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级向导的废物哨兵们》 第1章 分化 「排雷：一写哨向就发了狠忘了情，二十章内出场了十几号男人，接受不了的请退出。私设如山，我流哨向，巨量单箭头，不允许骂妹宝！」 脑子寄存处── 看文图个开心，希望大家不要骂人不要吵架。 以下正文～～～～～～～～～～～ 绾鱼猛地从混沌中惊醒，浓稠的黑暗包裹着她。 一点淡蓝色的光缠绕她的指尖。 TKM-470星的雨滴永远带着灰败死气，而指尖的触感是一种具有生命力的涌动。 把那缕微光举至眼前，映出她自己模糊的倒影，一张苍白的脸，黑发狼狈地黏在额角。 墨色瞳孔深处，跳动着蓝色幽光。 “这是......” 她下意识想要抓住指尖的异常，后脑突然钝痛，撕裂的记忆轰然涌入…… 三天前。 她那时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专心记录课堂笔记。 突然，警报声响起，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注意！这不是演习！”班主任林老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所有同学立即按照C3预案撤离！” 教室里短暂地骚动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作为经常遭受异种袭击的边陲星系，这里的每个孩子从入学起就接受了严格的逃生训练。 她们随着人流涌入地下通道，应急灯在头顶投下惨白的光。 绾鱼能感觉到林老师额头沁出的冷汗，但她依旧仔细护着周围的学生。 就在这时，一股灼热感突然从四肢百骸蔓延。 绾鱼眼前一黑，双腿瞬间软了下去。 她隐约听见林老师的惊呼：“她分化了！快通知哨兵！” 意识浮浮沉沉间，她感觉自己被抬上了担架。 大概过了半天时间，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是向导分化反应，需要立即隔离......”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中又传来新的动静。 沉重的军靴声，还有刻意压低的交谈： “队长，其他普通人已经全部转移，可是这名还在分化期的向导……” “必须转移，这里的防护等级不够......” “但移动分化期的向导太危险了，更何况……她是元素向导！” “总比让她暴露在污染中强！丹尼，带她走！” “来不及了！队长！污染母体找过来了！” “所有人备战！誓死保护向导！” 爆炸的轰鸣声近在咫尺，剧烈的颠簸中，她被紧紧箍在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有一种温热的，带着铁腥味的液体溅在她脸上。 是汗？还是血？ “队长！”头顶传来嘶吼，“小甲！靠我们了！！！” 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一道刺目的白光上，随后便是漫长的黑暗。 直到此刻，在这片废墟中，指尖缠绕的幽蓝水流将她唤醒。 绾鱼凝视着指尖跃动的水流，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轻轻抬手，那缕水流便乖巧地绕上她的手腕。 “我分化成了向导？这个就是......我的精神体？” 随着她的意念，水流轻盈地在空中画出一个圆。 一种奇妙的联系在脑海中建立，仿佛这水流是她延伸出去的另一个肢体。 当她集中注意力时，甚至能感受到水流中蕴含的能量波动。 远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绾鱼撑着身下破烂的军装外套坐起，布料下有明显的暗褐色血迹。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头顶上方透进来些许星光。 绾鱼的视力似乎比以前好了很多，借着微弱的星光，她看见她正身处一个坑底。 应该还是在TKM-470的地下避难所里，但不知为什么，二十米厚的防护层破了个大洞，像是被什么高能量武器炸毁过的痕迹。 她猜测这里有过激烈的异种战斗，但不知道其他人去哪了。 按理来说，她分化成了向导，应该不会有人把一个向导单独放在危险的地方。 不是她自作多情，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绾鱼记得清楚，她原本是地球上一个普通女孩，活了二十八年，最后因为癌症去世。 再睁眼时，就成了一个婴儿。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慢慢长大，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未来星际世界。 这个世界有危险的的异种，自然也有能力出众的哨兵来互相掣制。 哨兵五感强大、战力强悍，还能有精神体辅助战斗。 但因为要直面异种与污染源，这会严重侵蚀他们的精神状态，让他们变得暴躁、失控。 他们无法自己疏解精神方面的负面状态，如果长时间得不到疏解。 哨兵的结局只有两种，要么精神崩溃沦为异种，要么被执行人道毁灭。 由此，慢慢向导也就分化出来。 只有向导的向导素和精神力可以帮助他们缓解症状。 哨兵们需要向导，向导素能中和污染带来的异化反应，精神力可以修复受损的精神图景。 但向导的数量实在太稀少了，不足千分之一的分化比例让每个向导都无比珍贵。 向导天生体弱，不像哨兵一分化就能获得强于普通人数十倍的体质提升，她们主要获利的方面在于精神方面。 绾鱼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水流依然在皮肤上流淌。 而且为什么她的分化期晚了一年才来？ 而她，却在所有人都认定她只是个普通人后，在十八岁这年突然分化了。 这个世界是十七岁成年，所以一般都是十七岁产生分化反应，要是过了那段时间，大概率是个普通人。 她都已经决定好好当个普通人了… 这个世界放给普通人知道的哨向信息少之又少。 普通人只配知道一些最基础的信息，她能知道这些都是从她哥哥奥利弗那得知的… 联邦对于即将满十七岁的小孩都有为期一月的观察期。 期间都是住在政府建的分化院里，奥利弗就是在刚满十七岁的一周内就分化成了哨兵，而且还是少有的A级。 当时绾鱼也在分化院里，奥利弗就比她大了一周，等她从分化院里出来，奥利弗早就去了其他星球的哨兵学院。 作为偏远星球的TKM-470星当然不配拥有一个哨兵学院，整个T区也就只有那么一个。 奥利弗一年中回来过两次，从他那知道了一些关于精神体的信息。 虽然当时她还没觉醒是个普通人，看不见奥利弗说的他的小狗具体长什么样子，但她脑子里还是能想象出地球上这种生物具体的模样。 按照常理，精神体应该是具象化的生物形态。 比如她曾听说过的猎豹、苍鹰之类，或是她哥哥那只狡黠的“小狗”类型。 而她的……是一团没有固定形态、随心所欲流淌的……水？ 第2章 一地幼崽 在这星际联邦，宠物早已绝迹。 当得知奥利弗的精神体是狗狗后，她对毛茸茸的渴望达到了顶点。 十八年前胎穿至此，以往在地球被暖烘烘小狗蹭着掌心的记忆还在。 “你有什么用呢？”水流对她的低语毫无反应，依旧保持着匀速流动的状态。 绾鱼不死心地将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揉搓，水流立刻被压扁成一片薄薄的水膜。 这景象莫名让她想起以前在地球，官方发布的太空站视频，宇航员们把玩失重水球的画面。 “你应该不是普通的水......”绾鱼松开手指，水膜立刻恢复成原来的细流状。 她尝试着集中注意力，想象着让它变成蝴蝶的形状。 水流微微颤动了几下，最终只是稍微膨胀了一点，又迅速恢复原状。 精神力，这个陌生的词汇出现在她脑海中。 在分化院无聊时找的关于精神力相关的基础科普，屏幕里的讲解员曾用枯燥的声调解释过： "精神力是哨兵向导能力的具象化表现，等级从F到S，初期表现为可操控范围与精细度......" 绾鱼环顾四周，试探性地引导水流向远处延伸。 当距离超过一米左右时，那股联系就开始变得模糊，像是信号不良的无线电，水流也停滞不前。 绾鱼继续尝试让它变形，或者是多点水量，都不行。 它始终维持着一根面条的粗度，一根手指的长度… 绾鱼莫名感觉她的等级应该很低… 她心念微动，水流倒是听话地缩回体内。 绾鱼摸向校服内侧的口袋，一个巴掌大的应急物资袋被她拿了出来。 还好这东西没丢。 这不是绾鱼第一次经历过的异种袭击了，早在她八岁时，那时候还住在TKM-865星，就经历过一次异种袭击。 哨兵们反应很快，而她们家也很幸运，安全转移到了TKM-470星。 但作为邻居的奥利弗家不一样，那时候奥利弗的父母在外出差，日常把奥利弗放在绾鱼家帮忙照看。 当时奥利弗跟着绾鱼家一起转移到了TKM-470星，而奥利弗的父母，却永远留在了那片废墟之中。 每个人从出生起就被植入了ID芯片，在这个时代找人是很简单的。 因为破坏太大，TKM-865星也自那之后沦为了废弃星球，奥利弗自然也被绾鱼家收养。 从那之后，绾鱼父亲便给全家每人准备了一个应急物资包，要求众人随身携带。 摩挲两下物资包，在前两天模糊的记忆里有人说过普通人已经全部撤离。 绾鱼相信她们这个小家运气一直很好，父母肯定会没事的。 绾鱼从物资包里拿出了一个硬币大小，手指粗的圆柱物体。 伸手一甩，手臂长的圆柱体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 这是半年前奥利弗休假时硬塞给她的“小玩具”。 当时少年笑得一脸神秘：“遇到麻烦就甩出去，又能发光又能打人。” 这个东西内壁刻着一行小字“TX-7光楔”，一看就是军用物资。 白光炸开的瞬间，她看清了满地狼藉。 各种建筑碎块上凝结着紫褐色血痂，还有一些莫名的生物组织。 但奇怪的是，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她周围的这一块区域还算平整。 仿佛有看不见的屏障将毁灭隔绝在外。 白光余韵未消，绾鱼的视线凝固在地上几个小小的身影上。 “这是...？”绾鱼的呼吸凝滞了。 星际时代哪来的宠物？ 这些幼崽……她握紧微微发烫的光楔，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去。 绾鱼走到最近的那只动物面前，那是一只昏迷不醒的德牧幼崽。 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 “怎么会这么小...”绾鱼难以置信地呢喃着。 作为曾经地球上的宠物爱好者，她大大小小也养过蜥兔龟鱼，猫狗鹦鼬等十几种宠物。 她对德牧并不陌生，这种大型犬即便在幼年期，也不该如此袖珍。 绾鱼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它托起，感觉手上黏黏糊糊的。 稍微挪动小德牧，它腹部被血染湿的毛发还在渗血！ 她仔细检查着幼崽的身体，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小小的身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 绾鱼生怕这小东西死了，指尖凑到心脏处摸索。 幸好还有微弱的跳动感。 视线往周围掠去，地上小小的动物还有三个。 一只灰白色的斑点猫咪，一条细小的青蛇，还有一团长毛的灰色动物，都静静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绾鱼猜测这些都是哨兵们的精神体，但它们的主人都不知去哪儿了。 救它们，不仅是出于恻隐之心，更是为了自己。 望着头顶数十米高的深坑，绾鱼明白，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独自脱困。 绾鱼找了块干净的空地，掌心托着的德牧幼崽轻得像团棉花。 她小心翼翼的拿出剪刀把小德牧粘连成绺的毛发剪掉，这下看清了毛发下是怎样狰狞的伤口。 最深的伤口在腹部，皮肉外翻卷起鲜红的血肉，居然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脏器。 绾鱼暗道冷静，精神体受伤，肯定跟实体受伤不一样。 既然她是向导，那么她的小水流一定有用。 指尖凝结出水流，操控它靠近那道伤口。 水流已经贴在那道伤口上，没有浸入伤口，反倒是在清洗伤口似的。 绾鱼发现那道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了？ 伤口没有任何变化，感觉这道水流似乎已经没用。 绾鱼尝试把这股黑色水流收回，心念一动，一道干净的水流又萦绕在指尖。 就这样，她一次次地召唤水流，一次次地清洗伤口。 每一次，水流都会被污染变黑，她就收回再重新召唤。 就这么往复几次，终于是止住了伤口流血。 绾鱼的水流太细小，处理一个伤口太费劲了。 绾鱼咬牙，尝试将新召唤出的几股细流在掌心延展…… 一张淡蓝色的水膜，竟真的成形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水膜覆盖在德牧幼崽的伤口上。 这张水膜紧紧贴合着伤口，不仅止住了流血，还隔绝了外界的污染。 绾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有用！她的水流……真的有用！ 第3章 救治 小德牧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 绾鱼心一紧，立刻凝出两缕纯净水流，小心渡入它口中。 “小狗？”她凑近轻唤。 小家伙没有睁眼，只是本能地咂吧着嘴，湿润的鼻尖蹭过她指尖。 那身柔软的黑色胎毛，恍惚间让她想起地球那只总往喜欢往她怀里钻的小土狗。 她小心翼翼地把小德牧安置在军装外套上，转头看向下一个伤员。 那是一只灰白毛发上有着黑色斑点的小家伙，蜷缩在碎石块间像个毛球。 绾鱼蹲下身，这才发现它粗长的尾巴和尖尖的耳朵，分明是只小雪豹幼崽！ 可它实在太小了，比她的手掌还要小一圈，右耳几乎被撕裂，碎肉和血块黏在周围的毛发上。 “可怜的小东西…”绾鱼轻声说着，指尖水流包裹住残耳。 小雪豹昏迷中抽搐了一下。 绾鱼快速处理完其他伤口，覆上水膜，喂入水流，将它轻轻放在德牧旁边。 两个小毛团依偎着，呼吸渐稳。 再是旁边的快要断成两截的小青蛇，走近了才发现它尾巴处都裂的能看见骨头。 周身鳞片也掉了不少，没有鳞片的保护，不少碎石灰尘都卡进血肉里，绾鱼光看着都能感觉到疼。 绾鱼把它盘在掌心，先用水膜把伤口覆住止血，再持续灌入水流，让水流把碎石冲洗出来。 小青蛇比猫狗幼崽还要小，只有一个指头的粗细，手臂不到的长度。 绾鱼把它放到袖子那边的衣料处，为它单独收拾了一个单间，免得到时候它们醒来压到。 绾鱼走到她目前为止看到的最后一个动物那，这团毛茸茸的生物团成一团。 从绾鱼的视角只能看到背部一团灰扑扑的毛，但体型倒是比前三个都大一点。 不过，顶多也就两个巴掌的大小。 绾鱼把它拖起，紧接着就看见两条东西往下掉。 绾鱼眼疾手快的往下一捞，定睛一看，“这是…尾巴？两条…尾巴？” “狐狸？两条尾巴的狐狸？”绾鱼震惊的看着眼前尖嘴的生物。 它比前面伤的都重，一条前足都没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两条尾巴也都断开，被她握在手里。 绾鱼顾不上惊讶，赶紧把它放到外套上，用水膜覆在断肢处。 然后把尾巴衔在尾部断裂处对齐，用水膜把二者相接。 绾鱼生怕水膜固定不了，没想到用了三层水膜后，尾巴真的不往下掉了。 等绾鱼处理好小狐狸之后，她又在这片废墟周围寻找起来。 她想找到狐狸的断肢，说不定也能像尾巴一样接回去呢。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小狐狸的断肢，却在一块倾斜的大石板下找到了一个穿山甲幼崽？ 把穿山甲幼崽挪出来后，还带出了一块黑石头。 仔细看看，这哪是什么石头，是一只足肢全部断完的小蜘蛛，黑乎乎的身体像颗被踩扁的葡萄干。 穿山甲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本该坚硬的鳞片全部外翻，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嫩肉。 绾鱼的水流刚碰到伤口，那些鳞片就剧烈颤抖起来，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她不得不放慢速度，用最轻柔的方式一片片清理。 绾鱼在它身上耗费的水流尤为多，还好它是巴掌大的幼崽，这才勉强处理完它的伤口。 感受到精神力的枯竭，绾鱼轻轻把它放在铺好的外套上，转身走向最后一只受伤的精神体。 绾鱼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但她还是蹲下身，看向那只奄奄一息的还没拇指大的小蜘蛛。 她没养过这种节肢动物，除了断裂的足肢，无法判断其他伤势。 绾鱼只能凭着直觉，用最后的精神力凝成细流，像缠绷带一样把蜘蛛残缺的身体裹起来。 这是她见过最小的精神体，还没有她的指甲盖大。 当最后一缕水膜完全包裹住蜘蛛时，她的指尖已经控制不住地发抖，她重新召唤出来的水流也已经完全变成黑色。 绾鱼强撑着把两个新伤员安置好，从物资包里摸出一管营养剂。液体滑过喉咙，却没有带来预期的能量。 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分化，普通人的补给貌似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拢了拢外套，靠坐在墙边。眼皮沉重，一会儿功夫就让她沉沉睡去。 …… 三天前，中央星军部调度中心。 刚下完污染区的利刃小队，连疗养仓的修复液都没干透，就接到了紧急调令： 1、前往T区TKM-470星带回刚分化的元素型向导绾鱼； 2、消灭T区TKM-470星污染源，协助本地哨兵安置普通民众。（如与第一条冲突可放弃） 白玄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就召集小队成员前往军需窗口领取这次任务的补给。 军需窗口前，顶着一头炸毛白卷发的莱昂捏着刚到手的补给管，精致的脸垮了下来： “就一管高级抚慰剂？” 他一边抱怨，一边仰头“咕咚”一口吞下，意犹未尽地咂嘴， “这够谁用？我才在疗养仓里呆了三小时不到，连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异化值都没降。” 旁边，芬恩站在一旁，垂眸盯着自己手臂上还未恢复的血肉，面无表情地将一管凝合剂扎入伤口。 他肤色苍白，五官深邃，黑色短发整齐利落，冷峻的眉眼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他们算准了，我们没资格拒绝。” “要不是这个任务，高级抚慰剂的审批会这么快下来？” 塞拉斯那双碧绿的眼眸嫌恶地扫过莱昂囫囵吞咽的样子，“简直是未开化的野兽，不过也是，你这种新兵蛋子……说不定是你最后一次。” 作为新入队的队员，莱昂在学校里自然没有享受高级抚慰剂的资格。 不过作为中央联邦哨兵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在特战部出现人员空缺时被顺利选入，也章示着莱昂的实力。 高级抚慰剂带来的舒适感让他微微眯起眼睛，他张开嘴露出尖尖的虎牙，并不理会塞拉斯的嘲讽。 “这次任务给的贡献值真多，结束后说不定能申请一次向导的疏导呢。” 肯定比高级抚慰剂带来的效果更令人享受。 第4章 污染母体 “元素向导...”丹尼的声音突然从角落响起。 直挺挺站在一旁的大块头，正专注地查看任务介绍。 他身材魁梧，肌肉线条分明，脸上难得浮现出憧憬。 “想要她的疏导！”他不知道元素向导跟其他向导的具体区别，但他知道元素向导是最好的。 “省省吧，那群向导会分给你们一个眼神吗？” 塞拉斯微微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近乎刻薄的嘲讽，“还元素向导？也不怕那位大人一把火把你烧死。” 莱昂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不知道是谁偷偷攒了贡献值申请疏导，结果连疏导室门都没进得去？你这种冷血生物向导们当然不会看你一眼。” 塞拉斯闻言，碧绿的眼眸瞬间眯起，神色不善地看向莱昂。 下一秒，他突然暴起攻向莱昂。 莱昂毫不示弱的回视，抬手接招。 都是长期得不到精神疏导的哨兵，队内斗殴都是时常发生。 队内众人对此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作为副队的凯特平常也很少管他们。 哨兵长期被紊乱的精神海折磨，与真人斗殴不失为一种发泄方式，更何况是他们特战部队。 但这次不一样，接到的是S+级任务，出任务前不得有任何闪失，他刚有动作，就见他们的队长白玄从拐角走出。 白玄站定在众人中央，他身着的白金色军服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那剪裁得体的军装将他修长健硕的身型完美勾勒，一头如瀑般的银发随意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棱角分明的脸庞两侧。 在他脚边，半人高的四尾白狐优雅地蹲坐着，雪白的皮毛泛着柔和的光泽，四条尾巴似有灵智般的轻轻晃动。 白狐伸出两条尾巴，如闪电般甩向将要触在一起的莱昂和塞拉斯。 尾巴精准地裹住两人，随后狠狠将他们甩向墙壁，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令人牙酸的碰撞声在走廊内回荡。 地上的莱昂和塞拉斯挣扎着想起身，却被白狐的尾巴死死压着，动弹不得半分。两人召唤出各自的精神体。 雪豹和绿曼巴袭向白玄，未等他们有动作，就被白狐另两条尾巴死死压制。 其他队员虽见识过白玄精神体的强大，见到这一幕还是不由得惊叹，这就是神话种精神体恐怖的压制力。 “任务已经下达，还在这里过家家呢？”白玄嘴角噙着三分笑意，声音温和，可他看向莱昂和塞拉斯的眼神却冷若冰霜。 那温润的脸庞，仿佛是在说些关爱队员的话语，可地上两人被白狐尾巴勒得嘎吱作响的骨头，却在无声地诉说着白玄的强硬。 在TKM-470驻扎的哨兵早已把绾鱼的坐标发送到白玄的星脑。 利刃小队利用跃迁装置疾行了将近两日才赶到，这个星球实在是太偏远了。 这时候大部分普通人已经撤离，利刃小队直奔坐标处。 凯特的犬属精神体突然发出低吠，锐利的眼神锁定在避难所深处。 当众人的光束扫过角落时，躺在那的是一名黑发少女，白皙的肌肤在蓝光检测仪下泛起光泽。 “就是她。”芬恩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一丝情绪。 少女周身散发着一种淡到极致的向导素，轻柔又令人心动。 检测仪的蓝光在她周身凝出一组数据： 分化进度──58%，分化路径──元素向导 莱昂的雪豹精神体突然低吼着踏出一步，金色瞳孔死死盯着少女的身影。 作为新晋哨兵，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向导素的牵引，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轻轻拨动他躁动的精神海。 “队长，有污染物找过来了。”凯特视线从绾鱼身上挪开，犬属哨兵对气味格外敏感。 “我还是头次见这些东西上赶着送死呢。”莱昂闻言第一个转身朝出口走去，庞大的雪豹暴涨至一人高窜至莱昂身前，属于强大哨兵的精神力直指污染物方向。 芬恩皱了皱眉：“那东西，似乎是冲向导来的。” 白玄也发现了异种的不同寻常，他下令：“所有人出去迎敌，丹尼原地保护向导。” 他转身前深深看了眼绾鱼，四尾白狐的尾巴轻轻扫过少女发梢，仿佛在确认什么。 利刃小队的实力毋庸置疑，能进特种部队的都是各个种族的佼佼者。 一个小队处理S级污染物绰绰有余，更何况TKM-470传回来的异种信息，那处的污染物不过是A级。 要不是有接回元素向导的任务，这种水平的清剿任务根本不会派出他们这种精锐部队。 “队长，你们出来干什么？”莱昂伸直脑袋往后看，“就让丹尼一个人守着咱们的小向导？” “收收你那副流口水的样子，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塞拉斯看莱昂还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嘲讽。 “滴──滴──滴──”众人手中的警报器响起，预示周围有污染物出现。 比污染物更先出现的是大批异种，这个星球的能量防护罩在坚持两天后彻底失效。 “我去解决那个东西。”莱昂扔下一句就朝警报标点的位置掠去。 “芬恩，你跟他一起。”白玄点名芬恩去协助，其他人原地清理异种，目前保护向导是重中之重。 不到一刻钟，芬恩那边传来讯息，污染物被莱昂一爪解决。 紧接着芬恩持续发来讯息，那污染物不对劲，似乎是在再生！ 白玄点开芬恩附上的视频影像，那团黑乎乎的物质在地上扭曲，莱昂拿着激光剑砍拿电磁炮轰拿溶流枪烧都不能将它彻底消灭。 “这到底是什么？”影像里莱昂骂骂咧咧地跳开。 雪豹精神体发出咆哮，利爪在扭曲的物质上留下五道焦痕，却见伤口处涌出更多粘稠的液体，转眼又恢复原状。 塞拉斯同样看着这段影像，手中杀异种的动作不停，好看的眉峰皱起，“它在吸收这颗星球的本源之力……” 凯特严肃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它在召唤母体。” 白玄点开星脑，打算把这种从未见过的污染物上传到到星网，给联邦解析部进行数据解析，没想到发送失败。 “这颗荒星的信号被屏蔽了。”白玄凝重的对身旁的队员说。 信号被屏蔽不仅仅是数据上传不了，还代表着求援信息发不出去。 如果真的诞生了母体，那这次任务最少也能升到SS级！ 必须要出动军队方能制衡。 第5章 长高了？ “这可麻烦了啊……”塞拉斯甩了甩武器上的黑血，反而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股疯狂的意味： “这地方居然诞生了母体，难不成我们都要死在这？包括那位向导？好像也不亏……” 最后一句声音轻的只有他自己听见，说完他便低低笑出来，使他本就妖异的面容更加邪气横生。 白玄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死一万遍她都不会死。” 白玄三人快速清理完异种，就见莱昂两人追着膨胀到半人高的污染物来到他们附近。 “队长，我们拦不住它！”莱昂的声音带着喘息，雪豹的皮毛上也有几道新鲜的伤口。 白玄气势陡然暴涨，进化至四尾的狐狸甩出四条尾巴牢牢裹住这个污染物，想要将它绞杀。 本来被牵制住的污染物以肉眼可见的生长速度膨胀，逐渐撑开密不透风的尾巴，漆黑的物质从缝隙中泄出。 “母体降临了！” 白玄眼看牵制不住污染母体，队员各色的精神体齐齐上阵。 跳蛛攀上吐出蛛丝，犬豹抬嘴撕咬，毒蛇注入毒素！ 这些举动不过牵制了污染母体一瞬就被它挣脱，它吐出一口粘稠的液体瞬间腐蚀绾鱼所处的避难所正上方。 这是冲绾鱼来的！ “丹尼，带向导走！” 听到命令的丹尼抱起绾鱼坐到像个小车的穿山甲背部，穿山甲伸出利爪刨开金属墙壁，触及土地让它的速度更快，把污染母体远远甩在身后。 怀里柔软的触感不敢让丹尼分心，他脱下军服外套把绾鱼包裹住，不能让土屑弄脏她。 令丹尼想不到的是不管钻到哪里，那污染母体都能精准找到他的位置，身体的能量极速流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上方的白玄气势持续攀升，属于SS级的精神力全面释放，白狐的身型已然攀至楼高，白狐尖啸一声，跃至污染母体上方，口吐幽蓝色狐火，与尾巴一齐袭向污染母体。 母体也被再一次打断它找寻“美味”弄的狂躁不已，该让它们吃些苦头了！ 狐火降临，烧掉污染母体一块黑色组织，它痛的浑身扭曲。 黑色物质包裹的肉球突然凭空生出一张布满尖利牙齿的大嘴，大嘴口中一条长长的触手甩向白玄。 犬豹见此迅速扑上，尖牙上阵一齐咬上触手，生长到几十米长的绿曼巴蛇跟狐尾一齐绞上污染母体。 芬恩的蛛网此时派不上什么作用，他让一人大的蜘蛛原地结网，借着网悬在母体上方。 外泄的精神力包裹母体头部，释放干扰信息，他本人拿出切割枪打进母体体内，在它内部疯狂搅动。 然而母体突然发出高频尖啸，所有赶来的异种同时自爆，气浪将众人掀飞数十米。 它不断再生的触手裹住犬豹狠狠碾压抽打，莱昂和凯特两人嘴角溢出鲜血。 惨烈的战斗还在继续，双方缠斗不休，两边人员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它已是强弩之末，打起精神，不要给他可乘之机！” 白玄手持激光剑，俊美的脸上不少血痕，身旁的白狐虚弱的喘息，一条尾巴焉耷耷的垂下，远比他表面伤的更重。 周围战损的队员都强撑起精神，准备合力给它致命一击。 污染母体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去，体型已然缩减至半人高，身旁稀稀拉拉都是它的碎肉。 如白玄所说，它已是强弩之末。 那双被隐藏在肉球下的豆豆眼，闪现出人性的精光。 它猛的朝那股浓烈的香味掠去，对它来说可以大量修复身体机能的好东西，这群人非要跟它抢，那就都别要！ “保护向导！” 白玄第一个反应过来，来不及下达指令只能大吼一声，周围的哨兵都迅速朝同一个方向奔去。 绾鱼已经被丹尼转移到一处完好的地下避难所内，在听见白玄的声音，他第一时间催动精神力把穿山甲催动到最大。 把绾鱼所处的这块地方牢牢罩住，他对他们穿山甲一族的防御能力有信心！ 下一瞬，白玄来到绾鱼身前，两条尾巴牢牢把绾鱼裹住，仅剩的一条尾巴迅速飞向污染母体，把母体缠的密不透风。 “该死的！污染母体要自爆！” 意识到泛起白光的母体想做什么，其余哨兵本能的把自己还有精神体挡在向导面前，用身体组成最后的防线。 向导向来脆弱，不像哨兵体质强悍，被污染母体自曝波及，不知道向导能不能活下来，白玄最后以自己的手臂为媒介撑起仅有的防护能量罩挡在绾鱼身前。 “轰隆……”白光乍响，一切归于平静。 …… 不知沉睡了多久，绾鱼悠悠转醒，但她并不感觉饥饿，倒是有一种满足感充满身体。 她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光亮。 此时外面已经是白天，光芒洒入坑底，将四周照得非常明亮。 绾鱼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光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 原本合身的校服外套此刻竟莫名短了一截，露出了一小截手腕。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自己。 她……长高了？ 这一发现让她心头猛地一跳，不禁开始思索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惶恐与不安在心中蔓延开来。 但这份惶恐并未持续太久，绾鱼很快便转头看到了身旁外套上的一群小动物。 它们依旧保持着沉睡时的模样，一副半死不活的姿态。 尤其是那只没了足肢的小蜘蛛，更是半死不死。 绾鱼轻轻舒了口气，之前覆盖在它们身上的水膜已经消失，但伤口都没再渗血，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操控水流出来，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水流恢复了纯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水流似乎变大了一点？ 原来是一根面条，那现在就是一根半面条。 绾鱼按照上次的处理方式给小家伙们的伤口处重新附上水膜，又给每只喂了口水。 重点关照了小狐狸的两只断尾，虽然水膜消失了只有一点皮肉相连，但尾巴没有再断开，证明绾鱼的小水流还是很有用的！ 绾鱼又为小狐狸的尾巴处加固了三层水膜，这次处理下来，重新召唤出来的水流只是发灰不黑。 精神方面也只是感到些许疲惫，并没有出现过度消耗的情况。 这次没有清洗伤口的步骤，水流还有剩余。 绾鱼在地上仔细寻找，终于发现一个凹形的小零件。 她将半舀水流灌进小零件中，然后把小蜘蛛放了进去。 小蜘蛛的身体刚好有一半浸泡在水中，模样显得有些无助又惹人怜爱。 她轻轻用指尖碰了碰它的背，细密的绒毛拂过皮肤，痒酥酥的。 这只小蜘蛛长得很可爱，只有中间圆滚滚的主体。 两只圆圆的眼睛就顶在最上面，眼睛上方还横着一条黑色的绒毛，活像长了个一字眉，显得格外憨态可掬。 小蜘蛛，肯定还活着。 第6章 黑色晶核 才醒没多久的绾鱼不想又休息，她索性起身借着白天的日光在坑底翻找起来。 她想找到小狐狸和小蜘蛛的断肢，用她的水流，一定能重新装回去。 谁让那两只小动物实在是太可怜了，绾鱼向来对小动物会更有耐心。 周围的其他小动物至少都是健全的，这两只混在其中，显得格外让人心软。 绾鱼忙碌半天，校服上都沾了不少灰尘，依旧一无所获。 找不到蜘蛛的断肢就算了，它本来也不比苍蝇大多少，断裂的足肢那更是小的离谱。 虽然狐狸也小但至少有两个巴掌大，一条腿至少也有个手指大小吧。 坑底都被她翻个遍了，也没找到… 不过有一团恶心的黏糊糊的东西在最角落里，还散发着熏人的恶臭，她都怀疑是什么生物的排泄物… 总不会在那里面吧… 绾鱼做足了心理斗争，捡了根长长的钢条，蹲的远远的，屏住呼吸用钢条去翻那坨东西。 没翻两下就恶臭扑鼻，“呕…”绾鱼被熏的打起干呕。 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啊！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放弃的时候，钢条碰到一个硬物，还真被她翻出一个一指长的不明物质。 绾鱼赶紧用钢条把这坨东西刨过来，捏着鼻子，用钢条把表面的东西刮下。 越刮越不对劲，漆黑的一坨，触感像是个石头一样。 绾鱼失望地扔下钢条，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阳光恰好照射在石头表面，折射出一道光芒，晃了下她的眼睛。 她愣了愣，好奇心驱使着她又走了回去。 反正现在无聊，绾鱼去军服外套那裁了半截袖子剪成好几份。 用布料裹着那黑石头反复擦了好几遍。 似乎还有似有似无的臭味，绾鱼干脆召唤出水流把黑石头里里外外冲了个遍，这才拿在手里端详。 要是被联邦和向导协会知道纯净的元素之力被拿来清洗异种污垢，不敢想他们会怎样暴跳如雷… 黑色晶体在她手中露出真容，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纹路。 绾鱼把石头举在眼前，亮白的光线穿过黑色晶体，在绾鱼脸上投下光晕。 与此同时，逐渐恢复意识的塞拉斯朦胧间看到一道柔和的光。 黑发少女立在不远处，阳光穿过她半透明的耳尖，在睫毛上镀上金边。 她手中举着的黑色晶体，正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将她的侧脸勾勒得如梦似幻。 她仿佛是神话中走出的神女，带着与生俱来的圣洁与温柔。 他嘴中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的味道，本能的想要靠近她。 但虚弱的身体挪动不了分毫，只能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想要引起少女的注意。 每一次吐息，空气中飘散的向导素都让他战栗，这感觉又让人上瘾又让人难受。 绾鱼重心全都放在这块黑色晶石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个小家伙发出的动静。 在光照下这石头还挺好看的，或许是某种矿石？ 绾鱼看了一会，也没研究明白它到底有什么用，索性收起来揣在兜里。 她走回军装外套处，惊喜的发现那条小绿蛇瞪着俩大眼珠子在吐信子！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绾鱼蹲下身子，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关切。 她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水汽和阳光的味道，塞拉斯不受控制地吐着蛇信，想要汲取更多。 “嘶嘶。”他拼命吐出信子，想要回应，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嘶鸣。 看小蛇一动不动的吐舌头，绾鱼蹲在它面前跟它面面相觑：“精神体好像不会说话……” “那这样好不好，你要是能听懂我说话，就眨眨眼睛。” “嘶……”该怎么告诉向导，蛇不会眨眼睛？ 看着少女期待的眼神，塞拉斯只能疯狂吐信，试图传达自己的意思。 绾鱼跟小蛇大眼瞪小眼半天了，看着小蛇疯狂吐舌头的样子，绾鱼逐渐意识到，它不会眨眼？ “那，你要是能听懂我说话，就连续吐两下舌头？”绾鱼想出新办法。 “嘶嘶。” “能听懂啊？那这样，我问你答，吐一下舌头代表否，吐两下舌头代表是，好不好？” “嘶嘶。” “真乖。”绾鱼伸出食指摸摸小蛇脑袋。 绾鱼感觉小蛇激灵了一下，眼神都失真了一瞬。 少女温柔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脑袋上，那一瞬间，他感觉全身的疼痛都消失了，只剩下满心的酥麻。 “是伤口疼吗？” “嘶！”塞拉斯忙不迭地吐了一下蛇信，比起身体的疼痛，此刻内心的慌乱才更让他难以承受。 他看着少女认真询问的模样，突然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哪怕永远保持着这副脆弱的形态也没关系。 “那就好！你现在是还动不了吗？” “嘶嘶。” “你们的主人呢？还找得到吗？” “嘶嘶……” “那能联系上你们的主人吗？” “嘶嘶。” “那太好了！是不是等你们养好伤联系上你们的主人，我们就能出去了？” “嘶嘶……” 塞拉斯内心有些庆幸，虽然变成现在这副幼蛇的模样很丢脸，但向导貌似不清楚他们现在的状态是哨兵本人。 他们这种状态是哨兵们在濒危临死的时候触发的身体保护机制。 跟精神体融合变成幼崽模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身体机能，只需要耗费一点点能量就能保存一口气。 对于哨兵来说这是最脆弱的时候，存活下来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不说异种，就是随便来个人类幼崽都能把他们一屁股坐死。 对塞拉斯现在的状态来说，不用一屁股，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碾死。 现实大部分情况下，大多数哨兵都来不及触发这个身体保护机制，就直接死在了直面异种的战斗中。 而他，很幸运，遇见了这位新生向导，是她拯救了自己。 绾鱼跟小青蛇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无障碍”交流后，才得到满意的消息。 第一，她所在的学校师生全都安全转移，父母当时也在同校任职，代表他们现在很安全！ 第二，她的小水流对它们来说很有用！在经过小水流的治疗后它们都不会死，包括小蜘蛛！ 第三，最晚三天后就有救援队过来！ 这些消息让绾鱼浑身轻松，松懈下来后一股疲惫来袭，给小青蛇喂了两股水后便转身坐到阴影处休息。 第7章 醒啦 塞拉斯急得直吐信子，绾鱼坐的位置塞拉斯看不到！ 他无比痛恨自己此刻的无用，没有什么比向导就在身边，自己却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更痛苦的事了！ 不过看到周围这些同组的队员一个个睡的跟死掉的异种一样，塞拉斯又瞬间平衡了。 不过旁边的蜘蛛是怎么回事？ 只见身旁那只蜘蛛，正泡在绾鱼专门为它准备的水元素池中。 细小的绒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他作为第一个醒来的强大哨兵，都没有这个待遇！ 塞拉斯强力的扭动身体，想把那处水流据为己有，这该死的身体还是一动不动。 最终，塞拉斯只能用单边眼睛持续发射“怒火”，吐信子的速度快得像在发电报。 小蜘蛛却浑然不觉，圆滚滚的身体惬意地泡在水中。 睡梦间，绾鱼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哼唧声唤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朦胧的视线中，一团身影正在不远处扭动。 定了定神，才看清是那只小雪豹不知何时蛄蛹到了军装外套边缘。 圆滚滚的身子摇摇欲坠，再有一寸就要掉下。 为了方便，绾鱼把外套铺在一块大石头上。 虽然不高，但对于巴掌大的幼崽来说，小腿般的高度摔下来肯定会受伤。 小雪豹似乎察觉到绾鱼的目光，挣扎的幅度反而更大。 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整个小身子一歪，直直地往下坠。 绾鱼赶紧侧身伸出双手接住，“小心点，再受伤了怎么办。” 绾鱼把小雪豹放回外套上，居然看到一边的小德牧也正张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见她望过来，尾巴微不可察的晃动一下。 “你也醒啦。”绾鱼伸出手，摸摸小德牧的脑袋。 “汪。”小德牧微眯起眼睛，小声的回应一声。 “嗷喔，嗷喔──”小雪豹见绾鱼被分走注意力，立马张口就嚎。 绾鱼见小雪豹一直发出微弱的声响，以为它是伤口疼。 “好啦，我来看看。”绾鱼检查它伤的最重的耳朵，发现水膜已经完全消失，但伤口愈合的不错。 见天光还是大亮，绾鱼判断应该又过了一天，但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感觉到饿。 绾鱼凝聚出水膜，在接触到小雪豹耳朵的时候，它的耳朵一直扑棱不停。 就像她在地球养的那只银渐层猫咪，一触碰它的耳朵，就会反射性的抖开。 绾鱼每次都会把指尖放在它耳朵上方，小猫咪的耳朵就会一直闪动，可好玩了。 塞拉斯一直发出“嘶嘶嘶”的声音，见绾鱼还一直捧着那死猫就气不打一出来。 果然向导都会被那群长毛的东西吸引，明明他们蛇属的鳞片摸起来冰凉顺滑，手感一点也不差！ 塞拉斯把放在芬恩“碗里”的尾巴一收，身体滚了两圈，就往地上掉。 绾鱼余光看到一条绿色的东西掉落，眼疾手快的往旁边一捞，一条墨绿色小蛇虚弱的垂在指尖。 “这是怎么了？”这条小蛇一副比昨天还要虚弱的样子，脑袋都恹恹的搭在掌心。 她赶忙把小雪豹放在一旁，将小蛇轻轻盘在掌心，仔细观察起它的伤势。 小蛇最重的伤在靠近尾巴那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此时新生的嫩肉已经包裹住骨头，肉眼只见那一截比周围细了一圈。 绾鱼把小蛇凑近仔细观看它身体的其他部位，大面积脱落的鳞片处也都重新附上一层细小的鳞片。 左看右看没发现异常，绾鱼试探着问： “是渴了吗？” “嘶嘶。”塞拉斯适时的吐了两下舌头。 新生的肌肤敏感得惊人，触及到向导柔嫩掌心，仿佛在与她融合的奇妙触感，刺激的他每一个神经都在兴奋。 当带着淡淡清甜味的水流涌入口腔，那股熟悉的能量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血肉。 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都被向导的气息牢牢包裹，塞拉斯瘫软在绾鱼掌心，痴迷的看着向导放大版的柔软脸庞。 “嗷喔嗷喔嗷喔嗷喔……”莱昂急得直叫。 他好不容易拖着虚弱的身子，花了一整晚才挪到石头边缘，结果才享受了片刻绾鱼的抚摸，就被塞拉斯这家伙抢走。 此刻他连摇尾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尽全力发出抗议的嚎叫。 “乖一点，别再乱动了，再摔下去我可不救你了哦。” 绾鱼轻点小蛇的脊背，转身朝那只醒来后一直安静等待的小德牧走去。 绾鱼打算先把这三只醒来的伤势处理。 小德牧最深的伤口在腹部，当绾鱼准备处理小德牧腹部的伤口时，这只害羞的狗狗居然用尾巴盖住了伤口附近。 绾鱼失笑：“还害羞呢？哪里我没看过？” 凯特闻言浑身僵住，尾巴尖不安的来回晃动，狗狗眼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看绾鱼。 凯特此刻无比庆幸是幼崽模样，如果是他本人在这里，肯定会被向导看到此时的丑态。 小雪豹嘴里的哼唧声就没停过，绾鱼转头看向它：“你也乖一点，有精力就联系你们的主人，快点从这里出去。” 莱昂闻言也不叫了，老老实实摊在一旁，这里没有人想承认这副样子就是本人…… 绾鱼按顺序“治疗”完小狐狸和小穿山甲，最后来到小蜘蛛这。 “咦？盛的水居然都被吸收完了？” 绾鱼拿起金属槽，小蜘蛛身上就只剩一些小水珠，盛的水可是小蜘蛛身体的三倍还多，是她的小水流太有用了吗？ 塞拉斯闻言快速缩回吐出的信子，就着绾鱼给他放下的姿势，一动不动盘成一坨把脑袋搭在自己尾巴上。 绾鱼又给小蜘蛛多注入了一些水，希望这些够用。 绾鱼忙活完又休息了会，就见那只小穿山甲后腿猛蹬了两下，原本蜷缩成一颗松果似的身体舒展开来。 绾鱼赶紧走过去，摸了摸它新生的硬质鳞片，“小家伙，醒了吗？” 小穿山甲全身棕色的鳞片像是在呼吸一般，一张一合的回应绾鱼的话语。 似乎怕绾鱼不能理解，它伸出长长的舌头卷向绾鱼的指尖，昭示它此刻的状态。 绾鱼神奇的看向指尖细长的舌头，眼前这个在地球可是牢底坐穿兽，以前只能在纪录片里看它们慢吞吞挖洞的模样。 可如今，这珍贵的小家伙就在自己眼前，还如此亲昵地与自己互动，这感觉太不真实了。 不真实的还有旁边的那只小雪豹…… 绾鱼视线看向那只小雪豹，经过治疗的毛发变得蓬松，粗粗的脚掌和等身长的毛茸茸的尾巴，无不彰显着它的独特。 更不真实的还有它身边那拥有两条尾巴的狐狸！ 简直是！ 蠢蠢欲动想撸的心快要按耐不住！ “等找到你们的主人...”