,那是不是说明…… 可是,真的是他嘛?森鹿深直勾勾地盯着顾大校草看,似乎想把他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看清楚,可是,可是…… 眼眶不由得红了一圈。 顾皓临感觉心莫名被刺了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微妙,他嘴唇翕动着,喉咙却干涩无比,这首曲子对森鹿深来说到底怎么了,他很想问,喉咙却干涩无比,说不出一个字。 见森鹿深情绪有些不太对头,干事们都冲陈橙使眼色,他当然也知道,“顾大校草,首先感谢你的到来,你的演出也很精彩,请回吧,出了结果,我们回及时通知你的。” 顾皓临置若罔闻,两个人还是胶着地对视着,直到森鹿深被拽着衣角坐下,耳边才传来声音,他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陈橙干笑了一声,“森大校草,你可以离开了。” 顾皓临抿了抿唇,他还想再争取一下,不过眼下的确不是太好的时机,“嗯,好的。”走了两步,他突然很没有底线地对森鹿深说道,“有结果能不能及时通知我,无论……” 森鹿深臊眉耷眼地叹了口气,“你留下吧?” 顾皓临眉眼一抬,语气微微有些惊异:“什么?” 又过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森鹿深的微信还是没加上,镯子的钱倒是还了,不过森鹿深也只是象征性地收了几千块。 顾皓临有些烦躁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又问道:“你确定有的新人已经加上森鹿深微信了?” “嗯嗯,因为咱们国庆回来后既有学校的活动,又有外面的重要商演,有的人接到了任务,根据正部副部的职责划分直接向正部副部汇报,就加上他微信了。” 顾皓临又看到了遍群里的通知,找到分工表,再次确认自己的任务,是在一场大型歌舞中当国旗手,这个节目既需要向负责歌舞的副部长陈橙汇报,也需要和正部森鹿深交流,甩国旗的时候怎么卡点儿。 陈橙的微信面试当天就加上了,森鹿深的微信现在没着落,可是,别人的微信就能随便加? 以前没有往来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工作,有正经的业务往来,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秦恺第一次看顾皓临这么吃瘪,脸都黑成锅底了,他憋得肚子疼,还是噗嗤笑出了声。 顾皓临拧了下眉,“你笑什么?” “笑我们顾大校草也这么拧巴的一天,什么正经的业务往来?咱就一大学生兴趣爱好小团体,出了校门,丐帮都比咱们正经,哥,为了加个微信,你魔怔了吧?”秦恺有了底气,说话开始没遮没掩。 “可以,以后团里女生的微信你自己要。”顾皓临一个快速身就要走,秦恺忙拉住他,笑得分外殷勤,“你看看你,说两句就恼。不至于吧,迷恋森大校草到这地步了?我就说你以前别端着,要送信就大方点儿,结果被拒了一次,就再也没有以后了,现在后悔了吧?” 顾皓临愣了下,“信?” 秦恺也愣了下:“对啊。草,你不会忘了吧?就半年前,你还让我给森大校草送过信,那么老土的方式你不会没印象吧。” “那你说,他当时看了吗?”顾皓临地眉眼彻底沉了下来。 “哈哈哈,这个还用说,当然是……”秦恺感到身旁突然传来一阵寒气,他立刻捂紧嘴巴打哈哈,“啊这个嘛,这个,我,我去帮你问问陈橙,他现在是我的好哥们儿了!拜拜……” 好哥们儿,才一周不到就成好哥们儿了吗?可是森鹿深却对自己还爱答不理,当年那件事儿,他真的…… 顾皓临深深地谈了口气,只觉得和森鹿深之间的纠缠似乎越来越深。 “过了今年,你都二十了,也该找个对象了。” “对,你不找你就是自私。” “还有可能进不了祖坟。” 森鹿深白了两个人一眼,“你们搁着演上了?” 陈橙嘿嘿笑了笑,“不是,森大没人,顾大校草每天都要问我好几遍,怎么加不上你微信,我咋回?” 森鹿深抿唇股腮,哼了好几口气,“就说我死了。” “哈,怨念这么大的吗?”陈橙夸张地往魏守身旁一靠,长大了嘴巴。 “做鬼也不放过你!不是,你们两个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我被骗,被渣,被受伤害是吧?” 魏守和陈橙一起摇了摇头,“并不会。” 森鹿深刚要挥舞起小拳头,魏守就赶忙冲他摆了摆手:“哎,咱有一说一,被你伤害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 森鹿深一噎,倒是想起和这两个一生报应相爱相杀的源头。 他首先和陈橙认识的,认识的原因在于陈橙新交的男友劈腿看上了森鹿深,陈橙打上门儿来,他不屑地解释,后来才发现,至少有六七任,不是曾经追过自己,就是为自己劈过腿。 陈橙接受不了,第一次在情敌面前被气哭。他一边递纸巾,一边说,“哎,我可第一次都没答应他们,都是他们纠缠我的。” 陈橙心里别着一口气:“哼,你以为我跟他们是认真的,我也是随便玩玩儿。” 好一个随便玩玩儿,这俩人就这么随便地玩儿到了一起。后来,他才发现两个人加起来甩掉的和丑拒的的确不相上下,果然是天生闺蜜圣体。 至于魏守嘛,曾经是自己最疯狂的追求者,在追求多次没有结果后,把陈橙烦得要死,两人一起向魏守坦白他们就是小渣渣,渣人无数。 魏守脸皮奇厚无比,笑眯眯地说,“这么巧,我也有这个爱好,这不是天生一对嘛。” 后来,魏守当然没有告白成功,毕竟渣渣对渣渣,如果没有真爱,那就只能成为闺蜜了。 就这样渣渣闺蜜团,首次迎来了一个自称大猛攻的1来团建。 “我赞同,我和魏守渣别人的理由千千万,那好歹还算理由,你连个理由都没有就把人给踹了,那是相当高手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然渣啊。” 森鹿深瘪着嘴不说话,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不算渣别人,都是那些男生自己靠上来对自己嘘寒问暖的,然后很快露出好色的嘴脸,他才不要这样的爱,这样的爱很快就会迎来抛弃的。 后来魏守叹着气说他岂止是对渣男无情,对人情世故上的风吹草动都逃得比兔子还快,换句话说,他哪里是讨厌那些狗男人,估计是整个人类都防上了。 魏守说的很有道理吧,毕竟从小到大,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就这两三个人了。而能成为同类的原因还在于,三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厌世情节,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是游离在外的放荡不羁,或是疑虑重重的防守戒备。 “哎,虽说你甩过挺多人,有一大半话都没说几句,还有一小半刚刚牵上手,真是那就是片叶不沾身,可我觉得顾皓临他……”陈橙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森鹿深本来还沉浸在回忆中,一听这三个字迅速盯着陈橙看,“他怎么样?” 陈橙笑着瞥了眼魏守,随即两个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说呢?” 真的有些不一样吗?明显到别人都能看出来? 回训练室的路上,森鹿深一直在想,要不就同意顾皓临的微信请求算了,以后算是在一个部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更何况,那首曲子,他揪了揪衣角,耳边又回想起那段温柔明煦的乐曲,暖和着他明明跳动着,却冷了多年的心,只是,那种感觉美妙得让他心惊胆战,他很快就怅然若失,后面的音符就很难听下去了。 这几天冷静下来,却慢慢发现,心中对那首曲子流连与向往反而超过了留下顾皓临的后悔,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忽然醒过来,脑海里不断流淌的还是那首没有弹完的曲子,断断续续的,似乎在诉说着一些很遥远又很重要的,不能忘却的,尽管迷迷糊糊回忆了漫长的一夜,还是回归混沌的事…… 23、情书 推开训练室的门,就听到聊天的声音。 其中一个小姑娘略显忧郁地说:“还嫌我瞧不起他,他送给了我一捧看着快褪色的玫瑰,里面还夹着一封情书。情书你知道嘛?”她双手揉上太阳穴,“现在谁告白还用情书啊?土死了。” 秦恺哈哈笑起来,“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咱们面前就有一个这个土的。” 那个姑娘懒洋洋的抬起眼皮,“谁啊,不会是你吧,秦哥。” 秦恺脸色立刻红白相间:“嘿,你这小丫头片子没大没小的。你哥我能那么没有品味?” 两个姑娘立刻面露难色,就您这品味还不如写情书呢,每天钢铁直男到疯疯癫癫的,满嘴火星语。刚进歌舞部没几天,一张嘴就把一大半女生得罪了,至于剩下的一半嘛,都有对象了,不在他的攻略范围之内。 “哥不就说话直了点儿,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 那为情所伤的姑娘这下也不颓丧了,捂着嘴嘿嘿笑着,“那您还不如弯了呢,别嚯嚯我们可怜的女孩子了好吗?” 秦恺说不过两个姑娘,直接把顾皓临拉过来挡枪:“我真不是最直的,不信,你们问顾大校草,他半年前还给人写情书了呢。” 两个姑娘秒变星星眼看向正在一旁对着镜子认真训练站姿的顾皓临,一齐惊呼道:“哇偶,好浪漫奥。” “不,不,不是,你们怎么这样?你们刚才还说写情书告白土的。” 两个姑娘不再搭理秦恺,闪到一边犯花痴去了。这时候一个男生走过来拍了拍秦恺的肩,憋着笑说道:“秦哥,别执着了,她们这哪里是嫌情书土,而是看不上那个写情书的丑男啊。” 秦恺那一刻好像悟了,又好像更加迷惑,原来这就是女孩子的心思啊,可是他真的很直吗? “情书”两个轻飘飘的字眼儿落进耳朵里,却掀起了内心的惊涛骇浪,什么,顾皓临还给人写过情书?什么老土球啊?关键是,他还给人写过情书,他凭······ 顾皓临不经意地一个扭脸,就看到了森鹿深凌厉地视线,他愣了愣,掌心不由得攥了攥。 森鹿深的眉眼很快变得冷傲起来,他微微仰头走过来,声音明显带着些火气:“照够了嘛?镜子都快照破了,体态还是那样,你可真够努力的。” 顾皓临微微蹙了眉,看了看森鹿深,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来:“森部长来得正好,我正需要你的指导。” “你少卖乖。”森鹿深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谁要指导你?”刚说完,看着男人人高马大地立在那儿,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心里又腾地着起火儿来,他看起来好像挑衅啊。 仰了仰脸,森鹿深轻哼了声:“你先站好!我,我唱歌的时候你是要配合我动作的,我,我要监督你训练!” 顾皓临扬了扬眉,微微俯身,朝他勾了下唇:“随时欢迎。”正愁没借口接近,现在这只小笨鼠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森鹿深皱了皱眉,忽然就有种自己掉坑里的感觉。 “哎呀,你这个动作不对,不是举到胸口,这样不对劲。你怎么回事儿啊,说都说不懂。” 顾皓临抿了抿唇,也露出无奈的神色,“对不住啊,我就是个糙汉,没那么精细。不过,我愿意练,要不,你手把手指导一下?” “你!” 刚才他变着法儿折腾人,顾皓临就像块石头一样,站上半个小时都不带喘的,他只能让他动起来,反复练习配着歌曲的动作,直到饭点,人都三三两两地走光了,他还是不咸不淡的,动作不能说有大错,但就是做不到自己心坎里。 慢慢地,森鹿深就觉得顾皓临肯定憋着什么坏。现在看到男人鬓角的汗珠,他又有些不确定了。看看表,已经快12点,顾皓临几乎陪自己耗了一上午的时光。 森鹿深搓了搓指尖儿,“那,那好吧,我,我只教你一次奥,你······” “我这么笨,哪能只教一次呢?”顾皓临抬了抬眉,满是笑意。 “那,那要几次啊?”森鹿深低下头,早就没有了刚才硬堆起来的骄矜。 顾皓临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如”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他反而有些正经起来:“这是我加入艺术团的第一场表演,节目的很多细节都需要我们两个商量,我很想做到最好。能加个微信嘛?” 森鹿深噘了噘嘴:“你干嘛,干嘛这么执着地加我微信呢?我,我,对你······” 顾皓临后背靠在墙上,脖颈微仰,声音清朗,字字脆响在耳边:“不想辜负你对我的信任,”说着,他微微侧脸,嘴角掀起一个笑,“毕竟是你慧眼识珠,坚持留下了我。” 珠,珠,珠,猪!森鹿深在心里把自己骂得狗血淋猪头,当初咋就想不开,留下这么个祸害。 “你,你,你这,这都不是迷之自信了,你,这,醒着也自信地可怕。” 顾皓临仰头轻笑了声,又慢慢低下头注视着森鹿深:“当然是得到了你的肯定。” 森鹿深赶紧伸出尔康手:“好啦好啦,你别说了,我是尴尬癌晚期。” “那就······”顾皓临又把手机往前推了推。 森鹿深抱起胳膊,扭脸抿唇,傲娇得很:“你平时不都喜欢给人送情书,干嘛加微信啊,多没情调,多随便啊。” 顾皓临长长地奥了一声,“原来生了我一上午气,是因为我给别人送情书?” “才不是呢!你别霞嗦哈······”森鹿深急赤白脸地解释,小手挥舞来挥舞去的。 顾皓临摇头笑了笑:“要不要捋直舌头再说话。” 森鹿深皱眉紧紧地抿起嘴:“不要和你说话啦,我,我要走了。” 他只要一生气就像只塞满榛果的小松鼠,可爱极了,顾皓临略长地看了一眼,没有拦他。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男人突然冒出了一句:“那不是情书,是一封,道歉信,给你的道歉信。” 森鹿深立刻停下了脚步,他愣了愣,随即带着讶异的眸子扭过脸:“给我的?” “很抱歉,”顾皓临的眸子沉了沉,“半年前那天,是我做得不对。” 猝不及防,森鹿深还没反应过来,回忆已经开始倒带,回到那个雪很厚的早晨,真切到面前都吹来一阵寒气。 第一次见到顾皓临的时候是在大一的校园秋季运动会上,五千米长跑比赛在上午,他路过赛道的时候,他就那样逆着灿烂的阳光奔跑而来,照耀了他的整个世界。 顾皓临一入校就被冠以校草的名号,学校论坛称掌握荷尔蒙的神。很多人或疯狂,或痴迷地喜欢着他,追逐着他。而他只能远远望着,就像当年那些模糊又冰冷的时光中,孤苦伶仃的他看着那些被父母拥抱亲吻的孩子一样。 然而那些难熬的岁月中,他也曾遇到过一束光,为他编织了很多温暖美好的梦,即使心里再怯懦,再恐惧,再害怕失去,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开始和其他人一样,时刻关注他的消息,偶尔忍不住跟着他,看他打球、吃饭、上课,和兄弟们说话、打闹。后来,在下雨的夜晚,或者想念得过重时,有了独属于他的情歌、电影,听着、看着会流泪,会心酸,却也有满心的甜蜜。会在他慢慢走近时心脏狂跳,又在他擦肩而过时怅然若失,会无数次鼓足勇气想要表明心意,又在看到他那张扬俊毅的脸时迅速缩回壳里,让心浸泡在酸甜里不能自拔····· 很快,让人伤感忧郁的秋天过去了,漫长闷沉的冬天在一场初雪中变得更加寒冷,让很多话更深埋在心底,嫩芽都不敢冒了,只有为了顾皓临养成的晨跑习惯没有间断。 也许是那天的太阳太好,温暖又灿烂,或许也有雪太厚的缘故,让整个世界都亮堂堂的,让他一时晃了眼,跟着男人的脚步也乱了几拍,很快就被眉眼锐利的顾皓临抓住了。 “你是不是一直跟踪我?” “什么?”那一刻,心慌乱到了极点。 24、一封道歉信 顾皓临的眉眼非常凌厉,眼神在冬雪的映照下就像闪着寒光的匕首,“非要我说出来?” 森鹿深再迟钝也感受到了男人的不善和愤怒,他舔了舔干燥的唇,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我只是喜欢健身,看,看你,练得特别好,就想问问你怎么练的。” “是吗?”顾皓临冷冷地挑了下眉毛,不咸不淡地说道:“那是不是要加微信聊一下?” 脑子里的灵光很快没了,“微信”两个大字在脑海里不断回荡,让森鹿深变得呆愣愣的,这就要加微信了嘛?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加到微信了嘛? 虽然不敢相信,但手还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顾皓临扯了下嘴角,语气低沉又冰冷:“存心找骂?那你听好了,老子不喜欢男人,赶紧滚!” 世界好像一下静止了,安静得有些可怕。不知道过了多久,刺骨的北风让他回过神,僵硬地扭转了下脖子,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光万丈的瓦蓝天空,早已经布满了大片的乌云。 直到晚上还没散,反而变得越来越凝重,第三天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大雪。森鹿深记得那场雪好大好大啊,冬天彻底冷了下来,直到春天寒冰消融,万物复苏,他心里的那场雪,似乎还没有停,还是一样的冷。 眼睛的灼痛让森鹿深从记忆的泥潭中稍微挣扎了下,目光开始转向顾皓临。自那天后,他迅速冰封了自己的内心,像往常一样躲在自己的安全区里,不去想,也不去思考,就当和以前很多次一样,遇上了一个不合适的人,以后不再见就算了。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又发生了或多或少的交集,两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的时候,当他再次对顾皓临抱有幻想的时候,他却说当年曾给了自己一封道歉信。 原来他知道不对,他也知道过分,可他还是毫无顾忌地说出了那样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在他的心里,自己只是个纯粹的陌生人,没有一点点特殊? 森鹿深笑了笑,低头盯着顾皓临手里的手机看了看,又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顾皓临,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事就像那封道歉信一样,写得人未必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收的人未必看了就会选择原谅。而这些事一旦过去了,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永远过不去了。” 那一刻的森鹿深温和又冰冷,平淡又决绝,揭开了冒失失、呆愣愣的外表,仿佛一口深井,让顾皓临猝不及防,又忍不住想要探寻。 心刺痛了一下,他茫然四顾,却发现偌大的排练室只剩下一扇被打开的,空洞至极的门。 不出意外,国庆假期就和所有假期一样,在商演场地、学校和宿舍三点之间绕很多线。然而这次,森鹿深接到了一个很遥远的电话,远在海外的一个姐姐要结婚了,约他去曾经的孤儿院旧址磕个头、上柱香。 要结婚了,那就说明要有自己的家了吧?属于自己的家啊,真好。森鹿深声音温柔地挂完电话,瞬间觉得宿舍的气温降到了冰点,他甚至茫然地问了李铮一句:“是谁开空调了嘛?怎么这么冷?” 正在打游戏的李铮有些懵:“没有啊,现在谁还会开空调?” 森鹿深木然地点了点头,准备上床裹紧小被子,李铮却起身走到了他身边,冲他温柔地笑了笑:“国庆节你有什么安排?” “去一个地方。”森鹿深机械地回复了一句。 李铮愣了下:“你不打工了?” 森鹿深烦躁地皱了下眉:“嗯。” “你准备去哪儿玩儿啊?要不要我陪你,正好这个假期我也想出去。” 森鹿深闻言仔细地看着李铮的脸和赤裸裸的眼神,下意识地心里响起一个声音,算了,要不就随他去。可很快,一种无力感很快席卷全身,算了吧,他的冬天注定要在一场场大雪里变得更加寒冷。 李铮终于在国庆节第二天中午拖拖拉拉地走了。宿舍彻底变得空荡荡的,森鹿深莫有有种冬天突然来临的错觉,浑身冷得什么也不想干,他只好爬上床,拿出了冬天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蚕蛹。把闹钟设到了两点半,起来简单收拾一下,正好赶下午四点的动车。 不过闭上眼之后,很快,森鹿深就烦躁地直起身来,他使劲儿地揉了揉头发,长叹了口气又后仰在床上,皮肉和被褥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他恍若未闻,一个抬手不小心撞到了床头的小箱子。那里面装着很多小玩意儿,是他长这么大攒下的唯一家当。打开之后,他拿出那本《小王子》。封皮是用绿色的皮革精心装过的,翻开后,纸张却浸染了岁月的青黄,有些折痕满是时光的痕迹。 森鹿深温柔地、细细地抚摸过那些已经有些模糊的文字,下巴陷在狼犬的抱枕里,觉得身体似乎暖和了点儿。慢慢地,神经也放松了,他翻了个身,刚举起书,里面的书签就掉了出来。森鹿深只来得及“啊呀”一声,就看着那张龙猫头的铁质书签叮叮当当地掉了下去。 来不及多想,森鹿深掀开被子就三两步从床上跑跳下来,他看了看床上的位置,判断应该是掉到书桌下了。他蹙了蹙眉,把一块手巾铺在地上,他跪下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照,却发现并没有。 “难道是卡在桌子和墙的夹缝里了?”森鹿深挠了挠头,他环视了下宿舍,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看着沉重的书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但书签是一定要拿出来的!想了想,森鹿深走到书桌的一头,抬脚轻轻踹了下,然后快速跪到地上查看,还没掉下来。 “怎么会呢,那么薄的书签不应该卡得那么紧啊。” 森鹿深一边说着,一边又走到书桌头上踹了一脚,轻轻的“叮当”一声脆响,森鹿深嘴角一翘,露出个笑来,他又跪到地上,打开手电筒一看,书签乖乖地躺在地上,另外还有一封泛黄的书信。 疑惑地蹙了蹙眉,怎么有封信? 信封上空白一片,什么字也没有,森鹿深在手里翻着看了看,真的想不到自己曾经写过什么信或者收到过别人的什么信。难道是之前宿舍的人留下的,一直卡在桌子和墙壁的缝隙里? 疑惑地捏了捏,森鹿深正准备放到桌子上的收纳盒,刚拉开,他的手却顿住了。 莫名想到了两天前那顾皓临那场心塞的对话,“难道是?” 脸不由得拉了下来,森鹿深噘着嘴快把信封捏破了,他抬手刚要把信封扔进垃圾桶里,这时封口松动,折叠的信纸“咔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风吹开一角,遒劲锐利的字迹直直地映入眼中,根本不容忽略。 他指尖儿动了动,还是从地上捡起了信纸。 开头第一句,“这是一封道歉信······” 森鹿深莫名勾了下唇角,这真的很顾皓临,不自觉地,他开始往下读。 又回到了那个下雪的早晨,顾皓临早起晨跑,三圈过后,下腹下传来一阵急切,他顺道去操场看台洗手间方便。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清洁工大叔到得很早,拿着扫帚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 顾皓临也没多想,昨夜口干,半夜起来喝多了水,正是着急的时候。他来到便池前就大喇喇地解开了运动裤开闸放水,哗啦的水声似乎引起了清洁工大叔的注意,视线朝这边扫了过来。 到这里,顾皓临也觉得正常,人难免会被莫名的响动吸引注意力。可很快就不正常了,大叔的视线慢慢变得直勾勾的,顾皓临敏锐地扭过头正好撞上他赤裸裸的目光。可这时候水还没放完,他只得侧过了身。 大叔啧了声,走近了些:“小伙子,你本钱不小啊。” 到这里,顾皓临已经基本断定,这个人今天是特意等着他的,估计很早之前就开始盯梢,以至于他很快想起,刚走进洗手间的时候,这个人的眼神就不正常地闪了闪。 顾皓临蹙了下眉,腾出一只手刚解锁手机,没想到大叔一个急部上来就抓住了他的裤子使劲往下拉。 “都是男人,给叔看看,有啥害羞的呢?” 顾皓临脑子空白了一瞬,好在反应够快,下意识地抓住腰带猛地往上一提,身形灵活地一个撤步就挣开了大叔的手。大叔眼睛一红,还要扑上来,顾皓临却把手机怼到了他面前。 “想吃牢饭的话,你就继续。” 大叔立刻缩了缩脖子,他急躁地搓了搓手,很快流下两行泪,“好孩子,算叔求你了,叔真的太稀罕你了。为了等你,叔都蹲了一个多月了。你就让叔亲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叔一定会把你伺候······” 趁变态说话的空当,顾皓临已经麻利地给运动裤打了个死结,他活动了下脖子,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凌厉冷硬的气势瞬间全开。 ”很好,临死前还有什么想说的,我都成全你。” 顾皓临眉眼深邃,生气的时候,锋利的下颌线就像把闪着寒光的刀,黄色上脑的变态大叔这时候找回了一丝理智,这小伙子的眼神,是,是真想杀人啊! 很快,一声尖叫,变态大叔就摇摇晃晃像只大鹅似的跑走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写得很详细很详细,生怕他听不懂似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噗嗤,清脆的笑声在安静的宿舍乍响,连森鹿深自己都微微受到了惊吓。放下信纸,森鹿深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呼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憋闷的心似乎真的舒畅了些,有一些酸涩扭曲的情绪也渐渐隐没,他甚至自己都开始劝自己,原来,顾皓临是有苦衷的嘛,怪不得,他就说······ 就说什么?下一刻,情绪急转直下,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顾皓临那天早晨的一举一动,或者说这几天来,他原本忧郁冰冷的心里还隐隐藏着期待,期待着顾皓临继续解释,继续恳求他的原谅,继续的话,他也许······ 清冷的秋风一阵阵吹来,冷意终于让森鹿深清醒了些,他视线掠过窗户,阳台的门开了一条缝。记得,李铮临走前好像叼着根烟去了阳台,进宿舍的时候是忘记关了嘛? 可恶,明明那个时候,他就说了自己很冷的。心里随之响起一个声音,看吧看吧,没人真的在乎你的,就连突然示好的李铮也不知道怀揣着什么目的,连个门都忘了关,这不就装不下去了嘛? 真的不要再有任何期待了。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森鹿深愣了好一会儿神才接了起来,是孤儿院的姐姐:“喂,小鹿,我已经到海市了奥。踏上这片土地一刹那,我就突然好想你啊······” 电流声中传来细微的哽咽,森鹿深敏感脆弱的神经突然就断了,眼泪啪嗒一声砸在了桌子上。 是啊,三年没见了,怎么能不想呢?可是更让他难过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能让他想念的人,还是只有一个而已。 25、都怪顾皓临 和塞琳娜的寒暄开始于一个长长地拥抱,结束于泪流满面。森鹿深原本倔强着憋着眼泪,憋的眼眶胀得生疼,在看到塞琳娜泪眼婆娑的样子,听着她不停抽噎的声音,眼泪还是猛地涌了出来。 “好了,撒手吧,你对象该吃醋了。” 塞琳娜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儿,外国人,观念很开放的。” 话音刚落,塞琳娜的白人男友就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调侃道:“只能开放到这儿了。” 塞琳娜娇嗔地瞥了男友一眼:“他可是我亲弟弟。” 诺亚揽住塞琳娜的肩膀,吻了下她的额头:“好好好,也是我亲弟弟。”说着,他朝森鹿深伸出了纤长宽厚的大手:“你好,鹿,以前总在视频里见,现在总算见到真人了,你比视频里可爱。” 森鹿深笑着握住了诺亚的手:“谢谢,你也比视频里帅,帅得我都嫉妒了。”其实是有点羡慕,诺亚的眉眼深邃,偏坚毅硬朗,让他想起了顾皓临,可顾皓临就没诺亚笑得温柔,说话也闷沉沉的。看着诺亚怀里,塞琳娜小小的一只,他不由得垂眸笑了笑,怎么办,狗粮吃得好心酸。 不是,没事儿又想顾皓临干嘛? 森鹿深和诺亚又闲聊了几句,赶紧转移话题:“娜姐,伯父伯母呢?” 可能刚才的气氛太愉悦,诺亚张口就说道:“奥,伯父伯母说······” 塞琳娜忙扯了下诺亚的胳膊,尽量笑得自然贴切:“他们年纪大了,有些晕机,正在酒店休息呢。” “奥。”森鹿深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样啊。”剩下的话就像口香糖一样黏在喉咙里,说不出了。 塞琳娜原名叫陈娜,是和他一个孤儿院的孩子,算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森鹿深上高一的时候,塞琳娜已经是景大外语系大二的学生,由于成绩优异被系院保送至国外,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换学习。在那里,她认识了一对失孤的华侨教授。 陈娜长得很像老两口英年早逝的女儿,而陈娜也从教授夫妇无微不至的照顾中找到了归宿感。尽管已经过了被领养的年纪,但三个人还是口头约定,组成了一个温馨的家庭。 从那以后,森鹿深只能在电流音和视频里看到陈娜了。 记得接到陈娜打来的第一个越洋电话时,听着平日里稳重成熟的大姐姐忽然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诉说着自己的生活,他哭着笑着送上祝福。挂完电话后,才感觉到酸楚快要刺破胸膛。后来,他花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陈娜是曾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朋友,她现在生活得幸福,自己当然应该送上最真诚的祝福啊。 三年的时间,森鹿深已经是十九岁的少年,想起当年的幼稚,有时候也会尴尬地失笑。因此,晚餐吃得很愉快,欢声笑语不断,只是回家的车上,森鹿深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明明陈娜是把男朋友赶回家了,两个老朋友之间应该更自在才对。 一路穿过城市暖和色的光影,来到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陈娜陪着他又走了一段路,语气轻松地问了句:“小鹿啊,都大二了,还单身呢?” “怎么,催婚啊?可算是快结婚的人了,直接代入操心亲戚角色了。” “什么亲戚,我是你亲姐。问问你对象的事儿不应该啊?” 森鹿深呼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亲姐,你是我亲姐,我才大二啊。”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森鹿深觉得陈娜的声音莫名有些沉闷起来:“臭小子,无论你多大,姐都希望你幸福快乐啊。一点都不懂姐的心。”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森鹿深刚摆了摆手,陈娜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看着快速走到一边去接电话的姐姐,森鹿深觉得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有些尴尬。 看那样子,应该是诺亚打来的吧,还真是一刻都不能分开呢。被塞了满嘴狗粮的森鹿深强迫着自己消化,脚不由得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 陈娜一个回眸就看到在昏黄路灯下,插着兜,百无聊赖踢着小石子的森鹿深。少年一脸平和,很乖,很懂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被刺了一下。面对着电话里黏人的诺亚,陈楠有些烦躁起来:“好啦,好啦,到楼道口了,我马上就回去。别催了!” 挂完电话,陈娜快步走到森鹿深面前,少年抬起白皙乖巧的脸,冲她微微一笑,原本盘旋在胸口里的很多话此时却突然坠了机。 憋了半天,她只能抬起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么瘦,平时一个人有好好吃饭嘛?” 森鹿深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大姐,你摸的是我的头盖骨,那里全是肉的话就麻烦了。” 陈娜又捏了捏他的胳膊,“那这里也没肉啊。” 森鹿深笑着躲开,“行啦行啦,姐夫都催了,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去郊区呢,你时差能倒过来嘛?赶紧回去休息吧。” 陈娜沉默了一瞬,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扬起一一张温柔的笑脸:“我知道了,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森鹿深冲陈娜摇了摇纤细的手,“好的,拜拜,我上去了。” 楼道口声控灯的光颤颤巍巍的,昏暗的地方就像一头巨兽,一下就咬掉了少年半边瘦弱伶仃的背影,陈娜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森鹿深有些疑惑地回过头,陈娜唇紧抿着,情绪似乎有些不大对头,“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娜才憋出一句话:“别熬夜啊,听见没。” 森鹿深失笑:“你真的好啰嗦啊!” 洗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澡,直到热水把皮肤泡得通红通红,直到脑袋开始晕乎乎的,呼吸有些困难,森鹿深才把厚厚的浴巾往头上一罩,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浴室。客厅和卧室的空调都开了足足的暖风,陷在沙发里,看着热闹的家庭喜剧,森鹿深叹了口气,陈娜姐还是察觉到了吗? 他早该知道的,在孤儿院呆了那么久,每个孩子都是雷达成精,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甚至他们浑身的细胞都能自动感应空气中细微的气氛变化。 森鹿深索性四仰八叉地横在了沙发上,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肆意。 正如陈娜看穿了他,自己也知道陈娜在昏暗楼道口里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 毕竟陈娜是陪自己一路走来的人,对于像他们这样的人在看到别人幸福美满时的心情,她该是多么地感同身受。 于是,即使是最真诚的、发自肺腑的安慰都可能变成锋利的刀刃,不经意间的一个字眼,可能就破皮流血了。 然而,他对于陈娜也是感同身受的,这样的人生大事,当然要和最亲近的人分享啊。 思来想去,森鹿深就把自己打到了阴沟里,只是自责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开始委屈,很委屈很委屈。进而思考自己今天为什么会这样,三个月前,他就收到了陈娜打算结婚的消息了啊。很快,他还满世界为陈娜准备起新婚礼物,甚至视频的时候,看到热情的诺亚猝不及防地和陈娜亲嘴,他也只是撇撇嘴,骂上两句杀狗了······ 都怪顾皓临!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气鼓鼓又理直气壮的声音。 车窗掠过一座座秀丽的小山,一阵冷风吹来,顾皓临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正在开车的代旭笑了笑:“你该不会是感冒了吧?从昨晚就打个不停。” 顾皓临摇了摇头,“只是鼻子痒。” “那你关上窗户呗。” “闷。” 代旭闻言,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下顾皓临,“你这两天都不对劲儿啊,焉儿了吧唧的不说,怎么像个姑娘似的矫情。” 顾皓临烦躁地蹙了下眉:“我也不知道。” 他抱了下胳膊,视线随意往车窗外一瞥,是一条悠长的山村小路,慢悠悠地通往大片茂密的树林,而树木葱茏间,晃出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眼睛倏地眯了下,顿了几秒,忍不住大喝了一声:“停车!” “伯父伯母身体还是没恢复好嘛?” 森鹿深一边埋头走路,一边问道。 陈娜愣了下,笑笑说道:“毕竟年纪大了嘛。” “娜姐,谢谢你。” “什么?”陈娜疑惑地蹙起了眉。 森鹿深笑着抿了抿唇,面色平和地看着陈娜:”谢谢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你还愿意把我当小孩儿看,还会心疼我。” 陈娜眼圈立刻红了,她不悦地轻捶了下他的肩膀:“说什么胡话呢你。” 森鹿深笑笑没有回应,拨开一丛乱糟糟的草,终于看到了一片墓地。 尘封的记忆渐渐被一片火光笼罩,很模糊,忘记是几岁的时候了。据陈娜说,那个时候,他是八岁,每天呆呆傻傻的,孤儿院的火烧得映红夜空时,他还想冲进去拿他的宝贝。好几个大孩子死死压住他,才没让他成为烤乳猪。 那场大火带走了十个孩子的生命,还有温院长。短短八年的生命间,打从记事起,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失去过自己的家了,最后连孤儿院也烧了个精光。 温院长和孩子们葬礼那天,森鹿深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双眼空洞地看着那些人在挖墓地,填土,竖起厚重的墓碑。他则被大人摆来摆去,像个木偶一样。 陈娜说,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伤心傻了。事实上,那场大火的确烧去了他八岁之前大部分的记忆,他只记得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以及那个人留给他的很多宝贝。后来夜里一次次辗转难眠,他不堪其扰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头部没有受过外伤,可能是受到的心理刺激太大,应激障碍导致的选择性失忆。可笑的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短暂的十几年里,竟弄不清楚当年到底受到什么创伤,更确切地说,创伤太多,他分不清是哪个了。 那个梦里不断出现的模糊影子,那些被大火焚烧殆尽的宝贝,就这样和记忆泥潭里的黑色融为一体,直到······ “我没说胡话,我们都已经成年了,是大孩子了。”森鹿深一边拔着温院长墓周围的枯草,一边淡淡地说:“我不想让温院长挂心,也不想娜姐为难。还记得你考上大学那个夏天,我们在学校天台上,你和我说得话吗? 那天的夕阳真美啊,映得两个人脸都红红的,还有他们如火如荼的心。 “小鹿,我一个孤儿都考上景大了,这说明什么?只要我们努力,一定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定会得到很多很多的爱,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陈娜赶紧摆了摆手:“得了得了,别说了,丢死人了,我以前哪有那么中二?” 森鹿深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这有什么,后来我们还哭得稀里哗啦,第二天嗓子都哑了。” 这次,陈娜没有笑,沉吟了下:“我也要说声对不起。” “什么呀?”森鹿深嗔怪地瞥了陈娜一眼。 “我生命中也就你们几个重要的人了。好的坏的,生活中的点滴,我也只能和你们分享。只是忘了,曾经的路有多难走,忽然就剩下了你一个人。”一滴眼泪滑落脸庞。 森鹿深蹙了下眉,强忍住眼眶的酸意,“你真是的,什么叫就剩下我一个人?你还想不想让温院长省心了?” 诺亚即使拍了下森鹿深的肩膀:“那你就赶紧找个对象啊,有人照顾你,你姐肯定就不担心了。” 森鹿深扶额叹了口气:“omg,你这入乡随俗,也随得太厉害了,催婚的话也张口就来。” 诺亚爽朗地笑了笑:“你们姐弟俩在说话的时候,伯父伯母给我发信息了,他们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马上就来。” 陈娜刚要抓诺亚的胳膊,诺亚的目光就直直地看了过来,末了,陈娜低头叹了口气。 森鹿深迎着朝阳灿烂地笑了笑:“是吗?那太好了。” 代旭下车后倚着车头懒洋洋地朝远处望着:“什么朋友这么神秘,让顾大少这么紧张,我,有点儿吃醋呢。” 顾皓临也不说话,视线冷沉地瞥了代旭一眼,代旭笑着,慢腾腾地举起双手,“得得得,那我先走,你要和朋友聊完了就给我打电话。当然了,叫上你朋友,我们一起bbq也行。” 回答他的是顾皓临沉默的背影。 十一假期开始,顾皓临难得睡了个懒觉,只是起来后发现整个宿舍空荡荡的。三个臭小子早就回了家,刷牙的时候,他不由得放下牙刷,手搭在洗手池边,看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自己,忽然觉得好压抑。 至于回家的话,似乎还不如在宿舍。愣神的空当,牙膏沫儿流到了下巴上,他掬起一捧水胡乱地洗了把脸,刚要转身走出洗手间,兜里的手机响了,兄弟代旭,隔壁大学经管系的,有事没事经常叫他出去玩儿。 “喂,老顾,十一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 “你不会无聊到宅家?” 顾皓临声音有些懒懒的:“差不多。” “前几天被我爸拎到公司一顿牛马,有些累,不想飞了。我在海市寻摸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小镇自驾游,你要不要去?” 代旭了解顾皓临的性子,电话里一边说着,微信上直接发来了图片,只一眼,顾皓临就坚定地说了声好。 这倒让代旭有些意外,谁不知道铁人似的顾大少一到放假不是泡在篮球馆,就是各大运动场所,好不容易闲下来,在图书馆才能找到人。代旭有时也纳闷,小时候一起玩儿也没见他是个运动狂魔啊。 顾皓临看到图片中一座座秀美的小山时,一种浓重的熟悉感就扑面而来,震得他心口阵阵发痛。跟着代旭来到这个地方后,那种感觉更加浓烈,但让他痛苦的是,脑海纷乱了一通,却仍旧什么也想不起。 直到在山间小路上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荒谬的希望,真的是他吗?跟着他真的能找回多年前被封存的记忆吗? 在蜿蜒悠长的小路迈开第一个脚印,顾皓临感到了一种深沉的宿命感······ 26-30 第26章 上来,小主人 肌肉很暖和 以前只是在照片里、视频中见到那对教授夫妇, 现实中,他们的笑容更真实了,眉眼的温暖让人很放松。 陈娜对着温院长的墓碑哭得泣不成声的时候, 他们也红着眼眶一左一右抱住她, 红着眼眶,声音温和又坚定地安慰着。 那一刻,森鹿深是真心为陈娜感到高兴。眼泪也是真的很大颗很大颗,只是哭泣着宣泄似乎让身边变得越来越轻, 越来越轻。 看着沐浴在秋日橙黄色暖阳中的, 温院长的墓碑。眼前浮现出她和蔼可亲的面容,那个时候, 她的手总喜欢抚在一个个孩子的头顶, 笑着叹气说:“你们这些小萝卜头儿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现在他们都长大了, 不知道温院长能不能看到呢? “温院长,很快我就能拥有自己的家了。我会像您一样,给他们很多很多爱,也会努力获得很多很多爱。希望这一切您都能在天上看到,不要再为我们操心了。” 森鹿深也很希望温院长能看到, 不过转念间,他嘟囔了一句,“还是不要了吧。这样就说明温院长已经在另一个世界, 展开了一段新的人生。” 陈娜立刻拧了森鹿深胳膊一下, 红肿着双眼瞪着他, 有点儿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在温院长面前还敢偷奸耍滑,森鹿深, 你也得好好努力,好好生活,从现在起我会好好监督你。” “哪有你这么霸道的。”森鹿深撇了撇嘴。 有些话说开了,陈娜就又变成了以前的大姐姐,往回走的路上,有些啰嗦起来。森鹿深一边无奈地笑着,一边抿着唇听着,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陈娜一直拿眼睛瞥他:“光知道有什么用,你得行动起来啊,别每天都丧丧的。” “我哪有,都是你和诺亚老在我面前撒狗粮,我还没说你呢。”森鹿深嘟着嘴,两腮又鼓了起来。 “那你倒是赶紧找一个啊,能好好照顾你的,我也好放心。” 森鹿深哼了声,“找就找,我在学校可受欢迎了,他们都很喜欢我,我随便一招手就······”他甩头甩脑的,视线胡乱一瞥,就看到悠长的山路上多了一个人,肩宽腿长的,特显眼,啊不,很刺眼。 顾皓临的长腿一迈,脚步很大,走得并不慢,但越走越觉得这条山间小路格外漫长,似乎有了些岁月的痕迹。脑海里茫茫的,像起了一层白雾。他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想起来什么事的,但越用力,脑海里就越茫然,伴随着一阵阵刺痛,太阳穴也微微地颤动起来 中午临近,太阳也亮得有些苍白,偶尔没有遮挡的地方,他觉得眼睛都晃了晃,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爆喝在耳边炸开:“顾皓临!” “什么?”他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脚一歪,不慎踩塌了路旁的土,咚地一声,他径直摔路旁的土沟里去了。 “你有······病啊······” 森鹿深话说了一半就发不出声来了,他眯眼皱眉看了看路旁的沟,可,真不浅。这下,估计顾皓临,是真的有病了。 去医院的车上,顾皓临一直在摸鼻子,丢人,太丢人了,他从小到大估计都没这么丢人过。就是简单走个路而已,就掉沟里去了。还是森鹿深和一个外国人把他给扶了上来,脚落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骨折了,一使劲儿就钻心的疼。 他还想逞强自己走,结果没两步就摔了个大马趴,沾了满脸的土,一抬胳膊,草,也骨折了······ 脸上传来微凉的湿意,顾皓临终于敢看森鹿深一眼,他很认真的在给自己擦脸上的土,浓密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显得更乖了。他心里的窘迫忽然散去了大半,反倒有些心安理得,为自己摔倒找起理由——那个时候,森鹿深迎着阳光,白得似乎有些透明,深绿油亮的橘树叶子拂过他的脸颊,好像森林里的小精灵。他突然一叫自己······ 森鹿深终于察觉到了顾皓临炽热的视线,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自己摔倒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然后目光交错的刹那,他忽地有些愣,顾皓临的眼神,有,有些不对劲啊。 “你看什么呢?” “呃,你挺好···心的。”顾皓临嘶了口气,好在咽下了“看”字。 森鹿深轻哼了声,把湿纸巾摔到顾皓临的怀里,“你自己擦!”下一刻,他才发觉,刚才似乎都擦完了。 顾皓临倒是接过了已经染得有些淡黄色的湿纸巾,他用没受伤的手小心地捋平,然后轻柔地捏在手心里。 不知道为什么,森鹿深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这种别扭还让他有些,有些莫名的焦躁。 “说说吧,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朋友邀请,来散心的。” 森鹿深嫌弃地哼了声:“你散得哪门子心,我看见你才要散心。” 顾皓临抿唇笑了笑:“那正好一起?” 森鹿深忍不住捶了下他的肩膀:“谁要跟你一起啊!” “嘶······”顾皓临倒吸了口凉气,森鹿深忽然愣住了,下意识地轻轻抱住了他受伤的手臂,语气不觉间都温柔了很多:“对,对不起嘛,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你如果想继续散心还可以多来几次。” “你!”顾皓临根本不值得同情! 副驾位的陈娜和诺亚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顾皓临的原本的圆寸有些长了,他又疏于打理,有有几捋发丝落在额前。午后的光影正好投射在他眉眼深邃的脸上,柔化了些许棱角。曾经紧实有力的手臂也变得有些软,有一种乖乖的可怜感。 不知道为什么,森鹿深突然想起了床头的那只狼犬抱枕。因而来医院挂号、排到就诊,折腾到了下午三点多的烦躁,开始很明显地从心口抽离了,以至于他几不可察地微舒了口气。 可那大夫盯着顾皓临半天了,就是一言不发,搞得森鹿深都人心惶惶的,顾皓临这一摔不会真的摔出什么大病吧? 就在顾皓临也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大夫终于开口了:“你是顾皓临吧?” 顾皓临蹙了下眉:“不然呢?” “我是林浩呀,你还记得我嘛?”说着,他拉下口罩,露出一张圆圆的憨厚脸。 顾皓临对于林浩并没有什么记忆点的长相努力思考了很久,还是放弃了,不过,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似乎有点儿印象。” 林浩一听,眉眼喜滋滋地挤成了一条缝:“我就知道,你肯定记得我!老大。” “老···大?”看着身材圆圆胖胖,脸更有中年男人随便感的医生,顾皓临抽了抽嘴角。 森鹿深也撇了撇嘴角,顾皓临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这么大年纪的人都欺负。 林浩虽然有点儿奇怪,但看病、办事还是很靠谱的,看诊拍片再复诊非常麻利,剩下的就是拿药了。诺亚倒是积极地想帮忙,但顾皓临是他认识的人,森鹿深只得拿着单子去跑科室了。 这正中陈娜下怀,林浩本来想和顾皓临好好聊聊,都被三言两语挡住了话头,问起了关于森鹿深的事儿:“你们俩是大学室友嘛?” 顾皓临淡笑了笑:“我倒很希望是。” “那你们?” “我是他社团部门的新成员,算是,刚认识的朋友。”应该算是朋友吧?反正森鹿深也不在这。 陈娜眼睛转了转:“我看不像吧?” “啊?”顾皓临有些尴尬地抿了下唇,正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娜声音却突然拐了个弯儿,“你是追着小鹿来的吧?” 顾皓临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陈娜倒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你知道的吧,我们家小鹿其实喜欢男生奥。你在我面前不用害羞哈。” 嘴角抽了抽,顾皓临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怎么能水灵灵地就说出了森鹿深的性取向呢,他,他还没做好准备啊,啊,不是也不是准备,就是,“我,我没害羞。” 