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他为什么这样》 1. 第 1 章（大修） 夏天，球场的风里总是蔓延着一股汗水带来的咸腥味。 白逸凡紧了紧脸上的口罩，绕过人群最密集的球场休息区，扭身往球场侧门处走去。 他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眼尾上挑，双眼皮折痕不算很深，衬得落在其中的瞳仁大而明亮，在阳光下透出琉璃般的动人光泽来。 但他看人的目光是略显冷淡的，这使得他身上透着一种温暖又冷淡的气质，哪怕被口罩隔绝了大半张脸，依旧吸引着与他交错而过的人的注意。 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白逸凡大多都是微微点头回应，然后继续垂眸大步往前。 白逸凡对大部分人的印象都很浅。 得益于这么一张脸，很多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喜欢向他示好。然而这其中的大部分，一旦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立刻又会从他眼前消失。 最初的时候，白逸凡总会很认真去记忆这些对他展露过热情的人，总觉得哪怕自己不喜欢他们，也多少应该做点什么。但好几次，他发现自己努力去记忆的人，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在意他，只是因为他好看成绩优秀，随口奉承几句，转过身连自己说过什么都忘了。 渐渐的，白逸凡学会了只关注那些对他来说有意义或者重要的人。其余部分，能记住就记住，记不住也没关系，反正他们很快就会离开。 “白逸凡。” 又有人叫他，白逸凡本想随便点个头应付，抬眸才发现，对方是他认识的。 来的人叫梁俊，隔壁班的，这个学期调来了他们画室。 白逸凡没怎么和他互动过，只知道这人的形体画的特别好。今早上课的时候，导师老刘还特意展示了他近期的几副画作，赞赏了他的技巧，让同学们和他多多沟通交流。 大家纷纷说好。 白逸凡并不在这个“大家”里面，他如往常那般窝在画室背光的角落里，专注于自己正在进行的画作。 事实上要不是那件突发的事情，他现在依旧在画室里。 白逸凡最近频频做一个梦，准确来说，是做一个噩梦。 梦里面，他发现自己生活着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他的好兄弟楚屹，是这本书里的一个悲惨炮灰，几个月后，会突然得一场大病，痛苦离开这个世界。 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白逸凡不以为意。 这事过于荒谬，想想都不可能，而且大家都说了，梦是反的，楚屹一定会健健康康活到九十九的！ 谁想接下来的两天，他每天晚上都做这同一个梦，然后在天际亮起第一抹光的时候准时带着一身冷汗惊醒过来。 刚才上完课，老刘找他，说之前他意外错过报名的一个美术竞赛，又开通了补缺的窗口，让他不要再错过了。 听到的时候，白逸凡心脏狂跳。 这个美术竞赛已经举办过很多届，这是第一次开通补缺窗口，给错过报名的人再一次机会！ 而这件事也验证了那个梦的真实性，在梦里，他确实参加了这个竞赛，还拿到了不错的名次！ 白逸凡再也坐不住了。 他和楚屹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可谓除了家人之外最重要的存在。 他绝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楚屹生病死去。 既然老天让他做梦给了他暗示，就表示这件事一定有回旋的余地！ 白逸凡不知道梁俊要做什么，虽内心急着去寻楚屹，良好的教养依旧让他客气地朝对方点了点头：“有事么？” 梁俊双手抱胸：“老刘刚才找我聊了一会，他说你也准备报名这一次的美术竞赛？” 白逸凡 “嗯”了一声。 他不算热络的性格，平日画画的时候也很少说话，老刘一直担心他太不合群，所以每一个新来的学生，都会主动让人和他多沟通交流。 不过只要时间久了，大家都会发现白逸凡只是看起来冷淡，实则性格温和很好相处。 “这次的主题是男性形体，我刚好擅长这个，要不咱们找地方聊聊？” 白逸凡眼睫动了动，礼貌而疏离地先说了一句“谢谢”：“不用了。” 他这副淡然的反应有些出乎梁俊的意料，自从来了画室，他私下观察了白逸凡很久，知道他画什么都没问题，除了男性形体。 但是老刘刚才和他聊天的时候说，白逸凡不是画不好，他似乎是有些什么心结。 一个男人对画男性形体产生“心结”，理由并不难猜。 男生大半张脸藏在白色的口罩里，从梁俊这边，只能看到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动，眼尾的皮肤因为呼吸的热度微微泛着粉红。 梁俊往前逼了两步，态度热情：“不用客气的，虽然咱们是竞争关系，不过我不介意这些。” 白逸凡微皱了一下眉头，侧身避开他的动作，清淡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拒绝之意：“我有事情要忙。” 任谁满身热情被这么拒绝都会不满：“忙到说几句的时间都没有？” 白逸凡很干脆地：“没有。” 梁俊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白逸凡平日里几乎都泡在画室里，而他们画室的那几个女的呱噪的一笔，只要白逸凡在，都会跟着一起。 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人单独说话，不能就这么放人走了。 梁俊拦在白逸凡面前：“那我长话短说。” “知道你为什么画不好男性形体么？不是你不了解男性身体结构，或者缺乏练习，而是你根本不知道男人是什么。” “你缺少亲身体验。” 梁俊垂下眼，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了男生白皙的脖颈处。 两段精致的锁骨如月牙一般，盈着半泓日光，诱人得想让人咬一口。 他压低了声音：“而我，刚好经验丰富。” 梁俊虽然说的不算直白，但话里的表达的逾越已经十分明显了。 口罩下面，白逸凡用力咬了咬唇。 果然，性.骚.扰什么的，多少次都让人觉得恶心！ 他攥紧了拳头，如果在这里揍他，是不是以后会少一些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这一块本就人多，不少经过的人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纷纷停步下来，三两个凑在一起指指点点小声说着些什么。 这种被围观窥视的感觉更是让白逸凡心火直烧。 白逸凡的窘态梁俊都看在眼里。 他也没准备把人逼得太厉害，这种小绵羊一般的，看起来没什么脾气的小美人，只要他稍微多磨几次，定能将人弄到手。 这么想着，他的视线再次流连过对方如羊脂玉一般的脖颈处，还未来得及想入非非，耳边传来清冷的回应：“你怎么知道我没经验？” 梁俊抬起眼。 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美人脸，此刻却攻击性拉满：“恕我直言，就你这样的，也给不了别人多好的经验吧？” 这话说到了梁俊的痛处，他脸色白了白：“白逸凡，什么叫做像我这样的？我哪里有问题，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这时，一道声音横空插进来：“到底是谁先不尊重人？” 低沉，带着丝毫不遮掩的危险。 白逸凡冰冷的眼眸攸地一暖，他转过身，顺着声音来处看过去。 是楚屹。 夏日的烈阳也晒不化覆盖在他脸上的寒霜，他个子实在是太高了，这让他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威压。 梁俊被压在那种阴影里，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不想找打就滚！”楚屹懒得和他废话，站定之后立刻沉声赶人。 虽有不甘，掂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差距”，梁俊识时务地麻溜地转身跑了。 楚屹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身后跟着三四个穿着篮球服的。 这几人走得慢，没有看到刚才的一幕，只看到楚屹臭着一张俊脸，便围过来。 “楚哥，发生什么事了？干嘛这么生气？” “那种人你干嘛搭理他？” 哪怕那人已经“滚”了老远，楚屹低沉声音里还是带着浓浓的不悦。 他来得迟，没听清楚那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不过从他家小白生气的样子来看，那玩意儿绝对没说什么人话。 这让围在一旁的几人不由起了一身冷汗。 若把年轻的男孩比喻成狼群，那么楚屹，绝对是其中的那条头狼。 他年轻，有力，浑身上下透着浓厚的雄性气息，此刻如炬的目光下，是不容拒绝的态度和绝对的强势。 反观站在他面前的白逸凡，肩膀薄削，露在口罩外面的皮肤雪白，看起来就是个没啥力气的小弱鸡。 这两人对上，差距实在是明显。 果然，楚屹继续“咄咄逼人”：“别用这种表情看我，我知道我刚才有些太凶了，只是这种人要是你不凶一点，以后老来烦你怎么办？” 完了，小白要被老大骂死了！ 可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去拦着，不然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短暂沉默了几秒后，白逸凡突然道：“我觉得你还是不够凶。” 众人：“？” 小白怎么这么勇，他们楚哥都那样了，他竟然还觉得不够凶？ 白逸凡拉下口罩，昂起下巴：“咱们刚才应该揍他一顿！” 众人：“啊？” 他的脸颊一鼓一鼓的：“这样子他以后才不会来烦我。” 众人：“……”牛逼啊小白，果然不是同款的暴脾气，做不了好兄弟！ 楚屹脸上的不悦已然一扫而光：“那万一打完之后，他觉得丢了面子，以后专门盯着你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白逸凡眨了眨眼睛：“这不是还有你么？我被欺负了，难道楚哥会不来帮我？” 男生的声音轻轻软软的，像是一把小刷子扫过耳朵。 只一个瞬间，“楚头狼”满身的刺化为蓬松柔软的毛，漆黑双眸里满装着欣喜，恨不得将茸茸的脑袋抵在了眼前人的掌心里。 他搓了搓手，满脸喜悦：“帮，必须帮！只要你有困难，天涯海角哥都去！” 这变化过于巨大，看得身旁几人连连“卧槽”。 楚屹却似完全未感觉到旁边人的变化，依旧用那种欣喜火热的眼神看着白逸凡：“说起来，你怎么来这边了？” 白逸凡眼神暗了暗，又亮起来：“想来就来了，干嘛，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楚屹说着，抬头望了望天。 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天要下红雨了？ 他家又怕太阳晒又讨厌人多的小白竟然破天荒地主动来球场找他了？ 楚屹又将视线落回到白逸凡脸上。 男生半弯着唇，唇角的细小绒毛随着他扬起的弧度，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勾得他掌心一阵酥痒，想要去捏一捏。 略显粗糙的指腹摩挲过掌心，将那种挠心的痒压下去，楚屹一把搂住白逸凡的肩膀：“怎么样，哥刚才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是不是要犒劳一下我？” 白逸凡唇角弧度微收，转头过来，琉璃般的眼瞳在他脸上轻轻一点：“好呀，请你吃饭。”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地方你挑。” 楚屹眼睛一亮：“真的？” 旁边几人一听，立刻附言：“小白请吃饭？” “听者有份啊我们也要一起去！” 楚屹浓眉又拧了起来：“我要和小白单独浪漫午餐，你们瞎起劲什么？” 白逸凡懒得纠正这个愚蠢的体育生又乱用形容词了，他转过头，微笑看着身旁的几人：“听者有份，我请大家一起吃饭。” 白逸凡开了口，楚屹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顺从地答应了。 大家都是来沾光的，自然将选择权交给了楚屹。 楚屹想了又想，最后选了距离学校不远的小街上，一对老夫妻开的夫妻家常菜馆。 那家店的菜色清淡，好几道凉菜都颇得白逸凡的喜欢。 至于其他人喜不喜欢，管他屁事。 又不是他叫他们来的。 - 这家店楚屹和白逸凡平日里总来，老板娘一看到他们，立刻热情地招呼他们去到了最里面的包间。 待他们坐定，老板娘端来几份凉菜。 包间向阳，几缕阳光从半开的窗户里泄进来，落在了坐在窗边的楚屹脸上。 他正笑着和人说话，脸颊上深深嵌入两个酒窝，这让他在看起来酷酷的同时，又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亲切感，非常容易和人打成一片。 看着眼前熟悉的英俊面容，白逸凡有些恍惚。 又有谁能想到，这样子一个看起来健康又阳光的大家伙，会在不久之后突生大病，痛苦离开这个世界呢？ 眼前的光突然如水一般褪-去，而原先在光之中，笑容爽朗的楚屹，被四周围漫无边际的黑暗，一点一点吞没。 就像他反复做的那个梦一样，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像是被谁攥住了一般。 “小白？” 一只大掌在他面前摇动，白逸凡眼珠跟着手掌的挥动晃了晃，回过神来。 依旧是满室阳光。 楚屹还在，刚才不过是幻觉。 但是那种心脏被捏住，几欲不能呼吸的感觉却真实无比。 见白逸凡脸颊发白，楚屹担心地站了起来，扭身把一旁的窗帘拉拢。 “别——”白逸凡赶紧拦住他，“开着好了。” 楚屹有些差异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小白真的很奇怪，以前明明最讨厌太阳的…… 白逸凡并未察觉到楚屹注视的目光，楚屹把窗帘拉开了，阳光照进来，落在皮肤上暖洋洋的温度让他舒适不少。白逸凡低下头，低喃了一句“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楚屹已经坐了回去，顺手将刚才用水洗涤过的碗筷送到白逸凡面前。 白逸凡立刻道：“没什么。” 那样可怕的梦还是不要让楚屹知道了，既然老天给了预示，他一定会找到办法避免那样的结局。 白逸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在面前的凉菜黄瓜，启唇咬了一口。 腌制过的黄瓜带着特有的醋味，入口微酸，是白逸凡一贯喜欢的口感。 这时坐在对面的黄皓突然说道：“杨子规同学，这周末就要搬到楚哥家里去住了，现在是不是很激动呀？” 楚屹在找室友？ 白逸凡支起耳朵，嘴里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杨子规细声细气开口：“还好啦！” 杨子规是校篮球队的经理，在男生中算是个子很小巧的那种，留着略长的头发。 白逸凡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个女生。 黄皓旁边的路宇时啧声道：“你就别装了，老大我和你说，他昨天晚上在那翻来翻去的不肯睡，不停念叨着以后和你一起住了要帮你做这个那个的，分明就是激动的不行。” “我没有！”杨子规被他说的有些恼怒，站起身要去打他。 路宇时扭过身体避开他，边逃边嘻笑说着：“只要想到以后可以近距离观赏老大美好肉.体，是我也睡不着！” 这话说得有些“下流”，白逸凡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 路宇时朝他眨了眨眼睛，半靠过来：“小白你不知道吧，去年高校球赛的时候，有记者采访我们，还拍了好几张楚哥的半裸.照！就是楚哥小气的不行，非要让那个记者把那些照片删了，不然那些照片公布出来，他绝对会成为咱们学校少男少女们的春.梦对象！” 楚屹抬腿把几乎靠到白逸凡椅背上的路宇时踹了回去：“说什么呢？污言秽语，污染我家小白的耳朵！” 说着，他又拿起公筷，给白逸凡夹了一块黄瓜，“别听他们乱说，就是几张普通的照片，我觉得不合适，就让他们删了。” 白逸凡抿了抿唇，“哦”了一声。 老板娘敲门进来上菜，正好楚屹有电话进来，他便抓着电话站起身。 黄皓不知在手机上刷到了什么，嚎叫了两声，将一旁的路宇时扯过去和他一起边看边兴奋地讨论着。 白逸凡终于将刚才楚屹给他夹的黄瓜吃完了。 他抬起筷子，轻轻碰了一下坐在身旁的杨子规的肩膀。 “我哥真的拍了半裸的照片？” 杨子规没想到白逸凡会问这个，但还是点头说：“对的，我们都看到了！” 白逸凡抿了抿唇，虽觉有些难以启齿，但内心的某种驱动还是战胜了羞耻：“你那还有保存吗？” “有的话，发我一份？” 站在门外，刚接完电话准备推门进来的楚屹：“？” 2. 第 2 章（修） 楚屹的视线在杨子规和白逸凡脸上淡淡扫过，拉开座椅坐了下来。 正好黄皓看完了视频，看他回来，又说回了杨子规周末搬去楚屹那边的事情。 楚屹被他们吵得头疼，曲指敲了敲桌面：“差不多了啊？！我之前可是问过你们的，你们一个个支支吾吾的，子规还是最后投票投出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被楚屹当众“戳穿”，黄皓路宇时纷纷嗷嗷叫着说自己没有，他们都很愿意去陪楚屹。 言笑间，又换来楚屹几个白眼。 原来他们也没那么想和楚屹一起住啊…… 白逸凡拧着秀气的眉，一点一点将嘴里的醋黄瓜吞咽下去，等舌-根处的酸意淡去后，他仰起脸来看向楚屹：“楚哥，你找室友怎么没考虑一下我？我也很愿意去陪你的。” 楚屹一怔。 白逸凡脸上带着笑，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软温润，漂亮的眼眸半弯，里面也盈着淡淡笑意。 看起来像是顺着大家开个玩笑。 不知怎么的，他竟觉得小白这话听起来—— 有种酸溜溜的，不大高兴的味道。 今天的小白到底怎么回事？先是顶着大太阳来球场找他，后面又说要他半裸的照片，这会儿竟然还说要和他做室友？ 楚屹很快收起心头的那点儿异样。 他咧开嘴，笑容灿烂地接上话：“想啊，我不是很早之前就说过么，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哥的第一选择。” “所以——”他俯身过去，在距离白逸凡脸五六公分的位置停下，压着嗓子说，“小白，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住？” 男生浓密的眼睫扇了扇。 未拉拢的窗帘里泄进来的光从他身后漫出来，给他柔和的轮廓镶上了一层甜美的光。 逗人的人动作僵硬地移开视线，没等楚屹想好如何转移话题，白逸凡偏过头来，看着他说：“好，我搬过来。” 白逸凡话音落下，桌上的打闹声瞬间停歇，其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视线停到了楚屹身上。 大家都感觉出来了，白逸凡这句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楚屹声音有些发哑：“小白，哥刚才开玩——” 话说到一半，声音断在喉咙口，他看到了白逸凡眼里的认真。 - 楚屹把白逸凡拉出了包间：“怎么突然就想搬来和我住了？” 家常菜馆后面有个小院子。 老板娘是个爱生活的人，在里面种满了不同种类的花花草草。 角落处牵牛花藤蔓下，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秋千。 此刻，白逸凡就坐在了上头，修长的腿垂下，脚尖抵着地面，一点一点的。 随着他的动作，秋千轻轻摇晃，楚屹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身形晃动。 白逸凡仰起头来看着他：“哥，你是不是不大想我和你一起住？” 阳光落在他清透的眼瞳里，那样的目光有些让楚屹难以招架。 楚屹移开视线。 他靠在一旁的朱子上，垂着脑袋掏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烟。 不过他没点燃。 白逸凡讨厌烟味，哪怕这里是开放空间。 “怎么会呢？你愿意，我高兴还来不及。”他嘴里含着没点燃的烟，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我就是有些奇怪，你在那宿舍不是住的挺好的？” 白逸凡待的四人寝室里有两人已经开始了毕业实习，剩下的那个也天天夜不归宿，陪着他的男朋友。 是的，男朋友。 楚屹第一次知道的时候十分惊讶，对方却一脸淡定表示，只要喜欢了，男人女人都一样。 不愧是艺术家！ 可惜他家小白没有这种觉悟，楚屹不久之前还在他的电脑里看到了好几段女仆cos的舞蹈视频。 白逸凡双唇微微撅起。 他承认自己是藏了一点私心。 听到和楚屹一起住，能近距离每天欣赏到楚屹的果体，他体内某种特殊癖好的DNA狠狠动了。 那个梁俊虽然讨厌，但有一句话他说的没错。 白逸凡不够了解男人，虽然他自己也是男的，但着似乎没有太大的用。 从接触画画开始，白逸凡画什么都一路绿灯，颇得赞赏，唯独男性的身体，却怎么都把控不好。 明明线条比例都没问题，细节也很好，但整幅作品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很普通。 完全没有他画女性形体，画人物表情细节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种渲染力。 老刘总安慰他，说画画这种事需要一些契机，他的基础很好，很多事情急不得。 但白逸凡还是不想这么干等着。 所以知道这次美术竞赛的主题是男性形体之后，白逸凡纠结之下还是决定报名参加比赛，以此来更多训练自己。 多观察形体完美的成年男性，加上更多的练习，白逸凡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借此机会找到一些突破口的。 再者，这件事本就一箭双雕。 在过去找楚屹的时候，白逸凡一直在想要怎样才能多多照顾楚屹。 上了大学之后，他们各自忙于自己的学业和生活，相处的时间远没有之前高中时候多。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反正楚屹那些朋友也没那么想和他一起住。 梦里面，楚屹病入膏肓，毫无生气，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画面再次闪过白逸凡眼前。 因为没人帮扶，楚屹只能自己勉力抬起瘦骨嶙峋的手，颤抖着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 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抖动的手没能抓牢水杯，水杯落地，男人眼里最后一抹光也黯淡了下去。 白逸凡闭了闭眼，将这样可怕的画面驱散。 他从秋千上跳下来，三两步快走到楚屹前方，不管如何，他一定要说服楚屹，让自己搬过去。 白逸凡一米七八，在成年男生中也不算矮，但在楚屹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面前，和他说话还是要仰着头。 “我那个宿舍确实还行，不过我更想要和你一起住，楚哥，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楚屹双唇动了动。 白逸凡继续道：“我们说好要上同一所大学，去同一个工作单位，一直一直在一起，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光和影在他清透的眼眸里交辉，而他的表情是那样真挚坦荡，恳切得仿佛在看这世间最重要的人一般。 在这样的注视中，楚屹清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几乎要震破耳膜。 - 蝉鸣从篮球场叫到了宿舍楼里，嘶哑的声音给本就闷热的环境更添加了几分烦躁。 楚屹一手夹烟，低头看着站在他身旁的杨子规：“抱歉，之前明明说好的，现在却放你鸽子了。”他态度陈恳，“是哥欠了你一回，以后遇到麻烦找我，万死不辞。” 杨子规摆动手臂：“楚哥你别这样，小白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确实是最适合做你室友的人。” 听到“小白”二字，楚屹浓眉不自然地拧了一下。 杨子规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不过我有点奇怪，你问过我们每一个人，为什么之前没有问一下小白呢？” 楚屹指尖的烟抖了抖。 怎么会不想问呢？ 他第一次在幼儿园里看到那个荡着秋千，宛若洋娃娃一般精致漂亮的白逸凡时，他就想要走过去，邀请对方跟着自己回家。 后来，他费尽心思，赶走了所有对白逸凡有不.良心思的家伙，成为了他最好的兄弟。 只是伴随着青少年时期生理冲动的到来，楚屹再也无法否认自己对这个好兄弟暗藏的诡异心思。 是的，从小到大，他所有的荒唐幻想都与白逸凡有关。 如果可以，他想和小白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然后在光影斑驳中，重重亲吻对方丰润柔软的唇； 他想将人关在只属于自己的地方，成天抱在怀中，做那些只存在于他睡梦和幻想中，迷乱的事情。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小白是干净的，清冽的，纯洁的…… 他心思单纯，一心扑在画画上，对于未来充满了无数美好的想象。 他的面前有一整个完美的世界，他不可以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给他带去困扰。 楚屹很清楚自己看似阳光的外表下，装着的那些恶劣因子，一旦他无法控制，就会如海啸一般能将白逸凡完全吞没。 高考之后，他便不再如之前那般，时刻黏在白逸凡身边。 万幸两人喜好完全不同，白逸凡亦讨厌他那些阳光下的运动，更多将时间花在了画画上。 两人大段时间的分离，让楚屹有了喘息的机会，也让他能够藏匿住心里头越发强烈的某些念头，表现完美地继续做着白逸凡那个“最好的兄弟”。 再之后，楚屹租了房子之后，哪怕内心渴求，也依旧将所有的念头全部摁在了内心的最深处。 他害怕自己一旦和白逸凡同吃同住，自己心里头那些疯狂的念头，就再也压不住了。 直到一根烟燃尽，楚屹也没有解释为什么。 杨子规幽幽从他脸上移开视线，若有所思。 - 那一头楚屹的天人交战，白逸凡完全不知。 他用最快的时间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找来搬家公司，不过半天时间，就带着行李敲开了楚屹的家门。 “小白……你来之前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帮你搬东西。”楚屹被白逸凡“杀”了个措手不及，呆站在门口，一时间连欢迎人进去都忘了。 白逸凡拉着箱子走了进去：“也没多少东西，再说了我也是大男人，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你。” 楚屹跟在他身后，将另外几只箱子一起拖了进去：“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怎么能说麻烦呢？” 白逸凡闻言翘了翘唇。 楚屹这套房子他来过几次，不过每一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这是他第一次站在客厅里，好好打量着屋内的环境细节。 两室一厅的布局，朝南的方向使其在夕阳时分依旧光线满分。 客厅尽头是阳台，白逸凡走过去看了一眼，这是一道长阳台，一直延展在了主卧。 楚屹在主卧外面的部分放了几株植物，那清新的翠绿色在夕阳的暖黄光中依旧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白逸凡暗暗点头。 不愧是他楚哥，做什么都井井有条的。 