她小声嘀咕着。 偷偷捏了捏小穿山甲圆柱形的后腿，“一定要让他们给我正式撸你们的机会...” 第8章 一起来 不等绾鱼幻想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起！ 她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只小蜘蛛？ 那只小蜘蛛一直在水面上弹跳，绾鱼疑惑不已，腿都断完了还能跳？ 绾鱼走到它面前，指尖刚靠近，小蜘蛛就跳上她指尖。 跳上指尖的小蜘蛛立刻乖巧的呆在原地，待绾鱼凑近仔细观察，这才发现小蜘蛛圆滚滚的身体下面冒出几条“尖刺”。 绾鱼猜测这应该是它新长出来的足肢，这么一丢丢就能蹦这么高？ 它是跳蛛吗？ 绾鱼都不敢用另外的手指去碰它，生怕一不小心给它捏死。 绾鱼把指尖放进金属凹槽，小蜘蛛似乎察觉到了绾鱼的意图，不舍地在她指尖原地蹦哒。 “乖啊，在水里泡着好的快。”绾鱼轻轻晃了晃指尖。 小蜘蛛听懂了她的话，磨磨蹭蹭地挪动着身子，最后依依不舍地跳进了水中。 绾鱼刚转身，塞拉斯的尾巴又放进芬恩的水池中，光明正大的偷吃。 芬恩瞬间被激怒。 原本安静趴在水池中央的它，直接一个弹射起步跳进塞拉斯刚愈合的伤口处，张开尖利的口器就往他伤口咬。 塞拉斯立即的朝芬恩“嘶”牙警告，微弱的扭动身体想把芬恩甩出去。 芬恩新长出来的足肢像一个个小钩子，牢牢扒着塞拉斯，朝伤口咬开一个小口后，朝里面注射毒液。 塞拉斯本身也是剧毒蛇，当然不怕芬恩的毒。 但现在大家都没精神力，芬恩的毒自带一种干扰效果，会让人短暂的丧失五感。 原本他吐信子可以极大概率的捕捉空气中微弱的向导素，被芬恩来这么一下，岂不要了命了？ 见塞拉斯的尾巴从水中撤出，芬恩也不跟他缠斗，轻巧地跳回他的池水中。 塞拉斯就是一个见不惯别人有特殊待遇的主，等五感恢复后，又甩着尾巴飞速朝芬恩一挥。 一颗黑葡萄就这么“嗖”一下被撬飞。 塞拉斯尾巴一卷，把金属槽拉到面前，整个尾巴尖都泡进去，要不是池子太小，他都想整个身子泡进去。 没等塞拉斯泡多久，黑葡萄气势汹汹的一跃跳上石板。 不等塞拉斯有反应，一头钻进塞拉斯还没愈合的伤口。 把攒了两天的毒液全都注入塞拉斯体内，撕咬下几大坨肉这才一个眼神都不给塞拉斯的泡进池中。 塞拉斯气的咬牙切齿，变成幼崽形态的芬恩实在是太小了，甩又甩不掉，咬又咬不着。 如果能释放精神力的话这点干扰毒素能轻松化解，刚才怎么就没有一尾巴把他拍死呢！ 绾鱼走到最后还没苏醒的小狐狸面前，它伤的很重。 召唤出来的水流萦绕指尖，绾鱼也渐渐感知到一些向导的奇特之处。 今天的水流似乎比昨天更加充盈，虽然肉眼难以分辨其中的差别。 但绾鱼却能凭借着一种奇妙的感知，清晰地察觉到那股力量的细微变化。 她治疗它们，小水流似乎可以“升级”？ 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小狐狸，绾鱼把指尖的水流递到断尾处，今天加固的水膜还在，被吸收了一层的样子。 绾鱼把水膜唤回，让水流持续围绕着断尾处，进行匀速的流动冲刷，黑色的杂质随着水流一点点被带出。 水流开始一股股的变黑，绾鱼脑袋开始发昏，一旁的小雪豹着急地哼唧起来。 绾鱼安抚地朝它笑笑：“我没事。” 绾鱼收回水流，把水膜重新加固，感觉还有余力，绾鱼又析出几股纯净的水流喂进小狐狸口中。 绾鱼也不是莽撞之人，没有像第一天一样榨干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熬了一个大夜，困的不行。 她回到自己的休息处，闭眼休息。 一夜无梦，当绾鱼转醒时，第一时间就召唤出水流查看。 果然水流又长大了些，现在快有两根面条粗细了！ 毛茸茸的触感扫过脚踝，绾鱼这才惊觉那只小德牧不知何时居然睡在她脚边，它的一只前爪还死死的压在小雪豹身上。 见绾鱼看过来，小雪豹委屈的呜咽一声。 小穿山甲在不远处蜷成一团，小蜘蛛则从她头发里钻出来，轻轻跳到手背上。 小狐狸还安静地趴在军服上，视线搜寻了一下小青蛇，发现它在远处乱窜。 “看来你们都大好了，”挨个看着这些小家伙，“怎么样，能联系上你们主人了么？” 围着绾鱼的小动物们都低下头，没有回应她。 该怎么回应向导？跟她说他们只是稍微能动弹，依旧是能被一屁股坐死的程度？ 看小动物们的表现，绾鱼心中了然，但并不气馁，按之前小青蛇的表述，明天应该就能等到救援。 绾鱼把小蜘蛛凑到眼前，发现它的“尖刺”稍长了一些。 来到金属槽处，果然里面的水被吸收个干净。 给小蜘蛛灌了一半水，小蜘蛛蹭蹭她，自觉的跳入水中。 小德牧和小雪豹已经亦步亦趋的来到她脚边，绾鱼坐在石板上，顺手就捞起小德牧。 小雪豹见此情景，扒着她的鞋哼唧个不停，尾巴还绕着她脚腕缠了半圈。 “好吧好吧，那一起来！” 绾鱼另一只手把小雪豹捞起，反正两个小家伙都只有巴掌大，一手托一个也不是不行。 绾鱼尝试性的同时召唤两股水流，把原本快两根面条粗细的水流一分为二。 顺着绾鱼的指引来到小德牧的腹部和小雪豹的耳朵处。 绾鱼让水流像昨天一样对着伤口流动冲洗，两个小家伙都舒服的眯起眼。 小雪豹直接瘫成一坨在她的掌心，前爪抱着她的指尖，脑袋还不停的蹭，尾巴也绕着她的手腕，来回摩擦。 相对来说小德牧就表现的稳重许多，连在她掌心也一副端坐的模样，只是那不停轻扫她手腕的尾巴，暴露了它内心的愉悦。 治疗完这两个小家伙，绾鱼把两小只放到地上，小雪豹依旧抱住她的指尖不撒手。 “不听话的小朋友没有奖励哦。”绾鱼轻点它的鼻头。 小雪豹依依不舍的松开绾鱼，跟小德牧一样端坐在她脚边，眼巴巴地等着奖励。 绾鱼笑着奖励给它们一兽一口水。 她又抱起因为腿短跑的慢，趴在她鞋面的小穿山甲。 用水流冲刷过每一片新生的鳞片，放下它时，它伸出细长的舌头轻舔了一下她的指尖。 像是在道谢，随后，它乖乖爬下她的掌心。 绾鱼给小穿山甲喂了一口水后就见那条小青蛇飞速朝她游来，跟小穿山甲错身时，小穿山甲后腿猛地踩到了他的尾巴。 塞拉斯回头张嘴就朝丹尼咬去。 第9章 进化 “不可以打架！”绾鱼伸手一捞，小蛇就挂在指尖，“人家是不小心的，谁让你窜那么快。” 塞拉斯扭动身体，一直朝丹尼“嘶嘶嘶”的表示不服。 “不可以！”绾鱼单手控制不住它，直接一手捏住小蛇头部，一手捏住尾部，把小蛇扯成一根长长的面条。 绾鱼就着这个姿势，快速给小蛇治疗完。 见绾鱼都没给他喂水，被放到地上的塞拉斯扭着身体就要爬到绾鱼身上，被后面的莱昂一脚踩住。 塞拉斯愤怒的扭不了头，他正好被踩住七寸。 尾巴攀上莱昂的前足，那点绞杀的力气也对莱昂起不了丁点作用。 塞拉斯决定，等他恢复，他要把他们都鲨了！！ 莱昂趁绾鱼目光全在白玄身上时，爪子暗暗加力，将小青蛇碾得在地上来回翻滚。 他还记得昨天那一幕，学他的招数吸引向导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绾鱼在小狐狸身上花费的精力格外多，一股一股清澈的水流不要钱似的往小狐狸身上送。 绾鱼把小狐狸当成经验怪，狂刷！ 功夫不负有心人，夜晚来临，绾鱼打开光楔照明的功夫。 就见小狐狸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还向绾鱼走了一步。 绾鱼见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放下光楔就小跑过去。 小狐狸一个踉跄，眼瞅着就要摔倒，绾鱼稳稳地接住了它，将它轻轻抱在怀里。 绾鱼抱着它坐在石板上，检查它焉嗒嗒的尾巴，“伤的这么重，还逞强？” 小狐狸讨好似的舔舔她的掌心，那双宝石般的眼睛盛满亲昵，任谁见到这一幕恐怕都不会跟它计较！ 绾鱼立刻原谅了它。 再给他喂了两股水，困意来袭，就这样抱着小狐狸靠在墙壁上陷入沉睡。 小狐狸观察她的侧颜，见绾鱼呼吸平缓，已然陷入沉睡。 它在绾鱼怀里站起身，朝绾鱼的校服外套嗅闻，叼出那块黑色晶石放在绾鱼掌心。 随后黑色晶石发出淡淡的流光，全都朝绾鱼体内涌入。 睡梦中的绾鱼感觉身体似乎有一种难以排解的不适感。 随着一股股的热流涌入她的四肢百骸，水流出现在她体内，开始流转全身，帮助她缓解这种难受又舒服的状态。 随着绾鱼吸入的流光越多，绾鱼周身释放的向导素越浓，周围的小动物纷纷朝她靠拢。 利刃小队每个人都看见了队长把污染母体晶核催动给了向导吸收，没有人发出异议。 毕竟等联邦的人来了，这珍贵的晶核只会换成等价的贡献值。 而那等价的贡献值，却买不到这么珍贵的晶核。 污染母体的能量纯粹，只有向导才能吸收。 即使是罕见的元素向导，这晶核也不一定会落在绾鱼头上，还是现在让她吸收了妥当。 浓郁的向导素开始充盈整个空间，所有人都知道，向导正在进化！ 小动物们越靠越近，小狐狸稳稳占据绾鱼怀中的位置。 小蜘蛛跳上她的发顶，小青蛇缠上她的手腕，剩下的三只则围在绾鱼脚边。 这种极致纯净的气息，让在场的哨兵们不由自主地想要贴近她。 他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静静感受绾鱼的向导素冲洗他们身上常年累积的伤痛与污染。 那些被污染侵蚀的身体仿佛被水流拂过，枯萎的生机正在缓慢复苏。 他们似乎现在才明白，这就是元素向导跟普通向导的区别。 能给哨兵带来新生的──元素型向导。 夜风裹着沙砾拍打在洞口岩石上，一队人员悄无声息的站在洞口边缘，几道身影在夜色下凝成剪影。 为首的金发男人戴着黑色作战面具，冷冽的眉眼直直锁定坑底的少女。 红发哨兵亚摩再次探身时，后腰突然被扯住，整个人凌空翻了个跟头跌回队列。 “我说过别打扰她。”奥顿冷硬的声音不容置喙。 “啧，凭什么便宜利刃那帮家伙。”亚摩不爽的松了松领子，退到队长身后。 绾鱼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有力，体内的水流与晶核能量终于平衡。 光晕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水纹，如同千万条发光的水流在她周身流淌。 随着最后一丝流光没入掌心，黑色晶核沦为粉末。 “这就是...元素向导的力量吗？” 洞口有着黑白挑染短发的少年飞翮（he）声音少有的变形。 他摸了摸身上一处曾经被污染侵蚀的位置，那里此刻竟传来久违的温热。 奥顿抬手召出菱形的全息检测仪，蓝光映在他冷峻的面容上。 异化值89.93%—89.45%(下降0.48%) 污染值93.07%—92.43%(下降0.64%) 检测器机械的播报音停止，这微小的数据变动让整个特战队陷入死寂。 不一会，众人都拿出检测器对着自己扫描。 扫描出来的结果最多的居然降低了1.02%的污染值！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一名有着蓝紫色长发的什霁哨兵，视线一刻不曾离开下面的黑发少女，梦幻般的瞳孔浮现出些许迷醉。 也不怪哨兵们如此失态，整个联邦元素向导只有三位，加上这位新生的元素向导不过堪堪四位。 元素向导区别于普通向导，就是他们的元素之力可以降低污染值！ 虽然异化值同样重要，只要突破了临界点就会产生异化反应，代表着哨兵失控。 但随着星际的发展，一些高阶哨兵逐渐获得身体更多的掌控权，即使身体出现异化反应精神图景依旧不会崩溃。 但污染值不同，只要超过了临界点，精神图景必然崩溃。 降低污染值的方式只有远离战场，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降低。 但只要被污染侵蚀过的哨兵，靠时间疗法可能十年都不见得能降低百分之一…… 由此可见，能够降低污染值的元素向导，就显得弥足珍贵。 就连他们中央的第二特战队，也只有队长奥顿有幸体验过如此纯粹的元素之力。 还是得幸于他是第一基地掌权人的亲族，而唯三的其中一位风元素向导，就驻守于第一基地。 而另外两位，一位是向导协会的资深元老，一位驻防于中央，长年位居前线。 而这位新生的元素向导，居然在这种不安定的环境下，都能激发出如此汹涌的元素之力…… 身型大了一圈的小动物们纷纷用目光追随绾鱼柔和的侧脸，它们看向绾鱼的眼神里，多了敬畏与依赖。 从洞口跳下的哨兵们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 第10章 特战队 小动物们似有所感的全都警戒起来，白玄冰蓝色的瞳孔竖起，嘴中发出威胁的低吼。 “中央联邦紧急任务，任命第二特战无焘小队，带回绾鱼向导。” 奥顿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洞坑响起。 小动物们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收起獠牙。 莱昂站在最前方，低吼着前身低伏，发出咆哮，利爪在地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队长，还跟他们废什么话，”亚摩的红发在夜风里张扬如火焰， 嘴里的话语跟他的头发一样嚣张：“第七队就这水准？中央新增你们这队是来凑数的吧？真是丢我们特战部的脸。” 这话刚说完，莱昂就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亚摩不闪不避，挥起一旁的军装外套，连着外套就把所有袭向他的动物全部兜头一卷，扔到一个小道具扩张成的笼子里。 亚摩单手一捞，把绾鱼打横抱起。 芬恩的毒液猛的射向亚摩面门，亚摩自带的作战装备生成的防护屏障就把芬恩的毒液阻隔在外。 他在绾鱼发间一捏，芬恩就被他死死捏住：“废物，就这还妄想留住向导？” 亚摩指尖一弹，芬恩就被弹射到笼子里。 待芬恩进入，笼子四周降下铁面，把笼子封了个严实。 鼎盛时期的哨兵一个手指头就能弄死现在的利刃小队，更何况是亚摩这种高阶哨兵。 周围的哨兵都由着亚摩动手，在同一小队的哨兵都不见得多友善，更何况是其他队的，他们巴不得亚摩弄死那么一两个。 “队长，我先带向导走。” 亚摩抱着绾鱼后退两步，身后空间微微扭曲，一匹通体赤红的巨马踏空浮现。 这只精神体生物足有一人多高，鬃毛间跃动着精美的火焰纹路，长尾如同燃烧的赤龙。 亚摩翻身跃上赤龙驹，火红的鬃毛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随即展开火焰双翼，在震耳欲聋的嘶鸣中冲向夜空。 周围的队员见状纷纷跟上，奥顿随手甩出一个拳头大的机器人。 机器人在空中迅速变形，驼起被遗弃在角落的特制笼子，踉踉跄跄地跟上前方的人马。 不知过了多久，绾鱼迷迷糊糊地睁眼。 下意识地蹭了蹭周身柔软舒适的被褥，细腻的触感让她惊坐起来。 环顾四周，是一个精致的商务房，样子有点像八岁那年因为原星球被污染，跟着众人转移时，唯一一次坐过的飞舰。 但又有着明显的不同，不像当时几十人挤一个房间那般拥挤杂乱。 此时的房间就她一人，而且布局远比那时的精致奢华，处处彰显着高科技与舒适感。 是救援队来了？ 经过昨夜的休息，绾鱼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她翻身下床，按开舱门按钮。 门缓缓打开，一张明晃晃的俊脸就在眼前。 距离之近，让绾鱼心脏猛地一跳，差点就与人来了个亲密接触，她慌忙退后一步。 “醒了？”亚摩慵懒开口，他斜倚在舱室门口，姿态随意又带着几分不羁。 红发随意扎成一个小揪，额间垂落几缕碎发，为他增添了几分随性的美感。 看到绾鱼迷茫的眼神，他扯了扯嘴角， “别紧张，我们是中央联邦特战二队，这是我们无焘小队的军舰，你好，我是无焘小队队员亚摩。” 亚摩站直身体，朝绾鱼伸出手。 亚摩长得很高，即使绾鱼站在他一臂之外，也得大角度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军服，硬挺的布料勾勒出完美的肩线。 即使隔着衣服，也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 他的五官极为精致，眉骨高挺，鼻梁笔直，薄唇微微上扬，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透着几分张扬。 张扬的红色极为衬他，就连眉毛都是红棕色，与头发一起宣示着他的不凡。 亚摩挑眉，又晃了晃伸出的手，“向导小姐难道不想跟我握手吗？” 亚摩话说的直白，又被他直勾勾的盯着，绾鱼不好意思地低头。 她轻轻握住他修长的指尖，上下一点后快速松开。 “你好……我叫绾鱼。” 亚摩的指尖刚触到绾鱼的手，柔软细腻的触感瞬间传来。 他看向绾鱼低垂的眉眼，少女睫毛纤长，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说话声音轻轻软软，像被雨水打湿的花瓣，脆弱的好似一触即碎。 亚摩摩挲指尖残留的温度，冷不丁又听见向导张合的嘴里吐出他不想听的话。 “对了，你有没有看见在我身边那些小动物？他们还好吗？”绾鱼抬起头，满目关切。 亚摩漫不经心地答道：“他们在修复舱里，” 似乎看穿了绾鱼的想法，他紧接着说：“他们伤的有些重，不方便探望。” 绾鱼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看来它们也跟主人汇合了。 她抿了抿唇，又问道：“那些哨兵也是中央的部队？” 亚摩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们利刃小队，是刚成立的第七队，而我们是第二队！” 亚摩指尖指向自己，见绾鱼不为所动，他接着补充道： “我们特战队可是凭实力排名，要是让我们无焘接下你的任务，根本不会让你在那个荒星困这么多天。” “那为什么不是你们来？” 面对绾鱼疑惑的眼神，亚摩微怔，接着解释： “那时候特战队只有他们队处于待命状态，我们还在下污染区……” 亚摩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谁让他们这么废物！一个污染母体都能搞成那副样子……” “他们救了我。”绾鱼打断他的话，不认同的反驳。 亚摩见绾鱼严肃下来的小脸，依旧语气轻佻：“也对，为向导献出生命，是哨兵的天职。” “没有谁必须要为谁献出生命。”绾鱼皱眉，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的父母呢，可以联系他们吗？” “他们正在转移，在去往中央星附近的家属星上，” 亚摩调出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着父母转移的实时画面，画面中的父母看起来安然无恙，“看吧，很安全。” 待绾鱼跟父母确认信息一致，简单叙完旧后，亚摩敲了敲跟在腿边的机器人： “换身衣服吧向导小姐，还有任务需要你配合。” 绾鱼这才注意到亚摩身边跟了个小腿高的机器人。 它从肚子里掏出了一整套衣服鞋袜，捧在它钳子似的手里。 第11章 文鳐鱼 “什么任务？”绾鱼看向自己短了半截还脏兮兮的衣服，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老实从机器人手里接过装备。 “需要检测你的身体各项指标，毕竟我们的任务可是要完整带回绾鱼向导……” 亚摩说着把机器人推向绾鱼，“它可以帮你换衣服，不需要？” “不需要谢谢。”绾鱼摇头拒绝。 “那向导收拾好就到会议厅集合。” “好的。” 亚摩看着这位向导消失在门缝里，摩挲着下巴转身，唇角泄出一声轻笑。 这位小向导，似乎一点都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呢。 绾鱼快速洗了个澡才换上干净的衣服，毕竟在废墟一样的坑洞里，不仅衣服上沾上不少灰尘，感觉皮肤上也沾上不少。 绾鱼打开舱门，那个机器人依然在原地待命。 它发出机械的提示音在前方领路，“绾鱼向导请跟我来。” 绾鱼跟上它的步伐，在经过一扇舱门的时候，舱门正巧滑开。 里面走出一个蓝紫色长发的男人。 看到这个人容貌的时候，绾鱼不由得脚步一顿。 他简直像是书里走出来的人物，皮肤白皙如雪，眉间透着一股空灵的气质。 就连瞳孔也泛着月华般的淡紫，在走廊灯的照射下，梦幻的像是个虚影。 “绾鱼向导。”就连嗓音也是轻灵的。 “呃……你好？”绾鱼有些局促地回应道。 什霁轻笑一声，“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什霁，无焘小队的队员。” 绾鱼被他的笑容晃了一瞬，资料上说一旦分化成功后，身体会淡化身体的基因缺陷。 除了体质外，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外貌，所以在哨向的世界，全身俊男美女。 在连续见到两位美貌惊人的哨兵后，绾鱼也算是切身体会了一番。 她想起半年前，奥利弗第一次回家探望她就见他脸上的雀斑婴儿肥统统消失。 连身高都像是抽条般拔高了一大截。 后来第二次回家，就连皮肤都变得光洁如新，手感摸起来极好。 奥利弗本身就长得不差，随着一些基因缺陷消失，蜕变成了更加俊秀的哨兵。 “绾鱼向导是要去会议厅吗？”什霁的话语打断了绾鱼的思绪。 “啊……对。”绾鱼回过神来。 自己的通讯装备早已丢失，看来得找个机会给奥利弗也报个平安。 “正好顺路，绾鱼向导介意同行吗？” 什霁向前走了两步与她并肩，保持着一臂长的礼貌距离，既不会让人感到疏远，又不会太过亲昵。 “好的。”绾鱼轻声应道。 在原来的地球，她是从福利院走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才考上政府档案管理员这份工作。 这份工作与人相处的机会极少，下班后她又忙着照顾宠物，几乎没有多余的社交，也从不主动与人交流。 还是后来到了这个世界，有了爱她的父母，这种不愿与人多接触的状态才好了起来。 并且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宠物可养，所以当他知道奥利弗的精神体是鬣狗时，才那么激动。 她不是很会与人社交，但是很会与动物社交。 她跟小区大部分都宠物都认识，并且相处的很好！ 连每一只的名字都能记住，但却记不住它们主人的…… 两人相顾无言走了一段距离，突然，绾鱼发现空中浮现出一只拳头大小的蓝紫色的鱼。 半透明的四翅在空中微微抖动，它如同在水中一般灵活游动。 鱼尾摆动时竟能在空中划出流光的痕迹，优美的身姿好似被国匠画师绘制而成。 绾鱼被惊艳的停住脚步，那鱼似被她吸引般朝她飞来，绾鱼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 细腻光滑的触感让她蜷起拇指轻触鱼腹，那鱼愉悦地在她掌心打滚，不住地摆动绚丽的鱼尾。 绾鱼下意识地朝什霁看去，同色系的他们一定有联系。 “它是我的精神体，文鳐鱼。” 什霁脸上泛起薄红，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它很喜欢你，抱歉，我……控制不住它。” “它很漂亮。”绾鱼摇摇头，真心的夸赞眼前的生物。 那个机器人在前方几步的距离，也不催促，但却是转身回望她。 绾鱼注意到了机器人的动作，快步追上，“我们快走吧。” 随后她又侧头好奇地询问什霁：“它平时需要喂养吗？” “精神体不需要食物。”什霁顿了顿，“偶尔会喂口水。” 绾鱼凝聚出一道水流，刚出现的水流把她吓了一跳，小水流居然长到了一指粗！ 难道是昨天太卖力了？怪不得昨晚睡的那么死。 小水流的变化是绾鱼喜闻乐见的，她嘴角带着笑意问身旁的什霁：“我可以喂它吗？” “向导请便。” 在水流出现的瞬间，那股细小的水流仿佛是什么琼浆仙酿，让文鳐鱼躁动起来。 什霁死死压抑着喉间的渴意，那股水流散发的气息，像是专门为他调制的镇定剂，却又带着危险的吸引力。 绾鱼的指尖还没递过去，文鳐鱼就凭空跃起，张嘴吞入那股水流。 吞下那股水流后，文鳐鱼像是被打了兴奋剂，围着绾鱼不停旋转，时不时亲昵地蹭向绾鱼的指尖和手腕。 绾鱼神奇地看着明明是水中生物的文鳐鱼轻盈地飞在空中，精神体的生物世界如此魔幻。 什霁隐忍的躁意也瞬间被那股水流治愈，这哪是什么琼浆仙酿，明明就是对任何海族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毒药。 哪怕只有一滴，就能引得万千海族趋之若鹜…… 绾鱼看文鳐鱼玩的开心，又聚起一股水托在它身下。 即使只有薄薄一层水膜，文鳐鱼也快乐地在水流里打滚。 为了不麻烦绾鱼，文鳐鱼最后停在绾鱼右肩。 就这么带着那层水膜漂浮在绾鱼肩膀上，像是给绾鱼装饰了一个华丽的肩饰。 行至一扇宽大的舱门前，机器人金属的下肢伸长，在检测口扫描过后，舱门应声而开。 机器人却止住步伐退到一旁，绾鱼迈步而入，进去的瞬间，几道灼灼的视线向她射来。 亚摩半倚在转椅上，黑色军装领口随意敞着，他刚勾起唇角准备开口，目光就触及到绾鱼肩膀上那条鱼。 “真是好心思啊，我说平常从不迟到的副队长怎么还没到呢，原来是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小把戏。” 亚摩坐直身体，嘴巴毫不留情的阴阳什霁。 “抱歉来晚一步，特调的向导专用检测仪突然升级系统，调试耽误了些时间。” 什霁好脾气的道歉，为绾鱼拉开座椅。 骨节分明的手指虚扶着椅背，示意绾鱼入座。 第12章 检测结果 见绾鱼入座，什霁也拉开绾鱼左边的座椅坐下。 亚摩看什霁殷勤的姿态轻嗤一声，还想开口。 “绾鱼向导，我是无焘小队队长奥顿，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坐在首位的奥顿打断亚摩动作。 亚摩也不好当着奥顿的面再发难，只是狠狠瞪了一眼什霁。 绾鱼抬眼便看到一个严肃的金发男人，深邃冷峻的面庞下军装笔挺，勋章排列得规整，彰显着他的考究姿态。 外泄的领导气质让绾鱼跟他对视一瞬就移开目光，眼神也不好飘忽不定，绾鱼索性聚焦在他挺拔的山根处。 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以前地球上的玩笑话，说鼻子挺的可以坐在上面滑滑梯，就是形容这样的鼻子吗？ “知道的。” “那好，什霁给她检测。”奥顿简洁地下达命令，声音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什霁温和地朝绾鱼笑了笑，他拿出一个小巧的圆球。 他轻轻松手，圆球就浮在她脑袋上方，一道蓝色光幕倾泻而下将她笼罩其中。 绾鱼下意识的闭眼，蓝色的光幕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适感。 几个呼吸之后，机械的电子播报音响起： “姓名：绾鱼 性别：女 年龄：18 身高：168cm 星际ID：TKM8654657430440725 分化属：元素向导——水元素 精神等级：F—E 就职：无” 在播报到身高时，绾鱼猛的睁开眼看向面前的透明屏幕，她居然真的长高了？！ 她半个月前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做过身体检查，那时候还是164cm呢！ 这才多久过了多久就长了4cm！看来成为向导后她后面还能再长！ 她下意识摸了摸头顶，又偷瞄了眼周围的哨兵。 奥顿队长肯定超过了两米，亚摩斜倚着椅背都比她高出大半头。 就连奥利弗上次回来身高都直逼一米九，她也想长到一米九啊！ 绾鱼淡淡发亮的眼神在听到她升级了后更加明亮。 “我升级了？” 看着绾鱼略显兴奋的眼神，什霁也不自觉嘴角带笑。 “嗯，你吸收了污染母体的晶核由F进化到E也不奇怪。” 这么一说，她的初始等级还真是低的离谱，倒一等级升到倒二等级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我吸收了晶核？”绾鱼一愣。 “那群小子倒是懂得借花献佛。”亚摩冷笑一声，翘着腿晃的更厉害了。 听亚摩这么说，绾鱼模糊想起刚才她整理校服外套的时候，那颗黑色晶石不见了。 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母体晶核了，她居然是吸收了外来能量升级的吗？ 还以为是靠她这两天的努力呢…… 不过瞬间绾鱼便想通了，升级哪有这么容易的。 “那是利刃小队的战利品吧？” “能把东西献给向导，是他们的荣幸。”亚摩满不在乎的说。 绾鱼不搭他的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得找个机会打听这晶核的价值，也不能白占别人便宜。 “检测完毕，绾鱼向导接下来的行程是去往中央联邦任职，绾鱼向导有异议吗？” 奥顿收起检测仪，面容一如既往的严肃。 “没有。” 绾鱼并不排斥当公务员，毕竟铁饭碗还是很香的。 以前在地球她就是靠着当公务员给她和她宠物宝宝们的房子付了首付。 更何况，父母也被安置在中央星附近的家属星。 虽然她察觉到这背后或许有牵制的意味，但只要家人平安，这些弯弯绕绕暂时也顾不上了。 作为一个没什么梦想的咸鱼，人生最大的目标就是赚足够的钱跟着宠物们躺平。 现在有了父母，那么现在的目标就是给父母和自己先攒一套房出来。 至于关于自己特殊在哪里，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好了，解散吧。” 绾鱼在奥顿说解散后也不敢先领导走出去，在亚摩身边的有着一头黑白挑染的少年先开了口。 “绾鱼向导要去吃些东西吗？” 少年嗓音清脆，字字如同莺啼，格外好听。 听他这么一说，绾鱼还真有些饿了。 “可以吗？” “当然可以，向导小姐跟我来。” 飞翮一个轻盈的跳跃，就从会议桌对面跳到绾鱼身前。 他笑的开心，左耳一排银色耳钉闪出点点光辉，露出的虎牙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我叫飞翮，飞翔的飞，羽翮的翮！这是我的精神体绶带鸟。” 一只有着长长尾羽的鸟出现在空中，黑白相间的羽毛光滑透亮，悦耳的鸣叫仿佛深耕多年的歌唱家。 本来因为少年靠太近略显局促的绾鱼在飞鸟一出现的时候就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知道绶带鸟！ 以前在地球上，她早起遛狗时偶尔能看到这种美丽的鸟儿。 那时候她还专门查过资料，没想到能在这里近距离观看，不过当时百度出来的图片都没有眼前这只轻巧灵动。 绶带鸟飞到绾鱼发间，细长的鸟喙灵巧地叼起几缕发丝。 绾鱼还没反应过来，小鸟已经上下翻飞，鸟嘴挑起几缕发丝，在它闪动的身型中，一条小辫垂在绾鱼肩侧。 “哇……好厉害的小鸟，居然还会编头发？” 绾鱼惊讶的挑起这根发辫，发丝被编得紧实又漂亮。 被夸的小鸟扬起头鸣叫几声，脑袋贴着绾鱼垂着辫子的脖颈处蹭着。 “好痒……”绾鱼缩着肩膀轻笑。 轻轻把绶带鸟拿下来放在手里，绶带鸟的尾羽足有一米多长，垂在她小腿处轻轻晃动。 “不可以蹭脖子。” 绾鱼用指腹逆着摸绶带鸟脸颊处的羽毛，略重的力道能碰到绶带鸟绒毛下的皮肤。 果然没摸两下绶带鸟就舒服的闭起双眼，身体紧紧贴着她的指尖，整个身体瘫成毛茸茸的一坨。 以她过往养过玄凤鹦鹉的经验，每次给它顺毛时，它也是这样享受的模样。 怎么撸鸟她还是很有经验的。 飞翮突然慌乱转身，压抑着急促的呼吸，耳尖泛起不正常的绯色。 沉浸式撸毛茸茸的绾鱼，并没有发现少年的异样。 亚摩走过来撞开飞翮，没出息的东西。 “绾鱼向导，要不要见识点真正的好东西？” 话音未落，浑身赤红的赤龙驹出现在绾鱼面前。 “哇塞！”绾鱼发出一声惊叹。 这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听说，看向那条奇异的龙尾，是神话生物吗？ 亚摩相当满意绾鱼的反应，他扬了扬跟赤龙驹同样耀眼的红发，语气张扬且倨傲： “我的精神体，赤龙驹。” “赤龙驹……”绾鱼念道，果然符合这炙烈般的形象。 绾鱼下意识的去触碰那最不应该出现在一匹马身上的东西。 “尾巴不能摸！” 亚摩大喝一声阻止绾鱼的动作，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少女，耳尖却不自在地发烫。 绾鱼被惊的缩回手，完全不在意亚摩的态度。 连个眼神都没给旁边的人，她现在还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这匹跟她差不多大的小马身上。 她的手转了弯，摸向另一处神异的地方，赤龙驹的背部还有有一大片火红色的羽毛！ 第13章 童话世界 绾鱼的指尖刚触碰到那华丽的羽毛，一阵破空声骤然响起。 巨大的羽翼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般瞬间展开。 那翼展之大，竟快要占据整个会议厅的一半。威压感十足，却又美得惊人。 “太酷了吧！”绾鱼摩挲着这赤红色的羽毛，流转的红色纹路并不烫手，反而传来暖暖的热意。 这种新奇的感觉让她脸颊迅速染上红晕，眼睛里闪烁探寻到未知生物的兴奋光点。 赤龙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喜爱，垂下高贵的马头，亲昵地蹭着她的发顶。 绾鱼被蹭得直笑，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伸向马脸，指尖触碰到那短短的绒毛，和羽毛又是截然不同的触感。 “乖小马，真帅气！”她忍不住轻声夸赞。 “少见多怪……”本来憋红着脸，正要去阻止绾鱼动作的亚摩听到这句话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算了，让她摸吧。 谁让他是帅气的小马呢。 什霁的文鳐鱼依旧在绾鱼肩头滚在那片水膜里，惬意地吐出几个晶莹的水泡。 它的主人却发声催促：“绾鱼向导，不是要去吃饭吗？” “喔，好。”绾鱼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赤龙驹。 转头对着什霁点头，红扑扑的小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 会议厅已经没了奥顿的身影，绾鱼跟着什霁的脚步去往餐厅。 绾鱼有意落后前方那群高大的哨兵们两步，面对人自然没有面对动物们自在。 突然，脚边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 绾鱼往后看去，脚后跟碰到一只有着圆形盔甲的小兽，它的长尾尖端突出的棱角组合成不规则的星形，模样十分奇特。 绾鱼发现还有一道落后众人异常高大的身影，他英俊的面庞居然露出憨态，“绾鱼向导，我叫班特，那是我的星尾兽。” 星尾兽？居然是史前生物吗？！ 绾鱼脑袋晕乎乎，这个星际世界还有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绾鱼来到餐厅，本以为是类似营养剂的东西，什霁居然端出了一份肉排和一盘水果！ 肉排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的肚子似乎发出可疑的声响…… 天呐，她整整十八年没感受过食物的味道了！ 自从来到这个星际世界，她就靠着营养剂维持生命。 虽然周围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但现在，实实在在的食物就在眼前。 对吃过地球上各种美食的她来说，此刻简直就是恩赐。 她颤抖着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肉排放入口中。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瞬间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的眼眶迅速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还好她是背对着众人吃饭，她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儿就把一大份肉排吃了个精光。 吃完后，平复好心情的绾鱼对着来收餐盘的什霁好奇询问才知道。 这口感像是牛肉的肉排并不是牛肉，是星际特有的一种养殖兽。 价格还不便宜，在哨向世界里新鲜的肉蔬菜水果都不便宜。 能天天这么吃的也就只有贡献值高的高级哨兵了。 饭后，各色精神体又围了上来，它们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对绾鱼的喜爱，缠着她一起玩。 她想出一个方法，凝出一股水流。 飞舞在空中，引的精神体们竞相追逐，一些被他们吃掉，一些变灰的被她召回。 各色可爱的精神体们玩闹中萌态毕出，更显人性的精神体们惹得绾鱼不停的抿嘴轻笑。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童话世界，这是什么神仙般的好日子啊！ 几个哨兵们看着绾鱼跟精神体玩闹的背影，看向同僚的目光可不算友善。 平时他们训练哪怕是精神体对上都会撕下对方一块肉，哪会有这么和谐的一幕。 不过是讨向导开心罢了。 跟精神体们玩得不亦乐乎的绾鱼不知道，在她分析数据出来的第一时间。 中央联邦，向导协会，第一基地，还有海族管辖的第五基地，同时收到了她的报告。 第五基地，最高作战室。 阑容，第五基地的最高指挥官，精神体为人鱼。 海族似乎天生就没有容貌缺陷，在成为哨兵后，海族的容颜更为惊艳。 作为海族执掌者，他的容貌美得近乎妖异。 眼尾天然晕染着绯色，唇色如深海珊瑚，银蓝长发垂落腰间，每一根发丝都像是被月光浸透的绸缎。 宝蓝色的瞳孔倒映着投影中那略显羞涩的黑发少女。 “居然新生了一位水元素向导……”有人目光痴狂的盯着中间投影。 “水元素向导对我们海族是最有用的！不能把她留在中央！” “指挥官，水元素向导生来属于我们海族！我现在联系中央要人！” 左侧一位军官猛地站起身，精致的脸庞涨的通红，显然是被水元素向导现世的消息刺激的昏了头脑。 “不，”阑容的嗓音仿佛天使吟唱赞歌，带着令人战栗的蛊惑力，“是我们属于她。” 静默片刻的作战室再度响起议论声，“可是那位向导……” “可是什么？你以为中央那群人是吃干饭的？”有人毫不客气的打断。 阑容却漫不经心地整理着盘在袖口的装饰物，精致的指尖泛着莹润光泽， “束临驻中央的小队不是正好空缺一个位置么。” 他抬起宝蓝色的眼眸，视线虚虚投向角落：“让郗延去。” 当兄长念出他的名字时，郗延迟钝地抬起头，灰蓝色瞳孔像蒙上了一层薄雾，反应慢了半拍才挣扎着站起身。 “二殿下这种情况……恐怕一下飞舰就被中央关禁制塔里去了。 在那种地方二殿下还有活着见到向导的机会吗？我看，更应该派我去……” 另一位军官反驳，话语里带着隐晦的不满。 “那就要看我们的向导，给不给我们郗延活命的希望了。”阑容轻笑出声。 愉悦的神态完全不在意自己亲弟弟的生死。 “去吧，时间可不等人……”阑容朝郗延抬抬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郗延与阑容有八分相似的艳丽容貌，此刻却蒙着一层病态的苍白。 那略微呆愣的眼神让美丽的容颜失了几分颜色。 接到指示的郗延立即转身，走到光影之下才发现他蓝白色的军服叠着厚厚的血迹，仿佛刚从战场中厮杀出来一般。 “郗延，把自己收拾干净些，别让向导看了恶心。” 郗延并没有因为哥哥的这句话停下脚步。 他启动自己的飞舰，换下脏污的军服，认真洗干净身上每一处地方。 如果忽略手臂上已经延伸出的半透明鳍肢和脸颊上两个随着呼吸若隐若现的气孔，那将是一副完美的男性躯体。 第14章 狮鹫 第一基地，临时战略指挥部。 切斯特·沃尔森，来自星际最古老的家族，同时也是第一基地掌权人，精神体黑龙。 全息星图在临时搭建的营地展开，猩红警报线在边缘区域疯狂闪烁，却不及主位上虚影带来的压迫感。 切斯特·沃尔森懒散地倚在座椅里，作为星际最古老家族的现任家主，他与生俱来的桀骜在眉眼间肆意发散。 “这位绾鱼向导如果一个人在中央基地的话肯定会寂寞的，”切斯特突然咧嘴一笑， “正好咱们基地有一位风元素向导，一定会好好爱护她的，你说对吧，公玉副官？”他故意拉长语调，尾音带着几分轻佻。 “你要是真能从中央和向导协会那群人手里抢到这名向导，我倒是会真认可你的实力。” 公玉新月抬眸，绝美的凤眸扫过切斯特。 “公玉副官这话真是让我伤心，现在还质疑我的实力？你不是都被我抢回来了？”切斯特朝自己的向导笑的猖狂。 “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公玉新月扬起一道飓风拍开朝她撒娇的黑龙，在对方鳞片上留下一道痕迹，“如果还想我继续呆在这个基地的话。” 她的语气平静，却让切斯特的笑容僵在脸上。 指挥部的军官们假装低声讨论，当作没看见两人日常撒狗粮的行为。 切斯特想到那群追在新月后面跑的东西就牙酸，虽然是公玉新月的首席伴侣，但首不首席还不是她说了算…… “让奥顿和亚摩多向这位向导献献殷勤。”公玉新月对着下属嘱咐一声。 作为奥顿和亚摩的长辈，她最多提醒一句，“告诉他们，把握机会，但别失了分寸。” 小插曲过后，指挥部继续恢复商讨针对异种潮的作战方针。 …… 绾鱼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虽然跟精神体们玩的很快乐，但释放了过多的水流使精神有些不济。 洗完澡，正准备休息的绾鱼听到一阵门铃声。 绾鱼疑惑地转身，透过显示器，看到了军装笔挺的奥顿。 他身姿挺拔如松，棱角分明的脸庞在走廊灯光映射下更显冷峻，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 绾鱼打开门，礼貌地问道：“奥顿队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绾鱼发间滴着水，滚落的水珠流进稳妥扣好的第一颗扣子里，洇出两处深色的痕迹。 奥顿的目光扫过她湿润的发梢，他宽大的影子像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其中。 奥顿把盒子递到她手里：“这是星脑，是哨兵向导们的专属联络器。” 绾鱼接过盒子，本来打算明天找什霁借联络器联系奥利弗。 没想到奥顿就送来了星脑，这可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谢谢奥顿队长，星脑可以联系我父母吗？” 奥顿语气沉稳地解释：“星脑用的是哨兵和向导专用网络，和普通人的联络器不同。你要是想联系父母，需要再安装一个普通人的网络系统。” “怎么安装呢？”绾鱼问道。 “有些复杂，我可以帮你。”奥顿主动提议。 绾鱼犹豫了一瞬，随即侧身让开：“那就麻烦奥顿队长了，请进。”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哨向跟普通人的网络不互通，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与其自己摸索，有人帮忙更好。 奥顿迈步走进房间，眼角隐晦的余光看了一眼影子中的身形。 奥顿前脚刚进屋，绾鱼突然发现，一只威风凛凛的小兽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小兽身形矫健，棕褐色的皮毛背后有一对翅膀收拢着，琥珀色的竖瞳透着威严，每走一步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这是……”绾鱼惊讶地看着小兽。 “我的精神体，狮鹫。”奥顿简单解释道，“向导要是介意的话我把它收回去。” “不介意。”绾鱼好奇地看向这传说中的物种，随即又问道：“精神体一般都是放在外面的吗？” 绾鱼自己没有生物形态的精神体，下午自从开完会后无焘小队的其他队员都一直把精神体放出来跟她玩耍。 直到她离开精神体都没收回去，所以她有点好奇这个问题。 奥顿已经走向茶几，拆开了精美的礼盒。 “嗯，精神不仅是哨兵的战斗伙伴，也是预警系统。” 奥顿手下动作不停，操控着星脑弹出的全息界面，“它们能感知哨兵察觉不到的危险，也比任何探测器都要敏锐。” 绾鱼点点头，视线不受控制地朝端坐在奥顿身旁的狮鹫看去。 狮鹫就像它的主人一样，脊背挺的直直的，严肃端正地坐在奥顿脚边，就连尾巴都一动不动，模样十分乖巧又威严。 绾鱼看的心痒痒，她喜欢小动物，更何况是这么威风又神秘的狮鹫。 她礼貌地看向奥顿，眼中满是期待：“队长，我能摸摸它吗？” 奥顿调试星脑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绾鱼，那双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却在看到绾鱼亮晶晶的眼神时，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就跟下午一样，一旦涉及到精神体的话题，她便瞬间收起与人相处时的拘谨，整个人眼眸发亮，生动鲜活地展现在眼前。 片刻后，他微微点头：“可以，向导请随意。” 得到允许，绾鱼蹲下身子，指尖微微颤抖着伸向狮鹫蓬松的颈毛。 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这只高贵的小兽。 指尖触碰到绒毛的瞬间，一种奇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柔软得不可思议，又带着一丝温热。 狮鹫并没有抗拒，依旧一动不动地端坐，只是轻摇的尾巴出卖了它内心的情绪。 绾鱼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嘴角抿起一丝笑意，胆子也不由得大了些。 指尖轻轻挠过它的下巴，又顺着背部的绒毛慢慢抚摸。 狮鹫的视线看向了她，尾巴也不经意间扫过她的小腿，激起一阵痒意。 这下绾鱼胆子更大了，双手上阵，一边抚摸着这高贵的神话生物，一边小声感叹：“太可爱了……” “咳，”奥顿的轻咳提醒打断她对狮鹫的上下其手。 她突然注意到一旁的奥顿原本冷峻的脸庞染上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绾鱼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过于激动下手太重了，绾鱼这才恍然，难怪刚才摸到狮鹫时，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战栗。 “对不起，我太用力了，我就是……太喜欢它了……” 她的耳垂瞬间染上绯色，慌忙撤回手，狮鹫却用尾巴圈住她的手腕，翅膀轻轻展开又收拢，带起一阵淡淡的风。 奥顿看了一眼身旁即使是最小化，蹲坐在一旁也跟沙发差不多体型的狮鹫…… “它也喜欢向导。”