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校草搂腰抱，竹马急红了眼》 第一章 放弃 今天是竹马顾盛泽十八岁生日，姜棠精心准备了礼物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在巷子口听到他让死党帮他策划一场告白仪式，晚上要跟校花表白。 那个曾和她约好一起考A大，要永远在一起的青梅竹马，喜欢上了刚转来三个月就被评为校花的苏悦。 “盛哥，你真看上校花啦，那姜棠怎么办？” “关她什么事？要不是我爸妈一直叨叨，我才不鸟她。” “还以为你也喜欢她呢。” “怎么可能。她比我妈还烦，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什么都要管，烦都烦死了……” …… 姜棠提着蛋糕站在巷子口的转角，落日余晖从头顶的墙壁折射下来，金色的阳光也无法掩盖她脸色的惨白。 原来，顾盛泽从来没喜欢过她，甚至还嫌她烦。 原来，他从小学到高中，跟她报同一个学校，仅仅只是因为家长的压迫。 姜棠站在转角，看着不远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手舞足蹈比划着晚上要准备好鲜花礼物，和别的女孩子表白。 她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着，疼得快喘不上气来。 既然他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呢？ 她很想大步向前拉住顾盛泽，质问他，自己这些年的付出算什么？ 想把手中的蛋糕糊在他脸上，大骂他混蛋，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 甚至还想当面问一问他：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初中到现在，她喜欢了他整整五年！ 这五年，她基本每天给他带早餐，给他买零食，帮他抄笔记，辅导他各科成绩，他逃课出去玩，她帮他打掩护，打篮球做他的啦啦队，甚至为了和他考同一个学校，她总是故意做错几题…… 姜棠紧紧抓着衣角，正打算迈步往前走，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只小猫，一下子从她身边蹿过去。 “喵~” 姜棠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躲，整个身体贴着墙面，恨不得嵌进去。 惊魂未定，好听的男声突然响起。 “抱歉，吓到你了。” 姜棠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身穿同款校服的男生站在一米开外，怀里抱着吓到她的罪魁祸首—— 一只可爱的，橘色的小猫。 “没事。” 姜棠轻轻应了一声，下意识低头看蛋糕。 刚刚被吓了一跳反应激烈，蛋糕倾斜了。 上面生日快乐四个字，只剩下生日，快乐已经倒了，蛋糕上的水果和奶油也沾到了盒子上。 连老天都感觉到了她不快乐。 鼻子瞬间酸涩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又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脆弱。 “你的蛋糕……” 宋熠珂面露愧疚，目光落在姜棠提着的蛋糕上，顿了几秒补充道，“你要是不着急，我带你重新去买一个？” 姜棠缓了缓情绪，勉强露出一抹笑意，声音却异常低哑：“不用，没关系。” 这家店的蛋糕需要提前预定，临时去根本买不到。 姜棠低头看了眼蛋糕，又抬起头看向抱着猫的宋熠珂，补充道：“没倒出来，不影响的。” 她认识他。 全年级第一，去年曾和顾盛泽同时挂在校草榜上，顾盛泽以几票之差落榜。 最后宋熠珂获得了校草称号。 倒是没想到，他家和自己家在同一个方向。 也不知道他站在后面多久，应该没听到刚刚顾盛泽和齐佑的聊天内容吧。 不过就算听到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认识自己。 而且传闻中，宋熠珂无比高冷，又酷又拽，除了学习之外，不和任何人打交道。 就算听到什么，他也不可能往外说。 这么想着，姜棠提着蛋糕转身走了，并不知道身后的男生目光一直跟随，直到她那娇小落寞的身影消失不见。 …… 姜棠到单元楼下时，顾盛泽正倚在单元门前，语气不耐道：“拿个蛋糕这么久。” 姜棠一噎，还没来得及说话，清冷不耐的声音又从头顶落了下来，“赶紧的吧，我跟朋友约了唱K，等下来不及了。” 男生说完，转身往楼上走，并没有注意有点不成样子的蛋糕，和姜棠难过的神情。 今天是顾盛泽的生日，两家父母依照惯例一起吃晚饭，给顾盛泽庆生。 饭桌上，父母再次提到上大学的问题。 姜棠成绩不错，只要她稳定发挥，211甚至是985不成问题。 顾盛泽成绩一般，想考一本有点难度，顾氏夫妇把希望寄托在了姜棠身上，希望她能在高考前最后三个月时间里，帮顾盛泽把成绩再提高一些，这样能和她一起上A大。 顾盛泽听父母提这个很不高兴，脸色一沉道：“今天我生日，能不能别老说这些扫兴的事，考什么大学是我该思考的，不是你们来安排的。” 从小到大，他都是在父母，在姜棠的影响下做的决定，这一次，顾盛泽不想听他们安排。 换做以前，姜棠一定会打圆场，出声安抚顾父顾母，再说一堆道理劝顾盛泽好好学习。 但她今天什么都没说，沉默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顾盛泽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唱K，姜棠以要做题为由拒绝了。 顾盛泽没想到姜棠会拒绝，毕竟她对自己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别说他主动喊她去，换做以前，就算他不想带她，她也会使上浑身解数求着跟他一起去。 为此，顾盛泽多看了姜棠两眼，想起刚刚在饭桌上，她破天荒没有帮着父母说话，又问了一句：“真不去？到时候可别说我不带你。” 第二章 什么意思？ 姜棠：“不去，我还有套试卷没做。” 顾盛泽：“不去正好，去了也是扫兴。” 被拒绝，顾盛泽心里不爽，临走前还不忘说了句：“一天天就知道做题，就算把脑子做坏也上不了清北，有什么用。” 姜棠：“至少比你有用！” 姜棠气呼呼关上门，眼泪随着关门的下一秒掉落。 她哭自己傻，竟然这么久才看清顾盛泽的心。 既然他说自己考不上清北，那她就考一个给他看看！ 以往，为了能跟顾盛泽考一个学校，分到同一个班级，她每次考试都算着分数故意做错几题。 这一次，她不会了！ 不但不会故意考砸，甚至还想再冲一冲！ 清北是夏国最好的学府，谁不想考进那里？ 她确实应该为自己好好努力一下了。 门口的顾盛泽，显然不知道姜棠为何突然闹脾气。 当然，他也不可能哄她，忍着怒气丢下一句：“神经病”，下楼离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下楼时，顾盛泽心里涌上来一抹很不安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 打车到KTV，死党们见顾盛泽一个人过来，笑着打趣道：“盛哥，怎么就你自己？你的小尾巴呢？” “肯定是盛哥觉得她来没意思，不让她来呗，不过说不定一会就偷偷跟来了。” “她来了我们还怎么玩，书呆子一枚，烦得很。”顾盛泽不耐烦应了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上了啤酒。 “别特么这么多废话，喝酒。” 顾盛泽嘴上说着不在意，却好几次视线往门口看。 再次扭头看向门口时，玻璃恰好被人从外面推开。 就知道她会来。 顾盛泽嘴角漾着笑，下一秒笑容微微僵住。 来的人不是姜棠，而是校花苏悦。 “哇，盛哥好大面啊，校花真来给你庆生了。” …… 姜棠做完一套试卷后拿起手机，在朋友圈看到了祁佑发的合照。 包厢里人并不多，都是顾盛泽的兄弟朋友，基本上都是男生，只有两个女生。 其中一个便是祁佑下午提过的校花苏悦。 她坐在顾盛泽旁边，怀里抱着一束玫瑰花，和顾盛泽对视，被抓拍了下来。 两个人拉丝的眼神，照片都能看得出来。 这是表白成功了吗？ 看着看着，姜棠觉得眼睛酸涩，放下手机躺下，却迟迟睡不着。 初中就开始喜欢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彻底放下。 …… 姜棠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整个人没什么精神，黑眼圈也有些重。 姜母见她有气无力，关心问道：“棠棠，你是不是昨晚又熬夜刷题了？” 姜棠：“没有，妈。就是没睡好。” 不想父母担心，姜棠在家随便吃了点就去了学校。 刚到校门口，顾盛泽骑着一辆黑色机车停在她面前，故意耍帅围着她转了一圈后，他摘下头盔露出那张帅气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脸。 顾盛泽得意问：“小爷的新车帅不帅？” “嗯。”姜棠看了一眼十分敷衍应了一声，抬脚就往学校里走。 “姜棠你吃错药了？”面对姜棠的冷淡，顾盛泽十分不理解，但也没有多想。 他把摩托车停好，单手背着书包追上姜棠，直接从后面拉住她的书包。 “今天给哥带了什么好吃的？”说着就要去扒她的书包。 被顾盛泽用力一拉，姜棠头往后仰，书包背带因为没背好勒住脖子让她不舒服。 姜棠用力把自己的书包拽了回来。 她转身看着顾盛泽，心脏被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和表情刺痛。 “没有，今天什么都没带！” “没带那我和苏悦吃什么？你去小卖部买点。” 顾盛泽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姜棠觉得很不舒服。 “你们要吃凭什么我去买，以后你自己解决。” 姜棠也是昨天才知道，自己每天给顾盛泽带的早餐、牛奶零食，他都拿去给苏悦吃了。 这么蠢的事，她以后再也不会干了。 “我又怎么惹你了？” 你没惹我，是我们不适合继续做朋友了。 顾盛泽以为姜棠只是闹脾气，没多想，抬脚跟进了校园。 “盛哥！”祁佑快跑两步追了上来，揽着顾盛泽羡慕道：“你的机车也太拉风了，啥时候借我骑一下呗？” “滚。” 顾盛泽佛开祁佑的手。 祁佑挠挠头：“害，你的小尾巴不听话，干嘛拿我撒气。” …… 姜棠走进教室，听到同学们在讨论顾盛泽昨晚生日的事。 “听说我们班的顾同学真和校花在一起了？” “不是吧？” “有图有真相，昨天校花都去给顾同学庆生了，你看，两人就差亲到一起去了。”说话的短发女生拿着手机打开相册，把昨天在朋友圈保存下来的照片拿给众人看。 一向看不惯姜棠的叶清月夺过短发女生的手机，故意阴阳怪气道：“这事问姜棠啊，她天天跟在顾盛泽后面，肯定有一手消息，是吧姜棠同学？” “抱歉，我并不清楚。”姜棠侧身走进教室，往自己座位上走。 叶清月继续阴阳怪气道：“果然啊，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青梅又怎么样，想跟我们苏大校花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少说两句吧，没看到她都快哭了。” 姜棠手指默默卷缩起来，脸色微微苍白。 是啊，青梅竹马又怎么样？还不是比不过转学三个月来的苏悦。 自己真有这么让他烦吗？ 姜棠努力把情绪压制在心底，装作面不改色地把书本从书包拿出来。 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因为她们说的的确没错。 她以前是顾盛泽的舔狗，随叫随到有求必应的那种。 但今天开始不是了！ 她姜棠和顾盛泽以后除了邻居和同学关系之外，再无任何瓜葛。 顾盛泽走进教室时，班上响起各种欢呼声和口哨声。 “盛哥，听说你昨天跟校花表白成功了，今天是不是要请客呀？” “就是啊盛哥，把校花追到手了还藏着掖着，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 “滚滚滚！”顾盛泽推开两个拦住他起哄的人，走到课桌前，把手上的书包往桌面上一甩，目光落在旁边认真翻书的姜棠身上。 “昨天作业本给我一下。” 第三章 不在意 顾盛泽从不好好写作业，都是第二天来学校抄姜棠的，有时候还让姜棠帮他做。 不想他被老师责罚，姜棠以前都会给他抄。 现在，她当没听到他说话，自顾自地拿出书本写自己的作业。 “喂，姜棠。”顾盛泽压低嗓音问：“我到底怎么惹你了，说句话行不行？” “你没惹我。”姜棠侧眸看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做题，“以前是我自作多情，管的太宽，以后不会了。” 顾盛泽眉头微蹙，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不等姜棠回他的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姜棠同学，陈老师找，让你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 姜棠起身往门口走，完全不搭理旁边气得快冒烟的顾盛泽。 待姜棠一走，前桌的祁佑回过头八卦问：“盛哥，你们两怎么回事？吵架了？” “吵个p架，我都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可能每个月那几天要来了吧，怪得很。” 顾盛泽伸出手戳了戳祁佑，“懒得说她了，昨天的作业给我抄一下，一会来不及了。” 祁佑：“我也没做啊，每次不都是你抄完姜棠的再给我抄。” “靠！” 顾盛泽往姜棠所在的座位看了一眼，越发觉得心烦意乱。 “等她回来让她先给我做。”顾盛泽把作业本扔给祁佑，自己则趴在课桌上睡觉了。 …… 陈老师是他们三班的语文老师，也是三班班主任。 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很和蔼。 姜棠写得一手好字和作文，深受陈老师喜欢，这次叫她来是因为几个德国留学生来学校学习，正好想了解一些国家文化传统和书法写作，所以才叫姜棠过来。 听陈老师说完，姜棠面露难色，“可是陈老师，我不会德语，英语口语也不算特别好，怕交流起来……” 陈老师扶了扶眼镜，笑着宽慰：“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给你找好了德语翻译。” 话音落地，敲门声响了三声。 “宋同学来了，快过来。”陈老师笑着朝办公室门口招了招手。 姜棠转过头来，就看到身穿白色T恤的宋熠珂从门口走进来。 “陈老师。”宋熠珂礼貌唤了一声，目光落在姜棠身上。 姜棠正好抬眸看他，两个人视线相撞，最后又同时移开了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秒的对视，让姜棠心脏不自觉加速跳动。 宋熠珂看她的目光，好像不意外她出现在这里。 可能也不是不意外，而是根本不在意。 也是，这样的大神级人物，怎么会在意她呢？ 姜棠脑海里又浮现出，昨天他抱着猫出现在巷子口的场景。 昨天在夕阳的照耀下，宋熠珂给人的感觉柔和又模糊，和今天沉稳清冷感有点不太一样。 不过，宋熠珂长得是真好看。 之前姜棠所有注意力都在顾盛泽身上。 当初他错失校草称号时，她还觉得很可惜。 因为恋爱脑作祟，那时候的姜棠觉得顾盛泽是世界上最帅的男生，没有任何人比得过。 如今仔细一看，宋熠珂确实比顾盛泽要帅气那么一点点。 至少，那一身矜贵沉稳的气质，和顾盛泽的桀骜是完全不一样的。 “姜棠同学，这位就是这次交流的翻译，咱们宋同学精通五国语言，恰好懂德语，宋同学，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姜棠同学。” 姜棠知道宋熠珂优秀，但不知道他竟优秀到这种地步。 “宋同学，你好。”姜棠礼貌打招呼。 “你好，姜同学。”宋熠珂微微挑眉，朝姜棠伸出一只手，薄唇轻启道：“多多指教。” 姜棠没想到传闻中的高冷学神会主动和自己握手，简直受宠若惊。 她紧张地伸出手，稀里糊涂地甚至连拒绝的话都忘记说，就这么接下了和宋熠珂一起接待外国友人的任务。 最后只听到陈老师乐呵呵地说：“那这次留学生来咱们学校学习的事，就交给你们啦，明天上午十点你们到我办公室集合，我带你们到校门口接国外的那几位同学。” 宋熠珂：“好的，陈老师。” 姜棠：“……” 她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 从班主任办公室回到教室，姜棠依然有些恍惚。 刚回教室，前桌的李乐盈就转头问姜棠，陈老师把她喊过去说了什么。 八卦之心人人有之，不少人凑过来偷听。 姜棠：“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明天有德国留学生过来，让我接待一下。” “就这啊，还以为什么美差呢。” 姜棠很想补一句：和校草宋熠珂一起接待，算美差吧？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自然没说。 只是就算她不说，这件事也很快传遍了整个学校，当然，这是后话了。 中午吃饭，姜棠不似往常那样先去食堂排队打饭，等她到的时候食堂已经人满为患。 扫了一圈发现，顾盛泽正在不远处，他旁边空着一个位置，桌上还有打好的 饭菜。 顾盛泽虽然脾气不好，成绩也一般，但吃饭十分积极，每次都叫她早早去食堂排队，今天她忙着整理接待留学生的资料耽误了时间。 没想到，他竟然会给她打好饭。 姜棠有些犹豫，毕竟早上刚闹了脾气，这会儿不想主动走上前。 直到，顾盛泽回头朝她挥手。 “这里！” 顾盛泽声音不小，一开口所有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本就闹哄哄的食堂，窃窃私语的声音越发杂乱，话题围绕着顾盛泽和姜棠。 算了，顾盛泽他有喜欢别人的权利。 就算当不成情侣，他们也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姜棠在心里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准备朝顾盛泽走去。 这时，一个身影从她身边小跑着过去，直接跑到顾盛泽身边，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们数学老师拖堂了几分钟。”苏悦略带歉意地道歉，说完坐了下来。 “多亏你们帮我打好饭，不然现在排队，肯定都没什么菜了。” “不就打个饭，不用跟我们客气，对吧，盛哥。”祁佑狗腿地把筷子递给苏悦，见顾盛泽不说话，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啥呢？” “没什么，吃吧。”顾盛泽目光收回来，埋头吃饭。 这饭他确实是替姜棠打的。 虽然不知道她发什么脾气，他想着帮她打个饭算哄她了，但苏悦先过来，他自然是给苏悦吃。 至于姜棠……谁叫她上午不把作业给他抄，饿着吧。 姜棠突然觉得不饿了。 认识了十几年，向来都只会使唤她的顾少爷，又怎么可能帮自己打饭，只有苏悦才有那个福气。 自己就不要再凑上去自取其辱了吧。 姜棠转头走出食堂。 反正没什么菜了，干脆去小卖部买桶泡面吃吧。 “姜棠。” 刚走出食堂，身后传来一道干净清冽的男声。 第四章 喜欢宋熠珂 姜棠转过身去，就看到宋熠珂站在食堂玻璃门口看着她。 宋熠珂的出现，吸引了大部分学生的目光，姜棠不喜欢成为焦点。 她不确定地看向宋熠珂，低声问：“是你在叫我吗？” 不过是早上在老师办公室有过握手之交，姜棠不确定宋熠珂竟然记得自己。 “嗯。”宋熠珂朝姜棠走近，“我也没吃饭，学校后门有一家不错的面馆，一起去吧。” 他每次说话的语气，好像都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肯定句。 像是怕姜棠拒绝，他又补了一句：“刚好可以聊聊明天接待德国留学生的事。” 这让姜棠更无法拒绝了，只好点点头应道：“那好吧。” 两人并肩朝学校后门走去。 不远处，祁佑端着吃完的餐盘起身，看到姜棠和宋熠珂往外走，转头对个顾盛泽说：“盛哥，我好像看到姜棠妹妹了，和宋熠珂在一起，他们怎么会认识？” 顾盛泽抬头朝食堂门口看过去，看到的便是姜棠和宋熠珂两人很熟络般巧笑嫣兮离开的身影。 “你问我，我问谁去！”顾盛泽不耐回了句。 祁佑不敢多说，端着餐盘离开，想着给兄弟和他喜欢的女孩子留单独相处的空间。 顾盛泽却没了口味，心想怪不得姜棠昨天开始对他这种态度，看来是勾搭上宋熠珂了。 宋熠珂不愧是校草学霸，走到哪都是焦点。 这个点，从食堂吃完饭陆陆续续回教室的人很多，觉得食堂不合胃口去外面觅食的更多。 姜棠和宋熠珂并肩走在一起，比她追顾盛泽的时候，似乎又更引人注目了一些。 “那不是校草宋大神吗？他向来独来独往，怎么今天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那个女生好像是三班的姜棠，她不是校霸顾盛泽的小跟班吗？” “你没听说吗？校霸和校花在一起了，所以姜棠移情别恋开始追校草了？” …… 姜棠有点后悔答应宋熠珂一起去吃面，她本来也没觉得饿，现在更没胃口了。 “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宋熠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棠抬头看他。 “嗯，谢谢。”姜棠倒是不在意别人说自己，只是不想把宋熠珂拉下水。 宋熠珂侧眸看了姜棠一眼，没人注意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两人各怀心思去了后门的一家面馆。 这是姜棠第一次和除了顾盛泽之外的男生单独吃饭，刚开始还有点紧张，但两人聊起明天接待德国留学生的事后，心里那抹紧张感就全都没有了。 宋熠珂教了她几句德语，姜棠语言能力很强，教一两遍她就学会了。 “你语言天赋很好，学习能力也很强，高考正常发挥应该不差，有没有想过大学考哪所学校？” “我……”姜棠没想过宋熠珂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是昨天之前，她肯定会坚定说自己要上A大，一是在本地，二是以顾盛泽的成绩，顶多能上A大。 但现在…… “我还没想好。”姜棠想了想又道：“我语文成绩还可以，但数学物理差了点，想考最好的学府，怕是有点难度。” “我可以帮你补课。”宋熠珂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出了声，姜棠微微一愣。 “距离高考还有时间，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从50多名次冲进前20。” 他这话说得保守了些，其实他想说，只要她有心想要提高成绩，他可以帮她提高进前十。 他之前帮老师改试卷的时候，看过她的试卷，语文不用说，她在全年级都是佼佼者，作文每次都是最高分。 数学和物理……她大题基本都能做对，错的都是一些简单的小题。 所以他一早就猜到，她基础并不差，之所以成绩不上不下，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个男生。 高考选大学是人生中最要的选择之一，他不希望她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宋熠珂的话让姜棠一愣一愣，迟迟反应不过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学校的名次？ 传闻中清冷佛子一般的男生，竟然会关注到自己？ “嗯，我会努力的。”宋熠珂的鼓励确实给了姜棠信心。 两人聊着，姜棠一碗面见底。 吃饱出来，姜棠要去付钱，老板说已经收了钱。 姜棠握着一百块钱，最终还是没有递给宋熠珂。 “那下次我请你吃吧。” “好。”宋熠珂看着面前脸色微红的女生，又道：“周日休息我会去少年宫学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找我。” “好，我会的。” …… 两人吃完面返回教室时，刚好碰上去小卖部买完零食的顾盛泽。 他拿着一盒冰淇淋，拆开包装盒递给自己身旁的苏悦。 祁佑在旁边酸得嘲笑：“哟，原来我们盛哥也知道伺候人啊。” 顾盛泽踢他一脚，唇瓣缓缓吐出一个字口头禅：“滚！” 碰到这种画面，姜棠第一想法是躲，可身边站在宋熠珂，他显然并不在意这种场面。 姜棠低头走在他身后，宋熠珂侧眸看她，低声问：“想吃雪糕？” “没有，没有。”姜棠轻轻摇头。 她心想：大神你能不能保持平时那股高冷劲，就当不认识我好吗？ 可惜哪怕宋熠珂不说话，前面三人也看到了她，准确地说是祁佑和顾盛泽看到了她，而苏悦，眼里只有宋熠珂。 “熠珂。”苏悦看到宋熠珂，眉眼弯弯笑着打招呼，甚至走向前把顾盛泽拆给自己，一口没吃的冰淇淋递到他面前。 “吃不吃冰淇淋，你喜欢的香草味。” 这话一说，空气显然凝固了几秒钟。 祁佑脸色最丰富，一会看看顾盛泽，一会看看姜棠，一副吃瓜的态度。 他舔了口手中的老冰棍，仰头说了句：“艾玛，有点冷啊。” 顾盛泽脸色有些难看。 所有人都抬眸把目光放到宋熠柯身上，似乎等着他回答。 第五章 因为等你 宋熠珂看了苏悦一眼，淡淡地道：“不用。” “走吧，你不是还有题要问我。”宋熠珂看向姜棠，话落后抬脚往前面走。 姜棠赶紧跟了上去，虽然没有题要问他，但她确实很想逃离。 两人离开后，苏悦略带歉意看向顾盛泽。 “那个……我爸妈和宋熠珂爸妈认识，我转学来这个学校，是他爸妈帮的忙，所以我才想礼貌问一下，顾同学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等顾盛泽开口，苏悦笑了笑又道：“毕竟这个冰淇淋是你买的，我刚刚借花献佛好像不对。” “没事。”顾盛泽把目光从姜棠背影消失处转回苏悦身上，脸色微沉：“只不过，别人不领情。” “不是所有人都像顾同学这么好，给我打饭还请我吃冰淇淋。”苏悦眼神略带深意，“不过，姜棠同学好像和宋熠珂挺熟，可我记得你和姜棠是青梅竹马呀，刚刚她怎么都没和你打招呼？” 苏悦这话算是戳到了顾盛泽的痛点，他脸色更沉了几分。 “谁知道她，昨天开始神经兮兮的。” “刚刚还听到同学们八卦，说姜棠是不是在追求校草呢。”苏悦十分无辜道：“本来还想是不是我的加入，影响了你们的关系，现在看来，是姜棠同学自己有了小秘密。” 祁佑也是个神经大条的，听苏悦这么说，立马八卦问：“哇，原来姜棠妹妹移情别恋了？可她和宋熠珂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们咋不知道。” 苏悦：“这种事她当然不好跟你们说啦。” 祁佑：“不行，回头我得问问她。” 苏悦：“这种事还是不要直接去问啦，女生真正喜欢一个人，都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祁佑：“那也是，直接去问她肯定不会说。不过这姜棠藏得真够深！” …… 祁佑和苏悦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并不知道旁边一言不发的顾盛泽，想起刚刚姜棠和宋熠珂在一块的场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姜棠真喜欢宋熠珂？ 怎么可能！ 就算姜棠为了气自己和故意和宋熠珂走得近，那宋熠珂也绝对看不上姜棠！ 下午放学，姜棠做完半张试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顾盛泽刚好打完球回来，见姜棠慢条斯理收拾东西。 他突然走过去，看着她问：“哥今天不去网吧打游戏，骑摩托车带你回家。” 姜棠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她恢复平静，冷静地看着顾盛泽：“不用，我坐公交车回。” “姜棠，你别不识好歹！”顾盛泽脸色沉了沉。 以往都是她粘着他一起回家，他去网吧也要跟着，甚至把自己的零花钱拿出来给他上网或打桌球。 今天他好心带她回家，她竟然拒绝？ 姜棠没理他，背着书包往教室外面走，顾盛泽拽过她的手，冷着脸问：“你给我甩什么脸色，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没有啊。”姜棠面色平静。 实则，看到顾盛泽那张桀骜张扬的脸，心里有几分难过。 既然他已经和苏悦在一起了，为什么现在又来问她这种问题，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回家。 “那你发什么神经。” “你就当我发神经好了，你顾好你女朋友就行，不用管我。” 她没有当第三者的爱好。 的确，她以前喜欢他，也想过表白，但她没有那个福气被他喜欢，暗恋还没说出口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她现在做普通同学就好，被误会移情别恋追校草，也比被误会当不要脸的插足者好。 “什么女朋友？”顾盛泽眉头微蹙，“你说苏悦吗？” “他还不是我女朋友。”说这话时，顾盛泽眸中闪过一抹失落。 他的确是给苏悦送了花，也表白了，但被苏悦拒绝了。 当然苏悦给了他一个很合理的借口：就快要高考了，这个时候早恋，会影响学习，到时候考不上好的大学，没办法跟父母交代。 他想了想也对，自己怎么样无所谓，但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耽误了苏悦。 加上他要真沉迷和苏悦的恋爱不学习，肯定会被姜棠念叨死。 虽然被父母念叨着和姜棠一起上A大有点烦，可他不是真的不想跟她上一个大学。 要真连A大都没考上，好像挺没面子的。 所以，他还是决定，先高考完再考虑谈恋爱的事。 怪不得姜棠这两天这么别扭，原来是以为自己和苏悦在一起了啊。 “我还没和苏悦在一起，等高考完再说。” 姜棠并不知道顾盛泽内心戏这么多。 听他说苏悦还不是他女朋友，姜棠并没有觉得开心。 因为她知道，以他们目前的状态，在一起是迟早的事，而且顾盛泽喜欢苏悦也是铁打的事实。 “哦。”姜棠淡淡应了一声，甩开顾盛泽的手，“末班车快到了。” 顾盛泽跟着姜棠走出教室，“坐什么破公交，我说了一起回家！” 他们出来的晚，大部分学生都已经走了。 走出校园，顾盛泽那蓝色的摩托车显得格外亮眼。 他走到机车面前，长腿一迈坐了上去。 夕阳西下，那抹身影显得阳光又帅气。 看着看着，姜棠眼眶微微发红。 顾盛泽他如果真的烦自己，又为什么主动提出让她坐他的摩托车回去？ 他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很暧昧，早已超过了正常的情谊吗？ 他难道不担心苏悦知道了会吃醋吗？ “是不是被小爷帅到了。”顾盛泽把机车骑到姜棠面前，还耍帅般甩了甩头发，紧接着拿出安全帽朝姜棠递过来。 还没递到姜棠面前，突然一个身穿白裙子的女生走过来。 “顾同学。”苏悦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甜美，甚至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娇嗔感。 “我家司机在接我的路上出了点事故，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喜欢的人，用这种恳求的语气，应该没有人会拒绝。 顾盛泽也不例外。 在他为难的眼神抛过来之前，姜棠利落转身，“末班车要到了，你送她回去吧。” 二选一的时候，顾盛泽从来都不会选择自己。 所以，与其被选择，还不如自己转身。 在姜棠转身的时候，那顶粉色的安全帽，已经到了苏悦的手上。 “是我最喜欢的粉色哎，你该不会特地为我准备的帽子吧？”苏悦高兴的声音传入姜棠的耳膜，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看吧，就不该有任何一丁点的期望。 “你喜欢就好。”顾盛泽有些生硬回了一句，待苏悦上车后，他骑着车从姜棠身边驶过，突然停了一下。 “苏悦家比较偏远，公交车到不了，我先送她回去。你在公交站等着，我回来接你。” 第六章 恋爱脑 姜棠没应声。 顾盛泽似乎也没有给姜棠说话的机会，把安全帽的墨色帽檐轻轻一盖，随着轰隆的声音响起，车子带人和夕阳一起消失在姜棠的视线里。 等姜棠走到公交车站时，最后一辆车驰骋而过，哪怕她用尽力气百米冲刺，还是没能赶上。 学校位置比较偏，只有一趟公交车会经过这里。 晚起衣袖看了看表，姜棠脸上闪过一抹苦涩。 最后一班公交车没有了。 如果不是对顾盛泽抱有一丁点期待，或许就不会错过末班车。 距离家里四公里路程，走回去天肯定黑了。 打车的话…… 往马路边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出租车。 就在她低着头往前走，准备一边往家走一边等出租车时，一辆白色的奔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她拉着书包肩带警惕往旁边走了走，做好了随时跑回学校的准备。 结果，车窗落下，一个熟悉的面容探出窗外。 “姜棠，上车。” 是宋熠珂。 末班车已经没有了，出租车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当然最主要的是，宋熠珂家好像和自己家顺路。 所以姜棠没有矫情，走到后座，开门上了车。 “谢谢。”姜棠礼貌道谢，又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因为等你。 这话在宋熠珂脑子里千回百转，最后说了句：“被老师叫去谈话了，刚刚才出来。” 司机侧眸看了眼自家少爷，心想：少爷，您刚刚明明说自己值日，所以出来晚了。 “少爷咱是先送这位女同学回家吧？地址是哪？” 宋熠珂：“先送她回去，致远路明珠花园。” 司机：“刚好顺路，不过少爷您怎么知道这位同学家在哪？您去过？” 这也是姜棠疑惑的问题。 上次她好像在距离小区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碰到他的，并不是小区门口。 “有次放学路过，看到你进去了。”宋熠珂看了姜棠一眼，怕自己不单纯的眼神被发现，只敢随意地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那你记性挺好。”姜棠心想：大神就是大神，某次月考瞥了一眼排名单就记住了她的名词，无意撞见过她回家，就记住了她所在的小区…… 要不是高中三年和他没有过交集，姜棠都想怀疑，他是不是暗恋自己。 怎么可能，他可是全年级第一，高二就被几个大学争着抢着要的全市第一。 还是坐拥千亿家产的富家子弟，怎么可能会暗恋平平无奇的她。 四五公里的路程，因为堵车走了快半个小时。 和这种大神级别的人物在一起，姜棠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尤其车厢狭窄，两个人都坐在后座，不说话的时候，安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姜棠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不过好在宋熠珂的司机是个活跃气氛的人，一路上和姜棠聊天，这才度过了这略显尴尬的半个小时。 终于到了小区门口，姜棠再次道谢后下了车。 回到家看了会书，姜棠准备去洗手吃饭，敲门声砰砰砰响起。 “肯定是你爸爸又忘带钥匙了，棠棠给爸爸开一下门。”姜母在厨房忙碌，探着头朝姜棠说了一声。 “好。”姜棠抬脚走到门口。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不是姜爸，而是脸色阴沉的顾盛泽。 还没说话，劈头盖脸的质问声就先落了下来：“不是叫你在公交站等我，为什么先回来了。” “我没说会等你。”姜棠说完准备关门，顾盛泽长手一伸，抵住了厚重的大门。 “姜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顾盛泽带着些怒气。 “苏悦她家境优渥一直有司机接送，今天她家的车坏了，我不过是先把她送了回去，她不像你，习惯了坐公交车。她这么漂亮的女生自己回去也不安全。” 苏悦长得漂亮，自己回家不安全。 她不够漂亮，自己回家就安全。 过错了末班车是她活该！ 姜棠看着眼前理直气壮的顾盛泽，看着这个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生，无语得都想笑。 “是，我长相不如她，家世不如她，所以我的安危不重要。”姜棠深呼吸一口气，顿了几秒继续道：“既然你这么在意她，那你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盛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解释，可面对姜棠那冷淡的表情，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姜棠抬眸看着顾盛泽双眸问道。 “我……” “算了，你想送谁回家是你的权利，我没立场过问。” 他喜欢谁也是他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三个月，只要熬了这三个月，她就彻底和他分道扬镳。 她会努力报考京市的大学，就算考不上清北，那也会选择去外地的学校。 “姜棠，你到底甩什么脸色？如果是因为今天先送了苏悦回来你不高兴，那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不用，我没有不高兴。”姜棠推开顾盛泽关门，“吃饭时间到了，你赶紧回家去吧。” 姜棠用力关上门，转身进了屋。 屋外，电梯叮的一声响，姜爸从里面出来。 看到顾盛泽站在自家门口，好奇问：“小盛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屋？吃饭了吗？” 姜爸一边问一边掏出钥匙开门。 顾盛泽：“叔叔我先回家了。” “在家吃了饭再回去呀。” “不用了，我家已经做好饭了。”顾盛泽打开旁边的楼梯门，大步跨了进去。 屋内，姜母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 “怎么在门口站这么久，不是你爸爸回来了吗？” “不是。”姜棠闷闷应了一声，走进洗手池去洗手。 看着镜子里那张圆圆的小脸，姜棠有些自卑。 自己真的那么普通吗？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觉得难过。 从小到大，印象最深刻的，是隔壁邻居阿姨夸她可爱，顾盛泽的父母也总是说她长得乖巧，圆圆的小脸蛋大大的双眼，特别可爱，说话也温温柔柔的，就是个贴心小棉袄，从小就嚷着要她做自己儿媳妇。 可顾盛泽从没夸过她好看或者可爱，小时候说她是小包子，长大后倒是不叫她小包子了，但他每次看到那种身材特别好的女生他都两眼放光，还说她是太平公主。 自己的确是，身材平平也没有瓜子脸，和苏悦比差远了。 可就算不够漂亮，那她也还是个不满18岁的小女孩呀。 难道长得漂亮家庭好的女孩子就天生金贵，而她就一文不值吗？ 顾盛泽的话让姜棠难过了很久，但也让她化作了动力。 她熬夜刷题刷到了将近一点才睡，第二天起来眼皮底下有黑眼圈，让姜父和姜母又忍不住担心道：“棠棠，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老师都说了，以你的成绩，考A大不是什么难事。再说高考成绩也代表不了什么，爸爸妈妈只希望你健康开心。” 妈妈的话让姜棠眼眶微热。 是啊，不管她成绩怎么样，长得怎么样，家境怎么样，在爸妈的眼里她都是无比珍贵的宝贝。 “妈妈，我知道了。”她从姜母手里接过牛奶，拿着背包出门，走到门口，她忍不住回头问了母亲一句：“妈，如果我不想考A大了，想考外省的学校，你们会支持我吗？” 姜父和姜母听到姜棠的话后双双愣了半晌。 “我只是随口一说，我去上学了，爸爸妈妈再见。” 姜棠没跟爸妈多说考清北的事，一是自己不敢确定真能考上，二是一直坚定考A大的女儿突然改变主意，爸妈很难做到不担心吧？ 但一直迟疑的问题，却在她问出口的瞬间，有了答案。 她以后的人生，不会再围着顾盛泽打转了。 这样想着，姜棠进电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然而在电梯下降到一楼门被打开的瞬间，姜棠呼吸一顿。 是顾盛泽。 早晨柔和的阳光下，少年手上把玩着头盔，额前的发丝发着光，拂过他漫不经心的神色。 好像整个人都戴上了一层光晕。 就像顾盛泽曾经在姜棠心中的形象，永远美好，遥不可及。 可是现在…… 姜棠移开目光，想装作看不见对方，直接去公交车站。 却不想，顾盛泽直接伸手，不仅拦住姜棠的去路，还把头盔递到了她面前。 “上车。” 自己一大早等着带她上学，她一定很感动吧。 第七章 跟我没关系 顾盛泽无比自信看着姜棠。 昨天他是倒回公交站找了一圈姜棠，心里着急，在气头上说了那些话，回家想想自己的话确实重了一些。 所以今天一早，顾盛泽掐着点就在楼下等着了。 他心想：姜棠最好哄了，小时候把她欺负哭，一颗糖就能哄好，这些年她虽然脾气大了些，但每次只要他一开口，不管她再生气，也都会主动求和。 向来都是姜棠等自己的，还是头一次顾盛泽在楼下等着姜棠上学。 姜棠眼神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归于平静。 她看着那顶粉色的头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那是苏悦喜欢且用过的东西，她不需要了！ 这样的举动，落在顾盛泽眼里，就是不可理喻。 “姜棠，你到底要闹什么？” “你不就是想坐摩托吗？昨天特殊情况我不得不先送苏悦，今天我一大早就来等你了，你还想在怎么样？！”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闹？ 难道她退出地还不够体面吗？ 姜棠猛地抬头，看向顾盛泽眉眼间的烦躁。 她很想说，她昨晚对他还有几分期待，曾经也真的很想，坐在他的摩托车后座，抱着他的腰，让他带自己回家。 也很想说，她对顾盛泽的喜欢人尽皆知。 然而最后却发现，自己竟然是那个挑梁小丑。 退出，远离，已经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给自己留几分体面的方式了！ 可是这些，都不能说。 她还没有卑微到这种地步。 所以，只剩下沉默。 但是很巧，就在这时候，姜棠远远看到自己要坐的那路公交车过来。 姜棠匆忙扔下一句“我没闹，只是不想再继续当你的尾巴了。” 话落，她甩开顾盛泽，小跑着上了车。 “学生卡——” “吱——” 硬币入箱。 身后公交车门关上的瞬间，姜棠听到熟悉的声音夹杂着怒意，远远传来。 “好，很好！！” “姜棠这是你说的，以后你别哭着求我！我再理你我就是狗！” 顾盛泽气得把头盔往地上狠狠一摔。 因为巨大冲击力，头盔四分五裂，那粉色的小猪图案，瞬间变得不成型。 他没告诉姜棠，这顶粉色的头盔并不是给苏悦买的。 当时买摩托车的时候，店员说可以送两个头盔，他特地选了这个，是因为他记得，姜棠有一件T恤衫和这个图案很像，而且她的手机壳是粉红色的。 他以为她会喜欢，所以才选了。 当然这些，顾盛泽不可能跟姜棠说。 他怒视着不远处的车辆启动，汇入车流。 随着那辆公交车消失在视线里，顾盛泽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离开了，心里有过几秒空落落的感觉。 但只维持了几秒钟。 因为几秒后，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顾同学，你起床了吗？我家的车还没修好，你可不可以再来接我一下呀？我今天起床有点晚了，出门打车肯定会堵车，我不想迟到……” 打电话的是苏悦，当她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顾盛泽早已把对姜棠的那抹异样感忘得一干二净了。 “好。你等着。”顾盛泽没有半分犹豫就应了声。 看了看眼地上的头盔，他眉头微蹙。 要不是姜棠，他怎么可能会砸了头盔。 …… 因为堵车，姜棠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本以为顾盛泽会比她先到学校，谁知道刚走到校园门口，就看到那辆蓝色的摩托车驰骋一段路后，稳稳地停在了学校门口。 这张扬的声音，引起了校门口大部分人的注意，哇的一片尖叫声响起，姜棠想忽略都很难。 下意识回头看过去，便看到苏悦从顾盛泽的摩托车上下来。 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姜棠很庆幸，自己这次赶上了公交车，顺利来了学校。 要不然，肯定又是二选一不被顾盛泽选择的那一个。 “啊啊啊啊太帅了吧！” “校霸骑车带着校花的感觉，好像偶像剧里的场景哎！” “对对对，他们直接飙车从我旁边过去的！苏校花身上好香啊，简直是女神！！” “不过他们怎么会一起来学校啊，我记得校霸家和校花家完全不顺路。” “只要有心想接一个人，东南西北都顺路！是吧，姜棠？” …… 姜棠以为自己隐藏在人群中没人发现，没想到还是被苏悦的头号狗腿子叶清月给发现了。 她突然叫自己名字，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毕竟，她以前是顾盛泽的忠实舔狗，追顾盛泽的事也人尽皆知。 “我不知道，这跟我也没关系。”姜棠冷眸回了一句，背着书包进了学校。 顾盛泽视线落在姜棠身上，看到她的反应，眼神闪过一抹特意。 姜棠你就嘴硬吧，明明很在意却故意这样。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用这种态度来刺激我，好让我跟你上同一个大学对吧。 行吧，你这招的确有用，晚上我就告诉你会跟你上A大的事，到时候你可别感动哭。 姜棠并不知道顾盛泽内心的想法。 她刚走进教室，就有同学让她去班主任办公室。 应该是为了接待德国留学生的事。 她放下书包，快速走出教室往班主任办公室走。 第八章 她不稀罕了 姜棠被老师叫去是为了接待德国留学生的事。 介于他们是准高考生，老师没有耽误他们太多时间，每天让他们陪留学生一个小时。 宋熠珂这个早就被各大一级院校抢着要的学霸倒是无所谓，姜棠还是有点担心的，因为留学生要来一周。 不过跟宋熠珂一起接触的第三天，姜棠就明白了自己跟他的差距了。 学霸就是学霸，不仅语言上厉害，逻辑思维也非常厉害，可宋熠珂并没有看不起姜棠，反而这几天也夸她聪明，语言天赋强。 不像顾盛泽，自己学习成绩一般，还处处贬低她。 别再想他了姜棠，你现在的任务学习，然后离开这里。 姜棠晃晃脑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 高三的教室永远充斥着紧张和压抑。 她埋头在一堆卷子里，笔尖在草稿纸上飞速移动，沙沙作响。 京市，她一定要去。 课间操的音乐在外面吵嚷，一只手伸过来，指节分明，敲了敲她的桌面。 “喂，这道题……”是顾盛泽的声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熟稔，“辅助线怎么画？” 姜棠的笔没停，甚至连小数点都没点歪。 “我在算题，问别人。” 顾盛泽的手还悬在桌子上方，收也不是，落也不是。 “盛泽！” 一道女声从前门传来，苏悦抱着一沓笔记，校服的白衬衫被她穿得格外挺括。 “你昨天借我的笔记，我帮你把重点又勾了一遍，谢啦。” 顾盛泽像是才回过神，手插回裤兜，转身就朝苏悦走了过去。 “客气什么，看懂了？” “嗯，你字写得真好。对了，中午我们去校门口那家新开的……” 对话声顺着走廊的风飘远了。 姜棠手里的自动铅笔“咔”地一声，笔芯断了。 那个笔记是她做的，被顾盛泽拿去讨好苏悦了！ 她垂下头，换了根笔芯，把那道划破了纸背的痕迹涂掉，继续下一道题。 中午食堂人声鼎沸，姜棠买了块干巴巴的面包，一个人去了图书馆。 自习区很安静，只有翻书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她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刚摊开那本厚重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就瞥见书架的另一头站着个人。 一如既往的黑色T血衫，身形清瘦挺拔，正低头翻着一本全英文的精装书。 是顾盛泽。 他竟然如此努力学习。 是为了苏悦吧。苏悦最近频繁到他们班级来，经常和顾盛泽讨论习题，两个人约好要一起上A大，还要报考同一专业。 对方似乎有所察觉，抬了下头，淡淡地扫了过来。 姜棠立刻低下头，心跳漏了一拍，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当场抓获。 还没等姜棠稳定下心神，顾盛泽拿了本习题册走进图书馆自习区。 远远的，顾盛泽就看到了姜棠低头学习的身影。 “啪！” 一本敞开的习题扔到姜棠面前，声音不小。 姜棠一直专心解题，好容易摸出思路，被这一下直接打断。 她怒目抬头，顾盛泽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好像主动来找姜棠是多大的恩赐呢。 姜棠忍下心中的酸涩怒气没理他，低下头继续解那道习题。 顾盛泽见姜棠这副样子，直接伸手把她手里的笔拽走了。 “你还因为那事生气呢？我都主动来找你了还不行吗。给我讲讲这道题的思路，咱们这事就算过去了。” 姜棠几乎要气笑了。 “顾盛泽，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你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这动静不小，不少同学侧头朝这边看。 “好啊姜棠，你别后悔。” 顾盛泽丢了面子，气恼的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姜棠和顾盛泽之间像是隔了一堵无形的墙。 她不再等他，不再帮他占座，不再给他抄作业。 最近一次模拟考，她的名字，冲进了年级前十。 班主任在班会上不点名地表扬了她，爸妈也高兴得晚上加了菜，只有顾盛泽，脸一天比一天臭。 周五放学，姜棠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一股力道拽住了。 “姜棠，我们谈谈。” “我赶车。”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顾盛泽攥着她手腕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她捏碎，“我已经答应跟你一起上A大了，你还想怎么样不就那点破事，你至于吗？以前你可不这样！” 说得好像一起考A大是对她多大的恩赐一样，她不稀罕了！ 而且，他明明是为了苏悦才努力学习想考A大的，并不是为了她。 以前她和父母轮番劝他，他都没松口说过自己要努力考上A大，喜欢上苏悦，知道苏悦的目标也是A大，才说想考A大。 他到底是想跟谁一起上？ 姜棠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放手。” “我不放！”顾盛泽的声音有些失控，“怎么，模考比我高了几名，觉得自己牛逼了。我都说了我能考上A大，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九章 看够了吗？ 姜棠忽然没再挣扎了。 她慢慢抬起头，看着他。 “你爱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 顾盛泽像是被什么烫到，手蓦地松开。 姜棠抽回自己的手腕，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跑向了公交站台。 顾盛泽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手还僵在半空中，晚风吹过，空落落的。 