与白逸凡的坦然自若相比，楚屹则有些坐立难安。 他本以为白逸凡起码要拖到周末才会搬过来，回到家后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啥事也没做。 楚屹原先给杨子规安排的是客卧，此刻里头依旧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等着住过来的人自己收拾。 楚屹之所以求个室友就是希望有人可以帮忙收拾房子顺便做做饭，毕竟他在这些事情上并不擅长。 但现在不一样了，来的是白逸凡。 他怎么可以让小白动手收拾房子呢？ 见白逸凡走到客卧前方，楚屹蹭地冲过去，拉住对方的手臂：“这房间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今晚你先睡主卧。” 他说着将人往主卧方向带，“我去把床单换下来。” 白逸凡问道：“那你呢？” 楚屹想都没想：“我睡沙发就行。” 白逸凡攸地止住了步子。 拜连着几天做同一个梦所赐，梦里面预示的一切他都记得非常清楚。 楚屹虽然一直都神采奕奕，但他有失眠的问题，很多夜晚都辗转反侧难眠。 虽然无法确定楚屹后期生病是否受这长期失眠影响，但白逸凡下定决心不能让楚屹这么继续下去了。 白逸凡清楚这家伙有多么要强，他记得高中运动会的时候，楚屹明明扭到了脚，却还是坚持参加一千五百米的跑步竞赛。 要不是他在对方跑第一圈时候发现了异样，这家伙绝对会强撑着用受伤的脚跑完全程的！ 那么难以忍受的脚伤他都能忍住，更别说并不是对生活影响很大的失眠问题了！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让一个会失眠的人睡沙发！ 那一边，楚屹已经推开了主卧的门，映入眼的便是里头放着两个枕头的双人床。 白逸凡眼睛一亮，高兴道：“睡什么沙发，你房间里不是双人床么？我们一起睡好了。” ——咚！ 半只脚已经踏进卧室的楚屹，一头撞到了门框上。 3. 第 3 章（修） “嘶——” 楚屹洗完头，擦头发的时候，毛巾不小心擦过额上的伤口，瞬间的痛感让他放缓了动作。 他想再去看下伤口情况，还未转身，一只柔-软的手掌贴上来，接着，放大的白皙脸庞映入眼。 手掌主人轻吸了一口气，而后丰润的红.唇张开，带着热气的呼吸倾吐在他的额上，带着与他身上相同的沐浴清香。 却比他的闻着更甜。 白逸凡声音轻柔：“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楚屹不动声色垂下眼：“还是很疼。” 于是那柔-软的气息再次轻轻拂过他的伤口。 随着对方身体前倾，一字的精致锁骨落在楚屹的视线中，再往下，是大片柔韧白皙的皮肤，还有微微鼓起的—— 楚屹攸地止住了视线。 他一手扶住白逸凡抬起的手臂，声音微哑：“好多了。” 白逸凡往后稳住了身体，他跪在床上，眼睛里还带着担忧：“真的？” 楚屹笑了笑：“你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楚屹这么说，白逸凡放下心来，他趴在床上翻转过身体，爬回自己睡的那一侧位置。 他的睡衣合身，爬动间，一截瘦窄的腰在衣摆里露出来，在光下白得晃眼，像是钉子一般将楚屹留在了原地。 钻到被子里，白逸凡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继续看微博后台的消息。 看了没几条，像是有感应般，白逸凡猛地抬起头。 楚屹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动作，黑眸半眯，正看着他。 碰到他探究的视线，楚屹薄唇勾了勾，转身走出了房间，不一会，浴室方向又有水声传出来。 白逸凡突然一阵心虚。 虽然他很确定楚屹看不到他的手机，但还是有一种自己背着对方做坏事的感觉。 ——要是被他正直的楚哥发现他在微博上做什么，一定会狠狠鄙视他的。 除了是江大美术系大三的学生之外，白逸凡还是网络上一个名气还算可以的画师。 他从未像身边人公开过这个画师身份，原因很简单： 他画的那些东西，大多是正常人无法接受的。 每个人都有一些特别的癖好，白逸凡也有。 他喜欢画一些特殊情态之下的人物表情和肢体表现，尤其是男性的。 白逸凡大一的时候，偶然情况下在一个叫“个人取向”的超话里po了一张自己画的图。 那之后，不时有人后台给他发私信，问他能不能约稿。 白逸凡这才发现，原来与他有着相同癖好的人那么多。 而且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比例是男性。 白逸凡的画尺度不大，是那种在社交平台上直接po，都不会被屏蔽的程度。 他的笔触和细节技巧特别好，每一幅画作上的男性都带着独有的神态，光看着画上人的脸和一些肢体动作，就能让人想入非非那些没有展现出来的部分，会有多诱人。 不光如此，白逸凡的审美和布图都非常，出的图几乎没有“崩”的情况。 久而久之，找他画画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白逸凡也不是什么图都接，他画这些更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癖好。毕竟一旦爱好变成了工作，就失去了兴趣的魅力。 今晚找他的是一个之前已经约过稿的人。 【女装yyds】：走兔老师，我突然有了新灵感，您能帮我再画一幅吗？ 这个“女装yyds”人如其名，是个非常喜欢女装大佬的人。一个月前，他找到白逸凡，给他发了不少女装大佬跳舞的视频，让他画了好几张与之相关的图。 对方出手阔绰，又很好沟通，白逸凡自然乐意与之再次进行“合作”。 不过白逸凡没有回复“女装yyds”，而是直接退出了微博。 他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果然下一秒，房间的门从外被推开。 白逸凡收起手机，做势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哥，我们睡觉吧。” 楚屹放下从外面拿进来的手机：“……行，睡吧。” ——嗒。 灯关了。 一阵窸窣声之后，旁边的床垫微微下陷，是楚屹上来了。 白逸凡往另一侧稍稍让了一些。 这是一米八的大双人床，睡两个成年男生完全没有问题，不过白逸凡之前没有和人一起睡的经验，不知道另一人会占多大的面积。 房间里没有留夜灯，四周一片漆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楚屹也睡在了另一层床的边缘。 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甚至再睡一个成年人也没有问题。 白逸凡不敢乱动。 这是他第一次和人同床共眠，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奇妙。 白逸凡洁癖严重，很小就独自而眠，在他的记忆里，甚至父母都没有陪他一起睡过。 偶尔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会好奇，身旁多了一个人，是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的啊…… 你看不到他，却可以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声，还有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很轻的吞咽声。 这种感觉既奇妙，又让人有些脸颊发热。 白逸凡翻了个身，面向着楚屹方向。 对方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却依旧能在一片昏暗中看到对方线条挺拔优越的鼻子轮廓，以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轮廓。 别的人一起睡觉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白逸凡也没那么想睡觉，他轻轻喊了一声楚屹，想和他聊会儿天。 “楚哥。” 没有回应。 白逸凡睁大双眼。 这是？ 睡着了？ 梦里不是说他哥有长期失眠么？这失眠的人沾床就睡？ 是他梦出现问题了，还是楚屹故意在逗他？ 白逸凡有些不信邪伸手过去，推了推楚屹的肩膀，又喊了他一声。 “哥！” 还是没反应。 看样子是真的睡熟了。 白逸凡鼓了鼓脸颊，轻轻嘟囔了一声：“喂，你还没和我说晚安呢……” 回应他的，依旧是绵长而规律的呼吸声。 白逸凡躺在那，渐渐感觉到了困意，他今天从早到晚没停歇过，确实也累了。 白逸凡闭上眼，很快也跟着呼吸规律绵长起来。 楚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无声吐了一口气。 不是他想装睡，是他要是不装睡，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逸凡。 只要一想到白逸凡就睡在他的身旁，那些无数次盘旋在他梦里的场景开始反复冲击刺激着他，身体的某些部分就不受控地产生了一些变化。 就算刚才在浴室里处理过一次，也没太大的作用。 幸好小白还是那么单纯好骗。 楚屹闭上眼，努力压下那些冲动。他耐心本就异于常人，加之他又有心控制。 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腿上兀地一沉。 一只光滑温热的腿搭了上来，陷入熟睡中的人往他这边翻了个身，柔软的脸颊几乎蹭上了他的肩膀。 楚屹瞬间破功。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再次被点燃，这一次，不管楚屹如何竭力压制，都丝毫不见作用，反而又越来越旺盛的趋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屹从床上坐起，狼狈推开那搁在他腿上的脚，再次奔向浴室。 - 翌日。 白逸凡在闹钟的铃声中醒来。 楚屹已经不在床上了，按停闹钟的时候，白逸凡看到了楚屹之前发来的信息。 【小白，哥晨练去了，早餐在餐桌上，记得吃。】 “还能去晨练，那看样子昨晚是真的睡得不错。” 白逸凡深信梦的预示不可能错，那么一定是因为他的缘故，让楚屹改善了睡眠。 进展如此顺利让人无法置信，但一想到自己能做梦未卜先知后面发生的事情，白逸凡又觉得在这个书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可能的。 他就是他哥的福星！ 白逸凡翻身下床，拉开窗帘。 晨光纷涌，铺满了大半个房间。 迎着温和的光，白逸凡伸了个懒腰。 他昨晚又做梦了。 不过不是那个连续做的噩梦，而是一个有点香.艳的，带点颜色的梦。 可惜他睡得深沉，除了隐约记得那出现在面前的男生有着线条极佳的胸腹肌肉线条之外，其余部分都忘了。 这多少让他在开心之余有些惋惜。 要是能看清楚一些就好了，这样子他就能画下来好好收藏。 早上没课，白逸凡没有如往常般去画室，而是抱着笔记本和数位板，在教学楼里找了个没人的教室。 吃早餐的时候，他简单和“女装yyds”聊了一会。 对方这一次找他约的是一张很正常的图，男性篮球运动员，但是要求上半身赤果做投篮动作。 这种完整的全身男性图，白逸凡向来是直接拒绝的。 一直以来，他只画女性全身，或者男性的脸部以及肢体细节图。在画画这件事上，白逸凡从不敷衍，也绝对不会给顾客自己不擅长或者不满意的作品。 但搬到楚屹家里这件事给了白逸凡一些信心，尤其楚屹本身就是篮球运动员，他可以通过观察和接触对方，尽力将这份约稿呈现完美。 唯一可惜的是杨子规他们没有保存楚屹的那些照片，不然的话—— 白逸凡最终还是谨慎地和“女装yyds”约定了一个比较长的创作周期。 对方一如既往地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还给了一个令他很满意的价格。 看着手机里对方的转账，白逸凡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幅图尽力画到完美。 两个小时之后，白逸凡有些烦躁地放下电子笔。 想是一回事，真的画起来的时候，感觉哪哪都不对。 明明脑中对于投篮这个动作的肌肉纹理和肢体动作表现熟悉无比，但只要画到这具身体的胸膛部分，呈现出来的效果就特别不好。 白逸凡按下删除键，将之前画的那些全部删除干净。 他打开浏览器，输入篮球运动员投篮，胸-腹肌肉线条等等关键词，查找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合心的图。 失望之际，一张照片突然跃入他清透的眼底。 这是去年高校篮球比赛的一份报告，江大以一分之差惜败都城大学拿到了亚军，但江大这支全新的篮球队吸引了更多的关注目光。 报告中，小编用很多的篇幅介绍了江大篮球队的成员，尤其是篮球队现任的队长楚屹。 除了文字介绍，报告中还放了不少照片，这其中就有一张楚屹投篮的照片。 照片中，男生高高跳起，双臂向上扣向球框，篮球服的下摆随着他往上的动作扬起，露出一大截小-腹来。 哪怕是这种随便拍拍的，像素不高的照片里，依旧能清晰看到对方优越的小-腹的肌肉线条。 昨天饭桌上路宇时的话在耳边响起：“去年高校球赛的时候，有记者采访我们，还拍了好几张楚哥的半裸.照！就是楚哥小气的不行，非要让那个记者把那些照片删了，不然那些照片公布出来，他绝对会成为咱们学校少男少女们的春.梦对象！” 盯着照片看了三分钟之后，白逸凡彻底坐不住了。 - 篮球场的休息室里，半场换下来的楚屹靠着椅背，阖目小憩。 有人推门进来。 楚屹微皱了下眉，没有睁开眼。 他昨晚几乎一宿没睡，早上又被教练抓着操了好几个小时，这会儿又累又困的。 好在那人还算有点良知，走路发出的声音很轻。 那脚步声在休息室里徘徊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楚屹前方。 楚屹有些不耐地睁开双眼，看清来人是谁，到喉咙口的斥责又被咽了下去。 白逸凡俯身看着他，笑眼弯弯：“是不是吓到你了？” 楚屹收起眼里的惊讶，掩去疲惫：“怎么会，你来是惊喜。” 白逸凡挑了挑眉，在楚屹身旁坐下。 楚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也差不多到吃饭的点了。 “想吃什么，哥请你？” 白逸凡歪头想了想：“我想吃凉面。” 楚屹黑眸含笑：“行。” 他极少拒绝白逸凡，从小到大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行，可以，没问题”。 若是兄弟也像男友那样子分个三六九等，那楚屹绝对是“二十四孝”最好好兄弟那一档。 楚屹起身，顺手将白逸凡也拉了起来，挑起一旁白逸凡刚放下的背包背上。 白逸凡在他身后拉了拉背包带子：“你穿这个去呀？” 楚屹垂眸，他还穿着学校的红色球服。 “啊——” 楚屹放下包包，转身往里，边走边抬臂脱下球服。白逸凡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看着他腰背上紧致的肌肉，随着他展臂的动作收缩拉伸。 某些模糊的场景，在白逸凡脑中越来越清晰。 他脱口而出：“哥。” 楚屹拉过一旁挂着的白T，边套，边转身过来：“怎么了？” 他只穿了一个衣袖，大半片胸膛和完整的小腹就这么大喇喇地袒-露在了白逸凡面前，昨夜梦中那朦胧的身影一下子幻化成了实体，甚至比他感觉中的更性-感更完美。 ——如果能够真实感受一回那些肌肉的走势，他画起来一定能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吧。 这样的念头突然跃至脑中，再然后，如燎原的火一般，怎么都压不下去。 “没什么。” 白逸凡喉结滚了滚，舔了舔唇，“哥，你说晚上怎么还不来呢？” “晚上”这个词让楚屹有些头皮发麻，说老实话，他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一回昨晚的感受。 不光他，他的老二大概率也不想。 楚屹迅速将白T穿好，再次背上背包：“晚上的事晚上再说，我们先去吃凉面，晚了那家你喜欢的可就排不上队了！” 白逸凡没有察觉到楚屹言行里的逃避，现在的他，满脑子都在期盼着晚上快点来。 ——好让他做点想做的事情。 他帮他哥改善睡眠。 那等他哥睡熟之后，他偷偷摸一把对方的胸肌，当做报酬，应该没问题吧？ 4. 第 4 章 两人出更衣室的时候，教练进来说找楚屹有事，白逸凡便返身回了更衣室等他。 白逸凡选了刚才楚屹小憩的位置坐下，摸出手机准备继续收集一些灵感图片。 在今天之前，许是一直画不好的缘故，白逸凡收集真人图片的时候，总会可以避开那些成年男人充满色气的全身图片。 ——反正怎么样都画不好，眼不见为净！ 不光如此，每次画室里来成年男模特，穿着衣服的时候还好些，一旦脱了衣服，白逸凡就怎么也没办法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他的身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下定决心要克服自己的这个问题。 翻着翻着，白逸凡又找回了刚才电脑上看到的那个介绍江大篮球队的网页，将上头有关楚屹的照片，全部下载到了手机里。 与那些硬凸造型动作营造性.感的照片相比，还是他楚哥这种浑然天成的色气感更吸引他。 侧方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有连续的脚步声走进来，白逸凡以为是教练和楚屹聊完了，赶紧退出搜索界面。 “后来楚屹怎么和你解释的？” “不用解释啊，就像他之前说的，只要小白愿意，永远是他的第一选择。” 是路宇时和杨子规。 白逸凡本想走出去打个招呼，但是人家讨论的话题里有他，这么出去一定会让那两人很尴尬的。 这么想着，白逸凡心安理得地又坐了回去。 “那你干嘛不高兴？”路宇时有些不悦地说。 杨子规反驳他：“我哪有？” 路宇时：“我每天来的时候你都会对我笑，今天你没笑。” 杨子规：“……” 杨子规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小声说：“我就是有些失落。” 路宇时在他旁边坐下：“我看出来了，虽然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但你还是挺想做楚哥的室友的。” 杨子规的声音有些闷：“我最近去上了好一段时间的烹饪课，想着给楚哥做饭的，现在感觉有点白上了……” 路宇时脸色一黑：“你还为了他学做饭？” 杨子规垂眸不语。 路宇时大声道：“杨子规，你是笨蛋吗？” 杨子规不解地皱了下眉：“你干嘛又骂我笨蛋，我学烹饪有什么问题吗？” 路宇时顿时怒火冲脑：“因为你总是去做一些完全没用的事情？你的人生难道没有其他更重要的要去做了？” 杨子规觉得路宇时不可理喻，瞬间不想和他讲道理了：“对，反正不管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没用的笨蛋，那你以后就别来问我这些事情了啊？你问一个笨蛋，笨蛋是解释不清楚的。” 路宇时没想到杨子规会突然这么牙尖嘴利，一时间愣在那，好一会后才气急败坏地大声道：“你说的是，以后老子再也不管你了！” 重重的脚步声往外，紧接着，门“嘭”的一声，被人甩上了。 杨子规揉了揉被路宇时吼得嗡嗡叫的脑门，转身往里慢慢走着。 他陷在低落的情绪里，没有发现前方角落里多了个人。 白逸凡一直打量着杨子规。 他想起昨天晚上路宇时打趣杨子规时候说的话，他说杨子规因为要搬到楚屹家里去住的事情激动到不肯睡觉。 加上今天对方为了楚屹学做菜的行为，白逸凡几乎可以确定某种可能了。 “你喜欢楚屹？” 杨子规猛地抬起头来，瞠目结舌地看着坐在那的白逸凡：“你、你怎么在、在这里——” 太过激动的缘故，他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哦，”白逸凡托腮，弯起的眼睛在他脸上扫过，“你们一进来就发生了争执，我找不到机会出来打招呼。” 杨子规想起刚才进门来的时候和路宇时说的话，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背后说人小话被当场抓包什么的，太社死了。 即便尴尬到想死，杨子规还是没忘记回答刚才白逸凡的问题：“我没喜欢楚哥。” 白逸凡摸了摸下巴：“喜欢我楚哥也很正常呀，他很帅，又高，看起来就是那种很有安全感的人。” 杨子规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不喜欢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对，“我不是不喜欢楚哥，我喜欢他，但不是那种喜欢。” 说完他脸上又浮现出懊恼的神情来，大概是被自己刚才的一长串话给绕到了。 白逸凡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探究：“那你干嘛还为他去学做菜？” 说起这个，杨子规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因为我想为楚哥做些什么。” 白逸凡：“干嘛对他那么好？” 杨子规认真解释：“我能留在这个球队里做经理，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楚哥。” “我大一来的时候，是个特别社恐的人，不敢看别人的眼睛，完全无法和陌生人沟通交流。那时候楚哥刚接手咱们这个球队，忙于训练的同时，一直在鼓励我，说我很适合做这个。” “如果没有他，我大概现在还是那个那个胆怯又社恐，完全没办法适应集体生活的可怜虫。我不是那种不懂知恩图报的人，之前我听他和人聊天说不喜欢我们食堂的早餐，我就想着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了之后，能每天帮他做个早饭什么的。” 白逸凡眉头微挑。 怪不得楚屹会看好杨子规，这家伙虽然说话细声细气的，但表达的感情饱满，条理清晰，听他说话非常容易被带起情绪来。 他现在就觉得心潮澎湃，也很想为楚屹做些什么，杨子规不过是受了一点鼓励，就记了这么久。 他这个从小受楚屹照拂的人绝对不能输！ 老话说，天塌了不要怕，会有高个子盯着。 楚屹就是白逸凡的那个“高个子”。 前面的那么多年，楚屹一直帮他支撑天地，那现在换他来帮楚屹做一些让他开心的事情了。 白逸凡拍拍胸膛：“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杨子规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交给你？” 白逸凡：“既然你把和他一起住的机会让给了我，那我自然也不能让你失望。” 白逸凡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帮楚屹拜托病痛，但既然已经想好了要好好帮他，做饭又算什么呢？ 杨子规眼里冒出光芒来：“如果是小白做的饭的话，楚哥一定会更喜欢的！” 白逸凡翘起唇，仿佛已经看到了楚屹吃到他做的饭菜时候，满脸感动的表情了。 - 这顿凉面最后还是没能吃成。 篮球队招募了新的合作商，作为队长，楚屹自然要与教练一起去应酬。 白逸凡对此表示理解，反正他下午满课，本也只能和楚屹一起简单吃个午饭。 借着依旧留在脑海里的印象，白逸凡午休的时候又找了个教室，画了新的底稿。 效果意外的还不错，起码不会让他有想要删除的冲动了。 而梁俊下午请假没来上课更是让他的好心情一路持续到了晚上。 趁着楚屹没回来，白逸凡早早洗漱完毕，然后打开电脑，将之前画的底稿进行了一些细节优化润色。 屏幕中，跳起扣篮的男人四肢修长，动作有力流畅，在额角欲落未落的汗珠为他的表情增添了几分色气感。 虽是底稿，已然能够看出来这图完全完成上色之后，会如何让人浮想联翩。 ——唯一可惜的，是胸膛那块依旧是空白的。 不过没关系，白逸凡忍不住搓了搓手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过了今晚，他一定能将这图的胸膛细节补上！ 听到大门处传来解锁的声音，白逸凡立刻合上电脑，抓着手机跳上了床。 “小白？”楚屹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叫他。 白逸凡“诶”了一声，急迫道：“楚哥你快点洗漱，我困死了！” 楚屹扭头看了眼墙上落在“7”处的始终，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龟裂。 重重闭了闭眼，他认命般进了浴室洗漱。 白逸凡第三次跳下床，跑去外面。 不知为什么，今夜他哥洗的特别慢，一个小时过去了，人依旧还在浴室里。 更重要的，里头的水声没断过。 楚屹到底在洗什么啊？又不是女孩子需要卸妆养护泡澡之类的！ 白逸凡忍不住走到浴室门口，想要敲门看看里头的情况。 刚抬起手，楚屹正好推门而出，他的手就这么直直的敲到了楚屹的胸膛上。 两人皆是一愣。 白逸凡赶紧收回手，表情略显僵硬的表示自己憋不住要上厕所。 楚屹木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错肩而过的时候，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白逸凡握紧了拳头，心头狂喜。 果然，他哥的胸-膛触感和想象中一样，柔韧紧-实。 不对，应该说比想象中更好！ 而楚屹，则抬手轻轻揉了一下刚才被白逸凡“敲”过的地方，被水浸透的黑眸越发幽深。 在白逸凡的期待中，楚屹终于关灯上了床。 四周一片静谧，白逸凡盖着被子，一动也不敢动。 他怕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都会影响到楚屹的睡眠。 和昨晚一样，楚屹几乎沾床就睡，没多久，白逸凡就听到了他规律而绵长的呼吸声。 白逸凡的心提了起来，他轻咳了一声：“楚哥？” 没反应。 白逸凡从被子里探出手，推了推楚屹的肩膀：“哥？” 一如既往的没反应。 他哥睡着了！ 白逸凡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就差从床上跳起来了。 他看着昏暗中楚屹的侧影，不由自主地又搓了搓双手。 安全起见，白逸凡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又等了一会，确定楚屹是真的睡得非常熟了，这才缓缓从被子里探出身来。 白逸凡伸出一只手，摸索着往前，指尖落到了楚屹的被子上。 被子随着对方的呼吸微微起伏着，白逸凡按在上方，感受了一会，等自己飞速跳动的心脏平静了一些，这才顺着被子的边缘，轻轻往里探去。 触碰到对方胸膛之前，白逸凡再三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只摸一下。 但当掌心真的贴到对方的胸膛之上，他瞬间将“只摸一下”这种想法抛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与刚才敲了一下完全不同，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肌肉仿佛带着魔力一样，结实中带着柔韧，又像是有吸力。 总之，白逸凡的手按上去，就像被黏住了一半，撒不了手了。 白逸凡闭上眼，感受着掌心之下肌肉的纹理，呼吸越来越热。 他轻轻移动手掌，换了一个地方。 明明还是胸-膛的位置，掌心之下的纹理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更紧-致，这么贴着，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些藏匿在肌肉里的经脉脉络。 白逸凡完全享受其中，手越往越下。 一不小心，另一只支撑身体的手滑动，身体一时失控，彻底趴到了楚屹身上。 那个瞬间，白逸凡差点魂都吓没了。 他一动也不敢动，就怕自己动一下，楚屹就会从熟睡中醒过来，问他在做什么。 那样的话，他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令他意外的，楚屹依旧睡得很深，纵使他在对方身上趴了好一会，也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白逸凡长呼一口气。 