狮鹫顺着奥顿的话轻轻点头。 得到认同的绾鱼忍不住再次蹲下摸摸狮鹫头顶的羽毛，轻声夸赞：“乖宝宝。” 第15章 奥利弗 奥顿别开脸，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绾鱼向导，已经调试好了。” 绾鱼站起身，奥顿把星脑扣在她手上，为她演示了一遍如何切换网络。 每一个步骤，他都讲得很仔细，声音虽然依旧沉稳，但比刚才多了几分温和。 在把奥顿送到门口时，奥顿高大的身影突然转身，绾鱼堪堪停止才止住脚步没有撞上他。 奥顿扶住绾鱼的手臂，待绾鱼站稳后，又迅速后退两步，语气带着歉意：“抱歉。” 绾鱼摇摇头，疑惑看向他，“奥顿队长还有什么事吗？” 奥顿听到绾鱼的称呼默了一瞬，随即开口： “我们加上星脑好友？我有一些中央星的资料发给你。” “嗯，好的。”绾鱼拿出星脑，和奥顿互加了好友。 奥顿看绾鱼同意好友后，才迈着大长腿离开，紧跟着的狮鹫不似来时，轻轻晃动着尾尖。 送走奥顿后，绾鱼刚在沙发上坐下，星脑传来震动，弹出新消息提示。 一份打包发送的资料文件，附带着一句。 奥顿：早点休息。 谢过这位队长后，绾鱼不着急点开文件，她切换网络，密密麻麻的红点堆砌成鲜红的99+。 最先入目的就是置顶栏里的父母和奥利弗，优先点开最上方的奥利弗的对话框，单他一个人就有99+的消息，绾鱼看的头皮发麻。 成百条消息瀑布般倾泻而下，从最初充满活力的分享。 “今天战术课拿了班级第一！” “喝到了新口味的营养剂，给你留了一些，你一定喜欢！” 到后来逐渐变得焦灼的询问：“怎么不接联络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些夹杂着语音消息的对话框里，少年的声音从最初的轻快，渐渐染上了沙哑和哽咽。 有一条长达两分钟的语音，背景音里混杂着嘈杂的声响：“军校不让我请假......我被关禁闭了，但你千万不要有事......” 绾鱼听的眼眶发烫。直到最后几条消息，语气才稍稍缓和： “叔叔阿姨说你被送到中央星了，谢天谢地......小鱼，记得加我星脑ID！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她先耐心地回复完父母关切的讯息，又逐一答谢老师和同学的问候，绾鱼这才复制他的ID到星网上给他发送好友申请。 意料之外的秒通过提示音响起，紧接着弹出的消息框里。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小鱼？” 视频通话请求几乎在同一时间弹出来。 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占据了大半个画面，蓬松的栗色卷发翘着几根不听话的呆毛，在头顶支棱出来。 奥利弗眼下泛着青黑的阴影，深紫色军校制服有纽扣歪歪扭扭扣错位置，露出里面白色衬衫的一角。 显然是从床上仓促爬起，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整理。 那双墨色眼睛里布满血丝，却在看到她的瞬间亮得惊人。 他瞪圆了眼睛，语气快的像是发射机关枪： “你怎么才回消息！到基地了吗？联络器一直打不通简直急死我了。知不知道这几天我都睡不着！” 说着，他伸手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声音不自觉地哽咽，“你平安就好。” 绾鱼对着影像扬起笑脸，声音轻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这不是刚拿到星脑嘛。” 奥利弗情绪突然低落起来，他垂下头，细碎的刘海遮住眼睛， “你去中央星了……那里是S级哨兵才能进的地方。”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难以掩饰的自卑。 “我只是个A级，一点要进化的反应都没有......连申请调往中央星的资格都没有。” 绾鱼心里一揪，她当然知道哥哥的心思。 奥利弗当时分化成A级哨兵时，他们那颗星球都为之沸腾，可现在他却自卑于自己的身份…… “哥，你知道全联邦A级哨兵的比例是多少吗？” 她故意板起脸，“不到1%！你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厉害了。况且你才上军校一年就想着进化了？” 奥利弗抬起头，眼眶泛红：“我知道......可是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带着鼻音，“你去了中央星，再见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没事的哥哥，你天赋那么高，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升到S级的。” 绾鱼看奥利弗的泪大颗大颗的掉，赶紧出声安慰， “咱们可以家属星上见呀！我在中央星工作，肯定有假期，你什么时候放假提前跟我说，我们家属星上见，爸妈也很想你。” 奥利弗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对了，我现在是向导了，快把球球叫出来，我终于能看见它了！” 画面轻微晃动后，一个棕褐色的身影把奥利弗挤开，占据了整个屏幕。 鬣狗身形矫健，漆黑的圆瞳与少年如出一辙。 颈间一个刻着Q版小狗的银牌随着鬣狗大幅度的动作上下晃动。 鬣狗兴奋地在影像里转圈，嘴里不停地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伸出前爪想要扑绾鱼的影像，每次都扑了空。 “球球，你冷静一点！”奥利弗扯住鬣狗圆形的大耳朵，制住它激动乱窜的身影。 影像里的小狗让绾鱼尤其喜欢，对比她目前看过的精神体就属它最像她在地球养的那只土松犬。 每次它兴奋的时候也是到处乱窜，嘤嘤嘤叫不停。 更何况球球的名字还是她取的！ “好可爱呀球球，好想摸摸耳朵。” 绾鱼凑近几分屏幕，指尖几乎要碰到鬣狗蓬松的耳朵。 “我做的牌子，看来球球有一直乖乖带着呢。” 看到那个银制小狗牌上Q版的小狗，还是她按照奥利弗的描述画的几笔简笔画。 不同于一般的小狗，这只的耳朵是圆弧形。 少年耳尖泛红，伸手揉了揉鬣狗的耳朵：“是......是它非要戴着的！” 两人又聊了许久，从基地的训练日常，到家里的琐碎小事，仿佛要把分别这段时间的话都一次性说完。 挂断视频后，奥利弗从里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绾鱼的照片。 照片里绾鱼露出灿烂的笑容，那是一张抓拍照，少女不经意回头发现抓拍者是自己熟悉且信任的哥哥，露出的安心且轻快的笑容。 奥利弗望着漆黑的夜空握紧拳头，星群在窗外闪烁。 他想起妹妹柔软的手掌隔着屏幕抚摸鬣狗的模样，想起她坚定的眼神和温暖的话语。 “等着我，小鱼。”奥利弗对着照片里妹妹的笑脸轻声说，“总有一天，我会去往中央星，站在你身边。” 奥利弗把球球收回精神海，不属于精神物质的小狗牌被他抓住。 他一如既往地戴在自己脖间，小心地放进衣服里面，跟他的胸膛紧紧相贴。 夜风穿过宿舍的窗棂，吹起少年鬓角的碎发。 宿舍内配套的训练室灯光依旧明亮，如同他眼中炽热的信念，在无边夜色中永不熄灭。 第16章 了解情况 结束与奥利弗的视频通话后，绾鱼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点开了奥顿队长发来的文件。 柔和的星脑蓝光映在她专注的脸上，此刻的她，仿佛即将踏入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文件开头是一段星际领土的全息投影介绍，璀璨的星图在房间中缓缓旋转，标注着九大星际基地的位置。 绾鱼的手指划过悬浮的光点，每触碰一个基地，便会弹出相应的介绍。 这些基地分布在浩瀚宇宙的不同角落，有的建立在资源丰富的星球上，有的则依托于巨大的太空站。 它们各自管辖着不同领域，却又都在中央联邦的统辖之下。 整个星际世界大的超乎她的想象，哪曾想她曾呆过的两个星球也不过是其中某个基地T区所属的偏远星球。 随着深入阅读，关于中央联邦的描述，颠覆了她此前许多认知。 不同于她想象中的庞大官僚体系，中央联邦的核心势力不似各大基地大都依附于族群或者家族。 反而大多是脱离于族群或家族的单人势力，大部分都是凭借强悍实力脱颖而出的强者。 想要进入中央星的条件更是苛刻无比，留在中央星任职的战斗人员最低要求也得是S级，内勤内务人员可放松至B级。 每年星际世界各基地分化的S级哨兵都会被送往中央的专属学院，毕业后需留在中央星服役十年，后续是返回基地还是留在中央星则看哨兵自身意愿。 中央星也是整个星际世界唯一一个没有普通人存在的星球。 在这个全员哨兵向导的星球，可谓是哨兵遍地走，S级多如狗…… 不过对于向导来说就没有那么多苛刻的条件，只要是向导都可以申请前往中央星任职，只是各大基地放不放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绾鱼继续往下浏览，终于看到了关于元素向导的信息。 原来所有在册的所有哨兵必须同时接受异化值与污染值双轨监测。 异化值作为哨兵精神力稳定性的核心参数，其数值波动直接反映个体精神状态。 正常范围为0-90%，超过90%将触发预警机制； 突破100%临界点时，哨兵将出现认知障碍、感官失控、部分身体异化等反应。 但高阶哨兵（S级及以上）凭借对精神力的强大掌控力，可在异化值超临界状态下维持精神图景完整，但仍需立即接受精神疏导与医疗干预。 污染值监测系统则专注于监控精神图景的完整程度，正常阈值为0-90%。 当污染值突破95%，会引起异化值飙升，会被强制戴上监测项圈。 达到98%，则会被强制监禁。 污染值达到100%的哨兵，其精神图景将会立刻崩溃，将哨兵转化为具有高度攻击性的异种生物。 监测环就是为了保证哨兵在完全变成异种生物时给他们执行“人道毁灭”的特殊装置。 降低异化值可通过向导精神疏导，这能大幅度降低数值； 也可借助高能量疗愈仓，不过只能微小幅度降低。 而降低污染值，却异常艰难，只能将哨兵调离污染区域，配合心理疏导。 以每十年降低百分之一的速度，用漫长的时间缓慢疗愈。 不同于普通向导只能辅助哨兵、进行精神疏导降低异化值，元素向导拥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净化污染值。 元素向导的元素之力可同步降低异化值与污染值，清除效率是传统手段的五百倍。 怪不得中央会连续派出两队精英来接她，她的水流居然这么厉害的吗？ 继续浏览文件，绾鱼看到了等级划分的介绍。 目前的星际世界居然已经有了一位4S这等级别的哨兵！ 这位女性哨兵代表着人类的最高战力，琼翼阁下，她的名字仿佛就是力量与荣耀的象征。 而她的专属向导，跟着她常驻前线的那位扶苍阁下。 也是向导最顶端的存在，那位火元素向导也是目前向导的最高等级SS级。 这些站在力量巅峰的存在，几乎可以以一己之力改变一场星际战争的走向。 绾鱼惊叹于他们的强大，反观自己目前E级的水平，差距之大，宛如天堑。 然而她并没有丝毫气馁，反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敬佩之情。 目前的分化史上，也没有超过S级的先例，他们能达到如此高度，无不是靠每日的汗水与努力换来的成就。 最后的文件末尾，讲解了一些精神力的基础用法。 绾鱼迫不及待地照着练习了几次，她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努力感受着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能够内视到自己的精神图景。 那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汪平静无波的池水，她目测有一个洗手池的大小。 因为白天跟精神体们的互动，池水有些浑浊。 绾鱼猜测这应该跟污染物质有关，池水会净化掉那些被它吸收的污染物。 绾鱼心念一动，把这汪池水分隔出一小部分单独放在一边，这样就会始终保持有一部分纯净的水流。 第二天绾鱼醒来，检查精神图景里的水池，果然变得纯净无瑕。 学习了一会奥顿发来的资料，到了中午饭点才磨磨蹭蹭地去往餐厅。 虽然什霁昨天说过可以随时出来活动，但绾鱼觉得这些哨兵有些太热情了，有些招架不住。 餐厅里几名哨兵都在用餐，见绾鱼出现，飞翮扬起手中拿的叉子跟绾鱼打招呼。 “绾鱼向导，早啊！” 绾鱼扯扯嘴角，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飞翮这个“早上好”的招呼，就被亚摩的大嗓门打断。 “小向导，坐我这来。” 亚摩拍拍他身边的位置，作战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面前的餐盘堆着多于常人数倍的食物。 似是看穿了绾鱼的拘谨，什霁把她带到了昨天那个背对众人的位置，给她端上今天的午餐。 一份茄汁肉酱面，一份超多虾仁的沙拉，居然还有一杯酸奶，每份分量都很扎实。 绾鱼暗自吞了吞口水，果然只要吃过了，就会想这一口啊。 “这是我们海族特有的甜虾，尝尝看。”什霁将沙拉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谢什副队，超级好吃。” 尝了一口的绾鱼眼神瞬间亮起，软软糯糯的甜虾还带有明显的鲜甜味，瞬间俘获了她的味蕾。 什霁温柔笑笑，“叫我什霁就好。” 副队长站在她身侧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微微鼓起的脸颊上，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余光感到什霁还在看她，过近的距离让绾鱼微红了脸庞，稍微用力的握紧手中的餐具，绾鱼低头叉起一块虾仁：“谢谢什霁。” 看着眼前少女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后，就一口一口吃起他准备餐食。 什霁轻笑一声，要不是绾鱼介意，他真想就这样看着她把每一样食物都慢慢吃完。 第17章 特权 “切，会做饭有什么了不起的。”亚摩狠狠地咬了一口眼前的肉块。 飞翮在一旁同样啃着机器人制作的预制餐食，嘟囔着说 ：“在学校三年我都没碰过烹饪课，还是副队高瞻远瞩啊……” 作为中央哨兵学院连续三年的全科优等生，什霁连最冷门的烹饪课都能拿到满分，这在学校里早就是传奇人物了。 满满当当的午餐绾鱼也吃了个干干净净，这份餐食放在原来的地球都够两三个人吃了。 摸摸肚子，似乎还有余地……没想到成为向导后，胃口也变大这么多。 见绾鱼用完午餐，飞翮突然凑近的脸吓得她往后一仰，明晃晃盯着她手腕上的星脑。 “绾鱼向导，你有新星脑啦？”飞翮侧头反复观察：“居然是智链未发售的最新款？” 他猛地转头，黑白发尾扫过绾鱼的脸颊： “亚摩！你是不是偷偷翻向导窗了？” 绾鱼茫然地眨眨眼，智链这个词似乎触发了什么开关。 亚摩“啪”地放下餐叉，三两步跨到她面前。 智链作为沃尔森家族的产业，致力于研发尖端联络器，每季的最新款都会提前送到嫡系子弟手中。 绾鱼有些懵地抬头，亚摩直直看向她的手腕，又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同款星脑。 “呵，我那个好舅舅翻了！” 亚摩咬牙切齿的说出“好舅舅”三个字。 昨天公玉舅母才提醒了他，没想到当晚他这个小舅舅真去“献殷勤”了，他眼底的懊悔与不满几乎要化作实质。 “？？？”绾鱼现在满脸问号，什么舅舅？不对，什么翻窗？ “奥顿是不是加你好友了？”亚摩突然俯身。 “奥顿队长要给我传资料……” 绾鱼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不明白亚摩为何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这不是中央给自己配的星脑吗？ 不等绾鱼话说完，亚摩立刻叫嚷起来，“我不管，我也要加！” 飞翮立刻挤过来：“绾鱼向导我也要！” 就连寡言少语的班特也红着脸来扫了她的星码。 等回过神来，星脑里已经多了三个新联系人…… “还有三分钟训练室集合。”什霁清冷的声音提醒还在餐厅几名哨兵。 即使是出任务的时间，哨兵们空闲时间依然少不了训练日常。 等餐厅空了，什霁来到绾鱼面前，温声问她：“军舰有学习室，绾鱼向导需要去那吗？” 绾鱼点点头，什霁把她带到一间空旷的室内，里面居然还有几面书架。 什霁简单为她介绍了一下各种功能的使用方式，还为她准备了一壶果汁，正在为她倒在杯子里。 绾鱼想要接过动作：“什霁副队长，不是说还有三分钟集合吗？你已经迟到了。” “作为副队，有迟到的特权。” 什霁依旧为她倒满，那双梦幻的眼睛又固执地盯上她。 “什霁你快去吧……”绾鱼突然意识到再温柔的哨兵也还是犟种。 待什霁离开，绾鱼坐在舒适的学习椅上，操作星脑点开学习视频。 过往普通人接触的学习资料跟她即将要面对的世界可谓是天差地别，相当于要重新学习一套新体系的知识。 绾鱼想赶在正式面对之前尽可能多的多汲取一些。 全神贯注地学习了几个小时，即使坐着会自动调整贴合人体曲线的椅子，绾鱼还是忍不住遵从以前的习惯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 顺着科技感十足流转着能源纹路的墙壁踱步，绾鱼的视线忍不住好奇地张望。 虽然之前住的星球周围也都是一些科技产物，但远没有现在一个休息室给人更高科技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一块大平台前。 那面镶嵌在墙体内的黑色面板乍看像是显示屏，走近才发现是一扇小窗。 绾鱼好奇地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冰冷的表面。 霎时间，万千星光涌入视野。 那扇不过巴掌大的小窗，竟成了窥探宇宙的锁孔。 绾鱼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万千星球凝成星星点点的光亮。 就像是在地球山顶凝望下的万千灯火。 只是那时灯火勾勒的是一座座城市，而此刻，每一粒光点都可能是人类文明的轮廓。 “想看星星？”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绾鱼瞬间直起腰。 转身看见什霁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绾鱼像是被抓包逃课的学生般解释：“我就是坐累了，随便走走……” 为了挽回颜面，小声控诉吓她一跳的什霁：“早退也是特权吗？” 笑声溢出唇间，什霁没想到小向导还有这么一面，实在是……可爱的紧。 “副队长的特权还有很多。” 什霁按下隐藏按钮，穹顶与墙壁突然透明化。 整片银河仿佛得到召唤，倾泻而下，将两人完全包裹其中。 无数星体悬浮在头顶，星辰像被打碎的钻石，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捞起一把。 最奇妙的是，那些本该飞速后退的星光，此刻却静止在空中。 “曲速引擎造成的视觉误差。”什霁的声音忽然很近，他站在绾鱼身后半步，“我们其实在以十倍光速前进。” 什霁并没有看窗外的风景，而是低头看着绾鱼斑斑银光的侧脸， “那处的星团，很像我的家乡。” 绾鱼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见远处一处海蓝色星球静静悬浮。 周身漂浮着若有似无的雾气，在星球光芒映照下，染上一层梦幻色彩，宛如被迷雾笼罩的仙境。 “很美对吗？” 绾鱼只能点头。语言在这种壮丽面前显得如此贫瘠。 良久之后，绾鱼意犹未尽地走下平台。 想起刚刚沉浸式观景都没来得及回应什霁，郑重其事地开口：“你的家乡很美。” 什霁收回启动舱壁的手势，金属外壳重新闭合，将浩瀚星海隔绝在外。 “我的家乡那边一整片的星域都是海族的栖息地，是刚刚那处星团的千万倍大。”什霁笑着解释。 海族？绾鱼突然想起什霁的精神体是文鳐鱼，“你很久没回家了吗？” “服役结束就可以回去了。” 绾鱼看向什霁年轻的脸庞，估计离十年服役期还有很长时间，刚想开口，又听见什霁说话。 “不过等这次异种潮结束，应该有个长假期。” 他好看的唇角扬起蛊惑人心的弧度，“那时候，我有这个特权，邀请绾鱼向导去参观我的母星吗？” 绾鱼抿唇，在想怎么礼貌的拒绝。 毕竟跟他才认识两天，怎么就熟到可以参观对方的家了…… 什霁看着她的表情，依旧笑容不减，指尖点了点她手腕上的星脑：“那这个特权可以么？” 绾鱼不好再拒绝，现在她的星脑里莫名其妙就集齐了无焘小队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第18章 到达中央星 舷窗外，中央星的轮廓逐渐清晰。 庞大的星体被银白色的防御环带环绕，轨道上停泊着数不清的星际战舰。 无焘小队的军舰缓缓降落在中央军事区的停机坪上。 舱门开启的瞬间，干燥带有阳光气的空气扑面而来。 “到了。”飞翮伸了个懒腰，勾勒出少年人精瘦的肌肉线条。 他笑嘻嘻地凑上来，“绾鱼向导，常联系啊！” 亚摩单手插兜站在一旁：“中央星的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难闻。” 班特背着巨大的行军背包，手里提着黑布盖住的方形大铁盒，默默站在一旁。 什霁则站在舱门边，唇角挂着笑意：“需要我送你去指挥中心吗？” 绾鱼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朝他靠近两步。 她刻意压低声音，找了个看起来最好说话的打听： “什霁……你知道利刃小队吗？” 什霁的笑意淡了几分：“新成立的队伍，才三个月，我不熟。” 他顿了顿，“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亚摩站在离她稍远的距离，朝她高声道： “战损率很高的队伍，队员换了好几批，白玄是唯一一个活过三个月的，所以当了队长。” 他是顺风耳吗？这都能听到？ “绾鱼向导如果想要绑定专属队伍，一定要选我们！” 飞翮拍拍胸脯，自信道：“我们可比他们厉害多了！打十个利刃也不在话下。” 亚摩揽住飞翮的肩膀，夸赞似的大力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发出响亮的声音，张扬且自信的脸朝向绾鱼。 班特也看向她跟着点头，手中的铁盒突然大力晃了一下。 班特重重往地上一放，仿佛有物体滚落的声音之后，再没有声响。 不等绾鱼疑惑的目光看去，奥顿带来一个小巧的飞行器。 “已经设定好终点，它会带你去见指挥官。” 奥顿操控着打开舱门：“我们要去交任务，就不跟绾鱼向导同行了。” 绾鱼点点头，知道接下来的流程。 “谢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 绾鱼朝众人露出一个真诚且略带羞涩的笑容，转身进入飞行器。 “选我们选我们！”飞翮挥着手朝绾鱼大喊，引来周围不少侧目的目光。 “什么出息。” 亚摩从绾鱼的笑容中回过神来，本来搭在飞翮肩上的手嫌弃般地猛地推向飞翮背部。 飞翮被推的一个踉跄。 飞翮稳住身形，立即反唇相讥：“你出息！看着向导流口水你最出息了！” “谁流口水了？”亚摩的声音陡然拔高，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造谣全凭你一张鸟嘴？” …… 几分钟后，飞行器稳稳落地。 “绾鱼向导？”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绾鱼转头，看见一个身着文职制服的男人正向她走来。 他身形修长，墨绿色的长发下是一张俊朗非常的面容。 金丝眼镜后的棕色眼睛含着笑意，整个人透着股温和儒雅的气质。 “我是奇尔，伦纳德指挥官的内务兵。” 他微微欠声，声音温和。 绾鱼观察到他缀着的肩章，是一名B级哨兵。 他走近时带来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道，可那味道里混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焦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燃烧。 “指挥官正在等您。”他微笑地侧身引路，姿态放的格外低。 绾鱼不自觉地落后半步。 这个男人的姿态太过完美，每一步的距离都极为精准，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可当他转身时，她瞥见他脖颈间闪烁的监测器，是代表并不稳定的黄色。 “您似乎很紧张？”奇尔忽然停下脚步，从胸袋抽出一块方巾递来。 他皮肤很白，衬的手腕内侧的青色血管隐隐发黑，随着脉搏跳动。 绾鱼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抱歉。”竟是为被拒绝而道歉。 一路再无声响，只余两人的脚步声。 “到了。”奇尔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微笑，为她按开大门的开关。 待绾鱼身影被大门隔绝，奇尔在指挥室门前驻足，喉结滚动了一下。 像是吞咽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他被眼睫遮挡的虹膜，正蔓延着蛛网般的血丝。 绾鱼进入这间宽敞的办公室。 落地窗外，中央星的人造日光洒落进来，将整个房间映照得肃穆。 办公桌后，一个男人正低头审阅文件。 星际联邦最高指挥官之一，3S级哨兵，伦纳德。 绾鱼在资料上见过他，但亲眼所见远比影像更具压迫感。 他身形挺拔，肩线平直，深灰色的制服一丝不苟地贴合在身上。 目光扫过来时，带着一种锋利的审视，仿佛所有罪恶在他眼前无处遁形。 但奇异的是，这样一双让冰冷的眼睛，莫名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绾鱼不自觉屏住呼吸，一到中央星就来见这个世界权力巅峰的人，她紧张地手心冒汗。 “绾鱼向导。”伦纳德放下手中的的文件，声音低沉：“坐。” 绾鱼绷紧脊背，规规矩矩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学院暂时关停了。”伦纳德直接切入主题， “目前正处于异种潮的特殊时期，学院高年级的哨兵向导都被调往前线支援。” 一份全息档案弹出，”你的情况特殊，元素系向导虽然适配性很高，但数据库基础理论欠缺。 目前现有的元素向导均处于前线，无法给予你专属教导。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脸上：“我给你安排了一位临时导师。” “目前向导紧缺，三天后，你将独立上岗。” 绾鱼一怔：“三天？” “基地需要向导。”伦纳德的语气不容置疑：“特殊时期，希望绾鱼向导理解。” 伦纳德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等异种潮过去，会安排你进入学院完成学业。” 绾鱼点点头，接受了工作安排，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她能理解。 绾鱼出门时，已经不见奇尔，反倒是来了一个圆头圆脑的机器人给她带路，带她去往住宅楼。 指挥官念她舟车劳顿，明天才算正式学习的第一天，该说中央体谅她吗？ 机器人跟着她进入住宅楼高层，上百层的住宅楼最上面几层是向导专属。 接近两百平的空间对绾鱼来说绰绰有余，各种设备设施也配备的一应俱全，冰箱里还有新鲜的肉和水果，绾鱼很满意。 一直跟着她的机器人居然还是这间房子专属的智能管家，吩咐一声就能帮她洗衣做饭，绾鱼给它取名小智。 第19章 问题哨兵 走廊尽头，奇尔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的长且扭曲。 监测项圈发出细微的声响，提醒他污染值已经攀升至97.3%。 奇尔回到伦纳德的办公室，伦纳德敏锐的察觉到奇尔细微的变化。 伦纳德锐利的眉眼皱起：“奇尔，你的污染值又涨了。”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不愧是3S哨兵的感知力啊。”奇尔好看的嘴角勾起： “涨了0.1%，还轮不到指挥官亲自过问的程度。” “再有0.7，不用监禁项圈把你送进监禁塔，我会亲手了结你。”伦纳德扬起毫无波澜的声线。 “真无情啊。”奇尔喉结滚动，紧箍的项圈磨红大片肌肤。 这是非常令人不适的位置，“跟当年一样，对着从军校一路走来的兄弟们一样，明明还没彻底失控，就要被你就地处决么？” “原来……现在就剩我一个了啊。” 奇尔依然笑着，眼底却有浓烈的悲伤。 伦纳德瞳孔微微收缩，指节用力抵在隐藏的桌面下，泛出青白色。 “如果你怕死，就该老老实实去家属星接受心理疏导。” 他的声音冷的不像话：“至少还能多活两年。” “然后每天数着手指头等死？” 奇尔的眼瞳在灯光下呈现出一抹病态的亮色：“你说要是当年我没有替你挡下那母体的毒素，现在戴着这个项圈的会是──” “我的命你可以随时拿去。”伦纳德看着曾经的挚友，“那个元素向导，你不能动。” “我怎么会要你的命？你可是我们认定的指挥官啊。” 奇尔夸张的笑起来，“我一个B级的废人，哪敢觊觎尊贵的元素向导？” 伦纳德重重闭眼，深深叹出一口气：“奇尔……” “放心，我对送死没兴趣。” 奇尔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口：“这中央星虽然比那些乌烟瘴气的基地好点，但依旧群狼环伺，真不考虑派人去保护保护她？或许我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离她远点。”伦纳德不再给他眼神。 …… 清晨的中央星行政区笼罩在淡金色的晨光中，绾鱼站在飞行器停泊点。 低头确认星脑上的导航地点，昨晚她特意早早睡下，今天精神格外饱满。 “B-7区，行政大楼。”她对悬浮在面前的导航光球说道。 “正在呼叫飞行器，预计等待时间两分钟。”导航光球的电子音响起。 抬头望向天空，空中有不少正在飞行中的器械，大都属于中央星的公共交通。 就在等待飞行器的间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东侧传来，那是昨天军舰停靠区的方向。 四名全副武装的治安哨兵押送着一个戴黑色头套的身影走来。 那人双手被特制镣铐锁在身后，脚踝上戴着沉重的限制器。 他身形高挑瘦削，身上的海蓝色军服粘着不少污渍。 脖颈上随着走动露出银色的一角，是跟昨天那名内务兵同款的监测器。 这个人的指标显然已经超过限制数值，危险的红光透过黑色布料闪烁着。 那人踉跄着经过她时，头套下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绾鱼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见那人猛地转向她的方向，开始剧烈挣扎。 “安静点！”哨兵一记肘击砸在他背上。 黑色头套在挣扎中滑落。 一张昳丽到近乎失衡的面容暴露在晨光下。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他的五官精致的艳丽，下颌线条柔和流畅，唇色却淡得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 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灰蓝色的瞳孔像蒙着层雾霭，在晨光中呈现出一种灰败感。 诡异的是，他脸颊两侧分别分布着一个拇指粗的气孔。 此刻正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张合，给他平添一种整个人快要碎裂的错觉。 少年的嘴角一张一合，目光死死锁住绾鱼。 “找……到了……” 绾鱼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在四个哨兵的压制下依然想朝她靠近。 绾鱼被惊地退后一步，后背撞上停泊点的护栏。 “还不老实？” 哨兵粗暴地按住他的后颈，把他的脸狠狠压在地上，另一人直接用高压电棍捅在他腰侧。 少年浑身痉挛着跪倒在地，气孔剧烈收缩，嘴角渗出一丝暗色的血。 但他仍然挣扎着想要抬头，灰蓝色的眼睛执拗地望向绾鱼的方向。 他的嘴里依旧一张一合，每吐出一个字都在颤抖。 为首的哨兵不耐烦地重重踹在他身上：“闭嘴！” 骨头撞击地面的闷响让绾鱼胃部一阵抽搐。 她看着少年被粗暴地拖起来，额角在挣扎中摩擦地面，鲜血顺着苍白的皮肤滚在地上。 不远处的巡逻队发现，立即过来协助四名押送哨兵联手控制。 少年的脸被重新罩住，登上飞行器。 为首的那名哨兵面无表情的扫过绾鱼。 等他们一走，立即有清洁机器人过来清扫现场，地面重新变得纤尘不染。 周围的哨兵大多只是冷漠地看了几眼，便无动于衷地踏上自己的飞行器执行任务。 周围有零散的讨论声传入耳中，“真是晦气，这群高污染的疯子。” “几大基地真是废物，尽往中央塞这种垃圾。” “周边基地的混蛋们打的好算盘，把这些问题哨兵送来抵消服役名额不说，还能省下处理资源……” “绾鱼向导，您的飞行器到了。” 电子提示音惊醒了她，绾鱼这才发现自己背后浸出不少冷汗。 她略显僵硬地踏上飞行器，视线忍不住看向那所谓的运送“问题哨兵”的飞行器方向。 那处早已空空如也，但刚才的那一幕给绾鱼留下不小的冲击。 对于才踏上中央星不足一天的绾鱼来说，刚才的的所见所感，这人人艳羡的中央星似乎也不如表面的平和。 “等等等等，B-7区行政大楼？带我一程！” 一个粉头发的少女阻止关闭的舱门，不等绾鱼回答，少女已经轻盈地踏上飞行器，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我叫辛西娅，来自第四基地，” 她伸出手，少女的指甲染成淡紫色，手腕上戴着一串碎砖手链，“跟你去同一个地方，来不及叫飞行器了，可以搭个便车吗？” 绾鱼迟疑地握了握手，“我叫绾鱼，你也是向导吗？” “嗯嗯，我刚分化家里就把我送到中央星了，才来一天，就听到好多人说我们基地的坏话。” 辛西娅翻了个白眼：“哼，有本事不要来找我疏导啊！” 第20章 失控是会被退回的 看来眼前这个少女来自某个基地的高层，对所属基地有归属感。 跟她不一样，绾鱼现在都不知道TKM系列星球属于哪个基地…… “中央星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居然只给三天的学习时间，三年的课程压缩到三天！你说说这合理吗！” 辛西娅不停地朝绾鱼吐槽。 “至少给了我们三天时间，”绾鱼望向窗外。 远处楼宇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用心学吧，中央星……也不太平。” “刚刚那个人吓到你了？”辛西娅歪着头，打量绾鱼略显严肃的神色。 “其实那些哨兵说的没错，各大基地确实经常送污染值过高的哨兵来填服役名额的窟窿，但不过也是各取所需罢了。” 辛西娅突然话锋一转，“那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失控了。” 绾鱼一怔：“你认识他？” “当然啦。”辛西娅眨眨眼：“那是第五基地指挥官的亲弟弟郗延，之前就在学院就不稳定，一副要失控不失控的样子。” “在学校失控，是会被退回的，没想到这才多久，他哥又把他送回来了……” 辛西娅指指脑袋，一副惋惜的模样：“他们两兄弟都不正常。”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然是我哥说……”辛西娅突然止住话头，“星网上看到的。” “对了我被分到给莉塔老师指导，你呢？”辛西娅生硬地转移话题。 绾鱼也没再追问，“我也是莉塔老师。” “那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我是A级，你呢？也是吗？” 一只粉色的小肥鸟出现在她肩头：“这是我的精神体啾啾，你的是什么呀？” “我是E级……”绾鱼没有如实回答，伦纳德指挥官昨天有命令她暂时隐藏身份，“我的精神体应该是海属……还没有完全显化出来。” “啊……看来你来自第五基地？海属精神体是不容易显化，但一显化就不得了哦。比如你们的指挥官……” 辛西娅自动把绾鱼归为第五基地的人，并且毫不顾忌的当着人家的面吐槽他们的指挥官。 “呀，到了，我们快走吧。”辛西娅看飞行器停靠，先一步跳下去。 绾鱼盯着她的那只粉色小肥鸟，这是长尾山雀，以前在纪录片里看过。 小小一团特别可爱，只是这只居然是粉白色。 粉白山雀却突然飞回绾鱼面前，轻啄了下她的指尖。 “它跟你打招呼呢！”辛西娅回头笑道，“啾啾很少亲近陌生人的。” 绾鱼怔怔地看着指尖。小山雀的喙凉凉的，触感像一粒融化的雪。 本该是生活在雪山的小生灵，此刻却以这样梦幻的姿态出现在眼前。 “快点啦！”辛西娅在台阶上挥手，“第一天迟到会被骂死的！” 绾鱼跟辛西娅来到五十四层，按响莉塔工作间的门铃。 白色的机械门应声而开，里面是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女性。 她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一头深棕色的卷发整齐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温和的笑意。 “宿舍还习惯吗？”莉塔给两人各倒了杯花茶，杯底沉着几片会变换颜色的星际植物。 “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有时候会让人失眠。” “这种变色堇是我从家乡带的。”莉塔微笑着解释，“它们能感知情绪，现在看起来你们的紧张已经缓解不少。” 在莉塔温和的目光下，就连跳脱的辛西娅都捧着杯子安静下来，粉色山雀精神体乖巧地蹲在她肩头。 跟绾鱼一同向莉塔问好。 简单的寒暄过后，莉塔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时间有限，我们直接进入正题，这三天我主要为你们演示实操技巧。” 随即，一个水母出现围着莉塔周身游动，啾啾瞬间发出鸣叫。 “别怕，小雀。”莉塔伸出手，水母温顺地游到掌心，“这是我的精神体它叫涟漪，不会伤害你们。” “向导疏导效果分为由浅入深的三个阶段。” 莉塔伸手推了推，水母乖巧的朝山雀游去，“第一个阶段是基础疏导，这是最基础的，也是最容易上手的。” “在这个阶段，只需要精神体们相互接触就可以了。 但要注意，向导必须在一旁观察对方精神体的状态，绝对不能让对方的精神体伤到自己的精神体。” “这个阶段的效果相对浅层次，只能起到一些初步的安抚作用。” 辛西娅看了眼已经玩在一起的两只精神体，忍不住插嘴问道：“那要是精神体之间发生冲突了怎么办？” 莉塔笑了笑：“那就结束安抚，让哨兵滚出去。” 绾鱼跟辛西娅对视一眼，对面的莉塔依然是温柔的笑容。 “第二个阶段，想要加深疏导效果，就需要通过肢体接触，使用自己的精神力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进行浅层疏导。” “这样可以有效安抚到哨兵躁郁的状态。”莉塔继续说道， “在这个过程中，向导要时刻保持清醒，注意自己精神力的输出，不能太过用力，也不能太轻。” “同时，要留意哨兵精神图景中的异常，只要出现丝毫不适，立即退出。 不要管哨兵是否会受到反噬，向导的状态才是第一位。” “至于第三个阶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进入哨兵精神图景进行深度安抚，也称精神联结。” “这个过程中，向导会给哨兵的精神图景打上标记，用精神力和精神体共同修复精神图景，可以使异化值大幅度降低。 不过，这个方法对向导来说不会轻易使用，除非向导对哨兵有绝对的掌控权，不然极容易遭到反噬。” 说到这里，莉塔的目光落在绾鱼身上，继续说道： “联邦向导法第一条就是B级以下的向导禁止对哨兵使用精神联结，不管是向导主动还是被动，只要发现，哨兵会被处死。 这既是对向导的保护，也是对整个联邦秩序的维护。B级以下的向导通常遭受不住一次精神联结的精神力消耗，没有例外。” 绾鱼心中一紧，这是莉塔重点说给她听的。 莉塔一字一顿地说，语气已然变得非常严肃，“这是向导用生命换来的铁律。” 第21章 金色齿轮 随着莉塔的讲解，大半天的时间过去，简单用完午餐后，莉塔没有休息，让她们两人坐在角落的一扇屏风后面。 莉塔按下按钮，正门走进来一位高大的哨兵，精神体是一只凶相毕露的胡狼。 透过孔隙，绾鱼看的清楚，那只名为涟漪的水母渐渐变大，轻柔地包裹住胡狼，触须散发出柔和的蓝光。 暴躁的精神体渐渐平静，最后竟翻出肚皮任由水母触碰。 哨兵紧绷的肩膀随之放松，严肃的面容浮现出安宁。 当莉塔收回水母时，他竟然无意识地向前倾身，渴望向导的触碰。 辛西娅小声感叹，眼睛亮晶晶的，“莉塔老师好厉害，你知道老师是什么等级吗？” “莉塔老师是A+，即将要突破S级了。” 绾鱼同样充满敬佩，她注意到那只发光水母的亮度只弱了一分。 天色渐晚，莉塔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今天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的课程是重中之重。” 莉塔顿了一下，对绾鱼说：“绾鱼你留下。” 辛西娅关闭星脑的笔记界面，抬手跟莉塔和绾鱼道别：“那我先走啦，莉塔老师，绾鱼，明天见。” 等辛西娅离开，莉塔郑重地对绾鱼说： “这些只是基于普通向导的经验，可能对元素向导并不适用。我所教学的东西你就当作参考，具体该如何，还得你自己摸索。” 绾鱼看到莉塔的眼睛里带着歉意。 “星际元素向导太少了，我教不了你什么，委屈你了。”莉塔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绾鱼慌忙摆手，她今天学到很多，看的出来，这位温柔的导师对她们很上心： “没有的，您的出现能让我在这里感到安心。” 莉塔闻言怔了怔，随即笑出声来，她摸摸绾鱼的脑袋：“祝福你，孩子。” 告别莉塔后绾鱼乘坐电梯下楼，在到达一楼后，电梯门缓缓打开，迎面便是一队哨兵。 他们像一堵沉默的墙堆砌在面前，压迫感扑面而来。 为首的正是押送郗延的那名领头哨兵，他比绾鱼当时远远看着的模样还要高大，宽肩窄腰，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他微微低头，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来，冷硬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绾鱼呼吸一滞，停住下意识出门的脚步。 她的黑发垂在肩侧，衬得肤色愈发苍白，而那双纯粹的黑眸在哨兵们冷峻的视线下更显突兀。 她太娇小了，站在他们面前，像误入狼群的幼兽，纤细又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空气凝固了一瞬。 小队成员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有探究，有漠然，也有毫不掩饰的轻视。 苏野盯着她，薄唇微掀，冷冷吐出两个字： “让开。”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小队成员立刻向两侧散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绾鱼没有犹豫，抬脚向前走去。 她走得很快，但步伐很稳。 哨兵们的身高几乎将她淹没，她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残留的血腥味。 他们身上散发的蓬勃热气，像是经历过激烈战斗，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混合着某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让她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在她穿过人墙两步远的距离，她听到一声极为隐晦的吞咽声。 一道灰影猛地从侧面扑来！ 绾鱼瞳孔骤缩，余光瞥见一只体型巨大的猞猁精神体獠牙森白，正朝她冲来！ “抱歉队长！它……” 话音未落，苏野已经一脚踹了出去！ 那一脚力道极重，猞猁精神体直接被踹飞数米，重重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它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原本凶悍的模样瞬间萎靡，发出似委屈又不服的呜咽声。 同时还有哨兵痛苦的闷哼声。 绾鱼的脚步微微一顿。 “刚从禁制塔出来又想回去了？”苏野的声音在她身后极近的位置。 语气平静却有不容忽视的威胁：“还是你们觉得向导是能随便碰的？” 她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 理智告诉她，这队人很危险。 苏野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他刚刚那一脚，不仅是在教训不听话的队员，也是在试探。 郗延见到她就失控，而她面对这样的场面，竟然连一丝慌乱都没有？ 有意思。 他眯了眯眼，对身旁的队员道： “去查查这位新来的向导。” 直到踏上回宿舍的飞行器，绾鱼才放松下来靠着椅背深呼吸。 今天连续目睹了那个男人两次暴力镇压的场面，还有他肩膀上金色齿轮的徽记，之前奥顿发送的文件里似乎提到过…… 绾鱼调出腕间的星脑，指尖在虚拟界面上停顿了几秒才输入搜索指令。 当“苏野 中央星执法队”的字样浮现时，系统立即弹出权限警告。 不等她思索自己是否有权限打开时，加密档案徐徐展开。 