姜棠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把校服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手腕上一圈红印。 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倒退，顾盛泽的身影很快变成了一个小点，然后彻底看不见了。 姜棠闭上眼，把头抵在玻璃上。 冰凉的触感，总算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她没哭，只是觉得胸口闷得慌。 顾盛泽刚刚的话，犹如刀子一样在她心里转。 缓了好一会，她睁开眼，从书包里掏出耳机戴上，把音量调到最大，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值得。 周末两天，姜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习题册摊开在桌上，但笔尖落下去，脑子里却总是回荡着顾盛泽的脸。 他们认识多少年了？ 久到姜棠以为顾盛泽是她生命中理所当然的存在。 她习惯了追逐他，习惯了为他收拾残局，习惯了把他的喜怒哀乐当作自己的晴雨表。 现在，她亲手斩断了这一切。 手腕上的红印已经变成了青紫。 姜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不需要一份需要仰望和乞求的关系，哪怕对象是顾盛泽。 周一的早自习，教室里嗡嗡作响。 姜棠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目不斜视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顾盛泽已经到了，他旁边的座位空着。 那是她以前常坐的位置。 姜棠看见顾盛泽的目光扫了过来，带着莫名的笃定。 仿佛笃定她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回到他身边。 姜棠面无表情地在自己的新位置坐下，拿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就这么互不搭理地过了一天，无事发生。 姜棠突然觉得，把顾盛泽当空气的日子，好像也那么难熬。 除了有一点点不习惯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感觉了。 倒是顾盛泽，不知道为什么一整天心不在焉的。 他总是想跟姜棠说话，尤其上课的时候，忍不住朝她方向看过去，但每次话在嘴边，想到她的态度又咽了下去。 欲情故装高冷没完没了了是吧。 真是好样的姜棠，没了你这个烦人精，我还觉得清净得很！ 第二天课间，姜棠从走廊上穿过回教室，不小心和苏悦撞了个满怀。 她和苏悦都没站稳。 只不过，她摔在了地上，而苏悦被顾盛泽抱在了怀里。 顾盛泽推开她往苏悦跑的时候，宽大的校服裤腿勾到了她的笔袋。 哗啦一声，文具撒了一地。 姜棠错愕地看着对面那个紧张得不行的男生，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回过神来。 然后才蹲起来，一根一根，把笔和尺子捡起来，放回袋子里。 顾盛泽的烦躁几乎要从他身体里满溢出来。 “姜棠，你没长眼吗？”顾盛泽的声音犹如地上的削笔刀，直接刺入她心脏。 “盛泽，你别怪姜棠同学，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用替她说话。”顾盛泽打断了苏悦，脸色阴沉如墨，“姜棠，你这几天发脾气就是因为苏悦对吧？你非要用这种方法来吸引我注意？” 姜棠张了张嘴，声音却哽在喉咙里。 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不能用如此恶毒的话语来斥责她吧。 好歹也是认识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 “顾盛泽，你以为你是谁？”姜棠心里发酸，眼眶不自觉发红。 路过不少同学，都往他们看过来。 窃窃私语讨论这，他们这‘三角恋’的关系。 对于他们的话，姜棠早已免疫了。 顾盛泽让她的心，一点一点沉入海底。 再伤几次，她也可能真的连小时候的情谊都不会顾了。 可之前，他不是这样的呀。 记得幼儿园的时候，她特别瘦，不爱说话不合群，经常被同班的同学欺负，是顾盛泽站在她面前，跟那些人说：“你们谁敢再欺负姜棠，我就把你们揍得满地找牙！” 那个时候他还说：“你以后是我的新娘，除了我，谁也不能欺负你。” 现在怎么就变了呢？ …… 一个下午，姜棠都蔫蔫的，她强迫自己认真听讲，可画面里，总是会想起曾经那个对她好的少年。 再侧过脸去看现在的顾盛泽。 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万，姜棠如往常一样，拿出课本先把今天的作业做一半。 刚拿出笔准备写，一个本子递到了她面前。 “今天的作业帮我做一下，还有苏悦的。” 还是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姜棠猛地后退，避开了他下意识伸过来的手。 “你们自己的作业，自己做！” “姜棠，我给你台阶，你要是不下，以后可就没有了。” “不需要。”姜棠语气决绝，说完低着头刷刷刷地做题，不再理会身边的人。 “姜棠，你真要这样？” 姜棠没应声。 顾盛泽缓了缓语气：“今天中午你撞倒苏悦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你把我们的作业做了，以后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姜棠冷笑一声，缓慢地抬起头看顾盛泽。 “顾盛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 她现在突然有点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 是小时候对他保护自己的滤镜太过强大，还是……基于一种照顾他的习惯？ 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姜棠干脆没继续做作业，收拾完书包头也不回离开了教室。 也并不知道自己前脚离开，后脚男生就把手上的作业本狠狠摔在地上，本想上去踩一脚的，但看到封面上“苏悦”两个字，又把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片刻后，弯腰捡起作业本，拍了拍灰放进了书包里。 “看什么看？”他把怒气发在了其他不相干的同学身上。 大家不敢多言，灰溜溜离开了教室。 接下来的几天，高三的生活被试卷和倒计时填满。 姜棠彻底扎进了题海里。 她和顾盛泽的冷战，班里人人心照不宣。 不过怕是除了她，也没有人会在意。 顾盛泽一如既往地明目张胆讨好着苏悦。 他们一起去食堂，在走廊上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 顾盛泽甚至开始帮苏悦讲题。 尽管他自己的成绩已经亮起了红灯。 每当那两个身影从眼前晃过，姜棠只是把头埋得更低，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得更快。 周日下午，姜棠在市图书馆查资料做题。 她想找的那本书，那本书在书架最高一层，她踮着脚也够不着。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轻而易举地取下了那本书。 姜棠回头。 是宋熠珂。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身上有种淡淡的、好闻的气味，应该是洗的干干净净的衬衫上散发出来的洗衣液的味道，亦或者是他刚洗过头没多久，洗发水的味道。 总之，是她没闻过的味道，香香的。 他把书递给她，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 “谢谢。”她低声说，心跳漏了一拍。 “哪道题不会，我可以教你。”好听的声音落入耳膜，姜棠抬眸闪过一丝意外。 大神真的愿意给她补习？ 突然想起那天中午一起吃面，宋熠珂曾经答应过帮她补习，但一直都没有实现。 她只当是他安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没想到他还真来兑现承诺了。 “我……” 在姜棠犹豫的瞬间，宋熠珂已经坐了下来，拿过她正在做的习题查看。 “这题不算难，先做下，我给你写一遍解析。” “哦，好。”姜棠听话坐了下来，侧头看着宋熠珂，认真听他讲题。 听宋熠珂讲完一张测试题，姜棠不得不再次感叹。 学霸就是学霸，他讲的方法和老师讲的完全不一样。 老师讲很多遍才能听懂的题，但宋熠珂讲一遍她就听懂了。 “其实你很聪明，很多题一提点你就会了。”被宋熠珂夸赞，姜棠心里暖洋洋的。 他看似高冷，其实真的很好相处。 只是不知道为何，和他这么近距离相处，她还是觉得好紧张。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姜棠收拾东西准备起身，被椅子挡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往旁边歪。 “小心。”宋熠珂伸手拉住她。 两个人离得很近。 看着那张完美得几乎没有瑕疵的俊脸，姜棠心脏砰砰砰地跳。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生，皮肤比女生都白，五官比电视明星还立体好看。 “看够了吗？” 第一十章 我不让 “没有……”姜棠站直身体，慌张退后两步和宋熠珂拉开距离，觉得自己的回答好像不太对，又赶紧摆手解释：“不是，我是说……” 越解释越乱，姜棠手足无措的，完全乱了分寸。 生怕宋熠珂会不高兴。 抬头才发现，宋熠珂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嘴角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姜棠再次看呆了。 高冷学霸也会笑？ 他是出了名的高冷，平时在学校独来独往，连话都不怎么说，今天竟然看到他笑了。 姜棠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只是几秒时间，大神又恢复了正常，一副清疏有礼的模样。 “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午饭？” 姜棠本想拒绝，可一想到上次他请自己吃了面，自己说请他吃饭也没有兑现。 尤其今天耽误他时间帮自己补习，不请他好像说不过去了。 所以便应声道：“好，这次我请你吃。” 宋熠珂没拒绝，两个人一起去了图书馆附近的一家湘菜馆。 两个人点了三个菜，姜棠吃得很饱。 “没想到你也爱吃辣。”姜棠有些意外，因为听说宋熠珂是从沿海城市搬过来的，以为他不爱吃辣的。 “偶尔会吃。” 以后可以经常来。 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他的确是不怎么吃辣，但是也不会完全不接受，尤其看她吃饭这么香，他也会觉得很有食欲。 宋熠珂不扫兴的作风让姜棠觉得很舒服。 不像顾盛泽。 顾盛泽比较喜欢甜口，不喜欢吃辣，还很挑食，所以每次吃饭都选他爱吃的。 他从来没有陪她去吃过她爱吃的，一次也没有。 怎么又想到他了 “我去买单。”姜棠起身拿着钱包准备去前台，宋熠珂伸手拉住，“不用，我已经买了。” “啊？”姜棠有些不高兴了，“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嘛。” “你请客，我买单。”宋熠珂还是那副淡淡的语气，夹杂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责任感：“我从没有让女生付钱的习惯。” “可是……” “走吧，下午还有时间，可以再帮你补一下物理。” 姜棠简直受宠若惊，甚至心里想：大神是不是太无聊，或者爱好帮人补习，不然为啥好好的休息日不回家休息，要来帮她补课。 …… 周一，姜棠早早来了学校，复习完昨天宋熠珂教自己的题目，伸了个懒腰后看到苏悦踩着点进教室，马尾辫晃晃悠悠的，直接走到了顾盛泽旁边。 “你又给我带早餐啦？” 声音和笑容甜得发腻。 姜棠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发白。 顾盛泽的声音懒洋洋的，但音量足够让半个教室听见。 “嗯，给你带的。” 然后是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悦的跟班叶清月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哇！是校门口那家要排好久队的灌汤包！顾同学你对我们悦悦也太好了吧！” 姜棠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 她脑子里嗡嗡的。 以前，排队买早餐的人是她。 顾盛泽吃着她买的早餐，还嫌弃凉了，或者味道不对。 现在呢？ 他居然会亲自给别人买。 叶清月的声音又飘了过来，阴阳怪气的。 “有些人啊，就是没这个福气。天天倒贴，人家都不要呢。” 这话明显是说给姜棠听的。 姜棠深吸一口气。 疼吗？ 疼。 心脏跟针扎一样。 但她头都没抬，把划破的那页习题册撕掉，重新开始写。 顾盛泽的视线似有似无地往姜棠这边瞟。 顾盛泽看到姜棠坐得笔直，连个反应都没有。 他心里那股火气又上来了。 装什么装，明明心里嫉妒得要死，却装作无所谓。姜棠，看你能装多久。 “趁热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顾盛泽说话的语气里，是姜棠从未听过的温柔。 苏悦娇羞地接过，拿着走出了教室。 …… 中午食堂人挤人。 姜棠排在队伍里，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单词软件。 周围很吵，但她觉得安静。 不用再帮顾盛泽占座，不用算着时间给他打两份饭，不用管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挺好。 “姜棠，你帮我们打一下饭。” 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姜棠转身往后看。 顾盛泽插队插了过来，端着两个餐盘，身后还跟着苏悦。 “今天周三，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顾盛泽转头对苏悦说。 每周三食堂最热门的菜就是糖醋排骨，但量不多，来晚了就没有了。 以前都是姜棠踩着下课铃声百米冲刺跑过来帮顾盛泽打这道菜。 但今天来得晚，糖醋排骨快没有了。 姜棠没搭理他们，拿着餐盘递给玻璃窗里面的打饭阿姨。 “阿姨，要一份糖醋排骨，土豆丝，还有红烧豆腐。” “阿姨，我们是一起的，先帮我们打。”顾盛泽把餐盘也递了过去。 阿姨看了看姜棠，又看了看顾盛泽。 不知道是顾盛泽和苏悦校霸校花的名声在学校太出名，还是姜棠以前追着顾盛泽跑太过惹眼，阿姨明显认识他们。 “糖醋排骨还有一份了。”阿姨有些为难道。 “先给我们打。”顾盛泽想也没想直接道。 阿姨拿着打菜的勺子没动，抬头看向姜棠。 毕竟是她排队排在前面，多少还是要先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不等姜棠说话，顾盛泽看着她道：“姜棠，这份排骨，让给苏悦。” 不是商量，是命令。 姜棠站在那里，手在身侧握紧了。 她看着顾盛泽。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凭什么要让？ “我先排到的。”姜棠的声音很硬，态度坚决：“我不让。” 顾盛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不是经常吃吗？让一次怎么了？” 姜棠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经常吃？ 是啊，她以前经常排队买。 但那是因为顾盛泽他喜欢吃。 现在，他拿这个当理由，让她让给别人？ 姜棠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我说了，我不让。” 第一十一章 算了吧 苏悦在旁边轻轻拉了拉顾盛泽的袖子。 她的声音很小，很委屈。 “盛泽，算了吧。” 她低下头，睫毛颤抖着。 “没关系的，虽然……其他的菜我都不太喜欢吃。但我也不是很饿，我不吃了吧，别因为我闹不开心。。” 这话一说，显得姜棠小家子气，一份糖醋排骨也要争。 姜棠胃里一阵翻腾，突然就觉得没了胃口。 她其实不爱吃糖醋排骨，只是长期以来形成了习惯，看到有就叫阿姨打了。 如果是别人，她可能真的就让了。 可面对顾盛泽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和苏悦一副委屈的眼神，她就是不想成全他们。 顾盛泽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姜棠！”看姜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欺负人的恶霸。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不就一份糖醋排骨，非要咄咄逼人？” 他甚至伸手，越过姜棠，想直接去拿阿姨手里的盘子。 姜棠伸手挡住了他。 “顾盛泽，你插队还有理了？” 这时候，叶清月从后面挤了上来。 “姜棠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不就一份糖醋排骨，你非要跟悦悦抢。” 到底是谁在抢？ 明明苏悦想抢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她非要委屈自己拱手让给她，才行吗？ 姜棠心里发酸，抬眸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认识了十多年的竹马，又转头去看叶清月。 “你们能不能讲点道理？明明是我先排到的。” “那又怎么样？”顾盛泽很快接过了话，“你以前每周都排队给我们打，这次怎么就不能了？你到底在耍什么脾气。” 姜棠被气笑了，眼眶却忍不住泛红。 “你也知道，以前都是我帮你打的啊，所以当少爷当习惯了，以为我会一直伺候你吗？” 这话一出，顾盛泽有些心虚。 “不就一份糖醋排骨吗？老子不要了可以吧。” 苏悦拉了拉顾盛泽的手劝道：“算了盛泽，我不吃了。都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 “跟你没关系。”顾盛泽见不得苏悦自责，忍着脾气劝了她一句。 耽误的时间有点长，后面已经有不少同学有意见了，纷纷探着头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人不耐烦的催促着。 “前面的人在干嘛呀，不打饭就走，你不吃我们还要吃的。” “就是啊。” …… 姜棠深呼吸一口气，伸手准备去拿餐盘，这时候苏悦旁边的叶清月突然走上来，用力推了姜棠一把。 “不吃赶紧走，不要耽误我们吃。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食堂又不是你家开的，一份糖醋排骨还不让人吃了。” 姜棠没防备，被推得往后退了一步。 脚下不稳，撞到了旁边的苏悦。 “啊！” 苏悦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两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姜棠重重地摔在了食堂油腻的地板上。 摔下去的时候，她的脚踝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撇了一下。 一阵剧痛从脚踝传上来。 苏悦也倒了下去，但她只是侧身坐在了地上。 食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悦悦！” 顾盛泽反应极快。，他从姜棠身边跨过去。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姜棠一眼，直奔苏悦。 “你怎么样？摔到哪里了？” 他的声音里全是紧张和担心。 姜棠还趴在地上。 脚踝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但心里的痛，比脚踝的痛更尖锐。 他看不见她。 在他眼里，她好像不存在。 苏悦咬着嘴唇，眼睛里马上蓄满了泪水。 “我没事……就是膝盖好像磕了一下，有点疼。” 顾盛泽没有半点犹豫。 他弯腰，直接把苏悦打横抱了起来。 公主抱。 “我带你去医务室。” 他抱着苏悦转身离开，再一次从姜棠身边经过。 姜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她的眼睛很干，但是视线却模糊了。 “棠棠！姜棠！” 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她。 蒋丽丽拨开围观的人群冲了进来。 “天啊，你怎么摔了？” 蒋丽丽看到姜棠苍白的脸。 “脚扭了？” 姜棠虚弱地点了点头，只觉得浑身冰冷，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来，我扶你起来。慢点。” 蒋丽丽把她扶起来。 姜棠试着把重心放在那只脚上。 “嘶——” 她倒吸一口冷气，太疼了。 蒋丽丽低头看了看姜棠肿起的脚踝，心疼道：“肿起来了。走，去医务室。” 蒋丽丽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她带出了食堂。 医务室在走廊的尽头，蒋丽丽搀扶着姜棠走了好久才走到校医务室。 校医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 “骨头没事，韧带拉伤。这几天别乱动了。” 校医拿了瓶止痛喷雾，对着她的脚踝喷。 药雾冰冰凉凉的，犹如她冰冷的心。 姜棠坐在病床上，盯着自己红肿的脚踝发呆。 蒋丽丽气得不行，“顾盛泽是瞎了吗？你摔得这么重，他抱着苏悦走了？” “苏悦是纸糊的吗？碰一下就要碎了？” 姜棠闭上了眼睛，“丽丽，别说了。” 觉得很累，身心俱疲。 恨不得明天就高考，考完离他们远远的。 医生让她们在里面休息一下，前脚刚离开，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砰”的一声，吓得姜棠和蒋丽丽同时朝门口看过去。 顾盛泽站在门口，脸色微沉。 姜棠错愣抬起头来，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是不是，回来看她的？ 第一十二章 道歉 顾盛泽大步走到她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神里没有关心，只有怒火。 “姜棠。”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去给苏悦道歉。” 姜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嘴反问道：“你说什么？” 蒋丽丽直接炸了，“顾盛泽你脑子进水了吧？棠棠脚都肿成这样了，你让她去道歉？” “明明是叶清月推的她！” 顾盛泽根本不理蒋丽丽，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姜棠。 “如果不是你非要抢那份排骨，会闹成这样吗？” “呵。”姜棠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爱情果然会让人变得没脑子。 她以前也是被喜欢冲昏了头脑，才会觉得顾盛泽是一个无敌好的少年。 如今再看到他，只觉得以前是自己眼瞎。 顾盛泽被姜棠这一声冷笑刺激得更心烦意乱。 “姜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得理不饶人了？” 她得理不饶人？ 姜棠觉得脑子嗡的一下，血都冲上来了。 “我排队买饭，是我的错？” 姜棠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气的。 “她摔倒，是因为她的跟班推我。明明是我的脚扭了，你却让我给她道歉？” 她指着自己的脚踝。 “你看到了吗？顾盛泽。” 顾盛泽皱了皱眉，他扫了一眼她的脚踝。确实红肿得厉害。 但他很快移开了视线。 “你扭伤了，就能抵消你害苏悦摔倒的事实吗？”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不就一份排骨，你又不是没吃过，为什么要跟她争？” 他顿了一下，说出了更伤人的话。 “再说你皮糙肉厚，这点伤算什么。” 姜棠感觉像被人迎面打了一耳光。 这些话，比脚踝的伤痛一万倍。 她以前为他跑腿，风里来雨里去。有一次为了给他买药，骑车摔了，膝盖流血，她也只是自己包扎一下，说没事。 他现在说她，皮糙肉厚。 姜棠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也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怎么就被顾盛泽说得如此廉价。 “顾盛泽，你要是眼睛瞎了脑子坏了就去医院治，我们家棠棠怎么就皮糙肉厚了，她也是细皮嫩、肉的宝贝好吗？” “苏悦她是大小姐，天生高贵，我们普通人就活该受伤，活该给你们当佣人是吗？” 蒋丽丽愤怒帮姜棠打抱不平，说完指着大门：“给我滚出去！” 顾盛泽站着没动，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蒋丽丽挡在姜棠面前，忍不住又加大了声音道：“顾盛泽，你给我滚。” 顾盛泽的脸气得发白，目光转向姜棠。 姜棠没说话，脸侧向一边，不想理他。 “姜棠，你别后悔。” 顾盛泽丢下这句话，转身，重重地摔门离开。 姜棠坐在那里没动，脚踝疼得好像麻木了，和她的心一样。 医务室里很安静。 蒋丽丽抱住她。 “棠棠，别哭。为这种人不值得。” 姜棠靠在朋友的肩膀上。 本来不想哭，因为蒋丽丽这一句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完全止不住。 他们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哪怕是，他真的喜欢苏悦，和她谈恋爱，她也会祝福他们啊。 为什么一定要闹成这样呢？ 到底是哪里错了？ …… 下午的课，姜棠还是去了。 蒋丽丽扶着她，一瘸一拐地往教室走。 脚踝那里一跳一跳地疼。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钉子上。 蒋丽丽很担心，低声劝道：“棠棠，要不还是请假吧？你这脚肿得跟猪蹄似的。” 姜棠摇摇头，“没事。” 她声音很轻。 脚是疼，但脑子里更乱。 顾盛泽的话一直在她耳朵边转，哪怕是强迫自己不去想，可脑子不听使唤。 她不想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待着就会乱想。 教室里闹哄哄的会让她转移注意力，尤其老师讲课的时候，只要她专心听讲就好了。 姜棠坐到座位上，把受伤的脚小心地放好。 她趴在桌子上，不想看任何人。 蒋丽丽看到苏悦的座位是空的，忍不住吐槽道：“切，她倒是娇贵，磕破点皮就不来上课了。” 姜棠没接话。 顾盛泽的座位也是空的。 他以前也经常翘课，下午最后一节课和早上那节课经常不上，有时候甚至还要她帮她请假。 但以前就算翘课也会收敛一点，只翘一节课，毕竟快高考了不能太过分。 但这次，竟然一下午都没来上课。 班主任听校医说了姜棠和苏悦受伤的事，下午第一节课就过来找姜棠询问情况，还问她顾盛泽去了哪里，说打电话给家里，他并没有回家。 姜棠回了句：“我不清楚。” 晚上回到家，顾盛泽的父母拽着顾盛泽来姜家。 按着他让他给姜棠道歉。 其实顾父顾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儿子在学校闯了祸，害了两个女生摔了跤，其中一个就是姜棠。 两家父母询问姜棠发生了什么事，姜棠借口说当时不小心挤到才摔跤了。 顾盛泽始终低垂着头没出声，眼里半点歉意都没有。 反而闪过几抹不耐，似在责怪姜棠小题大做，这点事都闹到父母面前，让他颜面尽失。 双方父母都知道两个孩子闹脾气，但没有多想。 顾家一家人离开后，姜父拉着姜棠关心询问，想知道她和顾盛泽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姜棠没说。 自己喜欢的男生为了另外一个女生伤害自己，这种话她自然不可能说给父母听。 只是轻轻摇头说了句没事，然后回房间做作业去了。 第二天，下午第二节是化学实验课。 大家都要换到实验楼去。 蒋丽丽扶着姜棠，走得很慢。 到了实验室，同学们都开始找自己的位置。 实验是两人一组，姜棠和蒋丽丽一组。 顾盛泽的实验搭档今天请假了，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眼睛一直盯着姜棠的脚。 红肿的地方露在外面，看着有点吓人。 他皱了皱眉。 姜棠装作没看见他。 她打开实验手册，开始准备试管和药品。 “同学们，注意看我演示。” 化学老师在讲台上操作。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试管碰撞的声音。 顾盛泽端着他的试剂盘，走了过来。 他直接站到了姜棠的旁边。 蒋丽丽立刻警惕起来，挡在姜棠身前。 “你来干嘛？这里没你的位置。” 顾盛泽没理蒋丽丽，目光落在姜棠身上。 第一十三章 你还关心吗？ “如果你是来道歉的，那就赶紧，我们还要做实验。”蒋丽丽见顾盛泽不说话，护犊又补了一句。 姜棠没说话也没看他，低着头，手里拿着滴管，手有点抖。 就算他真心道歉，他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姜棠。” 顾盛泽开口了，声音比在医务室时软了一点。 姜棠手一顿，没抬头，错乱的呼吸和发白的指尖提醒着她，自己心不静。 十多年的感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你的脚……” 他停了一下，又问：“还疼吗？” 姜棠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 她小的时候很喜欢爬树，记得有一次他们爬上去摘果子，她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扭伤了脚，是顾盛泽背着她走了好久的路回家。 他爸妈为此还把他打了一顿，说他不该带着她爬树。 顾盛泽十分委屈，说以后再也不带她玩了。 结果第二天还是背着她去学校上课。 那个时候，他好像也是用这样关心的语气，问她疼不疼。 视线突然模糊起来，手中的玻璃容器好像蒙上了一层灰，一时间她有点看不清里面的液体到底是什么颜色了。 明明是好多年前的事，怎么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七八岁的顾盛泽和如今十八岁的顾盛泽重叠。 他好像一点点都没变，还是那个毒舌又护犊的大哥哥。 没等姜棠说话，蒋丽丽冷笑道：“哟，顾大少爷，您还看得见棠棠的脚啊？我还以为您瞎了呢。” 顾盛泽脸色一沉。 他看着姜棠，她还是不理他。 他有点烦躁。 他都主动来问她了，她还摆什么架子。 “姜棠，我问你话呢。” 姜棠深吸一口气。 她侧过脸，眼睛里没有温度。 “我疼不疼，你还关心吗？” 他真的是来关心自己的吗？姜棠心里闪过一丝狐疑。 顾盛泽被噎了一下。 他觉得姜棠今天脾气特别大。 “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他压低了声音，“你脚扭了不是我弄的，再说校医也给你处理了。你要是还不解气，打我一顿好了。” 姜棠撇过脸不想理他。 倒是蒋丽丽，伸手推了推顾盛泽，“没看到棠棠不想理你吗？滚远点。” “蒋丽丽！”顾盛泽有些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听她说自己闺蜜，姜棠脸色闪过一丝不快，抬眸看向顾盛泽，“顾盛泽，丽丽是我好朋友，她想说的就是我要说的。没资格说话的是你！” “姜棠，到底谁才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为了这么一个女的，要跟我闹翻是吧？” 为了一个女生不顾十几年友情的明明是他！ “算了，不跟你扯这些。苏悦手也受伤了，她一直很自责。可这件事跟她没关系，要是你一开始把菜让给她这事也不会发生了。” “你等会儿下课，还是去跟她道个歉吧。” 姜棠眼睛瞪大了。 她看着顾盛泽。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了。 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蒋丽丽直接把实验器材往桌上重重一放。 “顾盛泽你是不是有病？你还贼心不死让棠棠道歉？你……” “丽丽。” 姜棠打断了她。 她不想让丽丽为了她跟顾盛泽吵。 姜棠直视着顾盛泽。 “我再说一遍。” “我，不，会，道，歉！” 她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凭什么要和她道歉。 她的声音很冷。 顾盛泽的火气也上来了。 “姜棠，你非要揪着不放吗？不就让你去道个歉，跟苏悦说几句好话，有这么难吗？你就不能学学苏悦的大度，她还一直说要来跟你道歉，你倒好，一直这样的态度。” “是，我就是这么小气，既然你觉得她大度，那你找她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顾盛泽被她的话激怒了。 他上前一步，想拉她的胳膊。 “姜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最近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姜棠下意识地往后躲。 她忘了自己脚上有伤。 重心不稳，她晃了一下。 为了站稳，她手撑在实验台上。 “哗啦！” 姜棠碰倒了桌子边上的一排试管。 里面是刚配好的高锰酸钾溶液。 紫黑色的液体瞬间洒了出来。 全都泼在了姜棠的校服裤子上。 一大片，触目惊心。 实验室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姜棠愣住了。 裤子湿漉漉地贴在腿上，颜色难看极了。 顾盛泽也傻了。 顾盛泽没想到会这样，他只是想拉住她。 蒋丽丽急了。“棠棠！你没事吧？这衣服……” 化学老师也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做实验要小心！” 姜棠站在那里，脚踝疼，腿上黏糊糊的，周围都是目光。 她觉得狼狈。非常狼狈。 顾盛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我……” 他看着姜棠裤子上的污渍，眉头皱得更紧了，想说“对不起”，但他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走了过来。一件干净的校服外套，带着一点清冷的气息，披在了姜棠的身上。 外套很长，正好遮住了她裤子上的污渍。 姜棠惊讶地抬起头。 是宋熠珂。 他们班和宋熠珂班的化学老师是同一个，所以经常一起上实验课。只是姜棠没想到他会出面帮自己。 宋熠珂很高，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有些冷厉，他站在姜棠身边，像一堵墙。 顾盛泽看着宋熠珂，愣住了。 “你……” 宋熠珂没看顾盛泽，他只是低头看了看姜棠的脚踝，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扫过顾盛泽。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力量，“她受伤了，你看不见吗？” 顾盛泽的脸瞬间涨红了。 宋熠珂这是在教训他？ “宋熠珂，这关你什么事？”顾盛泽语气不善。 宋熠珂没再理他，转身，对化学老师说：“老师，姜棠同学的衣服脏了，脚也扭伤了，我先送她去换衣服。先请半天假。” 老师看了看情况，点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宋熠珂扶住姜棠的胳膊。 “还能走吗？”他问她。 姜棠脑子有点懵，就点了点头。 宋熠珂扶着她，绕过呆立在那里的顾盛泽，慢慢走出了实验室。 顾盛泽站在原地，他看着姜棠披着宋熠珂的校服外套。 那件外套穿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心里突然就很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 姜棠什么时候和宋熠珂这么熟了？ 顾盛泽握紧了拳头。 蒋丽丽走过来，狠狠地撞了一下顾盛泽的肩膀。 “人渣。”她骂了一句，赶紧追姜棠去了。 很快，实验室的门关上，把顾盛泽那道阴沉沉的目光彻底隔绝。 第一十四章 公主抱 姜棠因为右脚使不上劲，几乎整个重心都压在宋熠珂身上。 宋熠珂见她一只脚走着费劲，担心她不敢太依靠自己，干脆把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公主抱。 “宋同学你……”姜棠惊呼一声，挣扎着让宋熠珂放自己下来。 宋熠珂抱的很紧，脸色淡淡的，好像抱着她走是一件多么自然的事情。 “别动。” 沉稳有力的一句话，让姜棠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的校服外套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淡淡的香味，和顾盛泽身上那种冲鼻的运动汗味不一样。 莫名让人觉得很安心。 走廊里很安静。 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没什么学生，姜棠怕被同学看到，干脆把头埋到宋熠珂胸膛，她可不想成为全校女生公敌。 校门口，宋熠珂拦了辆车。 他很自然地帮姜棠打开车门，手挡在车顶，怕她撞到头。 姜棠坐进去，感激朝宋熠珂道谢。 她和宋熠珂，明明没有那么熟，也就上次一起接待德国交流生过后才算正式认识的。 可总觉得他对自己好像很了解。 当然姜棠也没有想太多，只是把他当成了热心的同学。 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家世好，长得帅，但人很冷。 可是这样的宋熠珂怎么会帮自己？难不成表面冷漠其实心热又善良？ 车里很安静，姜棠偷偷看了一眼宋熠珂。 他侧脸线条很清晰，眼睛看着窗外。 意识到旁边少女的视线，宋熠珂心里闪过一抹慌张。 等她转头看向窗外时，他才敢侧过脸偷偷看她。 她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可怜兮兮让人心疼，像他捡回来的那只小橘猫。 可惜，她已经不记得那只小猫了，可上次那只小橘猫却认出了她来。 一路无话。到了小区门口，宋熠珂付了车钱。 姜棠有点不好意思，“车钱我……” “不用。”他打断她，然后扶着她下车。 “你家在哪栋？”姜棠指了指前面。 宋熠珂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 “进去吧，脚踝记得处理一下。” 他把校服外套从她肩膀上拿下来，又重新披好，确保盖住了污渍。 “谢谢。”姜棠再次道谢：“衣服我洗干净了还你。” 宋熠点了点头。“嗯。” 他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分寸感拿捏得很好。 姜棠看着他的背影，高高瘦瘦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钥匙开锁进了家门。 回到家，姜棠把脏裤子脱下来，泡在水里。那片紫黑色，怎么搓都还是有印子。 她看着那团脏水，突然觉得很委屈。 顾盛泽……他怎么能这样？ 她拿起宋熠珂的外套，外套上还有那种淡淡的肥皂味。 把外套放进洗衣机，小心地调了轻柔模式。 脚踝肿了，她找出药酒揉了揉，疼得姜棠直吸冷气。 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她躺在床上，洗衣机嗡嗡地响。 姜棠的心也嗡嗡地乱。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 是顾盛泽。 姜棠的心跳快了一下。 他是来道歉的吗？姜棠点开微信。 顾盛泽：「姜棠，你行啊。」 姜棠愣住了，这什么意思？ 顾盛泽：「我说你最近怎么对我爱答不理的，原来是勾搭上宋熠珂了？」 姜棠血液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勾搭？他用这个词？ 她气得手都在抖。 顾盛泽：「他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还送你回家？」 姜棠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眶忍不住发红发酸。 姜棠：「与你无关。」 姜棠把手机狠狠地摔在床上。 他凭什么这么说我？明明是他推了我，是他让我那么狼狈。 熠珂帮了我，他不安慰我，不道歉，反而来说我？ 顾盛泽的消息还在跳。 顾盛泽：「别人的外套，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地穿着?姜棠，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分寸?」 姜棠没再回复，把他的微信开了免消息打扰…… 第二天。 姜棠的脚踝还是有点疼，但能走路了。 她把宋熠珂的校服叠好，放进一个干净的袋子里。 姜棠到学校的时候，早自习还没开始，教室里闹哄哄的。 姜棠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不少奇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没在意，抬脚走进走教室。 顾盛泽在教室里，但他没在自己的座位上，而是站在苏悦的桌子旁边。 苏悦正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很不舒服。 顾盛泽弯着腰，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悦悦，喝点热水。” 他声音很温柔。是姜棠从来没听过的温柔。 苏悦抬起头，脸色有点白。“谢谢你，顾同学。” 她声音软软的。 顾盛泽笑了笑，拧开杯盖。“还难受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了，就是肚子有点疼。膝盖也疼。”苏悦小声说。 顾盛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暖宝宝，撕开，贴在苏悦的小腹上。“贴着这个会好一点。”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叶清月在旁边起哄。 “哇，顾校霸好体贴啊！” “悦悦，你太幸福了。” 顾盛泽没反驳，反而有点得意。 姜棠站在门口，手里的袋子抓得死紧。 蒋丽丽看到姜棠，赶紧跑过来。“棠棠，你脚好点了吗？” 姜棠点点头，“好多了。” 蒋丽丽看着顾盛泽和苏悦，气得直咬牙：“别看那对狗男女！晦气！” 她拉着姜棠往座位走，姜棠经过顾盛泽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朝他们看了一眼。 顾盛泽也看到了姜棠。 他愣了一下，看到姜棠手里提着的袋子，低头瞄了一眼，里面装着一件男士校服。 是宋熠珂的。 顾盛泽心里那股火又上来了。 昨天是宋熠珂送她回家的？她和宋熠珂真好到这种地步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就一股火气，想直接冲上去好好问问姜棠跟宋熠珂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刚抬起脚，顾盛泽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靠，自己最近怎么对姜棠这么在意?! 他明明喜欢的是苏悦啊! 顾盛泽暗骂了自己几句，赶紧把注意力转回苏悦身上，低声温柔的对她说:“还是去医务室看一下吧，我带你去。” 他扶起苏悦，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往外走。 经过姜棠身边时，顾盛泽看都没看她一眼。 姜棠也没看他，坐回自己的位置。 蒋丽丽在她旁边骂:“顾盛泽瞎了眼吗?你之前对他鞍前马后的他一点儿不在意，现在他像个舔狗一样被人吊着，反到开心的很! 姜棠没说话，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顾盛泽的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苏悦被顾盛泽扶着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姜棠一眼。她的眼神里，带着挑衅和得意。 姜棠看懂了，苏悦是故意的。 苏悦知道顾盛泽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她故意在自己面前和顾盛泽亲近。 姜棠闭上眼睛，算了，都算了。 “脚好点了吗？”姜棠正愣神，身边传来一道声音。 宋熠珂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但听起来很舒服。 第一十五章 显摆什么 姜棠点点头，“好多了。” 她把袋子递给他，“你的衣服，洗干净了。” 宋熠珂伸手接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里面整整齐齐的校服外套，心里一丝异样情绪趟过。 两个人一时没人说话，姜棠有点尴尬。 “那我先回座位了……” “等等。”宋熠珂叫住她。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药油，“这个，对扭伤挺好的。” 宋熠珂把手中的药酒递给姜棠。 姜棠惊讶地看着他，“不用了……” “拿着吧。”宋熠珂把药油塞进她手里，“一天两次，涂的时候揉一揉。” “谢谢。” 姜棠握着那瓶药油，掌心有点发热。 她转身准备走，一抬头，看到了教室门口的苏悦。 苏悦站在不远处，脸色很难看。 苏悦旁边除了顾盛泽之外，还有叶清月。 她故意拱火：“没想到，姜棠和宋校草还挺熟，昨天不仅亲自送她回家，今天还特地来咱们班给她送药。姜棠这么快就放弃顾校霸，喜欢上校草了？” 姜棠手里的药油被苏悦死死地盯着。 她和宋熠珂认识多年，宋熠珂从未对她有过好脸色。 她以为他对所有人都这样，没想到竟然对姜棠不一样，昨天帮她解围送她回家也就算了，今天竟然亲自给姜棠送药？ 顾盛泽看着那一幕也觉得恼火，他转头对苏悦说：“走吧，一会要上课了。” 苏悦脸色微白，她转头看着顾盛泽，装模作样道：“盛泽，我觉得我好点了，不用去医务室了，要不你帮我泡杯姜茶吧？我喝点姜茶就好了。” “行，我去给你弄来。” 顾盛泽往教室里面看了一眼，最后沉着脸转身离开。 快到上课时间了，宋熠珂拿过衣服也走出了三班的教室。 他是火箭班的学生，出场已经惊动了所有同学，连隔壁班也不少人凑过来看，可他始终像个局外人，淡定沉稳地一步步往外走。 “宋校草也太帅了吧！” “第一次见宋校草和女生走这么近哎，这个姜棠到底是什么人物？” “以前顾盛泽的舔狗，估计舔不到顾盛泽，改舔校草了吧，早知道宋校草这么好追，我们也去追了。” “就是就是，本以为宋校草天生冷漠，没想到还不挑……” 宋熠珂冰冷的眸子朝说话的人看过去，那些人瞬间闭上了嘴。 宋校草的眼神好可怕，她们说错了吗？ “是我主动帮助姜棠同学，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宋熠珂话一出，众人乖乖闭上了嘴。 苏悦手指掐得发白。 凭什么姜棠能让宋熠珂为她说话！ 苏悦不甘的眼神，在宋熠珂走到自己身边时消失不见，换上了讨好的表情。 “熠珂，你好久没去我家吃饭了，今天晚上……” “抱歉，我没空。”宋熠珂淡淡看她一眼，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 苏悦的话，又让众人议论起来。 “咦？校花和我们校草好像很熟的样子。” “听说校花转到咱们这所学校来，就是宋家出面的。” “哇，青梅竹马呀，那怎么宋校草好像和她不太熟的样子……” …… 刺耳的话落在苏悦的耳朵里，她脸色更沉了几分，她气得脸色发白。 甚至忘记自己刚刚说膝盖疼肚子疼，大步走到姜棠的面前。 “姜棠同学。”苏悦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你什么时候和阿熠这么熟了，我都不知道呢。” 姜棠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不熟。” “不熟？不熟他会给你送药？”苏悦指了指她手里的药油。 姜棠皱眉，“说明宋同学是个关爱同学的好人。” “是吗？”苏悦靠近她，声音很低。“姜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利用宋熠珂，来气盛泽？” 姜棠觉得好笑，“我气他干什么？他跟我没关系。” 苏悦冷笑。“没关系？没关系你昨天在实验室跟他吵架？” “苏悦，你别搞错了。”姜棠看着她。“你要是喜欢他，就赶紧把他领走，别让他在我面前碍眼。” 苏悦愣住了，她没想到姜棠会这么说，她以为姜棠还喜欢顾盛泽。 “你……” “马上要上课了。”姜棠拿出书本开始看书，不再理会苏悦。 苏悦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不喜欢顾盛泽。 她只是享受顾盛泽对她的好，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她喜欢的是宋熠珂，可是宋熠珂从来不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哪怕是她跟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 所以她故意和顾盛泽走得近一些，就想看看宋熠珂会有什么反应，结果他还是把她当空气。 可他却对姜棠不一样。 苏悦握紧了拳头。 姜棠，我们走着瞧。 上课铃声响了，顾盛泽还没回来。 好像去给苏悦跑腿买东西去了。 姜棠把药油放进书包，拿出书，开始看，强迫自己不去想顾盛泽。 但那些画面，总是在她脑子里转。 顾盛泽给苏悦倒热水，给苏悦贴暖宝宝。 那些事，他也曾为自己做过。 小时候，她感冒了，顾盛泽会逃课给她买药。 姜棠被欺负了，顾盛泽会第一个冲上去帮她打架。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第一节课是自习，班主任进来敲了敲桌子。 “安静一下。” “昨天说过的，学校要订购一批新的模拟卷和练习册，一共两百块，大家都带了吗？