他心有余悸，决定今晚就到这里。 将手从楚屹被子里收回来，白逸凡双手撑在楚屹两侧，支撑着想要从对方身上爬起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楚屹身体的某个部分发生了一些变化。 大家都是男人，白逸凡立刻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靠！他这是把他哥在睡梦里给摸那啥了？ 等等—— 白逸凡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那隔着被子都能明显看出来的凸起部分。 他哥这幼龙宝宝成长为腾飞巨龙的速度，也特么太快了些吧？！ 5. 第 5 章 翌日。 白逸凡早上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点开网页浏览器。 他很快地输入搜索词“男性在熟睡状态下会受外界刺激XX吗？” 为什么不昨晚搜索，因为他不敢啊！ 见识到他哥的“巨龙腾飞”之后，虽然楚屹依旧睡的很沉，但他再不敢乱动做些什么，闭上眼回味刚才触碰的手感，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再睁眼，已经天亮了。 白逸凡趿拉着拖鞋往外，边走边继续看着手机屏幕。 这个话题似乎比较“敏.感”，白逸凡换了两个浏览器，才搜到了一些相关的答案。 而这些相关答案，几乎每一个都在告诉他，男性在沉睡状态下，是不可能因为外界刺激而产生XX。 白逸凡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 每点开一个网页，看到上头的答案，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就快要沉到最深处的时候，前方传来塑料袋子窸窣的声音，白逸凡看过去，看到坐在桌边的人时本能开口：“哥你怎么在家？” 听到他的声音，坐在桌前的人猛地放下手机反扣过去，抬起眼来。 两人的视线在晨光中撞到一起，又很快，各自移开。 白逸凡把手机塞到睡裤口袋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你今天没去晨练么？” 楚屹：“今天不用，吃早饭么？” 不知道是不是白逸凡的错觉，他觉得他哥的声音有些发哑。 但这不是现在的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啊啊啊啊啊！ “不想吃？”见白逸凡愣在那，楚屹又问。 白逸凡此刻脑子依旧一片混乱，索性逃也似的奔向洗手间方向：“我先去刷个牙！” 一走进洗手间，白逸凡立刻关上门，拿起电动牙刷，没挤牙膏直接按下开启键，塞到了嘴巴里。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顺着刚才的搜索继续往下看。 终于，连着翻了好几页后，他看到了一条肯定的答复。 ——而且这条答复还来自于一个医生，虽然只是卫生室医生，但人家是医生。 医生怎么样都比普通人要专业一些吧？ 这么想着，白逸凡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吐出牙刷，挤了一些牙膏，抬起头来对着镜子刷牙。 头顶的灯将他的脸照得白皙柔和，而连日的早睡让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平时好了很多。 总之，镜中的精神小伙儿让他本人很满意。 白逸凡低头吐掉嘴里的白沫。 楚屹刚才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按照他哥什么都跟他说的脾气，要是真发现他偷偷摸了他，一定会当场抓着他讨要说法的。 白逸凡越想越觉得没问题。 客厅里。 楚屹侧耳听着，确定白逸凡已经开始刷牙了，这才再次拿起手机。 他皱着眉，又一次点开刚才在知乎里发起的提问。 【如果你处了多年的好兄弟半夜偷偷摸你胸，是不是代表着他对你有想法？】 不过二三十分钟的时间，提问下方已经有不少人给予了回复。 大部分都是在插科打诨。 【楼主你要注意啊，这次是胸，下次可就是屁.股了。】 【你确定那是你的好兄弟么？没有好兄弟会觊觎你的身体的！】 【我猜楼主喜欢他兄弟，这件事就是他的臆想。】 楚屹有些不耐地往下滑动屏幕，很快，他的视线停留在了某条刚发的评论上。 【我觉得，楼主应该多观察几天，万一你兄弟只是不小心碰到或者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摸了你呢？多年兄弟不易，楼主多多珍惜。】 这话几乎说到了楚屹的心坎里。 多年“兄弟”不易，要是他直接去找小白挑破，按照小白的性子，说不定会就此在他的世界消失。 再者—— 楚屹自认足够了解白逸凡。 小白做事向来有主见，有计划，半夜的“偷袭”一定有他的原因。 自己绝对不能心急。 正好洗手间的门被推开，楚屹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再次在空中交汇。 这一回，他们谁都没有移开，而是互相微笑了一下。 “快点来，趁热吃。”楚屹说着，从袋子里取出另一份豆浆，帮他插上吸管，然后一并将豆浆喝包子推到了桌子的对面。 白逸凡走过去坐下，抓起包子啃了一口。 咽下之后，他抬起眉：“哥，你喜欢吃这家的早餐？” 楚屹无法解释，因为晚上没有休息好，他这两天早上精神都很差，起得也晚。 只能随便在楼下买一点包子豆浆应付过去。 但白逸凡这么问了，他便点了点头：“嗯，还行。” 唔，听起来好像一般。 白逸凡喝了一口豆浆，再次看向楚屹：“那你有想吃的早餐吗？” 楚屹勾唇，酷酷的酒窝若隐若现：“怎么，小白你良心发现想要给我买早餐了么？” 白逸凡心想我可不止良心发现要给你买早餐。 我准备帮你做早餐！ 他双手捧着豆浆，故作为难却又弯起双眼道：“也不是不行，楚哥你说吧，想吃什么？” -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顺利。 白逸凡每晚都会等楚屹睡着之后，继续着自己的“伟业”。 有了第一晚的经验，他每次都非常小心避开某些不该碰的位置，那晚的尴尬事件也再没发生过。 不得不说，亲手“摸索”真的非常有效果，现在再画男性的胸膛部分，白逸凡不像之前那般觉得难以下手了。 美术竞赛初赛时间逼近，鉴于画室里好几人都报了名，又考虑到大家的水平残差不齐，老刘专门找了几个男性模特过来，让大家一起集中画男性形体。 又一天的画画结束后，白逸凡依旧坐在位置上，手拿铅笔涂涂画画。 同学肖萌走过来，想问他一些竞赛的事情，见他一个人都笑得眉眼弯弯的，不由道：“小白，你最近心情看起来很好呀！” 白逸凡抬起笔尖，点了点画架上的图。 肖萌惊呼了一声：“小白，你这画——” 她和白逸凡是同班同学，两人大一开始就分到了这个画室，可以说是白逸凡在画室里关系最好的朋友。 也是除了老刘之外，最了解白逸凡画画水平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白逸凡用如此流畅的笔触将之前抗拒的那些形体部分画出来。 还画得——如此之好。 肖萌再次看向白逸凡。 男生眼睛亮晶晶的，线条流畅又秀雅的脸庞被夕阳光包裹，较之寻常偏冷的气质，多了几分温柔之色。 这种时候，肖萌就会禁不住感叹老天不公，不然怎么会创造出白逸凡这种既有颜值又有才华的人呢？ 她都看了两年多了，每次还是会被惊艳到！ “不过——”肖萌收起心神，抬指点了点画作的中段部分，“这里为什么只浅浅画了一点轮廓？” 她指的是画中男性的小-腹部分。 白逸凡抿了抿唇。 为什么不画，自然是因为他还没摸到他哥的腹部！ 那位置实在是有些深，虽说他现在已经很笃定他哥睡得沉极了，绝对不会被吵醒，但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第一晚给他的“震撼”着实有些大。 这种话当然不能直接说，他抬起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我还在想一些细节，不过快了。” 只要他小心再小心，总能摸到该摸的地方的！ 肖萌走后，白逸凡又留了一会，继续补充图中的细节。 直到夕阳落尽，天色渐黑，白逸凡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他展臂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嗯，差不多该回家了。 ——扣扣。 有人敲门。 白逸凡起身走过去，打开门看到来人之后露出惊讶的表情：“杨子规？你怎么来这了？” 杨子规：“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你画室灯还亮着，就想来碰碰运气。” “小白，有件和楚哥有关的事情，我想问问你。” 杨子规分外严肃的表情让白逸凡也变得紧张起来，尤其听到这事和楚屹有关，白逸凡把人拉进教室，同样回以严肃之色：“楚哥怎么了？” 作为球队经理，杨子规平日里非常关注球员们的身体，还为他们每个人都创建了健康档案。 楚屹一直都是其中最好的那一档。 但最近几天，从来没有过问题的楚屹，连着早上过来测血压的时候，都有些偏高。 不光如此，几乎不会午睡的人，竟然破天荒的每天连睡两个小时。尤其今天，下午的训练都开始了，楚屹都还在休息室里睡觉。 杨子规实在担心，试探着问了几句，楚屹神色恹恹的，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 他是在没办法，只能跑来问白逸凡。 杨子规：“楚哥最近状态有些差，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元气一样，小白，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白逸凡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楚屹有和你们说过他失眠的事情吗？” 杨子规睁大双眼：“失眠？不应该啊，楚哥睡眠一直很好的。” 他掰指在那举列子，“去年我们球队出去比赛的时候，我都是和他一个房间的，我有认床的毛病，所以特别羡慕他沾床就睡，一觉到天亮的好睡眠。” 这下轮到白逸凡瞪圆了眼睛：“他……不失眠？” 杨子规直切主题：“事实上，我今天来找你，是想拜托你帮一个忙。” 白逸凡“啊”了一声，但满脑子都是梦的事情。 除了美术竞赛，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印证了梦的预兆。 是以，白逸凡一直都深信梦的预兆不会错，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改变了一些东西，楚屹才会每天睡得很好。 可要是楚屹真的休息好了，又怎么会困倦到每天补眠，让杨子规他们担心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子规赶紧继续说道：“我们几个私底下商量了一圈，最后还是偏向于同一个结论，我们都觉得楚哥谈恋爱了。” “谈恋爱？”白逸凡前一个问题没想明白，又当头接了新的一棒。 他眯着眼睛，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早上的时候，楚屹本来在看手机，一看到他走出房间，立刻急匆匆地把手机反扣过去。 楚屹当时那个反应，是不希望自己看到他在手机上看什么。可以前的楚屹不是这样的，他的手机从来都是随便自己看的。 白逸凡沉下脸来：“你的意思，是楚屹每天都在熬夜和人约会？” 杨子规点头：“不然的话，谁都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突然状态掉那么多，还每天午睡好久的事情。” 白逸凡瞬间想明白了。 怪不得楚屹最近沾床就睡，感情这家伙每天晚上都是在赶场子。 上半夜陪他，下半夜陪另一个人。 “你放心，今晚我不睡了。”白逸凡皱起眉头，一脸郑重地向杨子规做着保证。 他必须要找出那个每晚骚扰他哥的“小妖精”！ 6. 第 6 章 白逸凡回去的比较晚，到家的时候楚屹已经洗完澡了。 男生坐在沙发上，靠着椅背刷手机。 屋内只开了靠门的灯，手机荧光色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照得他深邃的五官更是深刻。 白逸凡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才弯腰下去换鞋。 换鞋的动静大了一些，听到声音，楚屹转头过来，朝白逸凡一笑：“小白回来了。” 白逸凡弯了弯眼：“嗯。” 楚屹看着他：“今天一整天都在画室里？” 白逸凡：“是啊……” 楚屹从沙发上站起身，往他这边走过来。 灯光将他的脸照得越来越清晰，也照出了他眼下的淡淡阴霾。 白逸凡暗暗咬牙，责怪自己之前一心只想画画的事情，竟没发现他哥的异常。 而且—— 仔细观察，楚屹的眼神看起来也比以前多了几分疲惫。 “累了？”手臂被很轻地碰了碰，白逸凡回神过来，这才发现楚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一只手的手臂撑在柜子上，黑眼半垂，正看着他。 白逸凡莫名地心脏乱跳了一拍，他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嗯”了一声。 楚屹把他放在一旁的包提了起来：“那赶紧洗漱睡觉。” 白逸凡：“诶？” 这不是每天他的台词么？ 之前楚屹都是更磨蹭的那个，怎么今天—— 白逸凡脑中闪过刚才和杨子规的对话，眸光瞬间变得犀利： 楚屹这是催着他赶紧睡觉，好下半夜和人约会！ 白逸凡在心里呵呵了一声，心想今晚他绝对不会睡着，一定会把那个每天偷偷和楚屹幽会的家伙给揪出来。 趁着楚屹上厕所的时间，白逸凡走到窗边，拉开了一些窗帘。 楚屹租的这个小区不算热门地段，北面正好靠着山，此刻往外看过去，只觉月光如雾，在树林间交织，看起来静谧而美好。 白逸凡却有些无心欣赏美丽的景色。 楚屹竟然谈恋爱了。 用力挠了一下头发，白逸凡额头贴着窗玻璃，浓长的眼界垂落下来，有些出神地看着楼底的路灯。 他的记忆，差不多是从幼儿园开始的。 他和楚屹，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也就是说，他的人生到现在的所有一切，都是与楚屹有关的。 白逸凡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楚屹会谈恋爱。 他自己没谈过恋爱，多少知道恋爱应该怎么谈，楚屹又是那种特别负责的人，一旦确定关系，一定会花很多的时间去陪伴对方。 最近这几天，之所以一直偷偷摸摸，大概率是因为没有和他坦白。 既然要谈恋爱，就好好谈，没必要偷偷摸摸的。 他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但是一想到楚屹的身边会陪着另外一个人，白逸凡又有些不高兴。 这种高兴来的莫名，他攸地转过身，再不去看窗外那如梦如幻的夜色。 不到八点，卧室已经关了灯。 如白逸凡预期的那般，月色沿着没有拉拢的窗帘漫进来，同样也给卧室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雾。 而楚屹的睡颜，在这“纱雾”中，果然明晰了很多。 白逸凡窝在被子里，呼吸变得很轻，一眨不眨地看着楚屹。 其实他今晚本来的计划是什么都不做，默默装睡，等着他哥午夜醒过来和人联络的时候，给他一点来自兄弟的“关爱”。 但是这么看着楚屹，掌心就有点痒痒的。 习惯这个东西，真的是非常可怕，明明最初的时候，他只想着“摸一下就好”。 后来，这个想法变成了“再摸一下”，最后变成了“摸到我画完”。 还差腹部呢。 白逸凡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 而且等下他和楚屹把恋爱的事情说清楚之后，他也应该让出位置来，给楚屹更多的时间和他对象相处。 白逸凡用力咬了咬嘴唇，等着身旁人的呼吸变成熟悉的平缓轻柔后，缓缓坐起身。 小腹这个位置，确实不容易触碰，白逸凡想了一会，决定从侧方“进攻”。 这也是他拉开窗帘，给房间内一些光亮的原因。 第一晚给他的震撼着实大，从侧面摸进去很容易就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他需要看地更清楚一些。 白逸凡慢慢坐到楚屹身体旁边，撩开侧面的被子，指尖犹如弹琴一般，一点一点挪动过去，然后擦过边缘探了进去。 白逸凡忍不住笑自己，这种事情明明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会紧张成这样。 这么一笑，一直紧绷着的精神随之松懈，一不小心，碰到楚屹的手力道就大了些。 屋内寂静，他明显感觉到楚屹的呼吸产生了一些变化，唇间也逸出了很轻的声音。 白逸凡浑身一僵，立刻将探进去的手悬空起来，他猛地回头，去看楚屹的脸。 但楚屹只是重重拧了一下眉头，脸稍稍往另一侧转了一些，又陷入了沉睡中。 白逸凡因为紧张暂停的呼吸再次恢复。 他长呼了几口气，刚才明明只过了几秒，此刻却觉得后背在隐隐出汗。 白逸凡收回手。 心跳依旧很快，过于紧张的缘故，指尖也在微微颤抖。 白逸凡缩回到自己的被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在刚才那个瞬间，他突然有些没那么想要继续摸了。 就像是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突然散了一样。 白逸凡躺了回去。 他睡眠向来不错，虽没有楚屹沾枕就睡那么夸张，但大多时候，只要他不玩手机，闭上眼睛不多时便会睡着。 今夜他心里装了事情，加上刚才目标未完成的遗憾，白逸凡丝毫没有睡意。 他安静躺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等待着下半夜楚屹醒来。 不知为什么，自从他搬到楚屹家里之后，他就再没做过那个噩梦。 趁这会儿，他在脑中又将之前做的梦完整的理了理，确保自己没有遗漏其中的所有细节。 白逸凡还是想不明白，楚屹这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生病过世。 就算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那小说作者也未免太残酷无情了吧！他楚哥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可以就因为他是个配角，就这么被安排了。 愤愤不平地惋惜中，白逸凡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了！ 他不敢睁开眼，但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还是能清晰感觉到楚屹坐了起来，然后下了床。 接着，是一阵很轻地脚步声，往门口方向去了。 白逸凡睁开双眼的时候，楚屹高大的身影已然到了门口。 他激动地握紧拳头，身体不敢动，静静等着楚屹走出卧室。 门从外被合上的瞬间，白逸凡猛地坐了起来。 看了眼时间，明明感觉没过多久，竟然已经十二点半了。夜晚幽静，虽隔着一扇门，白逸凡还是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是往客厅方向去的。 为了避免楚屹可能是去上厕所的，他没有立刻起身跟过去，而是又坐了十多分钟，直到确定楚屹是真的跑去和人幽会了，白逸凡方才赤足踩上地板，无声往门口方向走去。 站到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耳朵贴到了门板上。 本以为楚屹会和人视频或者语音通话，但外面依旧一片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白逸凡皱了皱眉，回过头。 他眼瞳微缩，楚屹那一侧的床头柜上，手机的呼吸灯闪烁。 楚屹没有把手机拿出去！ 难道是用的电脑？ 不对，楚屹的电脑就放在他的手机旁边，他们体育系平日要用电脑的时间不多，楚屹日常生活里很少会将其打开。 那楚屹到底出去做什么了？ 白逸凡再次将耳朵贴上了门板。 突然地，他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喟叹，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又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带着沉沉的尾音。 莫名听着有些性.感。 他哥半夜里发出这种声音，是在搞什么？ 白逸凡贴紧门板，一颗心好奇的要命，要不是担心就这么出去会让楚屹怀疑他，他恨不得立刻马上破门而出！ 又一道沉沉的叹息声传来，与刚才不同的，是这一次带了清晰的喘息音。 白逸凡垂在身侧的手一下子握紧了，喉结也不自然地跟着滚了滚。 一个男人，在午夜极其安静的时分，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白逸凡呆站在那，一时之间忘了要走开。 大概是怕吵醒他，楚屹的声音很克制，每一下几乎都是从鼻子里轻轻溢出来的。 但他的喘息很粗很沉，频率也快，落在白逸凡耳朵里，一下又一下凿击着他的耳膜。 直到外面声音平复，楚屹的脚步声走向洗手间，白逸凡才像是找回自己的魂一样，回到床上。 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不就是偷听一耳朵他哥半夜打飞机么？ 干嘛这么紧张？ 可是心脏根本不听他的，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着。 白逸凡双手平放在胸.前，强迫自己将双眼闭上开始睡觉。 脚步声走到床边上，紧接着，床垫再次下陷。 楚屹回来了。 白逸凡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异常来。 他在心里不停催眠自己，你已经睡着了，你现在完全是熟睡的状态—— 表面的淡定被一只温热的，触碰到他脸颊的手打破。 楚屹这一下来的过于突然，毫不设防的白逸凡本能打了一个哆嗦。 那贴在他侧脸上的手颤动了一下，接着，缓缓移开。 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又可能，只有几秒，楚屹低沉喑哑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小白，你是不是醒着？” 白逸凡眼皮疯狂跳动。直到自己装睡不下去了，白逸凡只得睁开双眼。 纱雾一般的昏暗中，两人四目相对。 这种尴尬时刻，虽然白逸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尴尬。 他们都是男人，别说偷听打飞机了，就算是互帮互助什么的，应该也很正常吧？！ 可能是他今晚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了，又或者，熬了大半宿的脑子有些不大灵光，白逸凡张嘴，一个压根就没想过要问的问题，就这么吐了出来。 “哥，刚才你是不是……也没睡着？” 一问完，他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该问啊！问了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他半夜偷袭的事情了么！ “嗯。” 死一般的寂静。 已经不用继续多言了，今晚没睡着，那么前面几晚没睡着的概率—— 不用想，估计也是接近百分百的。 梦的预示确实没有错，楚屹就是有失眠的问题。 他装睡，只是因为他是一个温柔又正直的人，他不希望自己发现他失眠，然后为他担心。 就像他这么多年，一如既往那么做的一般。 楚屹是他的高个子，哪怕天塌下来，也会为他顶住一切。 白逸凡移开视线，盯着看不清楚的，灰蒙蒙的天花板：“哥，其实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这是第一次，白逸凡将自己画画上的困扰告诉楚屹。 虽说画不好男性形体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但白逸凡不觉得这事严重到需要去和楚屹倾诉。 就像老刘之前安慰他的，如果实在画不好的，就别勉强自己去画。 每个画者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将那些擅长的发挥到极致，才是最重要的。 白逸凡说着垂下眼，有些不敢去看楚屹的眼睛：“但是不管我去看多少次那些男性模特的身体，反复触摸雕像的相关部位，落笔的时候，依旧画的一团糟。” “但是我还是不甘心，我觉得我能画好那些部分。”说到重点，白逸凡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鼻音，“然后我看到了你打篮球扣篮的照片，还有你那天换衣服时候露出的胸腹，那个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最重要的东西。” 一口气说了很多，白逸凡有些口干舌燥，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再次将目光集中到楚屹的脸上。 “对不起啊哥，我应该先和你坦白，问过你之后再做那些，我实在是——” “没关系。”楚屹打断了他，“不是什么大事。” 白逸凡眼珠颤动，松了一大口气。 他哥就是他哥，不管他做了什么奇怪或者过分的事情，都会和他说“没关系”。 也因此，他才会在楚屹那边，说话做事越来越“过分”了。 白逸凡暗下决心，以后与楚屹相关的事情，一定要问过本人再去做。 “不过还得是楚哥你好使，真的，别人都不行。这两天我画起画来明显顺畅了很多，老刘今天还特别夸了我，说我有开窍的迹象。” 得到楚屹的谅解后，白逸凡浑身轻松，他翘起唇角，献宝似地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楚屹，并且表示，过两天可以将最近的作品都带回来给楚屹看。 说得正兴奋间，脸颊再次被一片温热贴上，楚屹伸手过来，捧住了他的脸。 然后，在他的注视中，俯身下来。 白逸凡大睁着双眼，看着视野中，楚屹轮廓深邃的脸庞越来越清晰。 “摸了我才画得出？” 楚屹的声音沉极了。 白逸凡双唇动了动，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到楚屹的脸又往下压了压，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 属于对方的气息铺满了他的口鼻之间。 “别人都不行？” 7. 第 7 章 白逸凡眨了眨眼睛，很自然地说：“对啊。” 说完后他感觉，楚屹的脑袋又往下了一些，几乎和他鼻尖相抵。 白逸凡不明白楚屹为什么突然凑这么近，他往侧面稍微挪了挪，感受着开口之后空调房间里微冷的空气灌入。 脸颊的热度下降，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就说今天来那个模特，也是体育生，身材也挺好的，但我看着他，总觉得还是缺少了一些什么。远不如我这两天在你身上感受到的东西来的有用，而且不光今天，之前的很多次都是这样子。” 白逸凡“啧”了一声，用一句成语作为结语，“索然无味。” 楚屹的脸压得很低，深陷在昏暗中。 白逸凡说话的时候，楚屹一直都在看着他，看着他利落又柔美的下颔线条随着说话起起伏伏。 说到兴奋的时候，他同样柔和的声音会微微扬起，带出勾人的尾调。 说到“索然无味”的时候，他又拖长了语调，光听声音就能感受到其中的“嫌弃”。 白逸凡一番总结之后，又投回视线来：“哥，你在我心里就是最特别最厉害的，什么地方都很厉害那种。” 楚屹看着白逸凡，心跳越来越快，沿着脉搏窜入掌心。 他的指腹微动，摩挲过白逸凡耳后的肌肤。 他是最特别的。 有白逸凡这句话就够了。 在这之前，楚屹一直都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去强迫白逸凡改变性向，或者让他为难。 