草,这说得什么话啊? “你害羞什么啊?” “啊?”顾皓临有些慌张地抬起头,正好看到森鹿深一脸狐疑地表情。 陈娜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上前冲森鹿深笑了笑:“没什么啊,闲聊而已。” 森鹿深更狐疑了,不过他警惕地瞪了陈娜一眼:“当着我朋友的面,别乱说话啊。”他和顾皓临应该算朋友吧,就算不算,他也得配合自己演戏,否则,否则,就不管他了。 顾皓临一愣,原来,他那天没生自己的气,还把自己当朋友了吗?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了一抹笑,下一刻,就挨了森鹿深一巴掌:“傻笑什么!”说完,他侧脸在他耳边磨了磨牙:“回去再跟你算账!” 回去,回哪儿去?顾皓临有些疑惑,剩下的就是满心期待了,会是他的家吗? 森鹿深想得是,真烦人,顾皓临是轻微骨折,但需要戴关节支具,现在总不能把人丢在医院吧?更何况,顾皓临算是来找自己的,那多多少少算是有点照顾责任的,这很正常吧? 在心里乱七八糟地问了自己好多问题,到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 离开医院的时候,顾皓临加上了陈娜和林浩的微信,一个是森鹿深的好朋友,一个可能会揭开自己陈年的记忆,但无论哪一个似乎都和森鹿深紧密相连,更何况,现在还要去森鹿深的家。还是一样看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车水马龙,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get√到了这座南方小镇的美。 忍不住给代旭发了条微信:【“你是有眼光的。”】 代旭给他发了个一个大大的黑人问号表情包。 森鹿深的家在一个半新不旧的小高层,生活气息倒是很浓,小区门口的小广场,楼道口的空地上都有三三两两闲坐、聊天、看孩子的大爷大妈,也有刚下班领着孩子回家的父母。 落日暖红色的光浓淡相宜地落在楼灰色的墙上、人身上、深绿色的灌木丛中,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打开防盗门,是一个两居室,家具、东西有些多,略有些凌乱。墙体是嫩黄色,装饰着很多绿树的墙贴、摆件,特别是沙发上,全是毛茸茸看着很软和的爬树小动物玩偶,什么小松鼠啊、小猴子啊、树熊啊。顾皓临笑了笑,怪不得总是觉得森鹿深像只小松鼠,原来他把自己的家都装成一个树洞屋了。 再次环顾了下屋子里,装饰摆件居多,生活痕迹不重,顾皓临微微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森鹿深在医院和自己的朋友道别后,心情就很低落,回来的出租车上,他连呼吸都紧张地控制着。 沉默了这么久,他自觉找到了一个话题,有些没话找话地问道:“伯父伯母呢?还没下班?” 正在收拾茶几上零食袋的森鹿深一愣,脸色唰地了变了,他捏紧了塑料零食袋,嚓嚓声在异常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森鹿深觉得浑身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散掉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扯了扯唇角:“我是个孤儿。”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水灵灵地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有些意外的是,看着顾皓临,他松了口气,甚至心底隐隐庆幸今天把顾皓临带回了家。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在家里,哪怕只是和自己说几句废话。 “什么?”顾皓临瞳孔忽地变大,微张着嘴,整个人都呆住了。 森鹿深倒自在了许多,他团了团手中的垃圾,懒懒地扔进垃圾桶里,声音清清淡淡的:“大概是三岁那年吧,我妈把我扔在了孤儿院前的大雪地里。” 额角颤了颤,顾皓临心中转过了很多心思,嘴边涌起了很多安慰又深刻的字眼儿,末了,还是只挤出了“对不起”三个字。 森鹿深并没有领情,瞥了他一眼,嘟着嘴说道:“你不要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其实,森鹿深并没有分清楚顾皓临眼底同情和心疼这两种情绪。毕竟,人情绪的外在表现就那么些,心思才难猜。 但那一刻,无论是眼神还是心思,顾皓临应该是心疼的,尽管他一再不愿意承认。 “你,心疼也不行,我需要你心疼。” 顾皓临的声音染了些哀伤,低沉沙哑得厉害:“我,也不知道。”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包括真诚的废话也是,森鹿深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也难以回答。 他索性不管顾皓临,自顾自地来到厨房,假装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看了看:“晚上吃什么啊?我可不会做饭啊。” 顾皓临先是叹了口气,随即很快抬起眼,恢复了些往日的沉稳:“我会,我做给你吃。” 森鹿深有些意外,“你还会做饭?” 顾皓临走到冰箱旁也看了一眼,轻轻合上了:“人不可貌相。” “我怎么感觉你在内涵我?”森鹿深蹙了下眉。 怪不得心思这么敏感,顾皓临看森鹿深的眼神越发温柔了。 森鹿深却忍不住浑身颤了颤:“你什么眼神?准备下毒啊?” “不舍得。”顾皓临眉眼很温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神金吧你。”森鹿深抛了个白眼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说道:“我可不想背上虐待病人的罪名,你要饿了自己点外卖,我去给你铺床。” 顾皓临看森鹿深走进了一个房间,他心里莫名冒出一句,一个人住的话,总不能第二个房间也是卧室吧? 事实证明就算有,森鹿深也有些犯难。他忘了,这个房子自从买来很少住,更少有客人来,床上用具他昨天只晾晒了一套,剩下一套还在柜子里等着发霉呢。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两个人睡一个被窝?森鹿深猛地摇了摇头,想都别想! “不是,你在这就没个朋友啥的?自己就来了?” 森鹿深杠推开门,就看到顾皓临正在用一只手刷锅,他愣了愣:“你在干嘛?” 顾皓临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你不让我自己解决晚饭,我准备自己做。你也点几个菜吧。” 森鹿深撇了撇嘴:“还我点菜,你得了吧,别逞能,我可不想再进医院。” 顾皓临眼眸垂了垂,“没有,我在这里只认识你一个人。”至于代旭,有时候哥们间闹起来,都是用牲口互称的。 “你······”森鹿深瞬间没脾气了,总不能真把人赶酒店里去,问题是他也不能自己去酒店啊。现在的天气又不像夏天,夜里可冷呢。 “糖醋排骨可以嘛?” 等等,什么排骨?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森鹿深发现顾皓临做饭还真有两把刷子,先不说味道,就这切菜码菜的麻利劲儿就像练过的。 森鹿深拿了一个西红柿,一边啃,一边帮顾皓临把菜装盘,“学校里的人都说你是超级富二代哎,家里不都有什么管家啊、保姆啥的,你还用自己做饭?” 顾皓临笑着冲他挑了下眉:“怎么,富二代就不用吃饭了?”说着,他又拿过一个西红柿准备切花刀:“我爸妈从来不惯着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得学着独立。后来家里发生变故,去国外住了几年,有时候吃不惯保姆做的菜,都是我和妹妹下厨解馋的。” 森鹿深奥了声:“知道啦,我又没问你小时候的事儿,说那么多。”找什么莫名其妙的共情感。 “抱歉,帮我把牛肉拿过来。” 森鹿深随便抓起一块牛肉,不想太滑,脱手了,顾皓临眼疾手快地包住他的手,让那块牛肉稳稳落在了案板上。只是掌心越来越热,片刻错愕后,森鹿深嗖地一下收回手,很快,他就觉得掌心的温度差不多可以做份一分熟牛排了。 案板上响起了切肉的声音,闷闷沉沉的让心里格外踏实。森鹿深不由得望向窗外,厨房玻璃外的人家灯火明亮,是客厅和卧室,可以看到有的在吃饭,有的在辅导孩子学习,有的在抱着宝宝哄,还有的懒散地躺在床上似乎正在和什么人打着悠长的电话······ 年少的时候,他觉得有了自己的房子,可能就会慢慢建立自己的家,后来,用视频和直播赚得钱买了这个生活味儿很浓的小区的房子,他却渐渐变得更迷茫了。 原来看着别人幸福美满的家庭,心里会更难受啊。 现在,觉得温暖了许多。这就是久违的家的感觉吗?竟然离得这么近呢。 一阵浓郁的香味传来,森鹿深跟着侧过脸,就看到顾皓临扎着围裙,悠然自如地翻炒着锅里的葱花大料,油烟机的暖光均匀地抹在了他肌肉遒劲,青筋隐没的手臂上。 心里的踏实感又沉了几分,带着他往一个很轻柔很轻柔的地方落去。 糖醋排骨入口的时候,森鹿深眼睛蓦地一亮,他眉眼弯了弯,嘴巴蠕动的很可爱:“嗯,嗯,真好吃。” “原来你喜欢吃糖醋排骨?”顾皓临又夹起一块骨头小、肉厚紧实的放到他的碗里。 “谢谢,酸甜口的菜我都喜欢,鱼香肉丝也很爱啦,奥,还有锅包肉,松鼠桂鱼。嘻嘻嘻。” 顾皓临很喜欢森鹿深傻乎乎的样子,很可爱,更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主要还是这么快就把自己卖了,鱼香肉丝是吗?也是他的拿手菜。 意识到顾皓临紧盯着自己,森鹿深有些警觉地也看着他,双手下意识地搭在饭碗上:“你不会真在饭菜里下药了吧?” “现在才发现,晚了吧?”顾皓临冲他随意地挑了挑眉。 “你!”森鹿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起身就冲顾皓临冲了过去,双手揪住他的耳朵,顾皓临笑着往后躲,就这样,他很自然地跨坐在了男人的身上。他细瘦的胳膊搭在顾皓临紧实的脖颈间,能感受到凸起的青筋在颤动。 两个人都有些愣,森鹿深眨巴了下眼睛,话说得也结结巴巴:“那,那,那什么,我一般和,和魏守、陈橙他们都是这样闹着玩儿的。” 被森鹿深的话叫回了神,顾皓临还在沉默,这时候森鹿深正在小心翼翼地把胳膊往后缩,缩到他宽阔的肩膀时,就被男人宽厚的大掌握住了手腕。 “也就是说,我是你的,朋友了?” 森鹿深轻哼了声,他就知道,顾皓临心里就没憋着好儿! “想,你想得美,才,才不是······” 说着,他快速收回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顾皓临却又跟着走了过来,森鹿深有些警觉的缩了缩身子:“你,你还要干嘛吗?” 顾皓临抬起手,微微伸出拇指拭去了他嘴角的油,“你现在是只小花猫。” 森鹿深腾地一下脸红了。 顾皓临已经去洗澡了,森鹿深这才想起床上用品的问题还没解决,看着自己的小熊枕头瑟缩在床头,森鹿深苦恼地皱了下眉,难道今晚真的要和顾皓临同床共枕吗? “你在想什么?” “啊,你吓我一跳!”森鹿深快速扭过身又撤开两步,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兔子,“不是,你,你这,这就洗好了?” 顾皓临点了点头:“今天还多洗了会儿。”话说出口,耳廓就有些红,他说这个干什么。 森鹿深砸吧下了嘴,顾皓临可是手脚不方便,他专门给他搬了个小板凳,让他坐着洗的,就这还······果然男人的洗澡速度永远是个谜,虽然但是,他可是一个香香的男孩子,他,他洗澡洗得可认真了。 “那,那我去洗了。你,你晾干了就赶紧,赶紧上床睡觉吧。”等明天起来,一定要把他赶走! 刚要走出卧室门,顾皓临突然叫住他:“只有一床被子和,一只枕头?” 啊啊啊啊,森鹿深赶紧跑了,头大呀。 顾皓临唇角都快勾到耳朵边了,这小子,很上道啊。 磨磨蹭蹭走进了卧室,顾皓临露着精赤的上身,修长紧实的长腿也才伸出大半儿,他微垂着头,在刷着手机。这一幕,先是看得脸红耳赤,慢慢地,他竟觉得很温馨,就像,就像忙碌了一天,有个人一直在家等自己,那种感觉······ 森鹿深很快晃了晃脑袋,不行,不行,想什么呢。他从鼻尖儿硬挤出一声冷哼:“穿好衣服行不行,不守男德。” “我的衣服洗了。”顾皓临轻笑一声:“还是,你觉得这里有让我不守男德的人?” 森鹿深砰地一声拉开衣橱,手忙脚乱地扯出压在箱底的被子和枕头,呼啦往地上一扑。一股陈旧的味道掠过鼻尖儿,顾皓临蹙了下眉:“你家不会就只有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 森鹿深一愣,瓮声瓮气地嗯了声。 “上来。”顾皓临的声音有些不容置疑。 森鹿深下意识地就想上床了,可他很快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你休想。” 顾皓临唇线弯了弯:“想什么?瞒着我只有一套床上用品的又不是我。” “那我怎么知道你今天要来!”森鹿深气呼呼地把有些潮湿的枕头摔在地上。 顾皓临气定神闲地掀开被子挪了过来,长脚落地,他瞬间遮住了卧室灯的光。 森鹿深莫名有些紧张:“你,你要干嘛?” “我打地铺,小主人。” “啊,主什么?”森鹿深呆呆地问了句,很快却炸了毛:“谁是你主人啊!”手拍在了他紧实的腹肌上,顾皓临身子却忽地一歪,手不小心打落了床头柜上的多肉小盆栽。 然后,森鹿深就看到一坨湿漉漉的泥团在他刚铺好的被窝里滚了一圈儿。森鹿深愣了愣,抬起头,呆呆地问了句:“顾皓临,你在干什么?” 顾皓临下意识地有些紧张:“是,很,很重要的东西吗?” 森鹿深抬手就要捶顾皓临,脚下一滑,就跌到了顾皓临怀里,结果男人就像没骨头似的,顺势就倒在了床上。顾皓临的肌肉硬邦邦的,但很有弹性,下意识抱住他脖颈的手,指尖儿触到了微微颤动的青筋,蹭地一声,浑身就烧了起来。 好暖,好暖和呀······ 第27章 软在了他身上 大狗,你要乖啊····…… 暖和到想哭, 这一天有顾皓临斗斗嘴,让他忙活什么的,强撑的情绪在此刻竟有土崩瓦解的趋势。 昨晚, 他努力了一夜, 终于战胜了狭隘、自私的自我,为陈娜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可是,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也渴望有人关心、在乎、爱着的感觉。 顾皓临忽地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泪滑落脖颈,让他从头皮到脚趾都微微颤了颤。隔着少年软软的肚皮, 他似乎能敏锐地抓住他心里那些不安、迷茫、孤独与痛苦, 手下意识地抚上柔软却单薄的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 手已经紧紧缠住了少年的腰肢。 不知道过了多久, 森鹿深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他指尖颤动了下, 就触到了一片火热的皮肤,紧实有力。抬起模模糊糊的双眼,大脑瞬间清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顾皓临压到了身下,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缠着他的腰, 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而他,暧昧地抱着人家的脖子, 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几滴晶莹的水珠。 顾皓临突然凑到面前, 居高临下, 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平日幽沉且坚毅的眼神,忽然温柔成一潭深水, 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进去。 说话间,呼吸搅乱着呼吸,他顿时感觉头皮都快被掀了。 “心情,好点了吗?” 森鹿深舌尖儿使劲儿舔着上唇,过了半天外强中干地推了下顾皓临青筋隐现的手臂,“你,你,在干什么啊。”糟糕,怎么这么像撒娇啊。 顾皓临眉眼果然更加舒展,甚至多了丝宠溺,他竟然大胆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轻快又自然:“借你肩膀靠靠。” 森鹿深终于硬气起来,一把推在顾皓临的身上,却愣了愣,因为根本没推动。 顾皓临轻笑一声,又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怎么这么可爱。” “滚啊你,别,忘了,别忘了,你可是直男!” 顾皓临轻挑了下眉尾,“怎么,连你也发现,我现在有点儿不太直?” 森鹿深吓得赶紧捂住顾皓临的嘴,“我,我,我还没刷牙,我要去刷牙,你起开啦!” 看着森鹿深落荒而逃的背影,顾皓临乐得不行,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顿了下,等等,刷牙,这······是邀请的意思吗? 锁上卫生间的门,森鹿深背靠着呼了半天气,刚才自己在做什么啊!怎么这么不矜持!森鹿深有些羞愧地拍着脸,无意间瞥到镜子里的自己,啊啊啊啊,脸上的红怎么还没下去? 他噘着着嘴丧丧地拿过牙刷,挤了牙膏,机械地刷了起来,其实刚才已经刷牙了,现在只是下意识地想找点儿事做,缓解尴尬又纷乱的情绪。 可是刷着刷着,理智就回神了,所以刚才他是在和顾皓临抱完后,又对他说自己要刷牙? 啊这······ 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回来,顾皓临忍不住有些疑惑,这哪里是去刷牙,是去补牙了吧?难道这小子想得真是······顾皓临喉结滚动了下,好像,大概,似乎,也不是不······ 他不由得捏了捏眉心,草,在胡思乱想什么。 窗户没有关严,清冷的夜风溜了进来,他叹了口气,起身去关窗户,转过身依靠在窗台上,怀里却还是冷嗖嗖的,刚才,少年可真柔软啊。 软得像一场梦,似乎能让他回忆起很多美好的梦。顾皓临抬起手臂,竟莫名地怀念起刚才的感觉,他无声地笑了笑。 卫生间的门砰砰砰地响了起来,森鹿深一激灵,手里的牙刷就掉了,他蹙紧眉头含含糊糊地问道:“干嘛啊,烦死了。” “我要方便。” 森鹿深耷拉下眼皮,有些烦躁,“知道啦。”顾皓临真是讨厌,他还没缓过劲儿来呢,怎么总是在烦自己?看着磨砂玻璃外的高大身影,目光却又柔和了些。独来独往惯了,他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体验过,家里闯入另一个人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森鹿深又摇了摇头,胡乱漱了漱口,打开了浴室门。 他侧身要走,顾皓临却突然拦住了他,愣愣地抬起头,“你,你干什么。” 顾皓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俯下身,眯着眼盯着他看,确切地来说,是盯着他的唇角看。森鹿深脑袋轰地一声空白了,眼睛睁得老大,顾,顾皓临不会真的误会了什么吧?不,不应该吧?他可是个,直······ 男人微微粗糙的拇指摸上了他的下巴,森鹿深浑身颤了颤,“不行,绝对不行,这算什么啊,怎么就······” “什么不行,你牙膏沫儿没擦干净。” 森鹿深一愣,蓦地对上顾皓临带着笑意的眼神,脸上噼里啪啦地着起火来,狗男人,狗男人,他是故意的吧! 顾皓临心情颇好地保持着手搭在门框上,微微弯腰的姿势。他看着森鹿深嗖地一下蹿了出去,像只小老鼠似的,唇角不由得高高翘起。 不过很快,又抿成了一条直线,从刚才森鹿深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很期待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排斥和抵触的情绪并没有出现,心底也同样生出一丝,隐秘的期待。 森鹿深抱着狼犬抱枕,拖着被子,想做贼似的正要溜进隔壁的卧室,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又拦在了他的面前。森鹿深咬着唇抬起头,有点小可怜:“你,到底,要,要干嘛吗?” 顾皓临莫名有了些底气,抬手揪了揪他头上的小呆毛:“你呢,想干嘛?” “当,当然是睡觉啦。” 顾皓临指了指他的身后:“你的床在那个卧室。” “可是你睡在那张床!”森鹿深鼓起腮,又像个小松鼠。 顾皓临忍住指尖儿的冲动,“以前又不是没睡过。” “闭嘴!”森鹿深下意识地就捂住了顾皓临的嘴,过了会儿,他才感觉到掌心有些滚烫的潮湿,慌忙间想撤走,顾皓临却抓住了他的手腕,明显感觉到手心潮热的唇弯了弯。 呃,是弯了弯吧?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顾皓临扛在了肩膀上,“啊,你干什么啊,你什么,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好。”顾皓临爽快地应了一声,就把他放在了床上。他刚要动,男人就掀开被子扣住了他,“老实点儿。” 森鹿深蹙了下眉:“你敢凶我。” 顾皓临俯身在上,静静地看着他,眼尾眉梢带着和煦的笑意:“娇气,这就凶你了?” “你!” “要我哄你睡?” 森鹿深脸又红了,顾皓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谁,谁要你哄?” 顾皓临挑了下唇角,抬手关掉了森鹿深床头柜的灯。莫名的黑暗让森鹿深心一慌,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要,我的抱枕还没拿过来。” 抱枕?顾皓临微微皱了下眉,“就刚才黑乎乎的那个东西?” “你懂什么啊!”森鹿深抬脚就踹,脚掌心就贴在了男人紧实又有些棱角的肉上,头一抬,脚指头正在顾皓临的腹肌上窘迫地动了动。 “顾皓临!” “我知道了,这就去帮你拿。” 看到那只抱枕时,顾皓临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喜欢德国牧羊犬,倒是和自己对上了。只是磨损的地方虽然用极其相似的毛发修补了,还套上了面料精致的小衣服,但提在手里,还是感受到了一丝岁月的重量。 应该是什么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吧,让他这样珍重,是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睡吗?刚才在卧室里只顾着消化情绪了,并没有特别关注床上抱枕一类的用品,现在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突然在意起来,总觉得脑海里像要想起什么似的。 看到自己心爱的抱枕,森鹿深一把抢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朝他冷冷地扬了扬下巴,“呐,刚才我已经用书画好界线了,你今晚老实点儿,别越界。” 顾皓临看着薄薄的五本书搭建的分界线,摇头失笑:“你是看不起我,还是逗我呢,就一床被子,还分界?” “那我不管,你要是越界了,我就······” “怎样?”顾皓临抱起胳膊,懒洋洋地看着这个总是外强中干的小呆瓜。 “和你绝交!拉黑你。” “奥,”顾皓临淡定地走到自己的床头柜前拿过手机朝森鹿深举了举:“那拉黑之前先加个好友吧!” 森鹿深立刻萎了,紧紧抱着狼犬抱枕钻到了被子里,也不管被一下弹开被当做分界线的书。顾皓临也掀开了被子的另一边,弹开了剩下的两本书,他凑近森鹿深的耳边,忍着笑说道:“朋友,晚安。” “谁跟你是朋友啊!”蒙着被子,森鹿深的声音又闷又恼。 “你刚才不要和我绝交?” “顾皓临,我讨厌你!” “巧了,我喜欢你。” 森鹿深一下拉开了被子,双眼瞪得老大,“你,你在说什么?” 顾皓临云淡风轻地替他掖了掖被角:“怎么了,朋友之间的喜欢啊。” “你!”森鹿深被噎了个半死,他立刻扭过身去,抱着自己的抱枕嘟嘟囔囔开了。 顾皓临心情极好地关掉了自己的床头灯,卧室里突然暗了下来,也突然静了下来。 意想中的紧张并没有到来,听着身后男人沉稳有力的呼吸,他反而心里特别平静,忽然感觉到在一个清冷的秋季的夜晚,裹在暖暖的被窝里,真的好惬意。 只是后背有些微凉,他有些疑惑地回过头,看到顾皓临在被子里挪了挪,靠近了些,他立刻警觉:“你想冻死我嘛?不老实就滚到那屋里去睡。” 顾皓临理所当然地笑了笑,“咱俩现在盖一床被子,我不离你近点儿,被子缝隙就大,肯定冷。” 森鹿深赶紧把散落的书重新抓过来,胡乱堆在一起,“那,那也不行。你离我,离我远点,我不冷了。” 顾皓临根本不搭他话茬儿,大手一抓就把那几本单薄的书扫到了下去,他手臂微微用力,就把森鹿深连人带被子搂到了怀里:“不乖的话,我现在是病号,身体虚弱,要是被冻感冒了,你明天还要继续照顾我,”说着,他凑近了森鹿深的脸,语气里带了些逗弄:“那我可要真的赖上你了。” “顾狗,就你壮得很头牛似的,还会感冒?你真够有心机的,你怎么不说我被动感冒了?” “那你就落在我手里了,你想吗?”顾皓临挑了挑眉。 “哼,你休想。”森鹿深气呼呼地瞪着顾皓临,眼睛亮亮的,像只龇牙咧嘴的小奶狗,却显得更没有威慑力。 顾皓临直接就捏了捏他的鼻尖儿:“长这么软,嘴怎么这么硬呢。”说着,不由分说的抱得更紧。 “你······” “这么喜欢《小王子》吗?我读给你听好不好?” 森鹿深一愣:“什么。” 顾皓临拿过散落在被子上一本《小王子》,嚯,精装版的,一本还不便宜。他不由得失笑,森鹿深果然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儿,让人不由自主地宠爱他。 “我六岁时······” 顾皓临的声音低沉微哑,带着淡淡的暖意,就像冬天一床厚棉被,让那些字眼儿贴着耳朵灌入,一个个乖巧极了。 森鹿深丝毫没有感觉到意料中的尴尬与窘迫,意识反而呆愣愣的,等想要挣扎着想起什么的时候,香甜的睡意已经将他包围,将他拉进了温暖的黑暗里。 “我的生活相当孤独寂寞······”① 读到这里的时候,顾皓临听到了森鹿深香甜的呼吸,他笑着抚了抚少年浓密又娇嫩的发丝,缓缓地呼了口气,“你以后不会再孤独寂寞了,我······” 一旁照明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下,顾皓临有些烦躁地紧握住,正准备关机,屏幕上却弹跳出来一条微信,是林浩。 【老大,睡了吗?】 【还没有。】 【我刚下班,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顾皓临手指顿了顿,还是决定不要客套的礼貌了,直接输入了一段文字,【你是我小时候的朋友吗?】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平平无奇的一段文字,林浩沮丧的心情一览无余。 【抱歉,我人生中发生过一段变故,你能先告诉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嘛。】 【咱们小时候上过同一所小学啊。】 【哪里的小学?】顾皓临有些诧异,几乎是秒回。 【不会吧,你连这个都忘了。就在海市的慧英私立小学啊,现在还在呢。】 【什么,我在海市上过小学?】顾皓临瞳孔蓦地放大,紧紧地盯着屏幕。 这个时候,林浩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两个人在校门口的合影,那个时候,自己还小小的,林浩都比他高,目测应该是在八岁左右。脑海里一片海啸呼啸而过,先是一片诡异的寂静,随即便是一阵剧烈的惊涛骇浪。 海市、小学、那个熟悉的小镇山村、恰好出现在那里的森鹿深、孤儿院······很多碎片激烈地在脑海中涌现出来,汹涌波涛中,他刚要浮出水面,就又被一阵巨浪猛地拍了下去。 【我出生的时候难产,身体不好,那个时候上五年级了,长得还是又瘦又弱,家里是暴发户,根本没有那些家世雄厚的孩子有根基,就成了他们的霸凌对象。有一次,我被我们班的男同学欺负,你正好路过。和他们打了一架,那几个孩子虽然凶,但一听你自报门户,还是灰溜溜地走了。从此,我就成了你罩着的人。倒是没人敢欺负我了,但他们背地里总笑话我一个五年级的大孩子了,却要你一个小孩哥保护,真是丢死人了。可我不觉得丢人,那天,你脸上挂着彩,疼得龇牙咧嘴,却掐着腰把我护在身后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就是我永远的老大!】 对着林浩真诚不掺杂一丝虚假的文字,顾皓临很难只顾着自己心中迫切的疑问,他手指顿了顿,断断续续地输入了一段话:【谢谢你的肯定。】 【方便问一句,老大,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失忆了吗?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正好认识几个这方面的医生朋友,看看能不能帮助你。】 【我似乎也不太清楚,就是长大再想回忆起过去的事,发现已经没有这段记忆了。】更准确地说,这趟海市之旅让他发现,自己封存的似乎就是关于这里的回忆。 【是因为那场车祸吗?】 顾皓临瞳孔忽地缩了下,【你知道我家发生车祸的事儿?什么原因!】 【就是知道发生车祸了。我不在你们班级,消息比较滞后,后来还是听你们班的同学说的,等我努力打听到后续的时候,你们一家已经都迁往国外治疗去了。】 【那我以前的同学,你还有认识的吗?】 【我和他们差了好几岁,几乎没有交集。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好,拜托你,好好帮我问问。】 【老大,客气了。】 顾皓临呼了口气,【还有个问题,我想问你,我们还在一个学校的时候,我有没有和你分享过我去孤儿院做慈善的事情?】 【哈?这个,我没有印象。不过,那个时候,好像很多同学家里都会去慈善吧,五花八门的,去孤儿院就更寻常了。】 是吗?为什么他很肯定,去孤儿院做慈善对他,包括对他们一家人的过去都那么重要呢。顾皓临下意识地望向森鹿深,少年甜美娴静的睡颜稍稍安抚了下他内心的焦躁。 【嗯,拜托你还是尽量帮我打听打听。我,很需要。】 【义不容辞!老大,我这人嘴笨,但我真的想知道你这些年,你现在,啊,不是,伯父伯母还······】 顾皓临心蓦地皱了下,母亲她······一段冗长的、静默地几乎让人窒息打得回忆忽地想幽灵一样浮现在眼前,朝他露出可怖的笑。 “大狗,大狗,谢谢你,你真好。也,谢谢你,顾,顾皓临······” 森鹿深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头枕在他的胸口,柔软温腻地包裹着他大半个身躯,紧在胸口的一口气突然散了。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视线扫过屏幕,他平淡地输入了三个字,【都很好。】 迅速关机,他轻轻翻了个身,虚虚地把森鹿深压在身下,大拇指忍不住抚上了他的唇。少年哼唧了一声,微张开嘴,似乎懂得他的心思。顾皓临眼眸一暗,喉结有些发紧没意识到拇指稍稍用了些力,不小心溜进了他潮热的嘴里。 舌尖儿滑过指腹,顾皓临脊背猛地一颤,感觉心上似乎被一片羽毛轻轻拂过,下一刻,他就闻到了少年清甜的,橙子味的呼吸,是那么近,近到心脏的狂跳快震碎了鼓膜。 “大狗,你要乖啊,我们睡觉觉好不好?” 顾皓临浑身地力气骤然泄了,他无力的软在了森鹿深的身上,困扰他多年的,深入骨髓的痛苦记忆也彻底安静下来。 睡梦中的少年娇弱地哼唧了一声,似是不满,却很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脖颈,抓着他的耳垂,蹭了蹭他的脸颊······ 第28章 小馋猫 你是在担心我? 清晨, 是被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声叫醒的。顾皓临习惯性地想伸个懒腰,眼睛却下意识地朝胸膛看去,森鹿深正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晨光透过窗帘, 暗淡的光影把他的脸打磨得分外柔和, 像长了一层绒毛的小奶猫。 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想起昨夜香甜的一觉,他浑身舒爽地微微颤了颤,下意识地离森鹿深又近了些。少年有些不满地蹙了下眉, 往上靠了靠,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枕在了枕头上。 看着看着,顾皓临忍不住抬手拂去他额间垂落下来的发丝, 手指触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 他清甜的美似乎有了形状。 睡梦中的森鹿深感觉到额头上有个点烫烫的,还让他有些痒, 安稳了一夜的踏实睡意让他有些着迷,现在被打扰,心里微微有些烦躁。他下意识地抓住了额头上的东西,使劲捏了捏,又紧紧勾上一直贴着他的温热, 好舒服啊。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甜甜地笑了笑,下一刻,感觉到眼窝处忽然贴到了紧实又温软, 还挺烫的······ 森鹿深有些不舒服地眨了眨眼, 眼皮懒洋洋地掀开了, 然后就看到顾皓临埋在自己脸上,唇畔紧紧吻在他的下睑。 奥,是顾皓临啊。森鹿深不在意地松了口气, 可是下一刻,他忽然睁大了眼睛,竟然是顾皓临,他在干什么啊! 嘴巴先叫了起来:“臭流氓!” 顾皓临莫名有些心虚,他想撤远些再解释,却发现,森鹿深还紧紧地缠着自己的脖子。唇角轻挑,笑了笑,顾皓临抬起手指戳了下森鹿深软乎乎的胳膊:“那你呢,小流氓?” 森鹿深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抱着顾皓临,大半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两个人只剩下一个呼吸的距离。 啊这,这,这怎么可能,他昨晚明明是抱着狼犬抱枕睡得呀。弹簧似的从顾皓临身上弹开,差点从床沿上摔下去,顾皓临长臂一揽,又把他捞进怀里,微微蹙了下眉:“你怎么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森鹿深咽了咽喉咙,声音又虚又弱:“我,我的抱枕呢?” 顾皓临笑了笑,指了指他身后,“自己看。” 僵硬地扭过脸,森鹿深就看到自己每晚必须抱着睡的抱枕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圆溜溜黑漆漆的塑料眼珠子里莫名透出一股幽怨来。 啊这这这······ 森鹿深在卫生间里磨磨蹭蹭地刷着牙,门外的做菜声依然响个不停。油锅吱里哇啦的,谁家好人大早上饭的还会炒菜啊?再说了,两个尴尬得快要抠出几座餐厅的人,真的还能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吗? 微微有些烦躁地抹了抹嘴上的牙膏泡沫,他忍不住偷偷打开卫生间的门,糟糕,是好香的煎牛排哎。 森鹿深抿了抿唇,忍住舌尖儿的不安,往外走出两步,又往厨房偷偷看了眼,顾皓临穿了一件黑色衬衣,腰上系着条白色印着小黄花的围裙,显得腰劲瘦,肩膀有种特别踏实的宽阔。 看着看着,森鹿深慢慢放松下来,他走到厨房门口,哇,更香了。舌尖儿再也忍不住在上唇轻舔了下,这时候顾皓临却突然扭过脸来,他很快笑了笑,“怎么了,小馋猫,饿了?” 森鹿深瘪着嘴哼了声:“你,你才馋,不是,你怎么做饭的,油烟有点儿呛,我,我在卫生间都闻到了。” “你确定你只闻到了油烟味儿?” “我······” 顾皓临笑着走了过来,很自然地伸出大拇指抹了下他嘴角的沫儿,“像个笨笨的小猫咪,刷牙都弄成小花脸了,平时也不怎么吃早餐吧?” 森鹿深有些别扭地躲了下:“要,要你管?” 顾皓临不慌不忙地拿出裤兜里的手机,“陈娜和我说,让我照顾下你的。不然,她会担心呢。” 森鹿深一把夺过手机,果然,就没一句好话,什么平日里毛手毛脚、冒冒失失,照顾不好自己,什么没有几个朋友会孤单,什么看小鹿对你还挺特别的······ 特别,什么特别,特别讨厌算吗? 【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他特别啦?】 森鹿深在阳台上疯狂地给陈娜打视频电话。 【你自己看,照片发你手机了。】 【什么啊?”森鹿深点开陈娜发来的照片,顿时窒息了,竟然是他的,睡,照!】 视频很快弹回来,陈娜捂着嘴笑:【还说不特别,都睡一张床上啦。哼,姐还不知道你,之前追你的人那么多,能牵到你手的就是世界奇观,这人都躺你床上了,我看你俩这关系不叫特别,那叫地球大爆炸,太炸裂了。】 【不是,这照片不会是你跟他要的吧?】 陈娜挑了挑眉:【我昨晚和他闲聊,他说在你家,还说你睡着了。我就好奇嘛,我肯定不信啊,是他自己拍了你的照片发过来的啊。】 【什么,这个狗东西竟然敢······】 【啧啧啧,狗东西都叫上了,看来,你们关系真不一般啊。那我没找错人奥,我让他好好照顾你来着。小鹿,我就要走了,姐姐会担心的嘛。】 森鹿深掀了下眼皮子,有些无语,【你不如担心他怎么把我“照顾”死。】 【你们就是典型的相爱相杀啦······】 啪叽一声挂断了视频,森鹿深掐着腰在阳台上来回逛着生闷气,这时候,顾皓临喊了一句:“吃早餐啦。” 森鹿深立刻冲到连着阳台的卧室的门口,问道:“意面也好了是吗?” 顾皓临已经摆好了盘,现在正慢条斯理地解着围裙,一缕阳光为他高大凌厉的身形渡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色,莫名有种人夫感。 赶紧晃了晃进水的脑子,什么“人夫感”,破形容词,才不是,他昨晚不会冻感冒了吧?还有,他冲出来不是质问照片的事儿嘛,怎么问起饭做好了没,不过,别说,还真别说,感觉沙拉也拌得挺好吃的。 顾皓临看着森鹿深一副小馋猫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要洗手才能吃奥。” 森鹿深噘了噘嘴:“要你管,这可是我家,我说了算。” “是吗?”顾皓临挑了下唇角,走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往卫生间走去。 “你,你干嘛,狗,狗,狗······”森鹿深有一瞬地犹豫,要是骂了他,待会儿不会不让他吃饭了吧? 顾皓临眼尾翘了下,瞥了他一眼,很自然地就抓着他的手放在了水龙头下,“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说着,他打了洗手液涂在掌心又覆住了他的手,清凉和温热的触感混合在一起,柔柔滑滑的,指根揉着指根,有种奇异的暧昧感。 森鹿深稍微往回抽了下手就被顾皓临拉了回去:“要洗干净。” “怎么什么都要管?” “我答应过陈娜。”顾皓临语气淡淡的,却有种不容置疑。 “我可没答应你。” “是吗?顾皓临眼神中带了点儿戏谑,要是他昨晚不让自己上床睡,自己还能信。 森鹿深发狠似的嚼着盘子里的牛排,可恶,为什么会这么嫩,几口就滑进肚子里去了。他愣了愣,顾皓临却笑着挖了一大勺蔬菜水果沙拉到他餐盘里,“荤素搭配。” 偏偏不要,他最喜欢吃肉了,直接把沙拉推到了一边。顾皓临轻挑了下眉尾,直接把装满勺子的沙拉递到了森鹿深嘴边:“听话。” 森鹿深腮本来就被牛排塞得鼓鼓的,现在更圆了。怎么感觉顾皓临好像代入了他男朋友的角色?哼,现在是明目张胆地占自己便宜了,可问题是他现在也不能质问,一旦问出来,那岂不是更便宜了他? “我,我嘴放不下了。”森鹿深含含糊糊地说道。 顾皓临很有耐心地笑了笑,举着勺子不动,最终,他只能咽下了那口沙拉,嗯,挺清甜的,还不错,可是,可是就这样被他得逞了。 森鹿深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吃人家的嘴软嘛。 吃完饭,顾皓临在厨房刷盘子,森鹿深拗不过他,只得在旁边啃着一只大梨陪伴帮忙。 不经意地,顾皓临问了一句:“接下来这几天有什么安排?” “啊?”森鹿深有些茫然。说实话,他还真没认真想过怎么过十一小长假呢。往年都是趁着各大商场搞活动,他牟足了劲儿接活儿,寒假暑假都是如此,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他也不可能让自己闲下来,那种只能闷在屋子里,干什么都没劲的日子挺不好受的。 “和我去山里野营好不好?” 森鹿深噗嗤一声,总算找到嘲笑顾皓临的点,他笑嘻嘻地上下打量着顾皓临:“就你,现在这天残地缺的?” “据说那里有烤肉party。”顾皓临慢悠悠地用毛巾擦干一只盘子上的水渍,轻轻放在了碗碟架上。 森鹿深眼睛果然亮了起来:“真的嘛?我最喜欢吃烤肉了。我······”正要和顾皓临分享,却看到他瘸着腿挪动了下,咬了咬下唇,他又垂下眼眸:“算了吧,带着你,还不够拖累的。我可背不动你,还去山上。” 顾皓临凑近了,冲他狡黠地笑了笑:“你是在,担心我?” 第29章 社恐还是社牛 只要你想都可以 【不是代旭, 你昨晚还催我带上新朋友去山里和你集合,今天就跑了?】 代旭发了个抱拳的表情包,【实在抱歉临哥, 我这不家里有事, 实在没办法嘛。你现在在哪儿,我叫人去接你们。】 这场散心局是代旭准备的,都是代旭的朋友,现在代旭走了, 顾皓临心中突然有些犹疑。 森鹿深眼尖地捕捉到了顾皓临的小眼神, 他眯起眼,调皮地凑到他面前, 笑嘻嘻的:“怎么, 你不会不行吧?” 草,顾皓临瞬间变了脸色, 他微瞪了森鹿深一眼,立刻对电话那边说道,【马上。】 挂完电话,顾皓临抱着胳膊瞥了森鹿深一眼:“知道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不行会有什么后果吗?” “嘁,你现在看着不虚嘛?”森鹿深满不在乎地说道。 顾皓临扯了下嘴角, 蹲下身单手环住森鹿深的腿,一个用力把他扛上了肩膀。 森鹿深惊呼了声,忙抱紧顾皓临的脖子:“喂, 不是吧, 你怎么幼稚啊, 赶快把我放下来你!” “不像你,又菜又爱玩。” “哼,本来就是嘛, 我听说梦里那个的男人都虚奥。”森鹿深一着急,口无遮拦的话就来了。 顾皓临一顿,唇抿成一条线,“那你有没有听说,可能是憋的?” 森鹿深身体僵了僵,顿时屏住了呼吸,很快,他就捏了下男人肩膀上硬邦邦的肌肉:“赶快放我下来,咱俩有这么熟嘛?你就和我闹?” “你乖点,我就放你下来。” “不要用乖!”森鹿深警告道。 顾皓临纹丝不动,现在小区门口的大妈们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森鹿深紧闭上眼,几乎磨着牙说道:“我乖,我乖!” 顾皓临笑着把人放下来,抬手抓着他头顶顺滑的发,微微拢了拢:“说到做到。” 森鹿深立刻停住了即将朝顾皓临挥舞的小爪子。他忍,他忍,毕竟肉还没吃到。 不一会儿,有辆造型流畅的黑色跑车开了过来。一个戴墨镜的年轻男人下了车,热情地朝两人挥着手走了过来。 “临哥是吧?久等了,久等了。都怪咱的车慢,亏着临哥了。不过,临哥放心啊,旭哥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是一定要照顾好您。兄弟我没大本事,这点小事还是记在心上的。” 代旭是个社牛,平时玩起来无论是个人圈内的,还是圈外的,都能快速打成一片。不过这次约顾皓临出来,他就谨慎些了,都是些家世不低且很有修养的。 同样是圆滑殷勤的话,被这干净立整,气质不错的人一说,的确顺耳了很多。顾皓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那人笑得同样得体,“不麻烦,不麻烦,能约到临哥,咱们高兴还来不及。这位是临哥的朋友吧,瞧瞧,你们两个往跟前这么一站,我都不敢打招呼了,这气质。” “谢,谢谢。“森鹿深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往顾皓临身后撤了一步。 顾皓临微微蹙眉,对着那人说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哎,好嘞。” 上了车,顾皓临忽地攥住了森鹿深的手,他微微愣了下,头埋得更低,指尖在他掌心轻轻颤了颤。他俯身低头在他耳边轻笑了声:“怎么,你也社恐?” “也”,森鹿深疑惑地抬头看了眼顾皓临,坚毅凌厉的脸,眉眼间的微笑只淡淡化开了点冷意,他心里觉得有点儿说得过去,但是吧,“我看你平时朋友挺多的。” 顾皓临淡淡地嗯了声:“都是他们找我说话,我只和寝室里的几个有点儿话说。” “你还挺傲娇呢。”森鹿深轻哼了声。 顾皓临笑了笑:“有你傲娇,微信现在还没加。” 森鹿深小脸一黑:“别逼我在去玩儿的路上骂你。” 顾皓临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手却没有松开。森鹿深挣扎了会儿,放弃了,顿了顿,他竟主动抓上顾皓临的胳膊:“不对啊,今天是你叫我出来的,你要是社恐的话,那要是到了目的地,我们两个怎么办啊?” “你乖一些,跟紧我喽。”顾皓临心情愉悦地说道。 “哼,才不。”森鹿深嘴硬着,手却没在挣扎,反而在开车的年轻男人开口后往顾皓临身边靠了靠。 顾皓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松开了森鹿深的手,大胆地揽住了他的腰,慢慢扣紧。 和人闲聊时,顾皓临想起自己有段时间挺社牛的,至少发小代旭是这么说的。那个时候,他和代旭带着一群孩子每天在别墅区里乱窜,不知道遭了多少体面人家的投诉,挨了多少打。代旭挨完打,捂着屁股,说得亏跟着你,你家世高,这里的人都怕你家,要不然咱们的屁股指定开花了。 于是,两个混世魔王又商量起明天的“大闹天宫”计划。 他很难回忆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社恐的,是从家里发生重大变故时候起吗?还是那在国外陪妈妈治病的五年?从代旭的嘴里知道,他回国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闷不吭声,脸越来越冷硬,就像一个橱窗里的模特,慢慢合上了一层透明的玻璃。 以至于,曾经数不清的朋友,能接受了他古怪脾气的也就只剩下代旭几个死党发小了。 现在,他看了看乖乖依偎在自己身旁的森鹿深,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情绪,在他面前可不能丢脸啊,毕竟,这小子可全凭自己照顾呢。 “渴了吗?要不要喝点儿水?” 顾皓临拿着饮料,声音有些温柔过头,森鹿深眨巴了两下眼睛,乖乖地点了点头,反正是他把自己邀请出来的啊,那么受他点儿照顾怎么了?这很人之常情,这样想着,他不自觉地又往顾皓临的肩膀上靠了靠,声音懒洋洋的,:“你帮我拧开。” 顾皓临愣了愣,这小子刚才是对自己撒娇了嘛?下一刻,他单手快速拧开了瓶盖,把瓶口喂到了森鹿深嘴边。 森鹿深脸有些红,“我,我自己来。” “乖,喝吧。”顾皓临哪里还管得了开车那人惊讶的表情,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肩膀上这只娇萌娇萌的小松鼠了。 郊区的山森鹿深小时候见得多了,更何况还有些不太还美好的回忆在,但这次有顾皓临在,冥冥中就觉得秀丽的景色中多了丝别样的疏朗开阔。原来到了假期,可以无忧无虑地去一个地方,不用思考,不用劳动,就是单纯的玩乐,是这么让人期待呢。 目的地在一个小瀑布前的空地上,靠近树林的地方连着一排花花绿绿的帐篷,很多年轻男女来往穿梭,看起来热闹极了。 森鹿深看着很好奇,但还是小心地抓着顾皓临胳膊上的轻薄布料,躲在他半边身子后。哪想到这人几乎和来往的人都搭上了话,有的还聊得挺投机,森鹿深跟在他身后,一脸哀怨,衣服都快给他揉破了。 好不容易等到没人的空当,森鹿深轻捶了下顾皓临的背:“你不说你也是社恐?我看社牛在你面前都得变成社恐!就显得我在你身后跟个二傻子似的,你真有心机。” “这怎么还怪上我了?你看看这多人,肉就那么些,我不和人搭上话,怎么给你弄肉吃?”顾皓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森鹿深偏开头,有些嫌弃:”别老是动手动脚的,我和你很熟嘛?说得好像你来为我打猎似的,你不吃啊?” 顾皓临摸了摸下巴,“好像最近短视频上很火的就是会打猎的男朋友对吧?” “顾皓临!你占我便宜也要适可而止!” “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顾皓临好整以暇地看着森鹿深,一副混不吝的流氓样儿。只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显得特别亮,亮到森鹿深有些恍惚。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中,好像也有这么一位眼睛特亮的大哥哥,每天带着他下河上树,每天混不吝地疯跑疯玩儿······ “生气啦?”顾皓临捏了捏他的脸颊,凑近了问。 森鹿深有些烦躁地推开他的手:“都说了别老是动手动脚。” “那我去动肉,刚才和他们负责的说了,我负责烤肉。” 森鹿深这才哼了声:“你真鸡贼。”语气倒是挺满意的。 代旭办事是个靠谱的,这里的人都热情但又不失礼,不会逮着人就上下打量,问个不停。渐渐地,森鹿深都放下警惕,拿着托盘给几个面善的小哥哥小姐姐去送肉了。 顾皓临一边翻滚着滋滋冒油的烤肉,一边对森鹿深灿烂笑着:“我这肉烤得不错吧?不仅色香味俱全,还能治社恐。” 森鹿深嗔了顾皓临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主要是这里的人都好好。” “你好,才会发现这个世界都是好的。森鹿深,以后经常和我出来走走吧?” “所以你到底社牛还是社恐?”森鹿深掀着眼皮子露出怀疑的目光。 “哈哈哈。”顾皓临爽朗地笑了起来:“负负得正,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社牛了,你呢?” “我,我······”看着火光里变得温暖又柔和的高大男人,那句谢谢还没说出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调试话筒的声音。 原来是有人带了蓝牙音箱,准备唱歌活跃下气氛。 顾皓临转过头来立刻看向森鹿深,“哎,你,你别看我啊。我刚才去送肉的时候发现好几个三线小明星呢,还有几个大网红。” “我觉得你比他们唱得都好听多了。”顾皓临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森鹿深吓得立刻捂住顾皓临的嘴巴,警告道:“讨厌,我不要。” 顾皓临也没挣扎,任由森鹿深捂着,眼里的笑意却让他越来越招架不住,泄了口气,森鹿深放开顾皓临,“哎呀,我真的不行啦。” “迎新晚会上,大礼堂里是两千多人,现在零头都不到呢怕什么?” “那怎么能一样,那是我的地盘,现在在哪呀?”森鹿深有些沮丧地说道。 顾皓临点了点头:“嗯嗯,你的确是窝里横。” 森鹿深立刻举起拳头:“不要乱讲啊。” 这时候,顾皓临突然朝人群中举手:“喂,这里有人想表演奥。” 森鹿深一愣,就看到现场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他咬紧下唇瞪了顾皓临一眼,却看到男人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有我在呢,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顾皓临的笑让他在人们聚光灯般的眼神中感到格外安心。