学习委员收一下。” 姜棠是学习委员。 她站起来，准备去收钱。 苏悦举手了，“老师，姜棠同学脚扭伤了，不方便走动吧？” “我来帮她收吧。”她声音软软的，让人无法拒绝的好心，却让姜棠内心闪过一抹不安。 或许她是真的好心，或许也只是想表现一下。 姜棠看了看自己还有些红肿的腿，没说话。 她现在确实不适合做这事，既然苏悦愿意帮她，何乐而不为。 班主任点点头，“行，那苏悦你负责收一下，下课前交给姜棠。” 苏悦笑着应了。 苏悦和叶清月开始挨个收钱，收到姜棠这里时，叶清月故意把收钱的信封在她面前晃了晃。 “姜棠，两百块。” 姜棠从书包里拿出钱递过去。 蒋丽丽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显摆什么。” 她声音不大，但叶清月听到了。 叶清月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钱很快收齐了。 厚厚一叠，都装在那个大信封里，苏悦晃了晃信封。 “钱都在这里了，还差顾盛泽同学的，等他回来我们收齐再给老师。” 自习课快结束的时候，顾盛泽终于回来了。 第一十六章 是你拿的吧？ 他手里提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个粉色保温壶。 顾盛泽径直走到苏悦旁边，“给你泡的姜红糖茶，你喝一下，看会不会好一点。” 他把保温杯递给苏悦。 苏悦笑得很甜。“谢谢你，顾同学。” “顾同学也太暖心了！”叶清月故意说这话，说话时眼神还瞥向姜棠。 姜棠当做没听到，低头写作业。 只是桌子底下的手，悄悄握紧，眼睛也忍不住发酸。 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自己以前太过愚蠢。 顾盛泽对她，从来没有这么细心过。 第二节上课铃响起时，叶清月尖叫声也响了起来。 “啊——！” “怎么了？”大家都看过去。 “班费……班费不见了！”叶清月查看苏悦的课桌，把里面的东西全掏出来，确实没有那个装钱的信封。。 “什么？不见了？” “那么多钱呢！” 苏悦脸色发白，“怎么会不见了？我明明放在这里的。” 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叶清月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姜棠身上。“刚才课间时候，姜棠路过苏悦同学课桌时，停顿了一会。” 姜棠猛地抬头，“我出去上洗手间，正常路过，停顿是因为——” 姜棠脑袋回想刚刚去洗手间时，她路过苏悦，叶清月故意用脚挡了她一下，她差点摔倒。 苏悦好心拉了她一把。 “姜同学可要小心点。”苏悦笑得阴凉，“同时勾搭两个男生，小心别翻了船。” 姜棠回她一句：“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回忆结束，姜棠抬眸看向苏悦。 “是你——” “姜棠你说谁呢？”叶清月加大声音指着姜棠说：“是你拿的吧？” 叶清月阴阳怪气地说。“钱早不丢晚不丢，偏偏这个时候丢。” 苏悦拉了拉叶清月，“清月，别乱说，姜棠不是那样的人。” 她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看着姜棠，眼神里全是怀疑。 “悦悦，你就是太善良了。” 叶清月声音更大了，“这可是班费！好几千块呢！谁拿了谁自己站出来！” 姜棠气得发抖。“叶清月，你什么意思？全班这么多同学，课间去厕所的也不少，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拿的！” “我可没说你。”叶清月冷笑。“但确实是你在悦悦课桌前停留最久。” 蒋丽丽一把将书摔在桌上，“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是你故意托住棠棠，然后嫁祸给她对吧？” “我没有！”叶清月眼睛里闪过一抹心虚，但很快便恢复镇定，“我为什么要嫁祸她，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还想问问你呢，你三番五次针对棠棠，对你有什么好处？”蒋丽丽目光看向苏悦，“哦，应该不是问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应该问问你这条狗的主人……针对我们棠棠到底有什么好处！” “够了！”顾盛泽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怒斥一声。 顾盛泽看了看姜棠，又转头看向苏悦，“悦悦，你再好好找找，看放哪去了。” 苏悦着急得快哭了，“盛泽你是最后一个交班费的，你拿给我的时候我就放课桌上了，你明明看到我放的，还跟我说要收好……” “咱们学校都是贵族学校，谁会差这几千块钱啊。”有同学小声说了一句。 不说话还好，这话一说，基本上大家都把目光放在了姜棠身上。 如果说，这个班级里，谁家庭条件最一般，那便是姜棠了。 顾盛泽虽然和姜棠从小一起长大，他爸爸是普通教授，但他外公家顾氏，是海城富豪家族。 而他也是随母亲姓的，甚至还有传言说，顾氏掌权人顾老董事长非常疼爱他这个外孙，还有意把他培养成继承人。 其他人也是，非富即贵。 唯有姜棠，父亲是顾氏旗下的普通职员，母亲是普通医生。 甚至有人说她能进这所学校，是看在顾家的面子上才进的。 意识到同学们异样的目光，讲堂挺直了胸膛，直接道：“我没拿！” 她家的确不是什么富豪家族，但她也是凭实力考进这所学校的。 “有没有拿，搜一下就知道了。”叶清月走到姜棠课桌边，目光放在她那粉色的书包上。 “凭什么搜棠棠的书包，要搜就一起搜！”蒋丽丽拦住叶清月。 “凭啥一起搜，我们又没路过苏悦座位。”有人不同意搜查。 一人说话，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苏悦委屈落泪：“班费丢了是我的责任，我对不起大家。也就几千块钱，算了吧，我会跟老师说是我的责任，我来补上就好了。” 苏悦话一说，叶清月立马道：“不行！” “悦悦，这事不是你的责任，而且本身你也是好心帮别人的忙，吃力不讨好也就算了，哪能让你出这个钱呢。” “就是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 “顾同学，你说呢？”叶清月把目光放在顾盛泽身上，想让他帮苏悦说话。 “记得我们教室有监控……”顾盛泽朝教室后面看过去。 结果就看到那个原本坏掉的监控，线都断了一半，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最后把目光落在姜棠身上。 姜棠看着他，她的心跳得很快。 顾盛泽，你会信我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了解我的，对吗？ 她眼里带着最后一丝期望。 顾盛泽看着姜棠，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知道姜棠的性格，她骄傲，但也倔强。 但他又看了看苏悦。 苏悦眼圈红红的，身体微微发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盛泽心里一烦，最后对姜棠说：“姜棠，你把课桌和书包拿出来给大家看一下吧，不是你拿的，看一下也没什么。” 姜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什么？” 大家的书包都不看，非要看她的？ 这不是变相的怀疑，钱是她拿的吗？ 姜棠怎么都没想过，顾盛泽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和大家一起怀疑自己。 他们认识十几年了。 姜棠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 “我没拿！”她声音微微颤抖，但语气却又郑重笃定。 “我没说是拿的，只是现在大家都说是你，那你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姜棠笃定道：“但如果最后证明我没拿，你们怎么办？” “不可能，除了你，还能是谁！”叶清月说着，直接抢过姜棠的书包。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拉开书包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哗啦—— 书本、文具盒等所有东西散落一地。 与此同时一起落下来的，还有那厚厚一沓被封好的信封袋。 “怎么可能？！” 第一十七章 没人在意 姜棠瞳孔一缩，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没拿钱—— 可为什么那信封袋会在她的书包里。 “姜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叶清月把包装好的信封袋拆开，里面红色的百元大钞露了出来。 一张张数过去，和苏悦收到的班费数目一样。 “钱都在这儿，一分不少。” 叶清月扬了扬手里的信封，声音尖得刺耳，“姜棠，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 教室里安静得吓人。 几十双眼睛，全都盯在姜棠身上。 姜棠脑子嗡嗡响。 不是她。真不是我她拿的！ 这钱怎么跑我书包里去的？ “我没有拿。”姜棠咬着嘴唇，血色全无，“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在我包里。” “呵，你不知道？”叶清月把钱往桌子上一摔，“钱还能自己长腿跑你包里？姜棠，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苏悦拉了拉叶清月的袖子，声音小小的，带着哭腔：“清月，别说了……可能，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啊！”叶清月火气更大，“悦悦你就是太善良了。她家可是班上唯一的贫民，这几千块钱班费，可能是她父母加起来的月收入，缺钱缺疯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叶清月你嘴巴放干净点！”蒋丽丽冲过来，挡在姜棠前面，“棠棠不可能拿钱！说不定是你们故意放到她书包里栽赃陷害她的！” 蒋丽丽说完，又用叶清月刚刚说话的语气补了句：“毕竟你这种不要脸的狗腿子，什么事干不出来！” 叶清月听完这话，心虚眼闪躲了几秒，但很快就恢复原本高高在上的神态，怒道：“蒋丽丽你说谁是狗腿子，我看你才是姜棠的狗腿吧。” “她这种人，我为什么要去陷害她？” “那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你嫉妒我家棠棠长得好学习成绩好……跟我们宋大校草关系也好~” 蒋丽丽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撇向苏悦。 毕竟谁都知道，苏悦刚来的时候天天围着宋熠柯转，可奈何宋大校草高冷拽酷根本不理她。 可最近，宋熠柯却频繁出现在他们班，和姜棠有说有笑，甚至还特地给她送药。 所以蒋丽丽猜测，叶清月很可能帮苏悦，故意陷害她家棠棠。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是你干的，心虚了吧？” “谁心虚了！反正钱都在姜棠书包里找出来了，就是姜棠偷的！” …… 两个人超不出结果，班上所有人都不说话，看热闹。 班上都是富家子弟，几百甚至几千块钱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有些人甚至一个月生活费都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了。 所以他们不能理解，谁会为了几千块钱干这种事。 而且姜棠在大家的印象里，也都是温柔乖巧，脾气好的学霸。尤其以前有顾盛泽罩着，他们也都对她客客气气。 没想过她会做出偷班费这种事。 可经过叶清月一提醒他们才想起来，姜棠家的家境，对他们来说确实算贫民。 哪怕她家其实是小康家庭了。 吵来吵去也吵不出结果，有人偷偷跑去喊了老师过来。 “都干什么呢！吵吵闹闹的！” 班主任陈老师有事出去了，来的人是教导主任刘老师。 她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进来，板着脸，目光扫过教室。最后落在姜棠身上。 “怎么回事？”刘老师扶了扶眼镜看向叶清月和苏悦。 “刘老师，您来了正好。”叶清月立刻迎上去，“上节课我们班主任布置交班费，苏同学收齐后刚想交给老师，结果发现不见了。” 叶清月指着姜棠：“最后在姜棠同学书包里找到的，她偷班费！” 此话一说，刘老师的目光再次落在姜棠身上。 那眼神，像刀子一样。 姜棠心口一紧，她张了张嘴：“老师，我没有……” 事实上，她百口莫辩。 那班费的确是在她的书包里找到的。 而原本收班费的事情是她的活，今天恰好不是她收。 教室的监控这几天坏掉了，维修人员来了一次没修好。 光凭她一张嘴，根本没人信。 余光突然瞥到不远处顾盛泽那张阴沉的脸，姜棠鼻子瞬间一酸。 连他都不信自己，还有谁能信她呢？ “既然没有，为什么班费会出现在你的书包里？”刘老师是出了名的严厉。比起班主任陈老师的和蔼可亲，她兼职就是地狱女魔头。 不止这样，她因为是学校股东之一，对于像她这种家庭的人，一直以来就不喜欢。 有了叶清月和苏悦两个人的供词，刘老师大概率会直接给她判刑了。 但她没有偷就是没有偷，不管老师信不信，她都没有。 “老师，我真的没拿，我不知道班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书包里。”姜棠双眼微红，说话声音也有些哽咽。 她下意识看向苏悦和叶清月，心里的答案很明显。 但没有证据，她也不能冤枉她们。 “你们谁有看见班费是谁拿的吗？或者有人能证明，这钱不是姜棠拿的吗？” 刘老师朝众人扫了一圈。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不说话。 唯有叶清月，又故意对老师说了句：“老师，我们班就姜棠家庭最差，只有她缺钱，除了她没别人了。” 顾盛泽听着叶清月说这话觉得不舒服，站出来想要说话，这时候蒋丽丽先一步怒斥道：“你这什么逻辑？不是富家千金就一定会偷钱吗？棠棠家境是没你好，但爸妈也是正常职业，家里也不缺钱好吧。” “那你问问在场所有同学，谁零花钱不是几万甚至十几万，谁缺这几千块钱！”叶清月这一说，班上几个同学纷纷附和道。 “也是啊，这几千块都不够我吃一顿饭的。” “不够我买双鞋的。” “还不够我做一次美甲呢……说得好像也是，班上就姜棠穿的最朴素，要不是靠着顾盛泽，怎么可能进我们学校。” 听着这一句句刺耳的声音，姜棠双手握拳，脸色微微发白。 “我是正常考进来的。”姜棠掷地有声说了一句。 可这句话淹没在人群里，没人在意。 “好了别吵了。”刘老师从叶清月手里拿过班费，转头对姜棠说：“你跟我去办公室，然后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一趟。” 第一十八章 嫉妒 教室里静悄悄的，姜棠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 姜棠站在原地没动，她不愿意跟刘老师去办公室。 更不愿意因为这事把父母叫到学校来。 “棠棠，我相信不是你拿的，让我跟老师说。”蒋丽丽握住她的手道，说着要站上前和老师理论。。 “说不清楚的。”姜棠摇摇头拉住了蒋丽丽。 钱在她书包里，被全班几十双眼睛看着掉出来，没人能说得清。 她只希望老师能看在快要高考的份上，别开除她或者别记过就行了。 刚想到这，叶清月突然又来一句：“班费都差不多一万块钱了，这要是报警是不是要被送少管所呀。” “叶清月！你胡说八道什么！”蒋丽丽大吼一声，刘老师听到声音回头警告，蒋丽丽压低了声音：“我劝你别太得意，要是让我找到证据证明这事是你干的，你就死定了！” 蒋丽丽这话一说，姜棠恍然看向刘老师。 “老师，要不报警吧。” 她这话一说，所有人都人惊讶看向她。 贼喊捉贼？ “棠棠……”蒋丽丽叶疑惑看向姜棠。 “你相信我吗？丽丽。”姜棠看向蒋丽丽。 “当然！”蒋丽丽无比认真点头。 “所以报警吧老师。”姜棠认真想了想道：“教室里的监控坏了，楼道里监控也拍不到我们里面，那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就只有警察了。” “这钱除了我自己那两张，其他我没碰，所以上面没有我的指纹也没有我任何痕迹。” 她这一说，众人恍然大悟。 “对呀，现在身份证十个指纹全录上，验一下上面指纹不就清楚到底谁拿过。” “看来姜棠确实没有拿钱，否则她不敢说这话。” “那这钱是怎么到姜棠书包里的，难不成真是别人为了陷害她塞到她书包里的？谁会这么无聊啊。” 教室里瞬间又炸开了锅。 姜棠挺直背站着，眼神无比坚定。 旁边的叶清月和苏悦却有点慌了神，眼神闪过一抹心虚。 当然苏悦很快就镇定下来，毕竟事不是她做的，她没必要慌。一切都是叶清月主张，也是她动的手，跟自己没有关系。 叶清月测眸看了眼老师。 刘老师这时候冷眼看着姜棠，对她说：“胡闹，你以为警察局是你家开的吗？你知道让他们来查这些需要多少时间精力吗？” 当然主要是他们学校丢不起这个人。 为了几千块钱兴师动众，让他们一个贵族学校扣上有学生偷钱的帽子，传出去对学校自然是有影响的。 “可是老师，我没有偷钱！”如果不这样做，怎么能证明她的清白呢？ 顾盛泽看着姜棠委屈又坚定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 认识十几年，顾盛泽自然知道姜棠是什么样的人，小时候捡了一块钱都要在原地等着别人回来拿的人，怎么可能会偷钱。 “老师……”顾盛泽刚开口。 他旁边的苏悦突然走向前，对姜棠说：“姜棠，对不起。” 众人被这一声道歉给整蒙了，纷纷看向苏悦。 她道什么歉？难不成钱是她偷的？ “那天在食堂清月为了我，不小心害你伤了腿，我也因此伤了手，顾同学多照顾了我几天，让你很不舒服。我很抱歉。” 苏悦这话，让众人听不太懂，但很快她又接着说：“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今天也是看你受伤不方便，好心想帮你收班费……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是故意拿走班费的。” 说到最后，苏悦看向刘老师，‘好心’恳求道：“老师，这件事可以当没发生过吗？钱也已经找到了，就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苏悦这话，看似好心帮姜棠说情，其实是变相地指认姜棠偷钱的罪名。 甚至，比刚刚叶清月说她缺钱的理由，更容易让人信服。 毕竟，她以前喜欢顾盛泽，天天追着他跑是事实，而最近顾盛泽高调追苏悦，为了苏悦疏远她。 甚至在食堂还有实验课上起冲突也是事实。 苏悦把自己摆在了最无辜，甚至是好心人的位置上，反而让姜棠成了那个无理取闹，故意为难苏悦的罪魁祸首。 姜棠瞪大双眼看着苏悦那张，无辜到极致的漂亮瓜子脸。 苏悦声音一出，画风立即扭转。 尤其顾盛泽，原本还想替姜棠说话，瞬间倒戈向苏悦这边。 同学们也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怪不得姜棠会偷钱，原来是嫉妒苏校花啊！” “这么想来就不奇怪了，几千块钱她肯定是不缺，但为了顾盛泽，她还是能赶出来这种事的。” “是了，以前她追顾少追的多疯狂啊，结果顾少喜欢我们校花……不得不说姜棠也挺可怜，这么多年的付出竹篮打水一场空。” “切，谁又没逼着她付出，都是她一厢情愿好吧，看我们苏校花长得漂亮还如此大度，好心帮她收班费，最后差点因为丢班费被责罚。” “说的也是……而且如果真是打算偷钱又不想留下线索，带个一次性手套就都解决了，警察也查不出来。” “不，我没有！”姜棠大声反驳，看着苏悦说：“课间时我去卫生间路过你的课桌，差点被你绊倒……” 姜棠看着苏悦，目光又看向露出几分得意的叶清月身上。 “是你们两故意陷害我！” “姜同学……”刘老师严肃斥责道：“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叶清月：“就是啊，钱明明在你书包里找出来，你却在这里贼喊捉贼乱咬人，是觉得我们悦悦心地善良好欺负是吧。悦悦都帮你说情，让老师宽大处理了，你还想怎样？” “叶清月，你才贼喊捉贼，像疯狗一样乱咬人！”蒋丽丽站出来替姜棠鸣不平。 她和姜棠一样，算是看清楚了这两个人的嘴脸。 “够了！” 杂乱无章的争吵，被一阵清冽的男声打断了。 顾盛泽站出来，目光扫过眼神无辜的苏悦，最后落在气红了脸的姜棠身上。 “姜棠，你给苏悦道个歉，这件事算过去了。” 姜棠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看着顾盛泽。 道歉？ 又是道歉！ 她没偷钱，凭什么要道歉！ “钱是在你书包里找到的，就算不是你拿的，那你也有责任，今天如果这钱找不到，那苏悦就要替你背锅，你理应向她道歉。” 第一十九章 以前他明明那么好 有那么一瞬间，姜棠觉得自己快忍不住要笑出来。 被顾盛泽给气笑了。 他们认识十多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难道会不了解吗？ 别人不相信她也就算了，为什么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她是小偷。 “我没拿钱，所以我不会道歉！”姜棠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语气坚定。 不知道是因为难过还是激动，她整个脸红的像苹果，眼眶也红红的。 她用了很大的努力，才没有让眼眶里的眼泪流出来。 她不能哭。 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哭，因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盛泽，算了。”苏悦拉了拉顾盛泽衣袖，又转头对老实说：“老师，算了吧。” 刘老师点点头，眼神直视姜棠，“既然钱也找到了，那这件事就算了。” 说完，她往教室扫视一圈，对众人说：“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张扬出去，姜棠原本就是学习委员，收钱是她的职责，如果不是苏同学替她收钱，原本这钱也是她负责给老师的。大家别把小偷的帽子扣在任何一个人头上。都坐下上课吧。” 老师和稀泥说完，拍了拍姜棠的肩膀，转头离开了。 上课铃已经响了好一会了，老师一走，大家都相继回到了座位上。 姜棠站着没动，最后是被蒋丽丽拉到座位上坐下来的。 “棠棠，别为这几个贱人生气，我知道钱不是你拿的。” 姜棠抬头看着最好的姐妹，感恩道：“丽丽，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谢啥，这两个贱人敢欺负到我姐妹头上，看我改天怎么整死她们！”蒋丽丽替姜棠把这仇给记下了。 姜棠家庭一般，奈何不了他们，但她蒋家在南城还是有几分势力的。 根本不会怕他们。 “算了，丽丽，我只想顺利度过高中，考个好大学。” 姜棠没想过报复。 她知道苏悦不喜欢自己，但从没想过她会这样针对自己。 她只想安安静静度过高考前的这段时间，好像都有点难了。 老师明明说过这件事不要外传，可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们班由三角恋引发的一场偷盗行为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 甚至有人故意提起校霸和校花的名头，让人几乎立刻就猜到，那个‘偷钱’的人就是姜棠。 中午吃饭时，姜棠明显感觉到同学们异样的眼神，甚至有些人对她指指点点。 别的班级之前有初中一起上过学的认识的同学，看到她都躲得远远地，仿佛她是瘟疫，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没想到姜棠是这种人啊，以后还是理她远点。” “是啊，看着文文静静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谁知道嫉妒心这么重，还偷钱……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毁三观的事来。” …… 姜棠端着餐盘的手微微收紧，浑身有些冷。 她没偷钱，为什么会被扣上小偷的罪名。 “再胡说八道，我特么撕烂你们的嘴！姜棠没偷钱！”姜丽丽气得恨不得把手上的饭菜泼到那群人的脸上。 可谁又会在意她毫无证据的话语呢。 “棠棠，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相信你！” 姜棠低垂着头没说话，她端着餐盘去打菜的时候，甚至还有个平时就吊儿郎当的男声走过来，阴阳怪气道：“该不会穷得吃不起饭了吧，要不你来舔舔我，我帮你刷饭卡？” 姜棠瞥他一眼刚想说话，一只手抓过那个男声的衣领，把他丢到了一边。 “滚！” 过来帮她的是顾盛泽。 看到他的第一眼，姜棠只觉得眼眶发热。 她最需要的时候，顾盛泽不出现帮她，她被冤枉偷钱的时候，他不信任自己，甚至让她道歉。 现在又干嘛要过来帮她呢？ 姜棠没说话，打完菜后端着餐盘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顾盛泽端着餐盘过来。 “姜棠。”顾盛泽坐下叫她一声。 姜棠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来。 “那钱真的是你拿的吗？” 姜棠握住筷子的手狠狠一抖。 旁边的蒋丽丽听到这话也务必生气，直接把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放。 啪得一声响，震怒了顾盛泽。 “我就问一下，如果不是你……” “姓顾的，你给我滚！”蒋丽丽打断顾盛泽，指着餐厅大门。 “我是想说，如果真不是你拿的，我想办法找出那个陷害你的人。” “不用了。”姜棠抬眸看着顾盛泽，眼神里是从未有的疏远和平静。 首先不说能不能找出来，如果真的找出来了，真跟苏悦有关系，他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吗？ 答案显而易见。 姜棠不想再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中。 从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宁愿自己和顾盛泽从未认识过。 姜棠说完话后，抬眸认认真真看了顾盛泽几秒。 这短暂的几秒注视，仿佛把以前十几年的时光，都看了一遍。 眼前这个少年啊，她以前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做梦都想赶紧长大，嫁给他的那种喜欢。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吧，有个女生很喜欢顾盛泽，见不得她和顾盛泽关系好，欺负她，故意写纸条污蔑她作弊，还把零食塞到她课桌上，跟老师打报告说她上课吃零食…… 顾盛泽是怎么做的呢？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那纸条抢过来，又把她书本上一样字体的纸张撕下来，跟老实说：“她放屁，这明明是她写的纸条故意诬陷姜棠，当我们瞎的吗？” 要不是老师拦着，顾盛泽已经把那两张纸塞到那个女生嘴巴里了。 还有污蔑她偷零食的时候，记得是一包干脆面。 顾盛泽直接捏碎了干脆面，从她头顶倒下来。 那干脆面自带调料，当时她调料进了她眼睛里，痛的她大喊大叫。 从那以后，那个女生见到她和顾盛泽都躲着走，别说欺负了，对顾盛泽的那点小心思，也被他扼杀得无影无踪。 那个时候，姜棠还笑他说：“你这样把女生都得罪光了，不怕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啊？” 年少的顾盛泽，无所谓道：“找不到就找不到呗，我才不喜欢那种庸俗的女生，我有小糖果陪我就行了。” 姜棠可能就因为那句话，开始喜欢他的。 以前，他明明那么好。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第二十章 别怕 短暂的几秒，姜棠把以前顾盛泽对自己好的瞬间，都想了一遍。 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多……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如既往帅气的，桀骜不驯的那张脸。 她突然就释怀了。 他以前对自己好，以前宁愿得罪别人也会帮自己。 只是一腔热血而已，只是因为还没有更重要的人出现而已。 现在不一样啦。 现在苏悦成了他的心上人，自己当然无瓜紧要了。 姜棠端起没吃几口的餐盘，转身朝餐厅外走去，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顾盛泽愣愣地看着姜棠离开，脸色微沉。 心里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心里突然空空的，甚至还莫名一种愧疚感传来。 姜棠不是个会偷钱的人。 她也并不缺钱，可根据她这几天奇怪的反应来看，如果真吃苏悦的醋，故意让苏悦不好交差，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苏悦是善良单纯的千金大小姐，好心帮她收班费，肯定不会有错。 班上的人，除了姜棠之外，也没有人和苏悦有过任何过节。 加上……班上大部分人都是富家子弟，不可能缺那几千上万块钱。 这么想着，顾盛泽心里那抹轻微的愧疚感便减轻了许多。 尤其在苏月端着餐盘过来后。 “盛泽，你还因为上午的事和姜棠闹矛盾吗？要不我去找她聊一下？” 顾盛泽转头看着她，没说话。 “都是因为我，要是我不多事帮姜棠收班费就好了，那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看着苏悦那双自责的双眸，顾盛泽心里原本对姜棠不信任的愧疚感更是荡然无存。 “不是你的错，是姜棠做错了，你明明好心，她却针对你。她要是不向你道歉，我以后都不会再理她。” …… 姜棠下午快到放学的时候开始忐忑不安。 虽然老师没说让她叫父母来学校，但难免不会告诉父母。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班主任还把她叫去办公室，把事情来龙去脉问了一遍。 她实话实说，说自己没有偷钱。 陈老师是个讲道理的好老师，安慰她说会找人调查一下这件事。 但没有摄像头，确实很难找到证据。 时间一晃，最后一节课也过去了。 姜棠卡着点走出校园，背着书包往公交车站走。 直到最后一班公交车过来，她才迈着缓慢的步伐上了车。 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她忘记下车，直接被带到了终点站。 “姑娘，终点站到了。” 司机一提醒，姜棠抬头朝窗外看过去…… 公交车已经驶入了公交车停车场。 还好这辆公交车的终点站距离她家不远，只有两站地。 走回去一公里左右。 姜棠谢过师傅后，背着书包往回走。 回家最近的路有一条妈妈带她走过的小路，会比大路近很多。 她纠结许久，还是为了抄近路走了小路。 天快黑了，如果自己再不早点到家，爸妈会很担心。 这条路是偏僻小路，旁边是个很大的菜市场，有点脏，路灯很暗，隔很远才有一盏。 她走得很慢。 许是因为害怕和紧张，她精神聚集，一边观察者周围的动静，一边加快步伐往前。 突然有点后悔为了快点回家走小路。 大路虽然远一点，但至少旁边有车辆，路灯更亮，更安全。 走着走着，姜棠突然觉得不对劲。 后面好像有人跟着自己。 许是同路人呢？ 她侥幸想着。 这条路虽然狭小，但附近住的人不少，应该也是正常路过的人吧。 姜棠拉紧了书包，几乎是跑着往前。 然而她一往前跑，后面的人似乎也加快了步伐，她停下脚步，后面的声音也停了。 不紧不慢，就跟在她后面。 姜棠的心跳猛地加快，步伐也不断加快。 姜棠开始加速往前跑，冷汗从背上冒出来。 很快，她听见后面的男人发出了很低沉的笑声。 “小妹妹，跑什么啊？” 声音油腻又恶心。 姜棠头皮发麻，她双手紧紧握着书包带，一只手从拉开拉链伸到书包里面。 书包里东西很乱，她摸索着，指尖碰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件。 是圆规。 姜棠用力攥紧了圆规，金属尖锐的部分抵着她的掌心。 很疼，但这让她清醒了一点。 “别过来！”姜棠猛地转身，声音在抖。 一个瘦高的男人，戴着鸭舌帽，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咧着嘴笑。 “脾气还挺大。”男人搓着手，一步步靠近。 “小妹妹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哥哥带你回家？” “不要……我不认识你。”姜棠摇头坚决拒绝，挪动步子往后退。 后面有两条路，一条是下坡的水泥路，一条是小阶梯。 这个拐弯的地方，有一个大树。 为了路人行走方便，做了几节步梯。 可大树后面，一片荒凉。 如果这个男人想对她做些什么，这里无疑是非常好的场地。 …… 那那人似乎也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在这个时候现身叫住姜棠。 “小妹妹你别这么紧张，我真的没什么恶意，只想送你回家。”那男人笑得猥琐，试图用这样的话让姜棠降低警惕。 可姜棠不是小学生了，她明白这样的情况有多危险。 “你别过来，我真的会动手的！”姜棠比划着手里的圆规，用尖锐的那一头对着男人。 “就你手上这个玩意，你觉得能伤害到我吗？” 男人观察了一下姜棠手上的东西后，干脆肆无忌惮起来，大步朝她靠近。 就在这时，一个装满了矿泉水的瓶子精准砸在男人的头上。 “靠——谁特么砸老子！” 男人大喝一声，朝前方看过去。 在男人下意识捂着头辱骂的时候，姜棠转头就往前面拐弯处跑。 跑了两步，被一双修长的手搂住，她直接被人抱在了怀里。 “滚，放开我！” 姜棠下意识挣扎，拿着圆规的手不断地往男声胸膛扎。 头顶熟悉的声音很快让她恢复理智。 “姜棠，是我。” 姜棠身体一僵，手上拿着圆规的手骤然一松。 哐当一声响，圆规掉在了地上。 姜棠缓缓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快一个头的少年，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我……” 男生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安抚：“没事了，别怕。” 第二十一章 鬼混？ 等宋熠柯安抚完姜棠，再抬头朝前面看时，那个男人早已逃走了。 要不是跑得快，宋熠柯肯定得打废他一只手再送警察局去。 …… 坐到黑色的奔驰车上好一会，姜棠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哭了整整十分钟，哭得眼睛都肿了，因为情绪激动，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宋熠柯也没说话，就在旁边静静地陪着她，不停地给她递纸巾擦眼泪。 像是终于把心里的情绪发泄完，姜棠才抬头看向宋熠柯。 “我……那个……不好意思，我……”情绪还没完全平复，姜棠说话还是有点迟钝。 “没事。”宋熠柯伸手摸摸她的头，又抬头对前面的司机说：“开车吧。” 送过姜棠一次，司机自然知道她家里在哪，轻车熟路就往姜棠家开去。 姜棠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好像拿着圆规刺了宋熠柯好几下，红肿的眼睛盯着他的胸膛。 “怎么了？”宋熠柯感觉到姜棠的眼神，低头看她。 “我刚刚好像拿圆规戳到你了，痛吗？”姜棠想扒开他的衣服查看，但又不好意思。 “哦，没事，你那点力气连衣服都没戳破。”宋熠柯对上她那双兔子半红彤彤的双眼，眉头微扬，笑着打趣道：“不信啊，要不我脱下衣服给你看看？” “不，不用了。”姜棠耳根一红，立马转过了头去。 校草脱衣服给她看上半身……光是想想，姜棠就觉得很羞耻，很暧昧。 狭小的车厢，因为两人的对话气氛突然变得很不一样。 开车的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自家少爷嘴角漾着笑，眼神略带惊讶，但很快又明白了过来。 少爷该不会是喜欢这个女生吧？ 结合上一次少爷的反应，还有这一次…… 宋熠柯是在路上看到公交车上的姜棠的，发现了她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就让司机慢点开，一路跟着那辆公交车。 果然，在姜棠经常下车的那个站她没有下来，开到最后甚至发现车上就她一个人了。 所以他才让司机跟了上去。 宋熠柯让司机等在公交场路口，想着等姜棠一出来就让她上车把她送回家。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出来，后面问过司机才知道，原来公交场不止一个出口，还有一个出口出去，有条小路通向姜棠家那边。 司机心想：少爷要不是喜欢这个女生，怎么会这么着急找她。 少年少女朦胧的喜欢，还挺美好的。 红灯路口，司机停下车偷偷回头看了眼后座，脸上扬起慈母笑。 年轻真好啊。 车子很快就到了姜棠家小区楼下。 “宋同学，今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光是想一想刚刚的遭遇，姜棠都觉得很害怕。 “不用这么客气，这件事换做是任何一个男同学，都会帮忙。” 宋熠柯简单一句话，让姜棠心里负担减轻了一些。 自然她心里也有不少疑惑。 自己去的地方如此偏远，为什么宋熠柯会恰好路过？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上去吧。” 刚刚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宋熠柯自然不放心让姜棠自己上楼，所以提出把她送到家门口。 姜棠还是有点后怕，也就没有拒绝。 只是两人刚下车，就看到了顾盛泽站在小区门口。 路灯下，那抹高高瘦瘦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他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转头看到姜棠的时候，他说了句：“我看到她了，刚回来。” 挂了电话，顾盛泽大步朝姜棠走来。 他步子有些急，脸色似乎也不是很好。 想到今天上午关于班费的事，姜棠心里有些膈应，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不太想理他。 谁知，顾盛泽大步走来，一把抓住姜棠的胳膊沉声道：“姜棠，你一声招呼不打，这么晚回来，就是跟他鬼混去了吗？” 鬼混？ 他怎么能把这个词用在她身上？ “跟你没关系。”姜棠想甩开顾盛泽的手，但他握的很近，姜棠吃痛皱眉：“顾盛泽，你放开我。” “放开她。”宋熠柯感觉到姜棠不太舒服，走过去把顾盛泽的手弄开，把姜棠护在自己身后。 “我跟姜棠说话，有你什么事。”顾盛泽怒视着宋熠柯，再次伸手去抓姜棠的手。 “姜棠，你先跟我回去，你知不知道你爸妈多着急，找你找疯了，差点要报警。” 他们查询过，末班车早已到终点站，可姜棠却迟迟没有回来，父母着急也是正常。 所以姜父姜母就去附近寻找了，担心姜棠会回家，才让顾盛泽守在这里等着。 听到顾盛泽说这话，姜棠心里闪过强烈的愧疚。 是她让父母担心了。 所以，他也是担心自己，才等在这里的吗？ 姜棠抬眸看了顾盛泽一眼。 在他眼睛里倒是看不出担心的情绪，直看到少年意气风发的不爽。 他对宋熠柯的不爽，好像从来都毫无保留。 “那我先回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姜棠转头对宋熠柯说道。 “去吧。”宋熠柯点点头，放开了姜棠。 姜棠抬脚要往小区入口走时，两辆车先后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棠棠。”姜父姜母先下车，后面顾氏夫妇两也从自家车上下来。 “棠棠你去哪了，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姜母走到姜棠面前，双手放在她的双肩上，仔细检查女儿的身体，看是否有受伤的痕迹。 “妈，我没事。”姜棠看了宋熠柯一眼，有些心虚道：“妈，我今天有道题不会做，请教宋同学教我，所以忘了时间……” 姜棠不擅长说谎，尤其她红肿的眼睛，当妈的一眼就看出问题。 只是人多，她没有多问，感谢了宋熠柯后，牵着姜棠回了家。 姜父打量宋熠柯一会后，客气提出让他上家里吃饭，宋熠柯自然礼貌拒绝。 然后便上车离开了。 回到家，姜棠沉默不语，吃饭的时候也显然没有胃口。 虽然她很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父母还是看出她情绪不太对。 可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贸然去问。 晚上睡觉前，姜母端着热牛奶送到姜棠房间，小心翼翼地问：“棠棠，下午送你回来的男生是你们班的同学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第二十二章 靠自己 “他不是我们班的，是火箭班的宋熠柯。” 姜棠这么一说，姜母恍然大悟道：“就是那个全年级第一，被各所大学抢着要的宋同学？” “嗯嗯，是他。” 姜母悬着的心瞬间落了许多。 看来女儿没撒谎，应该就是讨论课题一下子忘记时间回来晚了。 “棠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爸爸妈妈只希望你健康快乐，考什么大学都不重要。” 姜氏夫妇对女儿一直没什么要求，从小到大都是她想考什么学校，都支持她，只希望女儿健康成长。 “我知道，妈妈。” 想到今晚的遭遇，姜棠鼻子发酸，视线也有些模糊。 如果自己真的出事，父母得多难过啊。 从小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姜棠其实从未吃过什么苦，学习上她也没觉得吃力，只要她想上的学校，基本上都能考上，父母也一直支持着她跟着顾盛泽跑。 他们也觉得有顾盛泽保护她，很放心。 可怎么能想到呢，如今最大的苦，就是顾盛泽给的。 马上就十八岁了。 她以后不能再依靠父母，当然也不能依靠顾盛泽了。 她得靠自己了。 “你跟盛泽那孩子，是不是吵架了？”姜母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这几天的反常，和姜父两人背地里讨论了好几次了。 可临青春期的女生最是敏、感的时期，尤其临近高考，他们两每次跟姜棠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很多问题想问又不敢问。 今天实在是感觉到了女儿状态不对，姜母才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听到母亲提起顾盛泽，姜棠眸光微闪。 “我们没吵架，只是我们都长大了，各自的想法不一样了。”姜棠不想母亲担心，握着她的手道：“妈妈，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高考。” 姜母摸摸女儿的头，没说话。 女儿就是太懂事了，从小就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 她很担心女儿出去社会后会被欺负，可当妈妈的也不可能一辈子守在孩子身边。 …… 另一边，偌大的别墅内，宋熠柯独自在房间浴室里，对着镜子查看胸口密密麻麻的红点点。 用手指戳了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别看她这点力气，还真有点疼。 不过，想到晚上的事，他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他不敢想，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想到这，镜子里男生原本柔和的双眸瞬间凌厉起来。 他穿上衣服回到卧室，从床头拿出手机，“查一下今天105公交车总站附近的监控，另外，还有三班今天发生的事，也想办法了解一下。” 喵~ 橘色的小猫像是感知到主人的不开心似的，在宋熠柯挂断电话的下一秒，从外面门缝里钻进来，轻唤一声后，踏着小猫步走进来。 在男生的脚下蹭。 “我不是跟你说过，晚上不要进我房间来。”男生虽然嗔怪说了一句，但还是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旁边的小沙上，轻轻揉搓它的背。 …… 第二天姜棠起得很早，如往常一样，母亲准备好了丰富的早餐。 吃过早餐后她背着书包出门，姜爸突然对她说：“棠棠，以后早起十分钟，爸爸先把你送去学校再去上班。” “不用了爸爸，你送我还要绕路，我自己做公交车很方便的。”爸爸上班已经很辛苦了，姜棠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那这样，上学你自己去，下午放学爸爸去接你，你以后每天在学校多学习一个小时，等爸爸去接你，好不好？” 这也是昨天夫妻两商量来的结果。 他们家只是普通家庭，不像那些有钱人的孩子，个个家里有钱有车，有司机接送。 可是经过昨天的事，他们也意识到了女儿的安全问题。 女儿所在的贵族学院比较偏远，直达公交车就一趟，平时也没什么出租车会往那边去，上学放学的学生，基本上都有司机接送。 想到昨天的遭遇，姜棠点点头答应了：“好的，爸爸。” 昨天的事确实给了她一点阴影。 女儿点头答应，姜父姜母对视一眼，两人都明显松了口气。 姜父和女儿一起出门，把她送到公交车站，看着她上车才自己开车去公司。 上了公交车，姜棠站在人群里，望着车窗外父亲还在跟自己挥手，她忍不住湿了眼眶。 如果自己不跟着顾盛泽来这所贵族学校上课，二是选择一所普通的民办高中，父母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压力。 如果自己好好学习，不为了跟顾盛泽上同一所高中，考个好的成绩，父母是不是会更开心。 姜棠抹了把眼泪，在心里偷偷说：爸，妈对不起。 她以后不会这样了。 公交车到站，姜棠从车上下来。 刚下车，看到一辆黑色的，低调的奔驰停在学校门口。 身穿白色衬衫的宋熠柯从自家车上下来，姜棠抬脚想要追上去，突然被人用力撞了一下。 姜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抬起头来，发现叶清月和苏悦正站在自己面前。 叶清月得意又恶狠狠眼神看着她，却用无比娇柔做作的声音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吗？ 这么多人不撞，偏偏撞上了她？ 姜棠不想理她，拉了拉书包想要走，结果被叶清月拦住。 “我撞了你都知道道歉，貌似有些人昨天做了坏事，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呢。” 姜棠咬了咬牙，心里涌上来一股怒气。 “算了清月，昨天的事已经过了，没必要再计较。”苏悦像模像样地拉了拉叶清月，一副大人有大量不计较的态度。 正是大家都进校园的时间，听到这边有动静，瞬间围过来不少人。 姜棠低头抿着唇瓣，想走进校园，可前面侧边都被人挡着，想走也走不了。 “也就是我们苏校花人美又善良，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好心帮忙反倒被针对，早让你进少管所了。” 钱已经被老师收上去了。 就算这个时候报警也于事无补，叶清月觉得自己的罪证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所以肆无忌惮起来。 姜棠双手握拳，指骨微微发白。 如果是昨天，她还能说让警察来查，可现在……她完完全全处于下风。 第二十三章 你没错 叱—— 刺耳的声音从马路边传过来。 众人纷纷朝后面看过去，就看到一辆蓝色的机车停在路边，少年去下头盔往摩托车上放好，抬脚走过来。 “顾少来了。”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堵在门口干什么？”顾盛泽好奇问了一句。 所有视线再次落到姜棠的身上。 顾盛泽也看向姜棠。 他脑海中浮现昨晚她从宋熠柯车上下来的那一幕，以及宋熠柯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宝贝似的保护她的那一幕。 以男生的直觉来看，顾盛泽觉得宋熠柯对姜棠的态度很不单纯。 可他想不明白，他们两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的，而宋熠柯不管是自身条件还是家庭条件都可以称之为顶级的人，怎么会对姜棠感兴趣？ 这时，顾盛泽看到了站在姜棠对面的苏悦。 他恍然想起……上次在商店门口，苏悦和宋熠柯两个人不太寻常的互动。 所以…… 宋熠柯也喜欢苏悦？ 他接近姜棠，其实直为了刺激苏悦？ 因为自己正在追求苏悦悦，而苏悦也对他有意思。 想到这，顾盛泽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得找机会告诉姜棠，别被宋熠柯利用了。 这这时苏悦却朝姜棠走近两步，好声好气对她说：“姜棠你别生气，清月她乱说的。昨天的事我们都忘了好吗？我是真想跟你做朋友的。” 做朋友？ 姜棠看着苏悦那张虚伪的脸，忍不住扬唇露出一抹冷笑。 “不用了。”姜棠看着苏悦说：“你不用这么假惺惺演戏，顾盛泽我不要了。” 姜棠准备推开苏悦准备往教室里面走。 不想再人群中成为众人议论的对象。 结果就在她伸手轻轻推开苏悦时，苏悦突然夸张地往后面倒去。 旁边的叶清月手疾眼快，扶住了苏悦，同时却用了极大的力气，狠狠把姜棠往后一推。 “姜棠，你不要太过分了！” 姜棠毫无防备被叶清月用力一推，整个人往后倒。 她没有苏悦好运，没人愿意伸手扶她，甚至还像约好了似的，在她往后倒的时候纷纷往后推。 结果就是她连人带书包，往后倒去，十分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众人震惊地看着姜棠，却没有任何人伸手扶她一下。 叶清月这个罪魁祸首补单没有任何歉意，反而居高零下看着姜棠，指着道：“是你先推悦悦的，姜棠，我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悦悦这么善良，不计较昨天的事甚至想跟你做朋友，你竟然推她，要不是我在她身边扶住，现在摔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顾盛泽从人群中走过来，看了看地上的苏悦，又看了看苏悦。 “到底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问道。 抬脚要朝姜棠走去，宽大的手掌伸向她，“先起来。” 姜棠仅仅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然后双手撑着地打算自己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扒开人群大步走向前，伸手扶住姜棠，把她懂地上扶了起来。 “没事吧？”宋熠柯关心看向姜棠，上下打量她，看她有没有受伤。 姜棠意外看向宋熠柯，刚好对上他那双带着明显关心的眼神。 