【苏野，男，26岁，SSS级哨兵】 【现任中央联邦特勤执法队总队长】 【直属上级：伦纳德指挥官】 【主要职责：镇压哨兵暴动/收押高污染哨兵/处决异化者】 【近三年任务成功率：100%】 【特殊贡献：发明“神经锁”刑讯法（注：可在保留肉体完整状态下彻底摧毁精神图景）】 她的目光在最后一行停留太久，她现在还不太能理解精神图景与肉体的关联性，直到终端自动弹出关联视频的缩略图。 某个哨兵被束缚在特制拘束椅上的画面一闪而过，苏野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正从对方太阳穴抽离。 指尖沾着某种红色的胶状物质……那是被强行抽离的精神体残骸。 绾鱼迅速关闭页面，喉间泛起一阵恶心。 她一定不要跟这个人过多接触，他甚至对向导都有执法权，下次碰到直接绕道走。 绾鱼整个人沉入浴缸中，黑发如水草般在浮力中舒展。 那红色的胶状物在脑海中挥散不去，导致她太阳穴都在一突一突地跳着疼。 她内视自己的精神图景，两个水池内的水源依旧纯净无暇。 星脑辛西娅的消息提示音让她钻出水面。 【绾鱼绾鱼明天一起走吧，我发现了一条去行政楼的新路线！比常规路线少了几个拐弯点，可以多睡几分钟！】 绾鱼嘴角不自觉上扬，白天的时候已经跟辛西娅交换过星码。 辛西娅明媚热情，可以说是她来中央星的第一个朋友。 就在跟辛西娅一来一回的聊天中，绾鱼逐渐平复了内心的波动。 第22章 演示 第二天的课程莉塔依然把绾鱼和辛西娅安排在屏风后面，今天要演示进入精神图景的浅层疏导。 一名哨兵被扣在拘束床上，四肢被牢牢绑缚。 令他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状态，以确保不会因为情绪失控而对向导造成伤害。 莉塔坐在哨兵身边，缓缓伸出手，轻轻放在哨兵额头上。 她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平静而专注。 绾鱼和辛西娅站在屏风里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莉塔和哨兵。 她们只能看到莉塔的手轻轻搭在哨兵的额头上，以及哨兵平静的面容。 但她们知道，在精神的世界里，才是真正属于哨兵向导的奇妙世界。 “哇，真的能进去吗？”辛西娅小声惊叹道。 “肯定能，莉塔老师这么厉害。”绾鱼低声回应， “不过，进入精神图景需要强劲精神力的支撑，我现在还做不到。” “没关系，慢慢练习你的精神体会出来的。”辛西娅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绾鱼笑笑回应她，她说的不是这个，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很弱，可以体现在她的小水流身上。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莉塔缓缓睁开眼睛，收回手。 哨兵的身体却在缓缓颤抖，迷茫的眼神中此刻多了一些孺慕和依赖。 莉塔带着两人来到隔间，让哨兵在大厅里休息，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刚刚的疏导。 刚刚的哨兵看起来安全无害，绾鱼问出心中所想。 “莉塔老师，每一个哨兵都得那样疏导吗？” “刚刚那位哨兵是我第一次疏导，无论他表面看起来是多么有礼温和，第一次还是要确保自身绝对的安全。” “如果你足够了解对方，可以不用控制对方，哨兵放松的状态也会让疏导效果更好。” “莉塔老师，精神图景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啊？”辛西娅紧接着也问出一个问题。 莉塔想了想，说道：“每个人的精神图景都不一样，就像一个独特的小世界。 有的是宁静的森林，有的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还有的是黑暗的迷宫。” “那您刚才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绾鱼好奇地问。 “他的精神图景是一片被暴风雨侵袭的草原，狂风呼啸，花草被吹得东倒西歪。” 莉塔回忆道，“我进入之后，就用自己的精神力化作阳光和微风，修复这片狼籍的土地。 我和涟漪则需要找到他的精神体，对精神体进行安抚。” “太神奇了。”辛西娅感叹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老师您一样厉害啊？” “你们都有独特的天赋和能力，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们会比我还要出色。” 莉塔温柔带有力量的话语鼓舞着新生力量。 “当然，成功路上也不是一帆风顺。” 莉塔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金属头环：“这是训练用的屏障模拟器，可以体验被哨兵精神力抗拒的感觉，你们谁先来？” “我来。”绾鱼自告奋勇戴上头环。 莉塔在头环上按下一个隐藏开关，绾鱼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好痛！” 莉塔的手还没有离开，立即按下结束按钮。 辛西娅帮她把头环取下来，看她脸色煞白，额头有大颗的冷汗，她有些瑟缩地问道：“什么感觉？” “就像有一万根针在扎我的脑子。”绾鱼抖着嘴唇，还没有从刚才的痛楚缓过神来。 “这就是哨兵精神屏障的本能抵抗。” 莉塔边给她们解释，边把头环往辛西娅脑袋上戴，“实际操作中，如果遇到这种程度的抗拒，必须马上撤退。” 辛西娅缩着脖子，又不敢躲，只能祈求开口：“莉塔老师，拜托了给我调最低档吧，我最怕疼了。” “这就是最低档。”莉塔不由分说地给辛西娅扣上头环。 辛西娅只好抖着身子死死抱着绾鱼的胳膊。 “啊！！！”辛西娅的惨叫响彻整间屋子，就连屋外的哨兵都来敲门问怎么回事。 取下头环的辛西娅直接瘫成烂泥，连带扶她的绾鱼一起栽倒在地毯上。 莉塔看着叠罗汉似的两人，露出笑意：“现在知道为什么强调安全性了吧。” 随后一天半的课程中，陆续有哨兵前来接受疏导。 绾鱼注意到，这些显然与莉塔相熟的哨兵都不需要拘束装置。 有个红发女哨兵直接枕在莉塔腿上；另一个高大的男性哨兵则将导师整个圈在怀中；最后那位银灰瞳孔的哨兵，更是捧着莉塔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哇哦！”辛西娅用手肘猛戳绾鱼。 绾鱼耳尖发烫，假装整理袖口掩饰窘迫。 看到绾鱼羞涩的目光，辛西娅夸张地凑到她面前：“绾鱼你在害羞什么？” “天呐，你该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绾鱼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难道你谈过？” “那当然啦！我都谈过两个了！”辛西娅骄傲地竖起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绾鱼惊讶地看着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辛西娅还比她小一岁？ “你不是刚分化吗？” “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辛西娅捏了一下绾鱼的脸蛋，细腻的触感让她满意地点点头，“还真是个纯情少女。” 绾鱼愣了一下，是啊，这都什么年代了…… 作为两辈子都母胎solo的人来说，她还真是个千古老人。 “那个是莉塔老师的绑定哨兵，才有资格获得亲吻权哦。”辛西娅指了指抱在一起亲吻的两人说。 “莉塔老师的专属哨兵席位还剩两个。” 辛西娅像个贼一样偷笑：“为了争抢莉塔老师身边的位置，据说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头破血流……” 那边莉塔已经终止疏导，朝她们走过来，辛西娅立马噤了声。 那名哨兵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莉塔，还是动作迅速地离开疏导室。 “莉塔老师，什么时候为我们演示深度安抚？”辛西娅兴奋地拉住莉塔的袖子。 “你们现在还不适合学这个。”莉塔摇摇头：“甚至浅层疏导我都不建议你们轻易尝试。” 接着，莉塔语重心长地说道：“三天的教学就到这里，我接到了任务，要去往第六基地出差，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 “你们两个切记，一切的一切都要以自身为重，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在星脑上联系我，如果我没能及时回复……” 莉塔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可以去求助向导协会。” 第23章 古地球 “莉塔老师，作为中央星的向导也要被外派吗？”绾鱼问道。 “第六基地边缘地带居民星球已经被异种连续侵占了近百个，不管是属于哪个势力的向导，在异种潮这种全民灾难面前，都要尽可能多的拯救普通星球。” 在说到战争的时候，氛围瞬间沉闷起来。 绾鱼想起，她一周前也是属于普通居民星球当中的一员。 对于拯救于自己危难当中的哨兵和向导们，她非常敬佩，但眼前这位不过相处三天的老师，她对她也产生了孺慕之情，也不想让她陷于危险地带。 复杂的情感最终只能化成一声：“莉塔老师，我们等您回来。” 绾鱼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眶也有酸意。 辛西娅抽了抽鼻子：“莉塔老师，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学会呢，我们等您回来继续教导我们。” 看着眼前两个学生都红了眼眶，莉塔执起她们的手安慰：“放心，向导随队只会在后方，还会有强力哨兵贴身保护，没有危险的。” 莉塔走后，两人情绪都比较低落。 绾鱼邀请辛西娅来到自己宿舍，给她做了一杯草莓奶昔，还给她挤上一层厚厚的奶油雪顶。 “尝尝这个。”绾鱼把草莓奶昔推到辛西娅面前。 用现有的材料绾鱼还做了几个每个都有拳头大的雪媚娘，甜食下肚两人的心情渐渐好转。 “哇，绾鱼居然还会做甜品。” 辛西娅一口咬掉一半雪媚娘，糯米皮被拉成丝，神奇的口感让辛西娅直呼好吃，“太好吃了！这是什么？” “这是雪媚娘，唔……是一种古老的地球食物。” 绾鱼看过星际发展史，遥远的时间线前有过地球的记载。 以前在地球上的时候，为了节约钱付首付，基本上自己的三餐包括所有的宠物们的口粮，都是她自制的。 为了换着花样满足自己和宠物们的口腹之欲，绾鱼学了很多美食的制作方法。 来到这个世界喝了十八年的营养剂，还以为没有机会再吃到新鲜食物，看到冰箱里各色食物，她就忍不住手痒。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的手艺还在，只是宠物们都不在了…… “古地球食物啊，怪不得这么好吃。” 辛西娅一手一个：“我的母星上就有一家标榜古地球美食的餐厅，做出来的食物好吃是好吃，就是特别贵。” “会经常有一些来自古地球星系的人会专门跑去吃，唉，也算是一种情怀吧。” 绾鱼点点头，资料上显示地球在五百年前的一次异种潮中被炸毁。 这个在新纪元也存在了上千年的古老星球最终泯灭在历史中。 为了纪念，地球那一片星系被更名为古地球星系。 也不知道如今那些自称古地球后裔的人们，是否也像她一样，思念着再也回不去的家园？ “古地球星系是属于哪个基地？”绾鱼咬着吸管，忍不住问道。 “第二基地，他们大都是陆属精神体，还有一种黑白色的熊类精神体，叫熊猫！ 特别可爱，我还只在星网上见过呢！” 说着，辛西娅就点开星脑找出图片给绾鱼看，画面上的憨态熊猫是绾鱼记忆中的样子。 听见辛西娅口中居然提到了自己熟悉的东西，绾鱼莫名觉得与有荣焉： “是啊，超可爱！” 见辛西娅喜欢吃雪媚娘，绾鱼又做了几个给辛西娅打包带走。 …… 清醒的瞬间，郗延剧烈咳嗽起来，喉咙里泛起的铁锈味告诉他至少丧失意识了三天。 禁制塔的单人囚室不足三平米，四壁覆盖着吸收所有光线的涂层。 这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声音，连自己的呼吸都仿佛被吞噬，目之所及皆是混沌，连时间都失去了刻度。 只有颈间监测环的红光，每隔三十秒闪烁一次，像在掐着他脖子在倒数生命。 记忆开始拼凑：任务，新的任务。那个女孩，那个向导，找到她了……然后呢。 还有……还有靠近她，还要让她记住他，这是哥哥的任务，必须完成。 可是这次，哥哥没有再给他抑制剂，只有一张资料表，上面印着一张陌生的脸，那是他这次的任务。 在前往中央星的路上，郗延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他死死盯着资料上的照片，强迫自己记住那张脸，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没有办法，意识混沌的他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 那是一张乖巧清秀的脸，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脸时，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像是希望，又像是恐惧。 他不知道在恐惧什么，这具身体对中央星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而希望什么？是这个女孩可以拯救这样的他吗？ 军舰落地的瞬间，监测环发出刺耳的警报。 郗延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反抗起来。 任务还没完成，他不能倒下。 反抗的结果是被制服，冰冷的器具锁住他的身体，押解的哨兵粗暴地带着他往前走。 在经过一处地方，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他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他想起哥哥发来的信息，不需要任何手段，源自高级海族的天赋，只要那个人在身边，就能精准锁定。 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完成任务，他挣扎掉了头套，锁定了那个黑发少女。 她是向导也是任务，这一信息让他整个人陷入分裂般的痛楚。 向导让他恐惧，但任务又能强行压制恐惧。 两种矛盾的情绪在体内激烈碰撞，恐惧与亢奋交织成网，将他的灵魂撕扯得支离破碎。 那些被压制的记忆又开始翻涌，他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任务上。 不断在心里重复：完成任务。只有完成任务，他才能得到解脱，哪怕这种解脱只是暂时的。 找到她了……不……还没有完成任务……记住他了吗？ 记住了……不，没有记住，还没有完成任务。 一定要完成任务……记住他……记住他……完成任务…… 郗延嘴角不停抽动，一张一合地吐出破碎的音节。 脸颊侧边的气孔似乎又扩大了两分，他感觉到自己的面容在扭曲，理智正在崩塌。 在这狭小的囚室里，在这混沌的时空里，他只剩下一个执念。 找到她，让她记住他，完成任务。 第24章 熟人 第二天，绾鱼要独自前往A区行政大楼报道，辛西娅则留在B区。 中央星的向导全部被外派，仅仅留下近期刚分化的几名向导，经过几天的紧急教学后就要独自上岗。 这些新生向导都被分派到不同的行政区。 中央政府给她们发放了几套制服，是跟莉塔导师的同款白色，裙装裤装都有，可以自由选择。 绾鱼穿上制服，收拾好自己后就乘坐飞行器来到A区行政大楼。 这栋楼比B区那栋还要高耸，绾鱼伸长脖子都望不到尽头。 “绾鱼向导，我是您疏导室的专属智能体AHU—3880，我来带您前往您的工作室。” 一个米白色的圆球形机器人飘到她面前，拳头大的屏幕上有拟人化的微表情。 绾鱼跟随她走进电梯，虚拟楼层标记快速滑动，却没有带来一丝失重感。 楼层标记最终稳定在118层。 “绾鱼向导，您的专属疏导室已激活。” 机器人用轻快的电子音说道，屏幕上生成一个“火柴棍”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A……”绾鱼试着念那个拗口的编号。 “我的编号太难念啦，绾鱼向导可以为我取个名字～” “那你就叫小编吧。” “好哒，谢谢主人为小编取名，小编喜欢这个名字。” 小编开心的绕着绾鱼飞了两圈。 绾鱼跟着小编进入，门开的瞬间，绾鱼的眼睛逐渐睁大。 这间疏导室比她想象中还要大的夸张，整体以柔和的米白色为主调，墙壁上流动着模拟自然光的波纹。 工作台侧面就是一整面落地窗，只需要微微侧头，就能将中央星的城市景观尽收眼底。 “这简直又是一个豪华宿舍...”绾鱼感叹。 小编带她参观了配套的洗漱间，居然配备了水疗浴缸。 侧室里摆满了精神安抚类的书籍和各种训练仪器，另一间休息室甚至还有一张铺着云朵般柔软被褥的午休床。 绾鱼忍不住在上面坐了一下，立刻陷进去半个身子。 “这也太舒服了……” 她正感慨着，突然看到工作台屏风后面有一个不符合柔和色调的冷硬物件。 那是一张拘束床。 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这张床配备了各种束缚装置，甚至还有监测生命特征的各种接口。 “现在是9:55分哦~”小编的提醒打断了她的思绪。 屏幕上跳出一个可爱的闹钟表情，“该准备第一次疏导啦！” “来了。”她快步走到工作台坐好，小编立刻弹出一道光幕，上面有她今日疏导对象的资料。 界面亮起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 【今日疏导对象：亚摩?丘吉尔】 【精神体：赤龙驹(异兽种)】 【隶属：特战部队—无焘小队】 【等级：S级哨兵】 绾鱼的手指悬在半空，眨了眨眼，又仔细看了一遍。 “S级？”她忍不住出声，“小编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才E级啊！” 好歹给她来个等级低点的内务兵练练手，上来就是S级的战斗哨兵是要怎样啊！ 小编立刻回应：“根据大数据分析，新向导首次疏导匹配熟悉度高的哨兵成功率提升63.8%。此为最优匹配方案！” 绾鱼听到它自信的语气，嘴角抽了抽，确实是认识的哨兵…… 但是她的小水流也不比跟他们分开那天大多少啊。 这回可不似之前的玩乐，这可是正式的疏导啊…… “这算什么最优方案……” 她小声抱怨着，却还是点开了亚摩的详细档案。 全息投影展开，显示亚摩最新的检测数据。 异化值93.21%，污染值90.2% 绾鱼皱眉，污染值超过了90%，证明他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小编收起光幕提醒她：“疏导对象已抵达等候区，倒计时五分钟准备。” 不等她想好准备什么东西，门铃声就响起。 绾鱼深吸一口气按下开门键，又觉得坐着接待不够正式，犹豫着走到门前。 门开的瞬间，一如跟亚摩第一次见面，他懒懒的倚在门框处。 见到绾鱼，他才慢悠悠站直身体，两米多的身高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 “早啊绾鱼向导。”依旧是一副张扬且自信的样子，“绾鱼向导这么见外？还亲自出门迎接我？” 绾鱼努力扬起平静的声音：“请进吧，坐那里。” 绾鱼指了指座位，优先转身坐到自己的位置。 “啧，搞这么正式？”亚摩还是依言坐到绾鱼对面。 “先说好，我只是个E级向导。” 绾鱼召唤水流凝在掌心，“很可能对你没什么效果。” 亚摩懒散的靠在椅背里，红发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 他的目光盯住绾鱼的掌心，那团还不够他一口的水流让他喉结微动。 “要是介意的话……”看亚摩不说话，绾鱼贴心的给他建议：“可以申请换人，毕竟贡献值来之不易。” “怎么？”亚摩突然直起身，声量陡然增大：“想去找利刃那群小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们到底有什么好的？把你迷成这样？比我帅？比我强？还是……” 绾鱼被灼热的气息烫的后仰半步，她说的话哪跟利刃有关系了？ 脾气暴躁的人就是不好相处。 “我只是怕浪费你的贡献值！”绾鱼打断他，耳尖都被灼的微微变红，“不介意的话就放出你的精神体。” 随着亚摩“哼”地一声，一匹红色烈马出现在绾鱼脚边。 这次它的体型缩减至只有半人高，它红色鬃毛冒着火星子，但并不灼人。 还是小马乖，绾鱼伸手摸摸赤龙驹的头。 亚摩莫名精神又好了，他嘴角挑起：“不进来？” “我是第一次疏导，还是在外对精神体进行比较安全。” 绾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些，“等我熟悉了基础流程再尝试进入精神图景疏导。” 她顿了顿，“如果有任何不适，请立刻告诉我。” “我要做些实验，请你配合我。”绾鱼轻声说，掌心的水流如丝带般飘向精神体。 水流附上赤龙驹的身体，滑入它的毛发，贴近皮肤。 在贴上的瞬间，亚摩压住了想要从喉间溢出的声音。 不像之前仅仅只是皮毛的触碰，冰冷与炽热的接触，仿佛是最为契合的元素。 赤红的眼眸微眯，灼热的视线牢牢锁住那道纤细的水流和它渺小的操控者。 绾鱼摒去杂念，将精神全神贯注地聚焦于那股水流，开始顺着赤龙驹的皮肤游走。 第25章 绝配 她似乎可以“看到”赤龙驹的皮肤，在经过脖颈那片皮肤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那处皮肤似乎被什么暗物质附着，有扭曲滑腻的物质在皮肤下涌动。 水流如同触须在那片皮肤上缓慢地试探，绾鱼操控水流拉扯成水膜覆盖住那片皮肤。 绾鱼给它灌输吸取的意念，水膜上顿时泛起凹凸不平的波纹，仿佛真在吸取那片物质。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 赤龙驹也瞬间跪倒在地，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鸣。 亚摩原本抱臂而坐的身体猛地绷直！ 赤红如火的头发下，那张总是带着桀骜的俊朗面孔，第一次清晰地显露出一种失态的冲击。 汗水几乎是瞬间从他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乃至冷硬的下颌渗出。 沿着脖颈紧绷的线条滚落，没入汗湿的衣领。 他那双标志性充满侵略感的红眸，在瞬间扩散开来，显露出短暂而真实的涣散。 他微微张着嘴，似乎在急促地喘息，却又死死压抑着，只有胸膛在剧烈地起伏。 绾鱼被他俩的状态吓到了，下意识地停住动作。 “别！停！” 两个字，艰难地从亚摩的牙关中挤出，带着一种渴求的颤抖。 “你再坚持一下。” 绾鱼也不想停，刚刚的操作极为耗费精神力，中途打断，她又得耗费为数不多的精神力重新凝聚。 绾鱼没再管亚摩，见赤龙驹没有丝毫攻击的意图，还趴在地上蹭她的小腿。 绾鱼索性咬咬牙关，榨取着体内每一丝可用的精神力。 那道附着在皮肤上的水膜骤然变得更加凝实活跃，不再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开始真正履行疏导的职责。 水流更加用力地吸取，更有些许水元素挤进皮肤内层，去往皮肤里面吸取那些物质，将一股股清冽的力量，渗透进去。 赤龙驹带着懵懂享受的温顺亲昵地蹭绾鱼的脚腕。 紧绷的肌肉，在水流深入的抚慰下，难以抑制地松弛下来。 它甚至主动调整了盘踞的姿态，让水流能更方便地触及身体更多部位，龙尾摆动轻柔地圈住绾鱼的腰身。 亚摩涣散的瞳孔努力地想要聚焦在专注的绾鱼身上，眼神深处翻涌着一种复杂的光。 他猛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颤抖着，下颌咬得更紧。 他一只手死死按住脖颈上那片皮肤，手臂上贲张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抗那由精神体传导而来的、铺天盖地的痛楚与…那该死的舒适。 绾鱼额头渗出细汗，在感觉自己的精神即将被彻底榨干，绾鱼猛地收手，那道水流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炽热的空气中。 “亚摩，”绾鱼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和喘息，脚步都有些虚浮，“你…先在旁边休息一下，后面有洗漱间。” 绾鱼看瘫在椅子上紧闭双眼，浑身被汗水浸湿，一副承受了极大痛苦模样的亚摩，忍不住让他缓缓。 “我们去那边。”绾鱼朝赤龙驹小声说道。 赤龙驹看起来状态比亚摩好多了，因为刚才的疏导，显出一种特别的温顺感。 尤其那赤瞳，褪去了火热的战意，懵懂地望着她，竟带着几分大型犬科动物般的纯良。 绾鱼把赤龙驹带到柔软的沙发上，赤龙驹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意图，高贵的头颅顺从地低垂。 绾鱼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落在了赤龙驹吻部上方，覆盖着细密绒毛的位置。 触感温热，带着生命特有的韧性和力量感。 透过指尖，带给她一种平静感。 “呼…”绾鱼忍不住发出一声疲惫但满足喟叹，紧绷的神经因为这熟悉的触感松懈下来。 她压力大的时候总喜欢撸撸她的宠物们，这是她最喜欢的解压方式。 好不容易迈着虚浮脚步走进洗漱间的亚摩被绾鱼到处乱摸的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死死扶住盥洗台才没滑下去。 一股比刚才疏导时更加难以言喻的燥热感，从尾椎骨沿着脊柱一路疯狂燎原，瞬间席卷全身。 刚刚平复下去的汗水再次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后背的作战服。 这个小向导，还真是折腾人…… 绾鱼手指带着安抚的节奏，轻轻摩挲着赤龙驹各处毛发。 赤龙驹似乎也极为享受，轻轻蹭着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看了一眼被亚摩关紧房门的洗漱间，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耳边小动物的呼吸声，仿佛在耳边播放的白噪音，让绾鱼忍不住昏昏欲睡。 她放松地靠在赤龙驹的脖子上，脸颊上满是细密的丝绒触感，好舒服～ 换了全身装束的亚摩从洗漱间走了出来。 他来到休息区，就见向导抱着赤龙驹的脖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绾鱼向导？” 亚摩居高临下看着她，把他折腾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睡得着？ 他蹲下身子，凑近看她，她的睡相很好，带着清清浅浅的呼吸。 此刻恬静的面容没有跟他相处时的防备，他突然不忍心叫醒她。 “绾鱼……”他突然念了一下她的名字，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名字倒是很好听……”他嘟囔一句，随即伸出手想要触碰她。 指尖却悬在脸颊上，迟迟没有落下。 最终，他只轻触了一下她落在沙发上的发尾。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她的五官，视线一寸寸往下。 “怎么长得这么小。”他喃喃自语，手掌比在她肩头比划。 发现自己单手就能将她圈进怀里，“为什么跟我长得不一样？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眉毛，黑色的眼睛……” “跟我简直……”他猛地顿住话：“绝配！” 绾鱼迷迷糊糊地醒来，就见亚摩蹲在眼前。 还不等她反应，他倒是“蹭”地站起，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亚摩？你感觉怎么样？”绾鱼没有过多在意，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她的疏导成功了没有。 “嗯……还行吧。”极其敷衍的回答。 问不出个所以然，绾鱼索性叫来小编，对亚摩进行实时检测。 异化值93.21%—92.13%(下降1.08%) 污染值90.2%—89.47%(下降0.73%) 第26章 不认识 有用！看到数据的那一刻，绾鱼终于放心了。 虽然距离莉塔老师一次能降8—10个百分比的数据，她的距离还很远。 但至少证明她的疏导方式是有效的。 有了新鲜出炉的数据，绾鱼开始下逐客令。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绾鱼让小编打开房屋清洁模式，声音里带着任务完成的轻快，“我要下班了。” 中央联邦给予她的每日任务，目前每天只需要疏导一位哨兵，完成任务后剩下的时间即可自行安排。 亚摩没动，高大的身影牢牢堵住出口。 绾鱼这才发现，他换了身干净制服，领口随意敞着，露出半截锁骨和延伸下去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隔了好一会他才说话： “下次……还要做你那什么实验的话。”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说得特别清楚，“记得找我。” 绾鱼想了想，她精神力太低，现在只是初步掌握一些技巧，她操控水流深入的精力有限，说不定以后还真有这种需求。 不过鉴于这名哨兵的脾气阴晴不定，她还是谨慎回答：“我会考虑的。” 亚摩看着绾鱼进入电梯的背影，直到电梯显示的楼层数停在了一层。 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向走廊尽头的窗户。 窗户自动感应开启，亚摩单手撑住窗框，纵身跃出。 赤龙驹紧随其后，身型膨大数倍，一个漂亮的俯冲，精准接住下坠的亚摩。 亚摩落在赤龙驹背上时发出一声畅快的低吼，红发在疾风中狂舞。 赤龙驹会意地展开双翼，羽翼间隙迸发出绚丽的红光。 赤龙驹疾驰的身影穿梭在云层中，亚摩俯低身体，感受着风压带来的刺激，却无法抑制脑海中不断浮现的画面。 赤龙驹突然一个急转弯，亚摩猝不及防被甩得晃了晃，随即笑骂：“你也叛变了是不是？” 龙尾愉快地摆动，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火红轨迹。 亚摩不再试图控制方向，任由精神体带着自己在城市上空盘旋。 与此同时，亚摩的最新检测数据同步到了指挥室。 “元素向导果然名不虚传。”奇尔扶了扶镜框，“第一次自主疏导就能达到这种效果，天赋高得吓人啊。” 伦纳德没有接话。 指挥官修长的手点开某个加密档案，档案角落的红色标记显示着异种潮记录数据。 奇尔继续说：“伦纳德指挥官你最近的状态还好吗？指挥官最近脸色很差呢，需要我帮您预约绾鱼向导的疏导吗？” 伦纳德没有理会他日常的犯病，“你少关注她。” “毕竟是指挥官你亲手从T区星捡回来的小可爱嘛。” 奇尔笑眯眯地说，“你不关心，还不准我关心了？” “你要是实在没事，就去处理各大基地传来的增援消息，别来烦我。” …… 绾鱼几乎是摔进宿舍床铺的。 她就换下睡衣，脸埋在枕头里就昏睡过去。 梦中总感觉有冰凉的水流在周身游走，一点点修复透支的精神力。 再醒来时，窗外已有暮色。 绾鱼揉了揉太阳穴，意识沉入精神图景，那片水池由黑乎乎的一片变成了浑浊的褐色。 看来她的水流真的有净化污染物的功能。 旁边那被单独隔出来备用的小水池里面依旧纯净无瑕。 看样子明天就能净化干净今天“吃”进去的污染物。 “叮──”星脑突然亮起，辛西娅发来的消息被投射出来： 【雪媚娘太好吃了！抚慰了我受伤的心灵(粉山雀哭哭表情包)】 【走！一会我请客，食堂四楼餐厅今天有新食材供应，我要立刻马上吃到！】 绾鱼忍不住笑出声，给辛西娅回复： 【怎么啦？今天不顺利吗？】 辛西娅：【顺利是挺顺利的，就是……唉，等你来了当面说，不然你不能体会我的心情！】 绾鱼：【好，马上到～】 绾鱼背了个小包前往食堂，刚踏进食堂一步，就看见一头红色头发的某人站在不远处，周围还站着几名哨兵。 是无焘小队，除了奥顿都在。 她心中暗叫不妙，快速收回目光，脚步一转，企图悄悄溜走。 “绾鱼向导！”身后的大嗓门瞬间响起，声如洪钟。 整个一楼食堂大厅瞬间安静。 绾鱼脚步一滞，心中满是无奈。 心里默默吐槽，好歹和亚摩也是同事关系，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总不好装作没听见直接离开。 她只好停下脚步，硬着头皮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朝着亚摩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无焘小队几人都向她走来，她不由得心里大喊：不要过来啊！ 小队几人纷纷朝她她打招呼，绾鱼只好回应：“巧……好巧。” 飞翮凑到她面前，热情地邀请她：“绾鱼向导还没吃饭吧，四楼一家店上了新食材，跟我们一起去试试？” “不用了！我有约了，朋友还在等我，我先走……” “他们？”亚摩眯起眼睛看向绾鱼身后，语气危险意味十足。 “亚摩，别这么敏感，绾鱼向导有交友自由。” 什霁嘴里打着圆场，视线也落在绾鱼身后为首的哨兵身上。 绾鱼顺着他们的目光疑惑回头，看见几名陌生哨兵正从大门进入。 为首的哨兵白发如雪，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冰蓝色的瞳孔前。 他的面容堪称完美，浅色的眉如远山含黛，白色的睫毛长而微卷。 白皙如玉的肤色更是衬的他没有丝毫瑕疵，整个人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谪仙，带着与生俱来的清冷贵气。 当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看向绾鱼时，她感觉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春风般的浅笑，驱散了他周身些许清冷的寒意。 绾鱼的脸不受控制地发烫。 这样完美符合东方审美的长相，她在整个联邦还是第一次见到。 放在之前，她都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长成这样，她羞涩地点点头回应不敢再看。 她侧身朝离得最近的亚摩小声询问：“他们是？”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取悦了他，原本臭着的一张脸瞬间扬起笑意，朝绾鱼摆摆手： “不认识，你先走吧。” 绾鱼点点头，正愁无法脱身呢，不管其他，直接朝电梯方向走去。 第27章 白毛狐狸 听到这话，白玄身后的莱昂和塞拉斯顿时急了，就要上前，却被白玄和凯特一手抓一个。 “上赶着认亲呢？也不嫌丢人？”亚摩嗤笑一声。 他大步上前挡在绾鱼离开的方向，“人家说不认识你们，聋了？” 莱昂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你放屁！你们偷救援功勋还要不要脸？” 亚摩冷笑一声，讥讽道：“就你们那点本事，也配谈救援？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向导指不定被你们害成什么样了，还好意思来争功？” “捡个漏还到处显摆？无焘也就这点本事了。”塞拉斯跟着呛声。 “你们利刃改名废物好了！上次任务，要不是我们无焘，你们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飞翮也加入战斗，骂亚摩可以，但连带着他骂就不行！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各种嘲讽的话语不重样的输出，攻击着在座的任何一个物种…… 食堂里的人不多，大都冷眼旁观这样的戏码。 亚摩突然扶了扶脖子，转身朝电梯走去，声音大的全场都能听见： “啧，懒得跟你们计较。今天接受向导的第一次疏导后遗症还有呢，向导还抱着我睡了一觉，我都没休息好。” 果然此话一出，不仅利刃的人怒目而视，连无焘的队友们都恶狠狠地瞪着他。 什霁嘴角压了压，看来是下午的训练量不够啊…… “第一次？在我濒危变成幼年体的时候向导就疏导过我很多次了。” 塞拉斯幽幽的声音传来，“如果真要排序的话，你应该在三十？还是四十？次数太多，记不清了……” “你居然这种事都往外说？！” 飞翮不敢置信的看向塞拉斯，变成濒死状态的幼年体对于哨兵来说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好不好！ “怎么，嫉妒啊？”塞拉斯继续面不改色地说。 飞翮捏了捏拳头，他是真嫉妒！ 不等他动作，亚摩脸色难看到极点，大步朝塞拉斯去，周身空间涌动，就要召唤出赤龙驹。 今天就算是要受罚，他也要把这条东西收拾了。 “亚摩！你们不是要去四楼吃饭吗？一起走吧。” 亚摩周身气势骤消，愣愣地看着手背上那只白皙柔软的小手，气血瞬间涌向脖子上那块皮肤，烫的惊人。 绾鱼心脏咚咚跳，在等电梯的时候就听见这边一直吵吵嚷嚷的，透过玻璃，她看见有巡逻队往这边走。 她不放心地朝这边走了两步，果然看见两边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赤龙驹若隐若现的样子也证实了她的想法，在大部分公共场合是不允许放出精神体的。 有些精神体体型过大，会破坏周围的建筑设施，被巡逻队发现就会被带走问责。 她认认真真看过中央星的律法，没办法，一旦真打起来，作为刚刚在场的人，也免不了被传唤。 那日一晃而过的刑讯场景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她不想去那种地方，只希望亚摩能给她一个面子。 眼看巡逻队越来越近，绾鱼不免用劲拉着亚摩往电梯去。 先把这个刺头带走再说。 绾鱼带着安静下来的亚摩走到电梯口，见无焘的其他队员也跟了上来，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亚摩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绾鱼温热的体温，他目光不舍地追寻绾鱼撤走的指尖。 “再丢人现眼，就给我滚回去。” 白玄冷眼扫过队伍最不安分的两人，抬脚往前走去。 莱昂两人虽不服，但还是跟了上去。 绾鱼先一步走进电梯，电梯门刚要关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卡进来。 门重新打开，白玄带着队员若无其事地走进来。 “干什么？”亚摩立刻把绾鱼往身后挡。 白玄并不理会亚摩的叫嚷，凯特随即出声：“四楼是公共餐区。” 电梯门缓缓关闭，眼前全是哨兵们高大的背影。 刚刚她过去的时候似乎听到亚摩说什么“白毛狐狸”。 那个队伍哨兵有两个白头发，是在说谁？ 她伸出脑袋，偷偷去瞅他们，想要辨认一下两人的区别。 刚探出脑袋，就被亚摩逮住。 他凑近绾鱼，控制最小的音量，咬牙切齿地说：“就那么好看？” 她在意的是脸吗？！ 绾鱼忍不住怼他，同样用气音：“比你好看。” 站在最前方的白玄若有所思，随后嘴角扬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亚摩瞬间瞪圆了眼睛，电梯里的温度陡然上升。 “别惹事！”绾鱼警告地瞪着他，低声威胁：“你要再这样我将拒绝你的一切疏导申请！” “哼！”亚摩收起气势，冷哼一声。 “呵。” “啧。” “呃。” “哈。” “切。” 来自队友和敌友此起彼伏的嘲讽声逐渐响起。 “嘎吱嘎吱。”亚摩恨的牙痒痒。 绾鱼站在其中，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吵得她头晕脑胀。 “叮——”四楼到了。 绾鱼如释重负地走出电梯，也不管身后的哨兵要怎样了。 找到辛西娅发来的包间号，推门走了进去。 “抱歉，我来晚了。” 辛西娅正摆弄着桌上的全息菜单，闻声抬头：“没事，我也刚到。” 辛西娅看出绾鱼的萎靡，“怎么啦？一副被榨干的样子，今天疏导很辛苦？” 绾鱼靠在柔软的座椅上，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疏导还好，就是跟哨兵们相处太累了。” 辛西娅噗嗤一笑，将点菜屏幕推向她：“你呀，就是给他们好脸了。” 她眨眨眼，露出坏笑，“所有哨兵都是蹬鼻子上脸的货色。要是觉得哪个哨兵惹你烦了，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他们送进反省室。” “啊？”绾鱼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已经送过哨兵进反省室了？你不是才成为向导吗？不是跟我同一批的……” “没有啦～”辛西娅摆摆手，清脆的笑声在包厢里回荡， “从小我周围就有很多哨兵向导，生活在这个环境里，我就见的多了嘛。我嫂嫂把我哥都送进去好几次了。” 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知道最好笑的是什么吗？ 有一次我哥惹嫂嫂生气，只是多吃了一碗饭，我嫂嫂就说他有暴食倾向影响精神力稳定，让他自己滚进反省室哈哈哈哈。” 第28章 奇怪的东西 绾鱼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也行？” “那当然！”辛西娅骄傲地挺起胸脯， “联邦向导保护法第37条规定，向导对搭档哨兵有临时处置权。” 她掰着手指头数，“暴食、晚归、乱花钱，甚至穿衣服品味太差，都可以成为送进去的理由。” 绾鱼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嫂嫂是向导吗？” “对啊，我哥是SSS级哨兵，嫂嫂是S级向导。” 辛西娅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只要在喜欢的向导面前，再厉害的哨兵也得乖乖听话。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她突然凑近绾鱼，神秘地说，“你知道为什么联邦要给向导这么大权力吗？” 绾鱼摇摇头，她确实觉得向导保护法里的东西，很多都很无厘头。 任何一件小事，都能决定哨兵的生死。 “因为哨兵骨子里都是疯子。” 辛西娅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们的精神力太强，如果没有向导约束，随时可能暴走。”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所以向导不仅是治疗者，更是监管者。” 绾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果向导保护法没有逻辑，那很多哨兵的行为更没有逻辑。 “不说他们了。”辛西娅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调出菜单，“除了新培育的星兽肉我已经点了，看看你还想吃什么？” 餐食很快被机器人乘了上来，绾鱼叉起一块星兽肉送入口中，肉质鲜嫩多汁，带着微微的辛辣。 “所以你今天疏导还顺利吗？”她好奇地问辛西娅。 “别提了，”辛西娅垮下脸，“是我最讨厌的一个人。三年没见还是那么讨厌！” 她模仿对方的表情，捏着嗓子说，“辛西娅？你最好别碰我～～～”尾音拖得老长。 “真无语，好像谁稀罕碰他似的。” 辛西娅翻了个白眼：“这什么破匹配机制啊，专挑跟我不对付的人是吧。” 绾鱼被辛西娅丰富的表情逗笑，十分赞同辛西娅说的话：“是啊，我也不赞同这种匹配机制。不过还好，后天就会开启预约通道了。” “预约也不好，谁知道会有哪些奇怪的东西预约我。” “你干脆直接把：不想上班，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 “好哇好哇，绾鱼帮我刻吧，颜料我就选粉色！”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晚餐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 走出餐厅时，辛西娅看了看星脑：“啊，我朋友有事找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宿舍啦。” “快去吧。”绾鱼笑着推她，“不要让朋友久等。” “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看着辛西娅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绾鱼不禁微笑。 辛西娅这样开朗活泼的性格，毫不意外会有各种各样的朋友，就连她也会被吸引。 飞行器停泊站距离宿舍楼有一小段距离，树丛草坪都点缀着暖黄色的氛围灯。 夜风轻拂，绾鱼独自走向宿舍楼，路灯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中央星的人造月光不甚明亮，夜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里，忽然混进一丝不和谐的窸窣声。 绾鱼脚步顿住，犹疑地盯着那片静止的灌木。 刚才的动静仿佛是她的错觉。 绾鱼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可她脚步越快，那声音就跟的越紧！ 而且越来越近！ 绾鱼心跳陡然加快，眼前已经能看见宿舍楼的轮廓。 就在拐角处，一道黑影突然从灌木丛中“滑”了出来。 绾鱼定睛一看，差点尖叫出声——那是一条足有腰粗的蟒蛇！ 三角形的脑袋高高昂起，一对诡异竖瞳死死盯着她，鲜红的信子不停地吞吐。 