可在听到白逸凡说他“最特别”的瞬间，有一扇门，在他眼前，轰然打开了。 楚屹垂眼，既然对小白来说，他是特别的。 那他是不是可以用这种“特别”，为自己博取一些希望和可能？ 他的手一直贴着白逸凡的脸和脖颈那一块，他没移开，白逸凡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一直由他这么贴着。 时间已经不早了，自己如何无所谓，不能影响小白睡觉。 这么想着，楚屹松开了他。 松手的瞬间，白逸凡突然伸手攥住了他。 与他滚烫的掌心不同，白逸凡的手掌微凉：“那你失眠的问题，要怎么办啊？” 今夜的进展虽与白逸凡所想不同，不过他大概也弄清楚了：楚屹没有谈恋爱，更没有下半夜跑去陪人。 他只是单纯的睡不着觉，然后“做点事情”，打发时间。 “失……眠？” 楚屹观察着白逸凡的表情，很快反应过来，微微点了下头：“我确实有些失眠。” “今夜情况特殊，不过你在身边，我近来确实好了很多。”他顿了顿，眯起黑眸，不动声色接着说道，“人是很容易习惯的生物，我觉得只要你继续陪着我，我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睡眠了。” 若是白逸凡没有想别的，就会发现，楚屹这话说的很怪。 但他完全深陷在心惊肉跳中，看样子梦的预兆一点都没错，他哥确实有失眠的问题！ 不过白逸凡很快又高兴起来，楚屹说他的到来对他有帮助。 不管如何，只要能帮到楚屹一些，就不枉他特意搬过来了。 这么想着，白逸凡轻轻晃了晃楚屹的手。 “哥，”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放心，我会一直帮你的。” 接下来的半晚上，两人都没再说话，白逸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总之，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楚屹已经不在家了。 桌子上一如既往地留着早饭，不过不是前阵子一直吃的馒头豆浆，都是之前两人聊天时候说过的粤式早点。 这家店白逸凡虽没吃过，但其在江城颇有名气，曾经还计划过和楚屹一起去吃，特地研究了一番。这店不提供外卖，从楚屹家过去，几乎要横跨小半个城市，来回坐四十多分钟的车才能买回来。 楚屹昨夜那么晚睡，为了吃它今天竟然还起了大早，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这家粤菜。 白逸凡看向袋子上的这家店的联系方式，渐渐在心里做好了后续的计划。 作为好兄弟，除了让楚屹这个失眠的人得到更多的休息之外，让他更多品尝这个世间喜欢的美味，也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吃过早饭之后，白逸凡看时间还早，推开侧卧的门。 他可以睡在楚屹的房间，但画画之类的，还是需要一些自己的私人空间的。 毕竟他私下画的那些东西，很多都不能光明正大展示在楚屹面前。 侧卧的东西不算多，稍作整理之后，便空出了可以摆放书桌的空间。 量过长和宽之后，白逸凡打开购物软件，买了适合的桌椅。 做完这些，他站在侧卧的门口，看着被阳光照亮的房间。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立刻马上过去将窗帘拉上。 从小到大，白逸凡都很不喜欢太阳，做什么事情都会努力避开阳光。 但现在他有了不同的感悟。 阳光代表着积极向上，更代表着健康与光明。 这些是楚屹目前需要的，只要楚屹能好好的，他愿意和一切厌倦的东西和解。 - 午饭过后，白逸凡来到了篮球馆。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篮球运动员们虽都身强体健，到底也受不了烈日的“肆虐”，都是在馆里训练的。 哪怕是午休时光，篮球馆里依旧热热闹闹的，好几人站在球场上，看动作应该是在练习运球和投篮。 白逸凡的目光浅浅掠过他们跃起的身姿，又很快收回。 唔，没有他哥投篮的动作潇洒，看身材，也没他哥好。 既然都没楚屹好，自然也无需投入任何关注。 白逸凡虽很少来看楚屹训练，但两人关系亲密，楚屹又时常将他放在嘴边，球队的人基本也都认识他。 他一进来，就有好几人和他打招呼。 “小白，怎么中午过来了？” “是来找楚哥的吗？他吃了饭就去休息室了。” 白逸凡如往常般一个个回以微笑，然后回答：“不是，我今天是来找子规的。” “找我？”杨子规细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上白逸凡的眼睛，立刻眼睛发亮地奔过来，拉着他往里走去，“我们里面说。” “小白，你昨晚是不是——” 没等杨子规把话问完，白逸凡立刻回答：“我哥没谈恋爱。” 杨子规：“诶？” 他面露不解，“那楚哥为什么最近会那么疲惫？” 白逸凡微微皱了一下眉，有些低落道：“他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他一直都有失眠的毛病。” 杨子规满脸不置信。 白逸凡：“真的，昨晚他什么都和我说了，楚哥绝对不会骗我的！” 杨子规心里还是不大信，但白逸凡的眼神骗不了人，楚屹对他那么好，确实不可能胡乱骗他。 白逸凡又道：“你放心，我已经在想要怎么帮他改善睡眠了，我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不会让他的健康受到影响。” 杨子规感慨道：“小白你真不愧是楚哥最好的兄弟！” 白逸凡挑起眉：“那当然！”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白逸凡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旁边没人之后，压低声音道：“子规，你那个烹饪是在哪里学的？” 白逸凡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早上看到楚屹留下的那份粤式早餐之后，白逸凡更加确定了自己要学习做粤菜的决心。 他向来是个做事有计划的人，想要做的事情也会尽力做到最好。他不想随便跟着网上的视频胡乱学习，想要更系统完整的学习，这样一来，自然就需要去到专门的学校了。 烹饪学校五花八门的，白逸凡看的一脸懵，最后只能来咨询杨子规。 虽说当初是自己拜托白逸凡照顾楚屹，帮他做早饭。真的看白逸凡去学的时候，杨子规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白逸凡平日里吃饭之前的碗筷都是楚屹洗的！ 杨子规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说老实话有点震惊，甚至怀疑这两人是在谈恋爱。 但随着了解的加深，他知晓了这两人就是单纯的好朋友好兄弟，但还是常常惊讶于楚屹对白逸凡的照顾。 楚哥事事照顾小白，小白为了楚哥专门学习烹饪…… 啧，这两人怎么突然有点好磕。 杨子规很快收起磕cp的心思，将自己之前学烹饪的学校推送给了白逸凡。 临走前，白逸凡又特意叮嘱他，千万别将这事告诉楚屹。 “我想给他一点惊喜。”白逸凡说，“给他一点兄弟之间有真情的震撼！” 直等白逸凡的身影出了篮球馆，杨子规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消退。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白逸凡这个人非常有趣，明明长着一张偏清冷的美人脸，说话行事却大胆又有趣。 怪不得楚哥老说他可爱，越相处，确实越能感受到他的可爱率真。 正笑着，杨子规差点撞上了迎面过来的人。 “小白来了？” 杨子规点了点头：“楚哥，你醒了？” 楚屹往他身后看过去：“他人呢？” 杨子规：“走了。” 楚屹：“走了？他不是来找我的？” 杨子规摇摇头：“他是来找我的。” 楚屹攸地眯起双眼，视线落在杨子规的脸上：“他来找你做什么？” 楚屹不笑的时候，身高和体型带来的压迫感十足。纵使杨子规和他相处了一年多，得到了很多来自他的帮助，依旧会在面对不笑的楚屹时暗暗心惊。 若是平时，楚屹问他什么，他一定会立刻全部都告诉楚屹。 这次不行。 他答应过小白，要帮他保守秘密。 杨子规用力咬了咬唇：“就有事啊，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和小白也是朋友，朋友之间拥有自己的秘密也是很正常的吧！” “而且，”害怕楚屹不罢休，他搬出了白逸凡做挡箭牌，“小白特意叮嘱我，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你。” 楚屹：“……” 很好，他家小白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不光半夜偷偷摸他，还背着他和别人有了“小秘密”。 楚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暗暗发疼，失眠对他的影响，似乎越来越厉害了。 - 一整个下午，白逸凡画架上的画都没有很大的进展。 除了修饰细节之外，大多的时间他都是发呆看着眼前的作品。 然后无比后悔昨夜为什么没有再坚持一下，把他哥的腹部给“摸了”。 这样子，他就不会卡在这副作品的小腹位置，怎么也画不下去了。 好几人走过他身边，停步下来赞赏他画的精致细节好看。白逸凡心里却很清楚，画的再好看，细节再精致都没有用，一幅画最重要的是整体。 他画里的人，是断裂开的。 就目前来说，这是一幅失败的作品。 经历过尴尬的昨天晚上，尤其想到之前无心将楚屹摸-硬的经历，白逸凡着实没脸再去和楚屹提这个事情。 站在家门口，白逸凡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抬起指尖按上密码锁。 门随之解锁打开。 白逸凡走进去，弯腰换鞋，起身的时候，被突然杵到他面前的高大身影给吓了一大跳。 待看清对方是谁，白逸凡忍不住埋怨：“哥，你怎么走路都不带声音啊？” 不知为什么，楚屹的脸色有些沉，声音也沉：“你整理侧卧了？” 白逸凡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完了，昨天还想着做什么事情都要和楚屹提前报备，今天就给忘了。 从很早以前开始，楚屹对他就特别纵容，不管他做什么都答应。 久而久之地，白逸凡就习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不管如何，他哥都会同意的。 这个念头过于根深蒂固，一时之间确实有些难以改过来。 白逸凡抿了抿唇，小声说：“对啊，我想用这个房间，所以稍微整理了一下。” 楚屹眉间折痕更深，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白逸凡拉住楚屹的手，急声解释：“抱歉啊，昨天才跟你说了以后做什么都要问过你，结果今天就忘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忘记的！” 楚屹目光沉沉地看着白逸凡，绷着一张俊脸不说话。 白逸凡很少看到他这幅模样，一颗心被弄得不上不下的。 他不明白，那个侧卧楚屹本就是安排给他的，怎么自己进去整理了，这人反倒是不开心了？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白逸凡终于按捺不住开口：“哥，你如果不想让我用，那你一开始就别和我说这房间给我用。” 他鼓起脸颊，越说越不爽，“而且我也没将你那些东西搬出来，我只是需要一个书桌用来画画而已。” “你是说，你想让那个房间变成你的画室？”楚屹眼里攸地迸射出惊喜的光芒，“你不是要搬进去住？” 白逸凡睁大双眼：“我为什么要搬进去住？” 楚屹：“……” 白逸凡双手抱胸，不满地看着他：“我都说了要帮你改善睡眠，我也许没有你那么能力强，但也是说到做到的人啊！” 楚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回到家推开门的瞬间，他看到一直关着的侧卧门大敞着，原先散乱摆放的东西被叠放到一起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小白不光背着他和别人有了小秘密，还要搬出他的房间。 明明昨晚说好了，要帮他“治疗失眠”，才过了一晚，就不守承诺了。 所以他才会在听到白逸凡道歉的时候那么生气。 楚屹激动地反握住白逸凡的手：“是我误会了，我等下就去把其他那些搬走，把那一整个房间都给你做画室，好不好？” 白逸凡没给回应。 楚屹眉头一跳，唤了他一声：“小白？” 白逸凡垂着眼，紧紧抿着，绷直的唇线清晰表露着他的情绪。 楚屹心头一个咯噔。 完了，他的小白，好像被他弄生气了。 楚屹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心情，像是担心白逸凡会甩手走人一样，他攥紧了白逸凡的手，将人往自己怀里带，想要抱住他。 “你别生气，是哥不好，不该乱想……” 灵光闪现中，楚屹突然把白逸凡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小-腹处。 他这一下动作太猛，白逸凡被他带得往前踉跄了一步，额头就这么撞到了他的肩膀上。 楚屹侧头过去，双唇贴着他的耳朵。 “你昨天说想要摸这里，现在这样，会不会开心一点？” 8. 第 8 章 白逸凡猝不及防被楚屹拉过去，大半个身体都陷入了他的怀中。 楚屹的唇贴在他的耳边，问他“这样子会不会开心一点？” 被楚屹压着的掌心下，是对方结实又轮廓分明的腹部肌肉。 虽然隔着衣服，白逸凡也能感觉到那些肌肉随着主人呼吸带来的起伏弧度。 还有哪怕隔着衣服，也无法隔绝的，楚屹的体温。 白逸凡垂着眼，脸色认真，手也一直贴着。 楚屹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了解小白，若是真的生气了，这会儿怕是早把他推开了。 楚屹又有一点开心，不管如何，他的“美色”对小白还是有那么一点吸引力的。 刚放松下来，就听到白逸凡说：“楚哥，我觉得你对我有误解。” 同一时间，靠在他肩膀上的人轻轻推开了他，贴在他小腹上的手也离开了。 楚屹一怔：“什么……误解？” 白逸凡站稳身体，仰起头来。 两人差了十多厘米，不算特别大的身高差，不过此刻白逸凡还站在下陷的玄关里。 头顶的光将他的脸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照得清晰无比，他先是皱了一下眉，随后很快眼睫连着颤动了好几下，双唇跟着眨眼的动作抿了又抿。 看起来，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似乎非常难以启齿。 白逸凡确实不知该怎么开口。 两人相识多年，很少发生矛盾，这当然不乏白逸凡性格温和好说话，更重要的是楚屹对他无限制的纵容。 白逸凡记得，他们之间曾经无话不谈。 但随着两人迈入大学，各自忙于自己的学业和兴趣爱好，他们之间的那份亲密少了很多。 白逸凡一直觉得，那不过是成长的必经过程。他和楚屹，眼可见地，将来会走不同的人生轨迹，自然不会永远都如小学中学那般黏在一起。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楚屹分开，他坚信，会和楚屹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就在刚才楚屹袒露情绪的瞬间，白逸凡强烈感受到了楚屹的担心和害怕。 他是有些生气，但不是因为楚屹的态度生气，而是气自己怎么就让他哥有了这样的误解。 不过没关系，他会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的。 “虽然咱们这两年不是总在一起，有了一些距离，但我们的感情是不变的。” 白逸凡扬起一个帅气的笑容，曲指，敲了敲楚屹的胸膛，“所以呀，你就别胡乱担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啦！” 男生的手指白皙修长，惯常握笔的关节精致。 他撬过来的力道不算重，楚屹依旧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重重拍了一下，带着一阵酸胀的悸动。 他想，不是他对小白有误解，而是小白对他有误解。 这个世界上他最最不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和白逸凡保持距离。 如果可以，他想要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和对方在一起。 至于他所想所担心的事情，真的说出来，白逸凡准跑得比兔子都快…… - 又是大半宿未眠，不过这一回楚屹失眠，并不是因为和白逸凡同床共眠，也不是因为白逸凡半夜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而是他在深刻反思自己。 确实，自从害怕无法控制自己伤害小白，他一直都克制着自己。 每周精确计算着见面时间，约饭的频率也减少到一周三次。 尽量不去打扰白逸凡的生活，不见面就会没那么想他，没那么想他，就会没那么痛苦。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对，却没想过会让小白觉得他们真的有了距离，甚至还担心他。 前方传来一阵嘻哈rap，黄皓手里转着球，摇摆着身体往他这边走过来。 楚屹抬手，将球顺过来，然后在黄皓发出抗议嚷嚷之前开口：“黄皓，问你个事。” 黄皓立正站好：“楚哥你问。” 楚屹摸了摸鼻子，微黝的脸颊上泛起不明显的红云：“把你那本恋爱手册借我看看。” 黄皓：“？？” 他兴奋道，“哥你有喜欢的人了？” 楚屹难得没否认，“嗯”了一声。 黄皓立刻道：“那书被我搁宿舍了，我现在就去拿！” 才迈开腿，又被楚屹拉住：“明天拿过来，小白要下课了，我先去接他了。” 黄皓忍不住道：“哥，你把你对小白的一半好用来追你喜欢的人，根本不需要什么恋爱手册！” 楚屹将球递回黄皓手里：“是么？真这么容易就好了。” 说完这句，他迈开长腿往门口处走去。 看着楚屹的背影，黄皓摸了摸脑袋。 他楚哥最后那句话，是不是话里有话啊…… 他抱着球往里，正好看到杨子规在锁器材室的门，便走过去：“子规，你不是说楚哥没恋爱么？他刚才都和我承认了，他说他有喜欢的人！” 杨子规锁门的动作顿了顿：“他说他有喜欢的人？” 黄皓压低声音：“我其实在怀疑一件事。” “什么事？” 黄皓：“我怀疑楚哥喜欢小白。” 杨子规短暂沉默了几秒：“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黄皓瞪了他一眼：“我说的不是普通朋友间的喜欢，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于是杨子规又沉默了。 看杨子规不信的样子，黄皓念念叨叨：“所以球队里只有我有女朋友，你们这些人都应该好好修习一下我的恋爱手册！” 杨子规：“……”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杨子规拿起手机，想要给白逸凡发条信息。 杨子规是几天前刚和白逸凡加上好友的，当时他看过白逸凡的朋友圈，里面清洁溜溜的，对方只展示近三天的动态。 这会儿点进去，意外发现发现白逸凡在半个小时之前刚发了一条朋友圈，是几张素描图的照片。 略去下方楚屹的点赞和好评，杨子规点开其中一张，脸色渐渐起了变化。 白逸凡拍的是一张男性全身图的部分细节，杨子规虽不懂画画，却极爱收藏这些。 照片上的细节，让他莫名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思索了三秒，杨子规切换软件，打开了微博。 - 这一边，白逸凡点开微博，就看到了“女装yyds”发来的询问信息。 【走兔老师，最近进展如何？】 白逸凡发了发了几张细节图过去，立刻赢得了“女装yyds”的很多赞美。 白逸凡有些不好意思，这还不是成品，甚至还没有到让自己满意的程度。 走兔：【先别夸，只是草图，而且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并不擅长形体。】 女装yyds：【老师您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觉得这样子就很好了！兔兔老师您就是最棒的！】 “兔兔老师”四个字让过白逸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说他和“女装yyds”是挺熟悉的，但也没有熟悉到这种叫叠词的程度吧。 而且，今天的“女装yyds”未免有些过于活泼了吧？ 白逸凡凝眉，打字。 走兔：【我会努力的。】 女装yyds：【期待老师过两天给我发更多的细节图。】 收起手机，白逸凡伸着懒腰打了个长哈欠，声音未歇，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白逸凡身形一顿，转身看过去。 白逸凡把画架换了个地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靠窗可以晒到阳光的地方。 他最近有点喜欢阳光晒着的感觉了。 看到身后的人，白逸凡不耐地抿了抿唇，回身坐下。 梁俊：“白逸凡，看到同学则怎么都得问候一声吧？” 白逸凡很不想搭理他，但是又烦他等下说个不停，便顺着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梁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一直都在画室里？” 白逸凡：“哦。” 这没什么情绪的一声，听在梁俊耳朵里，分外刺耳。 他压着怒意：“难道我在你眼中，就这么没存在感？” 若是以前，白逸凡肯定会给予委婉的回答，不管如何，他还是很乐意和画室的人搞好关系的。 但那日之后，他对梁俊只有恶心和厌恶：“既然你清楚，又何必问我。” 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巴掌，梁俊一张脸涨得通红：“你——” 一阵敲门声中断了他的声音，下一秒，一张俊脸从门外探头进来：“抱歉，我看门开着，就进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逸凡惊喜抬头：“楚哥？！” 楚屹勾唇，带出唇边的酒窝：“可以走了么，一起回家。” 白逸凡点头，很快收起还差一些的画作，将水杯之类的私人物品塞进一旁的包里，一手提着包包小跑过去：“走吧。” 同样颀长的两道身影，很快在门边交汇。 看着白逸凡唇畔挂着笑，将手里的包包递给楚屹，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画面，梁俊心里头难受得像是吃了点啥一样，堵得要命。 他敲了敲桌板：“白逸凡。” 白逸凡没给反应，倒是站在门边的楚屹，朝他投来冰冷的警告视线。 这教室是有监控的，梁俊虽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却也没那么怕。 他昂起下巴，看着白逸凡的背影：“你说我给不了别人太好的经验，那他呢？让你爽到了么？” 白逸凡：“……” 9. 第 9 章 死一样的沉寂。 白逸凡定在门口，迟迟没有收回递出背包之后，往前伸的手。 原先愣愣看着他的楚屹也把视线落到了他的脸上，微微睁大的黑眸里带着惊讶之意。 梁俊弯起唇角。 那天白逸凡说得他恼羞成怒，后来冷静下来想想，就觉得白逸凡不过是唬他的。 尤其这两天观察下来。 白逸凡平时看个不穿衣服的男模都眼神闪烁，一旦人家将视线投到他的身上，立刻会转移开。 就这副“纯情”的样子，怎么可能有经验？ 梁俊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好整以暇看着门边那近乎石化的背影。 那楚屹的不是护着白逸凡吗？ 听到最好的兄弟和别人说他们有那种关系，怕不是要膈应死！ 这么想着，梁俊几乎要笑出声来。 “是啊，”僵愣在那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了回来，“他当然比你厉害多了，难不成你觉得你和他有可比性？” 梁俊嘴咧了一半，就这么生生僵在那，唇角抖了抖，一脸不置信地看向白逸凡。 白逸凡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也丝毫没有他想象中的窘迫为难，唯独那平日里总是清淡的目光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杀气。 梁俊心头莫名升起一种恐惧的情感。 这种恐惧不是由白逸凡身后的楚屹带来的，而是白逸凡本人，让他害怕！ 他不由后退了两步，视线撞入白逸凡身后男生危险的黑眸中，更是浑身一震。 “你们想要做什么？这边、这边有监控啊！”梁俊紧张地提醒白逸凡。 白逸凡眉头皱了一下，想要再嘲讽他两句，肩膀被搂住，楚屹站到他的身旁：“就你？没必要脏了我的手，小白，走吧。” “哦。”白逸凡抿了抿唇，转身跟着楚屹离开了教室。 走到楼梯边，楚屹停步下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白逸凡有些不敢去看楚屹的眼睛，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让楚屹听到那样的话。 他只是看起来冷淡，骨子里却是极不服输的性子，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憋着一口气，非要去画并不擅长的男性形体。 在白逸凡的生活里，有很多东西是非常重要的，楚屹，则是这些重要的东西里最重要的那一个。 “我不能让他那么侮辱你！” 楚屹一怔：“侮辱我？” 说着，他自己笑了，“你是指，他说我不行？” 白逸凡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楚屹黑眸扫过他含羞带粉的脸颊：“哥向你保证，完全没有问题。” 白逸凡抬起头来：“我刚才也那么说了。” 说完，视线撞入楚屹含笑的黑眸，脸更红了。 这可恶的臭体育生！还敢笑他！ 见气氛没那么凝重了，楚屹也收起脸上的笑，认真开口询问：“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扯到这种事情上来？” 白逸凡皱起一张小脸，将那天在球场外的争执简单告诉了楚屹，楚屹听完，反身就要回画室。 他的小白怎么可以受这种委屈？ 小白之前说得对，就应该狠狠揍他一顿！ 才走了两步，楚屹就被白逸凡拉了回来：“他刚才说的对，教室有监控，你要真在里面打了他，会吃处分的！为这种人，不值得！” 楚屹心头的怒火未消，一张俊脸沉得像是将要落暴雨的阴天：“那你刚才也不应该那么认了！” 白逸凡自然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认了，那天在球场上就应该，但是—— 他用力抿了抿唇，昂起下巴：“吵架不能输！” 走廊的光将白逸凡表情倔强的小脸点亮，这么看着，楚屹心头那点儿火攸地灭了。 他抬起手掌，用力揉了一把眼前人柔-的黑发：“嗯，我们小白不能输。” “嗯什么嗯呀！”白逸凡说完，像是瘪了的气球，垂下脑袋来，“你的名声都被我带坏了！” 刚才是一时斗气，这会儿冷静下来，又觉得没必要非要争这一口气，将楚屹也拖进来。 楚屹：“名声？” 白逸凡垂下眼：“是啊，你看那家伙当着我的面都这么嘴臭，也不知道背着我，会把我们说成什么样呢！” 带着热度的手捧起他一侧脸颊，楚屹看着他的眼睛：“你哥什么时候是那种在乎别人看法和眼光的人了？” 白逸凡眼珠微动。 是啊，楚屹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看法和眼光了？ 楚屹依旧看着他，薄唇翕动：“还是小白你在乎？” 白逸凡一下睁圆了眼睛：“我敢这么说，就说明我也不在乎！” 楚屹笑了。 他低下头，额头很轻蹭了一下白逸凡的额头：“下次他再找你麻烦，就来找我，我会让他明白，楚屹什么地方都比他强。” 说到最后一句，低沉的男声带上了着重音，一字一顿，听得白逸凡弯起了唇角。 他挑了挑眉：“好呀，果然有楚哥没烦恼。” 