那制热的眼神仿佛一团火，直接照进姜棠内心深处。 “没事。”她轻轻摇了摇头。 一次两次，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宋熠柯都如此及时地出现在自己身边。 旁边顾盛泽的手，悬在半空中，略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他可不是个怕尴尬的人，很快便站直身体，无所谓地拍了拍手，对姜棠说：“姜棠你可真行。” 这带着嘲讽和蔑视的眼神，让姜棠心里很不舒服。 而另一边苏悦，看到宋熠柯出现的那一刻，眼睛里的恨意几乎快要藏不住。 只是很快，她就恢复了平日里的平易近人，和善良甜美的外表。 她朝姜棠走了两步，伸手轻轻拍了拍姜棠书包上的灰，“对不起姜棠，我代清月跟你道歉。” “清月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以为你刚刚推我是故意想把我推倒，才这样……” 刚刚姜棠并没有要把苏悦往后推，而是轻轻拨开，打算从她侧边过去。 可惜，人群混乱，没有人注意她是否真的推苏悦。 或者说，没人在意她是否真的推了她。 经过苏悦这么一解释，刚刚她动手推了苏悦的事，显然已经成了事实。 “悦悦你为这种人说话，我亲眼看到了，她刚刚就是要推你。”叶清月眼神示意旁边的几个小跟班。 几个小跟班也立刻附和：“是的，我们也看到了。” “我没有！”一来学校就被冤枉，姜棠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大声反驳，可根本没人会信。 顾盛泽看了眼旁边还握着她手腕的宋熠柯，突然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直接用力一拽，把姜棠从他身边拽过来。 “干什么，别碰我！”姜棠下意识甩开顾盛泽的手。 这激动的动作激怒了顾盛泽。 “姜棠，你发什么神经！” 姜棠不服气冲他低吼：“我才想问问你发什么神经？” 因为激动，姜棠整张脸通红，眼眶也红红的。 “你是不是又想让我给苏悦道歉？每次不管什么事，只要跟她扯上关系，我都是罪人是吗？” “我没有偷钱，我也没有推她，明明是叶清月把我推倒，我是受害者，为什么你从来不相信我？” 他们认识十几年。 他和苏悦才认识三个月。 为什么三个月盲目的喜欢，能底过他们十几年的感情？ 姜棠不懂，也不想懂。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高考前最后这几个月的时间。 这么简简单单的愿望，为什么都不能实现？ 姜棠语气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没有落下一滴。 顾盛泽看着姜棠，抿着唇瓣没说话。 “我没有不信你，只是事实摆在眼前。”顾盛泽有些不耐，看着姜棠说：“明明道个歉可以解决的事，你为什么非要僵呢？” 还是回到了道歉这两个字上。 姜棠觉得很心累，也不想跟他继续争吵了。 “行，就当是我错了行吧，我道歉。” 她朝苏悦走近一步，朝着她缓缓弯腰—— “对不起——” 话没说完，一直强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没让她纤细的腰弯了下去。 “姜棠，你没错。” 第二十四章 我相信你 姜棠感觉一只强有力的手，把她扶了起来。 耳边响起宋熠柯好听的声音。 “你不用跟任何人道歉，我相信你，没有做这些事。” 姜棠错愕看向宋熠柯，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意外。 “你相信我？”她声音哽咽了，原本一直没有落下的眼泪，也在这一刻忍不住流了下来。 “嗯。我相信你。”宋熠柯郑重又认真地点头。 叮铃铃—— 上课铃声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同时响起来的，还有教导主任的叫喊声：“你们一堆人堵在门口干什么呢？上课铃声响了没听到吗？” 哄闹声结束，所有人都往教室里面跑。 姜棠被挤在人群里，几乎是被挤着走近校门的。 一个上午，姜棠脑海里都浮现着宋熠柯说的那句‘我相信你’。 宋熠柯的的话，让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温暖，就好像在黑暗的地道里，一道光突然照了进来。 感觉到有道灼热的视线看着自己，姜棠往后看了一眼。 是已经把座位换到了后方的顾盛泽。 意识到姜棠往后看，他目光闪躲，双手往桌上一扣，又沿着桌子趴了下来。 而前方不远处，同样有道目光，时不时地朝姜棠看过来。 叶清月朝姜棠翻白眼，十分不满道：“得意什么嘛，宋校草不过是见你可怜而已，就算他相信你又怎么了，你现在还不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苏悦没说话，握着圆珠笔的手却在无人察觉的地方稍稍发白。 宋熠柯为什么三番两次帮姜棠？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这么笃定，姜棠没有偷钱。 难道他看到了？或者有什么证据？ 以她对宋熠柯的了解，如果不是非常了解一个人，或者有足够的证据，他不可能站出来帮姜棠说话的。 可他在楼上火箭班，距离他们所在班级差了一个楼层，尤其他们班又是走廊最拐角…… 宋熠柯不可能会刚好路过看到真相。 可这让苏悦更加不安。 因为这意味着，宋熠柯很了解姜棠…… 他会主动去了解一个人吗？ 除非是……喜欢她！ 苏悦内心烦躁不安。 可旁边的叶清月却很没眼力劲地凑上去和苏悦说话：“悦悦，你说我们要不要再给姜棠一点教训。宋校草从没主动跟任何一个女生说过话，这次却帮了姜棠，他不会喜欢姜棠吧？” “怎么可能！”苏悦激动拍桌子站了起来，正在做题的同学们下意识回头看她。 苏悦很快回过神来，压住怒火，冲同学们甜美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刚想到一道题，太激动了。” 同学们没太在意这个小插曲，只夸校花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 姜棠和顾盛泽两个人的关系彻底僵化。 姜棠见着他都是躲着走的架势，根本不想看他一眼。 “盛哥，你们两到底怎么了？”祁佑今天来得晚，不知道校门口发生的事，“真闹掰了？” “哼。”顾盛泽冷哼一声，看着前方扎着马尾辫，挺直背头也不回离开的身影，心里不舒服道：“等着吧，有你回来找我哭的时候。” 真以为搭上了宋熠柯了？ 等到时候把她甩了，看她怎么哭。 不行，还是得想办法提醒她一下。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顾盛泽在心里也把姜棠当妹妹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利用。 万一到时候心理发生问题，考不上A大，那他也没法向两家父母交代。 想到这，他凑到祁佑耳边，神秘兮兮对他说了几句话。 祁佑眼睛登的极大，“真的假的？宋校草竟然——” “小点声。”顾盛泽抬脚踢了祁佑一脚，祁佑赶紧五“办好这件事，否则要你好看。” “知道了知道了。” …… 中午吃饭，姜棠看到宋熠柯独自在角落，端着餐盘走过去。 宋熠柯看到姜棠朝自己过来，嘴角微微上扬。 他特地往里坐了坐，给姜棠让出更多的位置，甚至还用纸巾擦了擦桌上几乎看不到的油渍。 “谢谢。”姜棠坐到了他的对面。 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想问他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自己…… 可看到他那张干净帅气的俊脸，姜棠一时语塞，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对面的男生却放下筷子，抬头看着她调侃似的说了句：“你要谢我什么？” 哈？ 最近他确实帮了自己很多，要感谢他的事也很多。 “我们是同学，帮你只是举手之劳。”宋熠柯说完继续吃饭。 “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会相信我？”连从小一起长大的顾盛泽都站在苏悦那边，怀疑她的时候，宋熠柯却对自己如此信任。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和苏悦好像也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因为……” 因为他知道她一直是个善良的女孩。 宋熠柯突然想起三年前，学校门口她蹲在湖边，喂流浪猫的模样。 还有两年前，她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 还有……在游乐场，她耐心地牵着一个小朋友，找到他父母的模样。 以前所有的画面和对面的女孩重叠。 三年了，她一点都没变。 一如既往善良、可爱。 可一想到她最近遭遇到的事情，宋熠柯眼神闪过一丝冷意。 她们班的监控坏了好久，楼道里的监控也拍不到教师里面，要怎么找到证据证明她的清白呢？ 他找人试探过了他们班的人，没有人知道钱是怎么到姜棠书包里的。 甚至，所有人都一致认为，钱就是她偷的。 “棠棠，不是叫你等我一起。”蒋丽丽端着餐盘过来，打断了宋熠柯的话。 “以后我会告诉你，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宋熠柯对姜棠说完这话后，端着餐盘起身离开了餐厅。 “告诉你什么？”蒋丽丽暧昧的眼神看着姜棠，“棠棠，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偷偷和宋同学……早恋了？” “胡说什么呢！”姜棠把餐盘里，蒋丽丽最喜欢的肉夹到她盘子里。 “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吃饭。” 早恋？ 跟宋熠柯？ 对她来说，是同时不可能发生的两件事。 另一边，吃晚饭回到教室楼的宋熠柯，目光放在最边边的三班教室楼上。 突然，他看到教师楼的另一边，高高的吊车挂在空中，吊车指向的方向，正是姜棠所在的班级。 抱着一丝希望，他拿出手机打通电话。 “查一下学校对面那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吊车上有没有监控。” 第二十五章 真相 非常巧合的是。 那个吊车上真有监控。 而且好巧不巧，拍摄的方向，正对准了三班的玻璃窗口。 “为了作业员的安全，我们买的监控都是非常清晰的，七八米开外的细节都能拍摄清楚。” 负责这篇工地的王经理以为上面的人查监控，是担心他购买的监控不合规，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结果上头给他一沓红钞票，拍拍他的肩膀说：“行，做得很好。” 胖胖的王经理蒙了一下，当他被带到一个高中生面前时，他更蒙了。 几分钟后，他看着镜头里，一个女生故意绊倒另一个女生，然后还有一个女生，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入那个差点被绊倒的女生书包里。 再然后——污蔑那个女生偷班费时—— 王经理义愤填膺一拳拍在桌上。 “靠——现在的富家小姐们也太过分了！竟然这样整人！” 是啊，她们竟然这样欺负她。 少年清秀的脸闪过一丝冷意，拳头也悄悄握紧。 在场的人明显感觉到周边散发的寒意。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身边这个一言不发的少年。 光看他眼神就知道，那个被冤枉的女孩，应该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在场的人不敢说话，等待着他发号施令。 他们在一个高中生的身上，感觉到了让成年人都畏惧的凌厉。 直到那一段监控录像放完，宋熠柯一句话没说。 但他脑子里早就有了一套流程，该怎么样让真相浮现在众人面前。 “监控录像发一份到我手机里。”说完这话后，宋熠柯走出了狭小的工地办公室。 后面之所以有工地，其实还是因为宋家投资，让学校在后面再建一座图书楼。 因为有学生上学，他们都只能在学生放学后才开始作业，在工期完成前，他们自然也不会手动去关闭监控。 这才拍到了那天三班教室里发生的一幕。 当然这一切，姜棠并不知情。 放学后，她在教室里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作业，姜父就来接她了。 比想象得要早。 “饿不饿？爸爸给你买了糯米糕，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妈妈已经做好饭了。” 确实有点饿了。 姜棠开心接过爸爸手里的吃食，猫着腰上了车。 而她也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台边，一辆黑色的奔驰停了好一会，直到她上了姜父的车，那辆奔驰才缓缓启动。 “少爷，你为什么不跟姜小姐说……”司机回头看向自家少爷。 “说什么？” “当然说你喜……”喜欢她几个字，再司机陈叔嘴里绕了个弯，对上自家少爷那警告的眼神，他只好改口道：“说您帮她找到了证据。” 宋熠柯没说话，双手往后一放，闭上眼休息。 这件事没必要亲口告诉她，只需要帮她证明了清白就行。 …… 宋熠柯想到的帮姜棠证明清白的方式，就是在好几个班一起上文化课的时候，在多媒体教室播放那一段监控录像。 姜棠看到监控录像时，愣了一下。 反应最大的，还是她身边的蒋丽丽，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靠——这不是我家棠棠被污蔑的监控录像吗？”她直接看向叶清月，“果然是你这个贱人陷害棠棠！” 叶清月震惊几秒后，捂着脸恨不得钻进课桌里面去。 蒋丽丽直接把她抓出来，她指着大屏幕大喊： “这……这肯定是假的，我没有！” “肯定是合成的视频，这都是假的！” 蒋丽丽冷笑道：“上面有时间记录，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也被拍得清清楚楚，能作假吗？” 蒋丽丽话一说，其他同学也出来作证。 “那上面还有我，应该不是假的。” “张磊还在打游戏，老师说过不能带手机进教室。” “你好意思说我，你看你在吃零食。” “吃零食怎么了，总比张伟好，他竟然在抠脚。” “那个谁还在挖鼻孔呢……” …… 蒋丽丽：“喂，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班费是叶清月塞到姜棠书包里的，姜棠不是小偷，她没有偷班费！” 蒋丽丽一说，众人回过神来，纷纷看向叶清月，指责她的不对。 姜棠一直没说话，看着众人向那天指责自己一样指责叶清月。 老师很快便过来，组织了这场混乱。 叶清月被带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那天来三班亲自给姜棠顶嘴的刘老师再次过来和稀泥，给姜棠道歉，说那天没有证据，冤枉了姜棠，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还说大家都是同学，叶清月一时糊涂做了这样的事，让她过来给姜棠道歉。 等姜棠回到教师的时候，班主任果然领着叶清月来班里给姜棠道歉了。 “姜棠，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那这种事开玩笑，污蔑你偷钱。”叶清月显然哭过，眼圈很红，声音也有点哑，眼神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得意，一副落败鸡的狼狈姿态。 姜棠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不接受道歉。” “姜棠。”刘老师显然对姜棠的态度不满意，低声唤了姜棠一句。 姜棠看着刘老师说：“如果不是有人帮我找到了证据，那我现在还背着‘小偷’的骂名。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轻松道个歉就行了吗？” 虽然，那晚她差点出事，和这件事没有直接关系。 但如果不是那天被污蔑偷钱，她不会这么晚回家，还心不在焉坐到了公交车最后一站。 如果那晚她真的出事了呢？ 如果宋熠柯没有及时赶来救下她…… 那这句对不起，还有意义吗？ 所以，她不会接受叶清月的道歉。 “那你想怎么样？”叶清月显然不是带着诚心来道歉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还不够吗？” “不够。”姜棠一字一句道：“你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 “我没报警把你抓进警察局，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好了姜棠同学，我会和叶清月同学家长联系，让他们给你一个交代哈。” 班主任陈老师一听报警，也有些慌，也赶紧出声安抚姜棠。 出事那天陈老师不在学校，但事后也听刘老师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当然后面他亲自找姜棠聊过，内心也相信姜棠不会做这种事，但苦于没证据。 但现在证据摆在面前……叶清月也是他班上的学生，这件事闹大对他没任何好处。 只能大事化小。 交代…… 姜棠突然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苏悦。 这件事，她在里面，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二十六章 我陪你去 苏悦感受到了姜棠的目光，背脊微微僵硬。 监控录像拍得并不是那么清晰，而且只有很短的几秒钟。 叶清月把钱放到姜棠书包里那一段最明显，姜棠在她课桌前摔倒那里，就没太多人注意到了。 可只有苏悦清楚，是她故意绊倒姜棠的。 而且监控也拍到了她微微伸出去的脚。 只是众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 所以，她不敢出来帮叶清月说话，就怕姜棠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她现在趴在课桌上哭，哭着说怪自己，说要是她把钱早早交给老师，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顾盛泽在旁边安慰她，说这件事不怪她。 姜棠原本还怀疑，监控录像有没有可能是顾盛泽找出来的。 因为除了他之外，她也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帮自己。 当然很快，她便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顾盛泽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把监控视频放出来呢，毕竟叶清月是苏悦的朋友，而且上面还有苏悦绊倒她的画面。 虽然不清晰，但若有心注意，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所以……不可能是他。 姜棠突然想起昨天在食堂，宋熠柯说了一半没有说完的话。 所以，是他？ 姜棠想当面感谢他，所以在老师带着叶清月离开后，她立即抬脚朝教室外面走。 走到苏悦课桌边的狭窄过道时，她被旁边的顾盛泽叫住了。 “姜棠。” 姜棠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问他：有事？ “你去哪里？”顾盛泽问道。 “我要去哪，跟你没关系吧。”姜棠冷冷回了一句，目光扫过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可怜兮兮的苏悦。 顾盛泽也看了眼苏悦，犹豫几秒后又对姜棠说：“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算了吧。” 顾盛泽以为她还要去找老师和叶清月理论。 姜棠笑了笑道：“你的面子？你觉得你在我这，还有面子吗？” “姜棠你什么意思？”顾盛泽被姜棠的话激怒，站起来要跟姜棠理论。 “字面意思。”姜棠懒得理他，抬脚要走。 课间就十分钟，刚刚被老师和叶清月耽误了几分钟，她再不去宋熠柯班级找他，就来不及了。 可顾盛泽却在这个时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说清楚。” “有病啊，放手。”姜棠用力挣扎，顾盛泽却死死抓着不放。 “顾盛泽你到底想干什么？”姜棠生气看向顾盛泽。 “是你想要干什么？叶清月已经道歉了，你还想去找她麻烦吗？姜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这么得理不饶人了？” 她小气？ 前几天她被污蔑成小偷的时候，他没帮自己说过一句话。 如今真相大白，她被冤枉了，顾盛泽却反过来指责她小气。 “算了盛泽，这件事是清月的不对，也怪我，是我做的不好。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我应该退出你们的世界，不该奢求跟你做朋友。” 姜棠：？ 她如今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顶级绿茶了。 那些无脑短剧的反派女配出来，都得喊苏悦一句祖师爷。 “悦悦，这不是你的错，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跟任何人没关系，跟姜棠更没关系！” 姜棠一脸无语，简直要被他们两给气笑了。 “你们要不去演短剧吧，保证能爆火。”姜棠实在忍不住，吐槽道。 顾盛泽眉头皱得能假死一只苍蝇了。 “姜棠！” “顾盛泽，你喜欢谁是你的事。但叶清月拿钱塞到我包里这件事，我是受害者，你没有任何资格指责我。还有，苏悦在这件事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你或许可以问问她。” “就是。”蒋丽丽走过来，从顾盛泽手里把姜棠的手抽出来。 “你以为苏校花是什么纯情白莲花吗？监控里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她故意伸出脚绊棠棠，说不定污蔑棠棠偷钱就是她的主意呢。” “不，我没有。”苏悦一说又泪眼婆娑，顾盛泽看起来心疼得不得了。 “蒋丽丽，你别胡说八道！”顾盛泽柯不管什么监控不监控的，只要有人敢说苏悦，他第一时间维护。 “你敢污蔑苏悦——”顾盛泽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干什么，你还想打我啊。”蒋丽丽才不怕他。 “盛泽，别这样。”苏悦伸手拉住顾盛泽，又转头看向姜棠和蒋丽丽，“如果你们真的觉得这件事和我有关系，那我跟你们道歉。或者你们想报警我也接受，毕竟清月是我朋友……她做这件事，也是想为我出头。” 苏悦说到这，又放开了顾盛泽，十分委屈说道：“顾同学，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我不想因为你，再和姜棠同学……或者任何其他同学发生矛盾了。我……我只想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 可顾盛泽哪受得了苏悦说这话，吓得手足无措，连连保证：“悦悦你别生气，这件事我会解决，我以后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也不会让任何人污蔑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草，这绿茶biao可真是……”蒋丽丽气得，真想给苏悦两巴掌。 姜棠从没见过顾盛泽这幅模样，心里再次被刺痛。 不过这一次，姜棠并没有觉得很难过，只是觉得心脏空空的。 那根在自己心里长了十几年的刺，好像突然被拔掉了。 有点疼，但疼过之后，就好了。 她看着对苏悦如此卑微态度的顾盛泽，突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原来，这样的角色，这么让人讨厌啊。 “棠棠，别理他们，你要去哪，走，我陪你去。” 姜棠摇了摇头，“不去了，快上课了。” 被他们一耽误，还有不到一分钟就要上课了，她哪里还有时间去楼上找宋熠柯。 事实上，不是没有人看到监控里姜棠被苏悦绊倒的事，顾盛泽当然也看到了。 只是，苏悦解释自己是不小心伸出脚，不是故意的。 顾盛泽当然相信她的话，其他大部分同学也都信了。 毕竟苏悦在他们眼里，是纯洁无瑕，善良漂亮的校花。 而姜棠，虽然证实了钱不是她偷的，但她也是班上唯一一个来自普通家境的孩子。 没有人会因为她，和苏家，还有顾家作对。 除了蒋丽丽。 还有宋熠柯。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姜棠就去宋熠柯的班级找他。 她想当面道谢。 第二十七章 约定 姜棠不是空手去的，手上还拿了个小礼物。 这是她亲手做的一个手工娃娃钥匙扣。 就算没有监控录像这个事，她也打算送给宋熠柯。 最近他帮了她好多次，她想不到还能怎么感谢他了。 姜棠气喘吁吁跑到火箭班，拖堂的老师刚出来。 她站在走廊边，恨不得自己此刻是隐形的。 还好这个老师不认识她，看了她两眼后，拿着书本离开了。 姜棠这才走进火箭班。 当时在新媒体教室放监控录像的时候，宋熠珂他们班也在场。所以姜棠一出现，不少人认出了她来。 “那不是三班被冤枉偷钱的姜棠同学吗？” “她怎么来我们班了。” “这么可爱的小妹妹，怎么有人忍心欺负的。” …… 当然这样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很久，班上的同学们也只是抬头看了她几眼，所有人都开始埋头做题。 “刚刚老师讲的最后一道题，是不是有三种解法？” “是四种。” “最后一种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问一下宋大神？” “宋大神……”说话的男同学转头看向宋熠珂，然而只见宋熠珂已经收好了书包，朝门口走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已经走到了姜棠的面前。 “宋同学……”姜棠往教室里看了看，虽然火箭班的人专注学习，但也不忘吃瓜，纷纷探着头往外看。 不想引起太大动静，姜棠小声道：“你现在有空吗？” “有。” 两人离开教室从走廊离开，而班级里的同学八卦了两句后，又回到了讨论课题上。 从走廊朝玻璃窗里面看，姜棠看到了和自己班级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已经到了下课时间，在其他所有班级的同学们飞奔走出校园时，火箭班的同学还在讨论习题。 在其他班偷偷藏着手机玩游戏，吃零食的时候，他们也在讨论习题。 在班上的人散播恶意的时候，火箭班的同学只是短暂理性的吃瓜两句，就又把心思放到了学习上。 此时姜棠内心有一个很强烈的想法。 她想转来火箭班。 想跟那些同学一起讨论学习，而不是挤在三班，天天听他们讨论最近什么品牌上了新货，哪个地方好玩。 两个人走到走廊拐角，姜棠看着宋熠珂问道：“监控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宋熠珂没想到她这么快猜到是自己，一时间没说话。 姜棠把手上的小礼盒递了过来，“这是送你的礼物，谢谢你那天救了我。还有监控的事，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要一直背着小偷的骂名。” “举手之劳而已。”宋熠珂低头看着女孩递过来的蓝色小礼盒，好奇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礼盒包装得很精致，一看就是特别用心做的。 宋熠珂本想矜持一下，女生却直接塞到了他手里，“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先看看，要是不喜欢……” “看着很不错，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姜棠想了想道：“你还是回家再打开吧，第一次做这种小手工。” 他是担心宋熠珂看到东西不好看，表现得太明显，她会觉得很尴尬。 “好。”宋熠珂认真道：“谢谢。” 明明是她来感谢他，竟然被他说谢谢，姜棠有点不好意思，“对于你做的事来说，这不算什么，你不嫌弃就好。” “不会，看起来应该是很可爱的东西。” 跟你一样。 当然后面这句话宋熠珂没说出口。 姜棠有些害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宋熠珂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要等你爸爸来接你？” “嗯……” “我家司机今天也有事可能要耽误半个小时，要不要去图书馆看看书？” 已经等在校门口的宋家司机表示：少爷您说要耽误，那就是真的耽误。 “好哇。”姜棠自己也打算去图书馆学习的。 刚刚在教室门口，她瞥了一眼黑板上的那道题，听同学说还有第四种解法，她也很好奇。 于是，两个人一起去了图书馆。 而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并肩离开后，角落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苏悦看着宋熠珂和姜棠离开的身影，眼睛里的嫉妒和恨意快要溢出来。 怪不得能弄到监控录像，原来是宋熠珂在帮姜棠。 可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任何人都冷淡漠视的宋熠珂，到底为什么会帮姜棠？ …… 听宋熠珂把最后一道题讲了一遍，姜棠再次感叹：他‘宋大神’的名号当真实至名归。 老师讲了好几遍她都理解不了的题目，宋熠珂讲了一遍她就记住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姜棠只是询问了几道题，就到她和爸爸约定的时间了。 “我爸爸要来接我了，我得回家了。”尽管意犹未尽，但姜棠还是只能和宋熠珂告别。 让爸爸在外面等太久，他会担心的。 “以后每天放学，我都可以给你补习半个小时。” 姜棠受宠若惊，他怎么知道她想让他每天给自己补课！ 只是她不敢提而已。 “真的吗？” “嗯，我回家太早也没事。” “好的，那每天下了课我来图书馆等你。”姜棠抑制不住的开心，笑起来眉眼弯弯。 没想到，传言冷漠严肃的宋校草竟然这么好说话。 要不是宋熠珂连讲题都是淡淡的，清疏有礼，姜棠真忍不住怀疑，校草是不是暗恋自己？ 不然为什么这么帮自己呢？ 姜棠，你在自恋什么……他可能觉得你可怜，所以这么帮你吧。 姜棠突然想起那天帮网，在巷子口听到顾盛泽和祁佑两个人的谈话内容时，宋熠珂抱着猫在旁边。 他应该也听到了他们那天的对话。 只是可怜她罢了。 不过就算是可怜同情她也没关系，她觉得跟宋熠珂一起很舒服，既然他都不觉得麻烦，那她当然乐不思蜀了。 “好。”看着女孩露出开心的笑容，宋熠珂嘴角也微微扬起。 她有学习的劲头，他替她开心。 这几次给她讲题后他也发现了，她其实很聪明。 或者说以她的成绩来说，上火箭班是完全没问题的。 不过不等宋熠珂说这个问题，姜棠小心翼翼问：“你说，如果我跟老师说想转到火箭班去，有希望吗？” 第二十八章 你喜欢她对吗？ 当然有希望，可太有希望了。 宋熠珂听到姜棠这话，内心第一反应是开心。 她要转到自己所在的班级，就不会再被同学欺负了。像那天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你可以先跟老师提一下转班的事，如果下次月考你能考进前50名，再做一套试卷，总分能在580分以上，就可以了。” “好！” 火箭班是学校里特殊班级的存在。 这所学校是贵族学院，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惟独火箭班不一样。 火箭班的学生，都是考进来的，基本上都是初中院校前几名的学生，这所学校的招牌学生。 基本上只要进了火箭班的同学，就是半只脚踏进名校了。 火箭班的同学可以说是这所学校的一股清流。 学校的老师也极其重视。 姜棠一开始想考这所学校，其实也是因为这个特殊班级，后面因为不想和顾盛泽差距太大，她高二升高三分班考的时候故意没做几道题，后面真和顾盛泽分到了一个班级。 再后来，因为只想和他一起考A大，她也就没有去想转班的事情了。 如今宋熠珂这么一说，姜棠瞬间有信心了。 如果不是今天去了宋熠珂所在的火箭班，她还真不知道他们班级氛围这么好。 要是能进去他们班级，她的学习成绩应该提升得更快。 有了目标后，姜棠整个人豁然开朗了。 走出校门看到姜父，她小跑着过去了。 “爸爸！” 姜父已经很久没看到女儿这么开心的笑脸了，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等饿了吧，爸爸今天给你买了糖炒栗子。”姜父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姜棠。 姜棠开心接过，心里更开心了，“爸爸你真好。” 以前她期待上学，和顾盛泽一起吃早餐，吃午饭，现在她更期待放学。 因为爸爸每天来接她，都会给她准备吃的。 当然除了这个期待之外，她现在还期待每天等爸爸的这半个小时，宋大神给自己补课。 不用付费就能请到这么优秀的家教老师，姜棠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吗？跟爸爸说说？” “也没有啦，就是刚刚有个很厉害的同学，教我解开了一道难题！” “解开一道题这么开心？”姜父显然不太相信。 在姜父的印象里，自己女儿也不像是个，因为做出了一道题就这么开心的学霸啊。 姜棠不懂老爸的疑惑，一脸认真道：“当然啊，爸爸，你是不知道给我补课的那个同学有多厉害，他可是我们学校年级第一，不，还是全市第一……被各大高校抢着保送的学霸。就是不知道他最后选了哪所学校……” 姜棠是一直知道宋熠珂被很多学校争着要，有好几所学校抛了橄榄枝，他的保送名额好像刚上高中的时候就下来了。 清华北大任他选。 只不过一直没听说他最后选了哪所学校。 姜棠现在只希望，自己能挤 进学校前十，考上清北其中之一。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是上次送你回家那个男生吗？”姜父想起宋熠珂，眉头微微蹙了蹙。 女儿以前一直围着顾家那小子转，什么时候和那个男生关系这么好了？ 看来是他们对女儿关心太少了。 另一边。 宋熠珂看着姜棠开心上了姜父的车，他才拿着东西上了自家的车。 刚准备让司机开车，后座的门突然被人拉开。 “熠珂，陈叔，我家的车半路抛锚了，可以载我一起回家吗？” 苏家和宋家离得不远，都在一个别墅区。 只是这样的借口，苏悦用了不止一次。 对顾盛泽可能管用，但宋熠珂显然不吃这一套。 “不方便。我还有事，不打算回家那么快。”宋熠珂直接拒绝。 苏悦垂了垂眼睑，委屈道：“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了，这里太偏我打不到车……” 宋熠珂也不惯着她，直接对司机收：“给她爸妈打个电话，让人来接她。” 苏悦脸色难看，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现在也不算太晚，学校还没有关门，尖子班的学生陆陆续续从校园里出来。 如果现在下车，苏悦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死赖着不肯下车。 “熠珂，求你载我一程吧，你要去哪都行，我跟着你一起，保证不打扰你。” “你的出现对我已经造成了打扰。”宋熠珂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架势，直接冷漠拒绝。 “熠珂，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是做什么事让你不舒服了吗？”苏悦装傻，试图用对顾盛泽那一套拿来对宋熠珂。 “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就不能看在两家的面子上……” 所谓的从小就认识……其实是十几年前在两家聚会上见过几次，后面苏悦去国外读书了，他们就没怎么见过面了。 而仅有的几次碰见苏悦，其实宋熠珂对她的印象都不好。 记得很小的时候，在他的印象里，她就是那种被宠坏的大小姐。 小时候他亲眼看着她对一个女佣人拳打脚踢，就因为那个女佣人给她穿鞋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脚踝。 后面几次的见面，他明显感觉到她想讨好自己，但因为有了第一次不好的印象，宋熠珂对她喜欢不起来。 后面她去了国外，两人很少见过，偶尔几次过年碰到，宋熠珂也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再就是三四个月前苏悦回国。 过去十多年没见，苏悦的确是比小时候越发的漂亮。 但性格还是一如既往。 在外人眼里，是美丽又善良的千金小姐，但宋熠珂很无意中发现过她恶毒的一面。 有次在别墅花园里散步，他曾看过她把一直受伤的小猫踢进人工湖里。 他当时去把小猫捞了上来，可惜小猫已经奄奄一息了。 尽管他第一时间送去了宠物医院，还是没救活。 而这次，监控录像里，她伸出的那只脚，到底是有意无意。 他比谁都清楚。 姜棠被污蔑偷钱，他觉得少不了她的手笔。 想到这，宋熠珂脸色微沉，薄唇轻启直接吐出两个字：“不能。” “宋熠珂……”苏悦不死心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下车。”宋熠珂连多余的话都不想跟她说，直接对前面的司机说：“陈叔，把她请下车。” 陈叔接到命令，赶紧从驾驶座下来，走到后座打开苏悦那边的车门。 苏悦委屈得红了眼圈。 “是因为姜棠吗？你喜欢她对吗？” 第二十九章 很喜欢 宋熠珂最后也没回答苏悦的问题。 陈叔打开苏悦那边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悦十分不甘心，但还是下了车。 看着扬尘而去的车子，苏悦气得直跺脚，又气又恨。 奈何不了宋熠珂，她把这一切都怪在了姜棠的身上。 这么多年，不管什么样的男生，都对她马首是瞻，连顾盛泽都喜欢她。 可惟独宋熠珂，她根本琢磨不透。 他好像没有心一样，软硬不吃，不管她明撩还是暗撩，都撩不动。 她都要怀疑宋熠珂是不是不喜欢女生了，可又突然发现他对姜棠格外上心。 姜棠……那个她从来没看在眼里，没把她当对手的女生……竟然能把自己比下去。 苏悦很不服气。 …… 另一边车上，宋熠珂握着手上的礼盒，想要拆开，却想起女孩害羞的模样。 “你还是回家再打开吧，第一次做这种小手工。” ‘第一次’、‘亲手做的’……这些字眼让宋熠珂好几次忍不住要拆开，最后还是安奈住好奇和激动，等回到了房间，才把那个小礼盒拆开。 动作小心翼翼。 是一个小猫挂件。 用毛线缝上去的，和他的小橘猫棉花糖很像。 正想着，一直橘色小猫从门口小心翼翼走了过来，看到宋熠珂手上的挂件，好奇用爪子去扒。 “不是给你的。”男生手往上一抬，避开了猫的爪子，“这是她送给我的。” 喵~ 小猫不高兴地唤了两声，傲娇转过头去。 “生气也没用，不能给你玩。”一向最宠棉花糖的宋熠珂这次不但没有把挂件给他，而是拿过手机，把挂件拿到小猫的脸上，和小猫拍了个合照，发给微信置顶的女生：“小猫挂件很好看，我很喜欢。” 发完照片后，他点开自己的头像，进去朋友圈，把原本朋友圈背景图换上了这张照片。 做完这些，他又回到对话框，等了好一会，依然没有新的信息进来。 连着看了好几次手机都没收到信息，他只好放下手机下楼吃饭去了。 …… 姜棠不是故意不回信息的，她还在吃饭。 吃完饭回到房间，把今天宋熠珂讲的题又温习了一遍，洗完澡准备睡觉时，才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看到一个小猫头像的人给她发信息，她愣了一下。 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宋熠珂的微信了，完全没印象。 甚至，如果不是宋熠珂给她发照片，她都没反应过来这个是宋熠珂。 “你喜欢就好。”姜棠回复完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他应该已经睡了，刚准备回个晚安的表情包，谁知很快他就回了信息：“你真的是第一次做吗？做的很好。” 是第一次做这种小猫，但这种手工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在这之前的几个月，她做过很多手工类的小东西。 本想在顾盛泽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 但没送出去。 姜棠床头放着一个蓝色的收纳盒，那里堆放了很多手工挂件，一大半都是残次品。 基本上都是顾盛泽喜欢的小狗挂件，昨天她也是翻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小猫挂件。 她想起，这个小猫挂件和上次宋熠珂怀里抱的那只小猫有点像，才打算把这个送给他的。 也算是误打误撞，送到了他心坎里吧。 自己做的东西被喜欢，姜棠也挺开心的。 “之前也做过几次，不过第一次送人。”姜棠很快编辑了信息发过去。 那头迟迟没回复。 以为对面的人已经睡了，姜棠发了句很晚了，早点睡，就放下手机睡觉了。 殊不知，手机那端的男生一直没睡。 看着手机上短短的几个字，他心里闪过一抹心疼。 她肯定经历过很多次失败，才做成功了一次。 而一开始这么用心想要给谁做，答案不言而喻。 是他不懂得珍惜，还好你及时止损。 …… 第二天，姜棠去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找班主任说要转班的事情。 听她提这个事，陈老师很开心。 “姜棠，你有这个想法很好，我一直觉得你的成绩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因为姜棠几乎是不偏科，虽说语文很好，但理科也不算差。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老师的鼓励给了姜棠很大的信心，再加上有宋熠珂的辅导。 姜棠更觉得自己没问题了。 这件事除了老师和宋熠珂知道之外，姜棠只告诉了好友蒋丽丽。 蒋丽丽听完，一边痛斥姜棠要抛弃自己，一边又替她开心。 “棠棠，你终于支棱起来了，没有恋爱脑作祟，你要崛起了呀！我真替清华北大开心，以后可能又多一名名将！” “火箭班都还没考上，什么清华北大。” “我相信你！每次我不会的题目你都会，我早就觉得你是个学霸了，只是每次考试时，你成绩又没有特别突出。” 蒋丽丽很多次怀疑姜棠是不是为了顾盛泽故意考低分的。 但她又不承认。 还好，姐妹恋爱脑觉醒了。 蒋丽丽不止是口头上的支持，第二天就抱来了一大堆的练习册，还有些是她从国际学校的同学那里薅来的习题，一股脑的塞给姜棠。 “虽然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那些考雅思的朋友们也都在学。做总比不做强对吧？” 姜棠对这好友表示十分无奈，但不想辜负蒋丽丽一片好心，她只好含泪收下。 不过也不能说全没用，有些习题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她英语的确是弱项。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两周过去，他们又迎来了一次模拟考试。 经过宋熠珂半个多月的辅导，姜棠进步确实很大。 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姜棠就明显感觉到了，基本每一道题都是会的。 宋熠珂在猜题方面，也有很大的天赋。 试卷上的每一道题，都是他给自己讲过的。 就连最后一道特别难的题目，也是他给自己讲过很多遍的。 姜棠认认真真做完了每一道题，做完没有立马交卷，而是仔细检查了两遍。 不管哪一科，她都考得特别认真，哪怕大部分题目都是她会做的，她也来来回回检查好几遍。 确认没有问题，等老师喊统一交卷的时候才跟着大家一起交卷。 然而在考最后一科时，老师在她桌前停了下来。 “姜棠。”老师严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姜棠疑惑抬头看向老师，“老师，怎么了？” 只见老师从她脚下捡起一个团成团的纸条，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是我的。”姜棠紧张站起来，连忙否认道。 第三十章 作弊 老师打开查看，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大发雷霆：“这是谁的小抄！” “在我的眼皮底下都开始抄了，你们还想不想继续读书了。” 这个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容不得半点作弊现象。被他抓到的话，轻则记过，重则直接开除或者被转去差生班。 “在谁课桌下找到的就是谁的咯。”后面有人阴阳怪气说了一句。 “这什么理论。我要是随便弄个纸条丢到你课桌下面，那就是你作弊咯。”蒋丽丽为姜棠打抱不平说了一句。 蒋丽丽说的有道理，谁都没有反驳。 这个时候，姜棠看着老师说了句：“老师，您可以看看字迹。” 每个人写字笔迹是不一样的，这个老师自然知道。 老师闻言，立刻将纸条展开，凑近眼前仔细端详。 那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写就，墨迹还透着几分稚嫩。 他皱起眉头，视线在教室里扫过，最后停在姜棠的试卷上。姜棠的字迹清秀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与纸条上的潦草截然不同。老师的怒气稍缓，但威严不减：“看字迹确实不像姜棠同学的。但这纸条出现在你脚下，总得有个说法！” 他转向全班，声音如雷：“谁写的？自己站出来！不然查出来，后果更严重。”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们都低下了头，生怕被牵连。 监控录像已经修好了，老师立马叫来班主任去查监控录像。 不过监控修好的事大家都知道，自然不会再监控镜头下做这种事，所以查完监控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应该是某个同学写的小抄，最后怕被老师发现，又乱扔出来了。 这个小插曲姜棠没有放在心上。 最后一科考完，宋熠珂微信问她考得怎么样。 姜棠如实说：“自我感觉还不错，宋老师很厉害，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偷题了。” 调侃的文字发出去，姜棠又发了个很形象的表情包过去。 经过这半个月的接触，姜棠从一开始和宋熠珂说话有些紧张到现在，已经能把他当朋友，跟他开开玩笑了。 宋熠珂也从一开始的‘宋同学’，现在变成姜棠嘴里的‘宋老师了’。 在姜棠眼里，宋熠珂简直比老师还要厉害。 所以她觉得称他为‘老师’不为过。 刚开始宋熠珂很不习惯她称自己为老师，后面被她叫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当然见面时候她还是喊宋同学，只有微信文字聊天她会喊老师。 每次看到她对自己的‘尊称’，宋熠珂都觉得她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学生。 不过她的礼貌疏离，也让宋熠珂无奈。 有时候还是希望她能随意一些。 不过也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等。 …… 姜棠并没有盲目自信。 成绩出来那天，老师特地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姜棠这次进步很大，一跃到了年级前20名，甚至数学拿了满分的好成绩。 他们每一次排名都会在公布栏上公布名字。 看到姜棠的名次在年级第18名时，最为震惊的是顾盛泽。 最近半个月，他几乎没和姜棠说过话，两个人就跟陌生人一样，就算碰面也不打招呼。 顾盛泽堵着气，等着姜棠来主动找自己。 之前他们也吵过架，每次不超过两天，姜棠就主动服软和好了。 可这一次，他们半个多月了，都没和好。 他也好几次看到姜棠和宋熠珂走得近，每次他想提醒她宋熠珂可能只是利用她来让苏悦吃醋。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想，等姜棠主动来找自己，就好心提醒一下她。 谁知道半个月了，姜棠都没来找他。 “天呐，姜棠竟然在第18名，真的是我们认识的姜棠吗？应该没有重名吧？”祁佑站在顾盛泽旁边，震惊声吸引了不少同学。 “废话，难不成学校里还有第二个姜棠吗？”蒋丽丽给他一个白眼，“还是我们棠棠厉害，不像某些人啊，天天想一些歪门邪道陷害棠棠，成绩却垫底。” 苏悦和叶请悦成绩都不咋地，尤其叶清月，成绩在倒数。 听到这话，她第一个跳出来，“说得好像你成绩好似的。” 蒋丽丽成绩也不咋地，在班上也是倒数。 “再怎么也比你好。再说了……就算我成绩差，可我有个成绩好，而且即将转到火箭班的好闺蜜呀，你有吗？” 听到蒋丽丽说姜棠要转去火箭班，表情微微一愣，随机拉着蒋丽丽问：“你说姜棠要转去火箭班？” “是啊，不然棠棠为啥这么拼，天天熬夜刷题到半夜。” “不可能，她不可能转去别的班！” 她明明说过，要一直和他上同一所学校，在同一个班级。以后也要考同一所大学，报同样的专业。 临近高考，她怎么可能转去火箭班呢？ “姜棠故意让你这么说的吧？她是想用这样的办法刺激我，对吗？” 蒋丽丽听到他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说顾大少爷，你脑子坏了就去医院看看脑子，别成天在这瞎想，真不着调你到底哪来的自信。真以为棠棠会一辈子围着你转吗？” 不会吗？ 他们从记事开始就认识了，分开最长的就是每年暑假顾盛泽去外公家住半个月，其他时间他们基本上天天能见到。 记得小时候他父母忙，甚至让他住在姜棠家，和她一起吃一起住。上学放学都在一起。 当然后面顾盛泽觉得不自在，宁愿自己单独在家住也不愿去姜棠家了。 因为每次和姜棠在一起，父母对他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他知道，是她偷偷告诉父母的。 所以，这几年他对姜棠有些烦了，有时候甚至想叛逆一回，考个和姜棠完全不同的大学，离她远远的。 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别说是不在一个学校上学了，如今听到她说要转别的班级，他都觉得难以接受。 可现在，他依然自信以为，姜棠这么做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想用这种方式来气自己。 “呵，姜棠不可能转去火箭班的。”顾盛泽很快镇定下来，自信说道。 旁边的叶清月也在旁边阴阳怪气道：“就是……姜棠语文成绩是还不错，但也不可能在短短半个月时间进步这么快。” “哦，我知道了，她肯定作弊了！” 第三十一章 朋友？ “有人举报我作弊？” 此时在老师办公室的姜棠，听到老师说的话后，满脸不可置信。 “老师，我没有作弊！”姜棠激动一秒后冷静下来，十分认真和老师说：“老师，我真的没作弊，我是靠自己努力考的成绩。” 她就是运气好，刷的题都会而已，才考了这么高分。 “老师，我真的没作弊。”见老师不说话，姜棠有些着急。 “老师当然相信你，但是有人发了东西给我。”老师拍拍姜棠的肩膀，对她说：“你先回去，等我把这件事问清楚再来找你。” “好的。”临走前，姜棠又忍不住对老师说：“希望老师尽快查清楚，还我清白。” 姜棠回到教师时，蒋丽丽立马凑了过来，“怎么样棠棠，你是不是马上要转去火箭班了？” 姜棠失落摇摇头，“还没。” “那可是火箭班 ，肯定没这么快，这周马上也要结束了，估计要等下一周吧。”蒋丽丽心大，完全没发现姜棠脸色不太对。 “哎……你要转去火箭班，就剩我自己好可怜……” 蒋丽丽话还没说完，顾盛泽突然走到姜棠身边，对她说：“姜棠，你出来一下。” 姜棠抬头看向顾盛泽。 快半个月了吧，她和顾盛泽一句话也没再说过，好像也没有再近距离看过他。 如今他站在自己面前，恍如隔世。 “有事吗？”姜棠冷冷问道。 被污蔑作弊她心情不是很好，这个时候根本不想应付顾盛泽。 “先跟我出来。”顾盛泽说着就把她拉出了教室。 姜棠被他拉到无人的走廊上，顾盛泽才停下脚步。 “有事直接说事。”姜棠甩开他的手，态度有些冷。 顾盛泽有些不爽地看着姜棠，本想问问她是否真要转去火箭班，可她此时的态度，让他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无名怒火。 “半个月了，姜棠，你闹也闹够了吧？” “我闹什么了？”姜棠双眉紧蹙，有些看不懂顾盛泽了。 这半个月来，她十分小心翼翼，躲着苏悦，躲着叶清月，甚至躲着顾盛泽。 连上次污蔑她偷钱的事，她都没有计较，以前的过往她全都不计较了，恨不得自己当个隐形人，和他们保持足够的距离。 他怎么还不满意？ “之前的事……我为我不好的态度道歉，我们都别计较了，以后还跟以前一样。你不需要用转去火箭班这样的借口来刺激我，我说过，我喜欢苏悦是我的事，但我仍然把你当朋友。” “朋友？”姜棠冷笑了声道：“你觉得我还稀罕做你的朋友吗？” “姜棠。”顾盛泽受不了姜棠这份冷漠的态度，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度，“你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 姜棠简直无语了。 “顾盛泽，我真的没在闹。你喜欢苏悦，你好好追她不就好了，我有阻碍过你们吗？” 顾盛泽眉头紧蹙。 她最近是没有阻碍过他。 可如果真的不在意，她为什么要故意装作很爱学习的样子，为什么故意和宋熠珂走得近来刺激他呢？ 难道不就是为了让他低头吗？ “你不是很烦我吗？要不是你父母，你早就不理我了不是吗？那你现在在干嘛？” 姜棠的话，让顾盛泽突然一噎。 “你……那天的话你听到了？” 顾盛泽脸色闪过一抹心虚，但很快又恢复镇定，风轻云淡解释道：“我那天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觉得你烦，只是有时候被父母念叨……” “好了顾盛泽，你想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姜棠，你别再说这种气话。如果你是因为我那天的话生气，那我道歉，以后我不会再说那些话了。” 说过的话还能收回吗？ 姜棠看着顾盛泽有些无措的脸色，心里忍不住在想：顾盛泽，你到底是真的在意我才道歉，还是觉得失去了我这个给你打饭，给你做作业的贴身奴隶而道歉。 答案是什么，姜棠不用问都知道。 “行，你的道歉我接受，这件事过了，以后不提了。” 姜棠现在连多和他说话的精力都没有。 这半个月，沉迷学习的她，其实很少会想起顾盛泽了，本以为自己很快能平静地面对他了。 现在看来，好像还是不行。 “行，以前的事不提了。”顾盛泽以为自己这就把姜棠哄好了，脸色恢复自然。 上课铃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上课了。”姜棠说完抬脚往教室里走。 顾盛泽大步和她并肩走着，脸上一如既往傲娇的神情，“你是不是就等着我找你道歉呢，还说什么要转去火箭班。就是故意让我着急的吧。” 姜棠突然停下脚步。 “故意让你着急？” 他现在还觉得自己是故意让他着急的。 所以他听到自己要转去火箭班，着急了吗？ “怎么了？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看着顾盛泽那自信的表情，姜棠突然不想和他解释了。 “你觉得是就是吧。” 走进教室，姜棠发现所有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只是测试进了年纪前20而已，又不是考了第一，同学们有必要这么看着自己吗？ 姜棠不明所以，却看到顾盛泽大步走到讲台，指着黑板上的字大声问道：“这谁特么写的？！” 姜棠顺着顾盛泽的目光朝黑板上看过去，看到的就是上面写着：“姜棠作弊”四个大字。 而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又好像不止作弊这么简单。 “天呐，没想到姜棠竟然是这样的人，作弊也就算了……她竟然勾引老师偷题。” “不是吧？勾引老师为了偷题？” “校园网的帖子都爆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 怎么回事？ 姜棠站在原地，脚底一阵发冷，连头发丝都是冰寒的。 作弊？勾引老师偷题？ 她从没做过这样的事，为什么会被人如此构陷。 “我没有……” 顾盛泽已经把黑板上的字给擦掉了，他擦的很用力，但却没有把自己完全擦干净。 蒋丽丽上厕所姗姗来迟，在老师进来前，她冲进教室。 见姜棠站在教室座位最前面，疑惑问道：“棠棠，你怎么还不回座位？” “怎么回事？”班级里气氛怪怪的。 蒋丽丽四周看了看，还不等她发问，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来了。 第三十二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都干什么呢？没听到上课铃声吗？” 蒋丽丽拉着姜棠回到座位。 同学们的议论声随着老师的低吼声渐渐停止，不过还有些小声在课桌底下讨论。 蒋丽丽见姜棠脸色难看，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姜棠没说。 但即便姜棠不说，蒋丽丽也很快从别的同学那里知道了事情原委。 蒋丽丽听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靠——” 她声音不小，一出声，众人下意识朝她看过来。 老师拿着课本往讲台上用力一拍，众人才又乖乖转过头来。 “到底是谁这么诬陷你！”蒋丽丽压低了声音和姜棠说道。 她快气炸了，要不是已经上课了，她真想把课桌掀翻，好好问问到底是谁竟然这样陷害她闺蜜。 除了蒋丽丽生气，顾盛泽也闪过一丝愤怒。 他回头朝姜棠看过去，想看看她情绪是否正常。 抄袭也就算了，竟然污蔑她和老师有染，他当然生气。 姜棠喜欢的人是自己，怎么可能会为了偷题去勾搭老师。 “同学们，咱们班最近出了挺多不好的事。”班主任也没绕弯子，直接开口。 目光扫过班上的同学，刚刚还在小声议论的同学们瞬间鸦雀无声了。 他们班最近事确实不少。 好像从姜棠和苏悦在食堂摔倒……到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事发生了好几件。 都是围绕着他们几个。 顾盛泽、姜棠和苏悦三个人三角恋的事，在学校已经传开了。 校园网上关于姜棠作弊且勾引老师的帖子已经爆了。 底下就有人评论说姜棠为了把苏悦比下去，为了让顾盛泽喜欢自己，所以才这样做。 【真不要脸，用这种方式来博眼球，靠偷题考个18有什么意思，干嘛不直接考个第一呢？】 【想考第一光靠偷题可做不到吧，能背下这么多题，还用得着偷的吗？】 【这个姜棠，就是之前三班偷班费的那个吧，没想到手脚不干净到这种地步，偷班费偷题还偷人……】 【貌似上次偷班费的事是个误会吧，好像是有人故意陷害她的。】 【上次是陷害，那这次呢？总不能也是陷害吧，她就一个贫民窟的穷鬼，谁会陷害她呀。】 【就是啊，她连苏校花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苏校花有必要陷害她吗？】 …… 校园网上的留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蒋丽丽看完都要气炸了。 姜棠是个乖孩子，从来不带手机来学校，蒋丽丽很庆幸她不带手机，不然看到这些不得气哭。 蒋丽丽偷偷埋在课桌底下评论：【特么的，你们亲眼看见了吗张口就来污蔑姜棠，她靠自己实力考了18名，你们要是嫉妒你们考一个啊！】 【别以为网络是法外之地，你们这些造谣生事的我都记住了，等放学我就回家找律师，一个个起诉你们！】 等蒋丽丽再发第二条评论的时候，显示帖子不存在。 “谁删了？” 以为自己网络出问题了，她刷新了几遍还是没有。 姜棠见她还在玩手机，伸手拉了她一下。 因为在蒋丽丽愤怒刷手机的时候，老师已经走到她身边来了。 “什么删了？”老师低头问道。 “就是校园网上的帖子啊，上面有关于你的帖子，我刚评论了几句，就被删除了。” 老师：“什么帖子？” 蒋丽丽：“说你抄袭——” 蒋丽丽捂住嘴，抬头才发现问自己的不是姜棠，而是班主任陈老师。 她慌张想要藏手机，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陈老师已经把手伸了过来。 蒋丽丽无奈，只好把手机交了上去。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带手机进教室。”老师说话的时候，眼神往顾盛泽的方向扫了一眼。 顾盛泽眼疾手快已经把手机藏了起来。 还有其他同学，也快速藏起了手机。 杀鸡儆猴，蒋丽丽就是那个被杀的鸡。 该死，都怪那个发帖污蔑她家棠棠的贱人，等她找出那个人，一定饶不了她！ 但现在重点不是手机，是她家棠棠的名誉！ “老师，手机被收走我认了，但是棠棠这次被污蔑抄袭，还有偷题！甚至还污蔑她和老师有染！我忍不了！” 姜棠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被这样污蔑换谁都受不了。 “这件事我们会调查清楚。”陈老师看了看姜棠。 姜棠眼眶微红，心里也堵的不行。 “老师，我没有做过这些事。” “我知道。”陈老师拍拍姜棠的肩膀，“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陈老师是个尽责尽任的好老师，有老师这句话，姜棠安心了不少。 “因为这件事，余老师已经停职接受调查了，姜同学，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两天？” 余老师是他们的物理老师，也是这次被污蔑姜棠勾引偷题的对象。 老师的话让姜棠鼻子微微发酸。 她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要停课回家休息？ “老师，我要在学校上课。”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不想错过任何一节课。 最近有宋熠珂帮忙复习，她的成绩的确突飞猛进，但想要考清北任意一所学校，还是不够的。 可，班主任说余老师已经被停课调查了，是不是说明，他确实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姜棠同学，老师不是怀疑你，而是担心同学们的议论……” “老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什么都没做，所以我不怕！”姜棠挺直胸膛，说话的语气也郑重而又严肃。 同学们看着姜棠那正义凌然的模样，个个也在心里支持者姜棠。 “就是的，姜棠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老师你一定要给棠棠一个交代！把污蔑她的人找出来！”蒋丽丽一说话，其他平时跟她关系好的同学也出来说话。 好歹是班上的同学，闹这么大，其他同学也不希望这事是真的。 个个都出来说相信姜棠。 听着他们支持自己的声音，姜棠有些感动。 “谢谢大家。” 当然，也有少部分同学心灾乐祸，甚至是得意地笑着，等着看姜棠这次栽跟头。 “先上课吧，这件事学校会调查处理。” …… 第三十三章 他自己去查 校园网上的帖子虽然已经被删除了，但看到的同学不少。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的时间，这件事已经在学校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姜棠再次成了焦点话题，这一次的声音比上次污蔑她偷钱要难听得多。 当然最主要是，那个老师利用职务之便把女生同学叫去办公室是事实，和学生有不正当关系，也是事实。 有同学亲眼看见女生衣衫不整从他办公室出来。 所以那个老师才会被停课调查。 姜棠的确去过一次那个老师办公室，就在那天考试之后。 那天考试时，老师在她脚下捡到了一个小抄，虽然当场老师证明了她的清白，说不是她的字迹，但考完还是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可老实把她叫去办公室，只说了几句话，说相信她不会作弊，那个字迹也确实不是她的。 问她有没有看到是谁丢到地下的，姜棠说没有。 接着老师又问了她几句考得怎么样，姜棠如实说感觉试卷上的题目都做过，挺有信心的。 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夸了她两句，后面就让她离开了办公室。 而校园网上放的视频，就是老师拍她肩膀的画面。 视频是从老师后面那扇窗拍的，拍不到姜棠的表情，从监控往后看，就好像姜棠站在老师面前，老师低头亲她的错觉…… 偷拍的人很不要脸。 但显然是有备而来。 课后，姜棠被顾盛泽拦住。 “姜棠，这次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不可能和老师有染。” 姜棠看了顾盛泽一眼，眼神带着几分不耐，脸色确实很冷静。 “谢谢。” 这两个字却让顾盛泽感到非常不舒服。 因为姜棠的表现非常客气和疏离明显只把他当成普通同学。 “姜棠，那天你去办公室，老师跟你说了什么？” 前面说着相信她，结果下一句又来问她这个话，姜棠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顾盛泽，你不是说相信我吗？既然相信我，又为什么问这样的话。” “我是关心你。”顾盛泽有些着急道：“余老师已经被停职调查了，而且据说他祸害的女同学不止一个两个，我是担心他对你也做了什么。” “当然，我完全相信你 不会为了偷题主动讨好他，但难免那个禽 兽不会——” “够了！”姜棠厉声打断顾盛泽，有些难过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隐隐的疼。 “这件事，老师会给我一个交代，我相信他会证明我的清白。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姜棠说完转身离开，没再理会身后脸色难看的顾盛泽。 “姜棠，我是想帮你，你别不识好歹。”顾盛泽对着姜棠的背影开口，但姜棠像没有听到似的，并没有理他。 姜棠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这样诬陷，她心情很差。 上午偷偷哭了一节课，午饭也没吃。 蒋丽丽一直默默陪着她，愤愤不平骂了大半天了。 姜棠不想让好朋友担心，才劝自己振作起来。 而她离开后，顾盛泽拿出手机给自己外公打电话。 “外公，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顾家虽然不是学校最大的股东，但对着所学校也有不少资助，所以应该能起到点作用。 只不过，顾盛泽以为外公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帮姜棠，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外公却说：“顾氏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物，没空管你们小孩子的事。我早跟你母亲说过，让你们一家早点回顾家生活，你母亲不听，非要挤在那个贫民窟里。” “外公，我只是想让你调查一下学校的事，花不了多少时间。不用你亲自调查，你让杰森叔叔帮我一下——” “你以什么身份让我帮忙？除非你和你妈妈回顾家，否则这件事我不会帮。” 这话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顾盛泽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外公向来都是利益至上的性子，妈妈当年为了爸爸差点和外公闹翻，生了他之后，关系才缓和一些。 顾盛泽以为外公向来宠爱自己，会很乐意帮忙，没想到，他只是想妈妈带他回顾家而已。 算了，他自己去查。 顾盛泽握着手机回到教室准备拿书包逃课，被苏悦挡住了去路。 “盛泽，还有两节课没上完，你这是……” “我有事出去一趟。” “可后面两节课是英语和数学，老师肯定会问的。” 看着苏悦满脸担心，顾盛泽心里有些高兴。 “你是不是想查姜棠的事，我叔叔是学校最大的股东之一，这件事我会让他帮忙查，你放心，学校肯定会给姜棠同学一个交代的。” 顾盛泽没想到苏悦会帮姜棠，有些意外。 “没想到你会帮姜棠……”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虽然我和姜棠同学之前闹了点误会，但好歹也是同班同学，我当然会帮她。” “不过余老师的事……听说影响挺大的，我相信姜棠同学肯定不会因为一次月考就讨好老师，但听说那个老师逼迫了好几个女学生……我就怕姜棠同学也是受害者之一。”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让我叔叔出面，调查清楚，如果姜棠同学真被老师威胁，也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苏悦表面上是帮姜棠说话，实际上她这话一说，像是认定了姜棠一定和老师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是主动和被动的关系。 而她的声音不小，周围有不少同学都听到了。 听到苏悦这么说，有部分同学曲解成：连校花都这么说了，她叔叔还是学校的大股东之一，应该是有内部消息，说不定有被余老师欺负的学生名单。 所以很可能姜棠也是其中一员。 原本那些还不相信的同学，瞬间也觉得姜棠和老师发生不正当关系的事实已经成立。 当然没有人会觉得苏悦是故意散播的这些话，只觉得她是好心要帮同班同学讨回公道。 …… 姜棠并不知道教室里发生的事。 她去上厕所，一路上承受着异样的目光，她权当没有听到，没解释一句。 本以为，那些同学也只是在背地里议论几句，没想到上完厕所，被差班的几个小太妹给堵在了里面。 “你就是姜棠？” 第三十四章 污蔑 “你们是谁？”姜棠警惕地看着拦住自己的几个同学。 这写女同学一副小太妹打扮，穿着朋克衣服，头发是爆炸头，甚至手上还有纹身。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惹到我们了……” 为首的是一个染着一戳红头发的女生，个子不高，但气势最强，浑身上下穿着名牌，一看就是哪家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姜棠不想惹事，低眸轻声道：“你们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们，也没惹什么事。” 高中三年平平淡淡，没想到高考前三个月竟发生这么多事。 这些人到底为什么冲着自己来的，姜棠不懂，也不想和他们争执，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上课。 可那些人显然不想放过姜棠，他们四个人，为首的人直接把姜棠往后面的水池一推。 姜棠毫无防备之下，被她们用力一推，腰直接撞到水池，疼得她眼泪差点掉出来。 而不等她做出反应，其中一个人走过去抓住她的头发，抬手狠狠掐了她一下。 她用了很大的劲，姜棠直觉被她捏过的地方又麻又疼。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姜棠用力挣扎，可按住她肩膀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骨头被捏得生疼。那个红头发的女生冷笑着走上前，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蔑地挑起姜棠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认错人？姜棠是吧，我告诉你，看你这副装可怜的蠢样子就不顺眼。” 她话音未落，另一只手已经高高扬起，带着风声狠狠扇了下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水池边显得格外刺耳。 姜棠只觉得左脸像是被烙铁烫过，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鸣作响，眼前一阵发黑。她本能地想抬手捂住脸颊，但肩膀被另外两个女生死死按在水池冰凉的瓷砖边缘，动弹不得。 那红发女生甩了甩自己的手，仿佛打疼了似的，脸上却带着残忍的兴奋。 “疼吗？这就受不了了？”红发女生嗤笑一声，俯下身，凑近姜棠耳边，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恶毒的寒意，“装清高的贱人，勾引老师的时候不是很爽吗？嗯？” 她说着，另一只手猛地攥住姜棠的头发，迫使她扬起头，再次狠狠一扯！ “啊！”姜棠痛呼出声，头皮传来撕 裂般的剧痛，泪水瞬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屈辱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她胸腔里翻腾，烧灼着她的理智。她奋力扭 动身体，试图挣脱钳制，但四个人的力量远不是她能抗衡的。 “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姜棠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颤抖，却带着一丝不肯服输的倔强。 “想干什么？”另一个染着绿色挑染的女生走上前，伸手用力掐住姜棠的下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教训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啊！自己考不好就去勾引老师偷题，还害得余老师停职！” 她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道也越发狠戾。 姜棠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很可能和余老师有关系，或是被人指使来欺负自己。 她们把余老师被停职的怒火，全都倾泻到了她这个无辜被污蔑的人身上。 “我没有！我没有勾引任何人！是你们在污蔑我！”姜棠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还敢嘴硬！”红发女生眼神一厉，扬手又要打下来。 就在这时，姜棠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低头，狠狠撞向正掐着她下巴的绿挑染女生的小腹！ “呃！”绿挑染女生猝不及防，吃痛地闷哼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捂着肚子后退一步。 趁着这个空隙，姜棠猛地屈膝，狠狠撞向按着她左肩那个女生的腿弯！那女生“哎哟”一声，腿一软，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姜棠抓住这瞬间的混乱，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拼命挣扎起来！她狠狠一甩头，挣脱了红发女生攥着她头发的手，发丝凌乱地糊在脸上。肩膀上的压制也因为她剧烈的反抗而出现了松动。 “妈的！按住她！”红发女生气急败坏地尖叫。 另外三人也反应过来，更加凶狠地扑上来，再次试图将姜棠牢牢按回冰冷的水池边。她们拳打脚踢，混乱中，姜棠的胳膊被指甲划破，火辣辣地疼，后背也狠狠撞在水池坚硬的棱角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头发被撕扯，衣服也在拉扯中被扯得凌乱不堪。 “看你这副样子，还装什么纯洁！”红发女生喘着粗气，再次扬起手，眼神里充满了暴戾，“今天就让你彻底记住教训！” 姜棠被他们压制住，想回教室上课，却丝毫动弹不得。 “放开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姜棠哽咽着恳求，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肯放过她。 甚至她们怕路过的老师和同学发现里面有动静，直接拖着姜棠到了卫生间的隔间里面。 还在外面放了个故障的牌子。 她们是有备而来的，一人抓着姜棠一只手，另外一个人直接从兜里掏出手机对准姜棠。 还有一个人走近姜棠，直接把她的校服脱下来。 “勾引校草不够，还勾引老师……还想着靠偷题进火箭班？还真是异想天开。” “你们想干什么？”姜棠瞪大双眼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同学。 在她们试图把她所有衣服脱下来时再次拼命挣扎。 “不……不要！” “给我老实点。”为首的人再次删了她一巴掌，抓住她的肩膀狠狠用力。 此时她还不忘对另外一个人使眼色，“还冷着干什么，把她衣服全部给我脱干净，一件不留！” “既然她这么爱勾引人，今天我们就把她的果照拍下来！给那些男生看个够！” “不要……求求你们了。”姜棠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哑着嗓音哀求。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首的女生这时候突然停止动作，她拿着手机对准姜棠的脸，低头对她说：“想让我们不拍你果照也行……除非你承认，你的确是勾引老师偷题……” 第三十五章 别怕 叮铃铃—— 上课铃声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姜棠的哀求也戛然而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屈辱和愤怒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 承认？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那等于亲手把自己钉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她宁愿再挨十下耳光，也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违心的话！ “怎么？不敢承认？”红发女生看着姜棠惨白却倔强的脸，嗤笑一声，手机镜头几乎要怼到姜棠脸上，捕捉着她每一寸狼狈和恐惧，“还是说，觉得我们不敢拍？动手！” 最后两个字是对同伴的催促。 那个负责脱衣服的女生得到指令，立刻更加粗暴地撕扯姜棠的校服外套，纽扣崩开的声音在狭小的隔间里格外刺耳。 姜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绝望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她。 不行！绝对不行！ 她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身体像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般剧烈挣扎起来，膝盖狠狠顶向正在拉扯她衣服的女生。 “啊！”那女生猝不及防，被撞得踉跄后退，痛呼出声。 “妈的！还敢反抗！”红发女生见状大怒，扬手又要扇下耳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隔间外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重响！ “砰！” 像是有人用力踹在了厕所隔间的门上！整个隔间都震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带着怒意的、异常熟悉的女声在外面炸响：“开门！里面在干什么？！姜棠！姜棠你是不是在里面？！” 是蒋丽丽！ 她不是一个人，旁边还站着宋熠珂。 他本来是去姜棠的班级找她，被蒋丽丽告知姜棠去了卫生间，他就想往这边走看能不能碰到她。 蒋丽丽也想着快上课了姜棠没回来，就过来找姜棠，怕她一个人躲在卫生间哭。 谁知道，姜棠竟然被人拦在卫生间欺负。 那扇被踹得摇摇欲坠的门板猛地弹开，撞在隔间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回响。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这狭小昏暗的空间。 蒋丽丽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第一个冲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被按在冰冷墙壁上、校服被扯得凌乱不堪、脸上带着清晰掌印和泪痕的姜棠。那双圆瞪的眼睛瞬间被怒火烧红。 “你们这群混蛋！放开她！”蒋丽丽尖叫着，不管不顾地扑向离她最近的那个绿挑染女生，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了过去。 绿挑染女生毫无防备，被撞得踉跄着松开了钳制姜棠的手。 “啊！”绿挑染女生痛呼一声。 与此同时，宋熠珂高大的身影堵在了门口，他脸色铁青，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视隔间内混乱的场景，立刻锁定了那个还拿着手机的红发女生。 他一步跨入，动作快得惊人，目标明确地伸手，精准地一把攥住了红发女生拿着手机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瞬间痛呼出声。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红发女生尖叫挣扎，手机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掉在潮湿的地面上。 “捡起来。”宋熠珂的声音冰冷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看都没看掉落的手机，目光落在角落的姜棠身上。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把姜棠裹住，在蒋丽丽准备扶起姜棠的时候，先一步走过去，把姜棠扶住。 “姜棠，你还好吗？”宋熠珂声音微哑，语气很轻很温柔，和刚刚对女生说话时语气完全不一样。 而一直紧绷着身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抵抗的姜棠，在钳制骤然松开的瞬间，身体一软，几乎要滑倒在地。 宋熠珂见她身体发软，直接伸手抱住了她。 姜棠没有挣扎，她靠在宋熠珂怀里，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挣脱出来。 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她浑身发颤，泪水更加汹涌地模糊了视线，她只能模糊地看到蒋丽丽愤怒的小脸，和宋熠珂带着绝对安全感的轮廓。 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想转到火箭班，只是想高考考个好大学，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欺辱。 “没事了姜棠，别怕。” 宋熠珂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一股暖流渗入姜棠冰冷的心房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模糊的视线中，他坚毅的轮廓逐渐清晰，那份安全感让她紧绷的身体微微松懈。 但劫后余生的恐惧仍在体内翻涌，她不由自主地抓紧他的衣襟，指节泛白，喉咙里压抑的呜咽化作断断续续的抽泣。 宋熠珂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护在羽翼之下，同时冷冷地瞥向那几个同学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无声地传递着警告。 那几个同学下意识想要跑，蒋丽丽把她们拦住。 “打了人就想跑？以为跑了我们就找不到你们了？” 蒋丽丽她们倒是不怕，但宋熠珂的身份，她们没人不忌惮。 蒋丽丽捡起地上的手机，打开里面发现没有拍下什么内容，直接摔在地上砸碎了。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了，你们给我等着吧！” 宋熠珂抱着姜棠走出卫生间，直接朝校医务室走。 “我想回家。”出去后，姜棠哭着说了一句。 “乖，先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送你回家，好吗？”宋熠珂轻哄的语气，和他平时哄小橘猫的语气一样温柔。 温柔里却有一种不让质疑的坚定。 “我自己可以走。” 姜棠情绪稍微好点了，意识到自己还在宋熠珂怀里，想要下来。 宋熠珂却没放手，一路抱着她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姜棠蜷缩在椅子上，宋熠珂的校服外套宽大地罩在她身上，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这让她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一些。 校医是个温和的中年女老师，看到姜棠脸上清晰的指痕和凌乱的头发，眉头立刻皱紧了。 “怎么回事？”校医一边轻声询问，一边示意姜棠抬头检查伤口。 姜棠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宋熠珂身边靠了靠。 第三十六章 有证据吗？ 宋熠珂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看着姜棠轻哄：“让校医看看，很快就好。”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姜棠的耳畔，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和伤害。 “除了脸上的伤，身上还有哪里疼？”校医的声音尽量放柔。 姜棠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轻轻指了指肩膀和腰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上宽大的校服衣角。 宋熠珂的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手指上，那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惊惧。 “你先出去，我给她处理一下。”意识到姜棠伤的地方比较隐蔽，老师把宋熠珂赶了出去，单独给她处理。 “我在门口等你。”宋熠珂担心看了姜棠一眼，走了出去。 “没伤到骨头，只是一些皮外伤。”检查完，校医再次问姜棠发生了什么事。 姜棠抿着唇没说话，不知道是因为腰上的伤太疼，还是想到刚刚被欺负的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校医的指尖带着消毒水的微凉，小心地按压在姜棠腰际的淤青上，姜棠忍不住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不受控制地再次溢出眼眶。 “别哭别哭……很疼吗？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校医立刻停手，语气充满了歉意和心疼，用棉签蘸了药水，动作放得更轻缓。 姜棠咬着下唇，努力摇头，想忍住那阵翻涌的委屈和恐惧。 然而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班主任陈老师面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姜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因为紧随其后的，赫然就是刚才在卫生间里对她施暴的那四个女生！ 她们低着头，跟在陈老师身后，但姜棠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红头发的女生，对方甚至在她看过去时，飞快地抬起眼皮，那眼神里哪里有一丝悔意，只有被当场抓包的羞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几乎是条件反射，姜棠的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像受惊的兔子般往椅子深处蜷去，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裹着的、属于宋熠珂的宽大校服外套，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刚刚被撕扯头发、被按在冰冷墙壁上、被拍打、被威胁要拍下果照的噩梦瞬间清晰回放，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甚至能感觉到被指甲划破的手臂皮肤在隐隐作痛，后背撞到水池棱角的地方也传来钝痛。 宋熠珂大步走过去，本能想握她的手，碍于老师都在，只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我和老师都在。” 显然宋熠珂的威力比班主任陈老师要大的多。 原本恶狠狠看向姜棠的那个女生，因为宋熠珂的凌厉的眼神警告，个个低下了头。 “陈老师！这几个人在厕所欺负姜棠，要不是我宋校草赶到，怕不知道她们会对姜棠在做些什么，一定要严惩他们！” 蒋丽丽指着那几个人厉声道。 陈老师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姜棠红肿的脸颊、凌乱的头发和裹在宽大校服里明显受惊蜷缩的身体，又严厉地看向那四个低着头的女生，尤其是那个红头发的。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到底怎么回事？谁来说清楚！” 红发女生猛地抬起头，脸上飞快地换上了一副委屈又愤慨的表情，抢先开口，声音又尖又急：“陈老师！是姜棠！是她先不要脸勾引宋学长，还靠作弊偷题想进火箭班！我们看不下去，只是想让她承认错误，她不但不认错，还动手打人！我们……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她说着，指向自己身边那个被姜棠膝盖顶到的女生：“小美都被她撞伤了！您看！” 被指着的女生立刻配合地捂住肚子，做出痛苦的表情。 “你胡说八道！”蒋丽丽气得跳脚，指着红发女生的鼻子：“明明是你们把姜棠堵在厕所里打她！还想脱她衣服拍照！要不是我和宋校草及时赶到，姜棠就被你们毁了！陈老师，她们撒谎！” “你才胡说！你有证据吗？”红发女生梗着脖子反驳，眼神却心虚地瞟向地上那部被砸碎的手机残骸。 陈老师显然被双方各执一词弄得有些头疼，他转向一直沉默颤抖的姜棠，语气尽量放缓：“姜棠，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别怕，老师在这里。” “我……”姜棠的喉咙像被滚烫的砂纸堵住，一开口，破碎的呜咽就压过了声音。 宋熠珂清晰地感受到她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 他上前一步，身体几乎将姜棠完全挡在自己身后，隔绝了那几道充满恶意的视线。 他看向陈老师，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和压迫感：“陈老师，事实很清楚。她们四个在女厕隔间里围堵姜棠，实施暴力，蒋丽丽和我亲眼所见，人证物证俱在。” 宋熠珂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那几个女生。 蒋丽丽也出声附和：“她们现在狡辩的样子，和在厕所里施暴时的嘴脸，如出一辙，以为厕所没有监控，你们的罪行就能掩盖了吗？” “宋学长！你怎么能向着她说话？她就是个……”红发女生不甘心地还想争辩。 “闭嘴！”宋熠珂厉声打断，那冰冷的眼神让她瞬间噤声，脊背发凉。 他转向校医，“老师，姜棠的伤情报告，尤其是手臂和后背的挫伤、抓痕，还有脸上的掌印，请务必详细记录，这些都是证据。” 校医严肃地点点头：“放心，我会详细记录的。除了脸上的红肿和指痕，她腰部和后背有撞击形成的淤青，手臂也有多处抓伤，符合抵抗性损伤的特征。” 听到校医这么说，四个女生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宋熠珂扫过她们略显慌乱的脸，冷声道：“你们跟姜棠同学应该不熟，是谁指使你们欺负她的？”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肯说到底为什么欺负姜棠。 宋熠珂见她们不说话，再次出声：“不肯说是吧，行。” “以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既然不肯说……老师我建议直接报警，把她们送去少年管教所。” 说完这话，宋熠珂又看向为首的那个红发女生，“你是沈家的人吧……子不教父之过，我现在就让人打电话把你父母叫过来。” “还有你们——” “不要——” 第三十七章 教训 一听到找家长，几个女生纷纷变了脸。 尤其为首的红色头发的女生沈沐欣，听到要叫父母过来，脸色很难看，眼神也透露着慌张。 沈家也算是豪门家族之一，和宋家有生意往来，所以宋熠珂清楚沈家家底。 “我……我说。”有人扛不住压力很快便招供了。 但她们其实也不知道是谁要她们这么做。 “是有人匿名给我们发信息，如果不这么做，就把我们以前做的事公布于众。”沈沐欣把手机拿了出来，把收到的信息给老师和宋熠珂看。 宋熠珂拿过手机，记下号码后发给了父亲的助理，不到十分钟，对方的ip就查到了。 是叶清月家。 “竟然是叶清月这个贱人！”蒋丽丽忍不住骂了一句，对上班主任陈老师的眼神后，捂住了嘴，又小声道：“她不就是贱人吗，上次她污蔑棠棠偷钱的时候就不该放过她！” 此时宋熠珂也是一样的想法。 其实上次叶清月的事，宋熠珂有在背后做推手，警告了叶家，让他们好好管教女儿。 为此叶清月被家里惩罚闭门思过，有几天没上学。 这教训没让她听话，反而变本加厉再次对付姜棠。 看来教训还不够。 老师很快把叶清月叫了过来。 一开始，她当然不肯承认，那双精心修饰过的眼睛里满是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委屈，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她站在医务室门口，目光扫过狼狈的姜棠、愤怒的蒋丽丽、以及脸色铁青的宋熠珂，最后落在班主任陈老师脸上，声音带着无辜的颤抖： “陈老师？您找我？发生什么事了？”她甚至微微蹙眉，看向沈沐欣等人，“沐欣？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还……”她恰到好处地停顿，露出困惑又担忧的表情，“还都这副样子？” 蒋丽丽气得差点冲上去，被宋熠珂一个眼神制止了。 “叶清月。”宋熠珂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比刚才质问沈沐欣时更冷，那是一种看透一切的、带着厌弃的冰冷，“收起你那套，匿名短信的IP地址已经查到了，是你家。” 叶清月脸上的无辜瞬间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又强自镇定，甚至露出一丝被误解的苦笑：“宋学长，你在说什么？什么匿名短信？IP地址？这太荒谬了！我家IP地址……这能证明什么？也许是别人用了我们家的网络呢？或者根本就是陷害！”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被污蔑的激动，眼圈也迅速泛红，演技炉火纯青。 “陷害？”宋熠珂嗤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他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叶清月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这个匿名号码，虽然用了虚拟服务，但注册时关联的备用邮箱，是你初中玩网游时注册的旧邮箱，叶清月，需要我念出来吗？” 叶清月的脸色“唰”地白了。 她没想到宋熠珂的动作会这么狠，连那么久远的、她自己都快忘记的信息都挖了出来。 她嘴唇哆嗦着，眼神开始慌乱地闪烁，强装的镇定像脆弱的玻璃一样开始出现裂痕。 “我……我不知道！那邮箱……早就……早就没用了！一定是有人盗用了！”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带着不易察觉的尖利。 “盗用？”宋熠珂收回手机，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她，“要不要我现在就让人查这个邮箱近期的所有登录记录和操作痕迹？看看有没有‘盗用’的证据？或者，直接打电话给叶先生，请他看看他的好女儿在学校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上次的教训，看来叶家给你的还不够深刻。”他刻意加重了“叶先生”和“教训”几个字。 提到父亲，想到上次的惩罚，叶清月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很清楚上次父亲得知她污蔑同学后震怒的样子，以及她被禁足、没收所有通讯工具、甚至被冻结零花钱的难堪。 如果这次更恶劣的事情再被父亲知道……她不敢想象后果。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不！不要告诉我爸！”叶清月失声尖叫，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精心维持的优雅和镇定荡然无存，只剩下狼狈和惊恐。 她看向宋熠珂的眼神充满了哀求，但对方冰冷的视线让她如坠冰窟。她猛地转向姜棠，眼神复杂，怨恨、嫉妒、恐惧交织，最终却带着一丝扭曲的歇斯底里，几乎是吼出来的： “对！是我！就是我指使的！那又怎么样？！”她指着姜棠，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调，“姜棠！都是因为你！你凭什么？！凭什么宋学长会维护你？凭什么你能进火箭班？你不过就是个靠作弊、靠勾引人的下贱货色！你根本不配站在这里！不配得到宋学长的关注！我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 她疯狂的指控像毒液一样喷溅出来，整个医务室陷入一片死寂。 “叶清月同学。”陈老师呵斥一声，试图让叶清月冷静下来。 而这个时候，姜棠走上前，抬手给了叶清月一个巴掌。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突然陷入死寂的医务室里炸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叶清月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侧，精心打理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 她整个人都懵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仿佛不能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你敢打我？！”她猛地转回头，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羞辱而扭曲变形，尖利得几乎破音，那双总是带着算计和优越感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冒犯的狂怒和难以置信的怨毒，死死钉在姜棠脸上。 姜棠打完这一巴掌，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牵扯到手臂上被抓破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 她急促地呼吸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双原本盛满惊惧和泪水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冰冷的愤怒火焰，直视着叶清月。 “这一巴掌，”姜棠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淬了冰般的清晰和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上，“是还你污蔑我作弊，泼在我身上的脏水。” 第三十八章 别报警 “你……”叶清月捂着脸颊，羞愤欲绝，浑身都在抖，被当众扇耳光的屈辱感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她下意识地想扑上去撕扯姜棠，却被旁边眼疾手快的陈老师一把拽住了胳膊。 “够了！叶清月！”陈老师厉声呵斥，脸色铁青，显然也被这失控的一幕震惊了，但他更明白必须立刻控制局面，“你还嫌闹得不够难看吗？！” 蒋丽丽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刻冲到姜棠身边，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体，激动地低喊：“打得好棠棠！她活该！” 但随即又担忧地看向姜棠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你手没事吧？伤口疼不疼？” 宋熠珂在姜棠抬手的那一刻，瞳孔骤然紧缩。 当然，他没想过制止，只是本能地做好保护姜棠的准备。 