而那一刻,森鹿深也直视自己的内心,他真的是害怕在这么些人面前表演吗?那么三千多人的舞台他也站过,平时直播,观众也有几万人在线。只是,在顾皓临的朋友面前,或者在顾皓临面前,他还是会有些紧张罢了。 走到人群中央,接过话筒,看着简陋的连个舞台也没有的空地,以及周围人好奇到闪亮的目光,森鹿深多少觉得有些疯狂。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皓临也来到了近前,朝他呐喊了一句:“森鹿深,你是最棒的!” 顿时,掌声轰鸣,欢呼喝彩不断,森鹿深有些惊异地朝顾皓临看了一眼,随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就唱首《心之火》吧。” 疯就疯吧,反正有人陪自己。 “谁的爱太疯,任性地挥霍······”① 先是优美空灵的嗓音让人都浸润在了山谷迷醉的夜色中,很快,一段高亢华丽的高音又炸响了每颗年轻又奔放的心灵。 “谁的爱不疯,不配谈爱过······”② 一曲毕,彻底点燃了山谷里疯狂的火焰。 很多人蜂蛹而上围住了森鹿深,尤其是那几个小歌星和音乐博主,忙不迭地和他交换微信,互关啊,森鹿深一时间手忙脚乱的,脸都红扑扑的。 顾皓临拨弄着烤炉里红润润的木炭,笑意柔柔缓缓地展开,浸透到了皮肉里,那一刻,他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很多东西,感受到了久违的热闹和美好。 “吃饱了嘛?” 顾皓临又递过来一串厚实的牛肉,森鹿深刚要接过来,就打了个饱嗝儿,肉又缩回去了:“还是算了,你今晚吃了不少,再吃就积食了。” “哪有你这样的啊,我今晚可是唱了好几首歌呢,累死了,多吃两串也不行?” “我这不是给你开小灶了?”顾皓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森鹿深和新认识地朋友玩了一会儿就喊着累了,肚子也饿,他干脆叫人搬着炉子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一边看着山脚下小山村的点点灯火,一边听着远处的年轻、朝气蓬勃的喧闹声,他觉得烤炉里的火苗似乎都有了生命,在欢快地跳着舞。 “那好吧。”森鹿深噘了下嘴,“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 顾皓临愣了下,随即笑了声:“只要你想都可以。” 两个人的目光在清冷的山风中交汇,慢慢的却比烤炉里的火焰还要热。森鹿深慌忙避开,起身假装伸着懒腰消食。 “有点冷了哈?”才怪,身体热得很。 顾皓临闻言,脱下身上的黑色冲锋衣,慢慢走到他面前。少年呆萌萌地抬起头,“干嘛?” 刚吃过肉的唇油亮亮的,光线如此黯淡还是能看到点点的粉。好想吻他,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荒诞到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很快就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此时此刻,在人间的喧闹声中,他真的好想通过他层层柔软又厚重的皮肉下,捉到他孱弱孤独的地灵魂,敞开心扉紧紧地拥抱住他,保护他照顾他。 他甚至要激动地流出眼泪来,是他,在自己荒芜冰冷了十几年的世界里点燃了一把火,让他重新看到了这个人间的繁华与热闹,那些他曾经最喜欢的,最热爱的一切······ 就在此刻,他无比确认,森鹿深就是能触动他灵魂,让他浑身颤栗的人。 “你说什么?”一阵山风轻轻呼啸而过,带走了顾皓临模糊的字眼儿,回答他的是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男人硬朗滚热的胸膛用力地包裹着他,像要把自己融进什么似的。 “抱一下,就不冷了。” “奥。”终于听清了顾皓临的话,森鹿深却有些恍惚了。他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这有什么不对,和一个认识了不久,严厉拒绝过自己告白,前段时间还闹出过笑话的直男,就这样,没有理由的,很自然地紧紧抱在了一起,他的头还紧紧埋进自己颈窝里,滚烫的唇,在贪婪地攫取着自己的味道。 森鹿深下意识地抱紧了顾皓临的脖子,那一刻,他无法给自己一个解释,就是那样依恋着这个怀抱,依恋着这个今天带给他勇气、快乐、热闹,让他觉得生活突然很美好的男人。 他似乎忘了有多久,没有再遇见这样一个人了,甚至,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见这么一个人了。 “谢谢你~” “什么?” 风逐渐大了起来,在山谷中不断地回响着,两人都没有听见对方的话,然而谁都没有再问。 或许也不需要再问,那一刻,他们感觉彼此的心是那样的近······ 第30章 谁的鞋? 他怎么和自己对象似的 返校的那天, 森鹿深赖床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想赖在家里不想去学校。顾皓临也没催他,只是一下下地捏着他脖子上的软肉,间或捏捏他的耳朵, “要不, 我明天一大早叫辆专车把我直接送到学校?” 森鹿深陷在枕头里,本来嗯嗯了两声,随即懒洋洋地支起上本身,眼看着又要摔下去, 顾皓临大手叉住了他的咯吱窝往前提了下, 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抚着他的背, 眼神有些深邃地掠过他的鼻梁和嘴唇。 森鹿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推了推男人的臂膀,很显然没推动, 睡意散去了些,他微微摇了摇头:“我不喜欢那么赶。” “奥,没有确定性的事情不干。”典型的没有安全感。 顾皓临轻笑了声,抬手抚上了森鹿深的脸颊,额头也抵上了他的额头。森鹿深更清醒了些, 使劲儿往后撤了撤:“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个钢铁直男和我玩什么暧昧啊?” “直男的把戏, 当然得我玩儿啊。” 可玩弄对象是我!森鹿深瞪大眼睛无声地控诉。 顾皓临见好就收, 起身去旁边的沙发上拿过森鹿深的卫衣, 很自然地说道:“抬胳膊。” 森鹿深下意识地抬起胳膊,不过,很快他又缩了回来。这几天玩儿了的时候, 他早上睁不开眼,但顾皓临又非得让他吃早餐,衣服就这么水灵灵给他穿上了。 可是昨晚睡得早,他才不是娇滴滴的小王子,有的是力气。 然而下一刻,顾皓临就捉住了他的手拉直,替他穿上了一只袖子。 “喂,我警告你啊,你不要······” 接着,替他套上了头。 起床生了会儿闷气,森鹿深气呼呼地往卫生间走,路过餐厅的时候却看到餐桌上摆着一盘香喷喷的小龙包,他忍不住馋走了过去,看了看包子皮上的褶皱,有些狐疑地朝身后问道:“这些该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嗯,赶快去洗漱。我包了很多,可以带着路上吃。” 森鹿深惊讶地微张开嘴:“你,你几点起来包的?” “四点钟,你昨天不是说馋酱肉小笼包了?” 森鹿深抿了抿唇,丢下神经二字,迅速跑到了卫生间里。 合上门,他抱着自己的脸叹了口气,没救了没救了,这男人怎么回事儿啊? 结果到了餐桌上,森鹿深差点儿吃撑。手还要往盘子里伸,顾皓临当然不让:“吃太多坐车不舒服。” “哎呀,高铁没事儿。”森鹿深蹙了下眉。 “那也不行,对胃不好。”顾皓临淡笑着,却不容置疑。 “管得真宽。”森鹿深撇了下嘴。 顾皓临挑了下唇角,“没办法,在宿舍养了三个一米八多的老儿子呢。” “嘁,这······”森鹿深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皓临握拳抵鼻,肩膀已经颤动起来,他一个跨步从后面勾住了顾皓临的脖子,弯下腰,紧贴着他的脸骂道:“我让你占我便宜!” 顾皓临爽朗笑着,丝毫不受影响。过了会儿,反倒是森鹿深没力气了,顺势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侧脸看了看肩膀上那张莹润的小脸,顾皓临抬手捏了上去,“怎么了,小废物?” 森鹿深瞪了顾皓临一眼,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转了个个儿抵在了桌沿上,扣住了他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你变了,顾皓临,你以前不这样的。” 顾皓临丝毫不慌,抬手捏了下他的肋骨,森鹿深吃痒,“哎呦”一声跌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紧紧陷在了硬朗紧实的怀里。 男人眉眼间带着笑意,瞳孔却深不见底,“那你喜欢吗?” 森鹿深愣了半天,随即恼羞成怒地推开他,“神经,你真神经。顾皓临,不要以为你陪我玩儿了几天,就,就能占我便宜了。充其量,咱俩,只,只能算是同伙儿,你,别,别得寸进尺。” 顾皓临点了点头,笑得意味深长:“同伙儿啊,所以,趁回校前,多做点坏事嘛。” 森鹿深气死了,说好的大冰山呢,怎么变不要脸老登了? 七点的高铁,到景市是四个半小时。森鹿深香甜地睡了一路,最后半个小时不知不觉醒来了。顾皓临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铺上,正抱着他捏耳朵玩儿。 森鹿深也抬手捏了捏顾皓临的脸:“你怎么跑我床铺上了。” 顾皓临笑了笑,瞎话张口就来:“你睡着了做噩梦,把下铺的吵醒了,我只好来救场。” “滚。”森鹿深有气无力地骂了句,并没有挣开顾皓临的怀抱,索性也编了句瞎话,“冷。” 顾皓临自然又抱得紧了些,修长微糙的指腹轻轻蹭着他的鼻尖儿,眼神有些宠溺,却更多占有欲。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掠过,像所有漫长的路途一样,越临近终点站,心里反而莫名有一丝惆怅,这次格外明显。 到景大的时候,正好是中午12点,在大学城吃午饭的时候,森鹿深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累了?”顾皓临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好像有什么大病,我又没发烧。” 顾皓临笑了笑,敲了敲他的额头:“那你怎么不和我说话?” 森鹿深烦躁地瞪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我累了,赶紧吃完,回去睡午觉。” “嗯,我陪你。” “滚!”森鹿深瞪了顾皓临一眼:“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顾皓临抿了抿唇,“这几天不都是我搂着睡的?嘶,怎么有种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错觉。” “你少来,那是我家只有一张床,你自己耍流氓黏上来的。”想了想,森鹿深故意做出一个坏坏的表情:“再说了,就是不认账了,怎么滴?” 顾皓临失笑摇了摇头,然后忽然盯住他说道:“你这副样子······” “怎样?” 顾皓临低头吃面,不再说话,心底里却一遍遍回响:“真踏马勾人。” 森鹿深就一只小小的行李箱,但顾皓临还是拦不住地替他提到了宿舍。 整栋宿舍楼的学生回来的都很少,宿舍里更显空荡安静。顾皓临这时候也沉默了,放下行李箱,两人客套了两句,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对方看了会儿。 顾皓临叹了口气:“我走了。” 森鹿深有些虚地瞥了他一眼:“走呗。还想赖上我。” 顾皓临冲他蹙了下眉,随即露出爽朗的笑容,手机在掌心停止转动,收回口袋,起身潇洒地迈出了一步。 午后的阳光正烈,宿舍内显得有些暗,森鹿深就这样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一步步朝门走去,金色的阳光照在他黝黑发亮的皮衣上,泛染出一种柔和的、温暖的光。 他知道,很快,宿舍门就会合上,光也会消失,宿舍里会变得很暗,很暗。 其实,这才是自己真正的生活。可是,这几天的快乐时光却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起来,他忽然开始重新害怕这样的生活。 “顾皓临!” 男人的背影一顿,随即有些得意地扭过脸,“什么?” 森鹿深已经不在乎了,他声音僵硬、干涩地挤出了一声谢谢,“那个,咱们加个微信呗。” 顾皓临又转过了头,也不回答,就在森鹿深皱紧眉头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顾皓临的肩膀不断地颤动着,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腰抱起,森鹿深惊呼一声,双腿在空中扑腾了一阵,只能紧紧地勾住他的劲腰,双手也忍不住搂住了男人刚劲的脖子。 顾皓临满意地看了森鹿深一眼,有些混不吝地说:“现在才想起加我的微信?有些过分了吧?” 森鹿深咬了咬唇:“爱加不加。” “加点儿利息。” “什么利息?”顾皓临挑了下眉尾,凑到他的左耳边低哑地说道:“让我陪你睡······” “啪”地一声,森鹿深扇在了顾皓临的脸上,“午觉。”两个字就这样水灵灵地被扇了出来,森鹿深也窘迫的闭紧了眼睛。 听着响,其实一点儿也不疼。顾皓临声音更得意了些,“很好,这下,利滚利了。” 很快,顾皓临就把森鹿深抱上了床,上身压着他的上身,胸膛罩着他的头,指着他的手机不停地说:“不仅是微信,还有微博,红薯,动音······” 森鹿深扭头翻了个白眼儿:“你差不多得了。” 顾皓临土匪似的冲他笑了笑:“要不你把手机拿过来。” 睡了不知道多久,醒来的时候,宿舍里已经很暗了。森鹿深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看到顾皓临正埋在他的胸口,睡得正香。 平时看不怎么觉得,现在抱着他的脖子,发现他的头真的好大啊。摸了摸头顶的发丝,又黑又硬。森鹿深轻松地叹了口气,小手没忍住,抚上了男人光洁平整的额头,深邃的眼窝,挺括的鼻梁······ 这么近距离地第一次仔仔细细观察这位传说中的高冷校草还是第一次呢。结果,还不是一双眼睛一张嘴,只是,这个大块头还真暖和呀,他都觉得身上盖的被子有些热了。 顾皓临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眉心微微蹙了蹙,抬手捉住了他的手,指尖正好抵在了他温热的唇上。软软的,却很有力,他甚至感觉到顾皓临似乎亲了下······ 森鹿深愣了一会儿,想把手抽回来,顾皓临却已经攥紧了,“别闹。” “谁,谁闹了。”森鹿深不满地瞪了顾皓临一眼,可惜男人双眼闭着,根本看不见。 哎,算了,森鹿深平躺在了床上,盯着黑沉沉的床帘看了会儿,恍然间,他才想起,狼犬抱枕好像还在行李箱里。也是这时候,森鹿深才慢慢发现,自己这几天好像都没怎么需要那个抱枕,反而是有顾皓临陪着就香甜地睡着了? 这时候,男人闷哼了声,厚重有力的胳膊伸了过来,勾住了他的腰往怀里一带:“不乖,别跑。” 森鹿深轻哼了声,很快又不高兴起来现在算什么嘛,他怎么这么自然,和自己对象似的。 这时候,宿舍门突然被敲响了。 森鹿深打了个颤,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外喊到:“谁回来了,给开个门。” 啊,是,是李铮! 森鹿深赶紧推了推顾皓临,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他倒睡得死死的了。没办法,他只能先下了床,把床帘拉得死死的,着急忙慌地穿上鞋去开了门。 李铮的脸上有些不耐烦,不过一看到森鹿深就立刻缓和了下来,挂上了柔和的笑:“原来是小鹿,你早回来了?” “啊,啊,对,我,我早回来了。” “你刚才在睡觉?” “嗯,坐动车累了。” “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来看看。” 说着,李铮就高兴地拉着森鹿深的肩膀走了进去。 “啊,这个,好的。”森鹿深只好跟着打哈哈。 李铮把行李箱放在宿舍的地上,然后打开,真的拿出了好多特产和零食。 “知道你喜欢吃甜的,我特意从我老家给你带的果干,自家晒的,纯天然无污染。” 森鹿深咬唇笑了笑,没敢拒绝,顺手接了过来。 “这是我妈做的红烧肉,我知道你也爱吃红烧肉吧。我用保温盒装了,你也尝尝。” “啊,哈哈,太客气了。” “这有什么,咱们可是一个宿舍的兄弟,当然要互相照顾啦。” 这时,上铺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李铮愣了下,“宿舍还有谁回来了?” 森鹿深慌忙拉住李铮的胳膊,挠着头笑道:“哪有啊,没有啊,我刚才咳嗽了声。”说着,他握拳抵在嘴上,粗声粗气的咳嗽了声。 “奥。”李铮有些愣愣地应了声,随即又兴奋地朝森鹿深介绍起自己给他带的吃的。森鹿深一边敷衍着,一边狠狠朝自己的床铺瞪了一眼,刚才顾皓临一定醒了,还是故意咳嗽了声! 很快,李铮介绍特产的声音就停了下来,森鹿深反而疑惑地先问道:“怎么了?” 李铮指着他床下的,顾皓临的运动鞋问道:“奇怪,你上次给我买的运动鞋,我明明收到鞋盒里啊,怎么会在这儿?” 森鹿深脑袋轰地一下变成了空白,这,这怎么圆啊····· 30-40 第31章 想尝尝你喜欢的味道 开了光的骚包…… “啊, 我上次给你和顾皓临选得鞋,你们不都喜欢嘛。今天我一个朋友要我帮忙出出主意,我就把你鞋拿出来了, 真不好意思, 没经过你同意就······”没礼貌总比社死强,反正现在天黑着也看不清楚。 李铮微微愣了下,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没事儿没事儿,你不跟我见外就好。” “嗯, 嗯, 不见外。”森鹿深说完就紧张地朝床帘看去,果然门帘处微微晃动了下。他赶紧拉了下李铮的胳膊:“ 那个, 什么, 我有点儿想喝咱们寝室楼附近那家利民超市的关东煮了,你能去帮我买点儿嘛?我现在刚起床, 怕吹风感冒。” 李铮讶异于森鹿深的主动接触,他忙点了点头,“这有什么,你等着我啊,很快回来。” 送走李铮后, 森鹿深立刻拉下了脸:“顾皓临,你给我滚下来,有病吧你!” “你什么时候和李铮关系这么好了?”顾皓临一边声音沉沉地问, 一边慢悠悠地穿着鞋。 “要你管?”森鹿深把头扭向一边, 嘴角向下。“知不知道刚才我差点儿社死。” “反正你也不差这几回。”顾皓临轻笑了一声。 “你!”森鹿深揪住顾皓临的衣领, 男人却根本不怕他,反而有些傲慢地笑了笑:“从明天起咱们一起吃早中午饭,你等着我。关于你喜欢吃什么, 我要比李铮知道得多,要比任何人都知道得多。” 忽然觉得顾皓临的衣领有些烫手,“你,你神金啊。” “或许吧,但这不是很正常嘛?”顾皓临淡淡地说道。 森鹿深轻挑了下眉:”哪里正常啦?” 顾皓临起身慢慢靠近他,直到他低着头靠在了桌子上:“你说呢,森大校草,多少人在你面前发疯······” “你,你差,差不多得了啊。” 顾皓临抱起胳膊,微微侧了下头:“那也行,不过,离李铮这样的人远点儿,注意,是这类人。” “怎么了嘛,他是我室友。” 顾皓临撩了下唇角:“我还是你床友呢。” 森鹿深腾地一下闹了个大红脸:“顾皓临你还有完没完了?”吃的哪门子飞醋,不是,等等,吃醋啦? 刚想问个清楚,顾皓临就走到了宿舍门口,他忽然转身,笑得意味深长:“那天忘说了,你的女装真的很美。”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顾皓临!” 森鹿深握拳磨着牙,可人早就一溜烟儿跑了。 “呦,顾大校草,你回来了?” 迎面碰上了陈橙,楼道里的光很暗,依然难掩他满面春风。 森鹿深的好朋友,顾皓临没有吝啬笑意:“嗯,刚回来。”瞥了眼他刚才走来的方向,还没等问,人自己就说了,“奥,我刚才来找秦恺商量了点儿节目上的事儿。” “嗯,随时欢迎来玩儿。” 陈橙一点儿也不怕生,忽地凑到顾皓临面前,笑嘻嘻地说:“都说顾大校草高冷不近人,看来都是论坛上乱说的,我咋觉得你格外热情好客呢? “因为你给了我热情好客的机会。”顾皓临淡淡地笑了笑。 “是我吗?没有小鹿的话,我也不认识顾大校草呢。”陈橙笑得格外灿烂,眼睛滴溜溜转。 不知道为什么,顾皓临现在是一刻也不想装:“是吗,那以后咱们就多多认识。” 刚推开宿舍门,顾皓临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发呆的秦恺。屋里没开灯,但他空洞的眼神却显得格外亮。 顾皓临心情好,一边开了灯,一边问了句:“掉魂了?” “差,差不多。”秦恺幽幽地开了口。 “嗬,又失恋了?” 这下,秦恺明显打了个激灵,睁大眼睛望向顾皓临,“恰,恰,相反,我,我这次······” 顾皓临疑惑地蹙了下眉头,刚准备拿着浴巾去洗个澡,秦恺却突然拉住了他,眼睛直勾勾地问他:“你说直男真的会突然弯掉吗?还是说,直男即深柜?” “你是不是······”顾皓临屏住呼吸,深深地咽了口唾沫,这才发现秦恺的嘴唇亮晶晶的,还特别红,红的有些不正常的暧昧。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滚啊,老子是弯了,但不会是你!” 下一刻,两人都沉默了。 秦恺甚至都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双眼开始慢慢放光:“老大,你刚才说什么,你······” 顾皓临赶紧捂住他嘴把人往宿舍外拖,秦恺死死用脚趾扣着地:“哎,怎么说着说着你还急眼了。瞧你那鸡窝头,衬衫乱扣,裤子系带也一根长一根短跟偷情似的,说吧,这几天跟顾大校草去哪里浪了?” 顾皓临眼睛一眯:“你怎么知道我国庆是和顾皓临出去玩儿了?” 秦恺喉咙一紧,咽了口唾沫,嘴唇红的更诡异了。 顾皓临果然说到做到,早上七点,手机嗡嗡地在耳边震动起来,森鹿深揉着惺忪的睡眼,拿过手机一看,却是顾皓临的电话,比闹钟还早一分钟。 这个人,真的是。 “干嘛,大早上的就不消停。” “说好的,我们以后要一起吃饭。” “谁跟你说好的?” “那我去你宿舍叫?” “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挂完电话,森鹿深又生事后气,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会拿捏自己了? 下了楼才发现,顾皓临今天并不是一身运动套装,上身复古做旧废土色牛仔外套,内衬黑色长袖体恤,下身是一条设计感十足的黑色工装裤,脚蹬一双黑色的磨砂马丁靴。 似乎连头发也精心抓过了,在一片青黄的秋色中,显得深邃又不羁。 片刻惊艳后,森鹿深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骚包,连晨练都丢了,你教练知道吗?” 顾皓临潇洒地侧过另一半身子,就露出了用绑带包着的手和另一只脚上的助行鞋。 “我教练要是知道我这样还晨练,他会气哭的。” 森鹿深脸红了红,硬着头皮说道:“那还穿这么骚包。” “不能给森大校草丢脸。”顾皓临老神在在地看着他的一身睡衣风的卫衣说。 确切来说,就是睡衣。森鹿深怕顾皓临脚受伤了久等直接穿着居家睡衣就下来了,不就吃个早饭嘛,对吧?没想到这小子穿这么骚包,骚到他话都说利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根本就忘了他受伤的事儿了。 “哪能呢,现在是我给顾大校草丢脸了。”森鹿深冷冷地瞥了顾皓临一眼。 “走吧,”顾皓临笑笑,手直接揽住了森鹿深的肩膀:“搭一下,走得快。” 森鹿深哼了一声:“你这是搭嘛,你这是抱。” “奥,被你发现了?”顾皓临厚脸皮地冲他挑了挑眉。 其实早餐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但知道自己喜欢哪几个窗口的饭就有些诡异了。森鹿深看着顾皓临耍宝似的甜的、咸的、中式的、西式地摆了一桌。 森鹿深紧抿着唇咽了咽喉咙:“不是大哥,你喂猪呢?” 顾皓临笑着摇了摇头:“小猪哪有你可爱?” “滚啊你!”森鹿深抬起脚就踹,顾皓临这次没惯着他,两腿一夹,他的脚就不能动弹了。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啊,腿都骨折了还不老实。” 顾皓临撩了撩唇角:“那你应该庆幸,我腿受伤了。好好吃饭,不准挑食。” “这么多我怎么吃的完啊。”森鹿深嫌弃地用筷子挑了挑油润润的炒面。 “吃不完,我吃。” 森鹿深有些别扭地看了顾皓临一眼:“哪,哪有上赶着吃人剩饭的呀?” “想尝尝你喜欢的味道。” “你今天很不对劲,我说真的。”森鹿深皱了皱眉,就跟被人点化似的,开了光的骚包。 第32章 你又不能吃! 想吃也不是不可以…… 国庆节后第一天上午就是满课, 同学们都怨声载道的。森鹿深觉得精神头还行,也不知道七天玩儿地太放松的原因,还是早餐比较丰盛。 后来顾皓临果然把他剩下的早餐全部扫光了, 他是又惊讶又好奇, “你这是什么肚子啊?不会撑坏的吗?” “好奇啊,要不要看不看会不会撑坏?” 然后,森鹿深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他来到了一处人少的小树林,顾皓临怕他反悔似的, 很快就掀开了体恤, 看得出来,是稍微圆了些, 但腹肌的线条依旧流畅有型, 隐隐有些凌厉。 森鹿深好奇地抿了抿唇,“原来有腹肌的人肚子也会圆溜溜的啊?” 顾皓临原本想提口气让腹肌更漂亮, 可是吃得太多了,只能放弃,他语气沉沉的,似乎带着些引诱:“实在好奇,可以摸一摸。” “可, 可以嘛?” 森鹿深说完这个话就后悔了,他摸他腹肌干嘛? 可顾皓临直接拉起他的手覆了上去,滑滑的, 很有弹性, 这才意识到男人的腹肌练得很好, 即使吃多了东西绷得有些圆润了,也块垒分明,还有······ “这是鲨鱼线。” 看到自己的手不断往上, 脖颈的红色也慢慢染上耳朵,森鹿深忙抽回手:“神经啊你,谁要摸那个啊。” 顾皓临微微俯身,眼神亮得有些晃眼:“那你想摸哪个啊,都可以。” “又不是我想摸的,不对,我什么时候想摸你了,我,我就是,因为什么什么来着,啊对,好奇,纯属好奇!” 森鹿深攥紧拳头,仰起头,尽管声音响亮,气还是不足。 “哎,我以为你想呢。”顾皓临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嘴角上浮起一个清浅的笑来。 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森鹿深转身就走了,越想越气,但也确实拿顾皓临越来越没办法。 他的脸皮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厚的?哼,中午饭就别想一起吃了!他拒绝,强烈拒绝! 晚上有一个清吧的商演,下午没课,他准备直接泡艺术团的训练室了。 掏钥匙准备开门,门却吱呦一声开了一条缝儿,这大中午的,还有谁这么劳模啊? 刚踏进去一只脚,森鹿深就走不动了,陈橙抱着秦恺的脖子就在使劲地啃呢,像个妖精似的要把人吸干,而秦恺也的确摇摇晃晃地,像棵快要被折断的树。 绝了,这才几天啊,两个人就······ 森鹿深震惊了会儿,很快回过味儿来,他说今天顾皓临腰杆子怎么这么硬,原来是组织内部出了奸细,他! 今天,就,就算了,这俩人简直没眼看,手怎么还不老实起来! 森鹿深竭尽全力屏住呼吸退了出来,缓了会儿,胸口却变得更闷了。 推开天台的门,新鲜空气涌来好多了,森鹿深迎着灿烂的阳光伸了个懒腰,轻轻地呼了口气,可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一阵可疑的呼吸声。他皱了皱眉,不会吧?不会吧?这······ 事实是,太会了,魏守太会了,愣是把一个比他高半头的黑皮体育生抱着抵在墙上,吻得难舍难分······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森鹿深在心中疯狂大喊,是过了个十一,不是七夕,怎么都成双成对的了,还这么狂野,真不要脸! 森鹿深一头冲下楼去,这两个狗东西,谈了对象也不说,藏着掖着的,背地里却玩儿这么花。到时候肯定当着他的面狂撒狗粮,想想都气! 而且,他们谈了对象的话,肯定会抛下自己去浪的。森鹿深叹了口气,都大二了,也就交了这么两个狐朋狗友,他们还动不动就谈恋爱,当然了,顶多一个月就分了,可是每个月都是热恋啊。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现在也认识新朋友了,奥,不对,有可能······”森鹿深哼了哼,拿出手机给顾皓临发了条消息,【你在哪儿?】 【吃完饭准备回宿舍休息。】 看到顾皓临秒回了,森鹿深唇角总算向上拉了拉。 可是很快,他就抿了抿唇。【不是说好一起吃中午饭。】 顾皓临先是给他发了个黑人问号表情包,随即又问道,【你没吃饭?】 森鹿深有些委屈地噘了噘嘴,【嗯。】 【在哪儿,我去找你。】 森鹿深想也没想就回了句,【你找我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顾皓临发过来一个小黄脸坏笑表情包,【想吃也不是不可以。】 眼前莫名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香艳画面,森鹿深猛地摇了摇头,【滚啊你,坏人!】 第33章 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 一个比一个玩得花…… 关掉手机, 森鹿深坐在艺术楼前地小广场发呆。太阳暖洋洋地照在后背,泛着淡淡的暖意,秋风吹来, 不免更觉凄冷。 他托着腮看着花池里的菊花, 三三两两地开着,很少有落单的,有的话就显得格外孤单,整个植株都显得单薄孱弱, 在风中摇摇晃晃的, 看着格外可怜。 心头慢慢泛起一股酸涩,森鹿深叹了口气, 魏守和陈橙这两个狗东西真不做人, 假期结束本来就让人烦,现在让他觉得全世界就剩自己单着, 好可怜。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边的包想回宿舍,抓了半天空空如也,他皱眉一瞥,愣住了。 石凳上哪有什么包,空荡荡地抓了个寂寞。头皮一紧, 刚想起包丢在了什么地方,微信视频电话的声音就连蹦带跳地响了起来。森鹿深翻过手机一看,立刻哼了一声。 【你们两个还有脸打电话!】 陈橙嘿嘿笑了一声:【你包落在排练室了, 我跟你说一声嘛。】 压力给到了魏守, 但他不慌不忙地轻咳了声:【陈橙知道你包落在排练室了, 我跟你说一声。】 【滚啊你们两个,一个在排练室,一个在天台, 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瞧你说的,谈个恋爱亲个嘴怎么就不要脸了。】陈橙撇了撇嘴。 森鹿深有些狐疑地盯着他,【你也太骚了吧,秦恺才进艺术团半个月不到,你就把人掰弯了?】 陈橙眼睛向上看了看,【就是因为还没掰弯,才趁着没人在排练室······】 【那你更骚了,不过从实招来,既往不咎。】森鹿深眼睛亮了亮,没人不爱吃瓜。 陈橙凑近屏幕看了看他身后的背景,【你还在艺术楼附近?】 【楼下小广场。】 【那就赶紧滚上来。】陈橙和魏守异口同声地骂了一句。 陈橙长了一张杏脸,眼睛跟葡萄似的,又大又亮,很有精神。平时说话做事干净利落,热情洋溢,人缘很不错,在艺术团可以说是混的如鱼得水。 秦恺刚进歌舞部,自然很难逃脱他的天罗地网了。更何况,为了给顾皓临打探森鹿深的消息,他还不得不紧贴着陈橙。两人都是e人,没几天就勾肩搭背,无话不叹了。看着陈橙无论在男生堆里,还是女生群里都很吃得开,他就动了让陈诚给他找对象的心思。 “他说我认识的女生多,还都是艺术系的,就软磨硬泡地求我。作为好兄弟,我当然得照顾他一下啦。”陈橙狡黠地一笑。 森鹿深撇了撇嘴:“照顾照顾着照顾到自己怀里了,你可真是好兄弟。” 陈橙摊了摊手,“那我也没办法呀。他进部第一天就好奇地揪住人一女生刚做的脏辫问人家这个咋洗头,不洗头会不会臭之类的。他直男成这样,我看就别祸害姐妹们了,不如便宜兄弟们,多好,我这还属于做好人好事儿了呢。” “可,可秦恺那么直男,你是怎么,怎么,这么快掰弯的呀?”森鹿深捏着衣角装淡定,可眼皮就是不受控制地翻来覆去。 陈橙看得是一清二楚,忽地凑近他,笑嘻嘻地:“你怎么这么好奇啊?要跟我学学啊?” 森鹿深有气无力地瞪了陈橙一眼:“别胡说,我才,才没有。” 魏守嘁了一声:“是吗?那国庆十一你跟顾皓临去野什么?” “你们!怎么知道的!”森鹿深惊讶地嘴巴变成了0型,半天没合上。假期他玩得太开心了,是没忍住发了几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可他没拍顾皓临啊,他俩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顾皓临······ 这时候,陈橙打开手机相册,调出一张森鹿深朋友圈发的照片,指尖一滑放大,只见他灿烂的笑脸后面赫然是一角漆黑发亮的皮衣夹克,而皮衣夹克的主人正紧紧地靠着自己的肩膀,说两人不认识,那简直是危言耸听。 “这件夹克我可是印象很深刻啊,那天顾皓临穿着它就像头猎豹似的追在你后面呢。” 森鹿深脸皮一窘:“那,那就一件夹克而已,也不能就断定是顾皓临呀。” 陈橙勾了勾唇角:“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森鹿深忙拉住他拿着手机的手:“不,你不能!” 陈橙和魏守相视一笑,阴谋得逞似的奸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炸我的!”可恶,又上当了。 陈橙这时候,笑眯眯地绕到他背后,像条美女蛇似的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别生气嘛,你想掰弯顾皓临我教你啊。” “谁,谁要学······” “首先和他称兄道弟,制造身体接触;其次,了解他的爱好情趣,和他一起玩儿;第三嘛,抓住亲密时机,大大拉近彼此关系······” “为什么听着这么复杂,一个假期结束,你俩就啃上了?” 魏守笑了笑:“这还用问?一个老奸巨猾,一个缺心少肝,没破了他的处男之身就是这几天降温了,老陈穿上了厚一点儿底裤而已。” 陈橙抬起一脚,却被魏守躲了过去:“你还好意思说我?个心黑手辣的,奸计一套套,抢人对象很好玩儿吧?” 魏守又踹过来一脚:“胡说八道,他们早就分手了好吗?” “是你使坏!” 森鹿深一会儿看看陈橙,一会看看魏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瓜是一个接着一个,简直不知道先开哪个好了。 “不是你们等会儿,能慢点说嘛?我跟不上趟了。” 这时魏守抢在了前边,抓着森鹿深的手说道:“你知道陈橙有多不要脸嘛?先是假装给秦恺介绍女朋友,给他发了好多好多咱们团美女的照片,说都是他的好姐妹,只要秦恺听他的,就没有拿不下的女神。” 森鹿深有些呆:“那这不也挺好的?陈橙跟这些人的确是好姐妹啊。” 魏守瞪了森鹿深一眼:“你也是个缺心眼儿,你还不知道他?一张嘴就能把人忽悠瘸。秦恺那傻子当然信了他的鬼话,跟着他学习怎么去直男化,先是穿上了他喜欢的衣服,打理好了他喜欢的发型,去了他喜欢的餐厅、看了他喜欢的电影。趁着放映厅里黑漆漆的,先是拉住了人的手,然后直接把人初吻给夺了。” “啊,那陈橙,我知道你坏,但没想到你现在越来越坏啊。”森鹿深撇了撇嘴,笑得却很兴奋。 “去你的,这哪儿跟哪儿呀?是他自愿的好吗?我有在认真教他怎么去直男化啊,是他说自己从没有恋爱经验,啥也不会的,我大发慈悲教教他怎么接吻怎么了?” “还怎么了?最后接吻是会了,但从此亲的是男人的嘴,你够恶毒的啊。” “男朋友也是对象,男媳妇也是媳妇,怎么了!”陈橙掐着腰格外理直气壮,“更何况,现在每次都是他主动把舌头伸过来呢。” 森鹿深立刻捂住脸:“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陈橙一把拉开森鹿深的手,指着魏守骂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外联部长的男朋友知道吧?” 森鹿深疑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算了,忘了你是死肥宅。”陈橙捂了捂脸,随即又说道:“别看外联部长其貌不扬,但他是什么人你可知道哇,八面玲珑,特别擅长搞人际关系,咱们艺术团大部分赞助都是他拉来的。” 魏守嗤笑了声:“有我在,还要什么赞助,要不是看在上一任部长的面子上,我早把他开了。” 陈橙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人家男朋友都被抢来了,当然可以开。” “我再说一遍,是前男友!” “得得得,你俩别吵了,我瓜续不上了!”森鹿深拉住两人,气呼呼地瞪了两人一眼。 陈橙立刻挽住森鹿深的胳膊蛐蛐:“这外联部长呢,最近新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体育系篮球专业的大一新生,你今天也看见了哈,黑皮一八五,八块腹肌,浑身腱子肉,质量还不错吧?” 森鹿深嘴角抽了抽:“我不感兴趣。” 陈橙勾了勾唇角:“也是,谁能和你家顾皓临比啊。” “咳咳咳,这个瓜我今天还能吃明白嘛?” “说起这个外联部长吧,也是该,有这么好的对象不好好珍惜,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就被咱们魏大少钻了空子。他大手一挥,真金白银地撒下去,找了个男模一勾搭,外联部长立刻就把黑皮男给踹了。这人失恋了还伤心难过呢,在酒吧灌了一夜。我真想不明白,就那一张大饼脸每天光看就能减肥了,有啥好伤心的。” 森鹿深长长地奥了一声,手指指向魏守:“然后,你就趁虚而入把人给······” 魏守高傲地仰了仰头:“我是那种没品的人?” 陈橙点了点头:“您清高,您多了不起啊。脱了衣服纯睡觉,结果第二天就赖上人家让人家负责。” “好家伙,我直呼一声好家伙。”森鹿深抿着唇看向魏守:“你,你不不去拍宫心计,可惜了。” 魏守一拍桌子:“再说一遍,老子是1,大猛1。” 陈橙捂着嘴笑起来:“可不,那体育生傻乎乎地,就被咱大少给骗了。现在每天嘘寒问暖的,以为天降一个林妹妹,美得很。哎,等他发现的时候就晚了,咱魏大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王呀。” 森鹿深嘴角抽了抽:“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玩儿得花呀。” 第34章 我想请你 顾大校草完了 这时候, 门吱呦一声开了,三个人都齐齐转身朝门口看过来,顾皓临有一刹那的心虚, 手中的食品袋差点儿滑手。 他刚才, 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现在再看皱着眉头的三个人,他感觉仿佛进了盘丝洞······ 森鹿深最先站起来,踉跄了几步:“你,你怎么来了?” 顾皓临忙上前几步扶住他, “不是你说饿了?” “奥, 所以顾大校草就自己送上门儿来了是吗?”陈橙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陈橙!你闭嘴!” “所以你是想吃饭,还是······”魏守接力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你们!” 陈橙冲他撇了下嘴:“刚才还觉得瞒着你脱单多少有点不仗义了, 没想到你玩儿更花, 直接把顾大校草······” 森鹿深忙冲过来捂住陈橙的嘴:“瞎说!我不是!我没有!” “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们三个老祸害,这次又功德圆满了。”魏守抱着胳膊点着头说。 “啊啊啊啊,你们两个!” 陈橙和魏守灵活地躲开,抓起桌子上的包就跑了,临了, 一个头叠一个头地依在门框上,坏笑道:“祝您用餐愉快。” “友情提示,顾大校草您要是再穿个黄色马甲, 就更有内味儿了。” 顾皓临淡笑着朝两人招了招手, “谢谢。”话音刚落, 肩膀上就挨了一巴掌。 “谢你个头。你刚才听到了多少?” 森鹿深凶神恶煞的,但落在顾皓临眼里,就是凶巴巴的可爱, 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他摸了摸眉毛,“什么?没怎么听。” 森鹿深莫名舒了口气,脸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那,那就好。”他和两个狗东西聊天坐的地方离着排练室的门还很远呢,肯定是听不到的。可是下一秒,他就麻了,毕竟,这个问题问出口,就说明他此时非常地心虚啊。 “就是怎么掰弯直男嘛,我就听了一耳朵。” 不心虚的方法就是继续面对更心虚的事儿,森鹿深脸都抽了下:“好家伙,你管这个叫没怎么听?” 顾皓临笑了笑:“那么,我可以······” 森鹿深立刻往回撤了好几步,伸出尔康手大喊道:“不,你不可以!” “可以领你去吃饭了吗?要不就凉了。”顾皓临微微耸了耸肩,沉稳深邃的眉眼更衬得嘴角的笑贱兮兮的。 森鹿深耷拉着眼皮,胸口憋得隐隐作痛,哼了半天,只蹦出一个字:“奥。” “不可以吗?” “可以。”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不可以?” “我······” 森鹿深此时倒希望魏守和陈橙两个人再回来了,谁知道顾皓临突然变这么流氓了,还无赖! 是大学城美食街上那家老陈黄焖鸡,自己很喜欢吃的。香浓的汤汁泡着米饭,森鹿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不过很快,他就警觉地瞥了顾皓临一眼:”陈橙到底通过秦恺卖了我多少?” “我一个直男兄弟都折进去了,咱俩彼此彼此吧?” “你少转移话题。” 顾皓临撩了下眼皮:“嗯,脑子转过来了?” 森鹿深哼了声,转头专心啃鸡肉,不再搭理森鹿深。 沉默了会儿,顾皓临突然问道:“森鹿深,你最喜欢什么菜?” “啊?”森鹿深有些茫然,这些年一个人过,吃的都是食堂啊、外卖啊,要说起喜欢的菜,很多,但又很茫然。现在被顾皓临这么一问,他心里似乎隐约有了个答案。 “下周是我生日了,我想请你·····” 真奇怪,他生日问自己喜欢吃什么菜干嘛啊?森鹿深心里嘟囔着,脸上却诚实地热起来,他挠了挠眉尾,刚要说,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森鹿深低头一看,是晚上商演的酒吧老板打来的。 下午没课,秦恺却兴奋得很,没打游戏,反而在篮球场上和人打了几场野球。 “拜托,恺哥,咱是打野球,又不是比赛,你要不要这么鸡血啊。” 其中一个男生拍了下说话人的头:“呆子,没看出恺哥春风满面,在再不鸡血地发泄下精力,恐怕要爆了。” “哈,什么情况?恺哥,你有了?” 秦恺一个球砸过去,笑骂道:“滚!你才有了。” 被骂的男生一躲,“哎,不对啊。按理来说,要是恺哥脱单的话,早就上学校论坛头条了,怎么现在没动静呢?” 另一个男生也停下了打球的动作,有些疑惑道:“是啊,恺哥。该不会你又是一日情吧?毕竟,你的爱情总是等不到日落就落了。” “瞎说,这次破纪录了,是三日。咱们被恺哥拉着来打了三天球了,咱恺哥这个国庆过得,那是相当丰富多彩呢。我觉得现在应该放首《日不落》!” 秦恺直接黑了脸:“滚吧你们!嘴一个个欠的,是真毒啊。老子这就把你们打爆!” 又打了一会儿球,电话响了,秦恺警觉地急刹停,忙朝篮球架下的背包跑过去,刚才还嘴嗨的几个男生现在都气喘吁吁地摔坐在了地上,腿大仰八叉地放着,汗流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草,秦恺这小子都脱单了。” 其中有一个叹了口气说:“你说咱们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那当然是该笑了。恺哥都脱单了,你还没脱单呢。” “哈哈哈哈。” “你们等着!” 那一小段路,两三步就跑完了,但秦恺却觉得自己的心似乎经过了一段很漫长的历程,期间,酸甜肿胀的,说不清什么滋味儿。他太期盼这个电话就是陈橙,似乎现在是他下第二节课时间了。但心底又有点儿害怕是他,毕竟,一见他,不知不觉就会沉沦下去,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致命,但却让自己疯狂地上瘾。 “秦恺哥哥,你在干嘛呢。” 然而一听到陈橙甜软地声音,就只剩下上瘾了。秦恺感觉自己平时粗沉的声音都忍不住跟着温柔了些:“球场打球呢,我去找你。” “不要,我还没见过你打球的样子呢,想看。” 秦恺刚想说,这里有群损友,但他实在不想让陈橙失望:“那,那你来吧。” “等我呦。” 很快,两人就在看台下暗沉的器材室相见了。陈橙今天穿了一件牛油果绿的宽松卫衣,即使在器材室黯淡的光影里依旧白得显眼,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眼尾勾翘得秦恺的心乱乱的。 “恺哥,你流了好多汗呀。” 秦恺抬起健壮的胳膊粗粗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熏到你吧?我一会儿去卫生间擦一擦。”说着,他把手里脏兮兮的篮球放到了篮筐里。 陈橙摇了摇头,“没有啊,显得你的肌肉油亮亮的,也太帅了。” “是,是吗?”秦恺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个男生的笑都那么勾人?他没有思考出答案,只想忍不住靠近。 “哎,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喜欢秦恺哥哥。看来,我得加强教学才是。” 秦恺先是一愣,随即脸突然爆红:“现,现在,在这里?” 陈橙上前一步,轻轻捏住秦恺的衣角,眼里的魅惑快要溢出来,秦恺只感觉自己浑身都被他的眼神牢牢吸引着,缠绕着,动弹不得。 “对啊,你不知道越危险的地方越刺激吗?” 很快,秦恺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儿差点儿瘫在陈橙怀里,好在陈橙背后是墙,他笑着推开秦恺的脸,刮着他红烫的唇,“恺哥今天进步很大呦。不过,你好像杵到我了,哥。” 秦恺迷乱中终于找回一丝羞耻心,他头埋在陈橙的肩窝里微喘着粗气,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橙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耳廓,“没关系,我都懂奥。” “小橙······” 看着陈橙明亮又魅惑的眼眸,秦恺有一刹那快管不住自己,他想是男是女无所谓了,只要陈橙是他对象就行,他真的栽了。 意识到男人的不对劲,陈橙也收敛了些,轻轻捏了捏秦恺硬邦邦地胳膊,“哎,我们一会儿去吃麻辣拌好不好。” 秦恺眼睛猛地眨了眨,清醒了些,“嗯,好。” 过了会儿,他还是不能从陈橙的脸上移开,只能没话招话:“奥,对了,下周就是临哥的生日,森大校草喜欢吃什么啊?你告诉我,我让临哥参考一下。” 陈橙一愣,抓紧了秦恺的胳膊:“你说什么?顾皓临要过生日了?” “对啊,怎么了?”秦恺有些疑惑地蹙了下眉。 “那他去邀请森鹿深了?” “听他的意思是吧,也让我打听打听,我这不才想起问问你。” “今天说的?” “啊,对啊,今天早八路上聊起来的。” 想起今天中午艺术团训练室的一幕,陈橙用力地叹了口气,“顾大校草,完了。” 第35章 你占我便宜 你会让我很快乐 “老大, 我和你说······” 秦恺推开宿舍的门,一看到顾皓临就忙冲了过来,等走近了才发现, 顾皓临支着下巴, 微蹙着眉头,眼神懒懒的。 钢铁直男变忧郁王子,还有点消化不良,当然或许也是宿舍里光线太暗的缘故, 秦恺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你没邀请森大校草参加你的生日宴吧?” 顾皓临顿了好一会儿, 才懒懒地开了口,“你觉得呢?” “哎, 这······”秦恺长叹了一声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嗯嗯啊啊了半天,顾皓临突然看着他问道:“他去接电话了, 回来后,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注意力莫名被吸引过去,秦恺狐疑地瞥了顾皓临一眼,“为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说?朋友之间邀请过生日不是很正常嘛?” “我······”这个问题,顾皓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静静地看着秦恺,蓦地想起昨天他红得可疑的唇,还没问上两句, 他自己倒心虚得把和陈橙的事儿交代了个干净。 秦恺感受到顾皓临越来越锐利的视线, 忽地抬手虚掩住了张得大大的嘴, 莫名的尴尬和窘迫却让他的头脑第一次在顾皓临面前异常清醒过来:“除非,你也弯了,对森大校草有想法, 要不然为什么这么扭扭捏捏的?老大,你觉得这正常吗?” “所以,你是怎么水灵灵地弯了的?可以······” “什么叫‘水灵灵’!谁教你的!”这个老古板怎么还用上流行语了!再说了,他没有弯,他怎么可能弯,是,是陈橙说要和自己练习怎么追······秦恺晃了晃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说服不了自己了。 “森鹿深教我的。” “好啊,顾皓临。”秦恺少有地直呼顾皓临的大名,“你还敢说对森大校草没有想法吗?” 和商演的酒吧老板打完电话后,森鹿深就忙活了起来。排练了一下午回到宿舍,才隐隐想起顾皓临中午时,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今天是不是找我有事?】 很快,顾皓临名字的左下方开始显示正在输入,可输入了半天,对话框还是一片空白。 蹙了下眉头,森鹿深直接按下语音键,有些不满道:【你在搞什么飞机啊?】 顾皓临手哆嗦了下,【你忙完了吗?】 森鹿深很快发来了一个大大的怀疑表情包,【别啰嗦,磨叽鬼。】 手指在屏幕上摩挲来摩挲去,顾皓临还真想再啰嗦两句。 “老大,陈橙告诉我的,森大校草平时很抵触和过生日有关的一切,包括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之前有位追他的人非要缠着他去,被他一下拉黑了奥。” 秦恺的话犹在耳边。 听到这话的时候,顾皓临其实隐隐猜到了些原因。他一直在想,到底是按照陈橙说的,打消邀请森鹿深的念头,相安无事比较好。还是自命不凡,靠着假期那短短的几天相处,就成为他人生中与众不同的颜色。 想到晚饭都忘了吃,现在肚子竟然奇怪地叫了起来。 顾皓临愣了愣,回了句,【吃晚饭了吗?】 森鹿深微微一愣,在他短暂苍白的人生里,很少有人问他有关一日三餐的事,即使有,也是像魏守还有陈橙一样叫他出去吃喝玩乐。但很显然,今天晚上这句话有些与众不同,他的手抚在手机输入法的键盘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好烦。】 【怕你忙起来忘了吃饭。】 【那你呢?】 【恰好,我也没有。】 森鹿深突然笑了,这个人真的是。 【我请你吃关东煮吧?方便吗?】 森鹿深看着这条信息,眼前仿佛看到了便利店关东煮锅的九宫格里冒着的蒸腾热气。这个点正好是景大学生的夜宵时间,便利店里熙熙攘攘的很热闹。 今晚似乎降温了,顾皓临看着他光秃秃的脖子,很自然地就解了脖子上的黑色围巾,耐心地系着。 森鹿深微微有些抵触往后躲了下,却被男人宽厚的手掌捏住脖子,“你乖一点。” “你逗猫呢,乖一点,乖一点的,这是你该对我说的话吗?”森鹿深有些不满地微微噘了下嘴。 