美术系的大楼在江大最靠里侧的位置，从这边走出去有两条路。 大路的路灯这两天坏了，一直没修好，白逸凡最近都是在另一侧的小路上走的。 这一块楚屹不是很熟，上了小路之后，由着白逸凡带他一路往前。 走了一会儿，两人经过一片小树林。 风吹拂，树叶随风摇摆，沙沙声不绝于耳。 楚屹不由放慢脚步，往树林方向看过去，然后很自然地看到了树林边相拥着接吻的一对恋人。 这种画面在江大很常见，楚屹如往常般正要收回视线，一只柔软微凉的手掌突然捂住了他的眼睛。 尔后，白逸凡清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哥，这种不适合你看。” 手捂得不是很紧，楚屹依旧能从手指缝里，看到那两人亲密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楚屹唇角扬了扬，想问白逸凡为什么不适合，白逸凡突然“诶”了一声，然后松了手。 楚屹正奇怪，又听白逸凡小声说：“没事了，是两个男的。” 江大学风开放，校园里男男和女女恋爱的非常多，白逸凡还在画室的聊天里，听说过有体育系的女生和文学系的男生玩第四爱。 这边的小树林也算是情侣爱来的地方，树影绰绰，那两人中其中一人留了长发，白逸凡一时没看清，误会了。 “我们走吧。” 白逸凡收回视线，往前走了两步，感觉到楚屹依旧留在原地，便退回来拉了拉楚屹的手腕：“哥，走了。” 楚屹反手把他带过来了一些，勾住他的肩膀，开口的气息全洒在他的耳朵脸颊边：“男生接吻就适合我们看了？” 10. 第 10 章 白逸凡脑子卡壳了一瞬。 耳边依旧是楚屹呼吸间带来的热意，他被楚屹揽着，左侧肩膀贴着他的胸膛，半个人几乎被他搂进了怀里。 某个后知后觉的念头，突然滚至大脑之中。 ——这是不是有些太近了？ 不对，不光这一回。 最近楚屹好像很喜欢贴着他讲话，那天在床上，昨天在家门口，还有刚才美术楼的走廊里—— 白逸凡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是这两年，楚屹一直都和他保持着一个社交距离，一改之前高中的热乎劲。 他一直觉得这是楚屹年岁渐长，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黏黏糊糊的高中生了。 原来不是这样的吗？ 眼睫抬起，发现楚屹一直都看着他，白逸凡立刻将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撇出去。 刚才看到有人接吻，他本能第一反应就是去捂楚屹的眼睛。 至于原因—— 白逸凡也说不上来，那不过是一个本能的动作。 不过仔细想，也是有理由的。 白逸凡难得很认真：“因为女孩子如果和男朋友接吻，应该是不希望被人这么观看的，我们应该尊重女孩子，也尊重她的爱情！” 说完，怕楚屹不信，他脸色凝重地补了一句，“所以，我也没看。” 小情侣们之所以喜欢来这边，不光是因为这边相对隐蔽，还因为这边的路灯昏黄，将氛围照得暧.昧。 男生俊秀的脸在这样暖暖的光下，较之严肃，多了几分温柔恬静的味道。 就连严肃的表情，也显得可爱起来。 楚屹无声捏了捏手指，按下掌心的酥痒。 “至于男生么——” 为难之色在白逸凡脸上一闪而过，他抬起眼，看着楚屹：“你会介意被别人看到接吻吗？” 很按照他哥做事坦荡的性格，自然是无所谓的。 再说了，大男人的，被看就看了，又不会掉一块肉。 楚屹摸了摸下巴，垂眸看向他满含期待的双眼，给了他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不确定，”男声顺着风传入白逸凡的耳朵，低沉中带着几分勾人的磁，“我还没和谁亲过，不然小白你给个机会我？” 白逸凡第一反应，不愧是他哥。 说没亲吻过都如此坦荡正直，丝毫不扭扭捏捏的。 视野中，楚屹好像又靠的近了些，近到他能看到对方被暖黄的光染亮的眼睫，漆黑的双眸深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联想到楚屹后面那句逗他的话，白逸凡又觉得，他哥好像，又没那么正直了。 “小白？”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楚屹快白逸凡一步转身过去，那熟悉的声音里带上了惊喜，“楚屹？原来是你们啊！” 白逸凡也转身过去，对着来人打招呼：“学长。” 树影绰绰，将光线割散，加之最近这段时间白逸凡已经许久未见他，竟然没有发现，刚才在林子边接吻的人，是他的室友林清禾和他对象程帆。 林青禾比白逸凡大一届，和白逸凡这种气质偏清冷，少年感很强的男生不同，他留长发，容貌浓艳，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爷就是女王”的超强气场。 林青禾：“我看到两个高个子贴在一起，还以为又是跑来这边偷偷亲密的小情侣，没想到是你们。你们两个跑小树林里来做什么？” 他对象程帆很自然地接话：“我们来做什么，他们自然是来做什么的，对吧小白？” 白逸凡：“……” 程帆来学校次数很少，并未见过楚屹。 “这是我的好兄弟楚屹，大路那边的路灯坏了，只能在这边绕道。” 林清禾：“哦？怪不得我怎么觉得这两天路过的人变多了，原来是另外那边的灯坏了。” 白逸凡：“……”感情学长你们每天都来小树林啊？ 与白逸凡他们告别后，林清禾有些不悦地戳了戳自己对象的胸膛：“以后说话注意点，刚才小白看起来尴尬极了。” “他们看起来确实很像是一对。”程帆为自己辩驳。 林清禾：“看起来像也不是，他兄弟我不了解，但小白就是个直的。” 直男？ 程帆勾起唇，没有直男会和兄弟那么亲密的。 他们刚才，几乎就差亲到一起去了！ 程帆握住恋人的手：“打个赌？” “赌他们，就算现在不是一对，也很快会变成一对。” 林清禾面露轻蔑和他碰拳：“那你可输定了。” 程帆脸上笑意更深：“那可不一定。” 这一边，白逸凡和楚屹走出小道，来到学校的主干道上。 正是晚上上课的时间点，路上人不算多，两人并肩往前走着。 “小白，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逸凡很自然地说：“你问。” 楚屹曲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压低声音道：“你其实也不反感男生和男生之间的恋爱吧？” 这个问题，在楚屹心头盘旋很久很久了。 它过于敏.感，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触到不该触的线。楚屹要的不是白逸凡的答案，他想和白逸凡聊聊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试探一下白逸凡的态度和看法。 楚屹一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明知道不会好了，却又总是抱着某种念想，一再地蒙蔽自己。 刚才白逸凡和画室那个家伙叫板，以及对林亲禾与恋人做亲密事情的态度，让楚屹多了几分信心。 若是恶心这种事，白逸凡就算当时为了面子淡定，回头也会和他吐槽个没完。 果然，白逸凡扭头过来看他：“我为什么会反感？我都和学长做了三年的室友了。” 楚屹：“那你是怎么看男男恋爱这件事的？” 白逸凡视线在楚屹脸上停留。 男生薄唇微微抿着，漆黑双眸凝视着他，一如既往的正直坦荡。 眼前忽然闪过刚才林亲禾和恋爱亲密的画面，白逸凡一下子明白了楚屹为何会这么问。 正常男人看到那些，肯定会有些心里不适的。 不行，不能让他哥对学长有误解。 这般想着，白逸凡特意清了清嗓子：“我觉得不管是男男恋爱，还是女女恋爱，其实都和男女恋爱没有区别的。” 他本来还想举列“第四爱”，但是怕吓到他哥，“他们并不特别，只是恰好喜欢的人和自己同性别，仅此而已。” “哥，你觉得呢？” 楚屹仰起头，看了一眼星空：“听说过一段话么？” “嗯？” “我们都是独立运转在这个世界的小小星球，如果有一天能遇到另一颗可以互相吸引的小星球，就应该珍惜。” “所以，你说的很对，他们只是恰好喜欢了那个人，无关性别，无关年龄，无关过去和未来。” 楚屹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很深，像是今夜无垠的夜空一般深邃。 白逸凡脸颊微微发热，他有些分不清是因为说的话，还是因为他哥长久的注视。 这可恶的体育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浪漫了？ - 翌日是周六。 两人都没课，正好白逸凡买的桌椅和画架都到了，吃过早饭后，楚屹拉着白逸凡一起拼桌椅。 阳光从窗户里泄进来，铺满了大半个房间。 楚屹起身要去拉窗帘。 “别，”白逸凡朝他眨了眨眼睛：“那我现在变了。” 楚屹：“变了？” 白逸凡：“我现在可喜欢晒太阳了，晒太阳能促进钙吸收，搞不好我能最后突破180大关。” 楚屹闻言弯起唇角：“这么爱晒太阳，以后来陪我打球怎么样？” 白逸凡：“诶？” 楚屹说完立刻就后悔了，大家之所以叫白逸凡“小白”，除了因为他姓“白”，还有一层原因是他的皮肤特别白皙。 楚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白逸凡比他认识的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孩子都白。 白逸凡一手托腮，眉头微蹙，竟真的在想这件事的可能性，十几秒后，表情严肃地看着楚屹道：“哥，你真的很想我去吗？” 想是一回事，一想到这一身细皮嫩肉被毒辣烈日每天摧残的画面，楚屹就觉得心脏抽疼，他马上表示：“我开玩笑的。” 白逸凡的目光悠悠掠过他的脸庞：“真的？” 楚屹：“……” 突然有种被拿捏了的感觉。 他收敛了神色，“真的。而且最近天气太热了，想来的话，等天气凉快一些再来，好不好？” 白逸凡“哦”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等天气凉一些，他哥怕是也要凉了。 他不能等那么久。 不过半个小时，在白逸凡眼中结构复杂的桌子就在楚屹的悄悄打打中安装好了。 将桌子推到窗边后，楚屹搬起 今天不出门，他只穿了一件篮球背心，手臂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楚屹是那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而且与那种健身房练出来的浮夸身材不同，他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紧实柔韧，这让他随便做什么动作都充满了强大的力量感，非常有气势。 白逸凡看了他许久，在他身侧蹲下来，戳了戳他鼓起的手臂肌肉。到现在，他都有些想不明白这样子健康的一个人，怎么会生病？ 可惜梦没有说明，楚屹到底得了什么病，提前预防都来不及。 这么想着，指尖的力度小了下去，带上了怜惜与温柔。 楚屹停手，回过头来：“又摸你哥？” 白逸凡立刻收手：“没有。” 楚屹忍着唇角的笑：“行吧，刚才是小狗舔了我一下。” 白逸凡又戳了一下手臂鼓起的肌肉：“你才是小狗。” 楚屹弯起唇角，“汪”了一声，然后转头过来：“我们都是小狗。” 白逸凡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一个成年人为什么要和他哥进行孩子一样的对话，幼稚死了。 他站起身，将一旁已经拆掉包装的画架搬到阳光下。 因为他当时分外好说话，除了原配的画板之外，老板又送了一块尺寸更大一些的给他。 白逸凡将小的那块画板垒到大的上面，准备一起搬过去，靠在画架旁边的墙上。 才将两块画板竖起来，他就轻叫了一声“啊——” 白逸凡立刻松开手，但是来不及了。 画板侧方没有打磨光滑的毛刺，已经深深戳进了他的指腹之中。 早在他出声的瞬间，楚屹已起身冲到了他身边。 白逸凡咬着牙将刺拔出来，受伤的地方立刻涌出红色的液体来。 白逸凡想要伸手去压，才动了一下就被楚屹按住了：“别动，我去拿医药箱。” 白逸凡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只是木刺而已，压一下等血停就好了。 楚屹不置可否，甚至怕白逸凡不听话，拉着他一起去了客厅。 黄褐色的碘伏缓缓渗透到伤口中。 “嘶——” 虽是木刺，但刚才那一下着实扎得有些深，上药的时候比白逸凡想象中要痛很多。 他一张白皙的小脸完全皱了起来。 “还说随便压一下？” “……” 楚屹忍着心疼涂完药，抓起纱布帮白逸凡仔细包扎起来。 男生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精致，哪怕是涂了碘伏依旧丝毫不影响这双手的美感。 楚屹在手里握了好久，放手前，他轻轻拍了一下白逸凡的手背：“你这样子，以后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 说完他抬起眼，瞥了眼。 白逸凡抿着唇，一言不发，沉静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楚屹摇了摇头，将纱布放回医药箱里，准备起身去把椅子最后几个螺丝上好。 人还没站直，站着的人突然抱住了他。 微微颤抖的声音落在他耳边，带着主人的温度和独属于他的气味，牢牢将他禁锢住。 “哥，我不准你离开我！” 11. 第 11 章 白逸凡承认自己是有点被吓到了，尤其“以后要是没了我”这句话从楚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好一阵子未做，却依旧深深烙刻在他心头的，梦里的场景在眼前无限放大。 那个瞬间，白逸凡甚至分不清，是刺痛的指尖痛，还是心脏那兀地一缩更痛。 身体在他大脑反应过来之前更快做出了动作，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楚屹。 楚屹的体温比他更高一些，胸膛相贴的地方，暖暖熨烫着他。 白逸凡收紧手臂，好让自己能更多感受到楚屹身上的温度。不管以后如何，起码现在，楚屹还在他的身边。 腰上缓缓环上来一双手臂，肌肉分明，结实有力，但拥住他的动作，却无比轻柔。 就像是对待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白逸凡兀地，鼻子泛起一阵酸涩。 “小白？你——” 口鼻间全是白逸凡身上的洗涤剂清香，明明和他用的是同一款洗涤剂，在白逸凡身上，嗅闻起来却分外香甜。 楚屹忍住了想将人揉进怀中的冲动，攥着他的细腰将他稍微推开了些，想看下白逸凡的表情。 一看，却震住了。 白逸凡皮肤虽白，但他不是那种很会脸红的类型，除了脸颊自然的微红，脸颊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一张红-唇。 他皮肤白，就算唇色不是很重，也将其衬托的很红。 但此刻，白逸凡脸上最红的，却不是双唇，而是眼尾。 察觉到楚屹的目光，白逸凡立刻低下头去，闷着声音：“不准看我。” 楚屹这一回却没有听话，黑眸紧紧盯着他，白逸凡头垂的很低，从楚屹这边，只能看到他连续颤动的眼睫，还有微微抽动的唇角。 好多年了。 记忆里上一次白逸凡哭，还是高中家里出事的时候。 白逸凡只是那种看起来精致脆弱的男孩子，但其实他内心很坚强。 并不软弱。 白逸凡刚才那句话，他听出了极大的不对劲。 楚屹虽然是个体育生，却不是那种脑子一根筋的糙汉，一双薄唇抿紧又分开，楚屹压低身子，缩到白逸凡脸颊下方：“小白，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可以跟哥聊一聊。” 白逸凡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双手捂住了通红的脸：“没、没事。” 白逸凡觉得自己矫情死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尤其当听到楚屹说“没有我该怎么办”时。 这句话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重重压在他的心脏上头。 白逸凡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要是没有楚屹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别的好朋友好兄弟之间如何，但楚屹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人生短短二十余年的时光，楚屹几乎陪伴了他百分之九十。 在这之前，他一直很坚定地认为，楚屹会一直一直这么陪着他走下去。 所以，当那样的话从楚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白逸凡心头乱成一片，只有用力抱住楚屹，确定他是存在着的，方才觉得好一些。 白逸凡蜷起手指，哑着嗓子：“我手疼。” 楚屹等了一会，没想到竟然等到了这么一个答案。 他伸手过去，握住白逸凡刚才受伤的那只手，捧在掌心里：“是不是还有木刺残留在里面？不然我们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白逸凡攸地收回手：“哪有那么夸张。” 他抬起眼，楚屹正垂眸看着他。 两人视线对上，白逸凡飞快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不准看我！”他羞地耳朵都红了，“丢脸死了。” “一点都不丢脸。” “谁规定男生一定要坚定勇敢不怕疼了，大家都一样，都有哭的权利。” 男生的声音温柔低沉，像是夏夜里微凉的风，吹散了白逸凡耳畔的燥热。 心头的那点涟漪终于被平复，可是白逸凡还是觉得有点丢脸，他分开一点指缝，偷偷往楚屹那边看过去。 这一回楚屹没有再看他了，而是很小心地，将缠在他手上的纱布解开，又小心翼翼地重新包扎了一次。 无比细致。 - 翌日。 楚屹如往常般，六点半准时醒过来。 他扭头看了眼犹在沉睡中的人，嘴角微扬。 那天之后，白逸凡没再半夜“偷袭”过他，而他也渐渐习惯了身边睡这么一个人。 虽然还是难以入眠，但也不似之前那般，几乎彻夜难眠了。 楚屹伸手过去，把白逸凡在被子外面的手塞进去，又帮他掖了下被角。 一切没问题之后，楚屹起身去洗漱了。 门合上的瞬间，床上沉睡着的人儿立刻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看向窗外。 虽然才六点半，但天已经完全亮了。 昨夜，白逸凡想了很久，最终确定了一个想法。 ——不管将来如何，既然现在他在楚屹身边，那就应该尽全力多去陪陪他。 尤其是楚屹锻炼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明天和病痛哪个会先来，但若是楚屹一直保持着健康强健的体魄，起码在病痛来临的时候，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 说不定到那时候，他就能找到拯救他的办法了。 趁着杨子规推荐的那个烹饪班新一期还未开班，他更应该珍惜这段空闲的时光去到楚屹身边。 临出门前，白逸凡怕自己扑了个空，最后决定给杨子规发个信息确认。 当然，信息的最尾，他如之前那般又叮嘱对方，千万别告诉楚屹。 - 早上没那么热，篮球队的训练基本都是在室外的。 篮球队的众人其实也都更喜欢在室外训练，尤其是阳光没有那么烈的时候。 新鲜空气和徐徐微风，总是会让人更加的心情愉悦。 楚屹到篮球场的时候，球场上已经到了不少人了。 杨子规站在球场边，按着手机正在语音说话，并未发现楚屹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小白你放心，我一定谁都不告诉！” “又是小秘密？” 身后传来熟悉的低沉男音，杨子规心头一震，转身过来，把手机藏在身后，唇角抿出微笑的弧度：“又是小秘密。” 楚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男生间还那么多小秘密。” 杨子规朝他吐了吐舌头：“楚哥你可别嫉妒我。” 楚屹冷嗤：“我会嫉妒你？老子天天——” 对上杨子规好奇的目光，楚屹抿上唇，还以颜色，“这是我和小白的秘密，不告诉你。” 杨子规：“……” 当看到黄皓和女朋友手牵手一起走过来的时候，楚屹今日的烦躁抵达到了巅峰。 黄皓女朋友叫小蓉，是个文学系的妹子，长得很甜，声音也很甜。 看到楚屹，她自然地绽放出大大的小脸：“楚哥早！” 楚屹没点了点头：“早。” 黄皓也学着女朋友，笑容灿烂：“楚哥早！” 他搂住自己女朋友，脑袋蹭着她的肩膀：“嘿嘿，你看小蓉又来陪我打篮球了！” 楚屹没什么表情地撇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黄皓为自己又一次成功在楚屹面前秀成功恩爱点赞。 小蓉远远凝视着楚屹的背影，撞了撞他的手臂：“楚哥看起来心情不大好，你还这么搞他心态，等下他不会针对你吧？” “楚哥有心情不好么？”她的傻瓜男友嘿嘿一乐，“他不笑的时候就是这么严肃的，没事没事。” 小蓉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楚屹在另一侧的休息凳上坐下，拧开水瓶，抬头喝水。他喝的比较猛，未吞咽下去的水溢出来，滚过喉结，沾湿了一点衣领。 楚屹却似没有感觉一般，直到将一整瓶水全部喝光，他才觉得心头那点儿燥热被压下去了。 楚屹抓起一旁的篮球：“别磨蹭了，准备开始啦！” “来了来了。” 三十分钟后，黄皓大喘气着接过小蓉递上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草，楚哥今天到底吃了什么药，我不会今天就交代在这里吧？” 小蓉又是心疼又是无语：“叫你刚才乱秀恩爱，现在知道了吧？” 黄皓嚷嚷：“那我哪里知道他这么小气？” “小气？”身后突然而至的男声吓得黄皓本就发软的双-腿一颤，差点摔倒，“我明明是很大方的人。” 黄皓欲哭无泪，就差给眼前这位爷跪下来。 但楚屹明显不领情，他背着太阳，一脸严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来、给、你、加、练。” 黄皓在篮球场上“死去活来”的时候，球队的其他人凑在一旁休息。 杨子规给路宇时递了一瓶水，顺便小声问他：“楚哥今天怎么这么凶啊？” 路宇时耸起肩膀：“我不知道，感觉就像是要吃人一样，你们谁惹到他了？” 其他几人纷纷摇头。 开玩笑，虽然大家平日都会和楚屹开玩笑什么的，但都会注意分寸，绝对不会触到楚屹生气的线。 在楚屹加入江大篮球队之前，他们每年都被各大学院的球队血虐，风评一度跌落谷底。 直到大一下班学期，楚屹加入球队，并且在大二时候接过队长的重任，他们篮球队终于在各大联赛里有了名字。 对球队的所有人来说，楚屹就是他们的那个“goat”，是不可以被取代的人。 杨子规看着球场上快要不行的黄皓：“幸好今天有黄皓，不然就是你们一起倒霉了。” 路宇时点点头：“我决定等下请他吃饭，感谢他为兄弟们做出的牺牲。” 其他人也一致表示赞同。 场下的人在聊些什么，黄皓一概不知，他只恨自己今早出门没有好好看黄历，也恨自己怪不住那颗想要炫耀的心。 又一次扣篮被抢，黄皓有些绝望地低下头，准备等着楚屹新一轮的“训练”。 站在篮球架下方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抬头看过去，只见楚屹看着球场边，冷酷的脸上露出了不置信的表情。 黄皓本能看过去，看到球场边坐着的人的时候，睁圆了眼睛。 白逸凡怎么来了？ 眼前一晃，楚屹已经越过他，速度极快的往白逸凡所在的位置跑过去。 “哥！”坐着的人先开口和他打招呼。 楚屹俯身下来，帮他遮住了大半的阳光，声音里再没了之前的冷酷：“不是让你等没那么热了再来么？” 男生的眼睛在阳光里完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 他带着口罩，唇被遮着，楚屹能够凭借他脸颊肌肉的起伏，判定白逸凡此刻是笑着的。 他的声音很轻，仰起头看人的模样分外的乖。 “但是我想看你打篮球。” 12. 第 12 章 黄皓以为白逸凡来了，他楚哥就不会继续来折磨自己了。 没想到楚屹只站在那边，和白逸凡聊了没几句，就运着球回来，将球丢到了他手里。 “继续。” 黄皓：“……” 怎么有人能从三十八度的嘴里吐-出这么冰冷的话语！ 黄皓深陷在又要被折磨的打击中，没有仔细看楚屹的表情。 不然他会发现，之前深藏在那双黑眸里头的戾气已然全数消失。 不过三两个回合，那球又被楚屹抢了过去，成功扣篮。 黄皓今天本想趁着小蓉来好好表现一把，现在 正沮丧中，楚屹走到他的身边：“你刚才和我说什么？” 黄皓一头雾水：“我说什么了？” 楚屹好心地提醒他：“你刚才告诉我，小蓉来陪你打篮球。” 楚屹弯起薄唇，脸颊的酒窝装满了阳光，这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既快活又得意的状态来。 “现在小白来陪我了，还秀么？” 黄皓：“？？？” 他张了张口，不是，小蓉是他女朋友，小白又不是你—— 黄皓猛地闭上了嘴巴。 靠，他就说楚屹喜欢小白！不然正常人谁会用好兄弟来类比别人的“女朋友”啊！ 楚屹这一回没“折磨”黄皓太久，小练一轮后，他看了眼头顶越来越强烈的日光，挥手表示今天的晨练到此为止。 在其他人眼里今天特别冷酷无情的楚哥，一走到白逸凡面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声音温柔，还特别站在了能遮挡阳光的那一面：“感觉怎么样？” 白逸凡：“感觉还不错，我觉得我真应该多来陪陪你。” 昨天后半夜下了场雨，早上的太阳没那么晒。 不光如此，白逸凡发现，早上篮球场的空气里，完全没有他最讨厌的那种浑浊的汗味，甚至空气里还飘散着好闻的泥土清香。 后面白逸凡把口罩取了下来。 此刻，他丰润的红唇弯起，脸颊在光下分外白皙。 整个人像是雨后清晨树上的露珠，饱满清透，让人忍不住想要将这颗露珠笼入掌心之中。 楚屹垂在身侧的手张开又握笼，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他被风吹得微乱的黑发。 一时没收住力气，遭来白逸凡“怒视”的目光。 楚屹笑着“道歉”，然后把人拉起来，问过白逸凡，得知对方也没吃早饭之后，便提议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那日楚屹特意买了那家需要坐车很久的粤菜早点之后，白逸凡和他谈了谈，两人约定好如果家里没有早餐，就各自出门的时候路边买一点或者去学校食堂吃一点都行。 总之，不要特意去买了。 这几年里，虽得楚屹照顾颇多，但白逸凡也不是毫无生活能力的“米虫“。 他能将自己照顾好。 看着两人不时交叠的影子，楚屹心想，这样也挺好。 就算小白永远不开窍，他也霸占着对方心里最重要的那点位置。 只要能够相伴到老，是朋友或者恋人，没有太大区别。 这时，球队教练过来，告知大家等会要临时要出门去隔壁省打一场交流赛，路程偏远来不及一天来回，今夜需得住在那边。 是以，和白逸凡分别的时候，楚屹特意叮嘱他，一个人晚上回去要多多注意。 说的我好像以前不是自己回家的一样…… 在心里吐槽完，白逸凡乖巧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注意的。 “我怎么觉得，我不在家你还挺开心的？” 白逸凡睁大眼睛：“我有么？” 楚屹撇他：“你有。” 白逸凡：“哪有，要不是最近课业繁重，我都想跟着你一起去集训。” 楚屹轻笑了一声：“那倒不用，也太累了。” 白逸凡也跟着笑了起来。 嗯，是带点心虚的那种笑。 楚屹说的没错，他出门，白逸凡是挺开心的。 自打住到楚屹家里之后，白逸凡的晚上基本“废了”，只能趁白天不上课的时候找时间画。 但是他画的那些东西，正常是不可以被人看到的，即便在外面，白逸凡也是躲躲藏藏的。 完全没办法彻底放松集中精神。 正好趁今晚楚屹不在，他可以将“女装yyds”约的图底稿画完，顺便给他看下效果，要是满意的话就能上色了。 至于上什么色，白逸凡早就想好了。 就按照他哥的肤色好了，那种微黝的，泛着健康光泽的皮肤，绝对能让“女装yyds”满意。 白逸凡是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就将底稿全部完成，给“女装yyds”发送了过去。 