看着姜棠苍白却倔强的侧脸，看着她眼中那团燃烧的、不再退缩的火焰，他心中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言。 但同样他也是欣慰的。 欣慰姜棠从来不是逆来顺受，只会自怨自艾的性子，她是可怜的小猫，但是有脾气的，懂得保护自己和反击的小猫。 他只觉得，这一巴掌打得太轻了，尤其是在她伤痕累累的基础上，这巴掌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姜棠抬眸看着蒋丽丽，眼眶在眼睛里打转。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叶清月，让她三番两次针对自己，甚至，想要毁了她…… 泪水终于决堤，顺着她苍白冰凉的脸颊无声地滑落，她身体里的力气仿佛在刚才那孤注一掷的反抗中耗尽，只剩下无尽的委屈和茫然像冰冷的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叶清月要这样对她？ 她只是想要安静地读书，努力地生活，为什么就碍了别人的眼，招致如此深重的恶意？ 宋熠珂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姜棠。 看着她无声落泪、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侧影，他胸腔里那股压抑的怒火烧得更旺，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存在感和保护意味。 当他目光再次扫过叶清月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审视，只剩下一种审判般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转向脸色极其难看的陈老师，语气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却更具压迫感的冷静：“陈老师，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叶清月策划并指使沈沐欣等人对姜棠实施校园霸凌，手段恶劣。我建议，立刻上报学校德育处，按照校规严肃处理，并通知双方家长到场，商讨后续事宜，包括但不限于道歉、赔偿，以及……考虑是否移交警方处理。” 听到最后一句，叶清月包括其他欺负姜棠的人都慌乱起来。 叶清月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因恐惧而放大。 “不……不能报警！”她失声尖叫，精心维持的优雅彻底粉碎，声音尖锐刺耳，“我道歉！我向姜棠道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陈老师，宋学长，求求你们……别告诉我爸妈，别报警！” 她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清高自傲，只剩下摇尾乞怜的狼狈。 沈沐欣等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带着哭腔附和：“我们道歉！我们愿意赔偿！姜棠同学，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敢了！” 医务室内瞬间被一片恐慌的哀求声充斥。 陈老师看着眼前这群瞬间变脸的施暴者，眉头紧锁，厌恶之余也感到棘手。他转向宋熠珂，征询他的意见，毕竟宋家的影响力摆在那里。 宋熠珂的目光却只落在姜棠身上。 她脸上的泪痕未干，身体依旧微微发颤，但那双曾经盛满惊惧的眼睛里，此刻除了茫然和疲惫，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看着叶清月涕泗横流的丑态，听着那些毫无诚意的“道歉”，只觉得更加刺耳。 “道歉？”宋熠珂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嘈杂，让所有人的哀求戛然而止。 他缓缓转头，视线冰冷地扫过叶清月，再掠过沈沐欣等人，最后回到陈老师身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陈老师，您觉得，这种在绝对证据和严重后果面前，被逼到墙角才挤出来的、毫无悔意的求饶，能算道歉吗？” 他微微俯身，锐利的目光直刺叶清月惊慌失措的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叶清月，你策划这一切的时候，可曾想过姜棠的感受？你指使她们动手的时候，可曾想过今天？现在怕了？晚了。你施加给她的痛苦和恐惧，不是几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抹平的。” 他直起身，不再看叶清月惨白的脸，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陈老师，请立刻上报德育处，通知双方家长。至于是否报警，要看姜棠本人的意愿，更要看叶家和沈家能否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解决此事。但无论如何，校规的严肃处理，绝不可免！” 宋熠珂话音落下的瞬间，医务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叶清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绝望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沈沐欣等人也面如死灰，瑟瑟发抖，深知这次踢到了真正的铁板。 而姜棠，在蒋丽丽无声的支撑下，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望向宋熠珂挺拔而冷硬的背影，那如同隔绝一切风雨的屏障，让她破碎的心底，悄然渗入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安全感。 宋熠珂的表现，哪有半点高中生的模样。 他严肃，冷静得近乎冷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刀刃，精准地切割着叶清月最后的侥幸。 那不容置疑的威压，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颤抖着。 医务室的门就在这时被猛地推开，沉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面色铁青的中年男人。 他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此刻却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种被冒犯的威严。 他身后跟着一个拎着公文包、神色紧张的助理模样的人。 第三十九章 不能就这么算了 “爸……”瘫坐在地上的叶清月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时，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只剩下灰败的死寂。她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从父亲的视线里消失。 叶宏涛——叶清月的父亲，叶氏集团的掌舵人——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灯，先在女儿狼狈不堪、涕泪横流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心疼，只有浓重的失望和一种被当众打脸的羞恼。 他没有立刻走向自己的女儿，而是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迈着沉稳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步伐，径直走向陈老师和宋熠珂。 “陈老师。”叶宏涛的声音低沉，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仪，即使努力压制，也难掩其中的震怒，“宋少。” 他转向宋熠珂时，微微颔首，姿态放低了些许，但眼神依旧锐利，“接到学校电话，说清月又惹了祸，我立刻就赶来了。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姜棠身上，那审视的眼神带着一种评估的分量：“这位就是姜棠同学吧？我替清月，向你道歉。她做下的任何错事，我叶家绝不会推诿。”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道歉，却更像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表态——叶家会负责，但如何处理，显然要由叶家主导。 宋熠珂在叶宏涛进门的那一刻，身体就微微调整了角度，不动声色地将姜棠挡在了自己身后更安全的位置。 此刻面对叶宏涛隐含施压的视线，他脸上没有任何少年人应有的退缩或紧张，反而迎上对方的目光，眼神沉静如水，深处却暗流涌动。 “叶叔叔。”宋熠珂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稳定，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力量，“事情经过，我想陈老师和在场同学已经非常清楚。叶清月策划指使沈沐欣等人对姜棠实施校园霸凌，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污蔑、推搡、抓伤，性质极其恶劣。证据确凿，她本人也已亲口承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叶清月，没有任何温度。 “就在刚才，我向陈老师提出的建议是：立刻上报学校德育处，按照校规顶格处理；通知双方家长到场；至于是否报警，视姜棠同学的意愿以及叶家处理此事的诚意而定。但无论如何。” 宋熠珂的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叶清月必须为自己蓄意的、恶毒的伤害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他这番话，没有丝毫客套，更没有给叶宏涛这位商界大佬留半分面子。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钉死了叶清月的罪责，也清晰地划出了底线——叶家的权势，在这里不能成为叶清月的免罪金牌。 医务室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叶清月压抑的、绝望的抽泣声。 “宋少的意思，我明白了。”叶宏涛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刚才的威压，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凝重，“叶家，会给姜棠同学一个交代。”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向地上的叶清月，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 “孽障！还不给我滚起来！向姜棠同学跪下道歉！”叶父粗鲁地抓着叶清月，试图让她跪在姜棠面前。 “叶先生——” 陈老师打断了叶父的动作，“这件事确实不是普通事件，我们也给姜棠同学父母打了电话，具体怎么解决，等她父母过来……” 陈老师话还没说完，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在医务室凝滞的空气中激起一圈涟漪。 门被轻轻推开，一对中年夫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姜母的目光在踏入医务室的瞬间就急切地搜寻，当看到女儿苍白带泪的脸颊、手臂上明显的抓痕，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猛地挣脱丈夫的手，踉跄着扑向姜棠。 “棠棠！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指颤抖着，想碰触姜棠手臂上的伤痕又怕弄疼她，心疼得无以复加。 姜棠被母亲熟悉的温暖气息包围，强撑的坚强瞬间崩塌，一直压抑的委屈和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妈……”所有的痛苦和茫然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姜父紧随其后，他强忍着翻腾的怒火和心疼，先向陈老师点了点头，目光随即扫过医务室内混乱的场景。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深吸一口气，走到妻女身边，宽厚的手掌重重按在姜棠颤抖的肩上，传递着无声的力量和支撑。 叶宏涛看着这突然闯入、情感外露的普通夫妇，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种底层人毫不掩饰的悲恸和愤怒，让他感到一丝棘手和不耐烦，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商人的冷静。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试图再次掌握话语权：“两位就是姜棠同学的父亲母亲吧？我是叶清月的父亲，叶宏涛。对于小女对令媛造成的伤害，我深感痛心和歉意。请放心，叶家必定……” “叶先生！”姜父猛地抬头，声音不高，却异常沉重，直接打断了叶宏涛的话。 “我们需要了解所有事情的经过。”他指着姜棠手臂上刺目的伤痕，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微微发颤，“她从小到大，我们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现在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成这样！这已经不是小孩子打闹了，这是犯罪！” 这事不是小事，做父母的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清月显然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蜷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最后校长过来，说会给姜棠父母一个交代。 叶清月等人被停课了，校长答应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给姜棠一个交代。 与此同时，宋熠珂也打电话让公司的人去查余老师的事。 这不查还好，一查果然发现了问题。 他表面上是个好老师，对抄袭零容忍，其实背地里做的事，十分出格。 第四十章 谁干的？ 宋熠珂查到那个老师，是个人渣，利用老师的职位，让女学生去自己办公室，威逼利诱女学会做些出格的事。 但姜棠是被冤枉的。 校园网放出来的那段监控视频是拼凑而成。 姜棠的确去了那个老师办公室，但只是去交了个作业上去，一分钟没有。 而这半个月其他时间，姜棠课间基本待在教室里，放学就去图书室，有很多时间宋熠珂都在图书室给她辅导。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和老师有染。 当然，姜棠并不知道宋熠珂为了自己的事，如此尽心尽力。 那天下午，她被父母带回了家里。 其他学生，迫于宋熠珂的压力，给姜棠诚恳道了歉。 姜棠需要的不是她们的道歉，她需要真相，需要她们证明她的清白。 需要她们还她一个平静的学习环境，她只想好好地度过高考前最后几个月。 姜棠在家休息了两天才回学校。 父母本来要她多休息几天，但她实在是不想影响学习，就回学校了。 两天时间，她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伤害过她的那几个人，都受到了学校的处分，包括叶清月。 四人都被学校记了大过。 姜棠知道，记过甚至是开除对她们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她们四个哪一个拎出来，都是有家底的富家千金，早被安排了出路，高中读完就出国留学，要么在自家集团做个闲职，甚至可能继承家业…… 只有她这种普通人，需要靠高考来改变以后得仕途。 以前是她傻，把顾盛泽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现在不会了。 再次踏入校园，姜棠心里有点隐隐的紧张感和不适感。 明明只休息了两天而已，却好像好久没来上课了，对校园有一种陌生的恐惧感。 她在担心，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涯，还会再发生什么让她难堪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熟悉的书香气息夹杂着一丝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手臂上虽已结痂的伤痕隐隐作痛，提醒着那场噩梦的余温。 校园里人来人往，不少同学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更有几道躲闪的视线，显然是知晓内情却不敢靠近的旁观者。 她挺直背脊，无视那些窃窃私语，径直走向教室。 走廊尽头，顾盛泽的身影突兀地出现，他斜倚着墙，目光复杂地追随着她。 姜棠脚步微顿，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一拍，但转瞬便化作一片死寂。 她想起自己曾经的痴傻，竟将他视作生命的光，如今只觉讽刺。 没有停留，没有对视，她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却毫不意外被顾盛泽挡住。 “姜棠。”顾盛泽声音有些许沙哑，表情也有些凝重。 他昨天才从别人口中听说姜棠被叶清月她们欺负了，还闹到了请家长的地步。 他看向姜棠的目光里混杂着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挤出干涩的几个字：“听说……你受伤了？” 姜棠停下脚步，终于抬眼看他。那眼神不再有往日的羞涩与光芒，只剩下冰封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顾盛泽心上。 她甚至没有反问一句“你才知道吗”，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顾盛泽被她眼中的疏离刺得难受，下意识上前一步：“我……我昨天才知道。她们……” 他想说叶清月她们太过分了，想解释自己并非有意忽略，但看着姜棠手臂上依稀可见的结痂痕迹，所有辩解的话都堵在喉咙里，显得苍白无力。 他想起之前自己有意无意对叶清月的维护，想起自己也曾觉得姜棠小题大做，此刻那些念头像针一样反刺回来。 姜棠打断了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预报，“校长说会处理。”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顾盛泽的脸，落在他身后空荡的走廊尽头，“还有事吗？我要去上课了。” 顾盛泽被她这副急于划清界限的模样噎住，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失落。他想抓住她的手臂，却在触及她冰冷目光时猛地缩回手。 “姜棠，我……”他急切地想表达什么，想挽回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联系，“之前是我……” “顾盛泽。”姜棠再次打断他，声音依旧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她没有再给顾盛泽任何开口的机会，径直绕过他僵立的身影，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孤寂的影子，与顾盛泽笼罩在阴影里的身影泾渭分明。 走廊里重新响起她清晰而坚定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将过去的痴恋和此刻的难堪，都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姜棠推开教室门时，原本有些嘈杂的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探究、同情、好奇，甚至还有几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那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像一层无形的薄膜，将她与整个空间隔开。 她垂下眼睫，避开那些灼人的视线，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正要放下书包，目光却骤然凝固在桌面上。 原本干净的物理书本封面，被人用猩红色的马克笔画了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叉，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作弊去死”。 那刺目的红色，如同尚未干涸的血迹，带着赤果果的恶意和挑衅，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刚刚在走廊里强撑起来的平静瞬间被击溃，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浑身发麻。 是谁？叶清月她们不是已经被停课了吗？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死死咬住下唇，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姜棠狠狠压下情绪，在心里深呼吸一口气准备把书本封面撕掉的时候，突然一道身影大步走过来。 直接把她的书夺了过来，将上面写着大字的封面狠狠撕掉。 然后，转头扫视一圈，厉声问：“这特么谁干的？！” 第四十一章 赌气 教室内是一片死寂，没人开口说话。 氛围干净得有点诡异。 没人说话，顾盛泽又大声问了一遍：“到底谁干的，最好自己来认领，否则被我查出来——” 周围依然是一片死寂。 上课铃声打破了这片沉寂。 这节正是物理课，余老师被停薪调查还没出结果，物理老师换成了别的班的老师。 “先把书给我。”姜棠伸手让顾盛泽把书还给自己。 顾盛泽没把书本还给姜棠，而是把自己那本新的像是没打开过的书本给了她。 “这本给你。” 顾盛泽把课本丢给姜棠，然后拿着那个没了封面的书回了自己课桌上。 回到座位，他将那本没了封面的物理书重重摔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老师进来，学生们机械地翻书，视线却不时飘向姜棠和顾盛泽的方向，教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压抑的呼吸。 姜棠紧握着顾盛泽丢给她的新课本，指尖冰凉。 书本崭新得刺眼，封面光滑平整，却像一块烙铁烫在她心上。 “现在开始上课，书本翻到第58页——” 老师声音响起，姜棠很快打起精神，认真听课。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两个月，她必须得打起精神。 因为作弊的事情一闹，她原本以为自己进火箭班的事情无望了，结果下完课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说火箭班那边的题目下来了，如果她做完试卷能达标，就可以转去火箭班。 作弊的事情，虽然已经澄清她是无辜的，但还是有很多人不信，她成绩突飞猛进，如果能通过这套试卷，就能真正证明自己，也能彻底远离这个让她伤痕累累的环境。 参与火箭班的考试时间是在中午，除了姜棠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学生也参与了考试。 一共有四个老师监考。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考试采用了全程直播的方式，直播画面在学校大会堂显示。 因此，学校会堂挤满了学生和老师。 大家都很关注这次的考试。 当然，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 “听说火箭班的考试比高考试卷都难，只要达到标准，那便是一脚踏进了名校。” “而且火箭班一大半的学生，已经保送名校了，他们要是真达标，那高考无压力。” “我觉得很难，每个月都有参加火箭班测试的，但最近一年通过的人一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听说里面还有个靠作弊获得名次的，这次考试成绩出来，肯定丢人。” “就是，三班那个姜棠，最近不是闹得沸沸扬扬。那个余老师都被开除了。” “啊？余老师都被开除了，她还能来上课，后台挺硬啊。” …… 顾盛泽在会堂里，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想冲上前去和他们争论，被祁佑拦了下来。 “别冲动，盛哥，等姜棠考试成绩下来，不就知道了吗？” 旁边的苏悦也劝道：“是啊盛泽，姜棠是清白的，我们大家都知道，这次之所以直播考试，也是为了证明她的实力。” 苏悦虽然这么说，但看监控里的姜棠的眼神却发生了变化。 姜棠，你凭什么！ 明明名声已经臭了，为什么还能坐在那里考试！ 她目光扫过人群里，那显得鹤立鸡群的宋熠珂。 他安静地站在角落，背脊挺拔，目光灼灼看着监控画面，仿佛周围的声音和人群全都不存在。 只剩下监控里那个女孩。 他喜欢姜棠。 这个认知让苏悦十分不爽。 这一次，如果不是宋熠珂帮姜棠，那姜棠肯定完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宋熠珂会为姜棠做到这种地步，竟然用身份给校长和最大的股东施压，让他们给叶清月和其他三个学生记过。 而姜棠却相安无事继续出现在考场。 她不甘心！ …… 姜棠在教室里面，完全听不到会堂里学生对自己的议论。 试卷发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大会堂里无数双眼睛透过直播镜头带来的无形压力。 笔尖触碰到纸面的瞬间，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只剩下题目和她自己。 她逐字逐句地审题，大脑飞速运转，将连日来的委屈、愤怒和不安都化作解题的动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监考老师无声地踱步，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大会堂的屏幕上，三个考生的身影清晰可见，姜棠专注的侧脸，紧抿的唇线，还有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汗珠，都被放大在全校师生面前。 甚至就连他们考试的题目也无线放大，同时放大的还有那三个学生的刷刷写下的答题。 “哇，那道题这么难，那个女同学竟然做出来了，而且解题思路好清晰！” 姜棠是三个考生里唯一一个女同学。 “她这道题的答题思路真的很妙，我要拍下来。” 火箭班的几个同学，拿出手机拍照，怕老师发现，紧张拍完又赶紧收起手机。 最后发现，照片拍糊了。 会堂里窃窃私语声不断。 顾盛泽坐在人群中，目光紧紧锁着屏幕上那个纤细却挺直的身影，看着她笔下不停流淌的公式和答案，眼神复杂难辨。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真的决心要转去火箭班吗？ 为什么？ 他们明明约好一起上A大的，为什么突然想要转到火箭班去？ 这一刻，顾盛泽突然意识到了姜棠的决心。 她好像慢慢在远离他。 这一想法冒出来，顾盛泽心里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悄然流逝。 不，不可能的。 姜棠怎么可能会远离自己。 她只是在赌气。 或者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有作弊，所以才参加这场考试。 “姜棠同学也太拼了，为了证明自己参加这场考试，火箭班的学生都是从初中就开始接受高难度的学习压力，一次考试真的能证明实力吗？” 苏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盛泽更加自信。 她说的没错，火箭班不是那么容易去的，就是转过去了，也未必跟得上班上的同学。 她之所以费劲心思，熬夜刷题，可能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时间到——” 第四十二章 幸运 这场考试整整两个半小时。 刺耳的铃声如同冰冷的刀锋，划破了考场上令人窒息的寂静。 姜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停下了笔，最后一个句点稳稳落下。 她缓缓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两个半小时凝聚的所有压力、专注和那点孤注一掷的倔强都倾吐出来。额角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滴在摊开的试卷一角，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手臂上结痂的伤痕似乎又在隐隐发烫。 监考老师面无表情地开始收卷，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响。 姜棠看着自己的试卷被收走，指尖残留着长时间握笔的僵硬感。大脑有些空白，刚才高度集中的思维骤然松弛，带来一阵眩晕般的疲惫。 大会堂里，随着铃声响起，原本还压抑着的议论声瞬间爆发开来，像煮沸的开水。 “考完了考完了！” “怎么样怎么样？最后那道大题有人做出来吗？” “我看到姜棠好像一直在写最后那道题，思路好像是对的？” “快看快看，监考老师开始收卷了！” “不知道成绩什么时候出来？要现场批吗？” 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屏幕，试图从三个考生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关于结果的讯息。 姜棠只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微微低着头，整理着桌上的文具，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情绪，让人看不出悲喜。这份沉静，与她旁边一个男生抓耳挠腮、明显懊恼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顾盛泽的心跳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似乎漏跳了一拍。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死死锁在屏幕中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她完成了？她看起来……很平静？这份平静让他心底那点“她只是在赌气”的笃定开始动摇。 她真的做完了那份连他看了几道题都觉得棘手的试卷？ 一种混杂着难以置信和莫名慌乱的复杂情绪攫住了他。 苏悦站在他身边，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 她清晰地看到了姜棠答题时的流畅，也听到了周围火箭班学生那些压低的惊叹。 这和她预想的“丢人现眼”完全不同！ 她悄悄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凭什么？凭什么她姜棠总是能这样“幸运”？连宋熠珂那种人都……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角落。 宋熠珂依旧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只是此刻，他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屏幕上的人影，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像针一样刺中了苏悦，让她胸中的妒火猛地烧得更旺。 祁佑也站了起来，拍了拍顾盛泽的肩膀：“盛哥，别急，等结果吧。看姜棠的样子，好像……还行？”他语气里也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惊讶。 这时，屏幕上出现了变化。 两位监考老师低声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人拿着三份试卷快步走出了考场教室。大会堂里的广播适时响起： “请各位同学保持安静。火箭班转班测试的试卷将立即送往阅卷室，由火箭班教研组的三位资深教师联合批阅。结果将在半小时后，于大会堂现场公布。” “哗——” 现场再次一片哗然。 竟然要现场出成绩，而且是联合批阅！ 这阵仗，前所未有。 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拉到了顶点。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不仅关乎三个学生的前途，更是一场对“作弊风波”的终极审判。 姜棠，这个处在风暴中心的女孩，她的成绩将被放在全校师生的目光下，接受最严苛的审视。 姜棠和其他两位考生被暂时安排留在考场旁的休息室。 她坐在椅子上，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尖却冰凉。 她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大会堂里的喧嚣，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那半小时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 大会堂里，议论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灼的等待。 顾盛泽显然有点坐立不安，他当然希望姜棠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又担心，她真的考试通过，进入火箭班，和自己越走越远。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在全校师生的关注下，老师公布了成绩。 满分150分的综合试卷，超过100分则通过考试，可进入火箭班。 这次考试一共三人，姜棠以综合分130分的成绩，获得第一名。 其他两名同学，一个98分，一个89分。 “哇，姜棠妹妹也太牛逼了！”祁佑率先喊出了声，旁边的顾盛泽和苏悦则是各怀心思。 姜棠真的做到了！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考了130分的好成绩。 这足以说明，她上一次月考是凭真本事考的。 因为这次的综合试卷，比上次月考难度大得多。 考场内的姜棠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给‘小宋老师’丢脸。 其他两位没有通过的学生，遗憾垂眸，片刻后，走到姜棠面前，出声祝贺她。 “姜同学恭喜你。” “恭喜你，你真厉害。” 姜棠虚心接受，笑着鼓励他们：“你们也继续加油，还有机会。” 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就算下个月他们成绩达标再次参加测试，一个月的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 两人笑着摇摇头，其中一人笑道：“无所谓了，马上就要高考了，好好努力也一样能考好大学。” “嗯！加油。” 姜棠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被老师叫住了。 老师把她的试卷给她，还问了她为什么成绩突然进步这么多。 姜棠心想：她成绩一直都不差，只不过以前恋爱脑，为了顾盛泽故意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 当然这话她不好跟老师说，只能说因为宋熠珂对自己的辅导很有作用。 “原来有宋同学的帮助。”老师听到宋熠珂给她补课后，瞬间了然，只提醒姜棠继续加油不要懈怠。 姜棠郑重点头，拿着笔盒走出考场。 而会堂内，成绩已经公布，学生们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只是当他们准备离开时，原本已经黑屏的大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 而大屏幕上，赫然出现了被开除的余老师的脸。 “快看，是余老师！”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本打算出门的众人纷纷转过来，齐刷刷盯着大屏幕。 第四十三章 恭喜 “大家好，我是余恩详，我今天出现是想跟大家澄清一件事。姜棠没有作弊，也没有因为作弊，故意来我办公室找我要答案，她是个淳朴善良的好学生。” 余恩详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大会堂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所以，之前关于她作弊的指控，都是……假的。和我有染的学生另有其人，为此，我今天向全校师生道歉，我不配当老师——” 余老师声泪俱下，十分诚恳地低头忏悔。 “靠——真不是人！” “他到底染指了哪位女同学啊，咱们学校女同学都还这么小，可能都不满14岁。” “可能不止一位呢……” “真特么畜生！” …… 大会堂里瞬间炸开了锅。 愤怒的叫骂、鄙夷的唾弃、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几乎要掀翻屋顶。 矿泉水瓶砸在屏幕上的闷响此起彼伏，即使毫无实质伤害，也宣泄着学生们无处安放的怒火和恶心。 那张虚伪道歉的脸消失后，清晰的监控画面像一记无声的重锤，彻底粉碎了所有围绕姜棠的污蔑—— “对不起——我对不起学校的栽培，对不起同学。”余恩详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忏悔，此刻听起来更像是对他自己荒唐行径的绝妙讽刺，回荡在喧嚣的会堂里，显得格外刺耳和苍白。随着他的影像彻底消失，大会堂的灯光骤然亮起，刺得人睁不开眼。 在余老师深深鞠躬后，他的脸从大屏幕上消失了，随后被替代的，是姜棠去他办公室那段监控。 是姜棠趁着课间，把作业本放到他办公室的画面，全程不到一分钟。 画面里的女孩，只是放下作业本，礼貌地说了几句话，便迅速离开了办公室。她和余恩详之间，隔着生疏而正常的师生距离，清白得不容置喙。 监控画面结束后，屏幕彻底黑屏。 广播里传来教导主任严肃的声音，宣布事件调查结束，要求各班有序离场，但汹涌的人潮和沸腾的情绪显然无法立刻平息。 角落里，宋熠珂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了一丝，眼底深处那点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终于不再压抑，悄然化开。 他转身，没有再看混乱的会场，径直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刚刚从老师那里拿到试卷、得知成绩的姜棠，被匆匆赶来的蒋丽丽拦在休息室门口。 蒋丽丽冲过来，一把紧紧抱住了姜棠，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棠棠……棠棠！你做到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清白的！那个姓余的混蛋……他真不是人！” 姜棠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微微踉跄了一下，她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轻轻回抱住好友，感受到蒋丽丽身体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丽丽……”姜棠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没事了，都过去了。” 她攥紧了手里那张写着130分的试卷，那薄薄的纸张此刻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是洗刷污名的证明，也是她新起点的通行证。 “太厉害了！130分！我就说嘛，你肯定行！”蒋丽丽破涕为笑，用力拍了一下姜棠的肩膀，随即又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兮兮的兴奋，“我猜这次的事肯定和宋校草有关！” 蒋丽丽话音刚落，姜棠感觉前方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抬头望过去，那个朝自己走来的，不是宋熠珂又是谁。 他穿过尚未完全散去、依旧喧闹的人群，步伐沉稳而坚定。 姜棠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握着试卷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蒋丽丽也看到了宋熠珂，激动地掐了掐姜棠的手臂，压低声音飞快地说：“棠棠，宋校草朝你走来了，我敢打赌，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后面的话姜棠没太听清。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个越走越近的身影攫住了。 他逆着光走来，身形挺拔，校服外套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干净的衬衫领口。 周围人群的议论声似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他清晰的身影和那双眼睛，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大会堂里，不少准备离场的学生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尤其是火箭班的学生，纷纷停下脚步，目光在宋熠珂和姜棠之间来回逡巡，窃窃私语声又起。 顾盛泽站在不远处，脸色有些难看，紧盯着宋熠珂走向姜棠的背影，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苏悦站在他身边，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僵硬和眼底深处翻涌的嫉恨，她死死盯着宋熠珂，又看向姜棠，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宋熠珂仿佛对周遭的视线浑然不觉，他的目标明确，径直走到姜棠面前，停在了两步之外的距离。 蒋丽丽识趣地往旁边退开一小步，看看姜棠，又看看宋熠珂，脸上写满了兴奋和好奇。 “恭喜。”宋熠珂声音低沉而清晰，穿透了周遭尚未平息的嘈杂，像一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姜棠的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 他站在她面前，距离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亲近，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专注。 姜棠感觉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滞，握着试卷的手指无意识地又收紧了些，她张了张嘴，喉咙却有些发干，最终只发出一个带着点鼻音的、略显仓促的回应：“……谢谢。” “多亏了小宋老师这段时间的辅导。”意识到这句话太过客套，她抬眼，勇敢地迎上宋熠珂的目光，带着真诚的感激，“真的……谢谢你，宋熠珂。” 这一声名字，不再是疏离的“宋同学”或客气的“小宋老师”，而是直接叫出了“宋熠珂”。 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这个称呼的改变，却让对面的人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微光，稍纵即逝。 宋熠珂的唇角似乎又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依旧细微，却比刚才在屏幕上看到的要真实得多，带着一种近乎温煦的暖意。 “是你自己的努力。” 就在这时，教导主任拿着话筒再次催促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要求滞留的学生尽快离场。大会堂内的人群开始真正涌动起来。 宋熠珂侧身，让开一点位置，目光扫过姜棠疲惫的脸庞。 “回去休息吧。” 姜棠下意识地点点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一种巨大的安心感伴随着深深的疲惫席卷全身。 她正想和蒋丽丽一起离开，却见宋熠珂并未转身，反而朝她走近了半步。 姜棠心脏砰砰砰地跳，想后退，却发现根本挪不动脚步。 第四十四章 工具人 在周围尚未完全散尽的人群和蒋丽丽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缓缓抬起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轻轻伸向了姜棠的鬓边。 “头发上有东西。” 姜棠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耳根迅速升温，甚至能听到血液在耳膜里鼓噪的声音。 在无数道或好奇或震惊的目光聚焦下，那只手并未触及她的脸颊，而是从她头上，轻轻抓起那小小的白色的纸屑。 指尖的温热透过发丝，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痒意，却像电流般瞬间窜过姜棠的全身。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又太过亲昵。 蒋丽丽在旁边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激动得差点原地跳起来。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走廊不远处，顾盛泽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尽，死死盯着宋熠珂那只刚刚触碰过姜棠头发的手，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苏悦更是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褪得比顾盛泽还要彻底，只剩下惨白一片。 她看着宋熠珂那略带温柔的举动，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尖锐的刺痛狠狠扎进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指甲早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清晰的疼痛，却远不及眼前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凭什么？凭什么是她姜棠？！ 宋熠珂的动作很快，不过短短一瞬。 做完这一切，他收回手，神情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清晰地映着姜棠此刻微微睁大、带着茫然和惊愕的脸庞，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涟漪。 “好了，回去吧。” 看着面前脸颊微红，如此可爱的女孩，宋熠珂忍不住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低声道：“我在A班等你。” 姜棠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回应，只是仰着头，怔怔地望着宋熠珂近在咫尺的眉眼。 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比刚才帮她拂去纸屑时更清晰，也更让她心慌意乱。 脸颊的温度不受控制地攀升，一直烧到耳根，连带着被他揉过的那片头发都仿佛在发烫。 “走了走了！主任要骂人了！”蒋丽丽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亢奋中回过神，一把挽住姜棠僵硬的胳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她一边用力拖着姜棠转身，一边还不忘回头朝宋熠珂挤眉弄眼，“宋校草放心！我们棠棠肯定准时到！” 宋熠珂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们转身，目光在姜棠泛红的耳廓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收回，唇边那抹极淡的笑意也隐去了，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他单手插回校服口袋，也转身朝另一个出口走去，挺拔的背影很快融入流动的人潮。 “啊啊啊棠棠你看到了吗！他揉你头发了！他还说等你！”一脱离宋熠珂的视线范围，蒋丽丽就压抑不住地摇晃着姜棠的手臂，兴奋地压低声音尖叫。 “我的天！他刚才那个眼神！温柔得快滴出水来了！这绝对！绝对是喜欢！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顾盛泽那个瞎了眼的渣男、根本没法比！” 姜棠被她晃得头晕，心脏还在胸腔里乱撞，那句“我在A班等你”像魔音一样在脑子里反复回响。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宋熠珂揉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力度。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喜悦、难以置信和一丝惶恐的情绪在她心底翻涌。 “……别说了丽丽。”姜棠的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颤，试图让好友冷静点，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能就是……就是鼓励一下。”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那种眼神，那种动作，那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亲昵……仅仅是鼓励吗？ “鼓励？谁家鼓励是揉头杀啊我的棠！”蒋丽丽显然完全不信，眼睛亮得像探照灯，“你脸红得跟熟透的番茄似的！别想蒙我！快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 “没有！你别瞎想！” 姜棠打断蒋丽丽，拉着她往教室走，“要迟到了，快回教室去！” 两人打打闹闹一路小跑着回教室，并不知道身后的顾盛泽脸色阴沉，双眸快喷火了。 “原来姜棠已经移情别恋看上熠珂了，怪不得……” 苏悦的声音让本就不悦的顾盛泽，脸色更加阴沉。 “她怎么可能喜欢宋熠珂！”她喜欢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和被背叛的刺痛。 他无法接受，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无论他如何冷淡都默默追随在身后的女孩，竟会如此轻易地将目光转向别人，还是那个处处压他一头的宋熠珂！ “怎么不可能？”苏悦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有些失真，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苏悦很快又调整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任何嫉妒情绪，只是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不满和不甘显而易见。 只是顾盛泽沉浸在自己的不满里，看不到苏悦的情绪。 “宋熠珂给她出头，帮她洗刷冤屈！刚刚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摸她的头，做的太刻意了，姜棠肯定很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感觉。” 刻意两个字，给顾盛泽提了个醒。 宋熠珂这么冷淡的一个人，怎么会当着众人的面，对姜棠做这种亲密动作呢？ 他转头看向苏悦，看着那张精致的脸。 宋熠珂为了刺激苏悦，真把姜棠当工具人了？ 不行！他必须得提醒姜棠了，不然她转去火箭班，发现真相，到时候影响高考成绩，他没办法像她爸妈交代。 想到这，顾盛泽回教室的脚步突然加快了。 “盛泽，等等我。”苏悦见顾盛泽离开，赶紧追了上去。 第四十五章 虚伪 姜棠和蒋丽丽一走进教室，便听到了雷鸣般的掌声。 热烈的掌声如同潮水般涌向门口，将姜棠和蒋丽丽包围。 班主任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声音透过喧闹清晰地传来：“同学们，让我们为姜棠同学鼓掌！她不仅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还考出了130分的好成绩，这是我们三班的骄傲！” 姜棠站在门口，脚步微顿，被蒋丽丽紧紧挽着的手臂传来好友兴奋的轻颤。 她抬眼望去，教室里每一张熟悉的面孔都洋溢着真诚的笑容，那些曾经或怀疑或观望的眼神，此刻全被敬佩和热情取代。 前排的几个女生甚至站起身，朝她挥手喊着“棠棠好样的！”后排的男生们则吹起口哨，气氛热烈得像是庆祝节日。 她感觉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冲散了残存的疲惫和紧张。 “谢谢大家。”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掌声，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和由衷的感激。掌声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更加热烈了几分，夹杂着欢呼和叫好声。 班主任笑着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但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好了好了，安静一下。姜棠同学这次的表现，不仅是洗刷了自己的冤屈，更是为我们三班争了光！这份毅力和实力，值得所有人学习！” 他看向姜棠，眼神温和而赞许，“快回座位吧，准备上课了。” 姜棠点点头，在持续不断的掌声和无数道热切目光的注视下，和蒋丽丽一起走向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前排的孙浩已经转过身，一把拿过她放在桌上的试卷，高高举起：“来来来，瞻仰一下学霸的130分！这可是咱们三班历史性的突破啊！” “哇！真的是130！” “太强了！” “姜棠，快说说宋神怎么辅导的？求经验！” 试卷在几个男生手里传阅着，引发一阵阵惊叹和善意的调侃。 姜棠被大家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热，但心底的暖意却越发充盈。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教室门口。 就在这喧闹欢腾的氛围达到顶点时，教室门口的光线忽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 喧闹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减弱了几分。 顾盛泽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紧抿着唇，锐利的目光越过半个教室，精准地钉在姜棠身上。 他身后，苏悦的身影也悄然出现，脸上挂着惯常的微笑，但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冰冷的目光同样锁定了姜棠。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突然凝固了。 姜棠没理会两个人，低头看自己的书本。 放学回到家，姜爸把车停地下停车场去充电，姜棠独自走进单元楼，被顾盛泽堵住。 “让开。” 姜棠不想理他，侧身要走，顾盛泽也挪步过来挡住她。 来回几下，姜棠有些烦了。 “顾盛泽，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棠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像淬了冰的刀片，清晰地划破了单元楼内沉闷的空气。 她甚至没有抬眼看他，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后的电梯门上，仿佛他只是个碍事的障碍物。 顾盛泽被她这种彻底的无视和疏离刺得心头火起，那股被背叛的刺痛和被轻视的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他不仅没让，反而猛地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姜棠完全笼罩在阴影里，属于他的、带着点运动后汗意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真要转去火箭班？”顾盛泽沉声问道，声音里压着汹涌的怒意，他紧盯着姜棠那张平静显得漠然的脸，仿佛想从中找出一点昔日的痕迹——那种只为他而闪烁的光芒，却只看到一片冰冷的疏离。 姜棠终于抬眼看他，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指尖掐进掌心，用那点细微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这不关你的事。”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割开他强撑的自尊，“我的选择，不需要向你解释。” 顾盛泽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喉结上下滚动，胸膛剧烈起伏着。 “不关我的事？”他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楼道里激起回音，“姜棠，你是不是被宋熠珂灌了迷魂汤？他那种人，不过是把你当工具，为了刺激苏悦！你清醒一点！” 姜棠的瞳孔微微一缩，不是因为怀疑，而是被这荒谬的指控激怒了。 她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眼底的寒意凝结成霜。 “工具？”姜棠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顾盛泽，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救世主？我的路，我自己走。就算他是利用我——”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决绝，“也比某些人虚伪的关心强百倍。” 楼道顶的声控灯忽明忽灭，昏黄的光线在他们之间投下摇曳的阴影，将顾盛泽脸上的错愕和暴怒映得格外狰狞。 “虚伪？”他低吼着，声音嘶哑，“姜棠，你以为宋熠珂能给你什么？他那种高高在上的人，不过是玩玩而已！等高考结束……” “顾盛泽，”姜棠打断他，带着一种几近刻意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让开。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姜棠推开他朝电梯走去，顾盛泽抬脚跟了上去，“你听我说！我是为你好！你想想，为什么宋熠珂非要跟你补习，他是故意接近你，刺激苏悦，离间我们的关系。” “离间我们的关系？”姜棠扯了扯嘴角，终于露出一个极淡、极冷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浓浓的讽刺，“我们之间变成现在这样，和宋熠珂有任何关系吗？真正离间我们的人是你！” 是他对自己的伤害和不在意。 “顾盛泽，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吧，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叮—— 电梯门随着叮的一声响缓缓打开，姜棠抬脚快步走进去，伸手按下自家所在的楼层键。 而外面的顾盛泽，身体僵硬地站在门口，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姜棠那张冷淡得没有一丝情绪的脸彻底消失在冰冷的金属门后，隔绝了他所有未出口的嘶吼。 第四十六章 远离 顾盛泽站在电梯口，双眸死死盯着那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眼底翻涌着暴怒、不甘和被彻底无视的刺痛。 她怎么能……她怎么敢用那种眼神看他？！ 那句“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里最隐秘的角落。 而电梯轿厢内狭小的空间里，方才强撑的镇定如同潮水般退去。 姜棠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内壁，微微仰头，闭上眼睛，试图平复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顾盛泽那声嘶力竭的指控——“他不过是把你当工具，为了刺激苏悦！”如同魔音灌耳，在她脑中尖锐地回响，带来一阵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子，勒得指节发白。 她真的……只是工具吗？ 宋熠珂那深邃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涟漪，指尖拂过发丝时那微不可察的温热，还有那句低沉的“我在A班等你”的承诺，真的只是为了刺激别的女孩？ 姜棠恍然想起，第一次和宋熠珂单独吃面回来的路上碰到苏悦的场景。 苏悦对宋熠珂的熟络不像是装的，似乎有刻意讨好的成分。 但宋熠珂的冷淡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或许—— 姜棠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苏悦装好人三番五次针对自己，或许不是因为顾盛泽？ 而是因为宋熠珂？ 让她心头猛地一跳，像被冰冷的针尖刺了一下。电梯内壁的凉意透过薄薄的校服衬衫渗进来，却无法冷却她骤然加快的心跳和脸颊上重新泛起的微热。 如果苏悦的敌意源于宋熠珂……那之前那些看似针对顾盛泽的“维护”和“关心”，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她姜棠的贬低和排挤，是否都只是表象？她真正在意的，是宋熠珂对自己展露的、哪怕只有一丝丝的不同？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上来。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到达了她家所在的楼层。 姜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腾的惊涛骇浪，迈步走了出去。 不管苏悦的目的是什么，她只想顺利高考，争取考一个好大学。 第二天一早，姜棠被班主任叫去谈话 “姜棠同学，”班主任把通知单推到她面前，声音温和但清晰，“手续都办好了。火箭班那边已经协调好，你随时可以搬过去。这是个好机会，要珍惜，跟着宋熠珂他们那群尖子生，冲刺阶段能提升得更快。” 通知单上“火箭班”三个字清晰又刺眼。 姜棠的目光落在上面，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着，带着一种即将踏入未知领域的忐忑，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微涩和指尖的轻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姜棠接过那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通知单后走出办公室，走廊的光线有些晃眼。 她仰头看着热烈的阳光，心底淌过一丝暖意。 回教室拿书本搬去火箭班的时候，蒋丽丽全程帮着姜棠，把她送到一班。 “棠棠，我真舍不得你！”蒋丽丽抱着姜棠的胳膊，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眼圈也微微泛红。 “傻瓜，”姜棠心头也酸酸的，她用力回抱了一下蒋丽丽，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安抚，“又不是见不到了，课间、午休，还有放学，我们都可以一起啊。而且就楼上楼下，几步路而已。” “那说好了啊！”蒋丽丽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松开手，帮姜棠把怀里沉甸甸的书箱又往上托了托，“要经常来找我！不然我就杀过来找你！让火箭班的人也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好，一言为定。”姜棠被她逗笑了，紧绷的心情也松弛了一些。 “加油啊棠棠！让他们瞧瞧，我们三班出来的，一点不比他们差！”蒋丽丽握了握拳，给她打气。 “嗯！”姜棠重重点头。 蒋丽丽看着姜棠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仿佛要去迎接一场无声的战役。她没再说话，只是用眼神传递着鼓励，然后看着姜棠腾出一只手，轻轻敲响了那扇门。 “报告。”姜棠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门内，原本只有笔尖划过纸张和翻书声的静谧被打破。 几乎是在她声音落下的瞬间，几十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带着审视、好奇、探究，还有一丝属于顶尖群体的、无形的压力。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讲台上正在讲解题目的数学老师顿了顿，推了推眼镜，看向门口：“进来吧。” 姜棠推开门，抱着书箱走进去。 几乎是在她进去的瞬间，坐在倒数第一排的宋熠珂推开椅子起身，“老师，我去帮忙。” 不等老师点头，宋熠珂便大步走到了门口，从姜棠手中接过了那沉重的书本。 “我来帮你。” 宋熠珂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然，仿佛这本就是他分内之事。 那份沉甸甸的重量骤然消失，姜棠只觉得手臂一轻，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他。 他垂眸接过书箱，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那目光依旧深邃，却似乎比平时少了几分疏离的冷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 姜棠的心跳漏了一拍，方才在办公室门口强压下的复杂情绪，此刻又隐隐翻涌起来。 说话的声音差点稳不住，“谢谢。” “哇喔！” 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我们宋大神铁树开花了。” “不过还真是多亏了宋大神，不然我们魔鬼班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妹子过来呢。” “也不知道姜同学能不能承受我们班巨大的压力，老师您悠着点，别把我们新班花给吓走了呀。” “去，那天考试你是没在吗？姜同学的答题思路说不定比你好，怎么可能被吓走。” …… 姜棠成了火箭班的谈论对象，但奇怪的是，姜棠并不觉得他们话语冒犯。 而他们在说话的同时，还主动走过来帮姜棠拿书本。 “我来我来，怎么能让这么可爱的妹子自己搬书。” “就是就是，赶紧帮忙啊。” 顿时，教室里气氛活跃了起来，和往日那个沉闷的氛围完全不一样。 在几位同学热心帮助下，姜棠顺利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火箭班是按个子高低排的座位，姜棠作为班级里为数不多的女生，自然坐在了前面。 回头看，和最后一排的宋熠珂差了很远。 不过正合她意。 昨天她想了一晚上，虽然不确定自己最近被针对是因为宋熠珂还是顾盛泽，但她还是觉得，想要顺利高考，还是远离他们两比较好。 当然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顾盛泽和宋熠珂却完全不这么想。 上午课后，姜棠埋头做完一道题，准备去吃午饭，回头一看，教室里还有很多人都没走。 以往在三班，大家都是跟着铃声跑去吃饭的。 果然，尖子班就是不一样。 她刚准备起身，宋熠珂便走到了她面前，对她说：“一起去食堂吧。” 第四十七章 疏离 清冷极具少年感的声音落下，姜棠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她抬起眼，对上宋熠珂沉静的目光，那双眼睛像深潭，看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专注。 教室里稀稀拉拉剩下的人虽然还在埋头做题，但耳朵仿佛都竖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带着探究意味的寂静。 “我……”姜棠刚吐出一个字，就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落在摊开的习题册上，仿佛那上面的数学符号能给她答案。“我还不饿，你先去吧。”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这借口拙劣得可笑。 教室里挂钟的指针分明已经指向了十二点十分。 宋熠珂没有动，依旧站在她课桌旁，高大的身影投下一小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姜棠几乎喘不过气。 “试卷最后那道大题的解法，你用的思路很巧妙，路上可以聊聊。”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姜棠耳中，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平静，仿佛真的只是单纯讨论题目。 这理由让她一时无法反驳。 姜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昨天楼道里顾盛泽那嘶吼的声音——“他不过是把你当工具！”又突兀地在脑海中回响了一下，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拒绝？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刻意又矫情。 接受？又违背了她想要远离的初衷。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几乎要凝固成冰时，前排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男生猛地抬起头，像是刚解出一道难题般兴奋，完全没察觉到微妙的气氛，大大咧咧地嚷道：“宋神要请新同学吃饭？带我一个呗！正好请教下那道物理压轴题！” 他这一嗓子，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僵局。 “对对对！宋神请客！见者有份啊！”另一个正在整理书包的男生立刻笑着起哄。 “就是就是，欢迎新同学嘛！宋神破费一下应该的！”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语气带着善意的调侃。 刚才还弥漫着的无声压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冲散了。几个原本还在做题的同学也笑着抬起头，加入了“敲竹杠”的行列，教室里顿时充满了轻松的笑闹声。 宋熠珂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扫过那几个起哄的同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但并没有出声呵斥或反对。 姜棠紧绷的神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解围”而骤然一松。 单独相处的压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集体的、热闹的邀请。 她甚至来不及细想宋熠珂那瞬间蹙起的眉头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地抓住了这摆脱两难境地的机会。 她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略带羞涩的笑容，看向那个最先起哄的眼镜男生，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好啊，大家一起吧。” 阳光斜斜地射进教室，在她微垂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嗯，走吧。”宋熠珂察觉到了姜棠眼神的变化，没多说什么，抬脚率先走出了教室。 她故意的疏离，宋熠珂几乎很快就感觉到了。 为什么？ 他以为，经过之前的相处和了解，她会慢慢对自己敞开心扉，或者说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朋友。 但显然不是这样。 她好像把自己的心锁了起来。 是因为上次在厕所被霸凌——让她有了阴影，还是因为顾盛泽在楼道里那番刺耳的挑拨？ 宋熠珂走在前面，听着身后姜棠和那几个男生礼貌而略显拘谨的交谈声，她刻意放轻的语调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和之前与他单独相处时的细微紧张截然不同。 这种区别像一根细小的刺，无声无息地扎在他心头。 食堂的喧嚣扑面而来，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混杂在一起。 姜棠刻意落后了几步，让自己走在那几个热情健谈的男生后面，像一道无声的屏障，隔开了她和走在最前方的宋熠珂。 她低着头，目光落在光洁的地砖上，仿佛在专心寻找着什么，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一丝她内心的不平静。 “姜同学，你想吃什么？这边的糖醋排骨还不错！”戴眼镜的男生热情地介绍着，试图把话题引到新同学身上。 “啊，谢谢，我都可以，不挑食。”姜棠抬起头，挤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目光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 宋熠珂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 他走到打饭窗口，并没有立刻点餐，而是侧身让开位置，目光沉静地扫过跟过来的几人，最后落在姜棠身上，声音依旧是那种听不出情绪的平稳：“想吃什么？” 他的问话很直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仿佛他们本该如此。 但正是这种自然，让姜棠的心弦绷得更紧。 “我……我自己来就好。”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有些发紧。 她快步上前，挤到窗口前，对着打饭阿姨快速地点了几个最普通的菜，然后迅速拿出饭卡刷了。 整个过程快得有些刻意，带着一种急于划清界限的仓促。 宋熠珂静静地看着她略显慌乱的侧影，看着她紧紧捏着饭卡微微泛白的指尖，看着她始终低垂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睫。 他深邃的眼眸里，那惯常的平静冰面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凝结。 她不是紧张，不是害羞。 她确确实实……在躲避他。 宋熠珂站在原地，看着她端着餐盘匆匆走向角落一个空位的背影，那纤细的肩膀微微绷紧，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固执。 他沉默地打了自己的饭菜，刚端着餐盘准备朝姜棠走去。 一个身影比他快了一步，精准地坐在了姜棠的面前。 顾盛泽已经吃完饭准备离开了，但看到姜棠后，他端着空盘子一屁股坐到了姜棠对面。 第四十八章 做选择 餐盘落在桌面，发出轻微的“哐当”一声，打破了姜棠试图维持的平静。 她握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能感受到木筷上细微的纹路。 食堂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对面那道带着审视和明显不悦的视线，沉甸甸地压下来。 “动作挺快啊。”顾盛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冷意，打破了沉默。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目光如实质般钉在姜棠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火箭班的大门，说进就进了？” 他今天起晚了，迟到快半节课，到校才得知姜棠已经一声不响地搬去了火箭班。 这种被排除在外、被“背叛”的感觉，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顾盛泽的神经末梢。 姜棠指尖收紧，筷尖戳在米饭上，留下一个微凹的印记。 她强迫自己抬眼迎上顾盛泽锐利的目光，声音努力维持平稳，却还是泄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老师通知的，我只是按安排走。” “安排？”顾盛泽嗤笑一声，身体压得更低，几乎越过桌面，那股迫人的气息混合着食堂里油腻的饭菜味，让姜棠胃里一阵翻搅，“什么安排？我看是宋熠珂的安排吧？他给你递的申请？还是他帮你搬的书？” 他刻意放低的声线里裹挟着浓烈的讽刺，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钩，试图撕开姜棠强装的镇定。 周围几桌的同学似乎察觉到了这边不同寻常的低气压，投来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 姜棠只觉得脸上像被火燎过，耳根发烫。她讨厌这种被置于舞台中央、接受审视的感觉。 “和他没关系。”姜棠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被逼到角落的冷硬，“这是我自己的事。” 说完，姜棠又补了一句：“和你也没有关系。” “和我没关系？”顾盛泽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引得更多人侧目。 “好，很好！”当着众人的面，顾盛泽觉得因为姜棠的话颜面尽失。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惯常张扬不羁的眼睛此刻像烧红的烙铁，死死锁在姜棠脸上，里面翻滚着被刺痛后的暴怒和难以置信的寒意。指节捏得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眼前碍眼的餐盘。 “姜棠！”顾盛泽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凶狠，“你他妈有种！” 姜棠感觉周遭所有的目光都带着灼人的温度聚焦过来，每一道都像细针，刺得她坐立难安。 “顾盛泽，”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切割开这令人窒息的空气。 宋熠珂端着餐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顾盛泽身侧。他没有看姜棠，深邃的目光落在顾盛泽那张因暴怒而有些扭曲的脸上，语气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却像冰层下的暗流，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这里是食堂。” 顾盛泽猛地扭过头，赤红的眼睛对上宋熠珂沉静无波的眸子。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挥拳，想把眼前这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砸碎。 “关你屁事！”顾盛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裹着浓烈的戾气，“宋熠珂，你他妈少在这儿装！她转班，你敢说没你的份？” 宋熠珂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依旧沉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有寒冰在无声凝结。 他没有立刻回应顾盛泽的质问，只是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姜棠挡在了自己身影之后，隔绝了顾盛泽那几乎要噬人的目光。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宣告。 整个食堂这一片区域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周围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碗筷碰撞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压力在三人之间无声地蔓延、对峙。 无数双眼睛或明或暗地聚焦在这里，带着探究、兴奋或纯粹的看戏心态。空气沉甸甸的，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顾盛泽，你到底发什么疯？”姜棠忍无可忍，直接起身看着顾盛泽，“就算是宋同学帮我复习，让我成绩进步考上火箭班，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前也说过要一起考A大，但是顾盛泽，先变的那个人不是你吗？既然你觉得我烦，现在我转到别的班级你不应该开心才对吗？” 姜棠一字一句的问话，把顾盛泽给问蒙了。 是啊。 他不是一直很讨厌父母的安排，也不喜欢姜棠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当父母的‘眼线’吗？ 现在是怎么了？ 顾盛泽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所有叫嚣的愤怒和质问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直指核心的反问钉在了原地。 是他厌倦了父母强加的安排，厌倦了姜棠如影随形的“监视”，厌倦了那种被规划好的、毫无波澜的人生。 他故意冷落她，在她被欺负时袖手旁观，甚至在她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用最刻薄的语言将她推开。 他以为她该像以前一样，无论他做什么都会默默忍受，然后继续跟在他身后。可她没有。 “开心？我……” 顾盛泽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厉害，那些准备好的、充满戾气的反驳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看着姜棠那双此刻异常清亮、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他熟悉的怯懦和依赖，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冰冷疏离，还有一丝……失望？ “姜棠，不是这样的，那天的话只是一时气话，我跟你解释过。” “所以呢？顾大少爷现在是什么意思？” 姜棠突然笑了一下，侧眸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的苏悦。 “难道你想说，你没有在追苏校花，没有在我被诬陷的时候坚定地站在她那边，没有因为她，伤害过我？” “还是现在，你玩腻了苏校花，还是觉得我好，突然喜欢上行我了？” 经过这几次的诬陷和欺负，姜棠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越是软弱就越是会被欺负。 即便，她没有很好的家世，没有漂亮的外表。 她也不是可以任由别人欺负和伤害的傻瓜。 顾盛泽想要她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为他和苏悦服务，今天她就粉碎他的美梦。 “既然这样，那你今天就在我和苏悦之间，做个选择吧。” 第四十九章 不能失态 食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沉重得令人窒息。 姜棠那句清晰得如同冰凌坠地的“做个选择吧”，让周围所有看热闹的议论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数道目光，或惊愕、或探究、或纯粹看戏，灼热地聚焦在风暴中心的三人身上。 顾盛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塞满了粗糙的砂砾，发不出任何声音。 苏悦端着餐盘，站在几步之外，脸上的优雅笑容早已僵硬。 姜棠那句尖锐的“玩腻了苏校花”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姜棠同学，”苏悦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音，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和顾同学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你误会了……” 她的目光转向顾盛泽，带着期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顾盛泽被苏悦的声音拉回了一丝神智，他看到了苏悦眼中那熟悉的、带着依赖和求助的光芒，这光芒曾让他无比受用。 他的拳头在身侧无意识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那点残余的暴戾被巨大的难堪和混乱挤压着，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我……” 顾盛泽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干涩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狼狈。 姜棠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嘲讽，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和彻底的疏离。 “怎么？很难选择？”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落在每个人耳中，“你是不是就希望，我永远像个丫鬟跟在你屁股后面，对你言听计从。” “哪怕你跟苏悦在一起了，我也要给你抄作业，甚至给你们两打饭买早餐——” 姜棠朝顾盛泽走近两步，冷冷的话再次从他喉咙里出来，“顾盛泽，你到底是我的谁啊？” “我没有……” 顾盛泽下意识地想要辩解，想要反驳，想要像往常一样用更刺耳的声音盖过她的质问。 可当目光触及姜棠那双异常清亮的眼睛，所有准备好的话瞬间蒸发，只留下一种被剥光了示众的狼狈。 他下意识地扫视周围，那些或好奇或惊愕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得他无处遁形。 “盛泽……”苏悦略带歉意地声音再次响起：“姜棠，盛泽，你们真的没必要为我吵架，我从来不想当你们的插足者，我和盛泽也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苏悦瞥见不远处一直没说话的宋熠珂，又继续道：“姜棠，如果我以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你考进火箭班是个好事，我很为你高兴。但如果你只是为了气盛泽，就不眠不休补习，转去火箭班，甚至故意和别的男生接近，其实真的没必要。” “你喜欢盛泽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够了！”姜棠打断苏悦的话，“我想我有必要再说一下，我已经不喜欢顾盛泽了，我进火箭班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任何人。至于你们两是什么关系，我一点都不在意！” 姜棠说完，端起还没吃几口的餐盘，大步离开。 姜棠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食堂的喧闹中，餐盘里的食物几乎未动，只留下一道冰冷的轨迹。 顾盛泽僵在原地，喉咙里的灼痛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无法呼吸。 周围的目光并未散去，反而因姜棠的决绝而更添窃窃私语。 苏悦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声音刻意放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盛泽，别太在意了。姜棠她……她总是这样冲动，说不定明天就后悔了。” “嗯。”顾盛泽淡淡应了一声，随后端起餐盘离开。 哄闹的餐厅因为两个主角离开，也瞬间安静下来。 看着顾盛泽和姜棠离开的方向，苏悦眼神闪过一丝不悦，当然她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朝不远处的宋熠珂走起。 后者在她快要走近自己的时候，根本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宋熠珂的逃离让苏悦面露尴尬。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被钉在了这片无形的目光沼泽之中。 方才在顾盛泽面前游刃有余、掌控全局的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被当众剥落伪装的狼狈。 “看，苏校花好像被晾在那儿了……” “宋熠珂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活该，谁让她刚才那么说姜棠……” 苏悦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柔软的掌心，尖锐的刺痛感让她混乱的头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她不能失态！ 她强迫自己抬起下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略显无奈又带着点无辜的浅笑，仿佛宋熠珂的冷漠离去只是一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误会。 姜棠，你凭什么？ 苏悦心里不甘。 可姜棠已经砖去了宋熠珂所在的班级，她再想对付她已经难了。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宋熠珂两个人都到一起吗？ …… 可姜棠的话，却把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顾盛泽给唤醒了。 如果真的二选一，姜棠和苏悦，他会选择谁？ 这个念头像一道猝不及防的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思绪，留下惨白而清晰的焦痕。 姜棠和苏悦？ 在此之前，他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仿佛姜棠的存在就像空气，理所当然地环绕着他，无需选择，也从未想过会失去。 而苏悦，像一株精心培育的玫瑰，带着令人炫目的光芒和新鲜感，吸引着他去靠近、去占有那份被众人艳羡的虚荣。 他想起自己多少次在苏悦需要时挺身而出，为了维护她所谓的“清白”和“委屈”，不惜用最刻薄的语言刺伤姜棠。 而姜棠，真的如他所愿，彻底地、决绝地远离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一种尖锐的、陌生的疼痛猛地窜了上来，比他之前被“背叛”的愤怒更加猛烈，更加……恐慌。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 比起苏悦……他好像更不能失去姜棠！ 姜棠—— 顾盛泽疯了般奔跑起来。 好像只要他跑得快一点，就能追上姜棠离开自己的步伐。 第五十章 礼物 顾盛泽冲出食堂大门，刺目的阳光让他眼前一花。 不过下一秒，他眼睛便又亮了起来。 不远处那个扎着马尾辫，走在阳光下的不是姜棠又是谁。 “姜棠——” 顾盛泽快走两步，还没走到姜棠身边，突然发现有个人比他先一步走到了她身边。 “宋同学。”姜棠停下脚步，侧眸看向来的人。 宋熠珂看着姜棠，突然伸出手，递给她一个细长的盒子。 “这是？”姜棠定睛一看，盒子的logo显示这是一个很有名的专业绘图笔品牌，价格不菲。 “庆祝你考上A班，送你的礼物。”宋熠珂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我怎么能收。”姜棠有些抗拒地推了推，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盒面，像被烫到一样缩回。 她刚刚才下定决心要远离他，怎么能收他的礼物？ “上次你送了我手作的娃娃，这是回礼。” 宋熠珂的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但他深邃的目光却锁着姜棠，仿佛要看穿她刻意维持的疏离：“一支笔而已，你用得上。” “这太贵重了。”姜棠坚持不肯收，宋熠珂没再说话，而是握着盒子要塞到姜棠的手中。 就在这时，顾盛泽已经冲到了两人面前，情绪激动之下，他一把夺过宋熠珂手中的笔盒，狠狠地塞回宋熠珂怀里，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她说了不要！宋熠珂，你听不懂吗？她不需要你的东西！” 空气瞬间凝固。 宋熠珂的目光终于从姜棠脸上移开，缓缓转向顾盛泽。 那眼神不再是面对姜棠时的平静，而是骤然降下的冰点，带着骇人的压迫感。 “顾盛泽，”宋熠珂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冷得像冰，“我在和姜棠说话。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顾盛泽像被点燃的炸药桶，胸膛剧烈起伏，“姜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以为送支笔就能收买人心吗？你接近她到底什么目的？！” “目的？” 宋熠珂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他上前半步，几乎与顾盛泽面对面，两个身高相仿的少年之间弥漫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姜棠心里闪过一丝愤怒和尴尬。 刚想说话，宋熠珂清冷的声音又落了下来：“那你呢？纠缠不休，又是什么目的？是发现自己习惯的跟班不见了，心里不平衡了？” “你他妈胡说八道！”顾盛泽猛地揪住宋熠珂的衣领，额角青筋暴起。 “顾盛泽！你放手！”姜棠惊叫出声，心脏吓得几乎跳出胸腔。她没想到顾盛泽竟然会动手。 宋熠珂却没有丝毫慌乱，他甚至没有去看顾盛泽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眼神锐利如刀：“放手。” 那两个字带着一种冰冷的命令意味，让顾盛泽的动作僵了一瞬。 “顾盛泽！”姜棠再也忍不住，上前用力掰开顾盛泽的手，站到了两人中间，背对着宋熠珂，面向顾盛泽，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失望：“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做主！更不需要你用这种暴力的方式来表达！请你离开！” 顾盛泽看着姜棠护在宋熠珂身前的姿态，看着她眼中对自己的嫌恶和愤怒，那颗被怒火充斥的心脏像是骤然被浸入了冰窖，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棠，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宋熠珂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纤细背影，眸光微动，深处那点冰冷的寒意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轻轻抬手，拂开了姜棠因为激动而微微散落到颊边的发丝，这个动作自然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亲昵。 “没事。”他低声对姜棠说，然后目光越过她，重新看向呆立当场的顾盛泽，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终结一切的意味：“顾盛泽，比起我，姜棠应该更不想看到你。” “是吗？”顾盛泽哑声问了一句，目光转向姜棠。 “是的，顾盛泽，请你离开，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 顾盛泽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抽了一鞭子，脸色煞白。 他看看满脸怒容、明显站在宋熠珂那边的姜棠，又看看眼神冰冷、带着胜利者姿态的宋熠珂，一种巨大的屈辱和失败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姜棠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愤怒，有不甘，有受伤，最终全都化为一片灰败的死寂。