偏偏他今天穿着一身毛茸茸的雪白线衣,看起来真的像一只漂亮的小白猫。 顾皓临温柔地笑了笑:“小猫很可爱。”说着,他手臂搭上森鹿深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走吧。” 森鹿深挣扎了下:“你占我便宜!” “男生们走路勾肩搭背的,这不正常吗?” “那是好朋友好兄弟之间才可以。再说了,你挨我太近。” 顾皓临抬手摸了下眉尾:“所以,我正在努力啊,照顾怕冷的你,争取早日成为你的好兄弟。” “你,怎么知道,我怕冷?”话音刚落,森鹿深就打了个喷嚏,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顾皓临眼睛里的笑意比天上的星星还亮,“你睡觉的时候老喜欢抱紧我,我猜的,你怕冷吧。” 森鹿深捂住了顾皓临的嘴,“够了。” 顾皓临抓住机会直接揽住了他的腰,慢慢地点了点头。 坐在便利店前的长桌前,外面是三三两两、来来往往的学生们,昏黄色的灯光投射在玻璃上,晕染出明暗交叠的光影。 偶尔,有阵喧闹的风吹过,玻璃发出轻轻的颤响,几片梧桐树叶不知道从哪里来,在空中摇摇晃晃的,被路灯照的,泛着淡淡的,温暖的荧光。 “唔。”森鹿深看着窗外的景色,咬下了一大口被汤汁浸透的萝卜。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口腹之欲,晚饭不吃是常事,但今天似乎格外有胃口。 便利店里坐了不少情侣,黏黏糊糊地坐在一起,喝着饮料,吃着零食,热切地聊着。他以前在便利店买东西路过,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突然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原来,有人陪着,似乎是一件,很,很不错的事情。或许,是有一点点幸福,但,但只有一点点哦。 这样想着,森鹿深不由自主地看向顾皓临,却没想到他面前的关东煮一动没动,就这样托着腮看着自己。 他先是愣了下,随即蹙起眉头,现在有些烦恼了。 “你干嘛老盯着我看。” 顾皓临笑了笑,因为他做了一个决定。在暖黄色灯光下认真吃着关东煮的森鹿深可爱极了,可爱到让他觉得配得上一切美好的东西。譬如现在,尽情地分享着寒冷秋日里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和朋友任性地吐槽着生活中的快乐烦恼,甚至,兴冲冲地参加别人的生日宴,满怀期待地开始着手自己的生日会······ 抬手替少年擦去嘴角的汤汁,“慢点吃,要不睡觉的时候胃会不舒服。” 森鹿深微微有些窘迫,“奥。”随即吃鸡蛋的时候果然小口地咀嚼起来,当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挺烫的。 顾皓临靠的更近了些,低下头贴近他的脸,往筷子上的插着的鸡蛋吹了吹。 森鹿深脸更红了,“你,你干嘛。” “怕你烫着。”顾皓临揉了揉森鹿深细软顺滑的发丝,笑得很自然。 森鹿深微微侧开,呼了口气,“快说吧,今天找我到底因为什么事啊?” “下周是我生日,能来吗?” 森鹿深神色变了变,其实今天中午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但并没有在意,如今清清楚楚地听到,先是有些失望,心底却并不是很生气,反而升起一丝好奇。 “你没问陈橙吗?关于,我对别人邀请我去生日宴会的态度。” “因为想到邀请你参加生日会就很兴奋,忘了问。”顾皓临眼神很平静地说。 “那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嗯。”顾皓临点点头。 “为什么还要继续,是不在乎还是······” “想和你一起分享,我生活的点点滴滴,人生的快乐与烦恼,或者,更贪心些,想和你发生很多很多故事,让你的人生也有我的痕迹。” “呸···呸···谁对你的人生感兴趣啊,还有,我为什么要让你加入我的人生啊?你以为你谁谁啊,自,自大狂。”森鹿深脸色有些不自然。 顾皓临指尖不自觉地爬上森鹿深的手背,覆上,紧紧握住。 “将来,我也不知道会成为你的谁。我只知道,如果你成为我的谁,我会很幸福。” 森鹿深想抽回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反而让顾皓临握得更紧。“森鹿深,其实,你会带给很多人幸福和快乐的。” “我······”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有些哽咽,森鹿深忙咽了回去,可是此时,他不想错过顾皓临的眼睛,就那么亮亮的,赤裸裸,毫无杂质的目光,此时此刻都倾洒在自己的身上。 一滴泪刚要从眼眶滚落,就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头顶落下两片温热,在沉闷却令人踏实的黑暗中,森鹿深任由眼泪肆意流淌起来······ 第36章 帮我保密 森鹿深,你真是个大傻逼!…… “呦, 大寿星这自己做上菜了。” 代旭提着东西,灿烂地冲顾皓临笑着。 顾皓临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贵客吗?” 代旭笑意更深:“少来,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殷勤。我看贵客另有其人吧?” 顾皓临闻言, 不由自主地向山庄酒店的门口望去。这几天, 森鹿深都没有提起生日宴的事,他也就不能再多说什么。现在已经11点了,人没到,信息也没到, 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手上剥青豆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嫩嫩的青豆炒香甜的虾仁,森鹿深很喜欢, 现在做的话, 12点上桌刚刚好。 代旭也跟着煞有介事地往门口看了看:“不是吧,我伤心了, 你真有其他贵客啊?” “来不来还不一定呢。”顾皓临扯了下嘴角,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代旭撇了下嘴:“你踏马真够直男的,这话是这么接的吗?” 顾皓临听到“直男”两个字抬眼看了看代旭,长相温润俊朗,声音却低沉醇厚, 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潇洒的的硬朗,很有男人味儿。可谁能这货十八岁那年就对自己水灵灵地出柜了, 还可怜兮兮地让自己陪他去看心理医生。 那个时候, 顾皓临记得那时候还有点儿抵触, 但作为好兄弟,他也只能尽力安慰,甚至傻乎乎地给代旭搜罗各种疗法。结果一年后, 这小子一手一个小鲜肉,裸着精赤的上身,在海边冲自己吹口哨,那叫一个响亮,一个浪。 有很长一段时间,顾皓临都对代旭难以直视,为此还疏远了。不过代旭脸皮厚,一直缠着他,愣是让他从恐同慢慢变成了尊重并认同。只不过第一次遇到森鹿深表白的那天,他的确受了惊吓。 代旭这人脸和家世都很拿得出手,一入圈子就像快肥肉,形形色色的人是上赶着生扑。刚入圈,趁着热乎劲儿,他几乎每天都和顾皓临说道,足够三观震碎再毁灭的,其中就包括很多曲折离奇又让人生理性不适的很多传闻。顾皓临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传闻竟然在自己身上成了真。 因为那件事,森鹿深到底还是不能对自己彻底敞开心扉吗? “很明显吗?” 代旭拿着颗枣正往嘴里塞,闻言一愣,顾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问道:“什么?” “我,很钢铁直男?” 怎么说呢,代旭喉咙一紧,差点把一颗枣囫囵吞下去,不是,这哥们儿今天是怎么了?刚要问,这时秦恺走过来,拍了下顾皓临的肩膀:“怎么滴,老大,森大校草还没来啊?” 顾皓临眼皮耷下来,闷闷地嗯了声。 秦恺撇了下嘴,”你最近不会又惹到森大校草了吧?“ “你话真多。”顾皓临抬眼冷冷的哦瞥了秦恺一下。 这时代旭却突然蹿到秦恺身边难掩兴奋:“话多好啊,你多说,我爱听。” 秦恺狐疑地看了眼代旭,“你是?” 代旭温和地朝秦恺伸出了手:“代旭,顾皓临的朋友,你们学校旁边财经大的,兼顾学业的同时还要忙着家里的生意,没抽出时间和你们聚聚,有些失礼。” 人帅客套话也说的漂亮,说话又温柔,面对着翩翩贵公子代旭,秦恺一时间有些窘迫,搓了搓手:“我,我是皓临的室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顾皓临扯了下嘴角:“你俩刚上幼儿园?” 秦恺这就不乐意了,同是豪门富二代,怎么老大和人家比起来差距这么大,滤镜差点碎了。 “你还不是一样,今天跟个厨师似的。” “那今天的菜你一口别吃。” 秦恺立刻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别呀,我还得帮老大你联络咱们的情报员——陈橙同志呢。” 代旭又挤了过来,笑着问道:“联络得怎么样了?” 秦恺冲代旭笑了笑,转脸就对顾皓临丧丧道:“陈橙说森大校草今天上午接了个商演,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了。要不,你给森大校草打个电话问问?” “馊主意。”顾皓临瞪了一眼,使劲儿甩了甩菜篮子里的水分,头也不回地走了。秦恺正要跟上去却被代旭拉住了,顾皓临感觉此时小风嗖嗖地往身上刮,那叫一个透心凉。 “你说,我们不会迟到吧?” 魏守瞥了森鹿深一眼,“哎呦,不会迟到吧?好兄弟的生日宴会连个脸都不露,一个臭直男两块关东煮萝卜就收买了,真是没出息。” 森鹿深抿了抿唇,“我,我以后会参加你的生日宴的,也,也会用心给你准备礼物的。” “为此不惜去陪酒嘛?” 森鹿深脸一黑,过了会儿却长长叹了口气,“什么,什么陪酒嘛,是男伴,男伴啦。” 要想参加生日宴会,当然要准备一件生日礼物了。可是该送顾皓临什么好呢?森鹿深莫名地就想给他一个惊喜,为了这个连陈橙都没告诉。 想到国庆期间顾皓临脚上那双运动鞋,是那天自己选的,他一直穿着,即使掉坑里,鞋面的网上破了一个小小的洞,依然穿着。他在想,男生应该都喜欢球鞋吧? 可是他想搞双不一样的球鞋,毕竟是送给顾皓临的第一件礼物。 求到魏守头上,魏守本来还挺高兴的,毕竟他算是开窍了。 可是选了半天也没选到合适的,魏守就不大乐意了,他还从来没见过森鹿深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过。于是,他索性找来自己一个鞋狗朋友,森鹿深果然被摆平了。 只是他选了一双明星签名版,魏守老血又开始翻涌。 鞋狗朋友被捅了老窝,自然也没那么痛快地给,提出要森鹿深今天上午陪他参加一场宴会,满意了就给。 魏守常舒了一口气,这森鹿深绝对不会同意的。尽管他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尽管他端的是商演的饭碗,但这么些年,他宁肯和自己三七分,为的就是让自己罩着远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可是下森鹿深犹豫了两三秒钟,还是小心地问道:“只是参加一场宴会?” 那鞋狗朋友都愣了,他也是从魏守嘴里知道森鹿深的脾气的,现在人家答应了,他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啊,那,那个,还得装我对象,气死我前任。” 魏守这时候抱着胳膊想看好戏,森鹿深憋了半天,忽然拉起他,“要不,我们把他抢了吧?” 装人家男朋友去给换一双顾皓临喜欢的鞋,怎么感觉都怪怪的。 软磨硬泡了大半天,森鹿深算是大放血,不仅小金库去了个角,连带着魏守也被迫签订了一条不平等条约,就这,两个人还得一左一右齐上阵给鞋狗壮声势去参加前任的生日宴。 废了半天劲儿,等从宴会上脱身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还要风驰电掣地开着车往顾皓临发的山庄赶。 一路上,魏守骂人都不带重样儿,可稳稳地抱着礼物盒,森鹿深还是甜甜地笑出了声:“顾皓临说我是能给别人带去幸福和快乐的,你说他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很开心吧?” 骂人的话戛然而止,魏守愣了半天,侧脸打开自己这边的车窗,风一吹,顿时红了眼眶,“森鹿深,你真是个大傻逼!” “行了行啦,你别说了,说好帮我保密的。” 魏守哼了声:“呸,想得美,那臭直男凭什么,我偏要说。” “你!” 第37章 一只开屏的孔雀 你不就我这一个兄弟…… 森鹿深到的时候, 宴会已经开始了。 其实说是宴会不如说是朋友间的聚餐。这座山居酒店从一进门就很普通家常,进门后更普通家常,要不是魏守识货说这里造景用的石头和树木都是天价货, 他都以为是下乡演出来了。 顾皓临看到他的那一刻, 眼睛一亮,森鹿深很确定就是一亮,像傍晚时的灯泡一样,忽地亮了下。起身就朝他小跑了过来, 双手自然地抱住他的肩膀, 声音高亢又洪亮:“你来了,小鹿?” 森鹿深感觉到背后一片目光如炬, 有点儿烧烧的, “啊,对不起, 路上有事儿耽搁了。我,来晚了。” “没有,一点儿也不晚。” 话音刚落,秦恺就嘟囔了一句:“可不不晚嘛,好菜硬菜基本不让动, 就等森大校草来了,装花生米的盘子都快被我们盘包浆了。” 几个大小伙子顿时哄笑成一团,森鹿深脸红了, 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儿, 顾皓临瞪了秦恺一眼, 拉着森鹿深来到自己坐的位置,按着他的肩膀坐下。 森鹿深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看他,“那你呢?” “我?”顾皓临反问了句, 然后很快从身后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你旁边。” 这时候代旭看着两人,嘴角深深地笑了笑:“看来,我们今天庆生的主角要变了。” 森鹿深要起来,顾皓临却紧紧握住他的手,“没关系,你要是讨厌他们,我就把他们统统都赶走。” “你,你这样,我压力挺大的。” “我会在你身边的。” 顾皓临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森鹿深那一刻忽然就不那么害怕众人的眼神了。 更何况这时候,魏守冷笑了声:“既然主角变了,各位也都散了呗。现在,是我们森大校草的主场了,是吧顾皓临。” 代旭饶有兴致地看了眼魏守,笑了笑不再言语了,秦恺他们见了景大的风云人物魏守暂时都还不上嘴,至于他们的老大顾皓临嘛,现在正满心满眼地看着森鹿深,一筷子就夹走了盘子里三分之一的糖醋排骨。 森鹿深尝了一小口,挑了下眉:“嗯,和你做的味道好像。” “喜欢吗?”顾皓临笑得眉眼弯弯。 “嗯,还,还行。”森鹿深瞥了顾皓临一眼,总感觉这个男人特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什么叫还行,这些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哈?” “这里是自助式农家乐,提供灶台和原材料,我让他们准备的都是你喜欢的。” 森鹿深扫了一眼,还真是,硬菜就别说了,就连凉菜都是! “啊,这?” 顾皓临忽然想起来什么,拍了下额头:“奥对了,还有一盘青豆炒虾仁,你喜欢吃热的,我这就去炒。” “哈?还要去炒?” 森鹿深拉了下顾皓临的手,“还是不要了,你走了,我害怕。” 顾皓临笑了笑:“那等你熟悉了我再去做。” “嗯。” “那我现在能拆开你送我的礼物嘛?” 森鹿深脸黑了一下:“顾皓临,你能消停一会儿嘛?”谁来告诉他冰山校草变话痨后更烦人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推开,杀进来一个人,森鹿深一看,脸更黑了,完了,陈橙杀过来了。 既然给顾皓临的礼物已经拿到手了,那么今天顾皓临生日的事就要告诉陈橙了。他可以想象,陈橙坐在上山的车上,一路颠簸,心情有多么波澜起伏了。 不过,森鹿深心虚地想,谁让他以前也重色轻友来着。 啊呸,他,他这次也不是为了色啊,怎么扯到色上了? 陈橙对着森鹿深做了抹脖子的手势然后一脸灿笑地对着顾皓临说:“顾大校草过生日,我来晚了,不好意思,自罚三杯哈。” 话音刚落,秦恺就站了起来:“哪能让你喝,我替你。” 这时候,赵旭踹了秦恺一脚:“还没开席呢,你小子酒喝多了,哪边的你!” “哈哈哈哈。” 生日宴因为秦恺和陈橙这对话痨顿时热闹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顾皓临准备去炒青豆虾仁,森鹿深有些无奈:“你这人怎么这么轴啊?” 顾皓临撇了撇嘴:“你知道就好,要是不来,我今天就开饭。” 森鹿深无奈的笑了笑:”那饿的是你好嘛?” “走了,等我回来。” “嗯,我要跟你一起去。” 这里用的竟然是柴火灶,宽大的澡堂里烧着红艳的火,今天的天气有些阴,被暖烘烘的一烤,舒服极了。 “你怎么会想到来这个地方啊?” “空气清新,做出来的饭更有家的味道。” 森鹿深顿了下,拿着根柴火在地上戳了戳,“谢谢啊。” 顾皓临假装没听到,“什么?” 森鹿深看了他一眼,轻哼了声。 “去帮我端盆水来。” “奥。”森鹿深起身看了看,这里连水都是装在缸里的,还真是原生态。他撇着嘴笑了笑,顾皓临还真是能折腾,不过也难怪,谁让人家有钱呢。想到钱,森鹿深就肉痛,随即腰杆儿就越发挺直起来,对啊,他也为顾皓临用心思了的,心疼死了。 这样想着,森鹿深的脚步都轻盈起来,却没留神脚下,一个踩空,晃了好几晃,身子总算站稳了,水却浇了满头。 “对,对不起。” 顾皓临笑了笑:“看来今天这道青豆虾仁必须是压轴大菜。走。” “干嘛去?” “当然是换衣服去,你这样感冒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森鹿深还真觉得鼻子挺痒的,打了个喷嚏。 顾皓临两三步就垮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替他擦了湿透的刘海,然后脱下自己的黑色冲锋衣裹到了他的身上。 “你说,我怎么一遇到你就变得笨笨的。” 森鹿深嘟着嘴,有些不乐意道。 “嗯,可能是你本能想让我照顾你?”顾皓临笑了笑。 “呸,你现在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跟以前完全不像。” “以前的我什么样?现在的我什么样,你真的了解嘛?”顾皓临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且灼热起来。 森鹿深咽了口唾沫,“那个什么,你什么意思啊?” “我们现在算好兄弟了吧?你以后多了解我呗。” “参加个生日宴就是好兄弟了?那我岂不是有很多好兄弟?” 顾皓临哈哈笑了起来:“巧了,你还真就我一个好兄弟。”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森鹿深咬着唇都想刨坑了,好在这个时候,他又及时打了个喷嚏。 第38章 生日愿望可以借的 每年陪我过生日 “这, 这里怎么还有房间啊?” 森鹿深看着复古风的房间,光线有些昏暗。 顾皓临声音低沉地嗯了声,咔嗒一声关上了门。 森鹿深蓦地回头看向陷在阴影里的顾皓临, 男人肩宽腿长, 像一堵小墙似的走了过来,直接丢给他一句:“把衣服脱了。” “什么啊。”森鹿深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你要干嘛?” 顾皓临按住他饿头顶把人往怀里一拉:“给你擦干,你说干嘛?” “那就不要老是搂搂抱抱的。”森鹿深噘着嘴推开顾皓临, 男人却又从背后黏了上来, 揽住他的腰:“好兄弟抱一下怎么了?还是你心里有鬼啊?” “我,我能有什么鬼?对啊, 抱一下怎么了, 我还敢脱衣服呢!哼!” 说着森鹿深就挣开顾皓临的怀抱,胡乱地扯起衣服, 瞬间露出紧瘦白嫩的小肚子,顾皓临眼神一暗,他承认那一刻自己很卑鄙,总是想把森鹿深拉进屋子和他独处,独自占有他所有的时间和空间。 真的只是想和他做兄弟嘛? 还是, 这样想着的时候,一只手已经勾住了森鹿深的腰,另一只手, 早就抚上了他柔软的小腹。 森鹿深瑟缩了下, 头被衣服卡住, 说话闷闷的:“你,你干嘛。” “帮,你脱啊。” 说着, 手上一用劲儿就把森鹿深的卫衣扯了下来。 “啊!”森鹿深几乎是下意识的抱住了顾皓临的腰,然后,他掩耳盗铃似的仰头看着顾皓临,正好发现男人挑起的唇角,这才意识到自己羊入虎口,是有多傻。 “你放开我啊。” “感冒怎么办?” 森鹿深感到脸上正在熊熊燃烧,“那你快帮我擦。” “好的。” 顾皓临笑了笑,一提就把森鹿深抱在怀里挪到了卫生间里。 空间更狭小了,顾皓临打开暖光灯,森鹿深觉得身上更热了。偏偏这个时候,顾皓临也脱了上衣,露出了健壮劲瘦的上身,他胳膊就环在他有力的劲腰上,真,真热啊。 “还说你不是耍流氓,你,你脱什么啊?” 顾皓临淡淡地笑了笑:“刚才抱你的时候也弄湿了。” “你,你就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头上就落下了一块柔软温暖的浴巾,随即,紧紧包裹住他。顾皓临还真就自习地替他擦起了身体,手法,还,还挺好的。不一会儿,森鹿深就觉得自己像只被摸顺毛的猫,舒服地眯着眼睛,信任地靠在了顾皓临的身上。 被烫得一激灵后,他想撤开,却被男人的大手掐住脖颈又拉了回来。男人的上身很硬朗,但有些地方却很有弹性,他红着脸,只好揪住他的腹肌没话找话:“你,你怎么练的?” “想练,我也可以教你。” 捏着捏着有点喜欢上这个感觉,摸着明明是石更石更的,一揪却还能揪起皮来。森鹿深轻哼了声:“才不要,你很坏,到时候一定会使坏的。” 顾皓临被森鹿深摸得有些心猿意马的,声音有些恍惚:“怎么会呢?” 听到顾皓临有些重地呼吸声,森鹿深下意识地停了手,往后撤了撤,“你好了没啊。” 顾皓临蹙了下眉,有些霸道地又揽过他的腰往前一带,两人靠得更近了,“急什么,不仔细擦干,感冒了怎么办?” “你,比,比感冒可怕多了。” 顾皓临又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森鹿深赶紧推开他,扯过浴巾跑了。 顾皓临慢慢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口气,视线浅浅掠过身下,他摇头无奈地笑了声,刚刚他是压制不住自己了嘛?可是就是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他啊。 “你来干什么?” 顾皓临没好气地瞥了代旭一眼。 “顾大少,你说呢?寿星不见了,我不得找找?” “现在找到了,走吧?”顾皓临耷着眼皮,一脸不耐烦。 “你不走啊,难道,”说着,代旭往顾皓临的房间觑了一眼,”吃独食?” “滚。” 代旭淡淡一笑,递过手机,“把你那小兄弟的微信推给我吧。” 顾皓临眼睛都快冒出火星子:“你找死啊?” 代旭无赖地耸了耸肩:“哥们儿,护这么紧,跟眼珠子似的。怎么,我的好兄弟,一段时间不见,你变了。” “你······” 代旭忽地凑近顾皓临,挑起眉尾:“我眼睛毒着呢,你看他的眼神可不简单。如果不是,那我就追了。” 顾皓临闭眼长长地呼了口气,眼睛忽然犀利地张开:“那你先准备好棺材。” 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门被狠狠地带上。 代旭静静地看着那扇门,过了会儿,摇头笑了笑,有意思了。 “刚才谁啊?” 森鹿深有些好奇地歪头看了下门。 “狗。” 顾皓临没好气地翻了下眼皮。 “是你那个很帅的朋友嘛?”森鹿深坏笑了声。 顾皓临果然不乐意了,“他哪里帅了?” “反正就长得温温柔柔的,看着脾气挺好的样子。” “嘁,你该去治治眼睛了。” “你才该去医院看看,我问你,你过生日就过生日,为什么要准备一个房间,衣柜里还放着适合我身材大小的衣服?” 森鹿深指着敞开的衣柜,抱着胳膊仰着下巴看人。 顾皓临笑了笑,“晚上有烟花秀,要看嘛?” “啊?还要到晚上啊?” 顾皓临微微耸了耸肩:“就在这儿住一晚,反正你也熟悉了。” “我熟悉什么啊!滚吧你!” 灶堂里的火重新烧了起来,顾皓临穿着围裙,在大锅前游刃有余的样子还真有点儿小帅。不一会儿,青豆和虾仁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还有柴火燃烧的焦灼暖烘的味道,暖融融地聚成一团,包裹着全身。森鹿深托着脸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却觉得厨房里更加安定闲适,似乎有一种家的味道了。 “好了,快尝尝。” 顾皓临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筷子夹着一只虾仁吹了吹,递到了他嘴边。 森鹿深不自觉地舔了舔上唇,没有计较这个姿势多么暧昧,张嘴咬了下去,“嗯,好吃。” 两人回到宴会上的时候,陈橙盯着森鹿深看了会儿,坏笑着说:“哎,怎么炒个菜还换上衣服了,这是去哪儿炒的呀。” 森鹿深瞪了陈橙一眼:“你差不多行了,见好就收吧。” “我就不,还有你魏守,你们两个啊。” 这时候,顾皓临已经被秦恺和代旭他们包围了,人手一坨奶油,正坏笑着朝他走近。 顾皓临还算淡定,正在用眼神警告。森鹿深抿了抿唇,撒开丫子就跑。陈橙早就防着他这点,伸手一抓人就没法跑了。 “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搞成小花猫!” “不要啊!” 闹了一会儿,森鹿深浑身上下几乎红一块白一块的,他也放开了,抓着奶油去闹陈橙和魏守。 偌大的包间里顿时欢笑、哄笑、欢呼、呐喊成一片。 玩儿累了,森鹿深和陈橙、魏守一起瘫坐在地上,看着继续闹成一团的顾皓临他们。 陈橙吐了一口气:“哎,体育生体力就是好。” 森鹿深瞥了他一眼:“你还不是找了一个体育生?” 陈橙推了他一下:“你还不是一样?” “我,我才没有。”森鹿深眼神躲闪了下。 “我把生日礼物的事和顾皓临说了。” 魏守双手撑在地上,漫不经心地说。 森鹿深立刻变了脸色,捶了魏守一下:“你怎么这样啊,说好了保密吧?” 魏守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笑了笑:“没办法啊,谁让那小子有魅力,把你迷得团团转。” 说着,他眼神认真地看着森鹿深:“能让你像现在这样敞开心扉,真正的快乐。” 森鹿深喉咙莫名地哽了一下,他下意识地闪躲,转头却又看到了陈橙同样真诚又认真地眼神。 这俩人一煽情,还真是受不了,他无奈地吐了口气,只得望向远处同样狼狈的顾皓临,他一边躲闪着,一边对自己挤眉弄眼地笑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终于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但此时此刻,他真的觉得很快乐。 傍晚时分,雨停了,烟花秀得以准时进行。下午玩闹时,蛋糕都用光了,山庄饭店的人又送来了一个巨大的三层蛋糕,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五颜六色的蜡烛。 然后是用好几辆小推车拉的烟花,有很多都是仙女棒。 森鹿深撇了撇嘴,“没想到咱们顾大校草也这么幼稚呢。” 顾皓临笑了笑:“给你准备的。” “老大,蛋糕准备好了,许愿吧。”秦恺中气十足地喊道。 顾皓临看了森鹿深一眼:“一起吧?” “那是你的生日蛋糕,我干嘛一起?” 顾皓临拉住他的手,轻晃了下,弯起眉毛:“去了就知道了。” 走近了一看,森鹿深才发现生日蛋糕上插了40支蜡烛,联想到顾皓临的年纪,他微张着嘴,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顾皓临,你原来比我还幼稚啊?” “别扫兴。”顾皓临蹙了下眉,随即凑近他说:“生日愿望可以借的知道吗?” 森鹿深蓦地一愣:“你说什么?” 这时候,天空中一片烟花轰鸣,森鹿深抬头一看,是万千流行滑过,确切地来说,是顾皓临放给他的烟花。 没等他回过神来,顾皓临忽地贴在他的左耳,“我希望每年森鹿深都能陪我过生日。” 盛大的流星烟花滑过夜空,比任何一个星座都要盛大。 第39章 他竟然······ 真是绝了!…… 很奇怪的是, 那场流星烟花过去后,倾盆大雨而至。这下,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人都顺理成章地住下了。 森鹿深坐在窗户前的沙发上, 托着腮听着外面喧哗的雨声, 内心反而越来越安静,甚至感受到丝丝暖意。 浴室的门打开,顾皓临一边揉着头发一边走过来,“你怎么还没吹干头发?” 森鹿深伸了个懒腰, “你先吹嘛。” “这样会感冒的, 知道吗?”顾皓临蹙着眉拿过吹风机,一边撩着他柔软的头发, 温柔地揉搓着。 “大家送你的礼物看了吗?” 森鹿深仰头冲顾皓临嘿嘿笑了笑。 话音刚落, 顾皓临的脸黑了一下,他差点儿都忘了, 森鹿深这臭小子! “你什么表情嘛?怕我抢你的礼物啊?” 顾皓临揪了下森鹿深的耳朵,“我怕你给我的惊喜太大,会吓到我。” “怎么会呢,我······”森鹿深刚要说什么,神经却突然一跳, “啊,那个,那什么, 那个, 你不要听魏守和你瞎说, 我只是······啊,不对,魏守和你说什么了, 我怎么不知道,哼。” “你刚来没一会,去洗手间的时候。” 顾皓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但眼神绝不好糊弄。 “有什么嘛,就是一双球鞋。真是的,你个臭直男,一点也没情调。” “为了一双鞋去陪别的男人,还迟到了我生日宴会,你有情调?” 森鹿深抿了抿唇,“什么别的男人,我不知道。”说着,他就推开顾皓临起身要跑,顾皓临只是一个转身就拦住了他,挣扎间,森鹿深觉得自己腿下一凉,他后背一紧,视线乱了起来,就看到顾皓临腰间的白色浴巾也落了地。 “你干嘛啊!”森鹿深飞快地捂住了眼睛,猛地挣扎开,起身就要跑。 紧张又慌乱,没跑几步就摔在了地上,疼得“嘶嘶”直吸冷气。 这时,顾皓临也顾不得什么,忙走过来蹲下,扶住他的肩膀,“你,你没事儿吧?” 森鹿深怯怯地推开他的手:“你离我远点就没事。” 顾皓临尴尬地咳了咳,“那个什么,刚才就是个意外,我,我·······那个什么,我······” “你别说了!我,我没事儿,我!不是,你!你赶紧,赶紧的······“森鹿深背对着他,声音格外激动。 顾皓临呆愣愣地奥了声,忙把浴袍围好,“好,好了。” 森鹿深喘了几大口气才慢慢扭过头来,他搭着顾皓临的手慢慢站起来,轻轻迈了一步,不想脚踝处还有些酸痛,“哎呦”一声,他就摔了过去。 过了很久,森鹿深不安地颤动了下,没想到顾皓临却一下抓住他,“嘶,别乱动!” 森鹿深瞬间老实了,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唇都咬破了,含含糊糊地说:“那,那你也别乱动嘛。” 顾皓临又尝到了烈火烧脸的滋味儿,此刻他嗓子哑极了,徒劳的张合了下嘴唇,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怀里的人似乎越来越黏糊,似乎每一寸皮肤都有一双小手在缠着他,勾着他,让他想起前段时间那一场场梦境。事实上,他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沉沦,无法自拔。 至于内心,更羞于和森鹿深分开,怕一分开,脸会充血爆炸,直接没脸了。 一个炸雷爆响,森鹿深惊叫出声,搂住顾皓临腰的胳膊一下收紧了,然后就被底下有力地刺了一下,男人长长地闷哼了几声,倒吸了几口凉气。 森鹿深心里更毛躁了,他害怕打雷,但更害怕顾皓临突然变异啊。 应该不会吧,不是母蚊子在他身上都得崴脚嘛?森鹿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竭力淡定的仰起头看向顾皓临,然后脚差点儿崴了,他那是什么表情嘛,看着有点痛苦,又有点痴迷,尤其是那双眼睛,现在那双深邃的眼睛,现在雾蒙蒙的,却总感觉有火光在隐动。 “顾皓临,我,我,害怕。” 森鹿深的呢喃细细软软的,却让顾皓临瞬间回过了神,他粗重地呼了几口气,一抬胳膊把森鹿深抱了起来,抬腿跪在了床上。 森鹿深慌了,使劲儿拍打着顾皓临的胳膊:“喂,你干嘛,你干嘛,我告诉你······ 顾皓临的胳膊一用力,青筋毕现,森鹿深根本拗不过,他心里慌到了极点,臀部已经挨到床上了,男人忽地像座大山一样俯身上来。 森鹿深扭过头,咬着唇,声音却慢吞吞的,“你再这样,我,我真的,生气了。” 话音刚落,他感觉身上突然落下了被子,恍惚间,就看到顾皓临嗖地钻进了卫生间,他腿间还······ 森鹿深立刻捂住脸,心里大叫绝了,绝了,真是绝了! 反应了几秒,他又愣住了,绝什么呀,这是什么词嘛,他尴尬癌直接晚期了! 顾皓临在卫生间磨蹭了很久,森鹿深也在床上扭曲爬行了很久,久到森鹿深觉得有些离谱,噘着嘴朝卫生间低吼了一句:“你不会在卫生间干坏事儿吧?” 正在冲冷水澡的顾皓临赶紧按下开关,摸了把脸上的水,朝外喊了句:“我没有。” “那你还不出来!” 森鹿深喊完就后悔了,其实顾皓临在里面也挺好的,毕竟,出来后他真的不知道该说啥了。 顾皓临打开门,背对着森鹿深,几乎是贴着墙挨到离床比较远的书桌,拿着吹风机掩耳盗铃似的吹着自己的头发。 过了会儿,森鹿深先觉得无聊了,无聊得难熬。 “那个,你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吧。喜不喜欢。” 顾皓临闷沉地嗯了声,径直走向放行李的位置,也不顾背上还满是水痕就套上了件黑色的体恤,结果勒得太紧。森鹿深觉得胸好像更圆了。 “你还不如不穿。” 顾皓临蹙着眉头转过脸:“哈?” “啊,没什么,你快拆礼物嘛。” “嗯,马上。” 顾皓临的头发留长了,很顺滑地垂下来,蹲在地上的时候,森鹿深竟然觉得有点乖。看着他慢慢拆开礼物的包装,他心里的尴尬大都散去,慢慢地升起些小期待,还有纠结,他应该会喜欢吧? 是自己喜欢的球星限量版签名球鞋,看到熟悉的洁白鞋面上熟悉的字体时,他就知道这双鞋有多难搞。心里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说出口的话有些不客气:“森鹿深,真有你的!” 森鹿深正期待着呢,一听顾皓临的语气,顿时萎了大半儿,“怎么,你不喜欢嘛?明明是你最喜欢的球星签名啊。” 顾皓临把鞋往鞋盒里一扔,“现在不喜欢了。” 森鹿深也生气了,他呼呼地下了床,抱起鞋盒就要往外跑,顾皓临忙拦住他,原本是想抱的,但想到什么,只能虚虚地拉着他,“你干嘛?” “我去扔了啊!反正你又不喜欢!“森鹿深理直气壮地哼了口气。 “我是这个不喜欢嘛?”说着顾皓临把鞋盒夺了过来,想了想,还是郑重放在了桌子上。 “那你不喜欢什么啊?” 森鹿深朝顾皓临瞪圆了眼睛。 顾皓临叹了口气,抬手想顺顺森鹿深的毛,快触到他的眉骨了又缩了回来,侧过脸,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不喜欢你受,受委屈。” 森鹿深噘了下嘴,过了半天才嘟嘟囔囔地说道:“那你不会好好说嘛。我······”咬了咬嘴唇,“是第一次送人生日礼物嘛,想让你记得,记得久一点儿。” 傲娇又软萌的森鹿深实在太可爱了,白嘟嘟的两腮鼓鼓的,嘴唇红润得像果冻,他很想克制自己,但身体已经先行一步把人抱在了回来。他紧紧箍着森鹿深的脖颈,下巴深埋在他的颈窝里,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语气有些意外地强硬,“可我更在乎的是你啊,笨蛋。” 森鹿深刚从男人大块头的手臂肌肉里冒出头,没等喘口气,呼吸就又滞住了。直到感觉快把顾皓临肩胛骨上的肌肉抠出一个洞,森鹿深才弱弱地问道:“你,你骂我?” 额间迅速掠过一片温热,森鹿深又呆住了,“你干嘛?” 顾皓临的眼神反而淡定了很多,他抚着他的耳廓,眼睛里像盛满了温泉:“向你要我最喜欢的礼物。” “混蛋,连吃带拿啊你!” 顾皓临迅速扣住森鹿深作乱地双手,眼尾轻挑,“今天我过生日,我说了算。” 森鹿深倔强地扭着脖子想挣脱开男人的束缚:“混蛋,真不和你玩儿了。” “幼稚鬼,那就睡觉吧。” 末了,森鹿深还是被扣着脖子对上了顾皓临的眼神,温柔得像一片羽毛的眼神,让他心里既舒展又酥麻。 他是在暗示什么嘛? 森鹿深又用枕头和抱枕摆起了壁垒,他警惕地看着一错不错看着自己的顾皓临,“哎,我警告你啊,你今晚老实点儿。” 说完,他转身刷手机酝酿睡意,酝酿了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抱枕没带。不过,如果有顾皓临的话,应该不会失眠吧?这样想着,他转身看向顾皓临,这臭直男还在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 哼,失眠就失眠,最好能抓到他半夜做坏事的证据,然后,然后······ “卖给你球鞋的是这个小子吧?” 顾皓临终于等到了哥们儿发来的微信,有了一个绝佳的破冰机会。 果然,森鹿深直挺起身就把手机抢了过去,他蹙了下眉:“你,怎么会,怎么查到的?” 顾皓临勾了下唇角:“都是景市一个圈子的,十几分钟就全了解了。” “就你能。” 顾皓临眼皮耷了耷,“主要是敢让我的人去陪他参加什么狗屁前任的生日宴,这小子完了。” 森鹿深惊讶地微张着嘴,咽了口唾沫:“所以,你打算?” 顾皓临笑着在脖子前摆了摆手。 “不行!说起来,那个人已经很好说话了,只让我和魏守去给他撑撑场子。毕竟,他也算追我过嘛,不会太为难我的。” 顾皓临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说什么?” “他追过我啊,怎么了?”森鹿深有些疑惑。 顾皓临挑起嘴角冷哼一声,抬手拿过自己手机就按着手机屏幕,对着听筒说道:“以后着小子家的订单全取消,明白吗?” 森鹿深翻身过去抢手机,直接推倒了他当着顾皓临的面堆起的壁垒,“不要这么霸道啦。” 顾皓临高举起手机,嘴角掀起一个笑:“不好意思,已经发出去了。” 森鹿深一边去抓顾皓临的手,一边急喊道:”哎呀,你别这样,那是魏守的朋友,你这样,我没法向魏守交代啦。” 顾皓临左右手腾换着手机逗他:“魏守主动告诉我的,说明也想收拾那小子吧?” “哎呀,你给我,把消息撤回。” 顾皓临听话地撒了手,手机落到了森鹿深手里,他立刻变脸踹了顾皓临一脚,刚滑动了下屏幕,却发现锁屏了。 又气呼呼地把手机递过去:“解锁!” 顾皓临拍了拍横在两人中间的抱枕:“那你把壁垒去了。” “不要!你坏,我不要。” 顾皓临舌尖在上牙上滚了圈:“哪里坏?” 森鹿深几乎是下意识地往顾皓临腿间瞥了眼,顾皓临立刻并起了腿:“你往哪里看呢?” “哼,明明是你。” 顾皓临一把夺过手机,对着手机听筒,声音有些急:”吃个饭聊聊,警告一下,订单还是照常做吧。” 说完,他就扔了手机侧躺在了床上,拉上了床头灯。 森鹿深蹙了蹙眉头,这时,顾皓临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传来一声:“晚安。” 抬脚踹了下,森鹿深狠狠朝顾皓临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说好的高冷直男呢,哼,现在比自己还幼稚。 再说了,他还知道丢人啊? 灭了一盏床头灯,森鹿深感觉屋子里更暗了,雨没有停下来的势头。还真是记忆犹新呢,插着四十支蜡烛的蛋糕、满天的流星烟花,还有耳边男人莫名的愿望。 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切都很新奇,新奇中似乎带着一丝熟悉,尤其是他说,生日愿望可以借的时候······ 听着窗外哗哗啦啦的雨声,森鹿深慢慢躺下,侧脸看着眼前包裹成蚕蛹的顾皓临,手不自觉地伸过去,透过指缝去看,头还是没钻出来。 这个夜晚,是真不想睡去啊······ 睡梦中,顾皓临感觉自己怀里钻进一个滚烫的东西,他很自然地张开手臂,那小东西就像撒欢似的缠上了他的手脚和脖颈,慢悠悠地蹭着。 闷哼了几声,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顾皓临,顾皓临,你还在嘛?” “你说生日愿望可以借是不是真的啊?” “你说以后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希望我陪你,是不是真的啊?” “其实,我,我没怎么好好地过一个生日呢。很可怜对不对?” “你不能骗我吧,偷偷告诉你,其实,和你度过的时光都很快乐奥,尤其是过生日的时候。” 听着听着,顾皓临眼皮蓦地睁开,怀里果然是森鹿深,黑暗淹没了他脸的大部分,只有那双暗红色的饱满的唇,还在极其缓慢的一张一合着,像一只笨拙又可爱的蜗牛。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顾皓临抬手却碰了碰,森鹿深正好闭上,滚烫的温度让她浑身颤了颤。这时候森鹿深缠他缠得更紧了,声音慢慢变得柔嫩······似乎还带着点儿娇,就这么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有时候是顾皓临,很少的时候是皓临。 每次叫皓临的时候,他扣住他腰肢的手就紧了几分。 森鹿深身体也开始颤动起来,在他怀里不安地蹭着,磨着,直到他后背很快汗湿了一片。 顾皓临的声音都颤了起来,他轻抚了抚森鹿深的后背:“你,你乖。” “我才不乖,我,我要是,很乖的话,你就不要我了。” 顾皓临喉结深深地滚动了下,“我,我要你。” “那,说好了,你以后过生日都要我陪着,我,我好喜欢······” 森鹿深忽地凑近顾皓临的脸,抬手捏住他的腮,他的呼吸近在眼前,蠕动的唇在夜色中似乎都红如润润的,像一朵勾人欲吻的玫瑰。 一定是幻觉,顾皓临这么告诉自己,可还是忍不住靠近了一分。他痴迷地盯着那饱满的两片唇瓣,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整个后背都绷得像一根快要断掉的弦。 深深地蹙了下眉,他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自己都没听清楚:“我,我也喜欢,喜欢你。” 可是,心脏剧烈的跳动却传遍了身体每个神经末梢······ 第40章 崭新的一天 又高兴了哥? 他也是想亲的吧?在擂鼓般的心跳中, 顾皓临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思维变得奇奇怪怪起来。 大拇指忍不住抚上那两片柔软又滚烫的肉,轻轻一抿, 森鹿深就嗯哼了一声, 直接抱住了他的手,轻轻地啃了下。顾皓临瞬间觉得从那个指尖儿开始,一股电流迅速扫荡了全身,让他浑身忍不住颤栗了。 连视线也晃动起来, 他抬手捂住了森鹿深的眉眼, 深深地咽了口唾沫,紧抿的唇正要松开, 却突然愣了下, “怎么这么烫?” 森鹿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背上扎着输液管,这是到医院了? 房间却很大, 但只有一张床,严格来说更像是一种酒店的豪华套房,电视冰箱等等有的没的家具一应俱全。他想起来了,以前魏守生病,他去探望, 魏守住的就是这种病房,据说一天就要好几千,比五星级酒店还贵。 想到昨天刚下血本给顾皓临淘换了一双鞋, 森鹿深真的有种想拔针头的冲动。这时候门开了, 顾皓临顶着一张锅底脸, 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一见他醒了,眼睛亮了下。 “你终于醒了。” 森鹿深蹙了下眉:“我这是怎么了?” 说起这个, 顾皓临有些挂脸:“昨天都让你注意点,根本不乖,半夜发烧到40度,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森鹿深被说的有些心虚,但想了想,他还是有些傲娇:“那你凶什么嘛?” 他刚才很凶吗?这下顾皓临心虚了,“我,没凶。” 森鹿深也是见好就收,因为说了句话,嗓子又痒又痛,忍不住娇气地哼了声:“嗓子好疼啊。” “那刚好,我给你煮了梨汤,还有一些清淡的早餐。起来吃点儿。” 说着,顾皓临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又替他打开床上的餐桌,放了上去。 一碗雪白浓稠的粥,还有一些清淡的小咸菜、咸鸭蛋,还有一些香甜软的小蛋糕。那碗梨汤也炖得浓浓的,里面有银耳,还飘着几颗红红的枸杞,看起来颜值很高。 森鹿深有些好奇:“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顾皓临点了点头:“我病号饭做得还行。” 森鹿深撇了撇嘴:“找谁练得手啊?” “怎么,你吃醋啊?”顾皓临举高临下地看着他,捉住了他眼底的那点小心思。 “嘁,我就是好奇而已,你这么高冷的臭直男怎么会,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顾皓临扯了扯嘴角:“我生日愿望都借你了,还叫我臭直男?” “那应该叫什么?” 顾皓临捏了捏下巴,“叫哥吧。” “咱俩一样大,凭什么我叫你哥?”森鹿深不服气。 “你生日是在十一月,大雪节气,叫声哥不占你便宜吧?” 森鹿深蹙了下眉,“陈橙这个大嘴巴,干脆把我底裤扒掉算了!” “这个不用他扒,我知道。” “你!”森鹿深扔了个枕头过去,“我现在可是病号!” 顾皓临捡起枕头,走到床边,抬手抚了抚他额前的碎发:“好,那我喂你,给你赔罪好吧?” 森鹿深不屑地翻了下眼皮,嘴巴却很诚实地没张开说拒绝。 直到顾皓临举着汤匙真的喂到了嘴边,他心里才一阵阵纳闷起来。平时生个病,他都跟个拼命三郎似的,用凉水吞个药片就熬过去了,现在这么娇气啊? 下一秒,嗯,顾皓临熬的粥好好吃。 深秋了,刚下过雨的天格外冷,李铮有些感冒,来校医院拿了点感冒药,一出门就看到前方依偎着走在一起的情侣。他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这几天是有些魔怔了。不过很快,他眼神又直直地盯过去。 哪里是什么情侣,分明是顾皓临和森鹿深! 他们两个体型差太大了,穿衣风格又迥然不同,而且为什么会那么亲密? 李铮紧抿了抿唇,想起秦恺昨天发的那条朋友圈,他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 “哎呀,你快走吧。一会儿我室友们就要来了。” 森鹿深有些嫌弃地推开不断撩拨着他头发的大手。 顾皓临歪着头搭在他后脑勺儿,眼神慵懒地看着他:“说得好像咱俩在偷情似的。” 森鹿深瞪圆了眼睛,轻推了他一下:“我警告你啊,少占我便宜,要不是看在你生日的份儿上,我早就揍你了。” “是吗,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说着,顾皓临又握住了森鹿深的手腕。 这时候,李铮正好推门而入,森鹿深不知道为什么,慌忙挣脱开顾皓临的手,扭脸看向李铮,脸色不是太好。 “你,你回来了?” 李铮抬眼看了看做得格外亲近的两个人,脸色更不好了,“嗯,有点儿感冒。” “这,这巧,我也感冒了。”说完,森鹿深就像给自己一嘴巴,说得这是什么话,不过很快,他又怀疑起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整得跟被捉奸似的。 抿了抿唇,他一把揪住顾皓临后背的衣服,把人给提了起来,“他来给我送药的。顾皓临,你应该认识的。” 顾皓临并没有开口,只是懒懒地上下打量着李铮,凭直觉,此刻李铮并不想搭理自己,不过,他凭什么? “当然认识。”说着,顾皓临走近李铮,“一起买过鞋嘛,还是一样的,就是不知道球技如何,改天切磋一下?” 李铮皮笑肉不笑地冲顾皓临客气地点了点头:“能和顾大校草PK,不过我们经院的课忙,恐怕没有顾大校草这么闲。” 顾皓临嘴角本就寡淡的笑蓦地冷了下来,他很想再刺回去,但眼角余光瞥到了森鹿深的警告,更多的是一种恳求。算了,他现在好不容易······ “是啊,小鹿,我时间比较多,一会儿再来叫你吃午饭,赶快睡一觉。” 随着宿舍门关上,森鹿深轻舒了口气,不过很快心里又有点空。他正愣愣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李铮已经端着一杯热水递到了他的面前,笑得很和煦。 “昨天出去玩儿了?” “嗯,啊,你怎么知道?”森鹿深有些疑惑。 “看秦恺的朋友圈发的,是顾皓临过生日吗?” “嗯,是,是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森鹿深的眼尾都扬了起来,不过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挺好的,你和顾皓临越来越熟了。” 森鹿深语气有些轻快,“是啊,算是朋友了吧。” 李铮心里也明朗了些,才算是朋友而已啊,他可是小鹿的室友呢。 他又往森鹿深面前推了推水杯,“快点好起来吧,过几天咱们宿舍聚餐,记得准时参加。” 森鹿深有些诧异地看着李铮,挂着温和得体的笑,他下意识想拒绝,脑海里却又浮现出昨晚那场盛大的流行雨烟花,随即,他弯了弯眉眼,清脆地说了声好的。 正睡得迷糊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森鹿深艰难地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拿过手机,是顾皓临的声音,他浑身随即又放松下来:“喂,干嘛。” “起床了,小鹿,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起来洗洗,我给你送上去。” “嗯,好。”森鹿深揉了揉眼睛,刚坐起身来,就听到窗帘外的说话声,是室友们回来了。“还是去你宿舍吧。” “也好,秦恺他们还在山庄呼呼大睡呢,我宿舍没人。” “嘁,又高兴了哥?” 下床后,正在交谈的郑墨和赵泽齐齐掐断了话头儿,他们短暂地看了一眼,随即很得体地笑了笑:“鹿深起来了?” 森鹿深有些懵,他竟下意识地先看向李铮的床铺,只是床帘拉着,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任何动静。轻呼了口气,他也朝两人摆了摆手,“是啊,起来了。” “感冒了,就多喝点儿热水,很快就会好的。” 面对着室友们的直男发言,森鹿深照单不误地笑得更灿烂了,只是关上卫生间的门后,他还是抵着墙不断地呼了几口气。曾经,他倒是很希望看到宿舍里这样的场景,只是现在突然实现了,他心里又觉得有些别扭。 “是有些矫情了嘛?” 森鹿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看起来还是很有活力。他慢慢地笑了,也要学会试着迎接崭新的一天嘛。 40-50 第41章 谁让我是臭直男 慢慢变弯怎么样? 深秋, 枫树的叶子被染成了厚重的金和红色。在铺满落叶的树林里,坐在长凳上,吃着一顿简单而清淡的午餐, 是很幸福的。 森鹿深的小短腿不由得晃荡起来, 他眯着眼,微微弯着,阳光恰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镀了一层金,甚至微微泛着彩色。 顾皓临静静地看着他, 笑容不自觉地变得甜了起来。 “你干嘛?”森鹿深微微侧脸躲过了顾皓临作乱的手指。 顾皓临笑着把指尖放在唇边, 把沙拉汁给吮吸干净了。 “脏死了。”森鹿深没好气瞥了顾皓临一眼。 顾皓临很自然地抬手搭在森鹿深肩膀上,把他往自己身边揽了揽, “我家小鹿最干净了。” 森鹿深狠狠咬了口三明治, 嘴巴含糊不清地说道:“就知道占我便宜。” “因为只想占你的便宜啊。” 森鹿深咀嚼地动作满了下来,他微微抬起眼皮看着顾皓临, 就见他眼神格外温柔地贴了过来,淡红的薄唇在他额间印下一个吻。 他想挣扎,顾皓临却预判了他的动作,劲瘦的双臂一下把人箍紧,加深了那个吻。 森鹿深感觉头皮都烧了起来, “你,你干嘛。” 顾皓临老神在在地轻抚了下他的脸颊,且捏了捏:“亲亲我家小鹿。” “谁, 谁是你家的?你, 你变态。” 