绾鱼被吓得腿软，虽然她不怕筷子粗的小蛇，甚至还起过养条小蛇的念头，但眼前这个东西可是能一口吞下她的存在啊！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她强装镇定地努力让自己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一些：“你……你让开！别挡路！” 奇怪的是，听到她的呵斥，原本横在路中间的蟒蛇竟然真的缓缓挪动身体，退回到它出来的灌木里。 可它的动作却异常迟缓，每挪动一步，都要回过头来，眼神直直地盯着绾鱼。 它吐信子的频率也慢了下来，细长的信子在空中探寻，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绾鱼却只当这是攻击前的蓄势，大气都不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蟒蛇动作。 直到它彻底消失在黑暗中，才敢迈开脚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然而，她还没跑出多远，前方的阴影中又闪过一个更大的黑影。 那黑影身形矫健，动作迅猛，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绾鱼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来不及多想，抄起路边的石块就用力砸过去。 只听“嗷呜”一声，像是某种猛兽的呜咽。 绾鱼哪敢细看，趁着这个空档冲进宿舍楼，还好最近力气见涨，才能吓退这些奇怪的东西…… “都怪你！”塞拉斯揪住莱昂的衣领，咬牙恨声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坏我好事？” 莱昂一脸不屑地打开他的手：“坏你好事？我没举报你都算好的了，变态跟踪狂。” 塞拉斯压着愤怒：“要不是你在这，向导早就认出我了。” 莱昂不以为然：“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让你先用蛇吓唬她的？ 都说了让我的小雪先上，肯定能给她安全感，一秒就能认出我！” 塞拉斯冷笑一声，讽刺道：“我看你才是在做白日梦，刚才绾鱼向导一见它就扔石头，不把它皮扒了都算轻的，还认出你？真是笑话。” “明明是你的计划太蠢！”莱昂气得跺脚，“用蟒蛇吓唬人，也就你能想出这种馊主意，要不是你那破蛇，我的小雪至于挨打吗！” “闭嘴！再说一遍我没有吓唬她！” 塞拉斯恼羞成怒，“至少我近距离接触过她！你呢？你的蠢豹子连她衣角都没碰到！” “隔那么远叫近距离？我的小雪可是被她亲手送了一块石头！” “……”塞拉斯感觉再跟他吵下去只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他回头看了一眼绾鱼的宿舍楼，余光看到绿曼巴蔫头耷脑地趴在地上，同样伸着脖子在看一个方向。 他气不打一处来：“废物，最小体还长成这样，不如留在幼年体。” 绿曼巴闻言眼露凶光，猛地窜起咬向塞拉斯…… 第29章 人畜无害 绾鱼拉紧窗帘，心跳还没完全平复。 她总觉得不对劲，中央星会有野生动物吗？还是谁养的宠物？ 或者是哪个哨兵故意放出精神体吓她？ “不可能。”她摇摇头，把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哨兵的精神体怎么会随便跑出来？” 她在星脑上下单了一些驱虫材料，打算自己做个驱虫香囊。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就当图个心理安慰。 付款的时候绾鱼只觉肉疼，一些植物就花掉了预支的一半工资，凡是需要种植的东西都贵的离谱。 谁让这个世界就连未污染的土壤都十分珍贵呢。 大部分未污染的土壤都是些内勤哨兵或者是退役哨兵精心打理，这也难怪，在她还是普通人的时候，连粒正常种子都看不到。 还好她疏导哨兵还有额外提成，要不然一月一千贡献值的基本工资根本不够用啊。 贡献值是军方单独货币系统，用于兑换各种军方物资，一点贡献值可以换成十枚星币。 不过只要继续升级，伦纳德指挥官说了，升一级工资翻倍一次，还是很有盼头的嘛。 虽然她等级低，但是升级的次数多啊！ 正当她琢磨升级之路的时候，星脑传来了明天的疏导对象的资料。 【疏导对象：修?特雷西】 【精神体：高加索犬】 【隶属：联邦总署巡逻队】 【等级：S级哨兵】 “这不是今天那个……” 绾鱼看着资料，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今天那个透过窗外看见的巡逻队长的身影。 仔细一想，除了刚才在食堂见过，之前抓捕“问题哨兵”时，他似乎也在场。 巡逻队怕是和执法队同属啊…… 况且今天才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转头就被系统匹配上。 这毫无过程的两面之缘，也算熟悉吗？ 这匹配机制，是懂怎么制造尴尬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零五分，门铃准时响起。 绾鱼按下开门键，门被推开，修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比照片上还要耀眼，眼睛像是盛着阳光。 “早安，向导小姐。”他笑容灿烂，声音清朗，“没想到系统这么贴心，居然匹配到您。” 他的笑容太过灿烂，让绾鱼一时恍惚，这跟冷酷的执法者压根划不上等号。 绾鱼谨慎地点点头：“修队长，请坐。” 修大步走到疏导椅旁，却没急着坐下，而是微微歪头，打量着她。 在触及绾鱼紧绷的脊背时，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您好像有点紧张？”他眨了眨眼那双标志性的狗狗眼，“难道……您怕我？” “……没有。”绾鱼简短地回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可您连看都不敢看我。”他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心碎的表情，“我这么人畜无害，您居然防备我？” “……” “是因为这身衣服？”修继续自说自话，“那就脱掉吧！” 说罢，他快速脱掉外套，只剩下一件黑色背心。 紧致的布料裹不住偾张的肌肉，劲瘦的腰肢上也有清晰的肌肉轮廓，就连腹部的人鱼线条都清晰可见。 绾鱼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个人也太自来熟了吧？！ 眼看这位巡逻队长掀起背心，似乎真的打算脱光，绾鱼赶紧出声制止： “修队长！请配合我的疏导流程！” 修笑了笑，终于乖乖坐下。 “请放出你的精神体。” 下一秒，一只巨大的高加索犬凭空出现。 蓬松的毛发随着走动一duang一duang的凑到绾鱼面前，湿漉漉的鼻头直拱绾鱼掌心。 绾鱼的指尖不受控制的曲起，这种毛茸茸的大狗狗她最喜欢了！ “看来它比我会讨向导欢心。” 修轻笑出声，阳光透过窗户在他的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要开始疏导了吗？” 她缩回指尖，努力维持专业表情：“那么，我开始了。” 当水流从她掌心浮现时，高加索犬立刻竖起耳朵，好奇地顺着水流周围嗅闻。 “别动，坐好。”绾鱼指了指地面，让狗狗规矩点。 高加索犬立刻端坐在面前，咧着大嘴吐个大舌头直勾勾盯着绾鱼。 绾鱼开始全神贯注地召唤水流沿着高加索周身巡游，在触及它的左前肢时，那有一大块污染物吸引住她。 水流立刻附着上去，撑开水翼开始吸食皮肉下隐藏的污染物。 每个哨兵给她提供的“口味”都不相同。 亚摩如果说是爆米花般的焦香酥脆感，那修的就是带有些许甜味的糖霜。 她并不排斥吸收这种污染物，甚至可以说是污染物能给她的水流提供养分，净化掉的污染物会充盈她的水池，渐渐扩大水池范围。 如果在精神力允许的情况下，她都想敞开了肚皮吃。 一口气把哨兵的污染物都吸光，水池不知道能长多大呢！ “唔...”修突然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薄汗。 高加索犬低低呜咽了一声，趴伏下来，任由水流包裹自己。 绾鱼咬紧牙关，加大了水流输出。 这次她学聪明了，把污染物冲散成一个个小黑点，再慢慢吞噬一个个黑色斑点。 每吞食一个，修的身体就会剧烈抽搐一下，但自始至终都没再发出声音。 感受到精神力的枯竭，绾鱼收回水流。 修的胸口剧烈起伏，头发被汗水浸透，黑色背心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裸露出来的臂膀上也有不少水渍。 他眼睛半阖着，像是耗尽力气般，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高加索犬也瘫在地上，舌头耷拉着直喘气。 绾鱼让小编把修的疏导椅放平，随后站起身。 那只大狗狗也立即起身，围着她直转，低下脑袋不停地蹭她的大腿。 绾鱼动了动指尖，它立刻把脑袋贴往她的掌心，蓬松的大尾巴摇的欢快。 看了一眼修不像是会醒来的样子，绾鱼走到角落的沙发处，高加索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的哦～ 绾鱼伸出手，结结实实地伸进大狗狗的毛发里，瞬间所有的顾虑都化为了一声轻叹。 绾鱼忍不住把脸埋进它蓬松的毛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软……”她小声嘀咕，手指轻轻梳理着它的背毛。 高加索似乎很享受，尾巴重重拍打茶几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绾鱼赶紧制止它动作，捏住它的尾巴，生怕吵醒修。 狗狗乖乖放轻了动作，另一边的修用力闭着眼，死死控制着将要溢出的喘息。 第30章 每天一小步 “您很喜欢狗？” 略显低沉的男声突然从头顶传来。 绾鱼浑身一僵，缓缓抬头，对上了修含笑的双眸。 “……我只是检查它的状态。” 他揉了揉狗头，笑道：“它很喜欢您。” 绾鱼强行解释：“精神体反应良好，说明疏导很成功。” 修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让洗漱完残留的水珠从发梢滚落。 “如果您喜欢狗，”他慢条斯理地系着扣子，“欢迎随时来巡逻队找它玩。” 绾鱼摇头：“不用了，谢谢。” “为什么？”修歪头，“放心，我们没那么严肃。” 他笑容灿烂，“我们队里还有三只是狗的哨兵，都很温顺。” 温顺的是狗，又不是哨兵…… 绾鱼依旧摇头：“不必了，工作场合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修耸耸肩，也不强求：“那好吧，如果您改变主意，随时欢迎。” “感谢您今天的疏导。” 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不笑的时候他身上是利落标准的军人气息。 高加索犬依依不舍地蹭了蹭绾鱼的手，才跟上他的脚步。 门关上的瞬间，修回头露出一颗虎牙：“向导小姐，您不送送我吗？” 绾鱼对上他的狗狗眼，并没有妥协：“修队长，我还有事，不方便送你。” 他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随即又恢复清爽笑容：“那好吧，回见向导小姐。” 门关上的瞬间，修的笑容消失，他拎起蹲在门口装乖的高加索犬后颈，不顾它的挣扎直接扔进电梯。 “下次记得，让她更放松才行。” 绾鱼让小编调出修的最新数据，淡蓝色的数据纹路在空中组成一组数字： 异化值88.74%—88.02%(下降0.72%) 污染值90.45%—89.66%(下降0.79%) 绾鱼满意地点点头，虽然异化值低了，但是污染值高了！只要有进步就行。 每天一小步，成长一大步！ 绾鱼拍拍小编发光的头顶：“记得清理疏导椅，我先下班啦。” “遵命主人！”圆滚滚的机器人绕着绾鱼转了三圈，屏幕上的颜文字笑眼弯起，“疏导数据已上传，主人明天见～” 绾鱼戳了戳光屏，忍不住笑：“你一个机器人，怎么这么喜欢撒娇？” 小编：“根据主人行为反馈，主人对可爱语调的回应率提升37%，成功率——” “停停停，知道了。”绾鱼赶紧打断它，“明天见。” 小编：“好的！祝主人今日运势飙升，遇到帅气哨兵！” “……” 小编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入侵了？ 行政大楼门口，亚摩正抱臂靠在立柱旁。 见绾鱼出现，他甩了甩被风吹乱的头发。 “终于舍得出来了？” 熟悉的嗓音，带着点阴阳怪气，“比昨天晚了四十五分钟。” 绾鱼抬头，亚摩双臂抱胸，红眸微眯，一副“我等很久了”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儿？”她下意识问。 亚摩挑眉：“我不能来散步？” “……” 他慢悠悠走过来，状似随意地问：“今天是谁这么幸运匹配到你？在中央星还有比我更熟的人？” 绾鱼无语：“修·特雷西，巡逻队的。” “修·特雷西？”亚摩眉头拧成结，“那只笑面犬？” “你认识？” “谁不认识总署的吉祥物。”亚摩嗤笑一声，“你疏导他用了这么久？” “……” 见绾鱼不答，亚摩“啧”了一声，“喜欢狗？” 亚摩见绾鱼还是没反应，反而开始东拉西扯， “今天天气不错。” “嗯。” “你吃饭了吗？” “还没。” “我吃了。” “……” 绾鱼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亚摩别过脸，红发下的耳尖微动，半晌才憋出一句： “我待会儿要下污染区了。” 绾鱼一怔：“什么时候？” “半小时后。” “那你还不去准备？” 亚摩：“……来看看你。” 空气突然安静。 绾鱼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 亚摩似乎也被自己的直白尬住了，立刻生硬地转移话题：“我们队也有只会飞的狗。” “……” 不会是说奥顿的狮鹫吧…… “奥顿队长在哪？”她突然问。 “你真喜欢？”亚摩炸毛。 “我有东西给他！” “什么东西我不能转交？” 东西给你不得被你霍霍干净。 “是公事，他在哪？” 绾鱼无奈又重复一遍。 “我带你过去。”亚摩突然说。 “不用，我自己……” “你现在坐飞行器过去，他们都抵达任务点了。”他嗤笑一声，抬手挥了挥。 赤龙驹庞大的身躯凭空浮现，赤红毛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龙尾一甩，地面都微微震动。 绾鱼视线追随，不管任何时候见到它，都这么帅气啊。 “坐它去吗？”绾鱼摸摸过来蹭她掌心的赤龙驹，“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太重了？” “怕什么？马不就是让人骑的？” 他低笑一声，单手一撑，利落地翻上赤龙驹，然后朝她伸手。 “上来。” 见绾鱼磨磨蹭蹭的，亚摩直接俯身，一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提上马背， “就这点重量还怕压坏赤龙驹？” 绾鱼还没坐稳，腰间突然环过一双手臂。 亚摩从后方贴近，炽热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 “坐稳。”耳畔也有他灼热的呼吸，“掉下去我可不管。” 下一秒，世界陡然倾斜！ 赤龙驹腾空而起，绾鱼的惊呼淹没在呼啸的风中。 气流掀起她的发丝拍打在亚摩脸上，带着淡淡的凉意。 狂风呼啸，地面急速远离，失重感让绾鱼心脏狂跳。亚摩的手臂稳稳将她固定在怀里。 赤龙驹突然俯冲，绾鱼下意识后仰，整个人陷进亚摩怀里。 哨兵瞬间绷紧的肌肉硌得她生疼，却听见头顶传来被风吹散的声音：“...又不是第一次坐。” 绾鱼没听清，但此刻也顾不上问了。 赤龙驹的速度快得惊人，高楼大厦在脚下逐渐模糊，云层近在咫尺。 她紧张得手指发僵，但渐渐地…… 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风掠过脸颊，阳光穿透云层，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怎么样？”亚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骄傲，“我的赤龙驹是不是比飞行器稳多了。” 绾鱼抿唇，只能小声承认：“……是挺快的。” 亚摩笑了，手臂微微收紧。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触碰到她。 不是疏导时的精神力接触，不是偶遇时的短暂相触。 而是实实在在的拥抱。 赤龙驹似乎也沉浸在这股情绪中，翅膀都扇的用力起来。 第31章 为什么选我？ 赤龙驹降落在一座灰黑色的巨型建筑前，十余米高的门楣上镌刻着“中央调度中心”的字样。 绾鱼的腿还有些发软，亚摩已经利落地翻身落地，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亚摩把她带进大厅，“在这等着。” 他皱眉扫视四周，“别乱跑，这里到处都是没拴好的哨兵。” 绾鱼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环顾四周，这座调度中心的穹顶高得夸张，来来往往的哨兵们个个肩宽腿长，制服笔挺。 她站在这里，简直像是落入猛兽区的羔羊。 不到半分钟，已经有十几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甚至有人刻意放慢脚步，视线在她身上停留。 绾鱼转了个圈，试图找个不那么显眼的位置。 挪到角落，假装对墙上的星区布防图很感兴趣。 “美丽的小姐，需要我带你去楼上向导休息区的位置吗？” 一道优雅的男声从身侧传来。 绾鱼转头，看见一名身着银白色制服的哨兵正微微欠身。 他浅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翡翠般的绿眼睛含着笑意，胸前别着不认识的徽章。 “谢谢，我在等人。”绾鱼礼貌地拒绝。 “容我自我介绍，我是…” “她说了不需要。”一个冷冽的声音打断了他。 金发哨兵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奥顿队长，真巧。” 他的语气依然优雅，但绿眼睛里的温度降了几分，“我只是在为这位小姐提供帮助。” 奥顿的目光在绾鱼身上停留了一秒：“她不需要。” 绾鱼正想开口，远处突然炸开熟悉的怒吼： “伊莱亚斯！离我的向导远点！” 亚摩像阵红色旋风般冲来，一把将绾鱼拉到身后。 “你的？”被称作伊莱亚斯的金发哨兵轻笑，绿色的瞳孔扫过绾鱼，“登记了吗？” 他忽然朝绾鱼靠近了两步：“选哨兵要慎重，小向导。” “滚开！”亚摩狠狠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装什么好人？星穹的人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粗鲁的指控，”伊莱亚斯纹丝不动，翡翠眼眸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我不过是在和美丽的小姐分享中央星的待客之道。 倒是奥顿队长，你该好好管管你的小外甥，有些人……脾气比本事大。” “够了。”奥顿上前一步，“伊莱亚斯队长，马上要出发了，你还不去整备队伍吗？” “美丽的小姐，如果哪天想见识真正的礼仪，随时欢迎来特战三队。” 伊莱亚斯优雅地行了一个贵族礼仪，转身离去前最后对绾鱼眨了眨眼，“记住我的名字，伊莱亚斯·冯·克莱斯特。”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亚摩还在气呼呼地叫嚷：“什么第特战三队，分明是一群——” 终于等他们吵完了，绾鱼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亚摩，你先回去。”绾鱼打断他，“我还有事和奥顿队长说。” 亚摩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你让我走？” “这是命令。”奥顿冷冷开口，见亚摩还要争辩，又补了句，“立刻。” 亚摩憋着一肚子火，最终狠狠瞪了奥顿一眼，转身离开。 奥顿带绾鱼走到一处僻静走廊。 “什么事？”他直接问。 绾鱼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罐：“这个给你。” 奥顿深深看了她一眼，沉思了一刻，似纠结般皱起眉头：“这不符合规定。” “不是礼物。”绾鱼解释，“这是我自己做的，加了水元素的糖果，目前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我想收集数据，看对哨兵有没有用。” 奥顿顿了顿，元素之力更加珍贵：“为什么选我？” “因为……”绾鱼抿了抿唇，“那个，我发现中央政府不配备星脑，而且……在中央星，我认识的哨兵不多，所以需要你们帮帮忙。” 奥顿盯着她看了几秒，原来不是给他一个人的。 奥顿伸手接过罐子，指节修长的手指轻触到她的掌心。 “需要记录什么数据？” 他拧开盖子，里面是十几颗晶莹剔透的蓝色糖果，散发着丝丝缕缕香甜的气息。 “我想要测试它的时效性和功能性。 首先我不知道这个对哨兵有没有用，是否会降低异化值或污染值，或者是对污染物是否有抑制作用，这些都需要奥顿队长帮忙记录。” “待会麻烦奥顿队长分发下去让队员在出发后吃一粒，进入污染区吃一粒，如果有人受伤再吃一粒。其他的奥顿队长可以按需分配。” “嗯。”奥顿默默听着少女的侃侃而谈，视线始终盯着手里的那盒糖果。 “正常我放出的水元素会在二十四小时内挥发，我在糖浆里加入了水元素混合，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延长它的时效性，需要奥顿队长帮我记录一下。” “好。” “如果有用的话奥顿队长再给我反馈，没用的话……奥顿队长你就当零食吃掉好了……” 奥顿抬眼看到的就是一双黑葡萄般亮闪闪的眸子，他将糖罐装进口袋，最终只是生硬地点头，“谢谢。” “不客气，能帮到你们最好。”少女的笑容清澈且纯净。 不知道为什么，奥顿被这个浅浅的笑容摄住了心脏。 沉默片刻，绾鱼小声问：“对了，利刃的人……最近怎么样？” 奥顿眼神微动：“你指谁？” 绾鱼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就……他们队。” “毕竟是他们救的我。” 奥顿的目光锐利：“白玄？” “不是！”她立刻否认，随即又反应过来，“白玄的精神体是白色的狐狸吗？” 奥顿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绾鱼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小声解释：“真的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怎么打听个利刃这么难啊，无焘跟利刃难道有很深的矛盾吗？ 怎么每个人都对利刃这么敌视…… 实在不行，就在论坛上找人算了。 就在绾鱼打算摆烂的时候，终于听到奥顿开口：“利刃最近……” “绾鱼向导是在找我吗？” 一道温柔的声音如潺潺流水，从背后传来。 绾鱼立刻转身。 白玄不知何时从走廊阴影处走出，冰蓝色的眸子似笑非笑。 第32章 仙人之姿 奥顿面无表情：“偷听是利刃的传统？” 白玄不慌不忙：“路过。” 他看向奥顿，“奥顿队长你们该出发了，你的队员在外面等你。” 见奥顿正往外走，绾鱼看向身边的白玄，问他： “你是白玄队长吗？” 见白玄点头，绾鱼忍不住微微偏头，想要去看白玄身后。 绾鱼这个行为是被现代文学影响了，认为狐狸精变为人身就应该有尾巴。 不等绾鱼暗搓搓的视线过去，无焘小队一个个脑袋都出现在走廊入口。 “队长，跟绾鱼向导聊完啦？”飞翮先问了一嘴奥顿， 看见绾鱼的时候又挥起手，“绾鱼向导是来给我们送行的吗！” “闭嘴吧，”什霁扯出一个面无表情的笑容，“没看见白玄在吗？” 听到白玄名字的亚摩瞬间就炸了。 “白玄？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闭嘴，列队！”奥顿冷眼一扫，瞬间安静。 “祝你们任务顺利。”绾鱼声音很轻，但无焘的人都听到了。 奥顿最后看了她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转身带队离开。 绾鱼正在目送无焘小队的背影，忽然感到小腿被毛茸茸的东西蹭过。 低头一看，雪白的狐狸坐在她脚边，蓬松的尾巴在身后铺开一大片。 它仰起头，冰蓝色的眼眸倒映着绾鱼的身影，与旁边的哨兵如出一辙。 “小狐狸？！”绾鱼惊喜地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顶，“是你吗？” 狐狸亲昵地“嘤”了一声，随即后腿一蹬，直接跳进了她怀里。 “哇！”绾鱼被它扑得踉跄了一下，被白玄稳稳托住背部，“你、你变大了！” 原来只有两个巴掌大的狐狸，现在竟跟她齐腰差不多高了，沉甸甸地窝在她怀里。 绾鱼暗自感叹，自己的力气似乎也随着精神力的提升变大了，居然能稳稳抱住它。 “太好了，你没事！”她轻轻抚摸着狐狸的背毛，仔细检查它的前足，曾经受伤最严重的部位。 触感温暖坚韧，现在已经完全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 但最让她放心不下的，还是那断过的尾巴。 绾鱼的指尖轻轻划过蓬松的尾毛，突然被一团柔软的白绒包裹住手腕，小狐狸不知何时已经展开毛茸茸的大尾巴。 “咦？”绾鱼愣住了。 原本断尾的地方，竟然长出了四条完整的尾巴！ 雪白的狐尾蓬松柔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你居然是四尾狐！”她惊喜地捏了捏其中一条尾巴根部，想确认是不是真的，“长得牢不牢呀？” 狐狸突然浑身一僵，耳朵“唰”地竖起来。 随即整只狐羞赧地往她怀里钻，四条尾巴慌乱地缠在一起，像是要挡住她的视线。 “唔！” 白玄的闷哼与狐狸的嘤咛同时响起。 绾鱼愕然抬头，只见白玄不知何时站在三步开外，他冰蓝色的眼眸蒙着层水雾，眼尾泛着不自然的薄红，连冷白的耳尖都染上霞色。 “啊！”她猛地松开手，狐狸轻盈地落地，窜回白玄脚边，“抱歉……” 可能她没有生物形态精神体的原因，她总是会忘记精神体跟哨兵共感的事。 还当着面摸人家尾巴，这多冒昧啊…… 要是哨兵本人不在这就好了。 绾鱼的脸颊有些发烫：“对不起啊，我只是想确认它的尾巴...” 白玄轻咳一声，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没关系。” 他弯腰摸了摸狐狸的脑袋，四尾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随即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的精神图景。 “它恢复得很好。”白玄直起身，看向绾鱼。 绾鱼解释起打听他们的事：“说起来，我还没感谢你们的救援，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可能已经……” “职责所在。”白玄缓步走近，声音依旧和煦，“不过，我们确实在修复舱里，昨天才出来。” “你的伤...”绾鱼迟疑道，“都好了吗？”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眸子微微柔和：“多亏你当时及时救助，我和白灵才能平安无事。” “白灵？” “它的名字。” 绾鱼恍然大悟：“原来小狐狸叫白灵！” 她忍不住笑道，“它居然是四尾狐，真厉害！” “它是九尾狐返祖血脉。”白玄随即又摇摇头，“可惜我实力不济，目前只能显化四尾。” “已经很厉害了！”绾鱼脱口而出，“传说里，九尾狐最少也是修炼千年的大妖呢！” 话一出口，绾鱼意识到不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白玄的目光骤然深邃：“你是古地球星系的人？” 绾鱼心虚地低头：“算是吧。” 白玄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他静静注视着她，在这偌大的宇宙中，能知道妖仙之说的人，可不多。 “我也是。”他轻声道。 绾鱼惊讶地抬头：“你来自古地球星系？” “真巧。”白玄眼底漾开笑意，“我祖籍在古地球华夏区。” 怪不得……绾鱼暗自心想。 白玄的长相完全符合古东方传说中的“仙人之姿”。 银发如雪，冰眸似玉。 连气质都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若是在地球的古时候，他这副模样怕是会被当成深山修行的狐仙，或是九天之上的神君。 “怪不得白灵是九尾狐。”她小声感慨。 “家族传承。”白玄的语气亲近了几分，“现在很少有人还记得这些了。” 他的目光落在绾鱼脸上，在星际联邦，古地球后裔可以说是非常少见，更何况还是向导。 绾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移话题道：“对了，其他队员还好吗？” “挺好的。”白玄神色平静：“只剩一个还在修复仓里。” “原来如此……”绾鱼恍然，“怪不得昨天只看到你们五个人。”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救了六只小动物，白玄的白狐、一只雪豹、一只德牧、一只穿山甲、一条青蛇，还有一只蜘蛛。 每只都伤痕累累，尤其是那只蜘蛛，最开始最不能确定活着的就是它。 “是那只蜘蛛吗？”她问道，“我记得它的腿全断了。” “不是，是那只穿山甲。”白玄淡淡道，“他的鳞片修复，需要多呆几天。” 绾鱼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明天我的预约通道就开放了，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可以预约。” 白玄冰蓝色的眸子注视着她，眼底似有微光流转：“好。”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我很期待你的疏导。” 这句话让绾鱼耳尖一热。 “那我先回去了。” 白玄微微颔首：“路上小心。” 转身离开时，绾鱼总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第33章 恭喜你，预约成功！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哨兵特训大楼特战部队训练室。 场中央，莱昂和凯特的对打正如火如荼。 莱昂身形矫健，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豹，灵活地躲避着凯特凌厉的攻击，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凯特则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磐石，每一次出拳都带着千钧之力，攻势迅猛如潮。 莱昂一个侧翻躲过凯特的精神体的撕咬，反手甩出电磁镖：“你这招早被我看穿了！” “是吗？”凯特突然变招。 他的德牧精神体从死角扑出，眼看就要咬住莱昂的咽喉。 “滴。” 不知是谁的星脑响了一声。 “停！” 莱昂突然一个后撤步跳出战圈，动作快得拉出一道残影。 他手忙脚乱地摸出星脑：“七点五十八了，不打了不打了！绾鱼向导的预约通道马上开了！” 话音刚落，整个训练室瞬间安静。 不用白玄把话带到，所有队员齐刷刷停下手中的动作，动作整齐划一地调出星脑界面，点开联邦向导预约系统。 就连凯特都默默坐到了格斗台边，手指悬在光屏上方，眼神专注。 原本嘈杂的训练室，此刻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嗒嗒”点击。 “我一定要抢到，我一定要抢到……” 莱昂蹲在地上，手指悬在预约界面上方不停抖动。 “闭嘴，吵死了。”塞拉斯朝他白了一眼。 莱昂才不管他，依旧碎碎念。 八点整。 “草！” 莱昂的哀嚎打破了寂静。 他的星脑上显示着一行刺眼的红字： 【很抱歉，预约失败。】 “怎么可能？！”他不可置信地猛戳星脑，“我这么卡点都没抢到？” 其他队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合理吗？肯定有黑幕！我要求抢到了的人消息公开透明！” 莱昂抓着自己的头发原地转圈，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喊完后，莱昂急切地环视一周，大声问道：“你们有没有人抢到了？” 无人应答。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角落里的芬恩收起光脑，只是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 凯特重新戴上训练仪器，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塞拉斯臭着脸把凑过去看的绿曼巴一拳抡在地上； 白玄……白玄呢？ 莱昂起身就要去找白玄，不料跟进门的白玄撞上。 他们队长斜瞥了一眼他，残影闪过，就被狐狸尾巴摔了出去。 “离我远点。”白玄扯起一股凉凉的笑：“全队加训三小时。” 莱昂顺势躺倒在地，四肢摊开，一副带有生无可恋又隐隐幸灾乐祸的口吻： “好吧好吧，看来全军覆没。说好的S级哨兵反应速度呢？这也太邪门了……” 隐在角落的芬恩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气呼呼的塞拉斯。 凌晨两点，塞拉斯跟着队友们回到宿舍。 小队型的队伍通常是住在一个大套间，每个都有自己的房间。 塞拉斯像往常一样不会在公共区域久留，回到宿舍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他侧耳听屋外彻底没了动静，才吐出一口气再次调出星脑。 和其他队员刺眼的红色失败提示不同，他的界面是一片清新的绿色： 【恭喜你，预约成功！】 【请于明天早上十点抵达A区行政大楼118层绾鱼向导疏导室。】 【请注意，迟到无效哦～】 此刻再次确认，这短短几行字，让塞拉斯心脏还是猛的加快速度。 “该死的白玄……”说好的加练三小时，结果硬生生拖到现在。 明天七点又要起床训练，这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他必须得以最好的状态去见向导。 抑制不住激动的内心，塞拉斯只好在心里把白玄骂了八百遍转移注意力。 绿曼巴精神体兴奋地在一旁满屋子游走，鳞片刮擦地板发出细碎的声响。 塞拉斯一把掐住蟒蛇的七寸：“小点声，你想把全队都引来吗？” 躺在床上，塞拉斯翻来覆去。 身旁，绿曼巴蛇正吐着信子，还在房间里游弋，时不时还蹭到他的身体， “都是你影响我，吵得我睡不着。” 塞拉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绿曼巴，不顾精神体的抗议，他强行将绿曼巴收回精神图景。 然而还是睡不着。 他翻身坐起，打开衣柜，开始翻找。 “这套制服上次被死豹子踩了一脚……” “这件领口有点皱……” “该死，怎么全是训练服？” 终于被他在角落翻出一套全新的白色制服，连包装袋都没拆。 塞拉斯小心翼翼地熨平每一道折痕，挂在衣架上，又调整了好几次领带位置。 做完这些，他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 “她会不会讨厌我？” “那天那条蠢蛇肯定吓到她了……她会怪我吗？” “万一她看到是我直接取消预约怎么办？” “会不会像上次那个向导一样门都没进就把我撵回去？” 思绪越飘越远，绿曼巴在精神图景里焦躁地游动，但他拒绝放它出来。 困意渐渐袭来，塞拉斯在半梦半醒间，仿佛看到自己又回到幼年体绾鱼轻点他的头，听到她轻声安抚的话语。 今晚格外心绪不宁的塞莱斯没有注意到在他床底潜伏的蜘蛛。 这只通体漆黑的蜘蛛已经在塞拉斯房间静止了两个小时。 当塞拉斯的呼吸终于变得绵长规律时，它又耐心等待了三十分钟。 蜘蛛悄无声息地爬出阴影，它八条腿爬过时连最细微的声音都没有。 蜘蛛停在枕边，抬起前肢，尖锐的口器缓缓张开。 就在口器即将刺入塞拉斯颈侧的瞬间，塞拉斯猛地睁眼！ “芬恩你他爹——” 来不及了。 尖锐的刺痛从颈部蔓延，全身肌肉瞬间僵直，一阵麻痹感迅速传遍全身。 他只能瞪大眼睛，连眼球都无法转动。 一道黑影利落地翻窗而入，是住他隔壁的芬恩本人。 芬恩当着他的面解下他的星脑，贴近他的面部，扫描基因序列解释设备。 塞拉斯的眼球充血到几乎爆裂，他想骂人，想动手，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只能眼睁睁看着芬恩在星脑上操作，将绾鱼疏导预约转赠到自己名下。 芬恩做完这一切，又拿出一个微型注射器给塞拉斯补上一针，再把星脑重新戴回他的手腕。 随后从容地翻窗离去，整个过程甚至一句话都没留下。 塞拉斯拼尽全力也只能微微抽搐手指，眼睁睁看着芬恩翻窗离去。 那只该死的蜘蛛还蹲在他胸口， 眼睛嘲弄般眨了眨，才慢悠悠爬走。 第34章 塞拉斯呢？ 清晨的阳光照进工作室，绾鱼盯着小编投射出来的信息，上面显示着截然不同的名字。 昨天晚上明明收到通知，今天要疏导的是利刃小队的塞拉斯，怎么名单突然换成了芬恩？ “小编，确认一下预约记录。” 她戳了戳小编的圆脑袋，“昨晚发来的不是塞拉斯吗？” “数据无误哦主人~”小编原地转了个圈，“凌晨四点四十七分发生预约变更，经由哨兵本人转赠。” “这样啊。”绾鱼点点头，点开芬恩的档案，他跟塞拉斯同属利刃小队，精神体为跳蛛。 是那只小蜘蛛？ 怪不得这个名额会转赠给他，当初她就觉得小蜘蛛伤的最重，这样看利刃的团队精神还不错。 “不知道它的腿长好没有……” 当初小小一个还能跳得老高，当时就猜测会不会叫跳蛛，没想到还真有这个名字。 她继续往下滑动光屏，当看到他最新的身体检测数据时，整个人瞬间愣住。 异化值：98.31% 污染值：94.77% “这怎么可能……”绾鱼震惊出声。 这是她有史以来见过数据最高的哨兵！ 按照《联邦哨兵管理条例》，污染值超过95%的哨兵必须佩戴监测环，被强制观察。 而芬恩只差0.23%就要触及红线！ 脑中闪过白玄平静的脸。 他骗她？ 难道利刃小队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糟糕？ “叮咚——” 门铃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站在外面的是跟资料上一样的黑发青年，只是额头的刘海长长了，遮住了他大半神色。 唯有微抿的唇线条流畅，露出好看的唇珠。 绾鱼认出了他，那晚食堂，站在白玄身后的哨兵之一。 “芬恩哨兵，”她语气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压迫感，“接下来我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芬恩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跨出的那步还没碰到屋内的地板，就被他强制收了回来。 刻意挤出的僵硬微笑也变回了原本的阴沉模样。 他垂着头，指尖扣进掌心。 算计塞拉斯的事被发现了吗？ 他这样一个卑劣的人，确实不配她的疏导。 不过，他不后悔。 所以，是要把他赶走吗？ 还好没有走进去……弄脏她的地板。 “你去哪？”绾鱼看他居然在后退，忍不住站起来朝门口喊：“进来坐下！” 芬恩抬头，撞进一双审视的眼眸，哪怕那是一双他无时无刻都想要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双眼。 但此时此刻，芬恩却不敢看她。 芬恩坐在面前，绾鱼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他。 芬恩垂着头，身体也微微弓起，像是一个等待审判降临的囚徒。 “你们小队所有人的污染值，都和你一样这么高吗？” 绾鱼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绾鱼的问题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芬恩猛地抬头，灰蒙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 “不要骗我。”绾鱼直视着他，黑眸如炬。 芬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才哑声道：“……是的。” “是因为那次任务？” “……不全是。” 绾鱼闭了闭眼：“那就是的。”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问道：“情况这么严重，为什么不来找我？” 芬恩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训斥、鄙夷、厌恶……唯独没想过这种问题。 “是我没认出你们。”绾鱼的声音低了下来。 芬恩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她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您已经救过我们了。”他略显急促地说道：“您不应该对哨兵……” “来吧。”绾鱼打断他的话，“我们开始疏导。” “好……”芬恩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又补充道：“稍等。” 他沉默地站起身，走到工作台的屏风后。 绾鱼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那后面是拘束床，去那边干什么？ 屏风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还有皮革扣带收紧的细微摩擦声。 当芬恩再次走出来时，绾鱼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戴上了整套束缚装备。 全覆式金属嘴套，金属沿着下颌覆盖了一半的脖颈，让他的头被固定成一个角度。 延伸出的锁链将双手曲着拉扯至胸前，连脚踝都被电子镣铐锁住，限制了他所有的肢体动作。 “你……” 绾鱼刚要开口，芬恩已经重新落座，他将掌心向上摊开。 一团黑影在他手中凝聚，逐渐具象化，一只比他手掌还大的跳蛛出现。 八条覆满钢针般刚毛的步足舒展开来，腹部有着暗红色的沙漏状斑纹。 最骇人的是那对螯肢，隐藏的口器在其中一张一合。 绾鱼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她见过这只精神体的迷你形态，但完全体竟如此……具有压迫感。 "别动，幽灵。”芬恩轻声命令，跳蛛立刻静止不动。 芬恩注意到她的退缩，立刻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套微型装置。 令人惊讶的是，跳蛛居然主动配合，乖乖将足肢伸进禁锢环中。 这是绾鱼从未见过的设计，八个环扣分别锁住跳蛛的步足关节。 紧接着纤维能量网包裹住整个腹部，连螯肢都被特制止咬器封住。 最后在它全身延展出镂空的金属骨骼，将它身体牢牢压制，使它彻底失去攻击能力。 “这是静默枷锁。”芬恩的声音因嘴套而闷闷的，“哨兵专用束缚装备，精神体版本是特制的。” 绾鱼自己都不知道工作室里还有这种东西。 她看着犹如一件标本的跳蛛，有些不知所措：“没必要这样……” “请您放心。”他眼眸低垂，“现在我和精神体都伤害不到您。” “只要您认为有必要……”他的眼神平静得近乎死寂：“您可以随时终止它的生命，只需按下它上面的按钮。” 绾鱼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芬恩。 他……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给她绝对的安全感。 绾鱼接过那只被束缚的蜘蛛，金属外壳冰凉光滑，完全隔绝了那些令人不适的毛发触感。 绾鱼凝视手中的跳蛛，发现它后面三条腿是半透明状，显然还没完全恢复。 “它很痛吧？”绾鱼轻声问。 “精神体没有痛觉。” “但你有。” “……” 第35章 八脚朝天 绾鱼没有再多问，只是专注地引导出水流，在刚碰上它皮肤的时候，绾鱼瞬间锁定了它后面的三条腿。 那处的污染物比她见过的都要活跃，当水流渗入那些污染纹路时，蜘蛛的躯体开始轻微战栗。 在束缚装置下，肉眼根本看不清这细微的动作。 水流渐渐变成淡灰色，绾鱼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E级精神力处理这么严重的污染实在勉强，但她没有停下。 芬恩的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被嘴套过滤后只剩下模糊的气音。 水流开始变浑浊，污染物被一点点抽离。 与此同时，一种舒适感逐渐取代了疼痛，就像长期溃烂的伤口终于被清理，虽然过程煎熬，但解脱近在眼前。 这种快感对哨兵而言几乎致命。 芬恩的大腿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镣铐与椅腿相撞，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他立刻绷紧肌肉，用惊人的意志力压制住身体的反应。 汗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滚落，在止咬器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被束缚的双手因极度克制而青筋暴起，但始终没再让镣铐发出一点声响。 