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猛地转身，大步离开，背影竟带着几分仓皇和狼狈。 直到顾盛泽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姜棠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一阵虚脱感袭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竟然站在了宋熠珂这边，呵斥了顾盛泽。 而且，宋熠珂刚才……碰了她的头发。 脸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她有些不自在地微微侧身，避开了宋熠珂的视线。 “谢谢。”她低声道，不知道是谢他解围，还是谢他刚才的维护。 “笔。”宋熠珂仿佛没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再次将那个细长的盒子递到她面前，语气不容置疑，“拿着。” 姜棠看着那支笔，又看看宋熠珂平静却坚定的眼神，知道再拒绝只会显得更加矫情和奇怪。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了笔盒，指尖微微发烫。 “谢谢……我会好好用的。” “嗯。”宋熠珂应了一声，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廓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自然地转身，“回教室吧，快上课了。” “好。” 姜棠握紧手里的笔盒，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少年挺拔冷峻的背影，心跳依旧有些失序。 她似乎……又没能成功地远离他。 反而，好像被卷入得更深了。 而不远处，教学楼的一根柱子后面，苏悦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看着宋熠珂和姜棠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看着宋熠珂对姜棠那种自然而然的维护和亲近，看着姜棠竟然收下了那支笔…… 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姜棠，你等着。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绝对不会！ 第五十一章 得知真相 顾盛泽心情烦闷。 他没有直接回教室，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教学楼后那片僻静的小花园，想一个人静静。 他靠在冰凉的廊柱后面，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食堂门口姜棠护在宋熠珂身前，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碾轧，心烦意乱。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两个熟悉的交谈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思绪。是苏悦和她的闺蜜张倩。 顾盛泽下意识地想出去打招呼。 然而，她们接下来的对话，却像一把冰冷的尖刀，瞬间刺穿了他的耳膜，将他钉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悦悦，你别难过了，为那种人不值得。”张倩的声音带着宽慰。 “我怎么不难过？”苏悦的声音不再是以往那种温婉可人，而是充满了不甘和怨愤，“我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为了让他注意我，我甚至……甚至去接近顾盛泽那个蠢货！” 顾盛泽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骤然停滞。 “顾盛泽？他不是对你挺死心塌地的吗？长得也挺帅啊。”张倩的语气有些不解。 “帅？帅有什么用？”苏悦嗤笑一声，声音尖利刻薄，“一个空有皮囊的草包罢了！脾气暴躁，头脑简单，除了他外公那点背景，他还有什么？而且我偷偷听到了，顾家真正的继承权根本没他的份，他那个厉害舅舅早就防着他了！傻子才会真跟他在一起！” 顾盛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冷僵硬。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我本来想着，和宋熠珂家世相当，我主动一点，他总能看见我的好。结果呢？他眼里只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姜棠！那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书呆子！她凭什么？！” 苏悦的声音因为嫉妒而扭曲，“我利用顾盛泽，就是想刺激一下宋熠珂，让他有点危机感，没想到他根本不在乎，反而更围着那个姜棠转了。顾盛泽那个白痴，还真以为我喜欢他，谁会喜欢他啊！” “嘘！你小声点！”张倩似乎有些担心。 “怕什么？这里又没人。”苏悦满不在乎，“要不是为了气宋熠珂，我多一眼都不想看他！现在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宋熠珂没到手，还得继续应付那个蠢货……” “叶清月也是个蠢货，让她对付姜棠，把自己折进去了。” 后面的话，顾盛泽已经听不清了。 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同时振翅。苏悦那些恶毒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进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原来如此…… 原来所有的温言软语、欲拒还迎，全都是假的！ 原来他所以为的吸引和青睐，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利用和笑话！ 原来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蠢货”、“草包”、“空有皮囊”、“被耍得团团转”的白痴！甚至……连家世都被她鄙夷和看穿！ 而且，姜棠之前所受的委屈和污蔑，原来都是苏悦授意。 他猛地从廊柱后站出来，脸色铁青，双目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死死地盯住了不远处说得正起劲的苏悦。 苏悦和张倩听到动静，愕然回头。当看到顾盛泽如同修罗般恐怖的表情时，苏悦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极致的惊恐和慌乱。 “盛……盛泽？！”她失声尖叫，声音变调得厉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盛泽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带着毁灭的气息。他的眼神冰冷得可怕，里面翻滚着被背叛的暴怒和彻底的绝望。 “利用我？”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觉得我是蠢货？恶心？” “不……不是的！盛泽你听我解释！”苏悦吓得连连后退，花容失色，之前的刻薄和怨毒消失无踪，只剩下摇尾乞怜的狼狈，“那些都是气话！是我胡说的！真的！我心里喜欢的其实是你……” “闭嘴！”顾盛泽猛地一声怒吼，如同炸雷般在小花园里响起，吓得苏悦和张倩同时一哆嗦。 他死死地盯着苏悦，眼神里的痛苦和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苏悦。”他一字一顿，声音冰冷彻骨，带着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决绝，“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说完，他再也没有看那个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女孩一眼，猛地转身，大步离开。 他的背影紧绷，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和一种被彻底洗礼过的、冰冷的死寂。 是他误会了姜棠。 甚至因为苏悦，对姜棠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 他真该死啊！ 另一边，姜棠对苏悦的‘塌房’一无所知，她回到教室，握着手上的礼盒迟迟没有打开。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盒面，那质感细腻的logo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慌。 她终于想起这支笔的牌子，是某天看到爸爸拿回来的杂志书上的某奢侈品的定制款。 一支笔顶得上她爸妈两人半年的工资。 太贵重了。 “回礼……”她低声呢喃，指尖微微蜷缩。 那个用边角料做的、针脚甚至有些歪扭的小布偶娃娃，怎么能和这支笔相提并论？价值的天平完全倾斜，这让她感到一种沉甸甸的、难以承受的压力。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一角。 深蓝色的天鹅绒衬布上，静静躺着几支笔杆修长、金属笔夹闪着冷光的绘图笔。 流畅的线条，精密的笔尖结构，无一不在彰显着它们的专业与价值。 这是她曾经在橱窗外驻足流连，却连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工具。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笔盒上，渐渐变得坚定。 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她不能收。 得找个机会还给他。 上课铃声响起，姜棠把礼盒小心翼翼放进书包，拿起书本准备上课。 火箭班的学习氛围是很好，但学习压力也比普通班级大很多。 老师讲题速度很快，姜棠必须全神贯注，不然一不留神错过老师的讲解，可能这一节课就白上了。 不过姜棠基础不算差，转来第一天她倒是没有觉得吃力，课题都跟得上。 放学后，依旧是姜父开车来接她。 “棠棠，在新班级……感觉怎么样？”姜父斟酌着开口，声音温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第一天，还适应吗？有没有人……为难你？” 第五十二章 对不起 许是上一次遭受霸凌，让姜父有了心理阴影，对女儿的关心多了几分。 姜棠露出让父亲宽慰的笑容，回答道：“挺好的，爸。老师讲得很快，但都能听懂。同学也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姜父松了口气。 想到女儿之前在学校受的委屈，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怕问多了女儿不耐烦，姜父最终没多说什么。 …… 晚饭后，姜棠像往常一样在书桌前奋战到深夜，终于完成了火箭班繁重的作业。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正准备洗漱睡觉，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还夹杂着姜母有些惊讶的应答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姜棠疑惑地走出房间，看到门口站着的竟是顾盛泽的父母。顾母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顾父也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顾叔叔，阿姨？”姜棠惊讶地开口。 “棠棠，还没睡啊？”顾母看到姜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上前一步，声音都有些发颤，“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你……你今天放学后，看到盛泽了吗？” 姜棠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阿姨，放学我就直接回家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父叹了口气，声音沉重：“这小子！下午就没去上课，老师打电话到家里才知道他逃学了。打他电话一直关机，到现在也没回家，他常去的几个地方我们都找过了，都没人影。我们……我们实在是担心他出事……” 顾母的眼圈瞬间就红了：“这孩子最近就不对劲，问他什么也不说，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棠棠，你们以前最要好了，他有没有可能……跟你联系过？或者跟你提过想去哪里散散心？” 看着顾家父母焦急万分的模样，姜棠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确实很久没关注过顾盛泽了，更别提联系。 “阿姨，叔叔，我真的没看到他，他也没联系我。”姜棠如实回答，看着顾母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您别太担心，盛泽他……可能就是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他那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话虽这么说，但姜棠心里也划过一丝疑虑。顾盛泽虽然脾气冲，但逃学彻夜不归这种事，以前是绝对不会做的。难道……是因为苏悦那件事？ 送走了忧心忡忡的顾家父母，姜棠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了。虽然她已经决定放下过去，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说不担心是假的。 第二天一早，姜棠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出门，刚推开单元门，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盛泽就靠在不远处的墙边，低着头，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他穿着昨天的校服，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颓废。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姜棠，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姜棠也愣住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尴尬又沉默的气氛。 最终，还是顾盛泽先开了口。他声音沙哑低沉，几乎含在喉咙里，眼睛不敢看姜棠，飞快地说了一句：“姜棠……对不起。”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猛地低下头，转身几乎是逃跑般地快步离开了，留下姜棠一个人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那句没头没尾的“对不起”，是为了昨天食堂门口的纠缠？还是为了更早之前的种种？ 姜棠看着他那略显仓惶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个曾经张扬肆意的少年，好像一夜之间……变得有些陌生了。 接下来的几天，学校里关于姜棠的流言蜚语似乎因为缺乏新的“证据”而稍稍平息了一些，但暗地里的指指点点并未完全消失。姜棠选择无视，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用题海战术麻痹自己。 很快，一次重要的月度摸底考试来临。姜棠憋着一股劲，全力以赴。成绩公布时，她赫然排在火箭班的中上游，对于一个刚转入的新生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甚至超过了一些原本火箭班的同学。连老师都在班上表扬了她的进步。 然而，这份通过努力获得的喜悦并没持续多久。 放学时，姜棠再次被顾家父母拦住了。几天不见，顾母似乎更加憔悴了，顾父眉间的川字纹也更深了。 “棠棠，恭喜你啊，考得真好。”顾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笑容里却满是愁苦。 “谢谢阿姨。” “棠棠，阿姨知道……知道现在不该再来麻烦你。”顾母的声音带着恳求，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姜棠的手，指尖冰凉，“可是……可是盛泽那孩子，算是彻底垮了……” 顾父在一旁沉重地接话：“上次逃学夜不归宿之后，虽然人是回来了，但魂好像丢了。整天浑浑噩噩，不去上课就在家躺着，去上课也是发呆睡觉。这次摸底考试……他……他几乎交了白卷，成绩一落千丈！老师已经找我们谈过好几次话了，再这样下去，他高考就彻底完了！” 顾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跟他吵跟他闹，他就把自己关起来。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棠棠，阿姨求求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们去劝劝他？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话，他或许……或许还能听进去一句半句……” 姜棠看着眼前这对为她家生意提供了许多帮助、此刻却为儿子心力交瘁的长辈，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想起了清晨那句仓促的“对不起”，想起了顾盛泽那双写满颓废和痛苦的眼睛。 或许，他变成这样，真的和苏悦有关？而自己，或许是少数知道部分真相的人。 沉默了片刻，姜棠轻轻点了点头：“阿姨，叔叔，你们别太着急了。我……我试试看吧。但我不能保证什么。” 顾家父母顿时千恩万谢，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姜棠的心情有些沉重。 她找到顾盛泽时，他正一个人坐在小区后面废弃的游乐场台阶上，低着头，身影淹没在夕阳投下的阴影里，显得格外孤独。 姜棠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顾盛泽。”她叫了他的名字，抬脚朝他走去。 第五十三章 不用你管 顾盛泽身体猛地一僵，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看到是姜棠，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又被更深的狼狈和自嘲所覆盖。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逃。 “等一下。”姜棠声音有些急促，她走到他面前，拦住他，缓声开口：“你最近为什么总是逃课？你知不知道你爸妈很担心你。” 顾盛泽低下头，手指紧张地抠着台阶上的裂缝，声音干涩：“……不用你管。” “我是不想管。”姜棠在他旁边隔了一段距离坐下，看着远处沉落的夕阳，“但顾叔叔顾阿姨对我家一直很好，我不能看着他们因为你急出病来。” 顾盛泽的身体绷得更紧了，沉默着。 夕阳将最后一点余晖洒在他颓废的俊脸上，姜棠从未在顾盛泽脸上看到过如此表情。 就好像对世间一切都没了兴趣，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几天内消失不见。 姜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 “顾盛泽，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盛泽沉默许久，突然抬头看向姜棠，他哑着嗓音问：“姜棠，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他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远处的夕阳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落下，最后只剩下光照残影。 她没想到顾盛泽会问得如此直接，更没想到他眼底翻涌的，竟是如此浓重到化不开的悔恨与……卑微的祈求。 夕阳的残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将他眼底那片荒芜映照得格外清晰。 “回到过去？”姜棠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沉重凝固的空气，又像是在仔细咀嚼着这四个字的分量。 “顾盛泽，那些发生过的事情，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选择，就像摔碎在地上的镜子，就算勉强拼凑起来，裂痕也永远都在。” 她顿了顿，感觉到顾盛泽的身体在她的话语下绷紧得像一块石头。 “算了，学不学习是你的事，我只是心疼叔叔阿姨才跟你说这些。听不听随你。” 姜棠说完这话后，抬脚离开。 顾盛泽猛地抬起头，视线追随着那抹决然离去的背影，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睛突然微微一亮。 姜棠是在说气话吧？ 她如果真的不想管自己，又怎么会在这里找到他。 这里明明是他们小时候的秘密基地。 那个时候，这里还是个小型游乐场，他们经常来这里玩，她喜欢坐在秋千上，他把她推得高高的。 后面他们约定好，只要不开心就来这里。 这么多年来，无数次她在这里哭泣，或者他沉闷时候，她都他笑的画面涌上脑海。 姜棠那么喜欢自己，不可能不管他的。 自己这段时间来确实让她伤了心，但只要他真诚道歉，一定能得到她的原谅。 就像小时候，他有次调皮把她的气球扎破了，她嘴上说着不跟他玩了。 但第二天他跟她说话，她还是陪他一起玩。 想到这，顾盛泽刚刚脸上的颓废劲一扫而光，换上了以往的自信。 他飞快起身，走到不远处路边停着的机车旁边，骑上机车就往商场跑。 上次宋熠珂送了姜棠一支钢笔，他要买一只更好的送给她！ 顾盛泽风驰电掣地驶向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他满脑子都是姜棠收到礼物时惊喜的模样—— 宋熠珂那支笔算什么？ 他必须送一支更昂贵、更精致的，才能证明自己的真心。 到达商场一家品牌钢笔点，顾盛泽一眼扫过，目光最终锁定在橱窗中央那支限量版铂金绘图笔上。 笔杆线条比宋熠珂送的更修长流畅，笔尖镶嵌着微小的蓝钻，衬着深黑檀木盒，价格标签上的数字足以抵上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 他毫不犹豫地指向它，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就这个，包起来。” 这个品牌比宋熠珂的送的那支贵好几倍，他用所有零花钱买了下来。 姜棠一定会高兴的！ 顾盛泽把买完钢笔，还找售货员用特别好看的礼盒包了起来。 回家后，他没有立马送给姜棠。 过几天是姜棠生日，他打算那个时候再送给她。 …… 接下来的几天，顾盛泽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不再逃课，也不再顶撞老师，虽然上课时眼神依旧常常放空，但至少人坐在了教室里。 他甚至还开始勉强自己翻看那些早已落下一大截的课本，尽管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顾家父母看到儿子的变化，虽然依旧担忧，但总算稍稍松了口气，私下里对姜棠更是感激不尽。 然而姜棠心里却隐隐不安，因为她能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里，那种小心翼翼的观察和隐约的期盼。 她之所以劝他，只是不想顾父顾母担心，可顾盛泽似乎不这么觉得。 他似乎笃定地认为，她还在生气，但只要他“表现”得好一点，再送上那份“重磅”礼物，一切就能回到从前。 当然，姜棠并没有多想，高考的压力，和火箭班的快节奏生活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50天。 她必须打起120分的精神好好奋斗。 很快，姜棠的生日到了。 她并没有大肆声张的打算，只和蒋丽丽约好放学后一起去吃个甜品小小庆祝一下，然后，回家和父母一起过。 按照以往的惯例，不管是她生日还是顾盛泽生日，两家都会凑到一起吃饭。 姜棠本想找个借口，让父母拒绝顾氏夫妇上门，可一大早看到已经在为自己生日做准备的顾父顾母，姜棠最终没忍心。 反正是最后一次和他们一起过。 等她上大学去了外省，不会再有机会了。 她和顾盛泽之间的问题，她也不想让父母知道，免得他们担心。 早上刚进教室，她就发现课桌上放着一个包装极其精美扎着丝带的礼盒，旁边还有一小束清新的向日葵。 同学们投来好奇和暧昧的目光。 蒋丽丽凑过来，挤眉弄眼：“哇哦！棠棠，谁送的？这么大手笔！这盒子看着就贵！” 姜棠心里咯噔一下，几乎立刻猜到了是谁。 第五十四章 你和他不一样 姜棠拿起压在花束下的卡片，打开，上面是顾盛泽那熟悉又略显潦草的字迹： 【棠棠，生日快乐。以前是我混蛋，对不起。希望你喜欢，也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语气简短，却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讨好和……自信？仿佛认定了这份礼物足以抹平一切。 姜棠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力和不适。 她并不想收下这份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礼物。 这昂贵的礼物像是一道无形的绳索，试图将她重新拉回那段她拼命想要挣脱的关系里，很显然，她已经下定决心，不想再和顾盛泽纠缠不清。 放学后，她拿着那个沉甸甸的、包装精美的礼盒，在教学楼后的僻静处找到了顾盛泽。 他正靠在墙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看到她走来，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顾盛泽。”姜棠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礼盒递还到他面前，声音平静却坚定，“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赶紧拿去退掉。” 顾盛泽脸上的期待瞬间凝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亮起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和受伤。 他看着她递回来的盒子，没有接，嘴唇抿得紧紧的。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发涩，带着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宋熠珂送的都能收，为什么我的不行。” 说起宋熠珂，姜棠那天后也把礼物还给了他。 但他没要，还莫名跟他打了个赌，说如果她能考上理想院校，这个礼物算是给她的奖励，如果考不上，就是他这个‘老师’没用，当做赔礼。 在他的奇怪说辞下，姜棠竟然没有成功把那支笔还回去，还稀里糊涂地，跟他打了个赌。 赌他们最后能不能上同一所大学。 宋熠珂是全省理科状元，她怎么能跟他比…… “你和他不一样。”姜棠打断他，依旧举着盒子，没有收回手，“顾盛泽，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请你以后不要再送我任何东西。” 她的语气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清晰的、不容置疑的界限感。 而姜棠那句‘你和他不一样’，成功将顾盛泽激怒。 他猛地别开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把抓过那个被他寄予厚望如今却无比讽刺的礼盒，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还回来的道理，既然你不要，那就丢了。”顾盛泽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赌气般的狼狈和挫败。 说完话后，他把手上的礼盒往旁边垃圾桶上一放，转身大步离开了。 姜棠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看着垃圾桶上方那精致的礼盒，姜棠无奈只好将其捡了起来。 她原本和蒋丽丽约了去吃甜品，两人汇合后，她让蒋丽丽带自己去商场，退还手上的钢笔。 但店员声称退还需要购买小票才能退。 不得已，姜棠只好把钢笔又拿回了家。 回到家里，一进门姜棠就感受到了热闹的氛围。 顾家父母果然来了，正和姜父姜母在客厅说笑，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和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 “棠棠回来啦！生日快乐！”顾母亲热地迎上来，递上了一个包装朴素却看得出很用心的礼物，“阿姨给你织了条围巾，秋天就能戴了。” “谢谢阿姨。”姜棠接过礼物，真诚地道谢。 她能感受到顾母的善意和小心翼翼，这让她心里有些发酸。 本以为因为下午的事顾盛泽不会过来，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顾盛泽坐在沙发角落，低着头玩手机，脸色不太好看，看到姜棠进门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玩手机，显然还在为下午的事闹情绪。 晚餐在一种表面热闹实则微妙的气氛中进行。 大人们刻意聊着轻松的话题，尽量避免触及敏感区域。 姜棠配合着，扮演着乖巧寿星的角色，但能明显感觉到对面顾盛泽低落的情绪和偶尔投来的、复杂难辨的目光。 饭后切蛋糕时，顾母推了推儿子：“盛泽，去帮棠棠点蜡烛。” 顾盛泽磨蹭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拿起打火机。 他靠近时，姜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气息。 他沉默地一根根点燃蜡烛，跳跃的火光映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唇。 “棠棠，许愿吧！”姜母笑着催促。 姜棠闭上眼，双手合十。 她的愿望很简单：希望家人健康平安，希望自己高考顺利，远离一切纷扰，开启新的生活。 她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掌声响起。 顾盛泽看着她暗淡灯光下，那线条分明的侧脸，心里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那个肥嘟嘟的小圆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 小时候姜棠特别爱哭，哭起来冒着鼻涕泡特别丑，所以顾盛泽总是叫她小鼻涕虫。 烛光摇曳，映着姜棠平静却坚定的侧脸轮廓。 顾盛泽怔怔地看着，那个记忆中总是跟在他身后、哭得满脸通红冒着鼻涕泡的“小鼻涕虫”形象，与眼前这个清瘦沉静、眼神澄澈的少女缓缓重叠，又渐渐分离。 她真的变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一种迟来的、尖锐的痛楚猝不及防地击中顾盛泽的心脏。 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一个小跟班，不是一个习惯的存在，而是那个曾经毫无保留地、纯粹地注视着他的整个世界的女孩。 掌声过后，灯光亮起。 姜棠开始切蛋糕，第一块自然地递给了顾母，笑容礼貌而周到。 顾盛泽默默地坐回角落，看着她和长辈们交谈，看着她对每个人微笑，那份从容和疏离感像一层透明的玻璃，将他隔绝在外。 晚餐在一种看似融洽实则各怀心事的气氛中结束。 顾家父母起身告辞，姜棠和父母一起送到门口。 “我们棠棠满18岁了，果然女大十八变啊，越变越漂亮了。”顾母拉着姜棠的手，眼神的喜欢和宠爱快要溢出来。 顾父也拍了拍姜棠的肩膀：“是啊，越变越好看了，不过是不是最近学习太累了，瘦了不少。” 姜棠没觉得自己瘦了，可能她平时也没太关注自己。 不过旁人仔细看就能发现，姜棠脸上的婴儿肥确实慢慢减弱，本来就小的脸蛋好像又小了一圈。 “学习是很重要，但也别太累着。” “我知道啦，叔叔阿姨你们也注意身体。” 顾盛泽站在父母身后，低着头，手指蜷缩在口袋里。 直到父母都说完话，他才像是鼓足了勇气，飞快地抬眼看了姜棠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生日快乐。” 第五十五章 划清界限 “……生日快乐。” 顾盛泽快速说完这话，立刻别开视线，耳根微微泛红。 “谢谢。”姜棠平静地回应，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送走顾家，关上门的瞬间，姜棠轻轻舒了口气。 这场生日宴，终于结束了。 对了，钢笔忘了还给顾盛总。 姜棠仓惶转身，却看到母亲正拿着那个她带回来的、昂贵的钢笔礼盒，脸上带着询问。 “棠棠，这个……”姜母有些迟疑，“是盛泽送的？” “嗯。”姜棠点点头，走过去，从母亲手里接过礼盒，“妈，我会处理好的。” 她拿着礼盒回到自己房间，将其放在书桌一角。 看着那精致的包装，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顾盛泽发了一条短信。 【顾盛泽，我今天去商场退，售货员说没有小票退不了，你明天把小票给我，我拿去退了吧。】 过了七天就不能退了，她得抓紧时间。 本以为顾盛泽不会回复，谁知不一会就收到信息。 【小票丢了。】 姜棠：…… 姜棠看着顾盛泽回复的那条【小票丢了】，心里一阵无奈。 这明显是托词，他根本不想退。正发愁该怎么处理这支价格不菲的钢笔，手机又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是一条新的短信，来自一个没有存储却莫名眼熟的号码。 【生日快乐。】 简短的祝福，没有多余的缀饰，却让姜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怎么会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是蒋丽丽说的吗？还是……他特意记住了？ 一种微妙的、带着点甜意的雀跃悄悄爬上心头，冲淡了方才的烦躁。 她捧着手机，指尖在回复框上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也只回了一句：【谢谢。】 刚发送成功，她脑海里突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下午蒋丽丽看到钢笔时好像惊呼过这个品牌，还顺口提了一句：“这商场好像是宋熠珂家开的吧？他家产业真多！”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姜棠立刻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带着一丝尝试的心态发了过去：【那个……冒昧问一下，听说星光商场是你家旗下的产业？】 这次宋熠珂回复得很快：【嗯。怎么了？】 姜棠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矜持了，连忙将钢笔的事情简单说明了一下：【朋友送了一支钢笔作为生日礼物，在那家店买的，但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想去退货，但没有小票，店员说退不了。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问一下？】 发出去后，她又觉得有些唐突，补充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没关系的！】 她好像给他添麻烦了。 他不过是个高中生，又还没掌管家里生意，而且就算有管理，哪能让他去做退钱的活。 【抱歉是我唐突了，那个……我自己再想想办法。】 姜棠很快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宋熠珂一直没回，她紧紧握着手机，心脏因为忐忑而微微加速跳动。 他不会不理她了吧？ 或许给他造成了麻烦？ 正当姜棠不知怎么办时，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宋熠珂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姜棠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喂？”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宋熠珂清冷平稳的声音，“你把钢笔的型号和具体购买时间（大概）告诉我，我让负责人处理。” 他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处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姜棠连忙报上信息。 “好，知道了。”宋熠珂顿了顿，又说，“你哪天有空的时候，直接拿去那家店，找店长就行。他会帮你全额退款。”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姜棠惊喜万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举手之劳。”宋熠珂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丝丝：“生日快乐，姜棠。” 电话挂断后，姜棠还握着手机，心里充满了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 她看着桌上那支昂贵的钢笔，终于不再觉得它是负担。 第二天放学后，姜棠按照宋熠珂说的，去了那家店。 因为打过招呼，店长效率极高为她办理了退款，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钱是原路退回到顾盛泽账户的。 退款办理得出乎意料地顺利。 当店长微笑着告知姜棠钱款已原路退回时，她心里最后一点负担也悄然落下。 “谢谢您。”姜棠礼貌地道谢，转身离开了这家装修奢华的店铺。 门外夕阳正好，金色的光芒洒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也照在她身上，带来一丝暖意。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解决了这件事，她感觉像是卸下了一个不必要的包袱，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给宋熠珂发了条短信：【钢笔已经退掉了，真的很谢谢你帮忙。麻烦你了。】 这一次，宋熠珂没有立刻回复。 姜棠收起手机，并未在意，也许他正在忙。 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几乎是退款到账的同一时间，顾家，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的顾盛泽，收到了一条银行的退款短信提示。 【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x月x日xx:xx收到退款人民币xxxxx.xx元。详情请咨询商户。】 那串数字，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买下那支钢笔的金额。 一瞬间，顾盛泽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竟然真去退了？！ 而且还是通过这种方式，原路退回！ 没有小票，她就算拿着钢笔去也无法退掉，可她竟然退掉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不仅拒绝了他的礼物，还动用了关系，或许就是找了宋熠珂，才能在没有小票的情况下如此迅速地办理退款！ “呵……”一声压抑着巨大痛苦和怒极的自嘲笑声从他喉咙里溢出。 他以为他的改变和讨好，至少能让她看到一丝他的诚意和悔意。 他以为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分，总归会有一点不同。他甚至还在为她找借口，觉得她只是在生气，需要时间。 可现在，这冰冷的退款短信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彻底打碎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幻想和自尊。 她不是说说而已。 她是真的，一点机会都不想给他了。 她甚至不愿意保留他送的礼物，急于撇清关系，用最直接、最不留情面的方式。 姜棠，你当真要与我划清界限？ 第五十六章 好巧 把礼物退还后，姜棠和顾盛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姜棠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 高考的压力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火箭班的节奏快得惊人，每天的试卷和习题堆积如山。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心无旁骛。 她不再刻意关注顾盛泽。只是在偶尔的课间，或是上下学的路上，会不经意地听到关于他的零星话语。 听说他又开始偶尔逃课了，比之前更加沉默，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听说他在篮球场上变得异常凶狠，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听说他和苏悦两人从未说过一句话，好像已经闹掰了。 姜棠听到这些，心里并非毫无波澜，但那点涟漪很快就被更多的公式和单词所覆盖。 她提醒自己，这不是她该管，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选择了向前，而他似乎还在原地，甚至倒退。 期间，顾母又给姜棠打过两次电话，语气里满是担忧和无奈，旁敲侧击地想问问姜棠知不知道顾盛泽到底怎么了，或者能不能再劝劝他。 姜棠听着电话那头几乎是带着哀求的声音，心里很不好受。 但她只能委婉地表示，自己最近学习很忙，而且顾盛泽可能更需要父母和专业心理老师的引导，她的话或许作用不大。 挂掉电话，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轻轻叹了口气。 她能做的，已经做了。 日子在笔尖与试卷的摩擦声中飞快流逝。 又是一个周末，姜棠去市图书馆查资料。 这里安静的学习氛围是她最喜欢的。 她正埋头于一堆物理习题中，眉头紧锁，被一道难题困住，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已经静静看了她许久。 宋熠珂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隔着几排书架，落在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孩身上。 她咬着笔头，时而凝神思考，时而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专注的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过了许久，姜棠似乎终于攻克了那道难题，轻轻舒了口气，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视线不经意地一转，恰好对上了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 姜棠微微一怔。 宋熠珂并没有移开目光，而是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姜棠也下意识地回以一個略显仓促的微笑。 想到上次钢笔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应该再次道谢。 她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起身朝宋熠珂那边走去。 “好巧。”姜棠轻声说，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下，“上次钢笔的事，真的多亏你帮忙。” “小事。”宋熠珂合上手中的书，语气平淡。 “对你来说是小事，但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姜棠真诚地说，“一直想再谢谢你，都没机会碰到你。” 虽然在一个班级，但姜棠很少和他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当然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宋熠珂太过耀眼，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尤其她发现，这段远离纷争的时间，生活格外地平静。 “你已经谢过了。”宋熠珂看着她，“最近复习得怎么样？” 提到学习，姜棠的话稍微多了一些：“还好，就是感觉时间不够用，总有很多知识点觉得掌握得不够牢固。”尤其是物理，她心里补充了一句。 宋熠珂的目光扫过她刚才苦战许久的物理习题集，沉吟了片刻。 “哪部分有困难？”他问。 姜棠有些不好意思，但知道眼前的人是真正的学神，机会难得，便指了指刚才那道题：“比如这类综合题，思路总是容易卡住。” 宋熠珂拿起她的习题集看了看，然后抽出草稿纸，拿起笔。 “这类题的关键在于分解模型和能量守恒的结合运用……”他的声音不高，语调平稳清晰，开始给她讲解起来。 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击要害，几句话就点破了姜棠纠结许久的关键点，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讲题的方式和他的人一样，冷静、高效、切中肯綮。 姜棠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偶尔提出自己的疑问，宋熠珂都一一耐心解答，用的都是最容易理解和记忆的方法。 短短十几分钟的讲解，比姜棠自己摸索一个小时的效果还好。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衔接的！”姜棠眼睛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谢谢你啊宋熠珂，你讲得真清楚。” “嗯，多练几道同类型的巩固一下就好。”宋熠珂放下笔，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 “嗯！”姜棠用力点头，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干劲。 她抱着习题集和草稿纸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投入学习，效率果然提高了不少。 窗外的阳光慢慢移动，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姜棠偶尔抬头，能看到对面宋熠珂安静的侧影。 他重新拿起了那本英文书，专注地看着，仿佛刚才那段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太阳快落山了。 等宋熠珂走到自己身边，喊她一起吃饭，姜棠才发现已经六点钟了。 “那这次我请你吃饭。”宋熠珂帮了自己好多，她却一顿饭都没请宋熠珂吃过，姜棠心里过意不去。 “好。”宋熠珂轻声回答，倒是让姜棠一时间有些发愣。 他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然而当宋熠珂把自己带到一处高档饭店后，姜棠有点后悔了。 “请我吃饭，不介意我选地方吧？” “当……当然。”姜棠嘴巴一如既往地硬，可心里却已经在滴血了。 这饭店她没来过，但好像听以前三班的同学说过，可以算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高级餐厅，吃一顿饭好几千。 姜棠跟着宋熠珂走进去，手心微微冒汗，脑子里飞快计算着自己钱包的厚度和可能需要的花费，心里那点后悔迅速膨胀成了巨大的不安。 侍应生将他们引到一处靠窗的安静位置。 菜单制作精良，但上面的价格让姜棠每看一眼都感觉心跳漏跳一拍。 她强作镇定，心里盘算着点最便宜的套餐是否够得体。 宋熠珂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她的窘迫，或者说，他察觉了但并未点破。 他熟练地点了两三样招牌菜，然后看向姜棠：“你有什么忌口或者特别想吃的吗？” “没、没有，你点就好。”姜棠连忙摆手，暗自祈祷他点的不要都是天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