顾皓临微微噘了下上唇, 凑得更近,眼睛直盯着他的眼睛:“好兄弟亲一下怎么了?” 森鹿深低着顾皓临的下巴把他掀开了,“怎么就成好兄弟了, 你,你充钱了?氪金玩家啊,晋级这么快,就,就是魏守和陈橙他们,也是哄了我一年多,我才愿意和他们玩儿得呢。” 顾皓临点着头,长长地奥了声,“那他们和你一起睡过嘛?还是那种皮肤紧贴着皮肤的?” “你耍赖。”森鹿深立刻捂住顾皓临的嘴巴。 这时候,顾皓临忽然蹙了下眉头,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了掏,森鹿深好奇地朝他裤子那边探头看了看,就被一片金色晃了眼。 他眯了眯眼,看清楚一串树叶状的手链,材质应该是黄金的,中心的位置缀着一颗绿油油的鹿头,憨态可掬。 “呐,鉴于你这几天都乖乖吃一日三餐,奖励给你的。” 森鹿深抿着嘴巴接过来,“这是什么叶子啊?” “幸福树。”顾皓临笑得很阳光。 “好土的名字。”森鹿深一边撅着嘴,一边却很自然地套在了手腕上,对着阳光一照,绿色的鹿头映射出淡绿色的光芒。 “哇,这只鹿还在笑哎。” “喜欢吗?” 森鹿深冲顾皓临掀了下眼皮:“土死了。” 顾皓临拉长调子说了声是,“谁让我是臭直男?” 好吧,回旋镖终于是杀回来了。 “哼,你,你知道就好。” 顾皓临双手向后一撑,挺了挺胸,笑着舒了口气:“嗯~,我会努力改的,慢慢变弯怎么样?” 森鹿深一口水喷出了彩虹,他龇牙咧嘴地看着顾皓临问:“你说什么?” 铺满金色深红落叶的树林,两个欢笑的俊男,秋日的阳光耀眼却温和,洒在地上······ 这样的画面,和谐又美好,却刺得躲在阴影里的李铮双眼赤红。等他发觉的时候,面前的树上已经被扣下了一块干瘪的皮,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块干枯的树皮一样,皱得发疼。 晚上顾皓临有集中训练,森鹿深一个人吃饭,摸了摸有些圆的小肚子,想着最近和顾皓临一起吃过的好吃的,舔了舔唇,有些馋了,但是吧,如果一个人去吃的话,好像顿时又没有了那么诱人的味道。 说起来,顾皓临平时那么一个高冷冰王,怎么回知道那么多大学生胡同串子里的小吃店啊。 六点了,宿舍里已经亮起了灯。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惹得李铮回头看了过来,森鹿深也下意识地回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这段时间的相处后,倒没有以前那么尴尬了,森鹿深先眉眼弯弯地笑了笑:“对不起啊,吵到你写作业了。” 其实,根本没什么作业,只是见森鹿深下午没课要泡在宿舍里,他也装模作样地打开了WPS写论文而已,只是写了一下午,还是只有一个虚假的开头。 李铮也笑着说了声没关系,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摘下眼睛,捏了捏眼角,这样看起来的确像劳累了一下午的样子。 “已经六点了啊,要不要一起吃饭?” 森鹿深看了看宿舍外面已经变成了深蓝色,而且今天还降温了。在宿舍里刷了一下午剧,身体变得格外懒,如果没有人一起,他的确很难挪动屁股去餐厅吃饭。 “好啊。” “我们去吃砂锅米线吧,一食堂新上的窗口,我尝了味道还不错。” 一食堂紧挨着商院和人文学院,饭做得中规中矩,森鹿深一半很少去吃,不过一听新窗口,倒是有点儿好奇。 “好啊,我好久没去一食堂了。” 李铮一边站起身,快速地理了理衣领,一边走近了在他的肩膀上搭了搭:“那你可以去参观一下,最近上了很多新窗口呢。” 一出门,森鹿深被深秋的冷风吹了个倒仰,李铮及时扶住他的后背,“很冷吗?” 尽管他出门的时候已经套上了薄款羽绒服,但没有想到风这么大,吹得脸有些疼。 “还,还好。” 李铮解下了自己的围巾套在了森鹿深的脖子上,细心又温柔地替他打着结。 “啊,这个,其实,我······”森鹿深微微晃了下头,有些局促。 “别动,马上就好了。” “啊,那你······” 李铮笑着举起胳膊,挤了挤肌肉:“平时有健身,还挺壮的。” 不知道为什么,森鹿深莫名想起李铮最近好像很喜欢在宿舍撸铁,光着上身练出一身薄汗,森鹿深看着就冷,结果人家还乐滋滋地从他眼前走来走去,就像这样举起胳膊喝水,挤得肌肉硬邦邦的。 有点儿······森鹿深脑海里莫名冒出“花孔雀”这个词。 一食堂的砂锅米线味道的确不错,汤浓够味儿,菜很新鲜,米线也很顺滑。森鹿深吃得肚子微微露圆,眯起了眼睛。 李铮没忍住指尖的痒,还是抬手替他擦了擦嘴角。 森鹿深愣了愣,往后仰了仰脸,视线停在男人的指尖上:“干嘛?” “嘴角有酱汁。” 说着,李铮还要靠近,森鹿深眼疾手快地拿起用手背盖住了嘴,“啊,啊哈哈,真是不好意思。” 李铮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失落,手顿了顿,还是伸了回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着你吃,我都觉得更美味了。” “嘻嘻嘻,我最近是吃太多了,好像都胖了。” “我们家小鹿怎么都可爱。”李铮用汤勺搅了搅砂锅里没动几筷子的米线,蒸腾的热气恰好遮住了他的神色,森鹿深感觉心更虚了,他最近怎么动不动就成别人家的了,他是门神还是招财猫啊? “啊,你好像都没怎么吃哎,是不喜欢嘛?”森鹿深赶紧转移话题。 “没有,太烫了。”说着,李铮抬起勺子里圈好的米线,在嘴边微微停顿了下,送了一大口进去。 森鹿深笑了笑,继续埋头吃了起来,于是就错过了李铮紧蹙的眉头和动得越来越缓慢的腮。 吃完热腾腾的砂锅米线,森鹿深脑门儿冒了一层汗,他又买了点小吃当做夜宵,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李铮还是细心地为他围上了围巾。 “裹严实点儿,要不然一冷一热会感冒。” 森鹿深礼貌地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拒绝干脆接受吧。毕竟,他现在也想多交些朋友。 只是刚下了台阶,李铮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森鹿深有些诧异:“啊,我······” 李铮语气非常自然:“风太大了,我帮你挡挡风。” “啊,这风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啦。”说着,他微微扭动了下肩膀,却被李铮按住揽紧。 “不用不好意思,男生之间这很正常吧?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嘛,小鹿?” 森鹿深干笑了两声,“啊,是。”可是也不能动不动就勾肩搭背吧? “我知道我们之前可能有什么误会。但我听秦恺说,你之前似乎和顾皓临也有矛盾。毕竟,他都给你送过道歉信。” 森鹿深一愣:“你怎么知道?” 李铮笑了笑:“转送人就是我啊。” “啊这······”森鹿深挠了挠后脑勺儿,“你为啥不和我说呢。” 李铮沉吟了会儿,“小鹿,我承认,大一刚开学那会儿,我对你的确有些疏远。后来反思了下,这样很狭隘,很卑鄙,也很过分。但小鹿,你不仅没有怪我,还和我主动破冰,这让我觉得很惭愧。我甚至都没有顾皓临勇敢,给你写一封道歉信。” “哈,也没有啦。”其实他那次主动找上门帮忙也是为了联系顾皓临啦。 “就让我用实际行动来弥补吧。”李铮说着,又靠近了几分,眼神很真诚地看过来,“就让我成为你的朋友,让我也每天都能和你朝夕相处,我发誓,我会真心待你的。” 前半句还没什么问题,后半句越听越怪,怎么这么像表白似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之间也从来没有那么大的矛盾啦。” “我就知道小鹿最好了。” 说着,李铮又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森鹿深扭动了下身体,到底还是挣脱开了李铮,尽管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似乎很生疏,但李铮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他是抱枕吗?怎么每个人都想抱他? “啊,你靠太近了,我有点儿闷。” 李铮挠了挠头,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看有时候和顾皓临一起走的时候也这样,我就觉得你是不是怕冷。顾皓临都那么努力了,我想我也不能落后。” 森鹿深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你,干嘛和他比嘛?” 李铮低头笑了笑,“就想快点成为你的好朋友嘛。”说着,他抬起头,视线探过来:“你和他不是很快就成好朋友了嘛?”好到让他嫉妒得发狂。 “我······”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 森鹿深诧异地回过头,就看到不远处顾皓临正穿着一身黑色的篮球服,坚实劲瘦的胳膊和大腿都裸在冷风中,青筋突立着,路灯下,斑驳蜿蜒的汗痕亮晶晶的,还没干······ 第42章 吃醋 又不是我的谁 “你不是晚上有训练嘛?怎么?” “请假了。”顾皓临声音有些冷冷的。 森鹿深忙走近了, 仰头看着他,星星眼被路灯洒进一片暖黄色。“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嘛?” 顾皓临脸色缓和了些, 点了点头, 视线却扫到不远处的李铮身上,声音有些闷沉:“嗯,是有些不舒服。” 李铮嘲讽地勾了下唇角:“今晚五度,顾大校草穿成这样不要温度, 当然不舒服。” 顾皓临仰了仰头, 朝李铮懒懒地翻了下眼皮:“身体素质还行,不像有些人瘦得跟麻杆似的, 一拳能干倒四个。” “得了吧你, 一身臭汗,赶紧回宿舍, 要不然真感冒了。” “那你跟我一起回,饿得没力气了,你得陪我。”顾皓临看着森鹿深时,眼神立刻温柔了下来。 森鹿深有些无语:“不是刚才还想挥拳头嘛?” “我瞎说的,逗你呢。” 森鹿深懒得再跟顾皓临拌嘴, 他有些歉意地朝李铮笑笑,“不好意思啊,顾皓临没吃饭, 我先陪她去吃饭了, 天太冷了, 你先回去吧。” 李铮唇嗫嚅了下,到底勉强撑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好。” 其实, 手脚都僵硬得很,动都不想动。原来他也知道天冷,为什么让自己一个人回去。还有,他刚吃过饭了,为了陪顾皓临,还能在一边看着? 正当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顾皓临很自然地揽住森鹿深的肩膀从他身旁潇洒地走了过去。李铮愣了愣,忽然察觉出了森鹿深的区别对待。 所以,他的肩膀顾皓临想搭就能搭是吗?忽然觉得天更冷了,有种天寒地冻,要下大雪的感觉。 送走了李铮,森鹿深忍不住轻捶了下顾皓临的胳膊:“哎,你没必要吧?” 顾皓临轻哼了声:“什么没必要?”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说着,森鹿深就要解下围巾,却被顾皓临止住了。 “戴好,今天冷。” 森鹿深撇了撇嘴:“你还知道冷啊?” “训练休息的时候,我们班里有人拿了手机过来说论坛里有你的动态,我一看就过来了,天寒不及心寒。” “越说越离谱了,好像,好像,吃醋似的。” 顾皓临理直气壮:“就是吃醋。” “你,你干嘛吃醋?又不是,我的,谁。”森鹿深扣着围巾的毛,声音有些弱弱的。 顾皓临冲他挑了挑眉:“那你希望我成为你的谁?” 森鹿深轻踹了顾皓临一脚:“哎呀,赶快买饭啦,冷死了,你感冒了我就去找别人玩儿。” 顾皓临脸一黑,捏着他的脖子警告:“你敢。” 顾皓临的室友们都去训练了,宿舍没有人,森鹿深进来后竟觉得有些欢喜,本来今晚要靠刷剧度过的,没想到顾皓临提前回来了。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这样逃课真的好吗?” 顾皓临一边脱篮球服,一边说道:“请假了,没逃课。” 森鹿深哼了一声,“还不是一样?” 这时候,顾皓临已经脱去了上衣,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块垒分明的腹肌上好像还有一层薄汗,被灯光一照,亮晶晶的,似乎比前几天又立体了几分。 很快,顾皓临就凑了过来,唇角勾了起来:“怎么,几天没看,想了吗?” 森鹿深忙扭过头去,“硬邦邦的,有什么好看的?” 顾皓临点了点头,拉长语调:“奥,对,哪有小鹿软绵绵的肚皮好看,来,我摸摸。” “走开啦你,臭死了,赶紧给我洗澡去。” 顾皓临有些恋恋不舍地揪了揪森鹿深的头发拿了浴巾去了浴室。森鹿深舒了口气,来到顾皓临的桌子上翻翻找找,很快就看到了一个小药箱。打开一看,基本上都是跌打损伤的药,只剩半盒感冒灵了。 拿出来倒进杯子里又烧了热水,水壶刚开始鸣叫,顾皓临就擦着头发出来了。 森鹿深蹙了下眉:“你这么快就洗好了,不会只洗了头吧?” 顾皓临笑了笑,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放心吧,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香香的,现在可以抱你了吧?” “你,你干嘛抱我?” 顾皓临一把抱住他,下巴埋在他的脖颈里,是好闻的水果甜香。 “就让我抱一会儿嘛,训练累死了。” 森鹿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你,你怎么还撒娇呢?” 顾皓临声音矫情味儿更浓了:“因为撇下我和别人吃饭去了。” “那没了你,我还不吃饭了?” “那你自己一个人吃,你答应的,以后都让我陪你一起吃饭。” 森鹿深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今天的顾皓临似乎格外不一样,硬汉变奶狗了? “你还笑,明明知道李铮······” “怎样?”森鹿深有些疑惑地睁大眼睛。 “和我不对付。” 说着,顾皓临松开了森鹿深有些随意地从塑料袋里拿出自己的饭,是一盒炒饭,食堂阿姨大勺一挥就能带走,特省时间。旁边的大塑料袋里全是路过超市时,给森鹿深买的零食。 森鹿深叹了口气,从后面抱住了顾皓临劲瘦的腰,轻轻晃了晃:“对不起行了吧?” 顾皓临脸上路露出得逞的笑容,只是很快又抿了抿唇,“我训练胳膊酸了,你喂我我就不生气了。” 森鹿深一下揪住他的耳朵扭过他的脸:“你不要太过分奥。” 顾皓临耷了下眼皮:“是,你和李铮吃饭不过分。” “他是我室友,一起吃个饭怎么了?怎么,我还,还不能有其他朋友了?” “可以,但是我必须是你最好的朋友,不,是兄弟,最好的兄弟。”顾皓临蹙着眉,目光有些深沉。 森鹿深愣了愣,心随即像被填满似的,这种感觉并不差,但他还是嘟囔了一句:“霸道死了。”说着,他挖了一勺饭不情不愿地送到了顾皓临嘴里。 男人果然眉头松开了,弯着眉眼吞了一大口,勺柄都下去半截,嘴里含糊道:“好好吃。” 森鹿深撇了撇嘴:“你买的这家好像上过论坛黑帖,被大家集体吐槽过是不是餐厅亲戚开的窗口。” “我觉得挺好啊,量大管饱,主要是快,还要。” 森鹿深只得又挖了一口,不过看顾皓临吃得香,他也有点儿怀疑,难道是厨艺进步了,挖了勺送到自己嘴里。 “啊呸!顾皓临,你故意的吧?” “什么啊?”顾皓临笑意很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森鹿深吧勺子往饭盒里边一扔,“自己吃吧。” 顾皓临从背后搂住他晃了晃:“好了,我错了。别生气。” “哼,哄不好了。” “是吗?”顾皓临挑了挑眉,直接把人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地摇了起来。“乖宝宝。” 森鹿深被哄得脸红心跳,他立刻捂住了顾皓临的嘴,等回过神来,他忽然发现两个人离得好近,好近,能闻到男人热烈的,充满生机的,自然清新的呼吸。 顾皓临的眼神似乎也浓烈了些,他的喉结滚了滚,忍不住又往前靠了靠。 宿舍里顿时安静地让人心慌。 “我把我的果冻给你吃,可甜了,你尝尝!” 森鹿深忙拿过一个大杯果冻堵住了顾皓临的嘴。 顾皓临笑意深深地看了看他,不紧不慢地拿下果冻,声音有些低哑:“那你喂。” 第二天早上是周六,森鹿深早早地起床了。动静吵得李铮有些心烦意乱,他在床上连翻了几个身,还是没忍住打开了床帘。假装打了个哈欠,脸上挤出一丝笑,“小鹿,要出门啊?” 森鹿深正在喷香水,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脸,笑了笑:“吵到你了?” “没有,我正好也要起床。”说着,他起身下了床。 “啊,那你洗漱吧,我不用了。” 森鹿深说着,理了理衣领,背上包准备走。 “是和顾皓临出去嘛?” 森鹿深蹙了下眉,转过脸来,有些疑惑地抿着唇:“你好像很在意我和顾皓临一起玩儿。” 李铮本来还想装一装,闻言顿了顿,随即说道:“我就是觉得他好像对我有些敌意。明明大家都是你的朋友,我是想好好相处的。” 森鹿深咬了下唇,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见到他会和他说的。” 说完,森鹿深就扭头关上门走了。 李铮本来还想问的话随着门关上也被锁在了心里,他烦躁地挠了挠头,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下凳子。他手压在桌子边,耷着眼皮紧咬着唇来回扭着脸,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视线又掠到了宿舍的门上。 刚下楼梯就看到了倚在楼梯拐角扶手边的顾皓临。 男人微微压低了眉,“怎么现在才下来?” 森鹿深噘了噘嘴:“怎么,你不耐烦啊?” 下了最后一阶楼梯,顾皓临抬手就把人搂到了怀里,“对,想你想得心烦意乱。” “滚啊你,少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顾皓临轻哼了声:“谁让你不让我去宿舍接你,你们宿舍都有谁啊?还不是那个李铮。” 森鹿深瞪了顾皓临一眼:“哎呀,你烦死了,一个两的都没完没了。” “怎么,他找你麻烦了?”顾皓临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没有!快走吧。”森鹿深一甩包,差点儿打到顾皓临的脸。 “喂,你刚才差点儿打到我了知道吗?怎么我一提他你就急啊,你是不是······” 森鹿深有些生无可恋地翻了下眼皮,“顾皓临,我突然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啊?” “你要不要去神经科看看,我觉得你最近有点话痨。要不然找高人看看也行,我怕你被脏东西上身了。” 顾皓临噗嗤笑了声,“我如果说我以前就这样,你信吗?” “哈?”森鹿深突然在路上停住转过脸,看着眼前的男人,今天穿了件天蓝色的棒球服,下身是白色休闲直筒裤,脚蹬一双白色经典空军,衬得眉眼间阳光爽朗,有一种清新的少年感。 嘴巴不知不觉间张成了圆形:“我很想说不信的,可是,现在说不出来。” “哈哈哈,说实话,我也说不出来。以前的我,可能我自己都没什么感觉。但是这段时间,我忽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好像活得很压抑,像现在这样偶尔跳脱一下,变得不那么像自己,反而,”顾皓临摇头笑了笑,迎着阳光,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有种找到自己的感觉,似乎我以前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说这句的话的时候,顾皓临眼神平静地看着森鹿深,就像一片静谧清澈的湖泊,可是看着看着,森鹿深越陷越深时,才察觉到湖水的深邃。 “那个,也挺好的,以后可狼可奶,肯定更受欢迎。” “我怎么听着一股醋味儿?”顾皓临狡黠地眨了眨眼。 森鹿深抿着唇,隐去眼中的慌乱:“你还是应该吃点儿药,真的。”说着,他正要后撤一步离顾皓临远些,脚下却像被突然绊住了似的朝顾皓临怀里跌过去。 这时候,男人正好低头凑过来,两片火热的唇就贴了上来。森鹿深整个人都呆住了,浑身僵硬的就和石化了一样。这个时候,他感觉唇间好像有个有个更加湿热黏滑的东西动了下。 森鹿深眼睛瞪得浑圆,他立刻推开了顾皓临并且迅速用手背捂住嘴:“你干嘛啊,有病吧?” 顾皓临无辜地耸了耸肩,好像并不是反应很大的样子:“我那个时候恰好微张着嘴,你自己就撞上来了。” “我,我那是,我那是······”森鹿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更生气了:“是你猜到我鞋带了!哼!” 顾皓临很自然地蹲下身子,拾起被自己踩得有些灰扑扑地鞋带,先是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湿巾仔细地擦了擦,然后耐心地替他系了起来。 “好吧,那就让我来给小王子系鞋带吧?” 森鹿深抿了抿唇,掩耳盗铃般四处扭着脸,却发现不远处有人驻足停下来,甚至有的还掏出了手机,正对着他们。他立刻抽了抽脚:“喂,别搞了,有人在偷拍我们!” 顾皓临纹丝不动,又把他的鞋拖了回去,“拍就拍吧。” “你知不知道他们会传到论坛然后又一顿胡说八道?最近全是我们的绯闻,你知道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别烦了。” “可是我!” “怎么了?”顾皓临这时抬起头,脸上被投下一缕光影,立体深邃的五官立刻明亮生动起来。 森鹿深下唇从牙齿下弹了起来,可是他,现在既心虚又······哎呀,该怎么说呢? 第43章 李铮的生日宴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铮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不知不觉间把遮挡的冬青树掰下一大截,树叶都散了一地。 冷笑了一声,李铮的脸色暗沉阴狠了下来, 这就是森鹿深说的只是朋友。他甚至想都不用想, 学校论坛上很快就会掀起一阵“林深见鹿”风暴,这样亲昵的姿势,到底会在论坛上挂多久,又被人们传阅多久, 讨论多久······ 光是想想, 他的眼眶都要疼得溢出血来,凭什么, 明明半个月前, 顾皓临比他还要不受待见。 几天后,大学城里的某个咖啡厅。 李铮慵懒地搅动着眼前的咖啡, 袅袅的热气升起,让他的表情更加琢磨不透。 “查清楚了吗?” 对面的男生眼神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李哥,你放心,资料都在这里了。”说着, 他往前推了一个厚厚牛皮纸袋过来。 李铮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快速地打开,入目是很多照片, 森鹿深和不同男生的照片。 那个男生撇了撇嘴, “不查不知道, 这表面上看起来清纯无害的森大校草,背地里勾搭了这么多男生,很多一周时间都没到就被他甩了, 还真是铁石心肠啊。李哥,你突然要查森大校草是为什么?” “你是说这些男生都是森鹿深的前男友?”李铮的蹙紧了眉头,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给我这些消息的人倒是没具体说,但你觉得森大校草能干净到哪儿去?现在再看他那双桃花眼,啧啧,还真透着一股风马蚤。啊!” 男生吓得喊了声,引得周围的人都频频看了过来。李铮的拳头就差几厘米就要砸到他脸上,“没证据的事就不要胡说八道。” “啊,是,是,是,李哥。” 李铮慢慢地收回了拳头,只是翻资料的手却快了起来,快速翻了一遍,他心烦意乱地厉害,又重新翻了第二遍。他拼命告诉自己,有些事是假的,或者说很荒谬,他之前虽然和森鹿深关系不好,但只要没事的情况下,森鹿深还是会按时回宿舍休息的。就算有外出的时候,也一个月也没有说得那么夸张,天天上不同打得豪车,夜不归宿。 可是有些照片就是那么赤裸裸的,让他看到森鹿深和其他男人的拉扯,让他的眼睛又是一片刺痛。有些男生,他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为什么会和他产生那样深的纠缠? “森鹿深,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李铮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半个月后,是李铮的生日会。 李铮坐在餐桌主位上,尽管面色平静,还带着微笑,但周围熟悉他的人还是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好像一大声就真的招来真的低气压似的。 当然,李铮也快装不下去了。他竭力握着手机,直到掌心都发痛了,才忍住心里的翻涌,可是下一刻,他又忍不住想把手机摔出去。 森鹿深没来,秦恺也没来。几个意思?明明说好要考虑下的!再说,秦恺不来,是不是意味着他站在了顾皓临那边!凭什么,凭什么,秦恺可是自己的老乡兼老同学,他怎么能! “对不起,我来晚了。”森鹿深一边推开门,一边朝屋里的人颔首致歉。 李铮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他慌乱地推开椅子,直接小跑到了森鹿深面前,微张了张嘴,才镇定下来说道:“你来了!” 森鹿深抱歉地笑了笑:“路上有点堵车,实在不好意思,还有······” “啊?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哈,我倒没什么事儿,就是秦恺他······” 李铮微蹙了下眉,“秦恺怎么了?” 森鹿深叹了口气:“我本来和他一起来的,但是路上他接了个家里的一个电话,好像很急的样子,就另搭了一辆车朝车站去了。” “车站?到底是什么事让他那么着急回家。” 森鹿深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说很急,让我过来和你解释一下,他有时间了再来和你赔罪,好好喝一顿。” 李铮抿了抿唇,“这个小子,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那个,你累了,你先坐。”说着,李铮就要替森鹿深拢拢头发,森鹿深很快抬手挠了挠刘海儿,“还好,还好,就是你订的酒店太大了,我小跑了了会儿。” 李铮手指缩了缩,很快收回裤兜里,很快,他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来,小鹿,你坐这儿,我先给你倒杯水喝。” 森鹿深一看是主位旁边的位子,忙摆了摆手:“我坐这里不好吧?” “哪里不好啦?”李铮找准机会微微按住他的肩膀:“你先坐下,我去给秦恺打个电话问问。” 森鹿深刚要拒绝,李铮就一边朝他摆着手一边走出去了。他双手攥着背包带,抿了抿唇,看了看周围的人好奇的目光,只得硬着头皮坐下,拿出手机准备发信息。 他几乎是打开微信就点开了和顾皓临的对话框。 【在吗?】 【干嘛?】顾皓临发来了一个撇着嘴的小猫头像。 【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哎。】森鹿深发了一个小猫流汗的表情包。 【怪我喽?非要去,拦都拦不住。】 森鹿深噘了噘嘴,【我还不是因为你让我多交朋友的!】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但删了又输,输了又删,等森鹿深快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皓临已经发了一个“嗯”过来。 “什么嘛,就一个‘嗯’啊?”森鹿深在心里气呼呼地想。 酒店门口的车里,顾皓临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平息心情,他似乎想再确认一下,刚才森鹿深说的“你”是不是指自己,但又怕问了,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脑子里乱哄哄的,但身体却很轻,很轻,轻到想飘起来。 竭力忍住指尖的颤抖,他艰难地输入了一段文字:“早点儿回来,我给你买最爱的榴莲千层。” “叮”地一声消息传过来,森鹿深看了后,不自觉地笑了笑,正要回信息。肩膀上被人拍了下,抬头一看是李铮。 “啊,你回来了?” “嗯,等久了吧?” “啊,还好。”森鹿深礼貌地笑了笑。 李铮瞥了眼森鹿深,随即就说道:“秦恺他家的确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啊?”森鹿深有些讶异。 李铮抿了抿唇,“他妈出车祸了。” “什么,怎么搞的?严重吗?” “倒是不严重,就被一电动车撞了,但好像骨折了,被送进了医院。” “那真的是······”森鹿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不怎么和人接触,更不用说安慰人。 李铮蓦地碰了下他的手,原本想握上的,还是下意识地滑了下来。 “没关系的,我们赶不过去,也帮不上忙,等他回来了,再好好问问。” “嗯,只能这样了。”森鹿深点了点头。 “放心吧,有我在呢。今天好好玩儿就行。”李铮笑得很温柔。 森鹿深也客气地笑了笑,回去后还是问问顾皓临吧,他心里想。 吃完饭是晚上七点多,李铮正提议着下半场去KTV玩儿,这时候森鹿深收到了顾皓临的微信,【吃完了嘛?快回来了吧?】 森鹿深叹了口气,【还有下一场。】 【什么人啊,是正经的下一场嘛?】 【只是去KTV唱歌啦。】 【这正经嘛?】 森鹿深挠了挠后脑勺儿,【可是大家都说好哎,没走的。】 【这样,我去接你,看李铮敢拦你。】 “小鹿,走啊?” “啊,我,这,啊,好的,我回完这条信息。” 李铮笑了笑,“那我等你。” “那,那个,我们要玩儿到几点啊?” 李铮笑了笑:“怎么,你不会半路逃跑吧?” “啊,我······” “逃不掉的,我会去宿舍抓你的。” 森鹿深抿了抿唇,“干嘛这样啊?” “你还说,上次你去给顾皓临过生日,都玩了一天一夜呢,都是朋友,不能太厚此薄彼吧?”李铮挑了下眉,唇微微翘起,听着有些委屈。 “啊这······” “放心啦。”李铮这下很自然地揽住了森鹿深的肩膀,“我们会在门禁前赶回去的。” 这下,森鹿深只好闷闷地“奥”了声。 再次抬起手机的时候,顾皓临已经轰炸了十几条微信过来,他抬眼偷偷瞥了下前面的李铮,快速回了句,【你疯了?】 【说,你们在哪儿,我去接你。】 【怎么,你查岗啊?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防着李铮看,他着急地忘了撤回。 【对啊,查岗。】 【你老实点儿行不行,我很快就回去了。】 【很快是多快?】 森鹿深头疼地挠了挠头,【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行不行?】 “小鹿,和谁聊天呢,这么起劲?” 森鹿深忙收起手机背到身后,并挤出一个笑脸:“没,就没什么。” 李铮笑着瞥了他一眼,“那走吧?” 森鹿深的歌声在整个景大都是出名的,唱歌自然是没躲过去,不过,也因为这样,酒他是不用喝的。 唱完后,李铮递过来一瓶水,“渴了吧。” “谢谢。”森鹿深接过水,却并没有很快拧开。 李铮看在眼里,却还是笑着说道:“我才要说谢谢。今天我一直在等你,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我们是室友嘛。” “仅仅是室友嘛?” 森鹿深有些愣,“哈,也是朋友。” “可我不仅仅想做这些。” 这时候一个人正好抢过话筒,嚎了一嗓子。 “啊,你说什么?”森鹿深把手搭在耳朵上问。 李铮忽然有些不想问了,他举起一杯酒,和他的矿泉水瓶碰了碰,“没什么,干杯。” 森鹿深笑了笑,正要拧开瓶盖,电话响了,是微信铃声,“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又是电话,可他还要面带微笑地目送他离开包间。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李铮眼眶猩红,死死地捏着杯子,为什么,这个时候了,顾皓临还要跟他抢! 【喂,干嘛啦?】 【你自己看看几点了?不是说好一个小时的嘛?】 森鹿深煞有介事地看了看表,【四十分钟。】 【你跟我算这么清楚是吗?】 【哎呀,我还不能出来玩嘛?你,你作为兄弟也不能这么霸道啊。比,比那啥管得还严。】 【那啥,你怎么不敢说出来?】顾皓临现在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烦死了。】 【可明明你回来得早的话,我还可以见你的。要是回来的晚,我又有一个晚上不能见你了。】 森鹿深愣了愣,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你说这话不觉得很奇怪吗?】 顾皓临似乎也沉默了好久,才说道,【只是最近,没有和你分开这么长时间嘛。】 更奇怪了。 不知道聊了多长时间,只是他回头的时候发现李铮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双颊酡红,眼神直勾勾地看过来。 森鹿深心慌了一下,“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铮挑了下唇角,语气很轻,却让人不能忽略,“怎么,我不能站在这里。”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森鹿深把手机塞裤兜里,“要不要扶你进去喝杯水?” 李铮摆了摆手,靠着墙壁舒了口气,“不用,我想透口气。” “那,那我去给你拿瓶水。”说着,森鹿深刚要转身离去,却突然被抓住了右手腕,刚才举着电话的手。 “就这么不想和我相处嘛?哪怕就陪我一小会儿也不行。” 森鹿深有些诧异地看着李铮,脸色有些阴沉,眼神也透着一丝戾气,看起来很是陌生。 “你有些,喝,喝醉了。” “是吗?”李铮仰着头,扯了下衣领,随即一把抓住森鹿深的手腕,“那你是没见我真醉的样子。” “你干······” 森鹿深刚要喊就被李铮的大手捂住了嘴拖进了旁边的包间,昏暗的光影像海水一样淹没了他,外面喧闹的音乐似乎越来越远,森鹿深惊恐地连叫都忘记了。 这个时候,李铮松开了他的嘴,掐着他的腮,轻蔑地笑了声:“干嘛用这副表情看着我?嗯?” “你,你,你真的喝醉了是吗?” “哈哈,还在和我装?森鹿深,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装?刚才和顾皓临打情骂俏那股马蚤劲儿呢,拿出来啊!” 森鹿深变了脸色:“李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太知道了!森鹿深,你更喜欢顾皓临是吗?所以,你就连一个眼神都连吝啬给我是吗?”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懒得和你说!“森鹿深用力摔开了李铮的手就要往走,却又被他拽了回来,狠狠地摔在了沙发上。 “走,你以为,你今晚还走得掉吗?” 森鹿深秒怂,忙冲李铮摆了下手:“我知道你是喝醉了,但你别冲动好吗,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我们可以沟通的!” “沟通!怎么沟通!你和我吃个饭都要推三阻四,顾皓临一叫你,你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顾皓临喂你蛋糕的时候,手指恨不得都要送进你嘴里了,我递给你一瓶水都不喝。还有他的生日会,听说你送给了他一双限量版球鞋,紧赶慢赶地过去送祝福,和他玩儿了一天一夜。到我这儿呢,你心不在焉的也就算了,三分之二的时间不是上厕所就是和他打电话!” “不是,我,我······” “你闭嘴!”李铮忽然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森鹿深,你到底凭什么,这么瞧不上我?嗯?顾皓临那小子到底哪里比我好?让你为了他什么都不顾了?” 森鹿深有些忍不住气,“李铮,我拜托你清醒一下好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以前那些围着你转的男生,你也是这么对他们的吧?有的甚至连你一句好话都没得到就被你踹了是吗?” “你到底从哪儿听到的这次风言风语?李铮!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该生气的是我!森鹿深,我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气。”李铮狠厉地瞪了森鹿深一眼。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第44章 今晚来酒店 森鹿深,开门! 【今晚下大雨, 我不想回学校了,你能来酒店陪我吗?】 等红灯的间隙,顾皓临又忍不住打开微信聊天框来看。说实话, 收到的第一时间, 他愣了半天才想起要回复,手搭在输入法的键盘上时,却又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记得心跳如擂鼓, 震得耳膜生疼。 下大雨不能回学校他能理解, 可为什么要自己去陪他呢?他这是在邀请什么吗? 一路风驰电掣,车都要开得飞起来, 就算是短暂的三分钟红灯, 在此时,却漫长得好像要怎么也到达不了一样。 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 看着来电显示, 森鹿深霎时止住汹涌的哭声,变成激烈的抽泣,他紧紧握着手机,努力调整着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喂。” “怎么才接起来,干嘛啊?不是说好我电话秒接的吗?” “我,我, 我在看电视呢。” “奥, 我还有大概五分钟就到你那啦, 乖乖等着我。” “嗯。” “不对,你感冒了?声音怎么闷闷的?还打着颤?” “啊,我······”不知道为什么, 那一刻森鹿深突然就绷不住了。眼前慢慢浮现出李铮阴狠叫嚣的脸,尽管他奋力挣扎,黏湿的像蛇一样的吻终究是落到了身上。 那个吻似乎激发了他体内所有的愤怒和力量,抬起膝盖撞在了李铮的小腹上。 李铮吃痛放开了他,他趁机刚要跑出包厢,男人却又像鬼魅一样从背后缠住了他。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森鹿深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漩涡中,他拼命挣扎着,嘴唇哆嗦得麻木,声音颤抖到自己都听不清了。 就在这时候,他眼前浮现出了顾皓临的脸,他的笑容很温暖,眼神很明亮,明亮到他不敢对视······ 纷乱的思绪就在这时突然集中到了一起,从未有过的清醒,他放弃了挣扎,淡定地冷笑一声,“李铮,你确定要这么做?” 李铮的动作果然慢了下来,他的身体也颤了颤,抱着他的肩膀慢吞吞地把他转过了身,脸上的神色含着一丝乞求:“森鹿深,我真的太喜欢你了,你就答应我好吗?我会对你好的。” 森鹿深低头笑了笑,“李铮,我如果不答应,你是不是确定要强迫我?” 李铮抿了抿唇:“我,我没有办法,你现在喜欢上顾皓临了,他,他,如果公平竞争,你很快就是他的了。我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是啊,你从来都是这样,霸道蛮横自私。”森鹿深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的冷光。 李铮瞳孔蓦地一紧,抓着森鹿深肩膀的手更紧了:“我没有!” “没有嘛?”森鹿深冷笑一声,“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得不到就要毁了我是吗?从我们被分到一个宿舍起,你就看我不顺眼,这也就罢了。可郑墨和赵泽稍微对我表达出一点儿善意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你用你的家世,你经管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去逼着他们站队,远离我,孤立我,把我当空气一样,我没冤枉你吧。” 李铮先是愣了下,随即痛苦地皱了下眉:“我,我承认,我承认以前是我错了,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你,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呵呵,你的机会就是强迫对嘛?” 李铮彻底颓然了下去,他烦躁地侧了侧脸,狠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我也不想的,可你,你,那天太美了,那天,你穿着女装回宿舍,我就看了一眼,我就只看了一眼······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疯了,可我试过了,我也知道这样很变态,但是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你的示好,你的友善,你对我一切的态度改变,紧紧是因为看上我的女装,对我起了色心是嘛?”森鹿深摇头苦笑了声。 “不,不是的,我,我喜,喜欢······”李铮慌得脸色都白了。 “喜欢?那就来吧。”说完,他猛地脱掉了卫衣,露出惨白的肌肤,脸上笑着,眼眶却突然流下两行泪,眼神空洞得好像要把人吸进去。 李铮反而不敢动了,“小鹿,我······” 沉默了很久,森鹿深慢慢把卫衣穿上,“李铮,是你自己不要的,也是你自己亲手断送了我们之间仅剩的友谊。” 一头扎进大雨中,不知道走了多久,森鹿深才感觉到穿肉浸骨的寒冷。自从海市回来,他参加了两场生日宴,走进了别人生活的一角,同时也慢慢打开了自己世界的一条小缝,交到了几个朋友。 那点点温情虽然浅薄,但他很珍惜,就连李铮,还有宿舍另外两个人的也算在其中。他以为他的生活似乎正在改变,却不想到头来,接近他的人到底还是有所图,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时间一到,他就会像只烂布娃娃一样被无情丢在大街上。 他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辩解什么。明明就连别人脱手可得的亲情,他都要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去卑微地乞求。 眼前一片恍惚,他仿佛看到了三岁寒冬那个夜晚,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单薄的小小运动鞋,踩一脚就会深陷在雪洞里。过完生日,他躺在妈妈的怀里,回家的出租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司机大叔和蔼可亲,还热情地和妈妈聊着什么,他就这样在妈妈暖烘烘的怀里睡了过去。 那天的生日蛋糕只有一角,但很甜,他没吃够,但不敢和妈妈说,梦里,似乎又吃到了。但尝不出什么味道,等他尝到味道的时候,先感觉到了一阵冰凉。 抬眼望去,是一片狂风呼号的暴雪夜,黑得像幽灵,吼得像野兽,他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分不清到底刚才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后来,进了孤儿院,就更分不清了,因为,他既觉得躺在妈妈怀里,吃过妈妈买的蛋糕是一场梦,又觉得一觉醒的来那场大雪,是场噩梦,是一场永远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在意和爱的地方呢?森鹿深紧紧地裹着被子,身体却再也榨不出一丝温度,他凄惨地笑了声。 这个时候,却响起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森鹿深,开门!” 第45章 似乎在催促 没忍住 “森鹿深, 是我啊!顾皓临!快开门!” 激烈的敲门声让森鹿深找回了自己缓慢的心跳,他愣了愣,想起自己在风雨中下意识的那个电话。 今晚风雨太大了, 十多年他咬着牙一路走来, 却还是觉得万分的痛苦与难熬。这时候脑海中突然想起那个人的名字,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堵烂墙轰然倒塌,崩溃到再也遮不住千疮百孔的心。 可现在,顾皓临来了, 那扇门他却没有勇气打开了。他不知道, 看到这样崩溃残破的自己,打开门后会是一张怎样的脸。 这时候, 敲门声忽地戛然而止。 森鹿深身体忽然僵住了, 噬骨的寒意呼啸全身,他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跑到门前, 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 “不,不要走······” 正拧着眉头给前台打电话的顾皓临这时候猛地一转身,就看到单薄孱弱,眼睛红的破碎的森鹿深,他想也没想就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笨蛋,门都不会开!” “我,我······”森鹿深很想忍住, 但不知道为什么, 被顾皓临抱住的那一刻, 他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哭喊着,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难受,有多么痛。 闷吼了一声, 终于还是崩溃大哭了出来。 顾皓临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嘴唇剧烈颤抖,但却强忍着没说一句话,也许这个时候,他只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怀抱。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道洗完澡被顾皓临抱上床,森鹿深才觉得身体好像轻了些,暖了些,他浑身皮肉软趴趴地任由顾皓临抱到床上,盖上被子。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到,顾皓临进来后好像没怎么说过话。 下意识地握住他替自己掖被子的大手,粗糙中带着一股温热,不一会儿就有些烫,声音沙哑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顾皓临。” “嗯,我在。”说着,男人覆在身后,另一只手从他身下肋骨处穿过,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你怎么不说话?” 男人轻笑了声,鼻息喷在了他的耳背上,有些痒:“现在可以说了吗?” 好像,也说不出口,森鹿深咬了咬唇,耳朵上的痒意更重了,顾皓临似乎贴得越来越近,他有些不安地转过了身,鼻尖儿恰好抵在了他的鼻翼,而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森鹿深明显感觉到两人同时颤了一下,以至于分不清楚是谁的反应更剧烈些。 时间慢慢静止,伴随着呼吸变得越来越黏糊,以至于都有些缺氧了,森鹿深都没挪开。 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森鹿深这样想,他想抬手推开顾皓临的脸,却不想手搭在男人的脸上却只是轻轻地挠了下,像是在抚慰,又像是在······ 森鹿深彻底不敢动了,他就这样看着顾皓临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很亮,像有一团火,满目的火光在一步步引诱着他去靠近,去沉沦,他想燃烧,想透过这把火,触摸到这个男人的灵魂,看看他的世界里,是不是有自己的身影。 舌尖儿忍不住刮了下顾皓临的上唇,男人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森鹿深好像找到了乐趣,又舔了下他的下唇,顾皓临顿时愣的张开了嘴,舌尖儿触到了他坚硬的牙齿,此刻却挡不住烫得已经快烧着的舌。 触到的时候,森鹿深后脊背一阵酥麻,他浑身就像突然沸腾了起来,自动地跳进了火坑······ 短暂的回神,森鹿深眼神迷离看着身下的男人正在大口地喘着气,他眼睛同样迷离,却直直地看着自己,呼吸有些艰难,粗重地喘息着,好像在求救,这世界上唯一的人。 很想问,很想,他是不是喜欢……只是话在嘴边滚了半天,森鹿深到底还是没问出那句话。 两人的肌肤好像接触得越来越多,很快,森鹿变慢慢感觉到顾皓临好像很激动的样子,原来是浴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他忍不住用指尖儿抚在顾皓临滚烫的唇上,却一下被吞了半跟。 很快,顾皓临就仰起了脖子,一边握住他的指尖儿轻轻舔吻着,一边声音低哑地叫他的名字:“森鹿深,森鹿深······” 他忽然喜欢上被这样叫着名字,唇终于又落了下来。 很快,顾皓临翻身掌握了主动权,森鹿深手指忍不住抓进男人浓黑又粗粝的发丝间,在那样滚烫的体温下他终于彻底舒展开了自己的全身心······ 顾皓临顶着两个黑眼圈儿终于熬到了天亮,眉眼轻垂,怀里的人睡得正香,白皙甜润的小脸娇嫩得很,像是吸足了水分,而自己就像被吸尽了精气。 他忍不住闭眼叹了口气,可眼前一黑,紧紧是过了两三秒,昨夜那个失控的吻就又烧了起来,他抱着人,不知疲倦地,吻得热烈,直到忽然浑身一颤······ 抬手狠狠抹了把脸,顾皓临的叹气变得忧愁起来,仅仅是一个吻,怎么就?他可是体育生啊! 森鹿深又往他胸膛上蹭了蹭,抬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吧唧下小嘴巴,“嗯~,冷,抱·····” 顾皓临呼了口气,有些小烦躁,“还,还要怎么抱?” 森鹿深不管不顾地搂紧了他的腰,顾皓临眼睛一瞪,有些不可思议地往下一瞥,就这么把持不住嘛? 倒是不需要偷偷去看医生了,但是一碰这小子就反应这么激烈会不会吓到他? 顾皓临耷着眼皮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抚了抚他额前的刘海儿,还好,昨晚森鹿深被自己吻得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好的是,看着他甜美可爱的睡颜,嘴唇又有些蠢蠢欲动。这小子睡得正香呢,亲一下应该不会醒吧? 可一旦沾染上,还是乱了呼吸······ “嗯,唔,啊······”森鹿深睡得正香,呼吸却闷热了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顾皓临的脸很近很近,近到有些失真,而且似乎黏在了自己脸上。 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顾皓临忽然一抖,森鹿深也吓了一跳,眼睛总算全睁开了,就看到他的唇紧紧黏在自己唇上。 舌尖儿还在牙齿上轻轻一颤······ 慌乱推开他的脸,森鹿深紧抿着唇有些委屈道:“你在干嘛啊?” 第46章 住我这儿吧 可以这样嘛? 顾皓临的脸一僵, 随即强作镇定地挠了挠头,慢慢挪开唇,“不小心, 碰到了。” 森鹿深哼了声:“那可真够不小心的, 舌头都碰过来了。” 顾皓临侧了侧脸,小声地说道:“真是,真是不小心。” 看到顾皓临高度红温的脸,森鹿深也觉得自己的脸烫起了, “哼, 我,我才不信。”说完, 想跑。 