等待回复的过程里，白逸凡一直在细化修改底稿的一些细节，修到胸腹位置时，他眼前掠过那日休息室里，他哥一晃而过的，肌肉紧实的胸腹棉花。 白逸凡长叹了一口气。 楚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直了。 说过会在家里好好穿衣服，就真的，哪怕洗完澡之后，也都是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 家里有这么一个极品身材的大帅哥，除了那几次摸过之外，他竟再没机会好好品鉴。 于这件事上，白逸凡对他哥失望极了。 - 楚屹他们一行人今夜入住的是邻省大学的招待所。 说是招待所，整体环境几乎等同于四星级的酒店了。 他们人数是单数，一番抽签下来，楚屹运气很好的成为了剩下的那个人，一个人得已享受一间大床房。 这一天又是坐车又是连着比赛，大家都很累了。 楚屹和白逸凡打了个电话之后，拎起替换的衣物准备去洗澡。 今晚小白不在，他总算可以不用穿的那么严实了。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出了吵架声音。 说是吵架声，但其实只有路时宇一个人的声音，和他一起住的杨子规完全是沉默状态。 隔着一道墙，楚屹听不清路时宇到底在嚷嚷什么，在房间里坐了一会之后，楚屹敲开了隔壁的门。 来开门的是杨子规。 他眼眶发红，脸颊却一片惨白。 楚屹皱起眉，尽量压着声音：“子规，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个招待所不光住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再这么吵下去会影响到其他人的！” 站在阳台上抽烟的路时宇听到他的声音，大步走进来：“正好楚哥来了，那我就直说了。” 路宇时指着杨子规的脸，“楚哥，你以后离他远一点，他就是个变-态。” 杨子规白皙的脸在灯下变得更白。 他张唇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得又把唇闭上。 路宇时：“他找人偷偷画你的半身衣果图。” 杨子规：“我没有，我——” 路宇时“哗——”拿过他的手机，丢给楚屹，“哥你自己看。” 杨子规瞬间没了声音。 屏幕亮着，楚屹很容易就看到了上头有什么。 那是一张半身赤衣果的男篮球运动员扣篮图，图中的男人，短发，坚韧的下巴，从脖颈一路下来皆是紧致的肌肉垒块，再下方，是一双微微曲起，却也能看到轮廓的长腿。 纵使楚屹不是自恋的人，也能大概看出来，这副充满荷-尔蒙的扣篮图里的主角，几乎是以他为蓝本的。 楚屹“唔”了一声：“画的不错。” 杨子规灰败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光。 路宇时：“哥，你不生气？” 楚屹：“不过是一张画，有什么好生气的？” 路宇时：“……” 路宇时目光复杂地撇过杨子规，转身往外：“算了，我大概是不适合住在这里了，我去另外开一间吧。” “等等——”楚屹叫住他，“你住我那边吧。” 路宇时一脸不置信地看着他：“你要和一个觊觎你的人一起睡？” 楚屹皱起浓眉：“注意你的用词，子规对我没那种想法。” 路宇时看起来一脸不甘，但还是拿起自己的行李，去了楚屹那间。 “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楚屹放下杨子规的手机，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下，双手指尖相抵，看着他。 房间里没了路宇时，杨子规终于觉得呼吸自在了一些。 他深吸了一口气：“楚哥，你知道的我那些——” 杨子规之前和白逸凡说，他能来球队做经理，楚屹帮了他很多。 但他没有说其中的细节。 因为楚屹的加入，篮球队一下子成了江大的香馍馍，经理这个位置也很多人来应聘。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那时候是个涉世不深的小白，被另外一个竞争者借着他的手机号，摸索了到了他的私人微博，知道了他那些奇怪的性-癖。 是楚屹拦下了对方想要散播黑料的行为，而且楚屹没有如其他人那般看不起他或者嘲笑他，而是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选择。不管多么特别的癖好，都不应该成为他的阻碍。 刚才被路宇时骂的时候杨子规没想哭，这会儿面对着楚屹，他却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对不起哥，我没想到小白会把人画成你。你要是不接受，我等下去找他改一改，一定会给你一个合适的交代。” 说完，杨子规用力吸了吸鼻子。 他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并未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直到楚屹反问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 “你是说，这图是小白画的？” 猛然清醒过来，自己刚才暴露了一个多么大的秘密的杨子规，脸更白了。 他嚅动双唇，想要否认，却在楚屹如炬的目光中，彻底失了声音。 楚屹拿出自己的手，下载安装了微博，注册了一个账号，然后输入“走兔”，点过关注之后，第一张展露-出来的图就让他挑起了眉头。 楚屹滑-动屏幕，继续往下看。 过了两三分钟，他突然冷笑了一声。 本就胆战心惊的杨子规被他这么突兀的一声，吓得浑身抖了好几下。 楚屹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刚才看着阳光中那么干净透明的小白，他还觉得不应该去破坏，就这么做对方一辈子的好兄弟也不错。 去他大爷的！ 瞒着他“搞事业”的小白，看起来根本，一点都不想要岁月静好。 在这种极端沉默的“凌迟”中，楚屹终于放下了手机。 他撩起眼皮，看向杨子规：“我不会和小白说这件事，也不会告诉他，他已经掉马了。” 听到楚屹这么说，杨子规大松一口气。 他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走兔”这么一个样样都和他心意的画师，人还温柔好说话，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对方皮下是谁，深深清楚对方的人品，是非常令人放心的。 要是失去“走兔”，还是因为自己，杨子规怕是要懊恼终生。 楚屹伸-出一指，敲了敲茶几的桌面：“作为交换，你帮我做一件事。” 杨子规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别说一件事了，这会儿楚屹哪怕要他帮忙做一百件事，他也是愿意的。 “对了，”男生薄唇勾出一弯复杂笑意，“既然你和小白有那么多秘密，那么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应该没问题吧？” - 白逸凡翻了不知道今晚第几个身。 当时的话一语成谶。 楚屹不在，耳畔没了那道规律又绵长的清浅呼吸声，他还真有些睡不着。 再后来，窗外又淅沥沥下起了雨。白逸凡终于在雨声中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一道惊雷中猝然睁开双眼。 不光雷，他突然醒过来，还因为刚才又做了那个，近来许久没有做到的梦。 心悸中，白逸凡抓起手机，想看一眼时间。 屏幕上提示，“女装yyds”给他发信息了。 白逸凡没什么睡意，便打开了微博。 “女装yyds”：走兔老师，我有个朋友想找你约图，可以吗？” 第 13 章 一般来说，白逸凡不会那么随便答应约稿。 这几年里，虽然找他约图的人大多奇奇怪怪的，但基本都是他微博的铁粉和老粉，清楚他的画画风格和“尺度”。 相较于赚钱，他更在意自己的画稿能否得到双方一致的“满足”。 他满足了画画的欲-望，而购买他画稿的人，因为得到满意的画稿而愉悦。 这件事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所以每次答应之前，他都会和对方进行充分的沟通，确保自己一定能够画出对方满意的稿子。 不知是那种午夜惊醒的心悸让他没有恪守一贯的原则，还是之前与“女装yyds”合作都过于融洽，白逸凡回了一个“好”。 等他早上再次醒来的时候，“女装yyds”已经将他朋友的微博id发了过来。 这是一个昨天晚上刚申请的小号，同“女装yyds”一样，位置也再江城，和他一个城市。 除了一个名字“爱吃兔兔”之外，个人资料里一片空白。 白逸凡揉了揉没有睡好而有些隐隐刺痛的太阳穴，第一次觉得昨夜自己的决定有些过于冲动了。 退出微博，楚屹的微信发了过来：【小白，醒了么？】 白逸凡：【醒了，楚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下一秒，屏幕上弹出楚屹的来电。 “怎么，小白想我了？”电话接通后，耳畔立刻传来楚屹低沉的声音。 白逸凡蹙了蹙眉，又揉了一下太阳穴。 想着他是不是不够清醒，为什么能从他哥的语调那么的……不正直，就像是在和他调-情一样。 白逸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可能是因为楚屹的声音透过电波不光低沉，还带着通了电的磁，加上那种语气，光听着就让人耳朵有些发热。 好在楚屹很快又变回了他熟悉的正直的楚屹：“我们已经在车上了，不过这次集训发现了一些问题，我们要先去一下篮球馆，大概下午才能回家。” 如此一来，白逸凡又有了半天的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十分满意。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屏幕中提示微博有新的私信，白逸凡点进去，是那个“想吃兔子”主动发了信息过来。 “爱吃兔兔”：兔兔老师你好。 这一句话，配上他的名字，效果实在炸裂。 白逸凡木着脸敲字：你还是叫我全名比较好。 “爱吃兔兔”：好吧，走兔老师你好。 “爱吃兔兔”：早上女装和我说您同意我的约稿之后，我激动地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爱吃兔兔”：老师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是那种比女装更好相处的甲方。 看着屏幕上对面连番发过来的一长串字，白逸凡越发开始后悔起昨夜的一时冲动。 但他向来说到做到，已经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 好在“爱吃兔兔”只是话多且唠叨，进入到画稿沟通的时候表达很清晰，白逸凡很快get到了他想要的。 不复杂，差不多类型的，他之前画过好几幅。 谈完价格之后，“爱吃兔兔”突然问道：走兔老师，你可以在画稿的地面部分画上几个小道具么？ 白逸凡一时没反应过来：小道具？ “爱吃兔兔”：就是那种，自己diy的小道具呀！ “爱吃兔兔”：配上图中人物的表情，色气值会增加很多。 白逸凡抿着唇给他发了一排省略号。 呵，你小子确实是懂“色气”的。 像是感觉到白逸凡的不乐意，“爱吃兔子”连着给他发了好几个兔子星星眼的表情：兔子老师，你真的是我一见钟情的画师老师，我之前在女装那边看到你的作品，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拥有一份您专门为我画的稿子。 “爱吃兔子”：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兔兔老师，您就满足我吧。 白逸凡又揉了揉太阳穴。 再次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半夜没那么清醒的时候，绝对绝对不能随便做决定。 小道具？ 他从没接触过那些东西，要怎么画？ 但他又不想就这么服输，不管什么样的小道具，终归是死物，不信能难倒他！ 白逸凡咬着牙，敲屏幕：只此一次。 很自然的，“爱吃兔子”又发了一长串的彩虹屁，手机屏幕再次被他发个不停的信息给占满了。 白逸凡眼不见心不烦地退出微博，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来。 大好的时光不能浪费在奇奇怪怪的人身上，他还有很多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做呢！ - 烘烤了两片面包，就着冰箱里的牛奶，白逸凡简单应付了早餐。 喝最后一口牛奶的时候，之前报名的烹饪学校的老师给他发来信息。 【白同学你好，前阵子你来我校报名的时候意愿迫切，正好昨天刚开的班级里一名学员因为个人原因退学了。如果你不介意的，我可以安排你去那个班级。】 白逸凡当然不介意。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时间比金钱重要很多。 他报班的时候咨询过，想要做出楚屹喜欢的那家粤菜餐厅的早点，起码得学完整的三期。 他必须要非常抓紧时间，才能确保自己一定能在最坏的事情来临之前，让楚屹吃到他做的菜。 白逸凡即将去的这个烹饪班是一个速成班，一天隔一天上课，时间都在晚上。 他走到侧卧，找出一本本子，认真做了一个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表。 看着满满当当的行程，白逸凡第一次发出时间完全不够用的感叹。 不过如果能帮到楚屹，一切都是值得的。 - 半天的时间转瞬即过。 在教练的“解散”声中，众人三三两两地回到休息室里。 黄皓兴冲冲地跑过来：“楚哥，等下一起去聚餐吧，子规他们说要请我吃饭！” 楚屹套上白T：“你们去吧，小白在家。” 黄皓不解道：“小白在家就在家呗，又不影响你和我们吃东西。” 男生拉下T恤的下摆，遮住垒块分明的小腹，薄薄的眼皮撩起，黑眸似笑非笑：“确实，没人在家里等着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黄皓：“……” 杨子规：“……” 楚屹提起背包，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的时候，黄皓再也憋不住了：“我上次说楚哥喜欢小白，你还不信，看看他刚才的得瑟劲儿！老子也是有女朋友的，凭什么要被他秀啊！” 杨子规一手捧脸，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被楚屹甩上的门。 黄皓连着深吸了好几下，才稍微冷静了一些：“算了算了，不管这种恋爱脑的人。子规，你去叫一下路时宇，咱们哥几个自己热闹去！” “他也不会去的。” 黄皓“啊”了一声：“为什么？” “闹掰了，大概以后都不会再和我们一起玩了。”杨子规没什么表情地说完，转过身，走到门口停步下来，“刚才忘了和你说，我也不去了。” 黄皓怔怔站在原地，不过是出门赶了一趟集训，他们吃玩都在一起的兄弟联盟，就要分崩离析了？ - 专心致志的时候，白逸凡工作效率一向很高。不过大半天时间，他已经将早上安排的计划工作全部完成了。 白逸凡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拿起手机。 还剩下最后一项，没有被他写在计划表上的工作需要完成。 为什么没有写在计划表上？ 因为没办法写。 白逸凡点开购物软件，先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小道具”，跳出来的大多都是一些装饰品还有玩具之类的。 他想了想，删掉“小道具”，改成“情趣道具”。 这一回点击搜索之后，直接给白逸凡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某种意义上，楚屹对他的评价很准确。 白逸凡是个很单纯的“二次元”，哪怕画了那么多充满色气感的画，但他从来没有真的接触过现实生活里与“性”相关的元素。 是的，他就是那种哪怕看小电影，也只看动画片的类型。 这会儿，当他看到手机屏幕上那些五花八门，五颜六色的“小道具”，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起来。 本着要么不画，要画就要画到最好的原则，白逸凡点进每一个感兴趣的小道具页面，仔细查看起每一款的功能和细节来。 购物网站为了吸引卖家，每一样情-趣商品不光有生动的图文介绍，还配上了视频。 白逸凡看得目不暇接，在心里连连感叹现在的商家实在是太会做生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轻扣门板的声音将他沉浸在“新世界”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白逸凡扭头看过去，只见楚屹正站在门口，徐徐看着他。 “门没关上，我喊了你一声，你没反应，我就推门进来了。” 白逸凡莫名心头发慌，明知道对方不会发现他在做什么，还是本能地想把手机藏起来。 一不小心，扬手的时候，原先虚虚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就这么直直飞向楚屹—— 男生动作敏捷地抓过手机：“门没关上，我喊了你一声，你没应，我就推门——” 他边说话，边垂眸往下，看到屏幕上的画面时，说到一半的话就这么生生中断了。 白逸凡：“……” 他硬着头皮走过去，想从楚屹手里拿回手机。 手伸过去，就被楚屹避开了去。 男生晃了晃手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粉色页面，浓眉挑起：“原来小白……喜欢买这些？” 第 14 章 白逸凡的脸一下红了起来。 他再次伸手过去，这一回楚屹没有躲避，白逸凡很容易就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他“啪”地摁暗了手机，绷直唇线：“是你接过去的时候点开的。” 楚屹犹豫了几秒，似在思考他的解释的可能性。 白逸凡非常肯定地：“不然呢？” 楚屹摸了摸鼻子：“看样子是我的问题，我向小白道歉。” 楚屹道歉的摸样一如既往的正直，反倒是白逸凡不好意思起来，他抿了抿唇，没什么底气地说：“也不是你的问题，只能怪这购物软件尽给人推荐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确实，看样子以后咱们要换一个购物软件买东西了。这家不行。” 若是购物软件有意识，此刻怕是要打出一个大大的“？” 听着楚屹认真反思的话，白逸凡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 楚屹终于忍不住轻笑起来，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白逸凡的黑发。 男生的头发如他人一样，分外柔软，相触的指腹掌心处一片绵绵的触感，让人有些舍不得移开。 不过他最终还是松了手：“不说这个了，时间差不多了，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晚饭？” 白逸凡“啊”了一声：“我晚上有课。” 楚屹：“有课？” 他不记得白逸凡今晚有课。 白逸凡说：“不是学校里的课，我另外报了个班学点东西。” 楚屹好奇地看着他：“另外学点东西？” “暂时先保密。” 白逸凡转身过去，合起翻开的笔记本，顺手将数位板也关了，“时间差不多了，哥，晚饭你自己解决吧。” 白逸凡明确表示不想说，楚屹便也没继续问下去，但他还是在白逸凡出门之前询问了上课的地点和下课时间。 “难不成哥你准备来接我下课吗？”白逸凡倚在门边，秀气的眉眼弯起，“我是男孩子啦，没关系的。” - 上课的地点是在市政-府开设的一个综合社区学校里。 白逸凡到的时候，里头已经灯火通明，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来这边上课的人，比他想象的要更多一些。 学员多，起码证明了这个学校的授课水平还不错。 白逸凡微微放下心来。 一进教室，他立刻开始感叹还是放心太早了。 每个学员都有自己的编号，对应标记着自己编号的桌子，而属于白逸凡的那一个桌子，起码在他眼里，算是“灾难”。 不锈钢台面在白光下油光“闪烁”，胡乱摆在上头的锅碗上也泛着一层明显的油光。 还有那放置在案板上的菜刀，哪怕隔了一段距离，白逸凡也能清晰闻到上头切过葱姜之后没有洗净，又经过温度“发酵”之后的刺鼻味道。 这堪忧的卫生环境，让白逸凡开始担心起自己能否在里面学到想要学的东西。 想到杨子规，他又稍稍放下心来。 不放心也没办法，已经缴了费，短时间里也找不到其他时间合适的烹饪学校了。 白逸凡忍着不适，拿起锅碗开始刷洗起来。 “你好呀！之前没见过你，你上节课没来么？”一道柔和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 白逸凡扭头过去，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中等身材，长发的女孩子。 看到他的脸，女孩眼里闪过惊艳的光，大约是没想到身旁的小哥哥竟然如此好看，她愣在那，好几秒后才扬起笑容：“你好呀，我是钱依晓。” “白逸凡。” 好看的人总是让人心向往之，见白逸凡愿意理自己，钱依晓又问道：“你怎么想要来学做菜的？” 白逸凡修长的手指在锅碗中穿梭：“你呢，你为什么来学做粤菜？” “我——” 钱依晓瞬间忘了这个问题是她先问的，脸颊微红道：“我男朋友是粤城人，想吃点粤城家常菜。” 男生的声音同他的外貌名字一样，清冷中带着温柔的味道：“那他为什么不来？” 钱依晓小声解释：“他朝九晚五工作，很辛苦的。” “所以你不工作？” 钱依晓怔了怔，声音更小了：“我也工作的。” “你们都工作，他却让你来学？” 一直低头看着水池里锅碗的男生终于扭过头来，没什么情绪的眼眸在她脸上淡淡扫过：“听说过一句话么，心疼一个男人，就是女人不幸的开始。” 钱依晓：“……” 突然觉得这个天有些聊不下去了。 万幸老师从从外面走进来，安排前排的学员开始发菜，准备开始今晚的课程。 与其说学做粤菜，这课程不如说是速成班，在很短的时间里，教会学员做一些知名粤菜。 从点心到卤水再到一些汤品。 会参加这种班的人大多也不会追求成品有多么精美，只求味道不差，平常能在家里做着吃就行。 大家也都明白，真想要做的像大厨那样，没个三年五载是出不了师的。 “粤菜的核心是鲜，而最能体现‘鲜’这个点的，就是煲汤。咱们专门做粤菜的老师傅——” 讲台上，带着高帽的老师正在侃侃而谈。 钱依晓却再没办法像上节课那般的专注。 男友和她提起想吃她做的饭的时候，她从没想过刚才白逸凡说过的话，男友为什么不来学呢？ 大家同样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党，哪怕男友的工作量稍大一些，那难道她就不累么？ 钱依晓的视线不由自主往旁边看过去。 那个叫白逸凡的男生正在按照老师要求的步骤切菜，葱白似的长指按压-在在碧绿的菜叶上，更显白皙修长。 怎么有人能这么好看呢？ 脸，眼睛，就连手也找不到一点儿瑕疵。 他刚才会那么说，是不是代表着，他是专门为女朋友来学做粤菜的。 莫名的，一种叫嫉妒的情绪由钱依晓心底往上攀爬。 那个她不知道姓名，不知道长相的女孩，怎么就……这么幸福呢？ - 时间在手忙脚乱中总是过的分外快，老师巡逻了一圈，着重表扬了几个成品质量不错的同学之后，宣布下课。 白逸凡洗干净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过来的时候，他特意看过公交车，最晚的一班是十点一刻，从教室走到公交站台，时间正好。 走出教室，白逸凡才发现，外面竟然在下雨。 还不小。 他微皱了一下眉，天气预报明明说没有雨的。 从教室到公交站台的路程不算长，但这样的雨势，哪怕是跑过去也会被淋湿的。 一想到自己要浑身湿透坐一整程的公交，白逸凡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种烦躁的情绪来。 “你没人来接吗？”略显耳熟的女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白逸凡“嗯”了一声。 钱依晓唇角弯出甜蜜的笑容，指了指前方关上车门，撑伞过来的男人：“喏，我男朋友过来接我了。” 说话间，男人走到两人面前，看到白逸凡，男人眼里明显露-出戒备的神色。 钱依晓抱住他的手臂：“这是坐在我旁边的同学。” 男人眼里戒备不减。 钱依晓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白逸凡：“我男朋友每天都来接我下课，他人很好的。” 男人闻言，勾唇笑道：“老婆为了我学做菜那么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逸凡在心里冷笑一声。 真心疼人，就不应该pua对方让她大晚上的去学做菜。 不过他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愉来，很轻地点了点头：“你们看起来感情真好。” 听到他这么说，钱依晓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 看着男生在夜色里分外单薄的身影，她开口道：“白同学，你住哪里的，这么大的雨，我让我男朋友送你回去吧，他很听我话的。” 关怀的口吻，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里头浓浓的炫耀之情。 还有迫不及待想要用行动告诉白逸凡，她男朋友不是白逸凡说的那样的。 白逸凡客气拒绝：“不用了，我很近的。” 说完，双手挡到额头上方，抬腿往雨里冲去。 钱依晓用力过猛的言行虽让人无语，白逸凡心头还是泛起了淡淡的异样情绪。 起码她还是有人来接的。 没办法，谁叫他是男孩子呢？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从侧后面伸过来，拉住了他。 再然后，视野上方多了一隅圆形的伞面。 白逸凡攸地止住步子，转向那手臂伸过来的方向。 看到来人，他紧紧抿住的双唇张开，惊愕道：“楚哥，你怎么来了？” 楚屹将伞柄塞到他的掌心里。 “你刚才不是说你是男孩子，没什么好担心的么？我后面想了好久，还是觉得——” 他边说，边反手将身上的衬衫脱下来，盖在白逸凡被雨打湿的肩上，“男孩子也是要注意的。” 第 15 章 雨珠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伞下却静谧。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拨，白逸凡眨了眨眼睛，半晌，往楚屹那边靠了一些，很轻地说了一声“谢谢哥。” 楚屹搂紧了他，两人迎着雨丝往前，很快到了公交站台。 他们烹饪班算是社区学校里最晚下课的，此刻站在公交站台往回看，关灯后漆黑一片的教学楼，在绵密的雨幕里，像是蹲伏在那的大型怪物一般。 莫名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楚屹皱了下浓眉，视线往下，落到白逸凡手上的时候，攸地不动了。 暗淡的路灯下，白逸凡左手食指的侧面，多了一道明显的红痕！ 楚屹眉间折痕更深，他声音微哑：“小白，你的手——” 白逸凡立刻把手往后藏，他的动作快，楚屹却比他更快，牢牢攥住了他清瘦的手腕。 恰好有车在他们面前转弯，车灯穿透漆黑雨雾照过来，可以清晰看到，在如玉一般的皙白指尖上，明显多了一道被刀割开的伤疤。 “怎么会把手弄成这样，你到底去学什么了？” 楚屹面色凝重，白逸凡只得告诉他：“我去学做菜了。” 这是楚屹完全没想到的：“你学做菜做什么？” 白逸凡指尖微颤，用力从他手里挣脱开，藏到衣服口袋里，含糊说：“就……随便学学。” 随便学学，把要好好保护，用来画画的手弄伤了？ 楚屹心头冒出一阵怒意，短暂的压制住了心疼：“谁上次不小心弄伤了手，还掉金豆子的？” 视线中，丰润的红.唇动了动：“我那天哭才不是因为那个。” 说着，声音转为恼怒，“都那么久了，这种事你怎么还记得！” 楚屹竖起两根手指：“才两天，没有很久。” 