跳蛛的后肢逐渐凝实，绾鱼脱力般收回水流，她把跳蛛放在桌子上，伸手解开跳蛛的枷锁。 获得自由的蜘蛛没有立刻逃跑，用新生的足肢小心翼翼地朝她挥了挥，然后才跳回芬恩肩上。 芬恩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您不应该……” 话音未落，芬恩就看见绾鱼朝跳蛛招了招手，那跳蛛不受控制地朝向导跳去。 绾鱼看它跳到桌子上就不动了，八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绾鱼欣慰地点点头，幸好没跳到她身上。 绾鱼仔细地观察它，其实它跟来过这间疏导室的其他精神体相比，并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小巧。 但只有它，会被束缚在囚笼里。 它甚至异常乖巧，也没有像其他精神体一样出来就迫切地想要触碰她。 反而是主动束缚自己，难道就因为它没有一身柔软的绒毛吗？ 不可否认，绾鱼确实更喜欢毛茸茸的触感，但这种不符合主流审美的精神体，也不该被区别对待。 虽然现在还是做不到跟它们亲密接触。 犹豫片刻，绾鱼伸出指尖，轻轻摸了摸跳蛛头顶最长的那几根毛。 硬的，有点剌手，是一种柔韧感。 稍稍使劲就能按下去，按下去后就是一层覆盖体表的细密绒毛，再按下去，就是皮肤坚韧的弹性。 整个过程跳蛛乖巧的一动不动，绾鱼又想要去摸它的腹部，那里有最为特别的条纹。 跳蛛察觉到她的意图，突然跳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身，背部重重砸在桌上，发出一声“啪嗒”声。 “啊？”绾鱼被惊了一下：“没事吧？” 跳蛛八只脚都动了一下，其中两只上肢弯起，指了指自己的肚皮。 绾鱼被逗笑，召唤出一股纯净水流，喂给了它。 它的足肢全部兴奋地挥舞，在绾鱼伸出指尖的瞬间又停止。 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每个足肢都静止在挥舞的状态。 绾鱼好奇地戳了戳它的腹部，没想到触感居然是柔软中带着微妙的颗粒感，像是一层粗糙的皮革。 或许是太用力了，跳蛛被戳的整个蛛身晃了晃，但它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像死了一样。 “好啦，起来吧。” 绾鱼打发了好奇心，打算放过这个乖巧的大蜘蛛。 “需要帮忙吗？” 绾鱼带着笑意问它，它一副八脚朝天的姿势，真是太搞笑了。 跳蛛挥了挥手，一个猛弹，仅这一下就跳到芬恩的肩上。 “真厉害！” 绾鱼还没夸完，就见芬恩垂着头，汗湿的刘海完全遮住眼睛，仿佛一个隐形人。 “对不起！忘记给你解锁了。” 当绾鱼伸手要解开他的嘴套时，他条件反射般后仰，灰眼睛里闪过一丝惶恐。 “已经结束了。”绾鱼柔声道。 芬恩却猛地站起身，他身上不断滴落的汗珠在地面晕开几道痕迹。 “抱歉……我去收拾一下。” 他狼狈地走到屏风后面，不知怎地解开了手上的束缚，但还带着那个止咬器跌跌撞撞跑进洗漱间。 芬恩在绾鱼疑惑的目光中窘迫地关上门，他在镜子前解下止咬器，瞬间带出大片的水渍…… 绾鱼让小编调出芬恩的最新数据： 异化值98.31%—97.11%(下降1.2%) 污染值94.77%—93.81%(下降0.96%) 绾鱼若有所思地盯着这组数据，不枉她榨干了精神力，污染值下降快要突破1%了。 而且这次似乎“吃”的格外饱，等这次的污染物净化完，她相信下次疏导一定会突破1%。 神经毒素开始消退，塞拉斯的手指最先恢复知觉。 他把床垫抓出了五个窟窿，他的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双眼猩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芬恩……” 这个名字从他齿缝间挤出，裹挟着滔天的杀意。 他从床上站起，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眼底翻涌着近乎疯魔的暴戾。 “我一定要杀了你。” 塞拉斯打开门，就这样顶着一身皱巴巴的制服去往训练室门口静静坐下。 “塞拉斯？”莱昂看到塞拉斯的到来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他面前，“芬恩不是给你请假了吗？” “滚！”塞拉斯声音嘶哑，眼底猩红未退。 莱昂眯起眼，上下打量他：“发什么疯？” “不关你的事，最好别惹我。” 塞拉斯低垂着头，声音冰冷又充满威胁。 莱昂看塞拉斯此时的状态，还有不见踪影的芬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那个预约...哈！” 他嗤笑一声：“被截胡了？哦——我懂了，你被芬恩阴了？预约被抢了？” “就你这种动不动放蛇吓人的疯子，还好意思去找人家疏导？” 莱昂毫不留情的嘲讽，“就你这种抢到名额也留不住的废物，不如把名额给我呢，藏着掖着半天，结果最后便宜了那只臭虫。” “你再说一遍。”塞拉斯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 “我说，幸亏你没去。” 莱昂一字一顿地嘲讽，“连精神体都控制不住的废物……” “莱昂。”塞拉斯突然笑了，那笑容扭曲得令人毛骨悚然，“你找死。” 绿曼巴闪电般窜出，毒牙直逼莱昂咽喉！ 莱昂早有防备，雪豹精神体凭空出现，一爪子拍开毒蛇：“谁怕你？我今天就要替向导教训你！” 训练室瞬间沦为战场。 绿曼巴与雪豹撕咬在一起，蛇身缠绕豹躯，豹爪撕裂蛇鳞。 而它们的宿主更是招招致命，鲜血飞溅。 第36章 可笑的恨意 另一边，芬恩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准备离开。 “等等。”绾鱼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芬恩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等待。 片刻后，绾鱼收拾妥当，走到他面前。 “走吧。”绾鱼说。 芬恩一愣，“您要去哪？” “带我去你们队里。” “您的精神力已经……” “我心里有数。”绾鱼打断他，眼神坚定。 当芬恩还想劝阻时，绾鱼已经径直走向电梯。 她的背影单薄却挺拔，黑发在脑后扎成马尾，随着步伐晃动。 芬恩快步跟上，声音压得极低，“塞拉斯现在可能处于暴走边缘。” “所以呢？” “他可能会误伤您。” “为什么？”绾鱼转身，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视芬恩。 空气凝固了一瞬。 “我……”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抢了他的疏导名额。” 绾鱼的沉默让芬恩的心不住下沉，他设想过无数种反应，可绾鱼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下次跟人家商量好再来。”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无奈。 芬恩愣住了。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地接受，甚至没有一句责备。 绾鱼看着他怔愣的表情，心里却想的是另一件事。 利刃小队的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 塞拉斯濒临暴走，芬恩的污染值几乎触顶，甚至还有一个人没醒，其他人的状态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这种情况下，利刃小队她是一定要去的。 每个人她都会疏导，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当绾鱼和芬恩来到哨兵特训大楼特战队的专属训练楼层时，激烈的打斗声即使隔着隔音墙都清晰可闻。 塞拉斯敏锐地察觉到门外的声响，他几乎瞬间就放弃了与莱昂的打斗。 训练室的门被暴力撞开，芬恩侧身挡在绾鱼面前，一道黑影裹挟着杀意直扑而来！ 绾鱼被惊的往芬恩背后躲。 塞拉斯的精神体绿曼巴率先冲出，毒牙森然，直取芬恩咽喉！ 而塞拉斯本人更是狠厉，将全身的力量汇聚一处，动作凌厉得没有半分留手…… 他要杀了芬恩。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塞拉斯突然瞥见了芬恩身后那片衣角。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塞拉斯原本凶狠的表情瞬间僵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呆愣。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 绿曼巴感应到情绪，猛地卸了力道。 被一旁正在筛选新队员名单的凯特一掌拍飞。 而塞拉斯自己却因强行收势，反噬的力道震得他内脏剧痛，整个人重重摔向一旁的器械架！ “咳！” 一口鲜血喷溅在地板上，刺目的猩红。 塞拉斯蜷缩着撑起身，第一反应就是把绿曼巴收回精神图景。 “你没事吧？” 轻柔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塞拉斯浑身一颤，缓缓抬头。 绾鱼就站在他面前，澄澈的黑眸里盛着真实的关切。 她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可看向他的目光却干净得让他无处遁形。 塞拉斯望着绾鱼，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 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没、没事……”他只能结结巴巴地回答。 手忙脚乱地抹掉嘴角的血迹，甚至试图用袖子遮住胸前被莱昂划破的伤口。 “绾鱼向导，你怎么来啦？”莱昂突然挤进两人之间。 绾鱼看到莱昂脸上的伤口，俊俏的脸上惨不忍睹，颧骨淤青，嘴角开裂，神采飞扬的眼睛都肿了一只。 “你们这是？”绾鱼指了指他的脸。 莱昂察觉到绾鱼的目光，顿时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 愤怒地指着塞拉斯说道：“塞拉斯你个混蛋，是不是知道绾鱼向导要来？故意往我脸上招呼，太心机了！” 莱昂越说越气，抬脚就要去踹还倒在地上的塞拉斯。 “别这样。”绾鱼伸手拦住他，目光在塞拉斯和莱昂之间扫视。 “不要打架，好不好？”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塞拉斯心上。 他愣愣地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离他这么近。 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近到他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 近到……他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她的裙摆。 这一刻，什么芬恩，什么预约，什么莱昂，统统变得无关紧要。 那些在心底沸腾的可笑恨意在她出现的瞬间烟消云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他所有的愤怒，确实是因为自责。 怪自己错过了见她的机会，怪自己在她心里可能已经成了“会吓唬向导的讨厌鬼”。 可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轻声问他“好不好”。 塞拉斯的喉咙发紧，眼眶酸涩得厉害。 “能站起来吗？”绾鱼问。 塞拉斯点点头，挣扎着起身。 断裂的肋骨刺进肺叶，每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痛，鲜血再次涌上喉头。 他硬生生咽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站稳。 “你们要去看看吗？” 绾鱼看两人身上都有伤，特别是塞拉斯，地上还有他一大滩血呢。 莱昂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绾鱼向导不用担心啦，我们训练玩呢，只要不是精神方面的伤，任何皮外伤只要在疗养仓里躺两天就全好了。” 绾鱼迟疑地点点头，哨兵的训练强度这么大吗？ 绾鱼转头对一旁的凯特说：“凯特副队，请带我去丹尼那。” 在来的路上绾鱼就叫芬恩给她描述了一下小队成员的特征。 果然每个人的性格特点都很鲜明，一来就全都对上号了…… 凯特点点头，在前方引路，心里想的却是：看来短时间内不用找新的替补哨兵了。 塞拉斯默默地跟在后面，他比莱昂伤的重多了，落在了众人之后。 “活该。”莱昂在一旁冷笑。 他凑近塞拉斯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威胁：“别在向导面前装可怜，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 塞拉斯没有理会莱昂，现在他的任何话语都引不起他一丁点注意力。 绾鱼跟着凯特穿过排列整齐的银色舱体，“就是这里。” 凯特停在一个标着【丹尼】的舱体前，手指悬在开启键上方，“您确定要看吗？” 绾鱼点点头，疗养舱的金属盖转为透明。 淡绿色的疗养液中泡着一个高大的人形。 第37章 相信元素向导 他的皮肤还有大半没有长好，裸露的肌肉组织像是被暴力撕开过。 这是那个小穿山甲，绾鱼几乎一眼就确认了。 “他的身体数据。”她的声音很轻，但凯特听见了。 他按下一个按钮，丹尼的实时数据立刻显示在半空中。 【异化值：98.87%】 【污染值：95.98%】 这个数值意味着，当丹尼踏出疗养仓的瞬间，监测环就会锁死他的脖颈，并且不能踏出中央星半步。 “打开它。” 凯特犹豫了一瞬，还是按下了开舱按钮。 绾鱼抬起手，清澈的水流自她掌心涌出。 整个房间安静的出奇，在这诡异的静谧中，只有水流融入疗养液微微荡漾的声响和几个哨兵压抑的呼吸。 水流的速度不大，绾鱼盯着这股水流，感觉自己像是个开闸放水的水龙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几名哨兵隐有躁动之意。 莱昂想要出声，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白玄阻止。 他和凯特把屋子里的其余人带出去，他拿了把椅子，无声地放在绾鱼身后。 绾鱼抬眼看他，清亮的双眼里有些许控诉。 白玄张了张嘴，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绾鱼看了他几秒，才出声：“谢谢。” 她慢慢坐到椅子上，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小了，裙摆在椅边散开，像一朵盛开的花。 几个哨兵如沉默的石像透过玻璃注视里面的少女。 不知过了多久，凯特突然出声：“降了。” 实时数据显示，丹尼的异化值降了0.2%，污染值降了0.1%。 感觉差不多放出一半的纯净水流，绾鱼收手了。 她也注意到了数据的变化，仅仅是注入水流的这一会功夫数据就开始降了，水元素恐怖如斯。 光是排出水流耗不了什么精神力，绾鱼打算把剩下的也给用了。 绾鱼来到训练室的休息区，往沙发上一坐，就放出豪言： “来吧！放出你们的精神体。” 沉默。 绝对的沉默。 几个高大的哨兵无一人有动作。 绾鱼无奈地抿了抿唇，目光锁定最不安分的莱昂。 接收到绾鱼的目光，这名总是想往她跟前凑的哨兵，此刻却连连摆手往后退：“我没事的我污染值不高！” 绾鱼从包里掏出个便携式检测器。 莱昂转身想跑，却被芬恩一把按住肩膀。 “滴——”随着检测器的一声轻响，莱昂的异化值和污染值清晰地显示出来。 【异化值：97.45%】 【污染值：92.12%】 这还不高？监测环都套住他半个脖子了！ 绾鱼索性把在场的哨兵扫描个遍，结果一个比一个高。 除了莱昂这个看起来最年轻的哨兵，没一个污染值是下了94%的。 还有白玄，往后看了看，她从修复室出来就又没见他。 绾鱼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很惜命的。 不舒服会说，下雨会打伞，饿了会吃饭。就相信元素向导好不好！” 说到最后，绾鱼不得不拿出杀手锏。 她语气少有得俏皮，但又尽显真诚，渐渐驱散了空气中的沉闷。 绾鱼目光落在凯特身上，点名道：“凯特副队，从你开始吧。” 凯特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他脚边浮现出一只德牧，步伐稳健，眼神温和。 它走到凯特脚边，老老实实坐下，在看到绾鱼时，尾巴轻轻摇晃着。 几股水流从绾鱼指尖涌出，在空气中凝成晶莹的水球。 水球缓缓飘向德牧，大狗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随即“汪”了一声，尾巴摇得快起来。 莱昂见状，也不扭捏了，连忙喊道：“我也要！我也要！” 一只大型猫科动物直接扑到绾鱼脚边，毛茸茸的脑袋往她手心直拱。 绾鱼板起脸：“坐好。” 雪豹立刻后腿一屈，坐得比军犬还标准，只是尾巴还在不安分地拍打地面。 绾鱼也不吝啬，同样喂给它几股水流。 绾鱼的目光又转向塞拉斯，塞拉斯有些局促地说道：“我就不用了，绿曼巴太丑……” “你不听话吗？”绾鱼歪头。 这句话像按下了什么开关，塞拉斯触电般抬手—— “哗啦！” 一条近四米长的墨绿色巨蟒轰然砸落在地！ 绿曼巴一出现就立刻蜷缩成一团，拼命往桌子底下钻。 活像条做错事的麻绳，恨不得把自己打个结藏起来。 绾鱼瞪大眼睛，等等...这不是那晚拦路的蟒蛇吗？ 塞拉斯见绾鱼表情不对，连忙解释道：“对、对不起！那晚不是有意要吓您的。” 他语无伦次地，“是我不对，您想怎么惩罚它惩罚我都可以……” 激动之下，他肋间的伤口又渗出血来，鲜血瞬间浸透深色制服。 塞拉斯死死按住按住伤口，血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此刻恨不得把这坨肉剜了，污了向导的眼睛。 他低着头退后两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不起。” 莱昂在一旁翻了个惊天大白眼。 绾鱼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哨兵，又忍不住叹气了。 有时候……她是真的不理解他们的想法。 “下次不可以这样，直接告诉我找我的目的就好。” “不会了，再也不会……” 绾鱼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看向桌底，尽量保持着安全距离。 掏出光楔伸长戳了戳绿曼巴：“那个……出来喝水。” 巨蛇只敢探出个脑袋，分叉的舌头紧张地颤动。 突然出现的大蛇头又把绾鱼吓一跳。 她突然恶向胆边生，掏出一个微型制冰器，指尖凝聚的水流在三秒内冻成一根冰棍。 将冰棍放到一个盘子里，推到绿曼巴面前：“让你吓我，舔干净吧。” 绿曼巴愣住了，小心地瞅了一眼绾鱼的神色。 随即用尾巴快速把盘子卷到怀里，缩在角落小心翼翼地舔了起来。 “我也要！”莱昂不干了。 “那晚跟后面的影子就是你吧？”绾鱼斜他一眼。 莱昂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 绾鱼没再追究，转头看向塞拉斯身上的伤。 她想了想，拿了一个小杯子，装了几股纯净水流递给他，说道：“喝吧。” 看到塞拉斯的疑惑，绾鱼解释道：“让你喝，想看看水元素对外伤有没有用。” 第38章 要检查吗？ 塞拉斯受宠若惊地接过，手抖得差点洒出来。 莱昂眼巴巴地凑过来，绾鱼只好又冻了根冰棍：“你，舔这个去。” 莱昂开心地接过冰棍，迫不及待地舔了起来。 于是，从来没有聚齐过这么多人的休息室，出现了和谐到诡异的一幕。 高大英俊的S级哨兵蹲在地上，和一条巨蛇面对面舔冰棍。 偶尔一人一兽视线对上，都不甘示弱地呲牙吐信。 当雪豹精神体试图偷吃绿曼巴的冰棍时，可刚一靠近，就被绿曼巴发现了。 雪豹不想闹出大动静惹向导生厌，只好转头去抢莱昂手中的冰棍。 一人一兽在一旁闹得不可开交，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绾鱼看着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转头一看，发现德牧正眼巴巴地看着。 绾鱼又冻了一根冰棍，看向凯特，问道：“给你还是给它？” 向来冷静的哨兵耳尖泛红：“...给它吧。” 绾鱼在休息室里待了半个小时左右，如她所想，塞拉斯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不再流血，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莱昂脸上的伤口也不再渗血珠，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 绾鱼观察完后跟他们道别，刚走出训练室，就在转角处撞见了白玄。 他站在走廊窗边，银白长发被风吹起，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白玄队长，”绾鱼停下脚步，“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白玄没有直接回答，“你不应该如此仁慈。” 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那双清冷的眸子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悲伤。 “这不是仁慈。”绾鱼直视他的眼睛，“是职责所在。” 白玄被噎了一下，是他上次回复绾鱼的话。 他摇摇头，“那不一样，这是一群随时可能失控的哨兵。” “也是一群随时可能被戴上监测环的哨兵？也是一群随时可能被送进禁制塔的哨兵？也是一群随时可能被人道毁灭的哨兵？” “你应该明白，”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在这个地方，你的仁慈只会带来麻烦……” “我明明有能力改变这些，如果连我都漠视你们的生命，对你们来说是一种残忍，对我也是。” 绾鱼扬起脸，“如果白玄队长实在不能理解的话，就当是那颗母体晶核的补偿，等你们脱离危险阈值，我们就两清。” 白玄张了张嘴，却实在说不出话。 风穿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卷起绾鱼的发梢。 最终，是白玄先移开了视线。 绾鱼头仰累了，视线下滑，她的目光落在白玄的手上。 那双修长的手有大半隐在他那宽大的军官披风里。 似是看穿了绾鱼的想法，白玄主动伸出手：“要检查吗？” 白玄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皮肤白皙温润，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手指纤长而有力，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像是一件精美的玉器。 绾鱼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 触感出乎意料的温热，皮肤细腻而有弹性，掌心微微有些薄茧，却并不粗糙。 绾鱼无意识地揉捏起他的指节，像是在确认这双手是否真的完好无损。 空气突然凝固。 绾鱼猛地反应过来，这不是宠物们的爪子，而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手！ 她触电般缩回手，耳根发烫，“肌腱恢复良好，握力也还行……” 绾鱼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在地球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拒绝宠物伸出来的手吧…… 绾鱼只能在尴尬的氛围里转移话题：“白灵呢？” 白玄收回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蜷起拇指在衣袍下覆上相同的位置。 白灵一见到绾鱼，就亲昵地蹭着绾鱼的腿弯。 绾鱼如获大赦般抱起狐狸，调整尾巴角度，把白玄遮了个严严实实，才把发烫的脸埋在蓬松的毛发里。 “给你两个选择，”她闷闷地说，指尖凝出两股水流，“要水还是冰棍？” 白灵歪着头看了看，最后用爪子指向代表冰棍的水流。 绾鱼忍不住笑了，脸埋在柔软的毛发里乱蹭了一通，“我们白灵这么可爱，当然可以全都要！” 这一番折腾下来，绾鱼着实有些累了，精神力干了，水池也干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强打着精神准备离开。 跟绾鱼不在同一高度的白玄将她所有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我送你回去。”白玄的声音异常温柔。 绾鱼想拒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弱地过分：“...谢谢。” 绾鱼睡醒后，窗外已经一片漆黑。 她揉了揉眼睛，星脑在黑暗中泛起光亮。 伦纳德指挥官只给了她三个字的简短回复：什么事？ 她没在意，手指在虚拟屏幕上敲击：“您忙完了吗？” 消息刚发出，视频通讯请求就弹了出来。 她完全没想到伦纳德会直接打视频过来，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慌乱之中，她只是随便捋了捋头发，让小智打开灯，就赶紧点击了接通。 全息投影展开的瞬间，伦纳德那严肃的脸占据了半个卧室。 他身着整齐的军装，深邃的眉眼透着军人特有的锐利与沉稳。 绾鱼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脊背挺得直直的，原本随意耷拉着的头发也被她悄悄捋到了耳后。 “你是说，你申请优先疏导利刃小队？” 伦纳德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的，指挥官。” 绾鱼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柔软，但语气却很笃定。 她看到伦纳德眉头蹙了一下。 “驳回。”伦纳德的回答简洁，“中央星的疏导安排有既定流程，利刃小队的情况不需要你特殊关照。” “但现在中央星人手紧缺，”绾鱼据理力争，“让特战队这样的强力队伍因为污染值过高而滞留在中央星，岂不是……” “谁说要滞留？”指挥官打断她，“戴着监测环照样出任务。” 绾鱼震惊地瞪大眼睛：“可是他们的污染值已经接近危险阈值！这样强行出任务只会加速污染！” “所以？” 这个反问像盆冰水浇下来。 她突然意识到，在伦纳德这种军方高层的价值体系里，哨兵或许只是可随意消耗的武器，没有人会在意他们的生死。 第39章 临时向导 在这沉默的时间里伦纳德忽然注意到她身后鹅黄色的珊瑚绒四件套，枕头上还搭着一只歪歪扭扭的熊玩偶。 墙角的小夜灯散着暖光，再加上……还穿着睡衣的慵懒少女，睡衣领口还绣着几朵幼稚的小花，将整个卧室染上了一层甜腻的气息。 这完全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的卧室，却偏偏要去碰特战队这种沾满硝烟的队伍。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我不会耽误正常疏导任务的。”绾鱼忽然开口，“我可以利用休息时间，私下给他们做疏导。 只是请求指挥官，在他们的污染值恢复到安全阈值之前，不要派他们执行高危任务。” 伦纳德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的精神力是太够用了吗？每天的任务是不是太轻松了，让你有这种想法？” “我自有办法，不用指挥官操心。”绾鱼倔强地抿起嘴唇，脊背挺得更直了，“私人时间向导有权自主选择疏导对象。” 伦纳德看着屏幕里那个明明穿着可爱睡衣，眼神却执拗得像头小兽的姑娘，忽然感到一阵头痛。 他见过很多向导，但像绾鱼这样，明明看起来软乎乎的，却在跟他对峙时寸步不让的，还是第一个。 “你想当利刃的专属向导？”伦纳德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警告的口吻，“绾鱼向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绾鱼听到这个问题，迟疑了。 她知道，如果成为利刃的专属向导，就意味着要和这个队伍绑定，以后这个队伍就只属于她。 他们的精神图景将被打上她的烙印，再也不能接受其他向导的疏导。 一旦绑定，她必须承担起整个队伍的精神维护责任，显然，她还没准备好绑定一个专属队伍。 她不想如此随意地决定自己的未来，也不想随意涉足别人的人生。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光屏里突然挤进来另一张脸。 奇尔标志性的金丝眼镜晃了晃，笑着跟她打招呼：“绾鱼向导，晚上好啊！” “奇尔内务官晚上好。” 绾鱼条件反射般地回应，紧绷的神经因为有外界因素的打断而稍稍放松。 “别这么严肃嘛。”奇尔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伦纳德和绾鱼之间来回扫视，“指挥官，不如折中一下？” 伦纳德并没有应声，奇尔笑了笑继续说： “绾鱼向导，如果您实在放心不下利刃小队的话，可以先做他们的临时向导试试。 这样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他们疏导，定个时间，到期自动解除，也够他们恢复了。” 绾鱼眼前一亮，这个提议确实解决了她的顾虑。 但还没等她开口，奇尔又补充道：“不过绾鱼向导，绑定专属队伍是很重要的事，记得慎重筛选，千万不能再这么草率地做决定。” 绾鱼认真地点点头：“临时契约就很合适，谢谢你的建议。” “临时向导的申请需要通过审核，我只给你批半个月的时间。” 伦纳德最终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你在这期间只要出现一次精神力透支的情况，绑定立即解除。听明白了吗？” “明白。” 视频即将结束时，绾鱼礼貌地道别：“晚安，指挥官。晚安，奇尔内务官。” 只有奇尔笑着回应了她。 伦纳德的身影在画面消失前，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 通讯频道里属于少女清脆又带着点固执的声音刚消失，就见奇尔已经懒洋洋地靠在伦纳德的办公桌边，金丝眼镜下的眼睛闪烁着促狭的光。 “啧啧啧。”奇尔摇头晃脑，语气夸张。 “看着我们那位勇敢又……嗯，眼神不太好的小向导，认错救命恩人，还差点因为这个要绑定专属队伍了……指挥官，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伦纳德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你倒是会做人情。” “毕竟绾鱼向导的卧室这么可爱，”奇尔眨眨眼，“谁忍心看她熬夜吵架呢？” “希望她别后悔。”伦纳德冷冷道。 他转身召唤出虚拟战术沙盘，手指在星图上划过，调整着某个战区的兵力部署。 奇尔却不依不饶地跟上去，绕到他面前，歪头打量他的表情： “看得我都心疼你了，指挥官。我们小向导都不认你，还要说些重话伤人家心。” 伦纳德的手指微微一顿，淡金色的眸子终于抬起，冷冷地钉在奇尔脸上：“说够了吗？” “没呢。”奇尔笑得越发灿烂，“太可怜了，指挥官大人。” 伦纳德：“……” 奇尔继续火上浇油：“明明当初第一个赶过去的是你，把她从废墟里挖出来的也是你，结果人家现在满脑子都是利刃那帮姗姗来迟、负责战场清扫的家伙。” 伦纳德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拍下沙盘的投影开关，全息屏幕瞬间崩解成无数流光。 “奇尔。”他语气不好地警告奇尔，“不该说的别说。” 奇尔推了推眼镜，丝毫不惧：“要不要我帮你去解释？毕竟那天你浑身是血地跑回来……” “闭嘴！”伦纳德猛地转身，“她不能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当初救她的人是你？知道她能活下来都是因为你？” 伦纳德：“……” 奇尔叹了口气，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你说，如果她知道真正的救命恩人是你，会不会也像今天一样，据理力争地要为你疏导？” “没必要。”伦纳德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她不需要知道。” “啧啧，真狠心啊指挥官。”奇尔摇头，“人家可是差点为了报恩把自己搭进去呢。” 伦纳德没再理他，径直走向指挥室大门，却在门口停顿了一秒，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你去处理她的申请。” 奇尔笑了：“遵命，指挥官大人。” 门关上后，指挥室彻底安静下来。 奇尔推了推眼镜，望着伦纳德离开的方向，低声自语： “明明比谁都在意，却偏要装得铁石心肠……” “一如既往地可怜啊，指挥官。” 第40章 传奇耐揍王 第二天清晨，一声惊天动地的狼嚎…… 不对，是欢呼，如同平地一声雷，炸响在整栋楼的每一个角落。 “呀呼！我有向导啦！我是绾鱼向导的人啦！” 整栋楼的哨兵都被惊醒，其中某个带着SS级力量的水瓶精准命中莱昂脑袋。 莱昂毫不在意，他此刻正光着膀子，仅穿着一条大裤衩。 抱着他那只同样兴奋得“嗷呜嗷呜”直叫唤的雪豹精神体，在宿舍楼公共区域里上蹿下跳。 凯特黑着脸把正在走廊里表演后空翻的雪豹一把揪住， “莱昂！这半个月你敢给向导惹事，我就把你塞进机甲燃料仓。” 莱昂完全没在怕的，反而一把搂住凯特的脖子：“凯特！我们有向导了！是绾鱼！是绾鱼向导啊！” 凯特嫌弃地躲开，“安分点！” 莱昂激动地捧住自己的脸： “我实在是太开心了！我宣布今天就是我的幸运日！我要让整个基地都知道，我们利刃有了超厉害的向导！” 另一边，白玄坐在桌前，看着星脑上发来的通知，听到莱昂的喊声，微微皱了皱眉。 他猜到绾鱼和伦纳德应该谈判过，他心中更多的不是喜悦而是心疼。 塞拉斯还躺在床上，睁眼盯着天花板，这两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来见了他，摸了他的精神体，现在居然还成为了他的向导…… 绿曼巴盘在他脖子上，蛇信子吐得欢快，被他一把按回精神图景：“别得意忘形。” 芬恩早已来到了训练室，将虚拟陪练强度拉到最大，S级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变得更强，才能在未来，真正有能力去保护那个给予他希望的向导。 莱昂的高调“官宣”，其效果是立竿见影且灾难性的…… 至少对利刃小队其他人来说是这样。 很快，整个哨兵宿舍楼，乃至周边几个部队的营区，都流传开了“利刃小队走了狗屎运，居然拐到了一个向导”。 “放屁！特战队怎么可能有向导绑定？” “开什么玩笑！那些高危的家伙，哪个向导会想不开？” “就是，肯定有猫腻！” “现在中央星的向导都是单纯的新生向导，利刃如此丧心病狂居然哄骗新人向导？” 各种酸言酸语和质疑声此起彼伏。 尤其是那些现在还滞留在中央星的哨兵，他们是常年处于精神力躁动边缘的高危哨兵，对向导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 稍微有点权限的哨兵立刻查询系统，发现只是十五天临时契约后集体冷笑：“嘚瑟什么！半个月后还不是要滚回疏导中心排队！” 于是，当莱昂再次在公共区域遇到其他小队的哨兵，并试图用“我有向导我自豪”的眼神鄙视他们时，立刻遭到了无情的嘲讽。 莱昂脖子一梗，右手按在心脏位置： “十五天怎么了？十五天我也是绾鱼向导的人！ 我告诉你们，哪怕只绑定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 我莱昂，生是绾鱼向导的人，死是绾鱼向导的鬼！” 因为莱昂的这番操作，绾鱼的名号在哨兵群体中迅速传开。 嫉妒的、不服的哨兵们纷纷向利刃小队发来对战邀请。 一时间，利刃小队的星脑响个不停，一天能接到几十场对战邀请。 虽然现实中碍于军纪不能真的动手，但在虚拟训练场上，那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于是乎，这几天，各种理由五花八门：“久闻利刃大名，特来切磋”、“别废话，快接”、“听说你们最近状态不错，来练练手”、“接招臭小子们……” 结果就是，利刃小队除了日常繁重的训练任务外，还要应付这些层出不穷的挑战者。 白玄凯特还好，毕竟实力强劲，芬恩也能应付，塞拉斯则在激动和被揍的冰火两重天中痛并快乐着。 最惨的莫过于莱昂，作为重点“关照”对象，他几乎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但他每次出来，虽然龇牙咧嘴，嘴里却还高喊着： “为了绾鱼向导，这点痛算什么！” 他传奇耐揍莱昂王怕过谁！ 而此时的绾鱼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她的星脑突然收到了几百条好友申请……包括利刃小队全员。 除了在“认亲”那天就已经加上好友的白玄，哦，还有还躺在疗养舱的丹尼。 绾鱼看着这些申请，彻底懵了。 一键拒绝的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账户余额莫名多出了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的余额…… 害，虚惊一场，原来是绑定哨兵的集体资产全部归到她名下了。 她就像个短命银行，只能帮他们暂存十五天。 该说不说，利刃小队是真有钱啊…… 她点开自己的个人信息页面，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通知。 然后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公开资料页下，赫然挂着一行加粗的备注信息： 【临时绑定小队：中央星特战部第七队·利刃小队】 旁边还有个倒计时：14天20小时59分。 “……”这是什么催命符吗？ 怀着种复杂的心情，绾鱼踏上了今天的上班之路。 然后，她就发现，今天的世界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以往走在路上，作为一名还算稀有的向导，会接收到一些来自哨兵们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但今天，那些目光的数量和热度，简直是指数级飙升！ 而且，那些目光中，除了好奇，似乎还夹杂着羡慕、嫉妒、不甘、跃跃欲试……以及一种让她头皮发麻的“评估”意味。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如同苍蝇一般在她耳边嗡嗡作响，绾鱼恨不得给自己套上一个隐身罩。 她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走完这段路程。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她拐过最后一个路口时，几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拦在了她的面前。 某哨兵突然在她面前倒立行走：“绾鱼向导，你看我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让我当你的专属哨兵？” 另一位摘下护目镜wink：“考虑换个绑定哨兵吗？我比莱昂那傻子安静多了。” 更有一位猛地挺胸，双臂用力，军装下的肌肉瞬间贲张，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帅气逼人的笑容： “哈喽向导小姐，我很强大哦～” 绾鱼：“……” 她的大脑宕机了三秒，随后捂脸遁逃。 第41章 抽象小鱼 绾鱼一路狂奔，一口气跑进自己工作室，才惊魂未定地扶着墙喘气。 天呐！！这都是什么尬死人不偿命的搭讪方式啊！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自己就成了哨兵们眼中的香饽饽？ 难道是因为利刃小队？可他们只是临时绑定啊！ 而且，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这几天绾鱼比刚来的那段时间忙多了，上午要完成疏导一位哨兵的任务，下午去利刃训练室给丹尼灌水。 傍晚睡完一觉恢复了点精神力后，又跟利刃成员约精神疏导。 不怪她这么努力，因为她隐隐摸到要进阶的门槛！ 她感觉再来个几次就要进化了，现在她的精神力是真不够用啊。 还被她抓到了那个让她这两天经历“社死”场面比她两辈子加起来还多的罪魁祸首——莱昂！ 她以不给莱昂疏导为惩罚，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这股“搭讪”潮才终于结束。 跟辛西娅好几天没见了，绾鱼终于抽时间跟辛西娅再度相聚。 辛西娅刚一坐下，就神秘兮兮地凑近绾鱼，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兴奋却怎么也藏不住： “可以呀，小鱼！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没想到我们的小鱼闷声干大事，居然是新人里第一个绑定队伍的！ 快跟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利刃小队里有极品哨兵你一见钟情，非他不可了？” 绾鱼的脸“唰”地红了：“没有！只是临时的队伍……我也不知道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这段时间的遭遇，让绾鱼也忍不住跟辛西娅大倒苦水。 辛西娅一口一口地吃着甜点，听得津津有味。 “哨兵那帮家伙，在这方面简直就像闻着肉腥味的饿狼，哦不，是饿狗。 平时看着一个个都挺正经挺高冷的，一旦涉及到向导，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嗷呜！”她咽下蛋糕，突然曲起手指，作势要扑向绾鱼。 “小鱼你要记住，你以后真要挑选专属哨兵的时候，千万要慎重再慎重哦。 实在不行，就找我来给你把关！”辛西娅拍拍胸脯，一副非常可靠的模样。 绾鱼点点头，她想起奇尔也说过类似的话。 绾鱼猛的又摇摇头，她现在实在是不想绑定什么哨兵了。 为了转移话题，绾鱼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布袋：“给你的。” 辛西娅眼睛一亮，接过袋子拿出里面的物品，那是一只粉红色的小鸟。 身体用柔软的绒布缝制，里面塞满了蓬松的填充物，捏起来胖乎乎的，手感极好。 最特别的是它那条又长又翘的尾巴，用几缕不同深浅的粉色丝线编织而成，完美还原了山雀特有的灵动姿态。 这是当初绾鱼在楼下碰到蛇的那天说要给自己做一个香囊，材料到了之后就给辛西娅也做了一个。 结果后来知道是乌龙，就把香囊拆了，里面的东西换成了更为柔软的填充物。 是一种星际植物的种子，有安神功效，绾鱼用自己的水元素浸泡后再塞进去的。 “哇！好可爱啊！”辛西娅惊喜地将小鸟香囊捧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这简直跟啾啾一模一样，做得也太像了吧！” 辛西娅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新挂件，目光无意中瞥到了绾鱼放在桌边的挎包。 她的包上也挂着一个小小的挂件，只是样式和她这个精致的小鸟比起来，就显得……过于朴素了。 那是一个用淡蓝色布料简单缝制而成的小鱼形状的挂件，造型极其简约，几乎就是一笔画出来的模样： 一个圆润的弧线构成了鱼的头部和身体，尾巴则是两条交叉的直线，连眼睛都没有。 与其说是个挂件，不如说是个简单的符号。 “噗嗤，”辛西娅忍不住笑出声来，“小鱼，你给自己做的怎么就这么……简单啊？” 绾鱼被她笑得有些脸热，小声解释道：“我这个是随手做的，方便嘛……” 其实这个小鱼的形状，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要是有精神体的话，应该就长这样，一种简单而纯粹的形象。 “你的精神体不会长这样吧？”辛西娅捏着小鱼挂件晃了晃。 “你看啊，你叫绾鱼，挂件是鱼，连星脑头像都是条简笔画小鱼。” 她眯起眼睛，“该不会你的精神体真是条二次元鱼吧？” 绾鱼头皮发麻。 她总不能告诉辛西娅自己其实没有精神体，只能硬着头皮现场编造。 “呃……差不多？”她心虚地抬起手，水流从掌心涌出，在空中凝成一条简笔画小鱼的形状。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还特意分出一滴水，点在鱼眼睛的位置。 透明的小水鱼在空中游动，线条简单得像个儿童涂鸦。 辛西娅瞪大眼睛，随即爆笑：“哈哈哈哈！你的精神体居然真长这样！完全不像真的，倒像是从儿童画里跑出来的！” “它就是比较抽象一点……” 绾鱼干笑着，良心隐隐作痛。 