顾皓临眼疾手快地把他抓住, 重新覆了过来,脸贴得好近好近, 他的喉结滚了又滚,最终低垂着眼眸蹦出了几个字儿:“别,别生我气,好不好?” 森鹿深紧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顾皓临视线慢慢浮上来, 原本锐利冷硬的眉眼,现在满是小心翼翼,可以看到他唇颤了颤, “求, 求你了。” 森鹿深只得偏过头去, 可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毕竟,随着脑子的清醒昨晚的一幕幕也直冲脑海, 似乎是,自己先勾上他······ 这个时候,肚子忽然咕噜了一声,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胶着的气氛,两个人顿时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神同步地挠着头,四处乱看。 “那个什么,我去订外卖。 “啊,啊,好啊,我,我先去洗个澡。” 说完,又同时行动,头就碰到了头。 顾皓临的头很石更,森鹿深捂着额头嘶嘶吸了两口凉气,顾皓临着急地想过来看,他却呲溜一声跑下床,躲进卫生间里了。 森鹿深抚着胸口小喘气,人虽然隔离了,昨晚的画面却更多更清晰了,脚趾忍不住真的开始抠地,他开始反思,昨晚也没喝酒啊,怎么醉得跟头猪一样,脑子一热就······ 这时候,门有一下没一下地响了几声:“你,你还疼吗?” 森鹿深狠狠抓了把头发,到底没忍住:“你离我远点儿就不疼。” “说好不生气的。”顾皓临的声音闷沉沉的,似乎还带了点委屈。 “哎呀,你赶快去点外卖了。我饿了,真饿了。”森鹿深不满地低吼了两声,要不然怎么抱着人就······啃。 “那我给你点好吃的,你别生气了嘛。” “顾皓临你给我把你的死夹子收回去,好好说话!”森鹿深真的要爆掉了,难道说,昨晚这个臭男人就一点儿错没有嘛? 一路和顾皓临保持安全距离,只是走到酒店大厅的时候,一股冷空气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顾皓临很快就堵在了他身前,替他拉了拉厚围巾,“冷吗?” 森鹿深很想说不冷,但他实在不想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走路,尤其是顾皓临这么一问。 他突然觉得刚才为了躲顾皓临,不在酒店大厅里等网约车有点儿蠢蠢的。 顾皓临很自然地搭上了森鹿深的肩膀往他怀里带了带,另一只手拉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口袋里。 “这样就不冷了。” 嗯,是,可不嘛,脸都有些热。不过森鹿深没反驳,毕竟这样也挺兄弟的吧?这样想着,身体很快极其诚实地朝顾皓临那边靠了靠,不愧是练体育的,的确很暖和呢。 上车后,顾皓临直接跟着他去了后座,又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搓了搓:“你的小手好凉。” 森鹿深有气无力地挣扎了下就任由他搓弄了,随即,他很快自我安慰道,你别说,体育生的手就是热,很快他的手就热乎起来。 十点多的太阳白得刺眼,落在一身黑的顾皓临的身上,却似乎变得乖软起来,森鹿深眯了眯眼,忍不住又靠近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段时间也经常看啊,现在却觉得顾皓临的脸越来越晃眼了呢? 周二下午,森鹿深把最后一件行李放进了箱子,拉上拉链,提起准备离开。鼻青脸肿的李铮这时候终于从一尊雕像变成了活人,眼珠子跟着动了动,“你,要走了。” 森鹿深缓缓地呼了口气,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转身离开了宿舍。关上门的时候,空气一下轻盈了许多。这时候正靠在墙上的顾皓临把烟头扔到地上踩了踩,一边吐着烟,一边把烟蒂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很快,他自然地接过了森鹿深的行李箱,转身拖着往前走。 “李铮你揍得吧?” 顾皓临身子顿了顿,懒懒地嗯了声。 “干嘛不和我商量啊?” “你搬出宿舍和我商量了嘛?”顾皓临停下来,有些不满地瞥了森鹿深一眼:“要不是陈橙招呼了一声,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知道?” 森鹿深瘪了下嘴:“我还没想好嘛。” 顾皓临轻哼了声,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猛地把行李箱一提,“你是没想好,还是没想我这个人?” 森鹿深一噎,只能默默地跟着顾皓临下了楼。 “哎,你把我行李往哪儿拖啊?” “先来我宿舍坐坐。” 顾皓临头也不回地说道,走得很快,一眨眼,森鹿深就得小跑才能追上了。 关上门,顾皓临不容置疑地说道:“往外搬还麻烦,以后住我这儿吧。” “哈?原来你在这儿等我呢?”森鹿深无奈的笑了笑。 顾皓临拿出钥匙多拧了几下门,转头对森鹿深说道:“反正你也走不了。” 森鹿深噘了噘嘴:“可是你们宿舍满员了。” “赵旭和女友住外面,你住他的床铺,正好和我挨着。” “我已经向导员申请退宿了。” “剩下的事儿你不用管。” 森鹿深狡黠地笑了笑:“其实,我住外面,你可以和我合租,这样不更好?” 顾皓临疑惑地蹙了下眉:“可以这样嘛?” “当然不可以!”森鹿深捶了下顾皓临的胸口:“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顾皓临走近了些,眼神坦荡荡的看着他,“我,我只是想照顾你。毕竟,你,你是个,小笨蛋。” “你,才是笨蛋。”森鹿深瞪了顾皓临一眼。 顾皓临笑着搂住了森鹿深的腰,往上提了提:“行嘛,和我住一个宿舍?” 男人的眼睛温暖又湿润,唇薄薄的,却很坚韧,森鹿深忽地想起那晚的烫感,脸上莫名浮起一缕红。 很快,他便抱住了顾皓临的脖颈,埋在了他的胸膛里。其实,是有些想的。只是经过了那晚,他冷静下来后,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李铮的事。一方面想默默搬出去,但又忍不住和陈橙吐槽,他在隐隐期待着什么,然而,放纵自己依赖上别人又是他所恐惧的······ 以至于,他抱得越来越紧,顾皓临在他后背轻柔的安抚也不管用,很快,他猛地把男人的脖颈往下一拉,凑近了他的唇。 两个人的呼吸顿时都乱了起来,空气摩擦的短促声音一下下震动着耳膜,“我,我有点冷。” 顾皓临的声音低哑得像有了实质,一下下磨在耳廓里:“所,所以呢······” 第47章 上瘾 信不信我办你? 两个人热吻的时候, 森鹿深不知道为什么睁开了眼,宿舍昏暗的光线里,顾皓临原本深邃锐利的眼紧闭着, 眉头也紧蹙着, 粗沉的呼吸喷涌出来,声声入耳,似乎在向他诉说自己有沉溺。 森鹿深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满满当当的,接吻带来的酥麻酸爽似乎在慢慢褪去, 剩下的只是深深地依赖。他喜欢顾皓临这样紧抱着自己, 在他身上沉沦着,放肆着, 毫无忌讳地袒露着自己的一切。手下意识地搂紧男人的的劲腰, 膨胀刺了他一下,顾皓临也闷哼了声, 抬起头,唇还贴在他的唇上,“我······” “什么啊?” 森鹿深在他唇上蹭了蹭,手又伸进了顾皓临的衣服里,揪了下他的腹肌, 惹得他咬了咬唇,“亲死你。”说着,他滚烫的唇舌又涌了进来。这下, 森鹿深有些吃不消, 没过一会儿, 他哼唧唧地掰开顾皓临的脸,轻喘着气:“不行,不行了, 要憋死了。” 顾皓临抓着他的手拿开,又亲了上来,不过这次温柔多了,森鹿深却有些失了力气,左躲右藏的,男人的唇就这样烙印在了他的脸上,“你,别太过分奥。我,我生气了。” 顾皓临没有说话,顺势埋进他的脖颈,鼻梁轻蹭着他,“那不亲了,抱一会儿。” 森鹿深嗯了声,抬手抱住顾皓临的脖子,这时,他直起背,把森鹿深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听着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森鹿深笑了笑,抬手摸了摸。 顾皓临迅速抓住他作乱的手警告:“别动!” “我偏不。”森鹿深笑嘻嘻的,顾皓临这时候却突然抓住他的双手绕到背后,眼睛深深地看着他,“信不信我办你?” 森鹿深调皮地冲顾皓临挑了挑唇角:“怎么办?” 男人吻又大雨般落了下来,森鹿深挣扎了很久也没挣扎开,他有些后悔了。顾皓临更后悔,刚才任由这小子撩拨自己,现在全身是火,只有接吻能让他得到稍稍的喘息。 森鹿深别开脸,“差不多行了,你,你还要帮我铺床呢。” 顾皓临的眼睛追着他不放,眼神又沉又浓:“今晚可以先睡我床铺上。” “想得美。”森鹿深瞥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要不我真生气了奥。” 顾皓临深深地呼了口气,面对着森鹿深,他也不再遮掩,挺胸抬头,站得笔直,大喇喇地亮着自己的欲望。 尽管宿舍里很昏暗,但森鹿深还是有些惊异,怪不得刚才觉得好硌得慌,“快去!听到没!” “知道了。”顾皓临轻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眉骨,语气有些懒懒的。 换宿舍的手续办得很顺利,第三天的中午,森鹿深就收到了导员的微信通知。这个时候,他正领着团员在排练,顾皓临这时候正秀了一段街舞,初冬的天气,下身穿着灰蓝色的厚牛仔裤,上身却仅套了一件紧瘦的黑色背心,更显得肩宽腰劲,额间,手臂上的出了汗,油亮油亮的,男人味儿十足。 他忍不住朝他招了招手,顾皓临很快小跑过来,一边擦着汗,一边微喘着气,“怎么了,小鹿?” 森鹿深看了看他俊毅又温柔的脸,淡淡地说道:“跟我来器材室。” 门刚合上,他就勾住了男人的脖颈,温软滚热的唇舌顿时缠绕在一起,吻了会儿,顾皓临笑着轻抚森鹿深的背:“你就这么急?这么想哥哥?” “滚,你才不是我哥哥。” “既然不是,那不让亲。” 森鹿深轻哼了声,立刻松开他的腰转过身去,“不亲就不亲。” 顾皓临果然从背后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亲了亲:“不行,鹿宝。” “你去死啦,叫我这个名字!” 顾皓临狡黠地笑了笑,咬了咬他的耳垂:“到底什么事儿?” “森鹿深放心地靠在了顾皓临的胸膛上:“转宿手续办好了。” “是吗?”顾皓临的声音透着一股兴奋,“那今晚和哥哥睡。” “你真的很讨厌。” 顾皓临把人掰过来,一手搂紧他的腰,一手揉捏他的小脸蛋,“讨厌你还把我叫到这里亲?胆子越来越大。” “你现在可以滚了。” 顾皓临没兴趣再和森鹿深掰扯,张开嘴含住了他娇嫩甜软的唇,这时,他背后突然想起了敲门声:“谁把器材室的门给锁了。” 森鹿深眼睛一瞪,用力地推了下顾皓临,他却像坚如磐石,死死地焊在他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顾皓临才去开门,森鹿深早就躲到了一排架子后,假装找东西,来人上下瞥了顾皓临一眼:“不是临哥,你怎么把门儿锁了。” 顾皓临淡定得很,“这门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好使,我一用力,可能就锁上了。” “这倒也是。”来人挠了挠头,“回头得和部长说说,让他报修一下。” 顾皓临轻挑了下眉,“部长估计早就知道了吧?” 森鹿深听得心一揪,顾皓临真是越来越坏了。 不过自从换了宿舍后,他自己也很不老实就是了。 比如,在公共选修课上,他就敢公然缠上顾皓临劲瘦有力的腿,脚趾轻轻地刮蹭着他紧实有力的小腿肌肉,不一会儿,顾皓临准要叫上他去外头喘口气。这气还挺贵,是进口的。 这天,公修老师在布置作业,这种事儿当然是顾皓临的,他在认真地记笔记。森鹿深有些百无聊赖,捏住顾皓临大腿地手不由得用力了些,顾皓临皱眉瞪了他一眼,随即快速在微信上打了个三个字儿,“老实点儿!” 森鹿深噘了噘嘴,当然不老实,腿搭在了他的腿上,顾皓临这下倒很自然地岔开腿,等他的腿放下去,立刻用力并拢。森鹿深扭了顾皓临的胳膊一下,“你要死啊,凶我还弄疼我。” 顾皓临压根不搭理他,继续记着笔记。 森鹿深有些懒懒地伸出下巴抵在桌子上,这几天顾皓临似乎变了些,对他少了点激情,不像以前一点就着。他心里郁闷得很,抬手又伸进了顾皓临的衣服里,狠狠揪了把他的腹肌。 顾皓临嘶地嘶了口凉气,表情有些凶:“你等着。” 森鹿深这时候冲他举起了手机,顾皓临有些无奈地侧了侧脸,随即回他:“你先出去,我记完笔记就出去找你。” “哼。”森鹿深冲他扬了扬下巴,有些生气地别过头去,起身一溜烟儿溜出了教室。 第48章 想亲 好兄弟能接吻吗? 森鹿深站在二楼露台的台阶上, 脚一上一下地晃着,有些无聊。看了看教室的方向,还没人出来, 他忍不住掏出手机给顾皓临发微信。 这时候, 顾皓临刚好从拐角处露出身影。森鹿深拉下脸,仰着头等着顾皓临走近。 “干嘛这么慢?” 顾皓临插着兜懒洋洋地冲他掀了掀眼皮,“不说了记笔记。” “过来。” “干嘛?” “你过来嘛。”森鹿深噘着嘴有些生气,顾皓临这才抿了抿唇走过去。 森鹿深立刻抱住顾皓临的脖颈把他往前一拉, “想亲亲。” “好兄弟怎么能接吻呢?”顾皓临笑得很温柔, 语气却淡淡的。 “不管。”说着,森鹿深就在顾皓临唇上咬了下。 顾皓临没躲, 只是抱着他的脸往左边一扭, “那边有人。” 森鹿深吓得立刻躲进顾皓临的怀里,顾皓临唇角勾了勾, 抱着他挡在他了面前。 那个人走过去后,森鹿深的手就伸到了顾皓临的衣服里,他躲避不及,闷哼了声,“小坏蛋。” “亲亲。”森鹿深舔了舔唇, 红润娇嫩,顾皓临看得心猿意马,很快栽了下去, 也没顾得上前几天的矛盾。 过了会儿, 森鹿深有些喘不过气, 掰开顾皓临的脸,他的唇舌还在恋恋不舍地伸着,勾起晶亮的银丝。森鹿深看得脸红, 忙捂住了他的嘴。 顾皓临舌尖便缠上他的指尖儿,“哎呀,你别,有点儿变态了哈。” “不像你,又菜又爱玩儿。”顾皓临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森鹿深噘了噘嘴:“对不起嘛,那天。” 顾皓临凑近了些,故意问道:“哪天?” 森鹿深瞪了一眼,“不就吃饭的时候,陈橙和魏守问起来,我说你是我兄弟嘛,咋了啊,你不是啊?” 顾皓临气极反笑:“咱俩都亲拉丝了,还兄弟呢?” “那咋啦,咱们还经常,睡一起呢。” 顾皓临挑了挑唇角:“行,今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睡一起’。” “哎呀,现在有什么不好嘛?”森鹿深不想再看顾皓临的脸,转而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顾皓临捏着他的脖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的丰功伟绩,一周见七个,五个晚上就拉黑,还有两个微信压根都没给。” “你又和他们不一样。初,初吻都给你了。” “你觉得够?我要的是一辈子。” 森鹿深静静地看着顾皓临,眼神很认真,很真诚,他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挑不出一丝杂质来。 “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嘛,就一点点,好不好?”森鹿深抓着顾皓临的手晃了晃。 顾皓临看着他橙亮透彻如小鹿般的眼睛,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 “我不管什么时间不时间的,你得答应我,你永远是我的。” 回答他的是森鹿深温热的唇舌,这小子学东西倒是快,很快就把他吻得七荤八素。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喘息着。 这几天万里无云,天高远得很,树都褪尽了叶子,露出冬天的萧瑟。这一刻,森鹿深感觉两人就像深远森林里的兽,只能紧紧依偎在一起,抵抗寒冷。 这个时候,森鹿深不免就会想起遥远的小时候,那个曾经像太阳一样出现,最终却变成了天上高悬的明月,只能寄托思念。 森鹿深紧紧搂着顾皓临劲瘦有力的腰,就是他了吗? 十二月初,陈娜在国内举办自己的中式婚礼,邀请了很多熟识的好朋友。森鹿深自然坐主桌,顾皓临也请了假陪他一起。 出发的路上,森鹿深还在问:“你们马上就要冬训了,你的假是怎么请下来的啊?” 顾皓临老神在在地开着车:“钞能力。” “感觉你越来越不务正业了。”森鹿深叹了口气,“不会是我带坏你的吧?” 顾皓临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你,我学体育才是不务正业,将来早晚要接受家族的产业。” “那你为什么还要学体育,你家里人也同意?” 顾皓临想了想,最近两个人碰面就黏糊在一起,光是亲就得亲上半天,还真的没有深入交流这些专业啊,未来的东西。 “我家里挺民主的,对孩子的选择不会多加干涉,至于我为什么学体育,是因为可以锻炼毅力和勇气,面对生活的种种不如意吧。” 森鹿深有一瞬间的沉默,他似乎能从顾皓临的眼睛里感觉到这不是富二代的无病呻吟。 “那你现在如意了嘛?” 顾皓临转过脸,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笑得专注又温柔,“你说呢?” 陈娜在中国的朋友不多,算上相处了短短一年的大学室友,满打满算坐了一桌,不过,陈娜的养父母还是有不少沾亲带故的亲戚,整个宴会总体来说还是很热闹的。 森鹿深坐的这桌算是闹中取静,毕竟坐得都不是很熟悉,也不用敬酒,彼此相安无事地享受美食。 顾皓临正在耐心地帮他剥着一只大龙虾,这时候陈娜来敬酒了。 “欢迎大家来参加我的中式婚礼,敬大家一杯。” 森鹿深心里实打实为陈娜高兴,豪气地干了半杯红酒,喝得有点儿急,末了还是咳出了一些。顾皓临忙拿起餐巾纸替他擦嘴,贴在他耳边骂了句:“你是傻子嘛,呈什么能。笨!” 森鹿深很不服气,“你凶什么啊,在我朋友面前就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看着两人咬起耳朵,陈娜笑吟吟地来到他们身后,“说什么悄悄话呢?” 森鹿深扭脸嗔了陈娜一眼:“没有啦。” “害什么羞啊?”陈娜笑嘻嘻地,“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两个人随即来到了一个会客的包间里,关上门,陈娜就掐着腰指着他问:“从实招来,你俩是不是谈了?” 森鹿深眼神闪了闪,搓着手嘟囔道:“才没有呢。” “骗鬼呢?姐姐的眼睛就是尺,你还想骗我?” “哎呀,就是,还在相处阶段。” 陈娜高兴地抱着森鹿深转了个圈儿,“真的,那我就彻底放心了,你终于能找到一个可以照顾你的人了。” 森鹿深轻叹了口气,“两个男孩子哪有那么容易,说照顾好早呢。” “那也比你以前强,关起门来谁也不让见,怪吓人的。”陈娜撇了撇嘴,“我就说你俩有缘分吧?其实上次,我就觉得那人挺面善的,和你呢也比较有缘分,但总想不起他像谁。今天看到他细心为你剥虾,我忽然想起来,你小时候是不是有个玩伴来着,他是资助人的儿子······” 森鹿深瞬间变了脸色,他直直地看着陈娜,语气极为低沉:“你说什么?” 陈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就是你之前有个很好的玩伴来着。就隐约记得是个资助人的儿子来着,你们玩儿得挺好的。” “你说什么?”森鹿深捂着头,紧蹙着眉头,“那顾皓临他?” 陈娜紧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看我,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你到底觉得顾皓临怎么样?” “就是有点儿像你以前那个玩伴啊,虽然是大人吧,但我总觉得有点儿以前的影子。” 森鹿深捂着头,紧蹙着眉头,神情突然变得很痛苦,“我以前的玩伴?” “你没事儿吧?”陈娜要上前来扶他,森鹿深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我以前的玩伴是谁?” “你不知道嘛?就是以前有个资助人来我们孤儿院做慈善,他们家的儿子啊。我当时比你大,还要上学,只见过你们在一起玩儿,没怎么接触过,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那段时间你总提起他······” 陈娜说着说着才觉出不对劲儿,“你这是怎么了?” “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还,我还真的记不起来了,时间太久远了,又是个小萝卜头,我也不熟······”陈娜话还没说完,森鹿深就直接夺门跑了出去。 等看见顾皓临的时候,他已经快撑不住了,眼泪随时都要落下来。 顾皓临一愣,“你怎么了?” “别说话,跟我来。” 楼道间里,森鹿深紧抱住顾皓临的脖子,哭得泣不成声,“是你嘛?哥,到底是不是你?” 顾皓临想拉开森鹿深,但他抱得实在太紧,有种想要把他糅进自己身体的冲动,只能抬手轻抚他的后背,“到底怎么了,鹿宝?” “孤,孤儿,院,你小时候,有没有,有没有去过孤儿院?” 顾皓临身体一僵,他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拜托林浩查的那件事······ 第49章 男朋友 你坏 电话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顾皓临一错不错地看着森鹿深根本没接的意思。 还是森鹿深没压住心里的忐忑,还是缓一缓,“你, 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你······”顾皓临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从兜里掏出了电话,竟然是林浩打过来的,他神色一怔, 忙接了起来, “喂,林浩。” “喂, 老大, 能听清吗?”林浩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激动。 “能,你说。” “你上次问我的事儿, 我之后找了很多学校的同学,到处打听,有些有了眉目,有些似乎确实没什么人记得了。” “没关系,那孤儿院的事儿?” “这个怎么说呢, 这个有人说记得,但是后来又矢口否认,有的人说好像有点印象, 但再问起细节, 又说记不清了。现在就是你之前有没有去孤儿院做过慈善这件事, 有些似是而非。” 顾皓临的心刚提起来,就凉了半截,他紧抿了抿唇, 声音有些艰涩,“谢了兄弟,不过······” “老大,我知道,你放心,我会继续打听的。” 挂了电话,顾皓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森鹿深,他还是一样的眉目如画,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这么直盯盯地看过来,他真的好想彻底占有,就在这一刻,从来没有过的占有欲。 他想成为他真正的爱人、亲人,陪着他,照顾他,宠着他,爱着他,和他分享生命中所有的事。 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还不能。 “鹿深,我······” 森鹿深垂了垂眼眸,轻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刚才都听见了。” “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吗?” 森鹿深垂下头,插着兜,脚尖脚跟来回点着地,背一下下轻轻靠在墙上。 顾皓临知道,这个时候的森鹿深没法回答他的问题。 “回席上吧,估计陈娜姐还在等我们。” 森鹿深没说话,过了会儿才沉默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从宴会厅出来,走廊上是一排视野开阔的落地窗,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细微白小的雪花在空中飞舞,慢慢落下,地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白。 森鹿深贴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下雪了。” 顾皓临上来揽住他的肩,“嗯,我陪你去房间窝着。” 森鹿深抬起脸冲顾皓临笑了笑:“我们去看看雪吧,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呢。” 大街上的行人寥寥,显得繁华的街道越发寂寥,在等红灯的时候,顾皓临毫无顾忌地抱住了他,他的怀抱很大,很宽,很暖,森鹿深抬头看着越下越大的雪,忽然间明白,原来人在暖和的时候才愿意赏雪呀。 “我其实很讨厌下雪天。” “嗯?”顾皓临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森鹿深低头笑了笑:“就在下雪天,很大很大的雪,也很冷,我妈妈把我丢在了孤儿院门前。” 顾皓临握住他的手一颤,眼睛睁得浑圆,“小鹿······” “如果那个人在的话,他也希望我能勇敢点儿,生活幸福美满吧?顾皓临,我想我爱上你了,”森鹿深伸出手,掌心落了几片雪花,“有你在,雪都变得可爱了。” 说着,他抬起头,眼睛又大又亮,以至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也没有折损他的笑容。 顾皓临顿时红了眼眶,嘴唇颤了颤,“我也爱你,森鹿深。” 昏暗的房间里,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笨重的衣物散落了一地,分开的空隙,森鹿深和顾皓临紧紧地盯着对方,混乱粗重的呼吸交缠,已然分不清谁是谁的。 顾皓临滚热的唇再次贴上来,只是温柔了些,轻舔细吮,唇舌交缠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用力拨动着早就沉沦的心弦。 森鹿深偏偏躲开,仰头抱着顾皓临的脖子换气,“憋,憋死我了。” 顾皓临又追了上来,声音诱哄:“我渡给你。” 又被亲上了,森鹿深轻哼了声,抬手偷袭。 顾皓临果然皱紧眉头闷哼了声,“你干嘛?松手。” 森鹿深笑嘻嘻地:“我现在有责任和义务去关爱他啊。” “别惹火,就你这小身板,准备好再说。”顾皓临眉心还是蹙着,抬手覆上了森鹿深作乱的手。 “嗯~,就想和你做些更亲近的事,男朋友。”森鹿深噘了噘嘴。 顾皓临眉骨压下来,“你叫我什么?” “男朋友啊。” 顾皓临挺直背靠在墙上,仰头笑了笑,又低下头静静地、温柔地看着森鹿深,“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话音刚落,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顾皓临有些讶异地看着森鹿深,就见他勾着眼尾靠上来亲了亲他,“我猜你忍不住了。” 顾皓临闷哼了声,“草,你······” 缓了缓,顾皓临快速握住森鹿深不老实的手,然而,他也不恋战,转头咬住了他身前的小两粒,顾皓临身子一颤,全身的重量几乎全倒在了森鹿深身上。迷离中,顾皓临只能紧抱着他。 “嘿嘿,顾皓临,这下你跑不掉了,只能乖乖是我的。” 顾皓临完全沉溺在森鹿深细柔的吻里,可一个一米九多的大体育生,森鹿深没撑多久,抬起胳膊懒懒地推他。 顾皓临直起汗津津地上身,把人带到怀里:“宝宝,你怎么这么娇,这么快就不行了?” 森鹿深垂着眼皮轻哼了声:“你坏。” 顾皓临最喜欢森鹿深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唇舌再次缠来,刚才的告白让他卸下了浑身的束缚,也没再管森鹿深作乱的手。 可他低估了森鹿深的魅力,也忘记了自己初出茅庐,吻到动情深处,他突然身体一僵,想撤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啊,你······”森鹿深惊呼一声,顾皓临却紧紧地埋在他颈窝里,似乎是不打算抬头了。 回校后的好几天,顾皓临都没怎么抬头,森鹿深笑嘻嘻地逗他,他甚至有些恼。只是亲得久了,顾皓临又赖着他不放,“鹿宝,你信我,我那天真的是太兴奋了,又,又是第一次,男人第一次的话,都很正常的,给我个机会证明自己。” 森鹿深睁着大眼睛,显得特天真:“啊,是吗?为什么我没有?” 顾皓临真是破如防,磨着牙气得眼眶都红了,“森鹿深,你到时候别求我。” 森鹿深笑嘻嘻的:“求你慢一点儿,别急。” “好啊。”顾皓临阴沉沉地一笑,果然抱着他亲了一下午。傍晚吃饭的时候,他的嘴唇都肿了一圈儿,辣都不能吃,森鹿深心里很气,这个男人也太记仇了,但想到顾皓临蓬勃了一下午还没消停的地方,他还是忍了,并且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两个人的时间很甜蜜,也过得很快,森鹿深越来越软萌可爱,让他的心甜到发软,恨不得每天揣在口袋里,几分钟不见都想得慌,然后是一轮轮微信轰炸,搞得森鹿深有些烦他。 顾皓临理直气壮,就是不改。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追到了森鹿深的男人,而且还和他谈了长达一个多月之久。天知道校里校外那些饿狼似的男生嫉妒得每天眼睛都在滴血,他要是不看得严点儿,说不定哪天墙角就被撬了。 只是查手机查得严了,森鹿深就和他闹脾气。 “得了,老顾,你老婆起码还能让你查手机,我家那位现在多问几句都要和我翻脸,你就知足吧?” 顾皓临酒杯在手里轻晃着,“也忘了哪位说的直男在这个圈子里是香饽饽,陈橙被他吃得死死的,一分钟也离不开他。” 秦恺一拍桌子:“靠,咱俩就不用互揭伤疤了吧?没谈上前,想得抓心挠肝,谈了后,又心慌意乱,就怕他被别人拐跑了。这恋爱踏马谈的,真是折腾人啊。” “以前不都是陈橙哄着你吗?” “说到这个就来气,你不知道,他掰弯的直男比他谈得纯1都多,我还哪里敢拿乔啊?” 顾皓临摇头笑了笑。秦恺瞥了他一眼:“不过你每天这么紧张干嘛?我们家陈橙玩得花儿我认了,但你家森大校草可是个出了名的冷美人,也就你得手了,那得多爱你啊?你干嘛也整天紧张兮兮的?” “你不懂。”顾皓临喝掉了酒杯中剩下的酒,朝酒保递过去,“再来一杯。” 临近圣诞节,各大商场、商店。会所都搞很多活动,森鹿深接了很多商演,陪他的时间自然就少,人不在身边,出于热恋期的他心里当然不是滋味儿,总是会不自觉想起那个雪天的告白。 当时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感伤。 森鹿深那个幼时的玩伴到底是谁呢?如果他现在回来了,森鹿深还会那么自然地说出,他和他一样重要吗? 靠,就这个一样重要就够他喝一壶,他想要霸占森鹿深心里的全部,谁都别想再闯进来。 这个时候,林浩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喂,老大。】 【在,你说。】 【我后来又查了查,的确是没有同学知道你之前有没有去过孤儿院的事。毕竟你那时候也就在学校里上了两年就转走了。】 【奥,我知道了。辛苦你,林浩。】顾皓临声音里有些落寞。 【别这么说老大,你先别灰心嘛。我找到了其他线索。】 顾皓临捏着手机的手背一紧,鼓起青筋。【什么!】 【之前是不是有个叫江红的保姆在你们家工作过?】 顾皓临愣了一下,嘴里想要说什么,却半天没蹦出一个字儿。 第50章 我很像渣男吗? 酒量见长 周末, 森鹿深有一场商演,顾皓临送他。 为了约会和出行方便,顾皓临也不管什么低调, 直接把家里的黑色大越野开过来了, 有空就拉着森鹿深出去玩儿,当然还有点儿别的情趣。 第一次之后,森鹿深抱着他的头扭他的耳朵:“我就知道你的高冷沉稳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开这么骚的车, 干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顾皓临一点儿也不害臊, 用头顶开他的胳膊,嘴霸气地一张一合, 有力地横扫他的口腔, 直到森鹿深没兜住,亮晶晶的水线蔓延了整个脖颈。 他使劲儿捶着他的背, “顾皓临,你混蛋。” 顾皓临鼻梁磨着他的鼻尖儿,“只对你混蛋,老婆。” 照例又在车上吻了好久,顾皓临还是舍不得放开他, 亲不到就一直磨顶他的鼻梁。 “再等会儿。” 森鹿深痒的发笑:“你属年糕的啊?” “嗯,小鹿牌的。” “好啦,我真的要走了。”森鹿深轻轻揉捏着顾皓临的耳垂, 哄着。 “不去行不行, 老公养你。” “你本来就应该养我。好啦, 就算我这周不接商演,那你也要训练不是?” 顾皓临撇了撇嘴:“我可以请假。” 森鹿深故作冷脸:“我可不喜欢坏学生。” “那下周不许接了,我带你去溜冰。” “好。” “要结束了提前给我打电话, 我来接你。” “好。” “一定要提前!” 森鹿深一把扭过顾皓临的脸,直接开了车门下去,顾皓临又追出来,从后面抱住他晃荡着:“眼睛管好了,不准四处乱看,听到没,还有,我来接你的时候,要查你的手机。” 森鹿深只觉得好笑:“喂,你好歹是景大赫赫有名的冰山校草,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校草,我是你的宝宝。” 森鹿深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推开顾皓临溜了。 今晚工作的地方是在一家咖啡厅,环境优雅,来往的宾客看着都很光鲜,餐厅老板说话也客客气气的,就是唱一些小众高雅,旋律温柔浪漫的法式美声歌曲。 这个森鹿深提前做了功课,几首曲子都练得不错,演唱间隙,甚至有人朝他微微鼓了鼓掌示意。 到了约定的演出时间,咖啡厅老板走过来不吝赞美,提出再加演一个小时。 森鹿深看了看表,想着顾皓临一会儿又该闹了,便只答应了半个小时。 消息刚发出去,顾皓临一堆翻白眼生气的表情包就轰炸了过来。 森鹿深看得直笑,这个男人真是绝了,以前发信息只会嗯,不行,好的往外蹦词语,现在一水儿表情包在屏幕里撒泼打滚儿,用的比他还溜。 演出完,森鹿深正在收拾包,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矜贵优雅的男人过来搭讪。 他原本想敷衍下就过去了,没想到男人还挺懂音乐,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坐到了座位上,还点了两杯咖啡。 侍应生端着咖啡上来时不小心洒了,污了森鹿深半边衣服。侍应生在一旁忙不迭地道歉,森鹿深正应付着,没注意到男人亲自走过来替他擦起了衣服,直到抬起了他的手,握着纸巾覆上了他的手。 森鹿深还没等反应,顾皓临就黑着脸杀了过来。 “拿开你的脏手!” 他毫不客气地拽着男人的胳膊推到了一边。 那男人有些狼狈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你干什么?” 顾皓临立刻撸起袖子,揪住那人的衣领,“揍你!” “顾皓临!” 顿了顿,顾皓临拧眉瞪了森鹿深一眼,“一会儿再收拾你。” 森鹿深蹙眉叹了口气,“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顾皓临脸色铁青,重重地哼了几口气,一把推开男人,拉着他的胳膊就走。 一把把人塞进车里,顾皓临大跨步坐到驾驶位上,用力甩上车门,扭过脖子就质问道:“森鹿深,你自己算算这个月第几次了?” 森鹿深耷着眼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个人就是个音乐发烧友,和我多聊了会儿音乐,你干嘛呢?” “还我干嘛呢,他都牵你手了!” “他在帮我擦咖啡!” “森鹿深,你再狡辩,我真的生气了!”顾皓临脖子上的青筋狠扭,微微颤动着。 森鹿深只好举手投降,“行行行,我错了行吧?” “你每次都错了,你改了吗?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森鹿深无力地翻了翻眼皮,谁来告诉他,一个好好的威猛爷们儿直男攻怎么比小作精还作了? “我怎么不在乎你了?” “你看看我给你发了几条信息,打了几个电话?你手机拿着是板砖的吗?” “啊?”森鹿深忙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几个来自顾皓临的未接,“那个什么,我工作的时候手机静音了。” “工作有我重要吗?我对你来说是不是最重要的?” 森鹿深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回任何人的电话和消息都有些不及时,平时又忙,看到了想起来才回,顾皓临为此闹了不少别扭。不过,这个时候,都算是他错了,他也愿意哄他:“当然是最重要的了。” 顾皓临凝黑的视线扫过来:“那你和我睡觉的时候还抱着那个抱枕干嘛?” 森鹿深唰地变了脸色:“顾皓临,你别太过分啊!” 才喝了几杯,森鹿深就有些大舌头了,“你说我就长得这么像渣男吗?让他那样没安全感,动不动就找我吵,烦死了。” 陈橙撇了撇嘴,“就你这祸乱众生的小模样儿,有哪个男人稳得住?” “其实也不是,我们一开始挺好的,就这几天。” “那你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了?”陈橙勾着唇角,眼睛滴溜溜地转。 “什么叫我对不起他啊,是他对不起我。我那天就睡觉嘛,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看我抱枕不顺眼想给我抽出来,一用力,给我耳朵扯掉了。我,我当然生气啊,就,就骂了他几句。从那天就不依不饶了,真是小气。” 陈橙和魏守听完,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两个人多少是知道些那个抱枕的来由。陈橙先撇了撇嘴:“不是你都有暖床的的了,还抱着那玩意儿?不嫌埋汰啊?” “去你的,那是我的宝贝。” 魏守干了杯中的酒,叹了口气,故作深情地问了句:“你还是没放下那个人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人现在突然出现在你眼前,顾皓临会怎么想?” “他,他能怎么想啊。我,和那个人,我们那个时候多小啊。”森鹿深蹙着眉,抿着唇说道。 “你们两个刚开始谈嘛,他肯定希望成为你心中最重要、最独特的那个啊。可你呢,整天就像揣着个白月光似的,他吃醋不正常?”陈橙点着他的脑门儿说道。 “可我······” 怎么连小孩儿的醋都吃啊。森鹿深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不过很快,他开始想那天爱上顾皓临的原因,的确是被顾皓临感动了,但还没感动到让他放弃过去的地步。 比如,他现在还会紧抱着那个抱枕睡觉,珍藏着无数本《小王子》——曾经,他和他最喜欢读的一本书。 他会很介意吗?很没有安全感吗? 脑海中唰地一下,森鹿深怔愣着,安全感,安全感······他喃喃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儿。 “你们说,我现在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是不是也很缺乏安全感?” 魏守和陈橙又对视了一眼,都摇头笑了笑,从两边分别和他碰了杯。 “酒量见长了啊。”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50-60 第51章 读作直男 写作只喜欢男的 “你说这生活啊, 有时候比电影还戏剧化。特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偏不来,不想要的时候躲都躲不掉。” 艺术团排练间隙,秦凯懒洋洋地把玩着手机和顾皓临吐槽。 顾皓临瞥了他一眼:“我倒是瞧你有几分得意。” 秦铠瘪了瘪嘴:“说话别这么噎人啊, 我也没办法嘛。诺, ”说着,他拿出手机递到顾皓临面前,屏幕上是一张女生的照片,清纯又甜美, 是他的理想型。 顾皓临蹙了下眉头:“你小子, 日子过得好好的,找事儿?” “你以为我想啊?就前几天误加的, 大一的学妹, 想进艺术团,咨询点儿事。没想到问着问着, 突然给我打直球,我当机立断给删了。没想到反而缠得越来越紧。”秦凯耸了耸肩。 “早删了,照片还留着,你自己信吗?” 秦铠啧了几声,“这不留着给宿舍那来俩货炫耀来着嘛, 他们又不知道我和陈橙处上了。” “你最好是。”顾皓临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儿后悔,我这一纯爷们儿怎么就爱上另一个爷们儿了?不过现在嘛······”说着, 他赶紧把妹子的那张照片给删了, “有点儿欲罢不能了。” 秦铠收起手机笑嘻嘻地看着顾皓临, “不过说起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弯的?” 顾皓临慢慢眨了下眼皮,神色变得深了些, 他唇微微动着,就是不出声儿。 秦铠耐不住性子,“那让我猜猜。是不是那次漫展?” “漫展?”顾皓临蹙了下眉头。 “对啊!”秦凯说着又掏出手机,从相册里点出一张照片,赫然是森鹿深之前在漫展上的蜘蛛精造型。“就上次你忘了,遇到一个令人群轰动的coser,我印象特别深刻,那天从陈橙的手机里看到,才认出,是咱们森大校草啊。” “所以呢?”顾皓临耐着性子瞥了秦凯一眼。 “这还不明显嘛?你那天是不是早就认出森大校草了?一定是,要不然怎么看直眼了,一脸痴汉样儿。还有,还有,就是从那天开始,你俩关系不一般了。” “无聊。”顾皓临冷淡地垂了垂眼皮就要走。 秦铠一下横在顾皓临面前,“怎么,被我说中了?想溜?我就说嘛,老大你到底还是最闷骚,读作直男,写作只喜欢男的。不过嘛,森大校草他······” 排练室内,森鹿深看看表,才下午五点半,按照以往,现在解散休息有点早了。 他抬头掠过门口的储物柜,想到包里的东西,排练的心思怎么也提不起来。 现在结束,等到达餐厅的话也得六点半,万一路上堵车的话,就得七点多。临近年关,他的商演很多,两个人好长时间没正式约会了,他今晚要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呢。 想到这里,森鹿深环视了一圈儿,问旁边的陈橙,“秦铠和顾皓临呢?” 陈橙游戏打得正嗨,连头也没抬,“估计出去散烟了,在楼梯间吧,你去找找?” “嗯,行,等回来咱们就结束吧。” 陈橙闻言抬起一只手伸了个懒腰,“行,正好我也累了。” 楼梯转角处,两人果然在散烟,森鹿深微微一笑,正要迈下台阶,就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声。 那句话后,他静静地看着顾皓临,浑身淡淡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似乎并不觉的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 可是,秦铠后面的话,他却听不到了······ “你以为我是你,下半身先行?一个吻,就被陈橙轻松勾到手了。” 秦铠很不服气,“说得你跟多高尚似的,那你倒是说说,你和森大校草是什么时候······” 这时候楼梯间的门被哐当一声带上,顾皓临视线飞快地掠过去,只捕捉到一片衣角,楼道里有些昏暗,并没有看清。 第52章 你小子······ 想干嘛?…… “小鹿宝贝, 这么不乖,怎么没等我就走了?”顾皓临看着不远处的红灯,语气含了些急躁。 两个人好久没约会了, 这次好不容易等来森鹿深主动约他, 可人却早走了。 森鹿深冷淡地嗯了声:“提前给你准备个惊喜啊。” 顾皓临笑了笑:“什么日子啊,要给我准备惊喜?” 森鹿深拿开手机冷笑了声:“好日子,大好的日子。” “小鹿宝贝真好,mua, 我一会儿就到。”说完, 他一脚油门儿,掠过了好几辆车, 飞驰而去。 酒店包间里, 森鹿深看着镜中妩媚精致的脸,他拿着眉笔轻轻描画着细黑的眉, 烈焰似的颜色似乎在他唇上点燃。 只是那双眼睛,是浓得化不开的冰冷,最后给整张脸涂上了一层致命般的魅惑。 到了餐厅约定好的位子,还没见到森鹿深,顾皓临心里空落落的, 百无聊赖,手机在手里转出了花儿,还是忍不住想打个电话过去。 想了想, 还是改成发了条语音, “鹿宝去哪儿啦, 怎么没见人呢?” 发完后,他抿了抿唇,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黏人,白天视线跟着他转,晚上梦里还是他。 几分钟不见,心里就有些烦躁,慢慢酸酸涩涩,可一想到他的笑脸,心里开始泛起甜来。 叮咚一声,手机里传来消息,顾皓临忙点开一看,屏幕上写着,【抬头。】 他还没得及动作,就听到远远近近地传来一片吸气声,无一例外都是男人的。 顾皓临忙不迭的一抬眼,直接屏住了呼吸:森鹿深穿了一件流畅修长的女式黑色大衣,里面是一件长及小腿的黑色蕾丝吊带裙,胸口的皮肤白滑如瓷,在灯光下映出一种腻软的光。脚踩一双尖头浅口黑色高跟鞋,行走间,全身黑带来一种神秘的魅惑,蓬松倦懒的大波浪和那截柔韧似柳的腰甜美又俏皮。 四面八方的眼球恨不得飞过来黏在他身上,被顾皓临一个侧身全挡了回去。 “你干嘛穿成这样?”顾皓临瞪了他一眼,嗔怪的语调,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被男人揽着腰坐在了内侧,顾皓临揽着他的肩膀,死死地堵在外侧,餐厅内环视一圈儿,杀灭了不少觊觎的视线。 回头一看,老婆正在懒懒脱大衣,他大手蓦地覆上去紧紧按住:“不准脱!” 森鹿深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会儿就热了。” 顾皓临蛮不讲理:“那就一会儿再说。” 森鹿深懒得搭理他,抽出手继续脱,顾皓临一把扣住他的手,指根处粗糙的茧子磨得他手背一阵痒意。 “我管不了你了是吧?”顾皓临声音里带了丝薄怒。 “你凶我?”森鹿深轻咬着下唇,有些委屈。 顾皓临微侧了下脸,眼角余光又看到一些不老实的视线,他狠瞪了几眼过去,随即直直地盯着森鹿深,微蹙着眉,声音又闷又低,“对,怎么了?你穿成这样,想气死我?” 森鹿深手轻搭在他的大月退上,凑近他的耳廓,声音沙沙哑哑的:“可这是人家给你的惊喜嘛,不喜欢吗? 顾皓临浑身明显僵了僵,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自然:“有,有惊,无喜。” “什么嘛?”森鹿深有些不满地揪住了他的耳朵。 顾皓临握住他的指尖吻了吻,轻舒了口气,“既然是给我的惊喜,就应该只给我看。” 男人眼里还是有些幽怨,森鹿深轻勾了下唇角,“我刚才在酒店开好了房间奥,就是在那里画完妆过来的。” 顾皓临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你,你,你今天还是先吃饭吧?点餐点餐,喜欢吃什么?”说着,他拿过菜单,看得出来,手还在微微颤抖。 森鹿深轻抬月腿,搭在他的腿上,鞋子细长的根有有意无意地撩在他劲石更的小腿腹上。 “想吃老公,”他听到顾皓临“嘶”地吸了一大口凉气,“嘻嘻,点的菜。” 顾皓临侧脸看他,压低了眉眼,“你今晚最好一直这么皮。”说着,他抬手在他月要窝紧紧捏了把。 森鹿深眼神淡淡地看着顾皓临剥虾,他修长的手指劲硬有力,随着动作青筋浮动,是一双很有男人味儿的手。此刻,十分耐心细致地剥着虾壳,红色鲜亮的虾油顺着指尖蜿蜒到指根上······ 男人的眼神也落在红嫩的虾肉上,专注且温柔,倒是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森鹿深苦涩地挑了挑唇角,人是最不能用眼看的,用心的话,他却早就千疮百孔······ “来,鹿宝。” “嗯。”森鹿深听话地张嘴吞下了肥厚紧实的虾仁儿,他最喜欢的一道菜——油焖大虾,现在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好吃吗?”顾皓临在他侧脸亲了口,静静地看着他。 “嗯。” 顾皓临微蹙了下眉,“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有些不高兴?” “哪有?”森鹿深撩了下头发,抬腿搭在了顾皓临的腿上,“还想吃。” 微抿了抿唇,顾皓临点着头,微微并拢双腿蹭了蹭森鹿深的。 森鹿深脸色冷淡了些,下巴靠在了顾皓临的肩膀上,攀上他的胳膊绕了绕,“老公辛苦了。” 顾皓临头挨了挨森鹿深的,声音很温柔:“鹿宝最招人疼,怎么会辛苦?” “是吗?那让我检查一下,老公的腹肌最近怎么样。” “干嘛突然······”顾皓临躲着笑了笑:“别······” 森鹿深往顾皓临的脖颈上凑近了些,吹了口气:“嗯~~~就要。” 顾皓临笑着低下头亲上了森鹿深的唇,却被咬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红:“什么时候这么调皮了?” 森鹿深笑笑没说话,在顾皓临又拿了只虾要剥时,他腿又往前靠了靠。 顾皓临后背一僵,眼睁圆了些:“你小子······想干嘛?” 第53章 弄疼你了? 到此为止吧! 天公作美,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外面又下起了大雪。 很自然的,他拉着顾皓临去了酒店。 透过车窗, 可以看到外面鹅毛似的大雪。很好, 森鹿深脸贴在车窗上,眼神冷淡中透着丝疲倦,这样的大雪后,就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房间里很温暖, 还带着玫瑰的香气。 森鹿深很自然地褪去大衣, 流出光洁平滑的肩膀,短黄色的灯光倾斜而下, 像是晕染上一层薄薄的纱。 他轻轻勾住顾皓临的脖颈, 依靠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脸。 “有点儿冷, 宝宝。” 男人很明显地深深地咽了口唾沫,滚动的声音清晰入耳。 “那,那你还脱掉大衣。”顾皓临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森鹿深抬指轻轻剐蹭着他突立的喉结,“老公难道不喜欢嘛?” 顾皓临眼眸轻垂,少年原本清丽纯澈的双眸眼尾勾翘, 在光影中迤逦颤动,带起一片旖旎。 他觉得口更渴了。 抬手拂过他轻嫩地脸颊,抚上他顺滑的黑发, 慢慢地沉浸里面去。 他忽然想起之前那些荒唐的梦里, 森鹿深就像现在这样紧紧地黏着他、勾着他······ 身体里的洪流顿时势不可挡, 朝他汹涌突立而去。 森鹿深轻笑一声,“顾皓临,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顾皓临眼神晦暗如墨, 他大手扣住他脑后的头发,声音冷硬了些:“你说呢?”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还对我冷冰冰呢。” 森鹿深低着顾皓临的胸膛,有些意味不明地说。 “整个人都给你了,还和我翻旧账呢?” “那你的心呢?”森鹿深说着,抓在了他的胸口,手指用力地抠着,似乎想要挖出来看看。 顾皓临顺势脱掉了黑色卫衣,露出精赤的上身,他轻轻抚摸着森鹿深的手背,“你可以用你的心听一听,它的声音。” “唔······” 森鹿深没有照做,微微一踮脚,吻住了顾皓临的唇,他能明显感受到男人肌肉瞬间的僵硬,以及随之而来的疯狂颤动,很快,他就丧失了自我,被他紧紧挤靠在怀里······ 他睁开眼,看到了顾皓临皱紧的眉头和太阳穴上鼓动的青筋,充满着汹涌的力量和情欲,以及男人野性的低吟和轻吼······ 什么是爱呢?生活中点点滴滴,静水流深,似乎很难清除地说明。 于是,有人把所有的情感倾注在了两个人最热烈亲密的时候。 亦如现在。 他的坦诚,他的痴迷,他的癫狂,在这一刻如山洪暴发······· 可森鹿深知道,等不到天明,再炽热的亲吻,再缠绵的情话,就会在冬日的大雪天里渐渐失去温度。 