白逸凡别过头去，不看他：“那这种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你也不能这么不当心，我不管你到底因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学做菜了，一定要注意别再随便受伤了，你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伴随着低沉的严肃声音，楚屹的大掌探进口袋，强势把白逸凡的手拿出来，抓在掌心里反复检查。 确定除了那个伤口之外，没有别的地方有烫伤或者割伤，楚屹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只是一想到白逸凡还要继续学下去，他又觉得那颗心无处安放。 楚屹做这些的时候，白逸凡一直抿紧了双唇。 他很想告诉楚屹，我这么做事为了你！ 可他实在是太了解楚屹了，如果他说了，楚屹一定会说学做饭这种事让他来就好了。 不怪他刚才“挑剔”钱依晓的男友，实在是身边有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男性榜样。 而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却拥有那么悲惨的命运。 白逸凡抬起眼，深深看了一眼楚屹，又在对方目光追过来的时候垂下。 他怕楚屹看出自己眼里深藏的哀痛。 这番试探的行为，落在楚屹眼里，莫名多了几分心虚的味道。 男生微微偏过头，藏在阴影中的黑眸里深沉一片。 - 因为这个插曲，接下来的一周里，白逸凡上课的时候都特别小心。 虽然觉得楚屹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是个大男人，没那么娇气，但白逸凡也不想让楚屹为他担心了。 他学做菜，本就是为了楚屹开心。 若是因为这个让楚屹不高兴了，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这一周里，白逸凡完全按着之前定好的计划走。 早上同步和楚屹一起起床，然后陪着他一起去球场进行晨练；等楚屹晨练完，两人再一起去食堂吃早餐；中午若是没事也会尽量一块儿吃饭，下午放学也是能一起回去，就一起回家。 如果他晚上有课，楚屹就会在他下课的时候过来接他。 可以说，除了各自上课的那些时间，两人几乎完全黏在了一起。 某些时刻，白逸凡甚至觉得，他和楚屹又回到了高中时候。可偶尔午夜造访的噩梦，又提醒着他，现在和高中时候不一样了。 也许某天，楚屹就会从他身边，彻底消失了。 周五早上，白逸凡要进行美术竞赛的复审，难得地没有跟着楚屹一起出门。 楚屹一个人走在去篮球场的路上。 他之前一直觉得以为白逸凡不过是一时热度，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已经陪了他快一周了。 甚至今早因为要资料复审，向他道歉。 这一点都不……小白。 楚屹迈腿踏进了篮球场，视线习惯性地转到白逸凡一直坐的位置上。 虽然很在意白逸凡会不会被太阳晒得不舒服，或者被晒黑，但他打心底里是开心的。 只要看到球场边坐着那么一个人，就像有了无穷的力量，甚至可以将自身的潜能发挥到百分之两百。 所以当那个位置空下来的时候—— 失神中，楚屹被前方的人一个假动作，夺走了手里的球。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被人抢球了。 楚屹在球场上的风格同他给人的感觉非常一致，强势利落，几乎很少有人能占到他的便宜。 “楚哥这阵子不是都跟吃了药一样猛地不行么？怎么今天焉了？” 球场边，和杨子规坐在一起的，球队未上场的球员感叹。 “今天小白没来。” 球队里的人本就都认识白逸凡，最近白逸凡天天来，更是对他熟悉了不少。 男生笑着说：“瞧你说的，小白又不是能让楚哥支棱起来的药。” 杨子规一动不动地看着场上的交锋：“他是。” 男生抖了抖身体，这种比喻一般不都是用来形容小情侣的么？ 难道说楚屹和白逸凡，他们是—— 不对啊！ 男生眼里露出困惑：“楚哥不是直男么？” 杨子规缓缓转头过来：“直男就不能因为好兄弟来看打球，特别来劲特别猛吗？” 男生揉了揉后脑勺，觉得杨子规说的挺有道理的。 可是一想到刚才那个形容，他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大对。 今日是校篮球队和体育系篮球队之间的训练比赛。 基本每个月，两个队都会约上两三场比赛，当做日常训练。虽说体育系的球队没有校篮球队专业，但校篮球队成员较多，并不是每场都是全主力上场，所以大多时候都能打的你来我往的。 打的次数多了，难免有了竞争的心思，你来我往之间带了一点儿火药味。 楚屹又一次接球的时候，一道比他壮实的身影突然窜过来。 他直直往楚屹身上撞过去，楚屹又是身体前倾的状态，无法避过，就这么被他撞倒在地，膝盖狠狠摩擦过地面。 “抱歉啊楚队，我刚才太着急了，一时没控制好力度！”男生咧开一排大白牙，连声道歉。 楚屹垂眸。 今天他没有带护膝，这么直直摔下去，膝盖处磨破了一大块，有细密的小血珠正在潺潺冒出来。 杨子规紧张地跑过去，蹲下身看了一会儿：“楚哥，这有点严重啊，咱们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楚屹：“看看时间。” 杨子规不解地看了眼手表：“七点半，怎么了？” 楚屹撩起眼皮：“医务室九点开门。” 杨子规：“……” 看着依旧在往外冒的小血珠，杨子规担心地说：“那怎么办啊？” 楚屹利落起身：“小伤而已，等下就好了。” 说完，他直接抓起落在的球，大声道，“继续！” 杨子规回了球场边，还是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更担心伤口这么晾着不管会不会发炎。 “不愧是我楚哥，摔那么狠，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比赛！这要是我，这会儿怕是抱着膝盖在一旁嗷嗷叫了。”坐在他旁边的替补球员星星眼状看着场上比刚才更利落勇猛的楚屹。 杨子规扯了扯唇角：“你能和楚哥比？” 接下来的时间，楚屹再没给人机会，校篮球队很轻松就赢下了这一局。 体育系球队的人不服气，觉得输比赛是因为最近他们缺乏训练，要求再来一场。 楚屹看着体育系球队的队长，也就是刚才撞他的那个家伙，叫张岩。 楚屹知道这人一直不服他，当初他进了校篮球队，张岩才得到机会成为体育系的队长。 这家伙刚才的道歉虽然看起来诚恳，但私下藏着的小心思楚屹却是一清二楚。 ——正常情况下，张岩从刚才那个地方冲过来，是怎么都不会撞到他身上的。 这人就是故意的。 楚屹向来不是肯吃闷亏的人，既然这人自己上门来讨教训，那他就不客气了。 薄唇抿了抿，楚屹正准备应下时，视野余光里看到一抹熟悉的修长白皙身影。 男生目光一抬，丢开球：“说了约一场的，不服气就下次再约！”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什么态度，转身往球场边大步走去。 白逸凡复审完资料，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听到里头的声音，想着楚屹他们可能还没结束训练，便过来碰碰运气。 才一踏进球场，就见楚屹迎头快步走过来。 “楚哥，你们结束了？”白逸凡微微笑着问。 楚屹：“嗯。” 球场里的人还在叫着楚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不满。 “他们怎么了？”白逸凡轻声问。 楚屹：“想再打一把，我拒绝了。” 白逸凡“诶”了一声，楚屹看着冷酷强势，但很有体育精神，大多时候也比较好说话，如此干脆利落拒绝，这是近来的第一次。 白逸凡：“那样子会不会……不大好。” 楚屹下巴点了点自己左脚的膝盖：“我受伤了，小白。” 白逸凡眼皮一跳，快速低头下去。 男生常年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微黝，即便这样，那渗血过后微微结疤的伤口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然后整个篮球场的人都看着他们刚才狠狠摔了一跤，依旧面不改色蹦跳了大半场的队长，拉住他“好兄弟”的手，晃啊晃的，然后用带着浓浓鼻音的低沉声音委屈道： “小白，我现在伤口好痛，怎么办啊？” 第 16 章 医务室里。 校医帮楚屹处理完伤口之后，让楚屹去里面休息一会儿，等下再包扎。 楚屹觉得这点儿小伤，完全没有包扎的必要，但是白逸凡坚持一定要包扎起来。 “伤口在空气里更容易干涸愈合。”两人进了里面的小休息室，楚屹还在试图说服白逸凡。 白逸凡：“那为什么那天给我包扎了？” 楚屹：“……我的伤口比较浅。” 白逸凡垂眸下去：“都肿起来了，还觉得比较浅？” 楚屹：“……” 伤口肿起来，是因为内部组织受了摩擦撞击。 这个道理他家小白一定懂，却还是这么举列，只能说明一件事—— 白逸凡在伤口包扎这件事上，是不肯让步了。 楚屹轻叹了一口气，浓眉微微笼起。 他皱眉不语，白逸凡不免担心起来：“哥，是不是伤口还疼？” 刚才球场上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一个从小遇到什么危险都会顶在他的前面的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他说“疼”。 那个瞬间，白逸凡慌得就差要把人抱在怀里冲向医院了。 当然他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自己抱不动楚屹，只能一路半搂着他到了医务室。 校医说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软组织擦伤，但能让楚屹疼到忍不住说出来，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软组织擦伤”。 白逸凡的视线再次落到涂了碘伏之后，青青紫紫的伤口上。 那里早就不流血了，但星星点点还留着血渍的伤口，昭示着当初的触目惊心。 心脏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了一下，一种又酸又涩的情绪涌上来，胀满了他的胸膛。 白逸凡蹲下去，丰润的红.唇微微撅起，靠到他的伤口旁边，很轻地吹了一口气。 尔后，他抬起头来，眼含期待：“这样呢，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男生的唇依旧微微嘟着，这个动作让他白皙小巧的脸看起来更小了，几乎一手就可以掌控。 白炽灯将他浅色的眼瞳照得很亮，也将他眼里满满的担忧照得一清二楚。 “小时候，我每次不小心受伤了，哭着喊疼的时候，妈妈都会这样帮我吹一下伤口。” 他歪过头，“效果还不错，反正每次她吹完，我就真的觉得没那么痛了。” “小白——”楚屹一时语滞。 他没想到白逸凡会突然提起他的母亲，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从白逸凡嘴里听到“妈妈”这两个字了。 果然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只要足够久，谁都能从里面走出来。 白逸凡翘了翘唇角：“不过长大了我就明白了，其实让我不痛的，不是那一口气，而是那一口气里带着的，母亲对我的爱。所以我也希望把我这份对你的关心和担心传达给你，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恢复正常健康。” 白逸凡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很少将自己的情感倾诉出来。 做了那个梦之后，他意识到很多事情不说不做，也许这辈子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他放在楚屹另一侧膝盖上的手突然被握住。 “我们都一样的。” 白逸凡抬起眼来。 楚屹看着他：“你现在的心情，和我当时看到你受伤时是一样的。” 楚屹抓着他的手一路往上，最后按到自己的胸膛上，“会担心，自责，甚至希望自己能够代替你。” 门外，有人小跑步进来。 校医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步走到外面去给他们治疗。 白逸凡第一次没有因为掌心贴着楚屹的胸膛而分神。 男生轮廓坚毅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之色，而他看过来的漆黑双眸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温柔。 那温柔仿佛能穿透他的胸膛，将他那颗发酸发涩的心脏包裹，胸膛里的闷胀也渐渐消失无踪了。 “我以后做菜的时候会很小心的，”他小声保证着，怕楚屹不信他，又强调了一句，“你监督我！” 楚屹凝视了他片刻，伸手过去，将五指深深陷入白逸凡柔软的黑发间，揉了揉：“好。” - 江城夏季多雨。 前一晚还是星子漫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窗外阴沉一片，到中午已然下起暴雨来。 本以为夏天的雨不会下太久，谁料到下午四点多，雨势也未见削弱。 楚屹放学下课的时候打电话过来，说自己正在快递站那边，问白逸凡有没有快递要拿。 白逸凡购物欲不重，也没有什么快递到了一定要拆的“强迫症”。 来了这边之后，基本都是等楚屹有东西要去取的时候和他一起去拿一下。 他想起一个多小时前快递员给他打的电话，说他有个快递到了快递站，让他有空的话过去看一下。既然楚屹在那，就让他帮忙带回来好了。 将收货码发给他哥之后，白逸凡再次抓起电容笔，继续给电脑上的作品上色。 白逸凡发现，他之前的担忧全都是没必要的。 楚屹说了要将侧卧给他用作画室之后，每次进来之前都会先行询问他。 这个小小的侧卧，是比他之前几乎等同于独居的宿舍更为安全隐秘的存在，甚至他把那些不能轻易公之于众的作品这么打印出来放在这个房间里，都不用担心楚屹会看到。 因为只要他说不，楚屹永远不会踏进来。 他哥就是这么正直且坦荡的一个人。 思绪正发散着，门口传来开锁声，接着是楚屹较之常人更为沉一些的男低音：“小白，你的快递被打湿了，快递站的工作人员让我回家之后拆开看一下，如果里面东西坏了就拿去申请理赔。” 正好手机上有信息发过来，白逸凡抓起手机：“湿了的话，哥你就在外面帮我拆一下吧，别拿进来弄脏屋里的地板了。” 楚屹：“行。” 白逸凡解锁手机，是购物软件上一家店发来的信息，告诉他之前缺货的一套颜料到货了，今天下午就能给他发货。 白逸凡回了一个“OK”的表情，退出聊天界面的时候想起之前购买的“小玩具”也缺货了，便点进去想问下店家什么时候到货可以发货。 谁料一点进去，聊天界面就弹出店家的收货确认来。 【亲爱的买家你好，小店这边看到快递已经被您签收了，如果喜欢的话，这边小二再推荐几款让您更快乐的玩具！ 如果需要请点击下方推荐……】 “！！！” 白逸凡一脸惊恐地看向大门的方向。 算算时间，如果没猜错，这个快递极有可能，就是楚屹，现在正在拆的那个快递！ 身体比大脑更快反应过来，脚下生风地冲到了大门口。 感应灯将楼道照得分明，也将楚屹手里拿着的粉色盒子照得一清二楚。 听到他奔跑的声音，楚屹扭头过来，脸上表情复杂，薄唇开合了好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把东西递过来。 白逸凡僵在那。 生平第一次，觉得这片被递到眼前的柔和淡粉色，看起来刺眼极了。 第 17 章 此刻白逸凡的内心活动，像极了玩游戏时候的极限二选一。 A：告诉楚屹真相，说明这是客户要求，他只是敬业，并非自己想要买小玩具玩。 B：像上次那样找个借口把这事给敷衍过去。 白逸凡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按下了“B选项”。 绝对不可以告诉楚屹，他现在这样怕是快要被他哥认为是变态了，要是楚屹知道他还接单画那样的图—— 白逸凡自然不认为那些图有什么问题，但是楚屹不一样。 他那么正直的一个人，要是发现自己的好兄弟竟然会做这种事情，说不定以后兄弟都没办法做了。 白逸凡咬了咬牙，撕开粉色盒子的膜：“哥，你难道不好奇么？” 楚屹已经站了起来：“好奇什么？” 白逸凡：“那天你点进那个页面后没有退出来，后面我就看了一眼，发现销量特别好。” 楚屹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卡壳，显然是没跟上白逸凡这么跳跃的思维：“所以——” 白逸凡将撕了膜的盒子放到他眼前：“你看，这个上面写着的是男用道具，你说男用的，为什么还会有那么高的销量？” 楚屹：“……” 这是完全不曾设想的进展。 白逸凡摸了把下巴：“所以我就买了两款店里最热门的，决定拿回家研究看看。” 楚屹：“……” 研究？ 楚屹抬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他承认当时知道白逸凡私下是那样的之后，一时有些情绪上头，便找对方约了那样一幅画。 那天回来，看到白逸凡在逛购物网站，当下以为对方不过是观察一下这些道具的外形方便作图。 所以当他拆开快递盒，看到这个同那天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形状一样的道具时，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不然的话，他刚才应该要给出更好一些的反馈，这样子小白也不会太过为难。 不过—— 会如此用心对待客户的要求，他好像又发现了小白身上可爱的地方。 想抱他，想—— 楚屹垂下眼，视线落到粉色盒子上时攸地停住，他再次抬起眼眸：“那你准备怎么研究？” 白逸凡目光呆滞了两秒，他这不过是胡乱说的。 撞上楚屹略显探究的视线，白逸凡心头一跳，话不过脑道：“哥，你要不要试试？” 就像演戏分体验派和学院派一样，对于白逸凡来说，很多东西要触碰到，感受到，他才能将这些东西的精髓表现出来。 如果这个道具用在他哥身上，白逸凡可以百分百肯定，他绝对能将画里面人物的表情和动作，画的更生动传神。 楚屹：“……”这是回旋镖回到自己身上了？ 他打了一个“stop”的手势，认输地看着白逸凡，“你回头慢慢研究吧，对了，你今晚是不是有课？” 听到楚屹让他慢慢研究，白逸凡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哥又被他忽悠过去了。 “嗯，”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吃点东西得出发了。” 楚屹走进来，关上了门：“等下送你去。” 白逸凡回头，看了眼窗外还在下个不停的雨：“我自己去吧，这么大的雨，你来回太麻烦了。” 烹饪课每一节都要三个小时左右，之前楚屹送他过去之后会回家，等他快要下课的时候再过去。 从楚屹家到上课的地方只有两站路，单独来回的时候楚屹都是直接小跑步当锻炼身体的。 白逸凡很支持楚屹这么做，但今晚这么大的雨，楚屹实在没必要折腾这么一个来回了。 楚屹：“我今天不走了，在那等你。” 白逸凡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楚屹失笑：“这么惊讶做什么？我回家也是玩手机，在那边找个空教室玩手机也一样。” “可是——” “是谁说要我监督的？” 白逸凡瞬间没了底气，小声道：“那也不是这种监督啊。” 楚屹笑了笑，没继续和他玩文字游戏，反正他知道小白只是嘴硬，心里头其实很愿意他陪着一起去上课的。 上一次下雨，他去接人的时候，男生眼里的惊喜，满的几乎要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溢出来。 - 白逸凡上课的教室对面，就有一间空教室。 在那玩了一会手机，将“走兔”的全部微博再次看过一遍之后，楚屹站起身。 楚屹走到窗边。 这边每一间教室的窗户都很大，哪怕隔着两层玻璃，他都可以很轻松看到对面教室里的全貌。 以及坐在中间的白逸凡。 来上这门课的人五花八门，各种年龄都有，坐于其中的白逸凡，像是其中不沾红尘的小王子。 和其他不时开开小差，玩玩手机或者说说小话的人完全不同，白逸凡上课的时候分外认真，视线完全追随着讲台上的老师，丝毫不受旁人影响。 这么看着他，楚屹突然想起了以前高中时候。 两人关系虽好，但并不坐在一起，很多的时间里，楚屹都是发着呆，然后看着侧前方专注听课的白逸凡。 哪怕好几年过去了，这么看着坐在教室里的他，楚屹依旧能感受到胸膛里那满满的悸动感。 愣怔间，里头突然一阵骚动，只见坐在讲台上的老师突然走到白逸凡桌前。 他的心微微提起，以为白逸凡做菜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只见老师站在白逸凡身边，用筷子夹了锅里头的一块肉，吃了一口，然后朝着白逸凡比了一个大拇指。 回应老师的，是男生干净又好看的笑容。 楚屹这才放下心来，看样子是白逸凡做完了菜，而且做的很成功。 不愧是他的小白，从小优秀到大，学习也好，画画也好，甚至现在学做菜，都是其中最亮眼最厉害的。 楚屹不由勾起唇角，笑了一会，那笑容又停滞住了。 白逸凡为什么要学做菜？ 楚屹想了很久，始终没办法想明白这件事。他甚至想过，白逸凡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在为对方学做菜。 可是最近两人如同连体婴一般，近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他完全没有发现白逸凡有任何谈恋爱的迹象。 再者，小白那么信任他，如果真有喜欢的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这时，楚屹看到白逸凡盛了一碗锅里的汤，往门口方向走过来。 这是给他的！ 楚屹立刻转身走到门边，果然看到白逸凡迎着他走来，一脸兴奋。 “哥，快尝尝！” 楚屹接过，在白逸凡满含期待的目光中，浅浅喝了一小口。 汤水浓稠，肉香四溢，恰到好处的调味让这看起来品相一般的汤变得诱人起来。 白逸凡期待地看着他：“好喝吧？” 楚屹：“嗯。” 白逸凡：“刚才老师也夸我了，你再尝尝看里面的肉块，他说如果能再炖一会儿，将肉炖的更软烂一些的话，口感会更好。” “他还夸我很有做菜的天分！” 说到这里，白逸凡再也按不住眼角眉梢的喜悦，整个人快活地像是要飞起来。 “等我上完全部的课，我肯定能做出不输给粤记的餐点！哥，你等着我！” 正在喝汤的楚屹动作一顿：“你是为了我才来学做菜的？” 白逸凡双唇张了张，他刚才太激动了，一时之间忘了要保守这个秘密。 不过也没事，反正他哥迟早会知道，现在知道或者以后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这么想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双手交握着，轻轻“嗯”了一声。 楚屹把碗放到一旁的窗台上，看向白逸凡的双手。 走廊灯光明亮，对方如玉的指尖全是油渍斑驳，手背上的一道淡粉色红痕也随之刺入楚屹的严重。 察觉到楚屹的视线，白逸凡又像上次那般，本能想把手往后藏。 但他最后还是将手大方地展示给楚屹看了。 “我很小心了，就是刚才揭盖的时候有些太着急了……” “急着给我。” 不知怎么的，楚屹的声音沉得像是重物落入水中一般，在他耳朵里留下盘旋的回音。 白逸凡眨了眨眼睛：“是啊，不过我能做这么好，也是因为你呀！一想到你在旁边教室，我就特别有动力有干劲。” 话音刚落，楚屹突然展臂，用力将他抱入怀中。 白逸凡有些茫然地竖起了脑袋，有些不明白楚屹为何突然这么抱他。 两人好兄弟多年，亲密动作常有，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胸膛相贴，紧的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脏跃动。 前面班级里走出几个人来，探视的，好奇的视线纷纷投向走廊里拥抱的两个男生。 白逸凡被看得脸有些发热，他抬起手，拍了拍楚屹的肩膀：“哥，你——” 圈在腰上的手将他抱得更紧。 楚屹的头埋在他的脖颈之间，气息灼热。 “怎么办小白，我好喜欢你啊。” 第 18 章 浅色的双眸微微睁大：“哥——” 白逸凡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不知道是因为楚屹抱得他太紧，还是因为听到对方说“喜欢你”。 心跳也有些快。 好兄弟之间，说喜欢应该就是友情的那种喜欢吧？ 这么被抱着，白逸凡觉得自己的大脑也跟着变慢了。 即便这样，他还是感觉出来了楚屹的不对劲。 不光此时此刻。 楚屹的不对劲有一阵子了，虽然看起来他与寻常变化不大，但白逸凡太过了解他。 还是从很多细枝末节，以及眼神动作里看出几分端倪来。 身后传来一阵喧哗，是白逸凡他们隔壁班下课了。 想到要被一群人用奇怪的眼神围观，白逸凡赶紧推了一下楚屹。 楚屹松开了他。 两人视线撞上，看着对方漆黑的双眸，耳边突然响起了刚才那句“我好喜欢你啊”。 白逸凡兀地脸颊发热，他移开眼：“我继续回去上课啦。” 楚屹“嗯”了一声。 像是身后有东西在追他一样，白逸凡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教室。 “你不是说那是你的朋友吗？”耳畔传来钱依晓的声音。 白逸凡手头收拾的动作未停：“怎么了？” 钱依晓：“我刚才看到你们拥抱了。” 其实刚才两人在位置算是隐僻，从教室里是看不到的，钱依晓刚好出来上厕所，才无意间撞见。 白逸凡抬起眼：“男生之间不能拥抱了？” 钱依晓：“……可以啊，就是——” 就是她总感觉那种拥抱，不像是男生之间的“普通拥抱”。 白逸凡瞥了她一眼：“昨天和前天你男朋友都没来接你。” 钱依晓急声解释：“他加班，而且最近都没下雨，我一个人回去也没关系的。” 白逸凡：“那今晚呢？” 钱依晓双唇动了一下，噤声了。 白逸凡向来对周边人周边事关注不多。 但钱依晓实在是太热情了，每节课几乎都会主动和她聊天，做菜的时候也经常会和他商讨。 白逸凡觉得这姑娘能被她男友那么pua，多少跟她缺个心眼有关。 他都表现得如此冷淡了，这姑娘却似没有感觉到一样，依旧傻乎乎的凑上来。 白逸凡可以对恶意重拳出击，却无法真的硬着心肠拒绝这份扑面而来的善意。 这姑娘是真的，什么都放在脸上，哪怕那天的炫耀，也是直白的要死。 “与其对旁人的事情这么好奇，不如多想一想为什么男朋友明知道自己加班，却还是让你来上一门大晚上的课。” 钱依晓抿了抿唇：“我知道你对他观感不好，不过他真的，对我挺好的……”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白逸凡微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个了，你今天的菜做好了么？” 小姑娘立刻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松了一口气之后的欣喜：“好了好了，你要尝尝吗？” 白逸凡看着她锅子糊成一团的东西，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好。 - 回去路上，不知为何，楚屹分外沉默。 雨势未减，耳朵里都是雨滴落到车顶噼里啪啦的声音。 车里没几个人，白逸凡和楚屹坐在车子的最后面，与其他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白逸凡看了眼窗户里映出来的倒影。 男生浓眉半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唯有绷紧的下颔，多少泄露了一些他的情绪。 “哥，你是不是在害羞？” 踌躇片刻，白逸凡伸出一指，戳了戳他手臂上的肌肉。 楚屹怔了怔，转过过来：“害羞？” 白逸凡笑眼弯弯：“因为说了喜欢我呀。” 楚屹：“……” 他当然不是害羞，只是一时的情难自控。 只是这样的理由，无法向小白倾诉。 白逸凡：“我知道的，好兄弟好姐妹之间说喜欢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啦，我常听我们画室的那几个女孩子互相说喜欢你，偶尔还会说我爱死你了之类的话。” 楚屹脸上露出几分不置信的表情：“……你真的觉得这样很正常？” 白逸凡：“对呀。” 