水鱼配合地转了个圈，尾巴一摆，溅了辛西娅一脸水花。 “哎哟！”辛西娅抹着脸笑得更欢了，“它还生气啦？” …… 绾鱼正在疏导室翻看关于精神力滋养和如何熟练运用的资料，门禁提示音响起。 看到来人，她有片刻怔愣，没想到来人会是他？ “这么不欢迎我吗，绾鱼向导？” 奇尔的声音带着他一贯仿佛噙着笑意的语调，没等回应，他已经自然地坐到疏导椅上。 修长的双腿交叠，制服袖口露出半截苍白的腕骨。 绾鱼回过神，礼貌地回应：“没有，只是昨天晚上没有收到今天的疏导任务，还以为疏导中心给我放假一天呢。” 奇尔闻言，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哦？想休息了？我可不敢擅自给你批假。要不，你写份申请，我帮你推到伦纳德指挥官那里去？” 绾鱼心中一凛。 她想起前不久才因为申请优先疏导利刃小队的事，被伦纳德指挥官说是不是时间太多闲的慌。 现在若是因为想休息而去他面前请假，岂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第42章 一滴就好 “长官说笑了……” “如果是你的话，他说不定还真会批，不像我，已经连轴转两个月了。” 这句话里有什么绾鱼读不懂的意味，但她只是将其归为哨兵们常有的古怪表达方式。 她只能礼貌回应：“奇尔长官辛苦了。” “别叫我长官。”他忽然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异常疲惫，“我是指挥官的内务兵。” 绾鱼暗自腹诽，当初就是信了他的邪，真以为奇尔是内务兵。 前两天才知道奇尔处理了她绑定临时队伍的事，才从那则通知知道奇尔原来是疏导中心的大领导，她的顶头上司！ 不过也是，奇尔作为总指挥官的贴身内务官，身份哪有这么简单的…领导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奇尔……内务官，放出你的精神体？” 一抹暗色的影子出现在工作台上，那是一株植物形态的精神体。 但与绾鱼想象中植属精神体可能拥有的生机与翠绿不同。 这株藤蔓通体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暗褐色，枝干细瘦干瘪，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和养料，了无生气。 几片稀疏的尖刺也是枯黄卷曲的，边缘带着焦黑。 整株藤蔓看起来就像是个枯藤，脆弱得仿佛随时就会泯灭。 绾鱼还是第一次见到植属的精神体，更遑论是如此……病态的精神体。 绾鱼凝出水流的动作顿住了。 藤蔓在触及水汽的瞬间反应剧烈，猛地缩回主人腕间，它紧紧地贴附在奇尔的手腕皮肤上。 细瘦的藤身因为收缩而更显干瘪，看上去像是一道丑陋的疤痕，突兀地烙印在那里。 绾鱼见状，疑惑地问道：“它怕我？” 她再次驱使水流靠近，细瘦的藤身开始微微颤抖，那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在她眼中，这颤抖像是恐惧，只有奇尔知道，这种颤抖并非源于恐惧或抗拒。 而是一种……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渴望。 “绾鱼向导，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疏导的。” 奇尔的声音平静如常，藤蔓附带的荆棘在他手腕上划出不少血痕，渗出点点殷红的血珠，他却仿若未觉。 奇尔从口袋中拿出一管试剂，递向绾鱼，“试试，对你应该有用。” 绾鱼望着那管试剂，满脸疑惑，迟迟没有伸手。 “怕我害你？”奇尔轻笑一声，主动点破了她的疑虑。 眼神却依旧坦然，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她是否信任他。 “向上面申请的向导专属能量剂，对你突破有好处。” 奇尔见她犹豫，也不催促，只是保持着递出试剂的姿势，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 最终，她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管试剂。 她拔开管口的密封塞，一股浅浅的花香扑面而来，让她精神为之一振，她迟疑地将试剂凑到唇边。 试剂入口，口味清甜，瞬间，她只觉脑袋十分清明。 连日来给利刃小队疏导的疲惫感一扫而空，精神力似乎也变得更加凝实。 她惊喜地望向奇尔，真诚地说道：“谢谢！” 最开始对奇尔的印象说不上好，经过上次在伦纳德面前替她解围。 再加上这次还给她提供特供能量剂，绾鱼对他印象改观不少。 奇尔在她亮晶晶的目光中，又拿出一个冷凝箱。 他打开箱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五管相同的试剂。 “这些……”绾鱼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奇尔。 “这些能量剂，自然也不是免费给你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绾鱼身上，“就把这次的疏导次数，以及这五管能量剂，折算成等量的水元素，可以吗？” 绾鱼连连点头，心想不用疏导的话，大池子里的水流还一点没用呢。 她让小编拿出空的试剂管，毫不犹豫地注入水流。 在绾鱼全身心地注入水流的时间，奇尔面对手腕上不断新添的伤口和不断涌出的血液。 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只是静静地凝视前方，眼神平静得像是无事发生。 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没有试图止血，也没有安抚躁动的精神体，就那样任由血液浸染了藤蔓，也染红了他制服洁白的袖口。 在绾鱼注入完水流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入绾鱼的鼻中。 她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奇尔的手腕正在流血。 那株藤蔓在他手腕上疯狂挣扎，而奇尔却死死地按住它，将其按进肉里。 可他嘴角却依旧扬起那标准的微笑，仿佛没有痛觉一般，轻声说道： “没事，它经常不听话。” 绾鱼将五管水元素递给他：“它需要水吗？” 输送出去的水元素占了大池子的一半不到，绾鱼也不吝啬开口问道。 这段时间的疏导工作，让她明白精神体的形象与哨兵本人有着密切的联系。 奇尔的精神体状态如此之差，那他的精神图景会坏成什么样子？ 而且她也没有权限查询奇尔的体测数据，或许补充水分能让它稍微安定一些？ 奇尔闻言，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依旧是那副“专业”的微笑： “绾鱼向导真是慷慨。既然如此，那就……一滴吧，一滴就好。” 他伸出那只依旧流着血的手腕，枯藤在他皮肤下微微耸动。 “一滴就好？”这个量词让绾鱼有些意外。 但她还是依言伸出手指，从指尖凝出一滴饱含生命能量的水珠。 悬在她的指尖，像是一滴晶莹的眼泪。 那枯藤仿佛嗅到了极致的美味，猛地从奇尔的皮肉中探出一小截焦黑的顶端，一口将那滴水珠吞噬。 在吸收了那滴水珠之后，枯藤的整个身体开始剧烈地扭曲。 它不再是之前那种压抑的渴望，而是展现出一种极致的痛苦与狂暴。 它钻进奇尔的袖口消失不见，绾鱼却看见奇尔衣物下有蠕动的轮廓游走他的全身。 绾鱼看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心中暗自猜测这藤蔓究竟是哪种植物，难道是什么邪恶的寄生植物？ 居然主动伤害本体… 第43章 再开一朵 奇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他提起桌上的冷凝箱，对绾鱼微微颔首： “多谢绾鱼向导的慷慨。今天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绾鱼点点头，这些哨兵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奇尔快速回到自己的飞行器里开启全封闭模式，舱内灯光转为暗色，给整个空间披上一层粘稠的色彩。 一声压抑已久的喘息从他喉咙里逸出，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 镜链纠缠着汗湿的鬓发，奇尔不再保持那种近乎刻板的姿态，而是粗暴地撕开了自己胸前的内衬。 他细致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 有些是还在渗血的红线，有些则是半愈合的浅粉色疤痕，这些伤痕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 被衣物摩擦的伤口渗出不少血迹，殷红的血珠在皮肤上划过。 如同一件被故意破坏的艺术品，在毁灭中描绘出扭曲的美感。 他抓着那截枯藤从胸口扯离，暗色的植物根系带出血珠，在舱内略微失重的环境下凝成丝缕红雾。 被掷到地板上的藤蔓蜷缩着，表皮皲裂的纹路间渗出些许透明黏液。 奇尔仰倒在座椅上喘息，此时的奇尔，与外在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和颈侧，有几缕甚至贴在他微张的嘴唇上。 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 他原本苍白的肌肤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尤其是颧骨和鼻梁处。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吐出压抑的喘息，那声音介于痛苦与愉悦之间，像是某种禁忌之言。 眼中再无半点伪装的笑意，只剩下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沉沉暗潮。 那是被极致痛苦与某种无法言说的渴求熬出的欲念，浓稠到化不开。 那些细小的汗滴顺着他完美的下颌线滚落，在颈部形成闪亮的水痕，然后消失在胸前的伤痕中。 被甩到地上的藤蔓并未消失，也没有再次附着到奇尔身上。 它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爬向冷凝箱，在锁扣处不停拍打，发出急促的“啪嗒”声。 奇尔的身体因为这个声音而明显颤抖起来，就像是一个听到了毒品启封的瘾君子。 他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而不稳，瞳孔扩张到了一个不正常的程度。 他挣扎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椅子上爬下来，踉跄地扑向那个被藤蔓拍打的冷凝箱。 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急切，汗水滴入眼眶，带起一阵刺痛和模糊。 他的手抖得几乎无法操作锁扣，几次尝试后才勉强打开箱子。 一声轻响，冷凝箱的密封盖弹开，一股寒气瞬间弥漫出来。 这股寒意并没有让他冷静半分。 紧接着，他几乎是匍匐在地，从箱子最底层摸出一个精巧的银质滴管。 他试图将滴管伸进试剂管里吸取液体。 这简单的动作此刻却异常艰难。 汗水不断模糊视线，滴管尖细的端口几次擦过管壁，就是无法对准。 试了三四次，每一次失败都让奇尔眼中的焦躁和痛苦更深一分。 最终，他猛地闭上眼，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强行稳住手腕，终于成功地将一滴液体吸入了滴管。 “呃……” 就在他将那滴管中的液体，滴落在被踩在脚下的藤蔓顶端的瞬间。 一股强烈的刺激，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闷哼一声，双膝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高大的身躯痛苦地佝偻起来，肌肉紧绷到极限，颈侧和手臂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同在地上中同样扭曲的藤蔓。 汗水从他身体各处涌出，瞬间浸透了本就湿透的衬衫和裤子。 那株藤蔓也在同一时刻剧烈颤动，枯萎的躯体上突然绽放出一点微小的嫩芽，柔嫩的绿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显眼。 奇尔挣扎着伸手将藤蔓塞进一个箱子，锁好，才彻底瘫倒在地。 他蜷缩起来，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着，像是在经历某种极度的生理反应。 那张平日里如同面具般完美无缺的脸庞，此刻已经彻底碎裂，露出下面那个真实且被欲望折磨的灵魂。 脸上露出的表情，分不清是承受着折磨，还是品尝着欢愉。 过了许久，那阵颤抖终于平息下来。 他冷静地从地上站起，重新锁好冷凝箱。 他打开一旁的箱子，将藤蔓取了出来。 它此刻温顺地缠绕在他修长的手指上，不再有之前的攻击性。 他垂眸凝视着它，冰冷的指尖轻轻拂过藤蔓顶端一个小小的凸起…… 那是一个尚未绽放的，米粒大小的花苞雏形。 “再开一朵吧，”他低声自语，薄唇勾起一个笑容，“就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 奇尔踏入伦纳德的办公室时，已经调整好了表情状态。 他拿出一套更高级的储藏装置，摊开在伦纳德眼前：“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处理完了，十二支。” 伦纳德转过身，扫过排列整齐的试剂，伸手取走一支，剩下的重新合上箱盖：“送去各基地前线。” 奇尔挑眉：“这么舍得？全送？这可不是普通的高级抚慰剂，水元素浓度超过20%，比特级资源还珍贵。” 伦纳德的目光越过试剂管，直视奇尔：“按我说的办。” “现在就去，优先级最高。” 半个小时后，奇尔再度回到伦纳德办公室。 “已经安排好了，用了天鹰号的跃迁装置，但最快也要十二小时才能送到他们手中。”奇尔站在伦纳德的办公桌前，汇报道。 他的眼睛扫过伦纳德疲惫的面容，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真不愧是您看中的人啊，即使是才刚分化的低级元素向导，元素浓度都高得出奇……” 伦纳德突然从怀中取出那支刚收好的抚慰剂，递了过来。 奇尔愣住：“……什么意思？” “水元素对植属效果更好。” 伦纳德语气平淡，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奇尔盯着那管珍贵的抚慰剂，眼神变得复杂。 他忽然笑了：“指挥官的命最有用，我一个小小内务兵要这个做什么？” “它能让你恢复到A级。”伦纳德直视着奇尔，“你的能力很有用。” 奇尔笑意更深，却没有伸手去接：“你只需担心自己，指挥官。我的状态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伦纳德被军装束缚住的脖颈。 “距离你戴上那东西也不远了。” “我嘛，自有我的办法。”奇尔补充道。 伦纳德的眼神骤然冷厉：“奇尔，不要起别的心思。” “能有什么心思？”他轻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她不过是心疼我罢了。” 第44章 这也太… 今天依然是一个开闸放水的水龙头精呢。 上午给奇尔放完水，又马不停蹄地来到利刃疗养室给丹尼放水。 绾鱼坐在椅子上边放水边往里看，可以看到疗养液里男人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 周身的皮肤恢复得很好，皮肤看起来恢复了光泽性。 绾鱼放肆地打量，这个疗养舱非常贴心地给重点部位打了马赛克，还是动态的星空特效。 就在她神游之际，正好对上一双刚刚睁开充满困惑的眼睛。 舱内的丹尼，眼神从最初的茫然逐渐变得清醒。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说什么。 “绾鱼向导！！！” 就在他试图说话的时候，一大口疗养液涌入他的口中。 咕噜咕噜……男人激动的声音混着水泡声，绾鱼眼睁睁看着这位哨兵因张嘴说话失去浮力，“咚”地又沉下去了。 绾鱼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丹尼醒了！他真的醒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丹尼猛地站起来。 绾鱼的瞳孔发生了八级地震。 动态马赛克消失了。 消失了。 星际顶级疗养舱的防窥系统，居然没考虑到使用者会突然站起来吗？ 站起来的丹尼像个巨人，绾鱼没想到他居然这么高大。 水珠顺着他的肌肉轮廓滑落，勾勒出每一处起伏和沟壑。 绾鱼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滑过对方滴水的胸肌、饱满的腹肌、清晰的人鱼线、以及...... 蛙嘞个趣…… 这也太……绾鱼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几个破碎的词在脑中飘啊飘。 丹尼后知后觉地低头，古铜色的皮肤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慌乱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什么遮蔽物，但疗养室里除了各种医疗设备外，什么都没有。 他只好弯下腰，双手挡在身前，但这个姿势只是让他的臀部更加突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丹尼灵光一闪，召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一只穿山甲被他拿来挡在面前，那条覆盖鳞片的尾巴此刻翘得老高…… 穿山甲还歪着脑袋，对着绾鱼狂甩尾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对绾鱼造成了二次伤害。 绾鱼只感觉气血上涌，脑袋发昏。 眼前的一幕实在过于荒诞，一个全果的肌肉男，一只兴奋的穿山甲，以及满地的疗养液和飘散的水元素... “醒、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绾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她猛地转身，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我、我先出去。” “等等！绾鱼向导！”丹尼想要叫住她，但又不敢离开穿山甲的“掩护”，只能站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谢谢您！我、我感觉好多了！但是我还想...” 绾鱼头都不敢回：“你慢慢泡！” 门外的走廊上，绾鱼深深呼吸，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这太尴尬了！ 想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没见过一次果男呢！ 虽然丹尼的身材那是非常不错的啦…… 要是穿上裤衩子就好了…… 正当她还在平复心情的时候，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绾鱼抬头一看，顿时僵在了原地，利刃小队的其他成员正浩浩荡荡地向这边走来！ “绾鱼向导！”莱昂第一个发现了她，兴奋地挥手向她跑来，“今天这么快？” 莱昂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地挡在疗养室门前。 “他、他醒了！” 绾鱼结结巴巴地说，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可能会让他们更加想进去。 又急忙补充道，“但他还要再泡一会儿！所以我们最好不要打扰他！” “什么？醒了？”莱昂的声音陡然升高了八度，“我去看看。” “不行！”绾鱼几乎是用尖叫的语气阻止了他。 “我是说，他现在需要休息...而且...嗯...他现在不太方便...” 白玄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直接拉过绾鱼的手腕把她带了出去。 莱昂追在后面喊：“对了！绾鱼向导！你拒绝了我的好友申请？我可是你的专属绑定啊！” 绾鱼的大脑再次短路。 好友申请？什么好友申请？ 她晕乎乎的打开星脑，利刃成员发送了好几遍的好友申请夹杂在一溜的好友申请列表里。 自从那件事后，她有好几天没看好友申请列表了。 “加加加，现在就加！” 绾鱼脑袋嗡嗡作响，连才醒过来的丹尼都发送了好友申请。 头像还是他穿着制服的正经照片，与其让他们继续追问，不如一次性加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视觉冲击还有被围堵着，绾鱼觉得有点难受。 脑袋有点晕，太阳穴胀胀的，有一种十分想休息的感觉。 绾鱼加完好友就飞速回到宿舍，头一载就昏睡过去。 疗养舱内，丹尼此刻陷入了人生最大的危机之中。 “这下该怎么办...”丹尼第N次自言自语中。 小队那些成员求助无望，他干脆登上星脑的哨兵论坛发帖： 【紧急求助】意外光着身子（一丝不挂那种）出现在喜欢的向导面前怎么办？ 帖子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回复把他的星脑吵得叮叮作响。 1楼：练得好吗？练得好自信放光芒，练得不好以死谢罪。 丹尼看看腹肌，认为自己罪不至死。 2楼：长得帅吗？帅的多去刷脸，丑的以死谢罪。 丹尼摸摸脸，认为自己罪不至死。 3楼 ：建议把作案工具上交军部哦~ 丹尼并拢双腿，什么魔鬼？ 4楼：好羡慕好羡慕！居然能在喜欢的向导面前漏！好羡慕！ 是正常人吗？ 5楼：我建议直接消失，申请调职，反正宇宙这么大，躲一辈子没问题。 就算是尬死也不能离开！ 27楼：我在现场我是星脑，证明楼主尺寸合格（认证徽章） 现场怪。 43楼: 我有个朋友，也是向导，说如果哨兵不小心在她面前露出来了，她反而会更喜欢呢！ 骗子。 63楼：把自己绑上蝴蝶结送过去啊！ 蝴蝶结是什么？有蝴蝶类精神体的兄弟帮忙吗？ 77楼：所以...尺寸如何？给个数据参考一下呗？我也有喜欢的向导。 这法子可不兴用。 104楼：兄弟，我给你个实用建议：直接去找她，坦荡一点，就说“你看了我的，是不是该让我看回来，以示公平？” …… 第45章 温室向导 绾鱼睡得并不安稳。 精神海在剧烈翻腾，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就像是她第一次进化的时候，那种酸胀灼热又带着隐隐兴奋的感觉。 但这次有什么不一样。 第一次进化时，应该是母体晶核的辅助让整个过程异常顺利，轻而易举就突破了屏障。 而这一次，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卡在了一道半开的闸门前，使尽全力也无法完全推开。 绾鱼在睡梦中轻哼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精神力的波动让她的体温升高，被子被她踢到了一边，但依然感到闷热难耐。 半梦半醒间，她的精神海翻涌着，仿佛有无数小鱼在水中急速游动，撞击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她能感觉到，就在那层屏障之后，是更加辽阔的精神领域。 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绾鱼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息着。 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 “这是...要突破了？”绾鱼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她感受着体内那股躁动不安的能量，还以为是白天被刺激的生病了…… “差一点点...”绾鱼咬着嘴唇，“就差一点点...” 这种不上不下地卡在临界点的感觉让她非常难受。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了白天奇尔给她的那几管能量剂。 “……试试看吧。” 她挣扎着爬起来，拿出那几支能量剂。 第一管下去，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像一股清泉浇灌在干涸的精神领域里。 浮躁感稍稍褪去，但很快，那股能量又被体内躁动的精神力吞噬殆尽。 “……不够。” 她又灌下两管。 这一次，能量剂的效力终于显现出来。 她的精神力不再横冲直撞，而是有规律地流动起来。 可即便如此，流失的速度仍旧比补充的快。 她体内的能量像是被什么东西持续抽取着，始终无法稳定下来。 “……不管了！” 绾鱼一咬牙，把剩下的两管一股脑全倒进嘴里。 五管能量剂在短时间内全部进入体内，带来了强力的能量冲击。 绾鱼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海洋中，那是她的精神图景。 迷迷糊糊中她又失去了意识…… 等再度醒来的时候，只感觉神清气爽，感觉力量都得到了增幅，她迫不及待地沉入精神图景观察。 好吧，两个水池都大了两倍但也充其量有个浴缸大小，还以为真变成一片汪洋了呢！ 随后，她拿出便携检测器朝自己扫描： 身高：171cm，精神力D级。 不仅升级了，居然又长高了！ 一米九指日可待啊！ 天天跟这些动不动就两米往上的哨兵们待在一起，绾鱼真感觉自己是误入巨人族的矮人。 当然接下来还有工资翻倍，全都是好消息啊！ 就是能量剂全都用光了，绾鱼看向空空如也的试剂空管。 多亏了奇尔给的能量剂，没想到这么有用，居然能大量补充精神力。 不愧是特供品，不然距离她顺利突破估计还得磨个好几天。 作为向导，每个月是有能量剂的供给的，绾鱼试过，功效不及奇尔给的十分之一。 不知道他那还有没有，她可以继续用水元素换！双倍！ 她体测数据一检测出来，当天疏导中心就发来通知，她的每日疏导任务量提升，现在开始是每天得疏导两名哨兵。 同时还有一则通知，这个月的工资按照D级向导的薪资发放，这让她说不出任何抱怨的话。 随着水池和工资的充盈，绾鱼这几天都是自己买食材在家里做饭吃，需要用水的地方都是从水池里放出来。 谁能拒绝自己就是个水龙头的方便感。 但相应的，水池扩大每天补充的水量也逐渐减少，现在基本上一天能补充五分之一的水量。 就算如此，绾鱼还是感觉根本用不完，她甚至在星网上下单了几种水果蔬菜种子。 用自己的水元素灌溉，想试试看长出来的作物有什么特别的功效。 就是用来种种子的土壤太贵了！ 十几盆的净化土壤又把她预支的基础工资花个精光…… 绾鱼索性自己跑到楼下挖了几盆土，每天用水流浸透，没想到三天就能净化到标准浓度以下。 之前买的十几盆能不能退啊…… 水流的充盈让绾鱼还考虑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尝试进入精神图景试试浅层疏导。 毕竟自从进化完后她感觉只是在外对精神体进行净化，也不是没好处，就是好像对她的反哺越来越少了。 就像没进化之前像是吃了一顿大餐，进化之后就好像只吃了一道前菜。 绾鱼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认识的哨兵。 第一次的实验能完全配合她的哨兵有谁呢？ 没等她纠结多久，在距离跟利刃解绑的前三天，她发现利刃被分配了一个任务。 作为目前他们小队的所有人，绾鱼能看到他们派任状态。 任务是支援其他小队，协助清剿异种。 没错，要支援的队伍里就有无焘，奥顿他们小队已经出任务一周多，可见这次任务的棘手。 奥顿也在前三天给过她反馈，之后就没消息了。 既然还是利刃的向导，绾鱼这次也打算跟着一起去。 不过，在那之前她先联系了奇尔，问他还有没有上次的那种特供能量剂。 在送走下午的疏导对象没多久，疏导室的门铃再度响起。 绾鱼抬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金丝眼镜和标准微笑。 是奇尔。 “你要跟着利刃小队下污染区？” 奇尔的声音依然柔和，却带着一丝微妙的刺。 绾鱼点点头。 “呵。”奇尔短促地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种奇怪的情绪。 他第一次在绾鱼面前露出了堪称刻薄的神色， “绾鱼向导，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或者说，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污染区可不是你这种……” 他话语微顿，似乎在斟酌一个不那么伤人的词，“不是温室向导该去的地方。” 绾鱼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表情，褪去了假面反倒像个人了。 “温室向导”这个称呼指向那些只负责后方安抚，从未经历过真正战火洗礼的向导。 “奇尔长官，”她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这次异种潮持续的时间和强度都远超过往，再这么下去，去前线支援是迟早的事。 现在后方需要支援，我不如主动适应。 习惯，都是从第一次开始的。” 奇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评估她的决心。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直接切入正题：“我申请的特供能量剂是批复下来了？” 第46章 不要抗拒我 “没有。”奇尔的回答干脆利落，但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现在没有。” “这个结果还劳烦长官亲自跑一趟？” 见奇尔是这个回答，绾鱼也忍不住刺他。 奇尔反倒是坐了下来，“要不你先预支给我报酬？”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给我来次精神图景的疏导怎么样？我能马上给你变出来。” 他刻意加重了“变”字，嘴角勾起一个笃定的弧度。 他笃定绾鱼不会答应。 谁都知道精神图景疏导的私密性和危险性，更何况他只是个B级内务兵。 这更像是一种对自己刁难，一种带着自嘲和试探的刁难。 “好啊。”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清凌凌的声音在安静的疏导室里响起。 简单两个字，让奇尔表情瞬间凝固。 这是绾鱼第一次看到他完美面具上出现这么大的裂痕。 “你……”奇尔喉咙有些发干，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前提是，”绾鱼打断他，清澈的目光直视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你得配合我，完全配合。” “绾鱼向导，”他声音略微自嘲， “你应该知道你这种程度疏导的珍贵，就这么……给我一个B级内勤哨兵？” 他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虚伪或勉强的痕迹。 绾鱼迎着他的审视，坦然地回视：“就因为你是B级，我们差距不大，你精神图景的强度相对可控，对我来说风险更小。” 这个理由如此直白，却又如此……合理。 一种混杂着失落和放松的情绪涌上心头。 失落于自己并非特殊，放松于她并非出于怜悯。 多年未曾起伏的情绪仅仅在面对她时，就会泛起惊涛骇浪。 “……好。”奇尔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几分慵懒，但仔细听，仍能辨出一丝紧绷，“你不后悔就行。” “走吧。”绾鱼抬手指了指屏风。 奇尔走到床边，动作利落地脱掉外套与一些零碎的装备，只穿着贴身的黑色工字背心和长裤。 他面对着绾鱼，流畅地躺了上去。 “流程很清楚嘛，向导大人。” 他侧过头，看向走过来的绾鱼。 绾鱼没有理会他的称呼，走到床边操作面板前，开启装置。 现在讨好她也没用了，喊大人她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待会情况不对，该强制退出还是得强制退出。 金属环扣精准地锁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双臂固定在身体两侧。 接着是脚踝，然后是腰部、胸膛，最后是……颈部。 一条比手腕束缚带略宽的颈环不容抗拒地扣住了他的脖颈，再加上他还自带有监测环的项圈。 两者牢牢锁住他的脖颈，稍有不慎就会有窒息的风险。 两道风险装置，带着一种强烈的屈从意味。 束缚带在他皮肤上勒出浅浅的凹痕，勾勒出精悍的肌肉线条。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眸深处似乎有暗流汹涌。 但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喉结在颈环的限制下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最后问一次，”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闷，“你不后悔？” 回应他的不是言语。 绾鱼不再废话，直接伸出右手，温热的掌心稳稳地覆上了他的额头。 她的手掌接触到奇尔皮肤的瞬间，奇尔的全身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则，脖子上的血管也因为突然加速的心跳而凸显出来。 奇尔的皮肤触感出乎意料地冰凉，但在这冰冷之下，又隐藏着另一种的热度。 像是一团被压抑许久的火焰，就像他本人一样充斥着矛盾感。 “不要抗拒我。” 绾鱼轻声说道，她的内心也在紧张，毕竟是第一次。 她闭上眼睛，释放出一缕精神丝，小心翼翼地向奇尔的精神屏障探去。 按照她的学习经验，这一步通常会遇到一定的阻力，尤其是对方是首次接受一名新向导疏导时。 但令绾鱼惊讶的是，她的精神丝几乎是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奇尔的精神屏障。 这种情况极为罕见，要么是对方对她完全信任。 要么是对方的精神图景已经残破到无法设防的地步。 绾鱼直接把他的情况归为第二类。 没有时间多想，绾鱼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力量牵引着，迅速坠入奇尔的精神图景。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枯败、荒凉的景象。 高耸的玻璃穹顶处处破碎，无数碎片散落一地，不规则的玻璃碎片倒悬在头顶。 原本应该郁郁葱葱的花园全部凋零，所有的植物都已枯萎腐烂，只剩下干枯的骨架。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霉变的气息，脚下不是干净的泥土。 而是一种黏稠的黑色物质，每走一步就像是在沼泽中前行。 这就是奇尔的精神图景。 一个破碎的、被污染和遗弃的玻璃温室？ 绾鱼心中震撼。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以“意识体”的形式存在于这个空间里。 她的形态似乎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但她还是保持着人形。 意念微动，她的身体便漂浮起来，避开脚下的黑泥，飘向花园深处。 她的目标很明确：找到奇尔的精神体。 她绕着这片死寂的花园飞掠了两圈，触目所及只有无尽的枯败和粘稠的黑泥。 别说活着的藤蔓，连一根像样的绿色枝条都看不到。 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奇怪……”绾鱼蹙眉，心中疑惑更甚。 精神体不可能消失，只会隐藏或者……被污染异化到无法辨认的地步。 就在她准备退出重新评估风险时，一根枯枝猛地破开黑泥，直挺挺拦在绾鱼面前。 上面覆盖着的粘稠物质多的挂不住，开始一缕缕滴落，看起来既恶心又危险。 绾鱼警觉地后退一步，但更多的枯枝从四面八方的土地中冒出，围绕着她形成一个包围圈。 她现在知道了，整个花园的土地都是“活”的。 或者说，土地下面埋藏着某种庞大的存在，那些枯枝不过是它露出地表的一小部分。 枯枝们越来越靠近，但它们的动作却出奇地小心，就像是害怕弄脏绾鱼一样。 它们在空中形成一个摇摇欲坠的牢笼，逐渐将绾鱼笼罩在内。 这时，一根在她脚边刚冒出土的枯枝试探性地朝着她的小腿位置伸过来。 第47章 过载 “别动！”她厉声喝止，把这根枯枝重新踩回土里。 那根细小的枯枝瞬间被她“踩”得缩回了黑泥里，连带着周围的枯枝都猛地瑟缩了一下，全都静止不动。 绾鱼见状，心中稍定，继续用坚定的语气命令道：“都散开，我会帮你的。” 枯枝们似乎在思考，纹丝不动地停顿了几秒钟，然后缓缓散开。 绾鱼环顾四周，却依然找不到这些枯枝的主体在何处。 既然如此，就从最近的一株开始吧。 她挪开脚步，看向刚才被她踩回去的那截枯枝。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意，那截枯枝重新钻出地面，摇摇晃晃地伸长。 她召唤出水流，两者接触的瞬间，水流立刻被一层黑色物质所覆盖似乎想要吞噬掉“外来物种”。 水流并未受到影响，依然保持着纯净的本质。 反倒是那些黑色物质，在接触水流后开始瓦解、分离，被冲散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区域。 水流开始反向吞噬那些黑色污染物，将它们逐一吸收。 庞大的污染物开始溃逃，露出本色墨绿色枝干，绾鱼操控水流浸入枝干体内继续追逐污染物。 在这个过程中，枯枝剧烈地颤抖起来，整个大地也随之开始震动。 它猛地倒在地上，开始疯狂地扭动翻滚。 在黑色的泥土上来回磨蹭，就像是想要甩掉身上的东西。 绾鱼被晃得站不稳，向枯枝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再乱动就停止治疗。 警告起了作用，只有那根被净化的枝条还在细微颤抖。 随着水元素的浸入，在外面的奇尔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身体在束缚带的限制下颤抖，被锁住的手腕和脚踝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束缚。 去抓住那只手，或者……抓住更多。 颈环限制了他抬头的动作，只能无助地感受着那掌心温润的触感，熨帖着他躁动不安的灵魂。 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让他的额头更紧密地蹭过那温热的掌心，带来一阵阵麻痹灵魂的慰藉。 在绾鱼的注视下，那截枯枝痛苦颤抖的尖端，居然生长出了一点比米粒还小的，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嫩绿色新芽。 绾鱼没有停下来，她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化作绵绵细雨，洒落在漆黑的土地上。 随着雨水的滋润，一些被清理干净的枝干上，居然都陆续冒出了新芽。 很快，这种高强度的精神力输出让绾鱼感到力不从心了。 水流处也传来撑地吃不动的念头，她顺从本心从精神图景中抽离。 绾鱼睁开眼，她的手掌依旧覆在奇尔的额头上，掌心下滚烫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怔。 奇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束缚带下的黑色背心被汗水彻底浸透，紧贴在起伏的肌肉上。 不正常的潮红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根，甚至锁骨都透着粉色。 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勒痕周围也泛着红晕。 绾鱼移开手掌。 失去了那温润的掌心抚触，奇尔像是骤然失去了支撑。 他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高挺的鼻梁上沁着汗珠，失血的薄唇微微张开，急促而灼热的气息喷吐出来。 脸上是一种迷醉般的失神，汗水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在颈环上，留下深色的湿痕。 他的身体在束缚带下轻微地抖动着，喉间溢出破碎的低吟。 这画面……是不是不太正常？ 绾鱼多看了两眼，随即移开视线。 都是疏导时的正常反应而已啦…… 让他自己缓一缓吧，她收回手，准备去洗手。 “……别走。” 一声微弱的呢喃，从奇尔唇间溢出。 他的脑袋在颈环的限制下，艰难地朝着绾鱼手掌离开的方向挪动，却只蹭到了冰冷的软垫。 绾鱼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奇尔依旧深陷在那种过载后的迷离状态中，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她摇摇头，没再停留，去洗漱间清理自己。 她端着水杯坐到休息区，余光却看到奇尔的藤蔓精神体朝她“蠕动”过来。 一步一停顿，藤蔓的尖端抬起，然后又“啪嗒”一下落回地面。 整个藤身对折一下，积蓄力量，再猛地向前弹出一小段距离。 如此往复，动作迟缓却目标明确，像个努力爬行的……毛毛虫？ 绾鱼：“……” 藤蔓终于“蠕动”到了她脚边不远的地方。 它停了下来，尖端小心翼翼地抬起，对着她的方向，轻轻晃了晃。 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祈求什么？ 绾鱼眯起眼睛：“你想干嘛？想刺我？” 她可没忘这东西本体是多么庞大狰狞，而且它全身都有刺，上次把它主人都刺成什么样子了。 藤蔓似乎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戒备。 它抬起的尖端僵住，然后，在绾鱼的注视下，做出了让她无法理解的动作。 它竟然把自己那布满瘤节和倒刺的身体，慢慢地对折了起来… 对折成两段后，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姿态放得极低地，匍匐在绾鱼刚刚踩过的那一小块地板上。 不动了。 像个做错了事被罚跪的小孩，又像个虔诚的信徒在膜拜神祇的脚印。 绾鱼看着地上那截把自己对折的藤蔓，一时间竟有些无语。 这家伙……还真是能屈能伸？ 不过这个姿势让她看清了，它的尖端有个小小的凸起。 不会它的一系列动作，都是为了让她看到它发芽了吧？ 犹豫了一下，绾鱼还是心软了，她慷慨地凝聚出一缕水流，轻轻洒在藤蔓上。 那截原本安分匍匐的枯藤，瞬间弹得笔直！ 它不再笨拙蠕动，而是展现出藤蔓生物特有的柔韧和灵活。 开始绕着休息区的桌腿、椅腿、甚至绾鱼脚下柜门边角，疯狂地来回蹭动。 绾鱼端着水杯，默默地看着这株奇尔的精神体在自己脚边发疯。 她观察藤蔓经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粘液或污渍，只有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摩擦痕迹。 看来这枯藤虽然外表狰狞，但本质还算“干净”，至少没有什么恶心的分泌物。 那就随它去吧，长身体了身体发痒也在所难免…… 第48章 甘霖 等奇尔休息好了，小编扫描完他的身体数据，绾鱼才知道原来他的精神体叫幽魄藤。 “异化值降低了6.32%，污染值降低了3.14%...” 她惊讶地读出这些数字。 一次精神图景的直接介入疏导，效果是成倍的增加啊，怪不得是现在主流的疏导手段。 进入精神图景，直击污染核心，这才是真正的“治疗”，而非仅仅是“缓解”。 奇尔的污染数值刚好卡在了安全数值以内，不用戴监测环了，她抬手指了指他的脖子：“不取下来吗？绿灯了。” 奇尔正在整理袖口的手指猛地一顿。 他转过头，眼眸对上绾鱼清澈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施舍。 取下来？ 这个监测环，自从他回到中央星的那一天，就在他的脖子上了。 这是他与“正常哨兵”之间的鸿沟。 他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也接受了自己的“异常”，他甚至……已经认命了。 他以为，取下来的那一天，或许就是被它处决的那一天。 而现在，就这么……达标了？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喉头。 他曾经拼尽全力、用尽手段想要压制下去的污染值，在这个看似柔弱的向导面前，竟然如此轻易地……溃退了？ 束缚了他这么久，几乎成为他一部分的东西，原来只需要她一次进入精神图景的“触碰”，就能卸下？ 他看着绾鱼平静的脸，原来，解脱的距离……可以这么近。 “……嗯。”奇尔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的程度令他都不敢置信。 