渐渐失去温度的还有他的眼睛,森鹿深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假发,在顾皓临流连他脖颈时,用力地搓乱了脸上的妆容。 声音艰涩到几乎难以开口,“顾皓临!” 顿了会儿,顾皓临才从颤栗的晕眩中慢慢回过神,他看着眼前小丑脸似的森鹿深,轻轻勾了下唇角,抚上他的脸,蹭着他的鼻尖儿调笑:“怎么了,老公这样猛,你还分心?” 森鹿深冷笑一声:“顾皓临,分心的人是你吧?” 顾皓临微微愣了下,轻揉着森鹿深的耳垂:“弄疼你了,生气?” 眼泪顿时不争气地流下,森鹿深却是面无表情地直盯盯地看着顾皓临,一字一句地说道:“对,疼死了,心,痛死了。” 这才觉出不对,顾皓临蹙了下眉,忙刮去他脸颊的泪水,“你,怎么了?” 森鹿深一把推开他,“顾皓临,我们到此为止吧!” 第54章 我很乖的 主人,别丢下我,好吗? 晚上的商演提早结束, 森鹿深难得心情好了些,一个人去市中心购物广场的咖啡厅里点了份甜品,一口甜, 一口苦涩。 高楼下看城市的霓虹闪烁, 有种迷幻的繁华感。 这样,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走近楼道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 想转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索性站在原地没有动, 很快,他又想, 自己为什么要逃? 顾皓临丢掉烟头, 径直踩过,慢慢走过来。 他穿着一身黑, 黑色卫衣帽子扣在头上,衣服褶皱很多,下巴上的青黑色胡须也很浓密,让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憔悴。 顾皓临垂眸吸了吸通红的鼻翼,看样子, 似乎是等了很久。 “回来了。” 森鹿深原本想问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这儿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有些抬举他了。以往, 他对这样的骚扰直接选择忽视, 索性那些所谓的追求者, 闹着闹着也就算了。 没说话,掠过他,森鹿深淡然地往前走, 顾皓临忙跟在他身旁,“小鹿,我等了你一晚上了。” 森鹿深还是没说话,下一刻,顾皓临紧握住了他的手。 “嘶~~~”被冻得打了个激灵,森鹿深嗔怨地瞪了顾皓临一眼,他忙松开了手,脸色惨淡,“对,对不起。” 不想那股凉意深入表里,森鹿深低头顿了顿,到底没再管顾皓临。 没想到他很自来熟地就进了屋,然后站在门口不动了。 森鹿深看着自己擦得锃光瓦亮的地面,嫌弃地回头瞥了他一眼:“给我换鞋再进来。”说着,他扔给他一双拖鞋。 顾皓临面上一松,脱了鞋,却露出一黑一灰两只款式不一样的篮球袜。 森鹿深忙鼻子瞪了顾皓临一眼:“你不会没洗脚吧?” 他后悔了,顾皓临怎么便这么邋遢了? “没,我,我洗了。” 要不是知道顾皓临以前的生活习惯,森鹿深真的会一脚把他踹出去。 “懒得搭理你。” 顾皓临有些委屈地换上鞋,跟着他来到了客厅。 森鹿深看到了他不断搓弄的手,也是通红一片,他轻叹了口气,走到茶吧机前准备烧水,顾皓临却抢先过来,“我来吧?” 森鹿深扫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你是客人,我来。” 顾皓临大手握在了壶柄上,声音闷闷的,很没有底气,但硬吞吞的:“我不是客人,我是你老公。” 森鹿深气笑了:“冻傻了吧你?我们都分手了。” 顾皓临眼眶红了红,声音清朗了些:“那是你单方面的意愿,我还没同意。” 森鹿深懒得管他:“你愿意烧就烧吧,喝完了赶紧滚,我还要睡觉。” 顾皓临很快烧好了水,贴心地替他倒上,然后坐在他一边,抱着水杯,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森鹿深越看越别扭,他烦躁地掀了下眼皮:“你不嫌烫啊?” 顾皓临垂着头,声音闷闷的:“你关心我就不烫。” “神经病,谁关心你了?””那你为什么让我进来,是不是知道今天零下12度?” “滚。”森鹿深没好气地瞥了顾皓临一眼。 “今天预报有雪。” “我管你!” “好,那我就在雪里等你。” 顾皓临这时候抬起头,目光湿润地看着森鹿深,森鹿深毫不客气地瞪过去。 男人的脸棱角分明,不笑不说话的时候,有些凶,现在却满是破碎感,像只绝望的狼狗。 真踏马狗。 真是服了,森鹿深气呼呼地鼓着腮,到底还是别过了头去,“好好好,那咱们今天就说清楚,我们两个不可能了。” “那你倒是说清楚啊。” 顾皓临重重地呼了口气,眼泪轰然落下。 森鹿深看着他倔强咬唇,红着眼眶落泪的样子,心里莫名也有些不好受。 “别玩儿不起好吗?” 顾皓临表情有些痛苦地看着森鹿深:“玩儿?难道你真像秦恺他们说的那样,和我只是玩玩儿?” 森鹿深撇了撇嘴:“你还不是一样?” “我什么时候一样了?”顾皓临的眼眶更红了,眼白里的血丝翻涌。 “一不一样你心里最清楚,多说无益。”森鹿深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推,准备让顾皓临自生自灭。 顾皓临却突然拉住了森鹿深的手,“玩儿就玩儿,我认了,别不理我好吗?” 森鹿深仰天叹了口气,正要甩开他的手,没想到人直接跪在他面前,抱住了他的腿,仰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我很乖的,真的,主人,别丢下我,好吗?我会很可怜的。” “你不至于吧?顾皓临。我是不是得给你颁个影帝?”森鹿深抚了抚额头,演戏还把自己演入戏了。 顾皓临头埋在森鹿深的腿上,呜咽着哭了起来,“小鹿,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了······” 森鹿深以前那些烂桃花,也不过仅限于商演认识,微信列表好友,还有陈橙给介绍的。几乎是没接触几天就上赶着要追他,合眼缘的他就多说几句话,不合眼缘的,最后连个好友申请都没通过。 顾皓临还真是,他接触最深,也是唯一一个转正了男朋友。 正是因为了解,看着刚认识那会儿高冷痞厉的男人此刻竟然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涕泗横流,他多少也有些茫然了。 第55章 发烧了 狗男人发“烧”了 森鹿深没再管顾皓临, 他像往常一样正常卸妆、洗澡,要吹头发的时候,顾皓临走了过来说要帮忙。 他想拒绝, 但真的有些累,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打了两个哈欠,森鹿深摆了摆手,随便他。 顾皓临的手很温柔,轻轻揉弄着他的头发, 吹风机的风力和温度刚刚合适, 让他眼皮子越来越沉重。 可躺到床上迷糊了一阵,森鹿深的眼睛又慢慢地睁开, 睡意一点点褪去, 他对顾皓临的依赖和信任已经这么深了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儿出来找水喝,客厅里空无一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朝餐桌看去,也是空空荡荡的。 心里有些莫名地失落, 他走了吗? 溜到客卧,他斟酌再三,敲了下门, 没有回应, 又敲了几下, 心中有些烦躁了。 背过身去,他咬了咬唇,心里有股邪火儿, 这时门响了,他转身,就看到顾皓临面色苍白地倚在门框,虚弱得眼神都发飘了。 “早,早啊,鹿宝。” 森鹿深紧皱了下眉,“你,不会发烧了吧?” 顾皓临抬起沉重的胳膊,还没放到额头上,身体就轰然倒了过来。 “哎!你,我去,重死了!哎,你······”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顾皓临送到小区附近的小诊所,高烧40度。森鹿深一边在病床边削着苹果,一边低声骂道:“还是体育生呢,比林黛玉还娇弱。” 顾皓临委屈巴巴地攥着他的衣角,“那你多疼疼我。” 森鹿深瞪了他一眼:“去你的,别蹬鼻子上脸啊。” “本来就是,我们还没分手。” “得得得,你发烧烧糊涂了,我不和你计较。”说着,他就把削好的苹果直接塞到了顾皓临的嘴巴里。 顾皓临缓缓地拿着苹果,艰难地咬了口,眼圈就红了,直盯盯地看着森鹿深。 他别过头去,挪开视线,没想到隔壁床小孩儿输着液还不老实,朝他脸上丢了好几个橘子。 他有些懵,身后却响起顾皓临的爆喝,“谁家的熊孩子,找死啊!” 熊孩子愣了愣,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那家老大妈登时就来火儿了:“你吼什么吼啊,他只是个孩子,你做大人的就不能让让他啊?” 顾皓临本就长得凶,这下眉毛倒竖,毫不客气,“你孩子又不是我孩子,我凭什么惯着他?我欠你的?踏马手再犯贱,老子直接给你剁了,听见没!” 老大妈一听这话,立刻掐腰拧眉切换战斗状态,可是孙子哭得撕心裂肺,吵着要换床位,后方失火,大妈顿时六神无主去哄孩子了。 顾皓临懒得搭理别人的眼光,抬手抚了抚森鹿深被砸到地地方:“疼吗?” 森鹿深不自然地咳了下:“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皓临一听这话,竟然崛起了嘴:“那你是嫌弃我刚才和一个小孩子无理取闹了?” “我哪里这样说了?”森鹿深气极反笑。 顾皓临什么也没说,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森鹿深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真是服了,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儿啊?鬼上身了吧?他还没怪他借题发挥,装得跟林黛玉似的呢。刚才那一嗓子,喊得他恍惚间看见了太奶,他说他什么了? 冬天,小诊所里注定人满为患,又是下午,换床是不可能的。可那小孩儿哪里肯罢休,看着顾皓临就哭,那大妈也被逼得没办法了,就好声好气地和森鹿深商量,看看他们大人能不能换下位置,毕竟可以坐在座椅上也能输完液的。 森鹿深不由得也有些生气,怪不得教出这样的熊孩子。可周围的人也被熊孩子的哭声折腾得有些火气,跟着大妈一起劝起来。 顾皓临可不吃亏,挨个儿瞪了回去,语气狠厉地要砍人:“我看今天谁能挪我床!” “我!收拾收拾,回家!” 森鹿深把剩下的药瓶装好,带着顾皓临回了家。 客卧是在北面,他租的这个房子的暖气并不是很好,于是,只好把顾皓临安顿在了自己这间朝阳的卧室。 顾皓临老自在地窝在森鹿深的被窝里,脸色红润起来,“老婆的被窝香香。” “在胡说把你丢外边儿。”森鹿深没好气道。 顾皓临顺杆儿往上爬,拉着森鹿深的手:“我猜你舍不得,你连诊所都舍不得让我待,才不会把我赶出去呢。” 森鹿深也是到今天才知道顾皓临真是够赖皮的,比他以往任何的暧昧对象都要赖皮。 他索性起身要走,却被顾皓临拉住:“你去哪儿?” 森鹿深恶毒地瞥了顾皓临一眼:“给你做大郎药。” 顾皓临拉着他不肯放手:“别走,我不饿,你陪陪我好吗?” 森鹿深一把甩开他的手,才怪,惯着他了? 走到客厅,看着没用过几次的厨房,森鹿深掏出手机准备点个外卖,单都下好了,他忽然犹豫起来。 罢了,说起来,目前为止,顾皓临也没有做他特别讨厌的事儿,他也不必做得太过分。 更何况病人吃点儿白粥小菜就很好,他也不吝啬自己仅有的厨艺。 一锅粥,顾皓临酣畅淋漓地吃了个干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是彻底恢复了。 这时候,吊瓶还剩一瓶就输完。 他洗完碗,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看书,顾皓临也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会儿,他轻拍了拍床:“要不我搂你睡一会儿吧?” 森鹿深忽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子:“你说什么?” 顾皓临指了指头顶的吊瓶:“还剩个底子,你别盯了,睡一会儿。” “前面那句。”森鹿深面色有些冷。 顾皓临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拔了针后,森鹿深又给顾皓临量了□□温,已经37度5了,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很不好说话地瞪了顾皓临一眼:“最多再收留你到晚上,吃完晚饭你就回学校。” 顾皓临微微噘了下嘴:“今天天这么冷,我回去的话要再感冒了怎么办?” “跟我有什么关系?”森鹿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走到小沙发上披上了毯子,准备眯一会儿。 卧室的阳光是最舒服的,他昨晚没睡好,眼下还真有点儿困了。 第56章 发现了秘密 找到线索了 醒来的时候, 卧室里已经完全黑了。 森鹿深好不容易顶开眼皮,又沉了下去,他使劲儿想翻个身, 却受到了一个烫热又硬实的物件。 过了几秒钟, 他眼皮子倒是顺利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突立的喉结,正在缓缓地动着。 他皱眉直起身打开了台灯,一直有力的胳膊揽住他的腰, 整个身体又贴上了来, 一层硬硬的布料在他背后蹭了蹭,回过头一看, 顾皓临正戴着口罩在他背后蹭。 他一巴掌打过去, 顾皓临就醒了,抚着头哼了几下, 有些不悦:“你干嘛?” 森鹿深抱着胳膊瞪他:“还我干嘛?你现在干嘛?” 顾皓临抬眼看着森鹿深光洁柔腻的皮肤,忽地又抱上来。 “老婆,你都半个月没理我了,让我抱抱嘛。” 森鹿深揪住顾皓临的耳朵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两个分手了?” 顾皓临头靠在他的颈窝里,死死环住他的腰, 大腿也压在他的腿上:“我说了,我没同意,不算。” “那你也不能脱我衣服让我和你一起睡吧?不觉得太没有边界感了嘛?” 顾皓临理直气壮:“你是我老婆, 为什么不能?” 森鹿深一巴掌打在顾皓临背上, “啪”地一声响。 “滚!” 卧室里顿时沉默了几秒钟, 森鹿深感觉顾皓临的身体僵住了,变得很硬很硬,硬到似乎没有了生机。 沉默越来越长, 森鹿深咬了咬唇推了他下:“喂,别装死啊。” 回答他的是一生啜泣,他诧异地转过脸,就看到顾皓临眼眶红红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紧咬着唇烦躁地呼了一口气,又来! “你对我就这么狠心嘛?你知道我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吗?你一句话不说就和我分手,把我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让我找也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难受,简直痛不欲生!” 顾皓临说着,径直躺在床上摆烂,哭得稀里哗啦。 森鹿深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没忍住去拉开口罩,就看到他太伤心而颤抖不停的唇,只好又给他拉上。 只是过了很久,顾皓临的哭声也没有停止。森鹿深顿时变得心烦意乱,他只好又给他一脚:“你还是男人嘛,哭什么哭?” 顾皓临委屈地背过身去,压抑着哭。 森鹿深简直拿他没办法。 他索性关了灯让房间重新归于黑暗,好掩盖他并不平静的心,以及有可能会暴露在脸上的蛛丝马迹。 睡了一下午,神经格外清醒,顾皓临的啜泣声还在继续,他翻来覆去的,真的是种天大的折磨。 就在他忍无可忍地时候,顾皓临忽然又贴了上来,把他抱得很紧很紧。两人肌肤相贴,柔腻滚热得森鹿深忽地打了个颤。 “你说我有错那我就有错,我会改的,真的,不分手,别赶我走好不好?真的,没有你,我会死的。求你了。” 顾皓临的声音沙哑,压抑,透着浓浓的委屈。 森鹿深觉得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他想不到顾皓临还是这样的人。 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心中的弦就这样被一根根吹崩掉了。 总不能这样的天气还把病人给推出去吧?本来就发烧这件事儿,他还想耍心机赖上自己呢?到时候要是真病了,那不就更难缠了? 但他可不会答应,“快睡吧你,我只收留你这一个晚上啊,明天我还得上课呢。” 顾皓临止住了哭声,闷闷地嗯了嗯,抱着他又贴紧了几分。 森鹿深拍拍他的手,没用,他气的咬唇呼气,也翻过身,大喇喇地抱住了他,哼,占便宜是吧?那他也不能吃亏。 抱吧,抱吧,他这几天也觉得降温家里的抱枕不好用呢。 没想到顾皓临得寸进尺,轻抚着他的背,亲他的耳垂,“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也想我了,我抱你睡,老婆。” 真无耻!森鹿深气的狠狠捶在顾皓临后背上,这狗男人却终于笑起来,“老婆,使点儿劲儿,才舒服。”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皓临竟然很乖地不见了。森鹿深看着空空荡荡的卧室,忽然身上懒洋洋的,周一上午没有课,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赖起了床。 在床上躺着发了会儿呆,他并没有感到特别闲适与安宁,左右翻了个身后,他摸过床头的手机在群里吼了嗓子:“到底是谁出卖了我,顾皓临找过来了。” 魏守和陈橙顿时发过来坏笑的表情包,陈橙尤其过分:“那有没有上演什么霸道校草强制爱的刺激戏码?” 森鹿深气的直接发语音:“陈橙,你好日子过够了是吗?我看就是你,你和秦恺狼狈为奸,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陈橙发了个撇嘴表情包过来:“哎,这可不赖我啊,谁让你家顾皓临像个特工007似的,我家那头猪怎么能玩儿得过他?不过话说回来,哥们儿我也是真想问问,你到底和顾皓临怎么了,我们也是一头雾水啊。” 魏守忙发了个条信息过来:“附议。” 森鹿深把手机摔在床上,气个半死,都是些什么人啊。算了,说再多他们也不懂,只是,顾皓临会懂吗? 发了半天呆,森鹿深脾气越来越拧巴,哼,他要是懂的话就不会上演昨天那一出。 酒吧后昏暗的街巷里,顾皓临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眼神中满是恐惧的李铮,眯了下眼,深吸了口烟。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李铮是个聪明人,思来想去,他和顾皓临之间的联系也就只剩森鹿深了。 “知,知道。” 顾皓临冷漠地勾了下唇角,“知道就好,那就说清楚,你当时怎么欺负我老婆的。” “我,我,我也是鬼迷心窍。就······就” 顾皓临一脚踹上李铮的腿,他哀嚎一声跪在了地上,“啰嗦什么,嗯?”他揪着李铮的头发迫使他看着自己:“赶紧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巷子里连哀嚎声也很弱了。代旭拉着双眼赤红的顾皓临走出来,一把把他砸到墙上:“你踏马疯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事儿了。” 顾皓临像头暴怒的豹子,脖子上青筋毕现:“你没听说嘛,那个混蛋他!” “得得得,你说这些有什么用,真进去了,你老婆可就更不理你了。” 顾皓临靠在墙上长长地舒着胸口还没完全发泄出来的怒气,过了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扔给代旭,“把这张卡给他,告诉他,我设置了额度上限,在上限内,他医药费、损失费什么费想刷多少刷多少。” 代旭拿过来瞅了一眼:“呦呵,顾大少就是阔气哈。得了,哥们儿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就放心吧,保证办得妥妥的。” 顾皓临面若寒霜地走出小巷,上了车,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来,凌晨三点钟,街上空空荡荡的,他下车来到跨江大桥上,拿出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灰暗的夜晚,森鹿深紧紧地抱着他,是那样绝望与无助。 他也总算明白了,那晚森鹿深问他的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原来他误以为自己和李铮一样,是喜欢上了穿女装的他,对他见色起义。 “真该死!” 顾皓临没忍住狠狠踹了下桥栏。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忽地响起,顾皓临心烦意乱,掏出手机想扔到江里去,眼睛掠过屏幕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是林浩。 “老大,我找到线索了······” 第57章 可疑的保姆 难道是······…… “说吧, 你要谈什么,我时间宝贵得很。” 森鹿深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顾皓临,心情半是无奈, 半是烦躁。 顾皓临紧紧地盯着他, 怎么也看不够,抿了抿唇,声音低沉沉地开了口:“你上次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了。” “奥, 说来听听。”森鹿深像是绕有兴致地端起咖啡杯依靠在沙发椅里, 一副很自在的模样。 顾皓临摩挲了下咖啡杯,斟酌了下, “我对你不是见色起意。真正喜欢上你, 是在迎新晚上会,看你唱歌的时候。” 森鹿深眼睛一眯:“你说是就是啊?我在舞台上唱歌和穿女装, 同样都是看的外表,你这就是废话。” “那不一样!”顾皓临眼神坚定了些,“那次看你唱歌,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小时候在孤儿院认识的······” 森鹿深果然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 海市机场,顾皓临看着森鹿深急匆匆往前跑的样子,忍不住说他:“你急什么, 人都安排好了, 又不会跑。” 森鹿深回头瞅他一眼:“你最好别骗我。” 顾皓临看他这样, 心里有些吃味儿:“当年那个人就对你那么重要嘛?比对我还重要。那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啊?替身吗?” 森鹿深一噎,想怼回去吧,心里没底, 不怼回去吧,他又觉得闷得慌。 “拜托,是大哥你告诉我你可能就是当年那个人,现在又怪我喽?” 顾皓临神色一黯:“那如果不是呢?” 森鹿深冷笑一声:“那你就是故意欺骗我,我不仅要甩了你,还要和你绝交。” 顾皓临脸色一白,不管不顾地抱住森鹿深,眼眶就先红了:“我没想骗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求你了。” 森鹿深侧脸叹了口气:“顾皓临,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幼稚了?” 顾皓临噘着嘴,委屈得很:“你说呢?” 森鹿深真是拿顾皓临没办法,但是想到一会儿可能能得知当年的真相,他也只好忍耐。其实,他内心还是倾向于······ 算了,见到人再说。 林浩自从答应帮顾皓临寻找当年孤儿院的线索后,真是一点儿也没闲着,工作之余,他发动所有人脉,打听当年的事。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一位记性特别好的女同学却给他打来电话说当年她记得经常来接送顾皓临的是一个保姆,她前段时间有位亲戚家曾用过这个人。 林浩大喜过望,激动地忙给顾皓临打电话。其实,当年的人或事隔了太久,就算真的有印象,也会有极大的差错,按照顾皓临的性子,做事一定要搞明白,查清楚才行。 可是,森鹿深对他的态度真是让他一秒钟都等待不了的,他每天睁开眼就是绝望,闭上眼就是噩梦,这样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再过。 当年的保姆叫江红,两人说明来意后,江红倒是很热情地把两人请到了家里。寒暄完,江红戴上眼镜盯着顾皓临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是了,没错,你就是当年的顾少爷,我当年在你们家做了好久呢。你当时最喜欢我做的红烧肉和桂花糯米藕。” 顾皓临一听,记忆中好像有什么要破壳而出似的,但心中激荡的喜悦暂时又给压了下去。他立刻握住江红的手,有些感慨道:“没想到江阿姨您还记得。” 江红冲他摆了摆手:“老了,忘性大,但是顾少爷小时候长得精神,又生龙活虎的,我是个特别喜欢孩子的人,所以印象深刻。” 此时的森鹿深也激动得红了眼眶,他很想问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问起,就直直的地看着顾皓临,希望记忆能裂条缝,让他记起些什么,可是太激动了,他想到头有些疼,也没回忆起什么。 顾皓临被森鹿深殷切地眼神看得压力巨大,他略微清了清嗓,结束了寒暄,顿了顿,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江阿姨,是这样的,我妹妹呢在国外留学,她快毕业了,学校组织了一个毕业活动叫成长的故事,她想来想去,就找到我帮她搜集些小时候的故事和经历。我思来想去,觉得海市的生活对我们来说海市印象比较深刻的。我就想来和您聊聊,找到更多细节。” 江红听了,也顿了顿,随即比刚才更加热情,“是这样啊,能帮到顾少爷和顾小姐那就再好不过了,你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这样的微表情,顾皓临并没有放过,只是森鹿深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是问当年幼儿园的事儿吗?怎么又扯到成长足迹了,他不由得轻轻拉了下顾皓临的衣袖。 顾皓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在他掌心轻抚了抚,示意他放松。 江红是个健谈的人,很快便和顾皓临热聊起来。顾皓临看着眼前的六旬老太,到底是上了年纪,对人的警惕性慢慢放松,他抓住时机冷不丁地问道:“我记得我和妹妹之前好像去孤儿院和那里的同学结对子过,您还记得吗?我觉得这个经历蛮好的,要是加进成长的故事应该很有意义。” 江阿姨笑呵呵地摆了摆手,显然没有意识到顾皓临话里地陷阱,“啊,这个啊,我和你说,当年你和你妹妹,还有你爸你妈,你们一家人都去······” 话说了大半,江红才反应过来,她脸上明显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顾皓临心里一沉,难道是······ 第58章 厚脸皮 看着有点儿眼熟 “你能先听我说嘛!”顾皓临再也忍不住, 挡在森鹿深面前,蛮横地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前行。 森鹿深眉毛压得很低, 眼神翻滚着, 唇气得颤抖,“听你说什么,骗子!” “我没有骗你!我到底是不是你当年孤儿院那个伙伴,你不会用心来感受嘛!”顾皓临知道现在森鹿深很生气, 但他更慌乱,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服森鹿深,不要离他而去。 “如果你要我用心感受的话, 就不会带我来这里, 见这个人,说些颠三倒四的话!”森鹿深直盯盯地看着顾皓临, 满是愤怒。 “森鹿深,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一想到和你分开就难受得要死,我没办法······”顾皓临痛苦地抓乱了头发,话说得比头发还乱。 森鹿深低垂下眼眸, 脸色晦暗不明,“你不觉得用这种办法会更让我讨厌嘛?” “如果我不是发觉了些什么,我也不会······” “够了!顾皓临,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我们两个以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森鹿深举起手停在顾皓临面前, 声音冷漠得可以掉下冰块。 顾皓临面无表情,眼底悬着要掉不掉的眼泪,声音艰涩地说道:“你对我, 就这么绝情嘛?” 森鹿深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听到这句话,他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好不容易憋回了眼泪,“顾皓临,你能明白经常被抛弃的人生是什么滋味儿吗?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人对我从来没有有情过。” 顾皓临在寒风中站了很久,直到冰冷带走了所有知觉,仿佛要变成一座冰雕时,父亲顾忠的话一下把他拉回现实,让他再次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以后,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发生。” 顾皓临僵硬地转过身,盯着父亲看了好久:“你凭什么这样蛮横地决定?” 顾忠的眼神同样冷漠坚硬:“事实上,我已经决定了。” 顾皓临冷笑一声:“那我还得谢谢您,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一切,它是真的。” 顾忠被激怒了,猛地上前揪住顾皓临的衣领,死死地盯着他:“我警告你,不准再调查以前的事。” “为什么?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妈为什么那样,我和妹妹为什么没有权利知道!” “嘭”地一拳,顾皓临被掀翻在地,顾忠双眼猩红,歇斯底里地喊着:“不准再问为什么!你要是心里还有你妈,这个家,就不准再问为什么!听到了吗!” 从海市回来后,森鹿深很久没见顾皓临,算是清净了。他照常上课、打工、赚钱、吃饭、睡觉,偶尔和魏守、陈橙一起去酒吧喝点,慵懒的午后,喝着咖啡,说些有的没的琐事。 日子好像一如既往地过着,不经意间看到路边一些似曾相识的身影和面孔,内心难免会起些波澜,但细想想,生活又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他还是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在房子里窝着,一个人过春节。唯一的插曲是,海市一波冷空气来袭时,空调偏偏坏了。 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的冬天唬人,是焉儿坏的,坏到骨子里那种。 打了好久电话,哪怕加钱也没有人上门来维修。 那天,他躲在三层被窝里,守着电暖风,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儿,破天荒地响起了那个人做的浓郁热汤,和在下雪时,他替自己系的厚厚围巾······ 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好久好久,直到弄出了一团团污渍,他才发现自己纠结了个寂寞。 电话联系人里、好友列表里早就没有那个人的痕迹,他把他拉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啪嗒一声拽回了他呆愣的意识,模糊的视线里,他看着手机屏幕的荧光被一团水渍弄花。 他好笑地哼了几口气,脸色迅速黑冷了下来,他真的好想好想大喊一句:真的好讨厌下雪天啊! 过了除夕,他就早早地回到了学校附近的出租屋,并迅速给自己联系了几个餐厅、酒吧的驻唱工作,看着嬉闹的人群,看着全家一起吃饭,听着小孩子的欢闹声,他才觉得有了些过年的气息。 直到有天晚上,他回出租屋的时候,看到顾皓临正在和对门的邻居谈话,末了还接过了邻居递过去的钥匙。 他顿时觉得比下雪天更讨厌的是阴魂不散的顾皓临。 相反的是,这次顾皓临并没有主动打招呼,提着行李箱就要进门,森鹿深一把挡在门上,气鼓鼓地看着他:“你这样有意思吗?” 顾皓临恢复了以往的清贵高冷:“我出来租个玩房子住而已,怎么,这栋楼你买了?” “顾皓临,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顾皓临痞痞地挑了下唇角:“说什么啊?晚安嘛?那谢谢了。”说完,他拧动钥匙推门进去了,见森鹿深还杵在那儿生闷气,他混不吝地冲他招了招手:“怎么,要不来家里坐坐?” 森鹿深冷笑一声,扭身也进了自己家门,靠在门板上杵了半天,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作,对啊,就是搬来一个邻居而已,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他不仅一点儿也不生气,相反还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他刚推开门,就看到顾皓临正在往自家门把手上挂早餐。 “你干嘛?” 顾皓临拽拽地吸溜着豆浆,“买多了,怕浪费,做好人好事。” 森鹿深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乞丐。” 顾皓临轻笑一声,噔噔蹬下楼去了,森鹿深紧紧咬着唇,邪火儿没处发。 后来,他就是有地儿发也发不动了,顾皓临真是阴魂不散,随处可见。你要是和他较真吧,他还真就是很偶然地那种巧合,让你挑不出理儿来。 森鹿深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也不知道他像谁学得狗仔本事,他都搬三次家了,一周不到,开门一看,对门邻居准是他。 “你神经病啊?老跟着我干什么啊?” 顾皓临懒懒地倚在门上,大长腿随意地杵在地上:“有毛病的是你吧?我恰好也租了这里的房就是跟着你了?你怎么不说是你跟着我呢?” 森鹿深气的咬牙切齿:“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哎,今天你就见到了。”顾皓临痞吝地吐了个烟圈儿:“而且你没听说嘛,男人脸皮厚才能追到老婆。” “去你的吧!祝你头顶常绿。” 顾皓临扔掉了烟头,慢慢走过来,森鹿深抿紧唇,立刻双手护胸:“你,你要干嘛?” 他俯下身,轻轻一笑,眼珠黑得发亮:“你不祝我头顶常绿嘛,那起码得和我谈一谈,才能绿我吧?” 森鹿深彻底被顾皓临的厚脸皮折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他从黑明单里拉出来,并且备注“普普普普普通朋友”。 顾皓临看到,笑得肚子疼:“的确够普通的,但你有没有听说过物极必反啊?” 森鹿深气得一口气跑出去八百米。 春天到了,学校各项活动也都热闹起来。 体育学院和外校联合组织了一场篮球联赛,顾皓临作为队长,是这次比赛的主力。他常常缠着森鹿深来给他送水、加油。 森鹿深没好气地怼他:“你是洒水车啊?比赛顺便清洗场地?” “你说是就是呗。” 森鹿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陈橙却捅咕了下他:“赶紧看,那个帅哥,看!” 看着自己的花痴兄弟,森鹿深更是一个大大的白眼儿,他本来有好几次都偏过顾皓临说不来了,就这个货为了男色出卖自己,天天把自己往体育馆这里拉,话术比搞诈骗的还花。 今天这场比赛很激烈,对方球队实力不俗,顾皓临和对方队长有来有回,打得难舍难分,很是精彩。 森鹿深自诩运动白痴,也慢慢被赛事的惊险刺激吸引了。 “哇,对方的队长好帅啊!我发现一点儿不比顾皓临差啊。你快看,小鹿。” 森鹿深嗯了几声:“我在看,我在看啦。” 陈橙冲他撇了下嘴:“刚才还矜持得跟个什么似的,现在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也不知道你整天和顾皓临闹个什么劲儿。” 森鹿深瞪了陈橙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谁天天拉我来这儿?你还反咬上我了?” 陈橙仰了仰脖子:“那你可得感谢我,毕竟你每天装得太累,我要不拉你来释放一下,怕你憋不住。” “呸,谁看他了,我也在看对方的队长好吗?” “看什么?” “看着有点儿眼熟,不行啊?”森鹿深没好气地说。 陈橙一听这话,又往球场上瞄了几眼,他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你还别说,真有点儿眼熟。” 第59章 朋友妻,不可欺 除非他主动要微信··…… “我想起来了, 那不是顾皓临好哥们儿代旭吗?”陈橙一拍脑门儿有些兴奋。 森鹿深倒是也想起来了,之前因为顾皓临的缘故是间过几次面,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交集。 他淡淡地奥了一声, 没放在心上。 陈橙看他这副死样子, 决定刺激下他。 “你不知道吧,他这个哥们儿对你可有意思呢。” 森鹿深果然瞪大了眼睛:“你不要乱说好不好?” 陈橙撇了撇嘴:“我哪有乱说啊。就上次顾皓临过生日那次,那男的一直盯着你看,被顾皓临眼神警告过好几次才收敛了些。你没注意到啊?我和你说, 凭我多年的经验, 他对你绝对有意思。” 森鹿深刚要反驳,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扫落到球场, 代旭有力的臂膀一挥, 就打掉了顾皓临即将入框的球,精彩的盖帽赢得了全场喝彩。他继续挥动着劲瘦有力的手臂狂奔在球场, 挥落的汗水都带着些痞帅野性的味道。 也许······ “小鹿,你在什么?” 森鹿深回过神,淡淡笑了笑:“没什么。” 中场休息的时候,顾皓临发微信来催:【我水呢,渴死了。】 森鹿深抿了抿唇:“你自己没带水啊?” 【就喜欢喝你送的。】附带一个调皮表情包。 森鹿深掂量了下手中的水杯, 唇角勾了下,不知道一会儿去送水的时候,还笑不笑得出来。 “为什么给我和他的水不一样?” 顾皓临蹙着眉, 脸上一万个不愿意。 森鹿深连看他都不愿看他, 只对着代旭说:“替你给代哥哥赔罪啊, 刚才你那一撞可不轻呢,对吧代哥哥?” 代旭一听,脸差点儿红到耳朵根儿, 他挠着后脑勺儿,“啊,这,没什么,我,这,没,没事儿。” 顾皓临嫌弃地推了他一把:“没事儿还不边儿去。” 森鹿深瞥了顾皓临一眼:“干嘛那么凶?代旭哥哥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顾皓临啧了一声:“不是,森鹿深,你什么时候这么能替我做主了?” 代旭这个时候也推了顾皓临一把:“你不让小鹿做主还想让谁做主?渣男!” 森鹿深有些讶异:“你,知道——”他手指在自己和顾皓临之间来回摆了摆,“我们两个?” 代旭爽朗地一笑:“当然了。”说着,他一把揽过顾皓临的肩膀,很有些嫌弃地说道:“他啊,恨不得天天把你挂在嘴边上,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森鹿深长长地奥了声,“这样啊,那他有没有和你说我们······” “哎,代旭啊,我突然想起件事儿要和你说,你过来。” 顾皓临拽着代旭就走,森鹿深看着两人的背影,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球赛在顾皓临一个惊世绝艳的三分球中完美落幕,全场沸腾。代旭却很不满地撞了顾皓临一下:“我最近没惹你吧?你打我至于跟打NBA总决赛似的嘛?” 顾皓临拧开一瓶水,潇洒自如地喝了一口:“那说明我把把你当做真正的对手,是对你球技的最大肯定。” 代旭眼尾一挑:“我看你是把我当情敌了吧?” 顾皓临动作一滞,看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过了半天,代旭举起双手投降:“得得得,我错了,朋友妻,不可欺。” 顾皓临表情并没有松懈,反而眼神更加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 “原来你们在这儿啊?渴了吗?” 森鹿深这时举着两瓶水晃了晃,眼睛里的光比瓶里当荡漾的水光还亮。 “这是给你的,这是给你的。” 顾皓临迟疑地接过水,又看了看代旭手里的瓶子,“你搞错了吧,森鹿深?我这瓶六块,他那瓶十块?” 森鹿深摆了摆手:“没搞错啊,哎,你今天赢得这么漂亮,我就把这瓶给代哥嘛,替你安慰下他啊。” 顾皓临嘴往一边扭了下:“我兄弟用你安慰啊?” 森鹿深压了下眉:“你说什么?” 顾皓临冷哼一声,扭过去发狠般地拧开瓶盖捏着瓶身咕咚咕咚往嘴里灌水。 代旭有些得意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对森鹿深换上灿笑的脸:“谢谢你的水啊。” “不用谢,你是临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好朋友。另外说一句,你打球真的很帅。” 代旭笑得更灿烂了,握住水瓶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是吗?这话可别让顾皓临听见,要不然他醋死了。” 顾皓临想也没想就踹了他一脚:“你还知道啊?输了就赶紧走吧,别在这人丢人现眼。” 代旭也不恼,轻轻拂了拂被顾皓临踹过的球衣,朝森鹿深摆了摆手:“瞧瞧他,今天输的是我,我还没脾气呢,他先上手了。惹不起惹不起,改天我们一起吃饭,到时候再聊吧。” 森鹿深弯起眉眼,顺便递出手机:“那就加个微信吧,下次好约时间。” 陈橙这时候正好过来看热闹,一听这话,他顿时觉得整个球场降了至少十多度······ 第60章 玩这么花儿? 你够狠 代旭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森鹿深, 呆愣愣地反应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地掏出手机,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旁顾皓临阴沉得快要滴水的眼神。 手机快要递到森鹿深面前时, 顾皓临一把拦住推到了代旭胸前,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顾皓临一眼,没想到被人薅住脖子拽远了,“我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儿和你说,你跟我过来······” 森鹿深看着两人别别扭扭纠缠在一起的背影, 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 陈橙咽了一口唾沫, 朝森鹿深瞪大了眼睛:“挖草,你别和我说你要······” “对, 我就要。”森鹿深瞥了眼陈橙, 满不在乎地说了句。 “鹿啊,不是兄弟说你, 你什么时候玩儿这么花儿了?” 森鹿深毫不客气地指了指他的鼻子:“跟你和魏守学的。” 晚上,森鹿深破天荒地敲响了顾皓临的门,这让本来要兴师问罪的顾皓临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前几天还恨不得把我往家里拽,现在就让进门儿了, 看来,你终于想明白不再纠缠我了?”森鹿深脸上满是玩味的笑。 顾皓临顿了顿,嗤笑了声:“阴阳谁呢?进来。喝点儿什么?” 森鹿深回头看了顾皓临一眼, 笑了笑:“甜的东西就行, 越甜越好。” 顾皓临一边忍着嫌弃一边去冰箱里捣鼓, “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森鹿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对啊,所以想和你一起分享嘛?” 顾皓临拿着饮料过来,蹙着眉头打量了下森鹿深:“我感觉你像是冲我来的。” 森鹿深故意靠近了些, 在顾皓临下巴前方轻轻点着,直把他勾得心猿意马,喉结都不规律地滚动了好几次,才轻快地抬手戳了下他的额头,“不愧是前任啊,挺了解我的。” 顾皓临有些悻悻然地看着森鹿深,故意慢吞吞地挨近了些,“说吧,什么事儿?” 森鹿深垂着眼皮咬唇顿了会儿,忽地抬起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我今天觉得你哥们儿代旭挺帅的,很喜欢,你能把他微信推给我嘛?” “你觉得谁挺帅······”顾皓临蹙着眉头刚要发火儿,被噩耗撞得七荤八素的反射弧这时候刚慢吞吞地反应过来,脑海里就掀起了毁灭级的风暴。 他顿时长大嘴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森鹿深反而放松下来,拿过草莓牛奶美滋滋靠在沙发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步知道过了多久,顾皓临握紧拳头,脸色阴沉得可怕:“森鹿深!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踏马未免太狠了吧?” 森鹿深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像我以前认识的顾皓临,多少有点儿你以前的霸气和爷们儿了。不过看样子,你不打算给,那我就自己去要吧。” 直到快把他家的门关上,顾皓临也没追上来,森鹿深咬着唇,脚就挪不动了。心里有些烦躁的同时,没着没落地往上升,开始变得空落落的。 他正要长长地叹口气,这时,门框上忽然加重了一股力道。 “我是代旭最好的兄弟,我不让,他不会给你微信的。”顾皓临脸上挂着得意的笑,眼底却有些若隐若现的风暴。 森鹿深静静地看着顾皓临,嘴角还是挂起一抹浅浅的笑:“是吗?那你的意思是答应帮忙了?” 顾皓临扁着嘴用力地呼了口气,指着森鹿深一边点头,一边没好气地说:“森鹿深,你够狠!”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森鹿深在原地站了很久,似乎觉得心里有点儿冷,就像冬夜躺在被窝里,总感觉哪出门窗没关严的,那种透风的冷。 【哥哥,要不要出来喝杯咖啡,我请你。】 【那就不用了,我很忙,没你闲。】 【吃个饭的时间总有吧?】 【也没有,最近在忙着追人,别白费功夫了。】 【追什么人啊,或许我可以帮忙参谋参谋。】 顾皓临看着森鹿深熟悉的头像,眼睛一片刺痛。 要代旭的微信号还有联系方式?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绝不可能! 他很快办理了一张电话卡,建了一个新的微信号,加上了森鹿深,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准备怎么勾引其他男人。 没想到,还,还挺主动,阴魂不散! 第一次聊的时候,他借着小号发疯,把森鹿深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说他有男朋友还到处勾搭,有没有道德。 没想到这小子直接说分手了,还是他甩得自己。 本来想着阴谋得逞,他高兴了没三秒,失眠了一整夜。 后来,这小子就像条蛇似的,只要一有时间就缠着不放,说话直白露骨,不是约电影就是约咖啡,当然最多的是约酒吧。 顾皓临气得看到森鹿深就眉毛倒竖,真想上去扒了他的裤子狠狠抽他屁股! 当初自己追他的时候,他毛病可多了,各种防着自己,怎么换了其他男人就哥哥长哥哥短的,他是鸽子精吗? 另一边,森鹿深看着再次把自己拉黑的“代旭”,面色如常地喝了口鸡尾酒,陈橙凑过来,看着屏幕,啧啧啧地摇头:“我说,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饥渴啊。那个代旭长得是挺帅啦,但在你一众追求者中颜值顶多算中等吧,还不如顾皓临······” 森鹿深嗤笑一声:“你以为顾皓临会真心把代旭的微信号推给我啊?” 陈橙一愣:“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喝完了杯里的酒,森鹿深拿起包潇洒离去,陈橙当然不甘心地追了上来:“不是,你的意思是说,顾皓临正在······” 60-65 第61章 修罗场 两兄争一夫 【你怎么来我学校门口了!】 “代旭”看到森鹿深发给他的校门口照片后, 连发了三个感叹号。 森鹿深勾起唇角,慢悠悠地回复,【哥哥老师不搭理我, 我只好来找哥哥了。】 【我都说了, 我对你没兴趣,能听懂吗?】 【是吗?可是你之前看我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 【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吗?】 【你在哪栋宿舍楼,是你自己告诉我,还是我自己去问?】 【你!等着, 我去找你!】 森鹿深回复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十几分钟后, 顾皓临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他揪住森鹿深就往车里拖, “跟我回去!” 森鹿深甩开他的手, “你谁啊,管这么宽?” 顾皓临叉着腰紧蹙着眉:“代旭让我来的, 让你别纠缠他了。” 森鹿深撇了撇嘴:“是代旭让你来的,还是自己来的?” 顾皓临眼神闪了闪:“你们的破事儿我懒得知道,当然是他告诉我的。” 森鹿深凑近了打量他:“是吗?可是我觉得你挺想知道的。” 顾皓临瞪了他一眼:“森鹿深,你不说追你的人排到法国去了嘛?那我告诉你,我这个兄弟有三个前任, 还有男有女,我不觉得你这么挑剔的人能看上他,除非······” 森鹿深点了点头:“处男有处男的好处, 不过熟男嘛, 也有熟男的味道。起码, ”说着,他视线慢慢往下移:“有经验。” 顾皓临脸色立刻变得铁青:“森鹿深,别太过分!” “那你少管我。”说完, 森鹿深一甩头,径直往前走。 顾皓临一个转身堵到了他面前:“我劝你乖乖跟我走,我这兄弟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等会儿闹大了,挺难看。” 森鹿深眼皮子一翻:“那也是我难看,你着什么急?” “你都说了,分手可以做朋友,那,我现在作为你的好兄弟,当然是为你好啊。” “嗨,早上好啊。”随着一声爽朗阳光的男声,森鹿深和顾皓临都变了脸色,只不过一个是得意洋洋,一个是如丧考妣。 代旭步伐矫健地走了过来,视线陷在森鹿深的身上流连了会儿,很快又看向顾皓临,“你们在这儿是?” 顾皓临刚要开口却被森鹿深抢了先:“当然是找你啊代旭哥哥。” 那声“哥哥”拐了好几个玩儿,尾音全是钩子,顾皓临浑身恶寒,后背起了无数鸡皮疙瘩,代旭嘛,耳朵都听直了,眼神呆愣愣地看着森鹿深,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着自己:“找,我的?” 森鹿深深深地看了顾皓临一眼,随即掏出手机,兴师问罪:“对啊,想问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为什么我给你发微信都爱答不理的。” 代旭瞳孔嗖地放大,说话结结巴巴的,“什么?微信?你什么时候加我微信了?” 森鹿深直接怼他脸上:“诺,这不是你嘛?” 