楚屹薄唇翕动，好几秒后沉着声道：“那你说说看。” 他看过来的目光比他的声音还要深沉几分，搞得白逸凡心脏提起一截：“说、说什么？” “说爱死我了。” 白逸凡：“……” 靠，这让他怎么说啊！ 再说了，听别人说是一回事，真要自己说出来，还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白逸凡目光闪烁，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得自己开不了这个口。 他抬起眼来，想要“求饶”。 却见他哥悠悠看着他，黑眸里满是没有收敛的笑意。 这个过分的体育生又在逗他！ “哥！”白逸凡握住拳头，不轻不重地锤了他胸口一下，“你够了哦，不准再开我玩笑了！” 楚屹笑着揽住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是哥不好。” 然后偏过头，在白逸凡看不到的地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 资料复审之后，是进行作品的初选。 前面的几轮流程，都是大家各自传图，老师在网络上综合评选。 几个报名的学生的选图，最终都由老刘定下。 那些图中，老刘最满意的是白逸凡新画的那一幅图。 这天在课上，他特地表扬了一番白逸凡，说他在画男性形体上有突飞猛进的进步，让白逸凡多画几幅，准备后续的评选。 白逸凡笑着应下了。 “切——” 侧后方传来低低的嘲讽声，“老刘也太想当然了，有些人怕是第三轮都进不了，根本没必要准备好几副。” “你怎么不说你嫉妒？”肖萌十分看不惯梁俊平日对白逸凡的冷嘲热讽，小白话少人好，但也不是可以被欺负的对象！ 梁俊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我嫉妒？我画人体比他好多了，我需要嫉妒他？” 肖萌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谁说你画的比小白好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你们觉得他画的比小白好吗？” 不光白逸凡他们，画室的其他人也都看不怎么惯梁俊这个得了一些夸奖就尾巴上天的家伙，纷纷摇头。 梁俊：“……” 肖萌还想要吐槽两句，白逸凡止住了他。 “没必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梁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谁他-妈无关紧要？” 白逸凡微微偏过头，唇角带着笑：“谁第三轮进不了，谁无关紧要。” 梁俊双瞳紧缩：“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第三轮都进不了？” 回应他的，是讲台上传来扣扣的敲击声，还有老刘严肃的警告声：“现在是画画时间，少说话。” 梁俊一腔怒意被迫按了下去。 只能狠狠瞪着白逸凡的侧脸，愤愤不平中，咬紧了牙齿，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给白逸凡来个大的。 对于他心中所想，白逸凡不知，也无所谓。 他心情很好地画完今天老刘布置的任务，看时间尚早，便抓起包走出了教室。 今天早上，白逸凡做了前几天课上学的皮蛋瘦肉粥。 虽说楚屹也帮了不少忙，不过总的说来基本都是他完成的，开锅的时候，四溢的香味让他十分满意。 他早上有课，做完之后就匆匆上学去了，还未来得及询问楚屹味道如何。 倒是可以发个信息，不过白逸凡更想要当面问医生。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到他哥展露笑颜时候的模样，那种打心底里透出来的愉悦，让他开心和满足。 尤其想到楚屹边笑边看他时候的眼神，白逸凡脸颊莫名一阵发热。 最近天气炎热，除了早上的晨练，其他时间如果球队有集训，都是在篮球馆里的。 白逸凡进去的时候，杨子规正站在梯架上擦球框。 一看到白逸凡，他立刻大声道：“小白，你今早给楚哥做吃的了？” “是呀，”灯光下，男生的脸颊微红，一双上挑的眼清透动人，“我是不是学的挺快的？” 杨子规：“是很快……就是我们受罪了一整天了。” 白逸凡：“？” 他给楚屹做吃的，和杨子规他们受罪有什么关系？ 白逸凡心头咯噔一下，难道说他粥里盐放多了，很难吃？ 不对啊，他临走前尝过一小碗，没问题的。 白逸凡还想问两句，转头就见黄皓走了过来。 男生绷着一张黝黑的脸：“小白，你以后能不能别给楚屹做吃的了？” 白逸凡：“？” 黄皓：“他特么太恶心了！” 白逸凡：“……啊？” 说完，也不给白逸凡询问的机会，黄皓上前拉着杨子规：“子规，我受不了了，你陪我出去练投篮。” 白逸凡一脸不解地往更衣室方向走去，走了没几步，迎面走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男生。 也是篮球队的，但白逸凡不记得对方名字了。 男生看到白逸凡，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两人交错而过的时候，白逸凡本想和他说两句，结果这家伙直接一溜烟跑了。 白逸凡：“……”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或者说楚屹到底做了什么，为啥今天一整个球队的人都变得这么奇奇怪怪的？ 男生走开了，听到迎面又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白逸凡立刻低头下去，快步往前走去。 他现在只想立刻马上见到楚屹，了解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推开更衣室的门，楚屹的声音铺面而来。 “怎么样，香不香？” 不情不愿的回应：“……香。” 楚屹的声音越发得意：“想不想尝尝看？” 那声音勉勉强强：“想。” “想也不给你，这是小白特意为我做的，只给我一个人，你们其他人再羡慕，也只能想想了。” 白逸凡：“……” 很好，他终于知道外面那些人为什么这个反应了。 他哥确实挺恶心的。 这要是有人一整天在自己面前说这个，他非当面给人来个大-逼斗。 白逸凡重重咳了一声，楚屹身形一晃，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小白，你怎么来了？” 站在他对面的男生仿若看到救世主一般：“小白你来的正好，楚哥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如一阵风一样在白逸凡身边旋过，冲出了更衣室的门。 白逸凡：“……哥，那粥放了一天，怕是不好吃了。” 楚屹：“我来了就放在冰箱里，没问题的。” 白逸凡：“其实我做的挺多的，你分点给大家吃也没关系。” 楚屹：“你特意为我学为我做的，怎么可以分其他人？” 说到“特意”两字，他还加上了重音。 白逸凡扶额：“我以后可以再给你做呀。” 楚屹：“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白逸凡：“我后面有三期课，基本的粤菜都会学的，每一样我以后都做给你吃。” 有些人又开始得寸进尺：“那以后我夜训的时候，你做点心然后送过来给我吃？” 白逸凡：“可以。” 白逸凡答应的太快，楚屹一时间没做好表情管理，略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真的呀？” 白逸凡摊手表示：“这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现在的他，只要楚屹开心健康就好了。 楚屹迈开长腿走到他面前，他靠得很近，近到白逸凡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道。 这味道在楚屹身上并不难闻，白逸凡仰起头来。 楚屹深深凝视着他：“小白，我又想说……” 在窗户里漏进来的半点残阳的光辉里，白逸凡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知道我特别好你特别喜欢我……但是楚哥，你也稍微克制一点。” 白逸凡一脸认真，“喜欢这种话，多说了就不值钱了。” 楚屹：“……” 第 19 章 ——重点是，他会害羞。 当然，这个真相，白逸凡是绝对不会告诉楚屹的。 男生漆黑的眸子长久地停驻在他脸上，与平时并无太多不同，不知怎么的，白逸凡依旧感觉有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掌心里，属于楚屹的呼吸越发火热。 白逸凡后退着想要收回那只手，才一动，就被楚屹抬手抓住了。 两人之间差异很大的不光体型，还有力量。 很轻易的，楚屹就把他又拉了回来：“真的会不值钱？” 白逸凡被他半困在手臂与胸膛间，一时间无法进退，只得睁大了双眼，抗议地大喊了一声“哥”。 这一声很有效果，楚屹眉头一抬，松了手：“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白逸凡终于成功收回了手，他反手将那只掌心滚烫的手放到身后：“对了，我上午的时候提交了预选赛的图。” 说话的时候，手指无意识的揉搓着依旧发热的掌心。 视线又状似不经意地划过他哥的薄唇。 楚屹果然被他说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你之前复审材料的时候不是还在犹豫到底要选哪幅图么？” 白逸凡给他看的那些图，楚屹每一幅都很满意。 这种满意不是带着“感情滤镜”，而是白逸凡确实画的很好。 自从“开窍”之后，白逸凡的男性形体越画越顺手。 虽然遗憾，自己再也不能借身体优势让小白主动做些什么，但楚屹是实打实地为他的进步高兴着。 白逸凡解答了他的困惑：“老刘帮我做了选择。” 楚屹微一点头：“他的眼光值得信赖。” 白逸凡突然冷哼一声：“那个叫梁俊的，还嘲讽我。” 听到这个名字，楚屹脸色有些发沉：“他是不是还在骚扰你？” 白逸凡撅起唇：“算不上骚扰，他只是不甘心，却又拿我没什么办法，只能努力进行言语攻击了。” 楚屹还是不满意：“那也不能白白让他嘲讽了。” 白逸凡：“还是我哥了解我，所以我也嘲讽回去了，我说他过不了前三轮。” 楚屹黑眸里流露出笑意：“我家小白越来越自信了。”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自信。”男生吐了吐舌尖，“但是，吵架不能输！” 即便有梦的预兆，有老刘的夸赞，白逸凡对这一次比赛的信心依旧不够足。 他只是看起来无所谓，内心对于胜利和奖状的渴望一点都不少。 付出了努力，谁都会希望自己能走到最后的。 白逸凡：“哥，你比赛的时候会想要拿冠军吗？” 楚屹：“当然会想。” 白逸凡抿了抿唇：“我也想，但是——” 头顶盖下一只大掌，插入他的黑发间，不轻不重地摩挲了几下：“我觉得尽力就行了。” 白逸凡仰起头来看着他：“话是这么说，可如果没有完成预期目标，还是会觉得好遗憾啊……” “没有完成目标也没关系，过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人生嘛，不是一定要深刻有意义的。” 温柔低沉的话语，像是潺潺的流水，温柔轻抚过白逸凡略显焦躁的心。 白逸凡捏了捏有些发热的耳朵。 最近这个体育生怎么回事，怎么说话越来越文艺富有哲理了？ - 白逸凡的烹饪课进展越发顺利。 这一天的课上，他连着被老师表扬了三次，收获了全班羡艳的目光。 你问为什么没有人嫉妒？ 这么好看的小哥哥，说话温声细语有礼貌，听到夸赞会害羞微笑。 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一起上一段时间的课，真没必要去嫉妒他。 下课的时候，第一次，好多人和他告别说再见，还有人过来想要加他微信。 白逸凡都委婉拒绝了，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是萍水相逢，实在没必要加什么好友。 走出大楼，楚屹已经等在那了。 男生立于夜色与路灯的交辉中，肩宽腿长，哪怕在人群中，都异常惹眼。 白逸凡一眼就看到了他，快步走过去：“哥！” 楚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是他最近特别喜欢做的动作，白逸凡从一开始的偶尔抗议，到现在每次对方抬手都乖乖站在那不动由着对方动作。 “今天我们要走回去了。” 白逸凡：“？” 楚屹把手机递过来：“这条线路地下管道突然除了问题需要维修，刚才发来信息，公交车要暂停一周。”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钱依晓的声音：“什么，公交车停了？” 她一脸懊恼，“我今天没骑车诶！这么黑，怎么回去啊！” 钱依晓最近几次都是骑电瓶车过来的，今天出门的时候车子刚好没电了。 她是打车过来的，本来准备做公交回去，谁料公交竟突然停了。 道路维修，不光没有公交车，出租车也没了。 她必要得走回去了。 “你住在哪里？”白逸凡开口问。 女孩脸上露出诧异，很快报出一个地名来。 白逸凡转过身：“我们大致方向差不多，送你回去。” 钱依晓用力点头，满脸感激：“白同学，太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白逸凡微微拱肩，没有接话。 他只是做了一个正常男人该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放任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走两公里的夜路。 到了地方，钱依晓千恩万谢地磨蹭了好一会，终于在楚屹略显不耐的眼神下，讪讪转身进了小区。 白逸凡双手插着兜：“哥你态度好一点，刚才那个表情会吓坏人家姑娘的。” 楚屹偏头过来，小酒窝盈着半泓月色：“怎么会，要是我态度不好，就不会愿意送她回家了。” 白逸凡懒得点破他是因为自己才送的。 不过楚屹就是这样子，喜欢是喜欢，讨厌是讨厌，什么都不会藏着捻着，坦荡的不得了。 要是哪天楚屹将一些都藏起来了，就不是楚屹了。 两人反身往回走，走了没几步，楚屹又回头看了一眼。 白逸凡：“哥，怎么了？” 楚屹夜视能力很不错，所以他从刚才就感觉到，小区大门往里的一条小径上，有人正站在那，一直看着他们。 他不光拥有不错的夜视能力，对于危险的察觉能力也很强。 哪怕看不清楚，他也能强烈感觉到那人投过来的视线并不友善。 暗暗留了个心眼后，楚屹对着白逸凡笑了笑：“没事，我们回家吧。” - 回家后，白逸凡又在画室里忙活了一会儿。 这是他最近的固有流程之一。 和楚屹说开之后，他没必要每天早早上-床，有了更多的时间画画。 今晚是“女装yyds”约的稿子的最后一部分上色。 白逸凡画得专注，忙完全部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十二点了。 也因此，第二天楚屹醒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如之前那般，跟着他醒过来。 楚屹翻了个身，看着依旧现在沉睡中的，白逸凡的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从没有完全拉拢窗帘的窗户里泄进来，照亮了他半张脸孔。 暖金色的光给他纤长的黑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被照亮的部分，皮肤瓷白到几近透明。 楚屹的视线徐徐往下，落在那微微嘟起的双唇上。 与他不同，白逸凡有一双略显丰润的红-唇，不管做什么表情，那张唇都非常引人注意。 尤其此刻，微微张开的样子，又多了几分色气。 如果亲吻上去，会是什么感受？ 楚屹很快打住了这个念头，他会有机会，但不是现在。 楚屹虽然时常遗憾白逸凡的迟钝，却又在某些时刻，感谢他的迟钝，才能让他如此肆无忌惮地粘着他，而不让他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早已超出兄弟界限的感情。 之前若是白逸凡睡着，楚屹每次都会特别小心翼翼，害怕把他弄醒。 盯着人看了一会之后，某个潜藏在心里的，深切中带着迫不及待地念头，无法抗拒的破土而出了！ 楚屹没在犹豫，展开手臂，将白逸凡的脑袋挪过来，靠到自己的臂弯里。 顺着这个动作，他又抓起白逸凡的手，将其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做完这些，楚屹闭上眼。 三秒后，他又睁开，抬起白逸凡的手，然后解开自己胸口最上方的三颗扣子之后，将对方的半只手塞了进去。 楚屹并未收敛自己的动作，做完这些没多久，那贴放在他胸口的手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像是要抓住什么一般，握紧又缓缓松开。 轻缓的呼吸也渐渐起了变化，看样子白逸凡快要醒过来了。 楚屹伸手把人往自己怀里又带了些，神色自若地再次闭上眼。 第 20 章 白逸凡没有立刻醒过来。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换了睡觉的姿势，他握紧又松开的手胡乱挥动着。 这样的行为，像是有小猫咪，很轻地在楚屹胸膛上挠了一下，又一下。 让人心痒难耐，却又害怕自己此刻一睁开双眼，就会和这假装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猫咪打个正着，然后把他吓跑了。 毕竟某人之前，可是有“前科”的。 又过了七八分钟，那放在他胸口的手动作幅度很大地滑动了一下，接着，靠在他臂弯里的脑袋也跟着转动了一下。 白逸凡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尚且在要清醒又微完全清醒的状态里，没有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脱离了枕头。 他昨天伏案上色太久，到这会儿都有些肩背发酸。 白逸凡扭了扭脑袋，想拉伸一下脖子上的肌肉，一动，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他脑袋下的“枕头”很硬。 不对，他压根没有睡在自己的枕头上！ 他特么是睡在他哥的手臂上，看趋势走向，下一步大概率是要睡到人家肩膀上去了。 不对，白逸凡惊恐发现，他的手早已更进了一步。 不止一步！ 看着自己钻进楚屹衣领里，紧紧贴着他胸口肌肉的手，白逸凡瞬间清醒到不能再清醒。 万幸，楚屹还没醒。 他还能抢救一下！ 白逸凡屏住呼吸，缓缓抬起压在楚屹身上的手。 谁料才抽出来一般，一只大掌扣住了他的手腕，白逸凡猛地抬起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屹已经醒了！ 而他，正好被抓了个正着。 男生浓密的眼睫垂下，落在被他攥住的手上：“这又是画画需要？” 白逸凡艰难解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 楚屹抬眼看着他，黑眸幽幽看着他。 白逸凡被看得一阵心虚：“真的，这应该是我睡着了无意识做的。” 说完，他扭动手臂，想要挣脱开楚屹的禁锢。 楚屹却不松手。 两人大眼对小眼看了一会，楚屹脸上露出了然之色来：“哦，我明白了，这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逸凡：“？” 楚屹看着他的眼睛，表情意外的严肃：“你一直在肖想我的身体，所以睡觉的时候本能就摸了过来？” 白逸凡的脸一下红了起来。 某种意义上，楚屹这话说的确实没错，他确实一直都非常喜欢楚屹的身体。 但白逸凡可以对天发誓，这种喜欢，只是画画上的需要。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掌心一阵酥麻，不知道什么时候，楚屹将他的手翻转了过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撩拨过他的掌心。 这样的行为，严重影响了白逸凡的思考。 大早上的，本就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被楚屹这么一激，白逸凡有些不清醒地竖起脑袋，下巴挨到他的胸膛之上。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他突然的动作让楚屹浑身一震：“什么？” 白逸凡咬了咬牙，不服输的念头打赢了所有羞怯：“不是我肖想你的身体，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不就是玩“喜欢”梗么！他也会！ 果然，当他说了这一句话，楚屹脸上露出了复杂又难言的表情。 几秒后，松开了他的手，认输地起了床。 - 直到第一节课结束的间隙，白逸凡依旧没能从早上的“兵荒马乱”中缓过神来。 他感觉自己是越来越琢磨不透楚屹了。 很多时候，这家伙都给他一种正直坦荡的感觉，非常有安全感。 仿佛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在，他可以抵抗整个世界。 可又有些时候，楚屹又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就像刚才早上那样，侵略性十足，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他当时稍微略一点怯，就会被楚屹完全压制住。 然后—— 白逸凡想了好一会，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对了，”肖萌边啃着玉米边凑过来，“小白，那天你和梁俊叫板，说他过不了第三轮，你真那么笃定？” 白逸凡回神过来：“我随便说说的。” 肖萌：“……喂！要是到时候他过了第三轮，你一定会被他嘲讽的不要不要的。” 白逸凡歪过头，阳光将他的水润的双眸照得很亮。 “其实他和之前的我一样，画面上是有很明显的缺陷的。虽然他用技巧修饰了过去，但是那种程度的修饰，我不觉得可以瞒得过评审老师。” 肖萌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他的作品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怪异。” 白逸凡弯了弯唇角：“我相信我的直觉，他绝对过不了第三轮。” - 翌日晚上又是烹饪课。 上课的时候，白逸凡发现，平日里总是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的钱依晓，今天分外沉默。 老师让跟着做的，也不做，锅子里的菜早就煮烂了，也不知道要捞起来。 借着老师出去接电话的间隙，白逸凡敲了敲她的桌子：“你怎么回事？” 钱依晓缓缓扭过头来，白逸凡被她眼睛下面的一双黑眼圈吓了一跳：“你——” “前天我到家之后过了几分钟，我男朋友就回家了。” 白逸凡：“……” “我和他说话也不理我，特别冷淡，仿佛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我哄了半天，还是不行。”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第二天出门上班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门口的保安，原来他比我更早回小区。也就是说，他完全有时间来接我的。其实他只要提一下就行，那段路开不了车，我肯定会让他别来的。” 小姑娘皱起眉：“你说的确实没错，他对我……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好。” 白逸凡将拌好的佐料倒入锅中：“原来你也没那么迟钝嘛……” 钱依晓看着他的侧脸：“你下一步是不是准备劝我脱离苦海了？” 白逸凡：“……” 他盖上锅盖，丢给她一个你想太多的眼神：“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钱依晓讷讷“哦”了一声。 因为这两天的事情，钱依晓有些不想回家，刚才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 走出教室，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又有些后悔。 应该会去骑电瓶车的，这样好歹不用独自一个人走夜路了。 身后传来白逸凡熟悉清淡的声音：“送你回去。” 钱依晓睁大了眼：“你兄弟呢？” 白逸凡：“他临时有点事，我们约好了你家小区门口见。” 钱依晓：“那正好，他也可以少走一点路。” 钱依晓是那种很能自我缓解的人，刚才将心里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这会儿已经没那么难过了。 于是，一路上白逸凡再次被叽叽喳喳包围。 无奈这姑娘情商是真的有点问题，完全看不出他态度消极，并不太想和她多聊。 快到小区门口时，钱依晓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问白逸凡：“你和那个楚屹，你们真的是好兄弟？” 白逸凡无语：“不是好兄弟他每天来接我？” 钱依晓抿了抿唇，很想说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没必要每天来接送吧。 只有恋人之类的，才—— 她微微仰头，看向眼前人秀丽俊逸的面容。 这样好看的人，被男生喜欢也是很正常的吧，不对，不光是因为他的脸。 还因为他的为人，他的品格。 有手掌在她眼前挥过：“发什么呆，绿灯了，自己过马路。” 钱依晓走到路的另一边，回身过来，双手做喇叭状，大声道：“白同学，谢谢你送我回来！你是我遇到过最有爱心的男同学！” 男生绷直的唇角抖了一抖，压着声音回了一句：“话多。” 说着嫌弃的话，唇角却缓缓扬了起来。 他和楚屹约定在这边的一个十字路口汇合。 白逸凡慢慢往那走过去，边走边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 这一区比楚屹租房子的小区更热闹一些，这个点了，路边依旧能看到各种小商贩在卖着东西。 不时有携手的小情侣迎面走来，人行道狭窄，白逸凡便侧过身，主动让到一边让他们先行通过。 就在白逸凡让过一家三口时，一辆电瓶车突然从侧后方袭来。 这车速度极快，几乎可以算是横冲直撞，就这么朝他撞了过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撞到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凌空出现，将他扯到了一旁，堪堪让他与那撞过来的电瓶车擦身而过。 白逸凡大喘气地站定身体：“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屹脑中全是刚才那个开电瓶车人的身影，直觉告诉他，那人就是之前藏在阴影处打量他们的人。 楚屹没有回答，而是锁着眉头道：“他故意的。” 白逸凡：“啊？” 楚屹松开白逸凡：“你在这等我，我去追他问个清楚。” 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转过身。 就在这么瞬间，很多陌生的画面像是流水一般出现在白逸凡的面前。 楚屹被人击倒在地，浑身流血； 楚屹被送入急救室，医生好几次下病危通知书； 楚屹浑身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向来微黝的皮肤比床单还白，整个人毫无生气…… 白逸凡突然叫了一声楚屹的名字，然后在男生回头的瞬间说：“别追了。” 楚屹眉宇里皆是戾气：“不行，他差点就伤到你了，这种事情不能容忍！” 说完，他再次转过身。 才迈开一步，后劲有风袭来，紧接着，腰上多了一双手臂。 白逸凡从身后紧紧抱着他，脸颊贴在他的后背。 微微颤抖的声音沿着脊椎一路往上，带着主人的温度和独属于他的气味，牢牢将他禁锢住。 “哥，你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