代旭拿过手机仔细看了半天,突然哀嚎起来:“请苍天!辨忠奸!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冒充我的身份,我和他不同戴天!” 森鹿深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是啊,咱们两个呢,是通过顾皓临认识的,到现在也没说过几句话,到底会是谁这么闲,看我对你有意思就干出这种缺德事儿呢?” 代旭紧咬着唇,没一会儿,他蓦地看向顾皓临:“老顾,你别和我说这是你干的?” 顾皓临装得一副好受伤的表情:“代旭,我们可是十几年的兄弟,你怀疑我?” “又不是亲的,把你手机拿过来看看,要不然就是友谊的泰坦尼克号,也得说沉就沉。” 森鹿深跟看猴儿似的,陪着顾皓临和代旭闹腾了一天。顾皓临被气得双眼通红,开车狂奔而去。 他则顺利地加上了代旭的微信,这人倒是又热情又绅士,陪他回小区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和顾皓临吵架时候的无赖和绝情。 “其实说白了,我看刚才顾皓临那样,心里挺不落忍的,毕竟是十几年的兄弟嘛。但是爱情这种东西,它来了就是来了,谁也挡不住。” 森鹿深无可无不可地点着头,其实一直到家门口的时候,他说的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喊了好几声名字没得到回应的代旭有些疑惑,但又不舍得质问森鹿深,“那,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下次再来找你玩儿吧?” 森鹿深这时候抬头仔细看了看代旭,挺帅挺精神的男人,尤其是眉眼间那种阳光开朗的气质,一看就是家庭特别幸福养出来的人。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一阵难以难说的羞耻和卑劣。 以至于,他有些冷淡地朝代旭挥了挥手,就浑身无力地扭开门躲了进去。 挑了部无聊的喜剧一直看到凌晨,头脑空空的森鹿深才回味过劳那丝羞耻和负罪感,他分不清楚这丝感觉是对顾皓临还是代旭,明明以前就是有男人跪在他面前哭得像个乞丐,他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现在,他却因为顾皓临的不知所踪没着没落,也会因为拿代旭当幌子气走顾皓临而觉得卑劣,是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甚至开始感到自责。 可为什么啊?为什么还会感到自责,为什么还要责怪自己,明明从小到大,他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的爱啊? 当他还是个孱弱的孩子的时候,就被丢弃在冰冷黑暗的大雪夜里,此后数年,他不是在被抛弃,就是在被抛弃的路上。那些在领养家庭中看似温馨美满的时刻,回忆起来时,却被被抛弃的决绝还要锋利,一遍遍的,在他每一段生命里,切割着他愈合了很久的伤口。 森鹿深抱紧了自己,他觉得有些冷,他甚至想痛哭一场,可用力挤压了眼眶很久,他才想起,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他那个时候发誓,他这辈子不会再为任何人真心地流泪。 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 第62章 我承认 骗了你 “森鹿深, 你在家吗?” 是顾皓临满是醉意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刺鼻的酒气似乎在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门把手上的指尖麻了一下, 恍惚间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森鹿深觉得沉浸在黑暗中的自己,现在不适合见人,尤其是顾皓临。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不断地响。森鹿深背靠着门板缓缓坐下,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索性像蜗牛一样,静静地缩在了自己的壳里。 “你对我就这么狠心吗?还是在躲着我呢?” 顾皓临自言自语地说道。 “森鹿深, 你骗不了我的, 你看代旭的眼神不对,那不是爱, 更算不上喜欢······” 森鹿深心里咯噔一声,他甚至有种想破开门的冲动。 “是为了让我死心,对吧?”顾皓临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我是骗了你。” “什么?”话问出口的时候, 森鹿深丝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为什么会突然问出来! 好在楼道里响起脚步声,并且有询问的声音:“哎, 小伙子, 你没事儿吧?” 顾皓临和来人开着玩笑说:“没事儿, 惹老婆生气了,哄好了就进去。” 那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祝你好运。” 心跳慢慢稳了下来, 他应该没听到吧? “森鹿深,你应该听到了,对吧?”说着,顾皓临又敲了敲门。 森鹿深深深地吐了口浊气:“顾皓临,你真的很烦。” “真烦的话,你就不会绕这么大个弯儿,和我捉迷藏。”顾皓临不厌其烦地轻轻敲着门,一下一下,像是敲在心上。 “滚啊你,喝醉了别耍酒疯。”森鹿深捂上了耳朵,却还是老老实实蹲坐在地上,不曾挪动分毫。 “那你不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嘛?森鹿深。” 森鹿深一愣,手慢慢离开耳朵,随即垂落下来。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 顾皓临微微侧身,背靠在了门板上,他看着头顶昏暗的楼梯灯,像是陷入了一场漫长的,黯淡到没有边际的回忆中。 “森鹿深,我曾经呢,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父母相爱、儿女成双,我们没有生活的拮据,也没有亲子关系的矛盾与紧张,假日里,都是鲜花、礼物、蛋糕和美好的玩耍与旅行。可是有一天,我们一家四口在去往一个地方的时候出了严重的车祸,我母亲身受重伤,我母亲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后,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好不容易醒过来,医生说下半身终生瘫痪。 那个消息就像道炸雷,撕裂了我们家永远的晴空,从此进入了漫长的雨季。父亲为了给母亲治病,带着全家远渡欧洲。在那个人生地不熟,连路边的小草小花,小猫小狗都是陌生的地方,我过完了童年的尾巴,迎来了忧郁的少年时代。我母亲的病情并不乐观,她天性却是个向往自由的人,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是毁灭性的,她几乎终日以泪洗面,绝望到连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好在父亲深爱着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放弃了社交,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生活,包括我们兄妹俩,如果说我母亲的世界里只剩下绝望,那么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绝望的母亲。这样的救赎本身就是绝望的。 所以我和妹妹的绝望,也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可谁能想象到一个八岁的孩童是怎样跟着保姆一点点给还是婴孩的妹妹喂奶粉、换尿布,在打雷的夜晚,守着彻夜高烧,哭闹不止的妹妹,和她一起哭到天亮呢?从那以后,我每天一手抱着英文词典,一手抱着妹妹,给她学前班做手工,帮她指出小学数学题里的错误,在她中学早恋后和她大吵了一架,冷战了一个多月。 曾经温暖可亲的父母就这样,在我和妹妹的人生轨道里渐行渐远,成为火车上永远都在,却无法走近的风景。我曾经恨过怨过痛苦过,最后却陷入了一片迷茫,都说父母和子女是血融于水的至亲,可在陌生冰冷的异国他乡,我见证了至亲的亲情是怎样比陌生、外族人还要疏远冷漠。 如果说,从我出生到现在,一直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为什么给我一段那么美好灿烂的过去,又残忍地剪掉它,让它成为我心中最美好又是最残忍的过去呢? 慢慢地,我发现我自己的心对外关闭了,至亲的亲情都会变,更何况是萍水相逢的友情,我妹妹一段又一段看似激情却无一不以惨烈收场的爱情。 直到我遇见了你,懵懂莽撞向我告白的你,眼中的渴望刺痛了我的回忆和心,我本能地逃避,之后又看到在舞台上唱歌的你,久远的回忆到底还是挣脱了束缚,不可就药地缠住了我之后的每一个梦。 我承认,我骗了你,我爱上你不是因为你唱进了我灵魂的那首歌,而是在塞琳娜的中式婚礼后,我牵着你的手,你忽然转过头对我说的那句‘顾皓临,做我男朋友吧’。那个时候,雪花落在我们头顶,我好像看到我们的一生的轨迹飞驰而过,再也没分开。 森鹿深,是你让我重新找回了勇气,爱的勇气和勇敢地爱。所以无论如何,这辈子我们会分开,但我会不停止爱你。你明白吗?” 门板似乎变得越来越薄,森鹿深甚至都感受到了顾皓临温热的胸膛和那颗激烈的心脏。只是此刻的他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嘴巴徒劳地张着,大口的空气钻进去,带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春天,是郊游的好时候。 春困秋乏,森鹿深这段时间难得犯懒,周末没接商演,愉快地答应了代旭的邀请。 代旭是个很周到健谈的人,森鹿深本身不是个主动的人,一路上就着代旭的话题也聊得有来有回。 郊外的小山开满了迎春花,树木的叶片娇嫩,稀稀疏疏的,却透着一股鲜红,有种奋勇参天的勃发生机。在山间小路慢慢走着,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让环境更加清幽。 代旭走在旁边,总会不经意间靠过来,手擦过他的手。 森鹿深说不上什么心情,也没有什么感觉,就想要一直往前走着,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好在,代旭是一个很知道分寸的人。 直到在道路的尽头遇见了顾皓临,代旭眼神立刻变得犀利,像炸毛的公鸡,每根头发丝都写满了防备。 顾皓临浑不在意地冲两人招了招手:“真巧啊,你们也来春游?” 代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如果你脚不是打着石膏的话,我就信了你的鬼话。” 顾皓临龇着大白牙笑得格外灿烂:“这不是脚受伤在家闷坏了,出来透透气,不可以吗?” 代旭懒得搭理他,走到森鹿深身边问道:“我刚才发朋友圈忘了屏蔽他了,你要是烦他,咱们现在就走?” 森鹿深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拄着拐杖的顾皓临,想起几天前那晚,他坐在自家门板前哭,他实在烦得很,要把他丢回家,这小子发了通酒疯,一脚踩空从楼梯摔了下去······ 烦,肯定是很烦的,但是走的话······森鹿深注意到顾皓临的白色运动鞋上沾了些泥巴,另一只打着石膏的脚上也灰扑扑的,他翻着眼皮叹了口气,有些走不动了。 第63章 当小三? 先去治治脑子 “算了, 一起吧,他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会作出什么妖来。” 森鹿深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代旭蹙着眉,显然有些不满森鹿深对顾皓临的关切, 不过他更在意森鹿深, 对他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四个人一起沿着不陡不缓的小山径往上爬。代旭是个健谈的,只是每说起一个话题,顾皓临就很自然地接了过去。两个人是多年的兄弟,自然越扯越多, 等代旭反应过来的时候, 森鹿深已经独自走了很远,和他们扯开了一些距离。 代旭咬牙瞪了顾皓临一眼:“你故意的吧?” 顾皓临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眼皮:“刚才我都不想和你扯了, 是你自己非揪着我把国际形势分析透的, 整得好像你跟个军事专家似的。哎,没想到啊, 现在自家城门失守喽。” 代旭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刚才明明在和小鹿聊欧洲那边的旅游来着,是你非要插进来抢话头。” 顾皓临垂下眼睑,语气有些冷:“怎么,玩儿不起啊,可是你说的爱情面前, 人人平等,各凭本事的,怎么一下就破防了呢?我严重怀疑你说的, 能给小鹿带来更好的生活。” 代旭还要再说什么, 秦恺忽然凑上来, 看似不经意地推开代旭的手:“哎哎哎,兄弟,怎么说我们老顾也是个病号, 男人嘛,在喜欢的人面前,还是要有点儿风度滴。” 顾皓临笑着点了点头:“就是,只许你挖兄弟墙角,不许兄弟挖掘机推你大门啊。” 代旭指着顾皓临的鼻子,一边点头,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行,顾皓临,你清高你了不起,还带外援。”说完,他扭头追上森鹿深,看似很亲密地往前继续走。 秦恺摇头啧了几声:“老顾,不是我说你,刚才还说用挖掘机推人家大门,我看很快,你家塔都要被人推了。” 顾皓临抬手就给了秦恺头一下:“你踏马会说话嘛!” 秦恺捂着头一脸哀怨地瞪了顾皓临一眼:“你下死手啊?我现在可是你唯一的外援,你小心我投敌啊我跟你说!” 顾皓临也毫不客气地瞪了秦恺一眼:“我刚把代旭踹了,升你当我最好的兄弟,你就背刺我?” 秦恺撇了撇嘴:“当你最好的兄弟也有风险,毕竟你还会撬人墙角呢······” 顾皓临大怒,挥舞着腋拐就要打人:“是他先撬我的!” 头上又挨了几下暴击的秦恺老实了点儿,不过看着身边逐渐中二的顾皓临,他甚至有些迷惑,到底是之前顾皓临太会伪装,让他以为高冷霸道就是他的DNA,还是森鹿深太牛,活生生把一个冰山精给驯化了? 他觉着吧,顾皓临是真高冷,但森鹿深是真有手段,爱情是真让人盲目啊。慢慢地,秦恺脸上显出几分得意之色,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他忙拿过一看,是陈橙。 草,怎么忘了自家还有位祖宗呢? 快到中午的时候,四个人终于爬到了山顶,在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代旭早安排人准备了室外烧烤。 顾皓临完全没自觉地凑了上来想蹭饭,代旭止不住地嫌弃,“顾皓临,你真是越来越没底限了,是破产了吗?饭都要蹭别人的。” “当年拜把子的时候,两肋插刀这样的话说起来都不眨眼,现在兄弟想蹭口饭你却这副嘴脸?”说着,顾皓临转向森鹿深,“不是我说,你这看人的眼光也不行啊,是越来越差了,什么人品啊?” 秦恺这时候也笑嘻嘻地来帮腔:“小气的男人很可怕,有钱又小气的男人就更可怕了。” 代旭瞪了秦恺一眼:“这里有你什么事儿?” “没我事儿,我就先去帮忙烤肉了啊?”说着,他完全自来熟地跑过去忙活去了。 代旭没好气地和顾皓临开始大眼瞪小眼儿,抱着胳膊像小学鸡似的谁也不让谁。森鹿深懒得搭理他们,走到烧烤的地方,看代旭很细心,怕烧烤时间长,提前把小食准备好了。 爬了一上午山,他还真有些饿了,拿起一只蒜蓉小龙虾就嗦了起来。 还没等他剥完一只,回头一看,顾皓临和代旭手里已经拿着好多虾肉冲他笑:“吃我的,我刚剥好。” “吃我的,我剥得干净。” 森鹿深撇着嘴笑了笑,倒是不客气地都拿了过来,什么时候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这下,顾皓临更卖力了,看他的眼神更黏糊,只是代旭也不甘示弱,两人的手就跟装了马达似的,很快把一盒小龙虾剥完。 秦恺饿得不行,也来凑热闹,这下顾皓临和代旭又穿回一条裤子了,“这有你什么事儿,干活去?” 秦恺皱了下眉:“哎,不是老大,我这大半天陪你又爬山又壮门面的,你这不说意思意思就算了,吃口饭都不行啊?” “是给你吃的嘛?多大的脸?”代旭冷着脸继续补刀。 秦恺气得不行,“嘿,我说你们两个!”他气得左右摆了摆头,然后对森鹿深说:“听我的,小鹿,你得留点儿肚子吃烤肉,这下吃饱了,后面的烤肉更香怎么办?” 森鹿深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烤肉我在行,你等我,小鹿。”顾皓临立刻起身朝烤炉跑去,代旭也不甘示弱,忙跟了上去。 “那还是我教你的呢,关公面前你耍什么大刀啊?” 周围终于清净了,森鹿深给秦恺递过一串烤龙虾肉,“谢了啊,世界终于清净了。” 秦恺冲森鹿深灿烂一笑:“和我客气啥。说起来,我还有些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呢。” “奥?”森鹿深抬了抬眼皮。 “就那天,我和顾皓临开玩笑,说他看上你的事儿。你也知道,我这人嘴快又贱,老喜欢胡说八道。老顾这人吧,别的不说,就男女关系这块,奥,男男关系这块就更算上,真是个很正经的人,除非真动心了,否则根本连出手都不会出手。” 森鹿深点了点头:“你说得正经是谈一辈子那种吗?” “当然啦,老顾要是动心,肯定奔一辈子去的。” 森鹿深摇头笑了笑:“可是你才和他认识两年的时间,你怎么就知道,他会正经一辈子呢?” “啊这?”秦恺脸色一滞,不过很快,他脑子就转了过来:“他对我正经一辈子没用啊,我可不和他谈,关键看你,小鹿,你怎么想的?” “我都和代旭爬山了,你说呢?”森鹿深故作好笑地看着秦恺。 “那你不也同意老顾一起爬吗?”秦恺看似不经意地说道,随即,他摸了摸下巴,“老顾这人吧,有些事不开窍则已,一旦开了窍呢,那脑子转的快呦,眼睛那个毒奥······” 森鹿深神色慢慢变淡,这时候,顾皓临扬了扬手:“小鹿,快来!” 顾皓临的烤肉技术是没得说,特别是两人在一起后,他知道他特别喜欢把烤得娇嫩的肉蘸着酸甜香辣的酱汁吃,手艺就更上了一个层次。 “你最喜欢的牛排烤好了,酱汁在这儿,你自己放。” 代旭冷淡地瞥了顾皓临一眼,看着自己还半生不熟的羊肉串,低沉骂了句死装货。 森鹿深没拒绝,伸手接了过来,他均匀地蘸上黑椒酱,递到了代旭嘴边,“歇歇吧,你最喜欢的黑椒酱。” 代旭有些诧异地看了森鹿深一眼,随即生怕他会反悔似的拿了过来,狠狠咬了一大口。 他一边嚼着,一边朝顾皓临得意地挑眉:“老顾,你烤肉的技术更好了,真香啊。” 顾皓临面色铁青地嗤笑一声,转眼对上森鹿深的视线,他眼神冷冷淡淡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肉的油脂滴落在了碳火里,哧啦溅起一片火星。 秦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小心你的手,成烤猪蹄了。” 顾皓临懒懒地给手里的肉翻了个儿,又掀起一片火光。 秦恺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摇了摇头,搭上他的肩膀,有些好笑道:“你说你,玻璃心,还上赶着来找虐。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顾皓临扬了扬眉:“我就不信你没有自讨苦吃的时候。” 秦恺撇了撇嘴:“你都被你好兄弟胸口插刀了,还对我凶神恶煞的,小心真成孤家寡人一个。” 顾皓临烦躁地把肉提起来,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嘶了两口气,就咽下去了,很快,被烫得面容扭曲起来。 秦恺赶紧给他递了罐冰脾酒,他仰着脖子直接灌完,冷静了很久,才有些丧气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当小三,炮友?反正我不会放手的。” “建议你当病友,先去治治脑子。” 森鹿深没好气地瞥了顾皓临一眼。 第64章 那可说不定 落水 烤肉吃到一半, 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 森鹿深站在一处岩洞里看着天地被淡灰色的雨雾笼罩着,远处的山包上冒出丁丁点点的绿意,远处传来的泥土清新的味道, 不由得让他放松身体, 微微眯起了眼睛。 身上热烈的烤肉气息以及被代旭和顾皓临暗中较劲带起来的胶着气氛似乎都被冲淡了,他抿了抿唇,不经意地问道:“我记得山脚下好像有个湖,这个天气泛舟湖上应该挺不错的。” 话音落下, 三个体育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除了顾皓临外,另外两个似乎并不理解这有些诗意的举动。 “挺有意境的, 我陪你去吧?”顾皓临冲森鹿深微微一笑。 森鹿深并不买账, 皮笑肉不笑地吊着唇角,不知可否, 代旭一看顾皓临又抢他风头,忙冲到森鹿深面前献宝似的举手:“我陪你去,我大学龙舟社的,别的不说划船最在行。” 秦恺这时候嘿嘿笑了两声,“旭哥, 现在也不是比划船啊,你就别凑热闹了。” 代旭回头狠狠瞪了秦恺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嘛?” 秦恺耸了耸肩,似乎有点儿无奈地说道:“不是出来春游嘛?怎么老是吵吵把火的?挺影响心情的。” “你!”代旭紧皱眉头冲秦恺指去, 但看着他身旁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顾皓临又很快卸了力, 甩了甩手:“说得很对, 本来就是我邀请小鹿来春游的,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拖油瓶来跟着干嘛。” 森鹿深轻叹了口气,还真挺影响心情的。他直接走出了岩洞, 顾皓临三步两步跨到他身后,右臂臂撑起外套遮在森鹿深头上,但是他一条腿打着石膏,为了保持平衡左臂只能紧紧搭在森鹿深肩膀上,“下雨呢,别淋湿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下雨是最有意境的?”森鹿深懒懒地撇了他一眼。 “我更关心你的身体。”顾皓临看着他,眼中满是柔情。 “我看你是想让我当人形拐杖吧?”森鹿深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 顾皓临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不会想推开我吧?” “顾皓临,在你之前呢,不少男人追我,你会的或者不会的套路,都影响不了我,别白费力气了。”森鹿深眼眸中染了一层冷意。 顾皓临笑了,“那代旭就更不可能影响你了,谢谢你给我加油打气。” 森鹿深紧抿着唇,眼睛忽闪了一下,“那可说不定。” 山脚下有一大片人工湖,眼下细雨蒙蒙,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边际,有种大江的辽阔之感。 湖面上还真飘着些小船,悠闲地在雨幕中穿梭,给人一种烟雨江南的错觉。 趁着顾皓临给森鹿深撑着衣服遮雨腾不出手来,代旭眼疾手快地在缴费处交了一艘船的钱,拿着一把伞就冲了过来,“小鹿,我们走吧,去选船。” 很显然,是选双人船。 顾皓临回头搜索秦恺的身影,发现他正一瘸一拐地往这边儿赶,身影十分狼狈。 看着代旭和森鹿深的船下了水,秦恺恨得咬牙切齿:“玛德,代旭这小子使诈,下山的时候趁着路滑故意绊我,他咋那么阴呢!” 顾皓临脸比天色还阴,他递过来一瓶云南白药,“是我交友不慎,连累你了。” 秦恺接过药,“哼,现在知道谁是你的真兄弟了吧?就这点,不是我和你吹,老大,你得学学我,交友慎重,你到现在还记得给我买云南白药。” 顾皓临冲秦恺啧了一声,“收费站里有休息室,你去歇着吧。” 秦恺看了看顾皓临还打着石膏的腿,撇了撇嘴,“你拉倒吧,咱俩老大不说老二,没有我,你能行吗?” 两个人磨蹭了会儿,等船下水的时候,雨下得好像有些大了,湖面上也起了微风,波浪翻涌。 一时间,雨水阻挡了视线,没找到代旭两人。 秦恺坐在狠狠敲了下船,“草,这个代旭不会把人带到湖中央去了吧?简直胡闹!” 顾皓临脸上也不好看:“赶紧帮我找人。”说着,他掏出手机准备给森鹿深打个电话。 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叫喊:“不好了,有人掉水了!” 顾皓临脸色一白,手机就掉到了船舱中······ 第65章 告白 当小三 一个湖面上的船不再慢悠悠, 都慌乱起来。 森鹿深当然也听到了,他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在雨幕中就看到两艘船不知道为什么快速地冲刺起来, 随即“砰”地一声撞在了一起。 人仰船翻之际, 他的眼前只闪过了落水人腿部的一抹白色。 “卧槽,真有人落水了。” 森鹿深一把夺过了他的船桨:“别废话了,赶紧去救人!” 病房里,森鹿深拿着毛巾, 烦躁地揉搓着顾皓临湿淋淋地头。 偶尔被揪到了头发, 顾皓临也只是闷哼一声,乖得像只犯了错的金毛。 森鹿深看他那副样子, 把毛巾甩进了他的怀里。 “自己擦!” 顾皓临拿下头上的毛巾, 垂眸看了看,“对不起, 让你受累了。” 森鹿深抱着胳膊没好气地瞪了顾皓临一眼:“看着你脑子应该进了不少水,我心更累。” “那个落水的人穿着和你一样的橙色外套,很显眼,但雨又太大,没看清。”顾皓临抬起头, 眼睛湿漉漉的,像头又笨又傻的老牛。 人工湖的水并不浅,春天的水又凉, 很容易抽筋。那个意外落水的人呛了水, 现在还在普通病房昏睡着。 森鹿深冷冷地瞪了顾皓临一眼:“苦肉计用得挺好的, 但我依旧不吃这一套。” 顾皓临反而笑了:“我知道,不用特意提醒。” 森鹿深脸色一僵,正要反击, 病房门开了,代旭拿着各种单子走了过来,“住院手续都办好了。”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下顾皓临的腿,“医生说会尽快帮你重新固定腿上的石膏,但水太凉了,对你的伤腿有刺激,你还是得多注意下。” 顾皓临面色平和的点了点头:“谢谢了。” “嘁,真虚伪,巴不得我早点儿走吧?” 顾皓临没说话,拿过床头柜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 代旭懒得搭理他,转而对森鹿深说:“小鹿,他这是VIP病房,待遇好着呢,你不用担心,天快黑了,外面挺冷的,我先送你回家吧?” 森鹿深先是转头望向窗外,雨确实更大了,刚刚抽芽的树枝在风雨中一晃一晃的,像是经不住寒冷似的在打颤。 似乎说不出回绝的话,但顾皓临的船在湖面上船仰人翻的画面也历历在目,他的心好像也被这雨浸透了,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 他又看向顾皓临,这个时候,他反而就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眼神湿润,一句话没说,又好像什么都不用说。 好在代旭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嗯嗯啊啊了一阵后,又对森鹿深说:“小鹿走不走,我正好顺道送你回家。” 这个时候顾皓临开口了:“是阿姨的电话吧,催你回家吃饭?我记得你们家好像和森鹿深租住的小区并不顺路。” 代旭舌尖在腮边滚了滚:“顾少爷,我是回家吃饭不是救人,没那么急。” “那就不麻烦了,旭哥,今天很谢谢你带我春游,我玩儿得很开心,下次我们继续约。今晚和朋友约了饭,这里离约定的地方更近,就不麻烦你了。” 森鹿深觉得有些累,不想再纠缠了。 代旭脸色暗淡了些,“那好,我就先走了,那下次继续约啊。” 代旭刚走出病房,森鹿深就给顾皓临倒了杯烫烫的开水,笑眯眯地指着杯子说:“病人要多喝点儿热水。” 顾皓临冲他挑了挑眉:“我弯了,不是直男,不爱喝热水。” 森鹿深眯了眯眼,随即抱住顾皓临的脸,吻住了他的唇,顾皓临有些惊讶,不过一瞬间,他就席卷了过去,两人吻到天色都暗了下来,病房里一片寂静。 森鹿深恼怒地揪着顾皓临的唇:“顾皓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随便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不要把我惹恼了。” 顾皓临握着他的手,细细地摩挲着,声音有些沙哑:“那你玩儿我就好了,代旭没我好玩儿。”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皓临挑了下眉:“我和代旭高中就认识了,他没我高,没我壮,没我腹肌多,更没我大,我没胡说。” “你还要脸吗?”森鹿深有些恼怒。 “要你,不要脸。”顾皓临深沉的眼神在昏暗中显得异常坚定。 “黔驴技穷的人也只会嘴硬了。”森鹿深不屑地瞥了顾皓临一眼。 “自欺欺人的人嘴更硬,你今晚不是和我约饭了,想吃什么?”顾皓临笑吟吟的,显得无赖至极。 森鹿深懒得搭理他,走向窗边,看着在远处楼房窗户里亮起的黄色灯光,在雨水中长出格外柔软的毛边。这样的夜是不适合出门的,他当然也没有约朋友。 只是心中无端生出的思绪,还是有一团乱麻,烦躁着他浑身上下的神经。 春色渐深,路旁绿化带里的月季都开了。 森鹿深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和顾皓临耗着,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只是代旭有些头疼,顾皓临太了解他了,两个人的朋友圈子又高度重叠,以至于他把森鹿深约出来干点什么都会被横插一脚。 森鹿深倒没明确表示出对谁更亲近,但他能允许顾皓临参与到他俩的约会中来,这本身就很让人头大。 以至于代旭最终没忍住发火儿:“小鹿,你什么意思吗,怎么每次我问你,你都无所谓。说好这饭局只有我们两个人的?” 森鹿深脸上冷冷淡淡的:“我只答应出来和你吃饭,没有帮你赶人的义务,更何况他是你兄弟。” 代旭顿时哑了火儿,他再生气也不可能再对着森鹿深说什么。 至于顾皓临就更是块牛皮糖,赶都赶不走。 一个周末,阳光很好。一大早的,代旭就抄了顾皓临的卧室,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有病你就去治。”顾皓临眯着眼,没什么好脾气。 代旭显得容光焕发,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和他计较,“哎,好兄弟我准备向小鹿表白了,你不来帮我的忙?” 顾皓临脸顿时黑了:“代旭,你踏马有病吧?” 代旭抱着胳膊贱嗖嗖的,“现在就破防了?那你一会儿岂不是要窝家屋顶子掀了?” 顾皓临冷笑了一声:“那你还来叫我?” “我不叫你你就不掀了?”代旭笑得也贱嗖嗖的。 “嘁,知道就好,森鹿深不会同意的。” “啧啧啧,那可不一定,我昨天向他稍微透漏了那么一点点意思,他好像挺感兴趣的,已经答应来我家参加联谊派对了,说也有话要对我说呢。” 顾皓临又变了脸色,“这绝对不可能!” 代旭撇了撇嘴,朝门口走去:“我先走了,记得来奥。” 枕头一下子砸了过去。 顾皓临心里果然乱了起来,这段时间,森鹿深对他不再像刺猬似的一见到就应激似的满身刺,但是对代旭的热情也是来者不拒,他时常搞破坏,森鹿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淡定得不像话。 三人之间因此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但如果代旭一旦表白,他很难保证,以森鹿深的目前的脾气,不会得意洋洋地朝自己挑挑眉,然后就顺着代旭的话同意了。 他太懂得拿捏自己了。 电话出乎意料地秒接通,【喂,小鹿,你在哪儿?”】 森鹿深一如既往地淡定:【去代旭家的路上。】 【你还真来啊?】 森鹿深有些好笑:【我为什么不能去啊?】 顾皓临着急地把手机换到另一只耳朵上:【可那时联谊派对啊,代旭没有和你说吗?】 【说了啊。】 【那你还来,你不是最讨厌联谊派对的吗?】 森鹿深笑了起来,【现在喜欢喽。】 【你!】 【干嘛?】森鹿深有些不耐烦。 【那我也去。】 联谊会是代家在郊区一座小山包的别墅上举行。 会场布置请了专业的公司打理,整个氛围华丽又精致。 代旭非得拉着顾皓临去酒窖抬酒,并不忘了恶心他:“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今天能不能脱单就看你了。” 顾皓临从进别墅起就脸黑如锅底:“你怎么知道脱单的一定是你?靠这些马尿吗?” 代旭乐呵呵的,“不是我难道还是你啊,前夫哥?” 顾皓临哐当一声把酒箱摔在了地上,“你是不是想打一架?” 代旭哪里敢在今天跟他打,光发型就是半夜爬起来找专业造型师花了几个小时做好的。 他不计较这一时长短,他有信心能把森鹿深拿下,就算拿不下,只要顾皓临在,森鹿深就不会太下他的面子,他借着顾皓临前男友的身份再敲敲边鼓,说不定就板上钉钉了。 只要确定了关系,顾皓临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这时顾皓临走到他身边,看他一脸美梦的表情,冷笑着撕裂了他的幻想:“你今天特意叫我来除了恶心我,还是让我来助攻的吧?” 代旭本来要搭上他肩膀,贱兮兮地叫声好兄弟,但他真怕顾皓临和他火拼,只好压着兴奋解释:“我不叫你来,你肯定更生气,不如我们光明正大竞争呗。” 顾皓临抱起胳膊撇了他一眼:“光明正大?你也配和我提光明正大?” 代旭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你这么就太伤我心了兄弟,当初可是小鹿主动找上的我,我那时候可不知道你俩曾经谈过啊。咱们兄弟这多年了,我是那种当小三小四的人嘛我?” 面对这波嘲讽拉满的话,顾皓临眼睛一眯,笑得凉气森然:“我是,我会当小三!” 代旭瞬间变了脸色,“哎,你什么意思啊?哎,你别走啊,你说清楚啊!” 两个人正拉扯的时候,森鹿深正好跟着侍应生从门口走来,代旭赶紧拉住顾皓临的胳膊,咬着牙警告道:“你别逼我啊,要不然别怪我不顾念兄弟情!老实点儿!” 顾皓临看着慢慢走来的森鹿深,沉默了。他今天好像是下了功夫打扮了,一身裁剪得体,又时尚精致的休闲西装,亮银色显得他整张脸高级又神秘,眼尾的小小痣简直让人挪不开眼。 “小鹿你可来了,赶紧来,我给你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零食。”代旭热络地把森鹿深请到大厅中,同时也不忘了招呼魏守和陈橙,刷足了亲友团好感。 魏守和陈橙大眼瞪小眼儿,看了看跟着身后一言不发的顾皓临,心里有点儿小兴奋,咬着耳朵说悄悄话:“草,这俩人一会儿不会闹起来吧?” “赶紧的,我爱看。” 代旭围着森鹿深转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叫,没办法,作为东道主,有些宴会细节他得亲自敲定,不过走得时候他还想叫着顾皓临。顾皓临可不搭理他,窝在沙发里一眼不发。 代旭冲森鹿深笑笑:“你看他那牛脾气,一会儿别搭理他,等我来陪你玩儿小鹿。” 森鹿深笑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等代旭走了,他笑容灿烂地走到顾皓临面前打量了一阵,“怎么,我今天来你不高兴?” 顾皓临抬起眼皮,没有很客气:“我不高兴你就不来,说得好像你很听我的话?” 森鹿深没有生气,笑得更灿烂了,“这里我第一次来,不太熟,你领我逛逛?” 顾皓临气得瞪了眼森鹿深,又欲言又止,几分钟后,臭着一张脸走在了前面。 森鹿深看他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把宽肩窄腰大长腿勾勒得淋漓尽致,不知道为什么,指尖忽然有点儿痒······ 第66章【正文完】 第66章 沾满星光的吻 谢谢你,我爱…… 顾皓临带着森鹿深, 先是看了二楼的宴会厅,里面摆满了珊瑚系列的芍药——落日、鲑鱼粉等等,都是反季节催化的, 但那种掺杂了橙色的梦幻般粉还是让森鹿深忍不住驻足。 “这芍药真不错。” 森鹿深摘了一朵, 放在鼻翼间轻轻嗅了嗅。 顾皓临嗤之以鼻:“有什么好的,我知道的芍药培育基地比这好一万倍。” 森鹿深放下花,抿唇笑着:“可有时候送花的人比花可重要多了。” 顾皓临瞪了他一眼,过了会儿, 他冷笑出声:“所以, 你知道今天代旭要对你······” 森鹿深当然不知道,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 他知道按照代旭的性子应该差不多了, 无非是个具体的日期而已。 “知道你还来,你什么意思?”顾皓临眼眶顿时红了, 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森鹿深走近他,直到他深邃沉厉的眉眼深深地刻进了他的眼眸中,“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顾皓临微微扭动了下脖颈,热烈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额头,又一路落下来, “森鹿深,既然在你眼里,随便一个男人都行, 为什么我不行?” 森鹿深静静地看着他, 嘴角挂着静静地笑。 顾皓临本来想抓住他的脖颈, 死死箍住他的腰,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呼吸和求饶的声音,可他忍住了, 因此脸上的脸显得十分诡异,“还是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让你这样忌惮和在意?” 森鹿深不得不承认,顾皓临是很聪明的,他低下头,笑容依旧淡然,避开了他炽热的视线。 “这里有安静的地方吗?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三楼的最西边,是一间不大不小的书房。 这里被设计成咖啡馆的样式,一排大书柜前是柜台,柜台前是散落的几张实木桌椅,很有些日式的味道。 顾皓临站在柜台前,声音冷冷的,“要喝杯咖啡吗?” 森鹿深坐在临窗的桌子上点了点头。 在制作咖啡的过程中,两个人之间又只剩下沉默。 不过,这也让森鹿深可以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浓郁锋利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梁,强势霸道却依旧很软的唇,还是修长精壮的身体,手背上每一根泛着青色的脉络,每一寸结实又滚烫的肌肉,这一切一切带给他的感觉亦如昨天,是那样热烈,又那样温暖,就像这盛春的阳光。 “其实······” “咖啡好了。” 顾皓临头也没抬,快速拿了一只咖啡杯放在了出口处,咖啡淅淅沥沥的,慢慢地跳进杯中。 森鹿深走过来,坐在柜台前的吧台椅上,“你不答应了要和我聊聊吗?” “吃人嘴短,喝了这杯咖啡再说。” 顾皓临冷着脸拿过咖啡杯,慢腾腾地往里放着方糖块,然后又开始打奶,准备做拉花。 森鹿深夜由得他做,只是再精雕细琢,一杯咖啡的时间也有限。 顾皓临轻轻地擦拭着咖啡杯,久久不拿过来。 森鹿深支着腮,轻笑道:“怎么了?做坏了,不好意思给我喝?” 顾皓临蓦地抬头,眼眶还是红红的,甚至在他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变得更红,“森鹿深你看看你的样子,我很像个傻子吗?你至于这样逗我吗?很好玩儿嘛!” 话音刚落,他转身一拳砸在了身后的书柜上,一些工艺品哗啦啦砸到地上,有个价值不菲的轮船模型还滚到了他坐的高脚凳下。 森鹿深抿唇耸了耸肩,有些底气不足地抱怨了道:“发什么火啊,莫名奇妙。” 他起身去收拾东西,捡起了一把造型古朴的小宝剑,一块造型奇怪的石头,还有一个相框······ 森鹿深瞬间呆愣在了原地,浑身却像触电般疯狂,那,那是······ 照片上,几个小男孩儿一字排开,站在最中间的两个,一个是代旭,而另一个! 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皓临!” “别烦我!” “皓临!” “我说了别烦我!” “太阳哥哥,你忘了,我是小小鹿啊?” “森鹿深,你······”转过身的顾皓临也愣住了,此时森鹿深正拿着一个相框,哭得眼睛都红了。 他忙慌乱地替他擦拭脸上的泪水,“是,是我不好,你别哭了,我······” “你是太阳哥哥对吧?” “什么?” 森鹿深手指颤抖着指着相框里的那个小男孩儿,“这是小时候的你对吧?” 顾皓临看到相框中的自己,深深地蹙了下眉,脑海好像震动了下。 “我,是,是我······” 森鹿深放下相框,他掏出手机,从相册里调出一张照片,举在顾皓临面前:“我是小小鹿啊,你记起来了吗?” 顾皓临紧紧手机屏幕中小小的孩子,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头,视线直直地钻进森鹿深的眼睛里。 冰雪尘封的大陆好像一下破除了重重的诅咒,一下繁华灿烂,他背着光,他看着他,光影变幻间,十几年的光阴像万花筒般一瞬而过······ 山中的另一座别墅中。 夕阳昏黄的阳光洒在森鹿深白皙的背上,他不厌其烦地吻着顾皓临的眉眼,汗水若在唇上,刺激得他轻轻发颤,顾皓临扣住他的后脖颈,安抚着他的脊背,他才安顺了些。 “都是汗,别亲了,去洗个澡?” 森鹿深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在顾皓临地臂弯中艰难地蹭了蹭,“嗯~不要,就要亲。” 顾皓临笑得温柔,抬眼看着即将落山的夕阳,心中却有种朝霞万丈般的空旷与嘹亮。 “还记得小时候,我最讨厌这个时候,因为我就要和爸爸妈妈回家,和你分开了。” 森鹿深微微侧过身,眯着眼看着灿烂到荼蘼的夕阳,“可这样让人惆怅的时刻,我现在却觉得很温暖。” 顾皓临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抱住了他和他一起看着天边的变化,“你什么时候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森鹿深抬手抓住顾皓临的头发,指间拢过他的发丝,“因为刚才吃了爸爸的········” 顾皓临立刻捏住他的嘴,“你小子,还想来?” “嗯,想和爸爸一直这样,永远也不分开。” 顾皓临抬手轻轻掰着森鹿深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两个人果然在别墅里黏糊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森鹿深可不像以前那样娇气,这儿不行那不行,这样那样的,依旧生龙活虎。 久别重逢的喜悦渐渐淡了些后,顾皓临回忆起此前的种种,心中有很多感叹:“没想到命运这么会开玩笑。” 森鹿深撅了撅嘴:“是啊,当初就那样把我们生生分开,让我们在巨大的痛苦创伤中模糊了关于彼此的记忆,说起来还得感谢我呢!是我先发现你的!” 顾皓临笑着点头,“是是是。”说着,他探身在森鹿深的额头上印下温柔地吻。 森鹿深却嫌弃地拧了下他的腰:“哎呀,咖啡到底好没好啊?” “别那么急嘛,弄苦了你又不爱喝。” “才不是呢。”森鹿深抱着顾皓临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稳健又有力地心跳,“你做什么我都爱喝。” 顾皓临轻哼了声:“我怎么记得几天前,有人对我做的咖啡爱搭不理的?还要接受别的男人告白,不要老公了?嗯?是谁啊?是哪只小坏狗?嗯?” 森鹿深才不怕他,仰着头看着顾皓临深邃的眼眸:“那我第一次向你告白的时候你也没认出我啊,还骂我变态。” “那你也没认出我啊,把我折腾得够呛。要不是因为那张照片,我现在是你的小三还是小四或者排队都拿不到号码牌呢?” 森鹿深敏锐地捕捉到了顾皓临话里的酸意,“呦,心里不平衡呢?” 顾皓临错过了森鹿深的视线,“你说什么呢?听不懂。” “别装了,这几天只要聊起过去,聊到大一时我第一次见你,暗恋你的时候,你就和十万个为什么似的,问个不停,生怕漏掉任何细节,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倒是告诉我啊,没有那张照片的话,你现在会不会和我复合?”顾皓临一本正经地看着森鹿深,他其实心里还有点儿委屈,但一想到森鹿深以后都是他老婆了,他这点儿委屈又无限放大,且肆无忌惮。 森鹿深一屁股坐上吧台,慢慢拢着顾皓临的发丝,声音就像小溪似的潺潺流了过来:“傻子,在我还没有记起你之前,我就在那场大雪里和你说了,‘顾皓临,做我男朋友吧’,那天,雪可是落了我们满头呢。” 顾皓临眼眶一热,眼泪就这样清晰地、毫不遮掩地流了下来,“所以那晚,我在你家门前的话,你都听到了对不对?” “那天,我赴约是为了······”剩下的话消散在了深长的吻里。 见家长的要求是森鹿深先提出来的,顾皓临有些犹豫,“我妈倒还好,就是我爸他可能不会同意。” “我知道可能会对阿姨造成刺激,但我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们总得想办法却解决不是吗?当然了,我也没有绝对的信心能解决,但为了你,我会尽力的。” 顾皓临爱怜地摸着森鹿深的头,声音有些湿润更有些颤抖:“嗯,我知道了。” 顾忠当然坚决反对,甚至在家中和顾皓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并把顾皓临赶出了家门,几天后,他就带着林思玖飞去了国外。 森鹿深内疚得不行,顾皓临很心疼他,“没事的,我们是一家人,以后肯定得见,再找时机就好了。 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几天后,大洋彼岸,妹妹的电话打过来,说母亲同意见一面。 顾皓临有些怔愣,“你怎么做到的?” 妹妹的声音也有些湿:“我也想爸爸妈妈早点儿从过去走出来啊。” 和顾母见面是在五月份的一个周末,阳光非常好,森鹿深抱着一捧芍药,和顾皓临一起走进了林思玖的房间。 林思玖坐在轮椅上,面容出乎意料地年轻,保养得很不错,可以想见那份丰盈的血肉里融入了顾父多么深沉的爱。 森鹿深积压在心底的紧张顿时消散地差不多了,他冲林思玖甜甜地笑了笑:“林阿姨,你还记得我吗?” 林思玖的眼神有些迟钝,静静地打量了森鹿深好久,“奥,你是那个孩子。” “嗯,我是。”森鹿深笑盈盈的,眼睛里盛满了星星。 林思玖也笑了,她看了看儿子,视线又回到了森鹿深身上:“没想到,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真好。” “是啊,和林阿姨有缘分再见面,我也觉得真好······” 森鹿深很主动地打开了话匣子,说起当年顾皓临小时候曾因为妹妹降生而怀疑父母不再爱自己了,在孤儿院中认识了自己和自己说起这件事。森鹿深安慰他,可那个时候傲娇的他不懂,还炫耀自己趁着家里没人注意打了妹妹好几下。 森鹿深就骂他大笨蛋,哭得不行,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父母的孩子却还是不满足呢?他多么希望自己也有父母啊,哪怕父母有了妹妹也没关系,他可以好好照顾妹妹的。 顾皓临面子上挂不住,有的烦躁地瞪了眼森鹿深:“你胡说八道吧,我那时候有那么混蛋吗?” 顾皓临的妹妹撇了下嘴:“我记得好像有,哥你怎么这么坏?” 顾皓临又瞪了眼妹妹:“你那时候还是个小婴儿,记得什么?” “我就算记不得了,也不代表你真可以打我啊?”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是谁把你辛苦养大的?” 话音刚落,原本笑意盈盈的林思玖脸上忽然落寞下来,顾忠烦躁地瞪了两人一眼:“吵死了。” 顾皓临和妹妹讪讪地对视一眼,不再说话了。 “说起来,还要谢谢小鹿呢,我记起来了,那段时间,皓临的确有些不对劲,不过后来他变了,也很愿意去孤儿院,去帮助那些孩子们。”林思玖声音温柔地说道。 森鹿深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精美的文件包,“那些孩子们也很感谢您,听说我要来,嗯,他们都让我给您带话,都写在信里了,您要看看吗?”他已经竭力在忍耐了,但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两声。 林思玖有些诧异,“怎么了?” 顾皓临声音有些沉重,“妈,当年那家孤儿院在我们离开后不久就遭遇了大火,院长、护工还有很多孩子都······” “怎么会这样?”林思玖的眼泪也跟着落下。 森鹿深坚强地抬起头:“林阿姨,都过去了,后来我们都被政府安置妥当,我的一个姐姐也结婚了,生活得很幸福,我们都在努力地生活呢。” 林思玖抽泣着打开了信封,见字如面,一声声问候中,她也终于看见了那个年轻时候的自己,热爱舞蹈,热爱生活,会积极投身到公益中去,用艺术带给人们快乐。就这样,她趁着休产假,来到了闺蜜公益组织帮扶中的一家孤儿院做起了义工。 自从车祸腿废了以后,林思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成了废墟,满目疮痍,只剩绝望。她太热爱舞蹈了,她不知道如果下半辈子不能再跳舞的话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她曾几度想一了百了,可是看着丈夫比她还沉哀的眼神,年幼的儿女孱弱的身影,还是忍了下来。可是活着,就像是困在了一个没有尽头的牢狱中,慢慢地消耗着生命。 直到在着一字一句的感谢中,她看到了孩子们多姿多彩的生活,也看到了曾经年轻光亮的自己,在别人的生命中洒下了点点光芒······ 那夜,顾家的餐桌久违地迎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饭后在花园中散步,看着漫天繁星,恍惚间,森鹿深又想起了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 顾皓临还是一个人憎狗嫌地熊孩子,有一天挺落寞地和他说家里刚生了妹妹,他很害怕,说爸爸妈妈似乎更爱妹妹,要抛弃他了。” 那个时候,森鹿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顺着他的话,说起自己被领养家庭抛弃了三次的事儿。 顾皓临却大吵道:“我们不一样,你什么都不会知道!” 森鹿深那个时候很伤心很伤心,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一地,但他还是太珍惜顾皓临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了,抽抽搭搭地说:“那你又知道什么嘛?你今年才七岁哎,你知道人能活多久嘛?平均年龄是七十多岁奥,几十年的时间奥,我们会收获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爱我们的人奥。” 那一大段一本正经却稚嫩的话,其实更多是说给自己的,森鹿深是真的很感谢顾皓临突然闯进了他的生命中,从此,他为了很多很多的爱,为了很多很多爱的人,咬着牙,坚强地走过了十几年的路程。 “谢谢你,顾皓临,我爱你。” 回应他的,是沾满了星光的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