他移开目光，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都未曾察觉的祈求： “向导大人……帮我取吧。” 这个要求有些突兀，甚至带着点逾越。 但他就是说了。 仿佛这个动作，必须由她来完成，才能彻底斩断那无形的枷锁。 绾鱼点点头，只当他是被束缚久了，或者颈环位置特殊自己不好操作。 她没有多想，上前一步，伸出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尖的动作，微凉细腻的指腹偶尔擦过他颈侧皮肤和跳动的颈动脉。 那些刚刚被安抚过的藤蔓残枝，又在粘稠的黑泥下不安地骚动起来，传递出强烈卑微的渴望。 她是水，是纯净的甘霖。 对他这种植属精神体的哨兵而言，这种吸引力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是源自生命本源的呼唤。 不需要她刻意做什么，仅仅是存在本身，就足以让他枯竭的灵魂想要靠近，想要汲取，想要……奉上全部。 一声轻响，锁扣弹开。 被绾鱼随手放在旁边的工作台上。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颈。 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无拘无束的呼吸了。 绾鱼的目光转回到光屏的报告上，并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 她的指尖划过一项被特意标红的数据，抬头看向奇尔： “你居然……还升级了？” 奇尔抚摸脖颈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抬眼，对上绾鱼好奇且有一丝成就感的眼眸。 那双眼睛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映着他此刻有些复杂难辨的表情。 A级……他原来还比这高了两个等级。 只是跌落的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那种力量充盈的感觉。 “是啊，”奇尔扯了扯嘴角，“托您的福，向导大人。” 他刻意加重了“向导大人”四个字，“一次顶十次，效果拔群。” 他转了转手腕，感受体内重新涌动的力量，这感觉……久违了。 “兑现承诺吧。”绾鱼没有深究他等级的问题，她的目的很明确，直接伸出了手，掌心向上。 奇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刚才带着点阴暗心理的承诺“当面做出来”…… 他怎么可能当着她的面制作那种东西…… 那可是他开花的产物…… 在植属哨兵的文化中，这是一种极为私密且......羞耻的过程。 他刚才怎么就……脑子一抽说了那种话？ 奇尔感觉自己的耳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他迅速调整呼吸，恢复冷静： “抱歉，我需要一些特殊的设备，不方便在这里进行。” 他稳住声音，“我会在明天出发前准时送来，请放心，我不会食言。” “另外，我会安排一支额外的队伍随行保护你。” 绾鱼对他突然转变话题有些疑惑，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题回应： “不至于吧，利刃小队会负责我的安全。” “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让我完全信任。” “……” 她收拾好东西，也跟着奇尔离开疏导室，加班工作结束，该回宿舍了。 奇尔不着痕迹地放慢脚步，让绾鱼走在了他前面。 奇尔站在原地，目送她登上飞行器。 夕阳的余晖洒下，为绾鱼的身影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光芒，就像是天地在为她加冕。 奇尔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对这个时代来说，她真的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在这个哨兵被视为战争机器、向导被当作辅助工具的冷酷年代，绾鱼身上却闪耀着一种近乎古老的品质。 她正义、善良、坦诚，以及……包容万物。 对元素之力的精纯掌控，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她好像天生就该是个元素向导。 也许，这个被战争和冷漠扭曲的时代，并非完全不可救药。 也许，在这个将人类价值量化为战斗力和利用价值的世界里，依然有值得珍视和守护的存在。 因为她的存在，这个世界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 中央星军部调度中心，宽阔的集结大厅里已经汇聚了数十支精锐小队。 白玄正低声与副队凯特确认任务参数。 大厅入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绾鱼穿着军部标准的向导作战服，与哨兵的作战服不同，向导的作战服为银灰色。 胸前和背后都有明显属于向导的标识，以便在混乱的战场上被哨兵迅速辨认。 作战服紧贴她的身形，勾勒出纤细却韧劲的腰肢。 墨色的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 与周围全副武装、肌肉贲张的哨兵们相比，她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绾鱼向导？！”莱昂第一个冲到绾鱼面前，扬起灿烂的笑脸，“你怎么来啦！” “我申请了这次任务的随行向导。”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略显嘈杂的背景音。 第49章 我来保证你们的生还率 不仅仅是利刃小队，整个庞大的集结大厅里，无论是身着标准制式军装、纪律森严的正规军； 还是来自各大基地、穿着各色军服的驻守小队； 或是装备着尖端单兵外骨骼、散发着冷冽科技感的特殊小队。 所有正在整备的队伍，动作都停顿了。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穿着向导作战服的纤细身影上！ 绾鱼只觉得头皮发麻，放眼望去，集结的哨兵队伍不下二十支。 每一支队伍少则五六人，多则二三十人。 宽肩、窄腰、挺拔的身姿……不同风格的作战服勾勒出各种充满力量感的体型。 被这么多强大哨兵同时注视，即使他们并无恶意，那无形的精神威压给她带来了巨大压力。 “莱昂！”白玄冷冽的声音切断了聚焦的压力，“去后勤处，领取向导专用装备。” 他高大的身躯挡在了绾鱼身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跟我来。” 在白玄的引导下，绾鱼跟随利刃来到了大厅外的军舰停泊区。 这里视野开阔，一排排庞大的军舰整齐停放，为即将出发的任务做准备。 “白玄队长，那些……都是参与这次救援任务的哨兵？” 白玄转过身，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 “是，这是特殊任务者申请的紧急救援，他们已深入污染区超过七天，这证明情况远比评估的更加凶险。 任务风险程度，目前无法准确预判。” 塞拉斯也一脸严肃地对她说：“绾鱼向导，深入未知的高危污染区，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战斗哨兵，生还率也难以保证。……这太危险了。” 丹尼自从上次暴露事件后，就一直不敢面对绾鱼。 此刻他低着头，声音闷闷地附和：“塞拉斯说得对……绾鱼向导，您还是……留在中央星吧。” 芬恩和凯特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劝阻，只是静静地看着绾鱼，似乎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我既然已经递交了申请，通过了审核，就是做好了面对危险的准备。再说，” 她的笑容加深，“你们是我的小队，我来保证你们的生还率。”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绾鱼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表达归属感，承认他们之间的联系。 而且，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狂妄…… 她至纯，也至勇。 就是这样一个人，才会让他们趋之若鹜，也甘之如饴。 在绾鱼惊愕的目光中，这位她一直认为不食人间烟火的队长。 突然退后一步，以一种无比虔诚的姿态单膝跪地。 其他队员见状，也立刻效仿他的姿势。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右拳紧握放在胸前，头颅微微低垂，形成了一个庄严的半圆。 强大的哨兵，如同最忠诚的骑士，将他们的向导护卫在中央。 以最古老、最崇高的军礼，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 白玄抬头，那双总是温润的眼睛此刻只有庄严，他的声音清晰且坚定： “我，白玄，以哨兵的荣誉起誓，将以向导绾鱼意愿为一切旨意。 可献我血肉之躯，精神之能，视死如归，无可退缩。 若违此誓，剥夺人权，受精神图景碎裂之刑。” 绾鱼大为震撼，怎么就突然宣誓了？ 这可是《联邦向导保护条例》中最庄严的誓言，通常只有在正式绑定专属的仪式上才会宣读。 临时队伍也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如果向导喜欢这种表面功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场面。 绾鱼抬头看去，只见一支全副武装的哨兵小队正从不远处的通道走来。 他们身穿黑色的特制作战服，金色齿轮的肩章，这是执法队的标志。 “我建议你踢掉这种表演型队伍。” 这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们人数不多，只有六人，却散发着与广场上任何一支队伍都截然不同的气息。 为首的男人，是苏野…… 他俊挺的面容掩饰不住浑身冷酷的气息，锐利的眼神自带一种望而生畏的气场。 暗红色眼眸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对生命的冰冷审视。 执法队？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来集结地抓人？ 绾鱼下意识地拉起白玄，身体微微向他身后侧挪了半步。 白玄感受到她的动作，他向前半步，将绾鱼完全挡在身后： “誓言并非表面功夫，对许多哨兵来说，誓言比生命更重要。 当然，这种荣誉观念，或许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 利刃小队的其他成员也迅速站了起来围成一圈，将绾鱼完全护在中央，甚至连一缕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苏野的目光越过利刃小队的防线，落在被严密保护的绾鱼身上： “实力才是最好的誓约。” 莱昂这时候赶了过来，他看到苏野那副嚣张的模样，顿时怒气冲冲： “你离我们向导远点！什么阿猫阿狗的队伍都想来沾边？” 苏野只是轻轻一笑：“阿猫阿狗？这个名字倒是挺符合你们的。” “绾鱼向导，只有实力更强的队伍，才能真正站在你身边，对于绑定的队伍来说，更是如此。” 说着，他无视剑拔弩张的氛围，径直向前走了几步。 他身后的队员如同影子般无声跟上。 在距离绾鱼几步远的地方，苏野停下。 他伸出手，递过来一个小巧的银色金属箱。 “拿着。” 绾鱼一愣，看着那个箱子，又看看苏野那张毫无表情却压迫感十足的脸。 他说“绑定队伍”？什么意思？ 带着半信半疑，绾鱼地抬起手腕，点开个人主页查看。 下一秒，她震惊地发现她的名下多了一支队伍。 倒计时显示与利刃完全一致，为首的哨兵赫然就是眼前的苏野！ 绾鱼瞬间明白过来，苏野就是奇尔昨天说的给她安排的另一支队伍。 中央星真是没人可用了吗？ 怎么执法队都要外出做任务啊。 不过看到苏野那SSS级的标志，她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她扬起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接过盒子。 不用想，里面装的肯定就是奇尔承诺的特供能量剂。 “欢迎苏野队长。”她轻声说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的队伍倡导和谐友爱。” 第50章 非人感 说完，她立刻缩回白玄身后，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苏野瞥了她一眼，神情莫测，然后带着他的人站到了一边，与利刃小队泾渭分明。 “凭什么啊！”莱昂气得跳脚，“他们执法队凭什么能一来就强行绑定向导啊！这不合规矩！” 绾鱼离得近，给他解释：“没事，就三天。” 要不然她也不会同意奇尔擅自给她绑定队伍。 莱昂听完，更是欲哭无泪。 过了一会儿，绾鱼发现，苏野居然是这次任务的临时指挥官。 看着苏野指挥其他队长的样子，绾鱼不得不承认，实力确实是这个世界的通行证。 与具有SSS级实力的苏野相比，就连白玄这样的SS级哨兵也显得稍逊一筹。 察觉到绾鱼的视线，白玄带着羞愧的语气跟她说：“我会努力。” 绾鱼连忙摇头，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啊，我才是那个最该努力的人... 队伍开始陆续登舰，大厅侧面的一个特殊通道闸门开启，走出来一队沉默的哨兵。 这队哨兵人数大约十几人，他们穿着没有任何标识的作战服。 每个人的脖颈上都戴着监测环，红光此起彼伏地闪烁着。 裸露出的兽耳与兽尾，诡异的竖瞳，锋利的爪子，覆盖的鳞片……处处充斥着非人感。 他们没有军人的肃穆，没有对任务的使命感。 他们的表情或是空洞麻木，或者充满了扭曲的恶意和随心所欲的疯狂。 与其说是军人，倒不如说是赴往刑场的囚徒。 他们是一群精神高度污染，已经无法控制到让异化特征彻底裸露的哨兵，已经无法回归正常社会。 但他们的战斗力却因异化而强大。 联邦不愿浪费这些“资源”，便将他们组成“炮灰部队”，派往最危险的地方，这些任务通常都是单程票。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个时代残酷的底色。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哨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 他的脸颊上有两个明显的气孔，灰蒙蒙的眼睛几乎瞬间就锁定了她。 不过一瞬又移开了，然后随着队伍走上他们专属的军舰。 是他？这个人是… 她来中央星第一天见到的那名失控哨兵，已经记不清他的名字了。 在郗延旁边，一个冒出灰色狼耳，拖着大大狼尾的哨兵，他顺着郗延的视线，也发现了人群中的少女。 狼哨兵那双琥珀色的竖瞳里，浮现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戏谑。 他咧开嘴，露出野兽般的尖利牙齿，朝着绾鱼的方向，极其挑衅地呲了一下牙！ 绾鱼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 出乎灰狼哨兵意料的是，少女脸上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惊恐或厌恶。 她只是微微睁大了那双清澈的眼睛，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他因为呲牙而抖动的……耳朵上？ 军舰内部的候乘舱非常宽敞，两侧的座椅呈对面设置，中间有一道宽阔的通道。 绾鱼和利刃坐在左侧，苏野的队伍坐在右侧，两边队伍面对面，气氛微妙。 绾鱼接过莱昂给她领取的背包，宽大的空间里是各种各样的装备，有一些小巧的东西需要贴身佩戴。 一个小巧又复杂的装置被她歪歪扭扭地扣在大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她不由得耳尖泛红。 她有些懊恼，这就是没有上过军校的坏处啊。 坐在她左手边的白玄见状，立刻站起身，单膝跪在她面前，温柔且熟练地接过手帮她整理。 她小声：“谢谢队长。” 白玄只是朝她温柔地笑笑。 坐在她右手边的莱昂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绾鱼向导，我也来帮你！” 说着，他开始给她固定上半身的装备。 塞拉斯坐在一旁，表面面无表情，内心暗自咬牙： 死嘴，怎么就是说不出口啊？他明明早就想提出帮忙的。 有了两位哨兵的帮助，绾鱼很快就完成了所有装备的佩戴。 绾鱼接着转过身，背对着苏野那边，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到背包里。 她带了很多前几天用水元素制作的各种糖果零食，之前给辛西娅送了一些后，还剩下不少。 这些糖果零食可有着特殊的功效，之前根据奥顿的反馈，这些糖果的水元素最少能质保三天。 吃下去后可以减少在污染区污染物的摄入，有效控制污染值的增长，一颗糖果的时效性在二十四小时。 现在她升级了，自我感觉时效和效果最少翻倍。 所以她把库存全都带上了。 她把背包封好，想了想，她还是拿出最上面的一个密封盒。 她打开盖子，把里面的小熊饼干递给白玄：“队长，要吃一点吗？” 白玄的目光从她脸上落到盒中那些小熊饼干上，停留了一瞬。 他伸出两指，动作轻缓地拈起一块：“谢谢。” “凯特副队也尝尝吧？”绾鱼示意白玄帮忙传递。 盒子在利刃手里绕了一圈又回到绾鱼手里。 “唔！”莱昂咬了一大口，眼睛倏地亮了，“真好吃！谢谢绾鱼向导！” 利刃的人自然感到了不同寻常，一股来自绾鱼的能量在体内流转。 虽然这股力量非常微弱，却给他们带来安宁，比任何抑制剂都有用。 莱昂咬了一大口后就舍不得了，后面的小半块被他拿牙齿一点点研磨，发出类似仓鼠啃食的声音。 绾鱼歪头打量他，莱昂随即给她露出一个大大笑容。 又惊觉自己牙齿上有碎屑赶紧闭拢，给绾鱼留下一个毛茸茸的一耸一耸的后脑勺。 对面，苏野和他的队员们冷眼旁观着这一幕，表情各异。 莱昂咽下最后一点饼干屑，舔了舔嘴角，看向绾鱼： “绾鱼向导，你喜欢熊啊？” 绾鱼点点头：“嗯，挺喜欢的。” 莱昂闻言，嘴巴不自觉撅得老高。 对面执法队中，一名看起来最为年轻的哨兵突然脸颊泛红，他的精神体不自觉地跳出来，他偷偷看了一眼自家队长苏野。 在中间通道，一只棕熊突然出现了。 这只膝盖高的棕熊摇摇晃晃地朝绾鱼走去，然后站定在绾鱼几步远的距离，就这么眼巴巴看她。 绾鱼：…… 真的好像一个毛绒玩具，还是电动的。 第51章 要摸吗？ 绾鱼看看手里的盒子又看看小熊，她重新打开盒子朝它晃了晃，小熊视线随着移动。 难道是往里面加了蜂蜜才吸引到它了？ 绾鱼拿出一块饼干用力一掷，饼干“嗖”地飞过它头顶。 小熊突然敏捷转身跃起，抓住那块饼干，然后跑回队伍双腿一伸就坐在地上，开心地啃起来。 难道这就是…… 我是战地保安，爱吃小熊饼干？ “噗…”绾鱼实在没忍住，抬手捂住了嘴。 小熊成功收获了在场所有哨兵的眼刀。 而熊的主人，那名年轻的哨兵只想让精神体别吃了。 吃的明白吗？能不能给他留点？ 但为了自家队长的面子，他本人还是正襟危坐。 莱昂见绾鱼都笑弯了眼，没好气地说：“是狗吗？真不要脸。” 凯特凉凉地看向他，塞拉斯阴恻恻地说：“你能闭嘴吗？” 要不是他非要提什么熊，能给对面机会在向导面前装乖？ 塞拉斯想把莱昂这破嘴毒哑。 飞行了四小时左右，军舰抵达了目标星球。 与中央星的繁华璀璨不同，这颗星球荒芜寂寥，大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雾。 降落后，各小队迅速集结，绾鱼跟着自己的队伍登上一艘大型悬浮车。 悬浮车启动，平稳地升离地面，然后向着目标坐标驶去。 “前方三百米发现小型异种群。” 头车队伍的声音通过车内通讯系统传来。 接着外圈小队都传来消息有异种靠近。 车内的哨兵除苏野外都走了出去，协助处理。 绾鱼立刻紧张起来，跟着他们的身影朝车窗外看去。 在灰蒙蒙的天光下，一群扭曲的身影正在靠近。 它们外形似人非人，头部畸形，有一截多余的器官。 关节处外翻着泛紫的肉瘤，龟裂的皮肤中不断流出脓液。 背部还有一层不断蠕动的肉瘤，其中可见未成形的胚胎状物体。 视觉冲击混合着那扑面而来的精神污染气息，瞬间让绾鱼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绾鱼第一次直面异种，原来这就是污染区的真实面目。 身姿矫健的哨兵们毫不犹豫地冲向异种，战斗爆发得快，结束得更快。 这批看似狰狞的异种，在训练有素的哨兵小队面前，不到十分钟就被彻底绞杀干净，只留下满地的残骸和被焚烧的青烟。 悬浮车甚至没有停下，只是略微减速，碾过那些污秽，继续前进。 绾鱼透过观察窗，看着外面迅速远去的战场，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胃里的不适感尚未完全平息。 “怕就别看。” 苏野坐在她对面，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透过前挡风玻璃，漠然地注视着前方灰暗的地平线。 绾鱼抿了抿唇，没说话。 只是默默地推了推观察窗的防爆格栅，确定它的坚硬程度。 对于自己的定位，她还是很清楚的。 小队成员陆续回到车上，刚刚的战斗他们甚至都没放出精神体。 仅依靠武器就完成了对异种的绞杀，连他们的一片衣角都没弄脏。 然而，车队仅仅前进了不到半小时，异变再生！ 为首的一辆悬浮车能量护盾瞬间过载崩溃，被狠狠掀飞出去！ 全员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各色精神体都被召唤出来，迎上新一轮的异种群。 这次的强度和规模远比上次强得多，能量炮打在那为首的巨大异种身上，只留下浅浅焦痕。 那头上长着三张嘴的丑陋怪物似乎拥有着智力，它三嘴齐张，尖啸的声音召集着周围的小型异种。 “超S级异种，拼凑者？” 这次苏野动了，他开启悬浮车最高级别防御后从容下车。 在他来到后，正在激战超S异种的哨兵全都让出位置。 苏野独站它面前，整个人锋芒毕露。 一声仿佛穿越亘古时空而来的兽吼，响彻天地！ 绾鱼下意识看向苏野身侧。 一道庞大无比，散发着煌煌正大光明气息的虚影，踏空而来。 其形如麒麟，身躯似巨牛，颈项高昂，额有独角，蹄下隐有祥云瑞气升腾。 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之威。 “獬豸...”绾鱼惊讶地低语。 獬豸(xiezhi)，传说中的神兽，是司法公正的象征。 天生能辨是非曲直，识忠奸善恶，其独角能摧破一切邪祟。 獬豸一出现，整个战场的氛围都变了。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异种突然变得畏缩起来，就连那只庞大的拼凑者也停止了前进，原地不安的嘶吼。 战斗既短暂又震撼。 獬豸的独角就像是正义的裁决，所到之处，异种纷纷倒下。 那些试图围攻它的小型异种，在它的威压下甚至无法靠近。 獬豸似乎能够看透这些异种的弱点，它轻而易举地就用独角积蓄的能量贯穿拼凑者的身体。 不到五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荒地上只剩下异种的尸体，而獬豸依然威风凛凛地站在中央，金色的光芒照耀四方。 苏野轻轻抬手，獬豸昂首长啸一声，回到了主人体内。 绾鱼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那具迅速失去活性，开始腐朽的巨大残骸。 又看了看苏野身边那头化作点点金芒的神兽虚影，最后目光落回苏野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 怪不得……怪不得这家伙是执法队一哥呢。 原来他的精神体就是干这一行的… 獬豸一出，邪祟退散！ 这简直就是精神污染和混乱邪恶的天敌克星！ 苏野回到车里，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 冰冷的眼眸扫过她还有些发白的小脸和残留着震惊的眼睛。 “看够了？” 他薄唇微启，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带着点惯常的刻薄。 “做得好，待在壳里，别添乱。” 绾鱼：“……”她该说谢谢长官夸奖吗。 她默默地把那句“苏队长辛苦了”咽了回去，扭开头，看向窗外。 算了，看在他精神体那么帅（且有用）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要摸吗？” 什么！！？ 绾鱼震惊转头看向苏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摸谁？” “我，”苏野停顿，“獬豸。” “…啊哈哈，不用了…” “让它休息吧。” 虽然他的精神体真的很吸引人，但作为华夏人，这种级别的神兽在她心中是非常非常非常神圣的。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第52章 舍一滴泪 苏野坐回原来的位置，看到绾鱼放在腿上捏紧拳头的手。 她的视线从獬豸出来就没移开过，不是喜欢吗？ 难道是喜欢…… 悬浮车继续前行，接下来的路程再没有遇到大规模的异种袭击。 偶尔出现的零星威胁，哨兵们不用下车就能用车上自带的武器迅速解决。 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标坐标，一座临时搭建的营地。 营地外围有一层简易的能量护盾装置，勉强隔绝着外界的污染气息。 车队刚停下，就有一名脸上带着疲惫的哨兵从营地中央迎了出来。 他身材魁梧，肩章显示是一名军方的副团长级别军官，也就是他发送的求援信息。 他看到绾鱼身上的向导作战服时，脸上犹为惊愕。 “感谢支援！” 副团长先是向苏野行了一个军礼。 随即，他的目光忍不住又瞟向绾鱼，带着难以置信，“这位……是随行向导？” 在这种特殊时期，居然还能看到一位随行向导，令他十分惊讶。 苏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敬礼：“汇报情况。” 副团长立刻收敛心神，神色变得极其凝重： “报告指挥官，我们在十三天前发现了一个未知的污染源，初步判断是某种高度进化的污染母体。 它具有极强的隐匿能力和繁殖速度，能源源不断地制造高等级异种。” “污染母体的具体形态？”苏野冷静地询问。 副团长面露难色：“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它似乎能够改变形态，或者说...它根本没有固定形态。 我们曾经几次接近它的踪迹，但每次都扑空。它就像一道影子，神出鬼没。” 他指了指营地角落里报废的装置和空了的能量箱，“补给……快撑不住了。” “为什么不早点求援？” 副团长的眼神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我们锁死了这颗星球的跃迁点，并且封锁了附近的所有航线。 这颗星球距离中央星域太近了，周围有十几颗人类居住行星，一旦让这种级别的母体逃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现在还有多少队伍在外搜捕？”苏野继续问道。 “二十七支小队，分布在可能出现异常的区域。” 副团长回答，“但我们已经三天没有任何实质性发现了。” 片刻后，苏野下达指令：“异化特遣队，一至六号，立刻出发。 目标：东南、西南、正北、东北、西北、正南六个扇区。 任务：感知污染能量异常波动，标记位置，严禁擅自接触。” 被点到名的异化队员默默接受指令，有的骑上单人飞行装置，有的骑上精神体，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营地外围。 “其余人员扎营，补充防护能量，”苏野继续下令，然后瞥了一眼绾鱼，“为向导准备特殊住所，确保最高级别防护。” 命令下达，营地立刻忙碌起来。 绾鱼亲眼看他们快速搭建出了一个“豪华营地”。 那是一个半球形的高大帐篷，配备简洁舒适的床铺、淋浴间、工作台，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休闲区。 帐篷门口甚至铺着一小块……干净的地毯？ 这简直是荒芜废土上的五星级套房！ “这……” 绾鱼站在帐篷门口，看着这格格不入的“豪华单间”，嘴角微抽。 绾鱼惊讶了一小会后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都已经搭出来了，哪有不住的道理。 整备时间很快过去。 就在营地的紧张气氛稍稍缓和之际，有名异化队员给苏野传来消息： “异化特遣三号，标记点D-7，发现异常高浓度污染能量聚集……” 苏野瞬间起身，准备带队出发。 白玄却不放心要把丹尼留下来保护她。 绾鱼摇头拒绝，营地里有防护罩，还有不少驻守哨兵。 “白玄队长，” 绾鱼打断他，“我更希望你们能全力以赴执行任务。毕竟，找到并消灭那个污染母体才是让大家都安全的根本方法，不是吗？” 苏野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在绾鱼身上停留了一瞬，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整装待发的队伍，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出发。” 绾鱼正趴在帐篷里的桌子上休息，她正昏昏欲睡时，一阵地动山摇把她晃醒，晃动程度大得险些把她掀到地上。 “地震了？” 她双手紧紧抓住桌子边缘，稳住自己的身形。 同时，外面传来各种嘈杂声和武器发射的声音。 绾鱼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出门查看，只见外面一片混乱。 绾鱼惊恐地看到，一个遮天蔽日的东西快速朝她飞来。 “向导小心——！！！” 远处传来副团长几乎破音的嘶吼。 绾鱼迅速按下作战服胸前的紧急防护按钮，同时向旁边闪躲。 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巨大无比的石块裹挟着一股强大的气流，眨眼间就砸破了营地的防护罩，朝着她重重砸来。 那巨大的阴影已遮蔽了她头顶所有的光线，她只能徒劳地抬起双臂，交叉护在头脸前。 “嘭！”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她耳边炸响。 她被眼前的身形撞得跌坐在地，扬起的灰尘弥漫在她周围，呛得她咳嗽起来。 但奇怪的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怎么回事？ 绾鱼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惊魂未定地移开挡在眼前的手臂。 周围还有飞溅的烟尘，模糊的视线中，一个极其近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 他的身影挡在她面前，被压得跪在她身前。 伸直的双臂硬生生地扛住了那块如小山般的巨石，给她留出了一块相对安全的空间。 他的脸离她只有几寸远，绾鱼能清晰地看到他脸颊上那两个随着粗重呼吸一张一合的气孔。 还有他后颈以下被深度摩擦混合着血肉的作战服。 那双灰蒙蒙的眼睛，那双曾经充满混乱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清明和...痛苦。 那双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绾鱼看不懂的情绪。 绾鱼怔怔地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三秒后，绾鱼看到，他的眼睛里。 毫无征兆地……滚出了一滴泪。 第53章 看上他了？ 那滴泪因为他极度弯曲的姿势，从眼眶滚落后，便直直滴落在她的脸上，冰凉且刺骨。 陌生的触感让绾鱼的眼睫一颤。 又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相同的位置。 是他从嘴角溢出的血，晕在眼泪里被稀释成了粉色。 冰凉的泪，温热的血。 在尘土和惊惶的底色上，描出一朵凋零的粉色山茶。 随着这滴血的滴落，郗延皱起眉，他用力抿紧嘴唇，咽下从喉间涌上的更多鲜血。 这方由他血肉撑起的狭小空间，没了他粗重的喘息，瞬间陷入了安静。 安静到绾鱼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你……”绾鱼的声音被外面破石的声音打断，副团长带着几名哨兵把还有些发懵的绾鱼从狭小的空间里拉了出来。 “您受伤了？！” 副团长急切地打量着绾鱼，视线聚焦在她脸上。 绾鱼还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摇头：“我……我没事……是他……” 她抬手摸向脸颊，指尖带出那抹颜色，她回头，那个少年已经不见了。 看她没事，副团长重重松了口气，然后把她带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 给四周布置了多层能量防护装置之后，又匆匆去处理异种袭击营地的事。 绾鱼站在高台上，俯视着混乱的营地。 远处，哨兵们正在围攻一只体型庞大的异种。 那个救了她的少年，他换了身完整的衣服也出现在里面。 根据副团长所说，这只异种也是超S级，营地再没有SSS哨兵能完全克制，所以战况有些焦灼。 那名少年放出了他的精神体，一只巨大的蓝鲸。 这头蓝鲸的精神体比她想象中更加庞大，也更加……残破。 它的身体即使隔了这么远绾鱼也能看到它身上有着明显的污染痕迹。 像是一大群寄生植物，牢牢地吸附在它的身上，玷污了这个原本纯净壮美的生命。 因为这些东西，它庞大的身躯显得有些滞重。 即便如此，它依旧悍不畏死地鸣叫出声，然后狠狠地撞在异种身上。 异种被撞的踉跄，两只巨兽缠斗在一起。 有蓝鲸拖缓进度，周围的其他精神体找到机会，和哨兵们一起猛攻向那只异种。 战斗结束的同时，那只伤痕累累的蓝鲸瞬间消散，这一场战斗让它好几处地方都变成虚影。 那个少年哨兵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那个昨天跟在他旁边的狼耳哨兵，给他扎了一剂药剂，嘴里骂骂咧咧地把他拖进一个帐篷。 接下来是营地修复工作，营地内一片狼藉，连她的帐篷都被砸了个七零八落。 副团长接她下来，似乎看出了她的恹恹与茫然。 “这是我们遭受的第五次袭营了，多亏了向导在这啊，这次战斗结束地快多了。” “……我什么也没做。” “您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哨兵们知道您在这里，安全地在这里。 他们就能爆发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量。” 他看向绾鱼的目光，是一种纯粹的敬仰： “向导就是灯塔。不用发光，存在本身即是方向。” 哨兵们动作很快，优先修复了她的帐篷，她老老实实得待在里面，等营地修复地差不多了，才走出帐篷。 一路上偶尔会有哨兵大着胆子跟她打招呼。 那些平日里沉默寡言、面对异种时勇猛无畏的战士，在面对她时却显得拘谨，甚至有些羞涩。 绾鱼都一一微笑回应。 她找到副团长，递给他四盒糖果，“给那些受伤的哨兵试试，或许有用。” 她拐进了一个角落的帐篷里，一个人影在她进入的瞬间挡住她的去路。 “尊贵的向导来这里干什么？” 她侧身朝里面看去，那名救了她的少年就躺在角落简易的行军床上。 “看什么看！”狼耳哨兵语气一凶，走近两步，高大的身影把她视线挡了个严实。 “他叫什么名字？”绾鱼往他身后指了指。 “怎么，看上他了？”狼耳少年双手往手臂上一搭，居高临下地看着绾鱼： “他都要死了你们这些向导还不放过他？” “我看看他。”绾鱼伸出手，拨开他挡路的胳膊。 “我说你……”狼耳哨兵的声音猛然拔高，却在下一刻被截断。 绾鱼回身，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竖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小点声。” 狼耳哨兵喉咙里的声音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温软的掌心盖在他干燥唇上，让他竖起的狼耳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他别开脸，躲开了她的手，但那股凶悍的气势瞬间泄了大半。 绾鱼不再看他，转身走到行军床边。 少年无声无息地躺着，浅蓝色的短发被染上灰尘，变得灰蒙蒙一片。 脸上斑驳的污迹，却无法掩盖过分精致的轮廓。 即使在濒死的边缘，那昳丽的容颜依旧惊心动魄。 脸颊两侧深色的气孔，因为微弱的呼吸而紧紧闭合，如同鱼类搁浅的鳃。 那是他身上最明显的非人印记，却也意外地融入了这张美丽的脸庞。 绾鱼的目光落在他脖颈间。 她伸出手，探向他颈侧。 “你想掐死他吗？”狼耳哨兵压低了声音，却依旧警惕。 绾鱼指尖一顿，没有回头，声音很轻：“我为什么一定是来害他的？” “谁知道呢，”狼耳哨兵嗤笑一声，带着浓重的愤懑。 “你们向导的癖好不就是喜欢玩弄这种天之骄子？ 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物痛苦求饶，不正是你们这些精心培育的向导们……最热衷的消遣吗？” 绾鱼微微皱眉，谁玩弄他了？ “你别吵了，我是来救他的。” 按下颈间的按钮，深红色的数据显示让绾鱼咋舌。 异化值118.35%，污染值99.83%。 这组数据一出来，预示着他现在就算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他的身上还有不少外伤，绾鱼凝视着这张奄奄一息的脸，心中涌起一股的复杂情绪。 她伸出手指，带着好奇和探究，轻轻抚过他脸颊上怪异的气孔边缘。 微凉的孔洞边缘，是一种奇异的触感。 人类的身体，居然真的可以拥有动物的特征。 第54章 讨厌的反应 她拿出两管高级凝合剂，注入他最严重的几处外伤中。 凝胶遇血即凝，迅速形成一层保护膜，止住了渗血，并开始刺激细胞加速修复。 做完这些，绾鱼微微俯身，靠近郗延毫无血色的唇。 绾鱼召唤出水流，缓缓渡入他开裂的嘴唇。 原本死气沉沉的他在接触到水流的瞬间，便顺从地张开嘴，开始无意识地吞咽，没有洒出一滴。 戎牙在一旁拧眉：居然是元素向导？星际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元素向导？ 而且还是中央联邦的人，居然还会来到污染区，救他们这种人？ 巨大的怀疑和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让他无法理解绾鱼的动机。 她到底图什么？ 随着水流的灌入，污染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0.2，异化值也降了0.8，绾鱼停止输入，剩下的就等他自己消化吧。 她现在对水流的把控已经精准到一个时间段该摄入多少水流最有益处。 她偏头看旁边的哨兵：“你们的关系很好吧？” “关你什么事。” 绾鱼注意到他也被血浸湿的作战服，以及他脖间闪烁的红光。 在刚才的战斗中，他的精神体一只大灰狼，同样英勇地参与了战斗。 他自己身上也有明显的伤口。 绾鱼并不计较他现在的态度，语气依旧柔柔的：“你也受伤了。” 戎牙看着她略显关切的神色，心中只觉讽刺。 但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刻薄的话语。 “看完了吧？你可以走……” 他的话还未说完，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块香甜绵软的物体，下唇还碰到了另一个细腻的触感。 那是她的手指。 戎牙下意识地咬下一口，囫囵吞下，一股沁人心脾的能量立刻流转全身，嘴里还留有香甜的余韵，他突然有些后悔那么快吞下。 他恼怒地想，向导惯用的手段。 难道又看上他了？ 他讨厌自己这样的反应，只要向导勾勾手指，就想要原谅一切的反应。 绾鱼拿出两管凝合剂和两盒饼干塞进他手里。 “拿着，外伤及时处理，免得感染恶化。”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他，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昏迷的少年，指了指其中一盒饼干。 “他醒了，把这个给他。” 戎牙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向导对他施展莫名其妙的善意，心中莫名地激起一股酸涩，让他感到困惑又不知所措。 就在绾鱼准备离开的时候，戎牙有些别扭的声音传来： “那另一盒呢？” 他还是不确定会有他的份，那里面蕴含的安抚能量连正规哨兵都不见得能拥有。 “不要可以还我。” 绾鱼暗自摇头，真的跟个缺爱小孩一样。 看他年纪好像还真不大。 “......随你便。” 绾鱼当没看见他往后缩的手，又问他：“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狼耳哨兵站在昏暗的光线下，侧脸对着她。 他沉默了两秒，含糊地吐出两个字：“……戎牙。” “戎牙。” 她念了一遍，声音清润。 戎牙只觉得自己的名字被她念出来，耳根又痒又热，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 休想用这种手段迷惑我！不管怎样我也不会屈服于任何向导！他恶狠狠地想。 “多大了？” “……” 绾鱼总算问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郗延。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绾鱼就记起辛西娅曾经向她提到过这个名字，就在她刚到中央星的那两天。 只是后来的忙碌让她淡忘了这件事，直到此刻才重新想起。 他跟戎牙同样还不满十九岁，按理来说是刚分化一年多，正是读军校二年级的年纪，怎么这么小就成了高污染的异化哨兵？ 可惜再多的事戎牙再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一队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余光里，绾鱼停下追问，走出帐篷。 “绾鱼向导！！” 飞翮挥舞手臂，娃娃脸上沾着灰，眼睛却亮得惊人。 “天呐！你居然真的来了！我还以为副团长在通讯里开玩笑呢！” 绾鱼点点头，朝他们走近几步，无焘小队的几人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样子。 亚摩上下打量她一番，鼻尖微动，似乎在嗅闻她身上的气息：“没受伤吧？异种还真会挑时间来。” 他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痞气。 绾鱼摇摇头，目光落在奥顿身上。 这位队长眉宇间带着一丝长时间高强度作战的疲惫。 “奥顿队长，”绾鱼向他询问，“你们深入污染区十几天了，污染值的涨幅怎么样？” “在可控范围。”奥顿微微颔首，“只涨了0.6%。” 绾鱼的目光扫向其他队员。 飞翮咧嘴一笑：“我涨了0.58%！比队长少一点点！” 语气里竟带着点小得意。 亚摩撇撇嘴，懒洋洋地报数：“0.67%，你小子划水当然最少。” 什霁温柔答复：“0.71%，谢谢绾鱼向导。” 绾鱼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涨幅，在她的预期之内，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理想的结果了。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数字，对哨兵来说确是有限的生命计数。 根据大数据显示，哨兵们在普通外勤任务中平均污染值涨幅在0.1%-0.3%之间。 而一旦进入污染区，这个数字会成倍增加。 如果污染区内还存在污染母体，涨幅最少也会超过1%。 当然，这只是平均数值，具体涨幅还得根据任务时长和异种强度而定。 中央星给哨兵定的服役时间是十年，可在这短暂的十年里，大部分哨兵都很难活到那个时候。 虽说有着保护机制，只要污染值达到90%就可以主动申请退役。 即使污染值高达95%-98%的哨兵，依然拥有申请退役的权利。 他们会被安排到指定的疗养星球，在监测环的监控下度过余生，非必要不得离开该星球。 如果污染值恢复到95%以下，限制才会解除。 但对于生来就是为战斗而生的哨兵来说，很少会有人主动退役。 尤其是那些高阶哨兵，他们的高傲和力量决不接受这种行为。 他们宁可战死，也绝不愿在疗养星的“囚笼”里苟延残喘。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力量衰退，等待着异化或死亡的降临。 这就形成了一个残酷的循环，等级越高的哨兵，战损率反而越大，即使哨兵向导们的平均寿命在两百岁。 如今奋战在前线和污染区的哨兵，几乎都是一些年轻得过分的生命。 他们如同流星，璀璨而短暂，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光芒后，迅速陨落，连遗憾都来不及留下。 第55章 完美克制的人出现了 “绾鱼向导，为什么你都绑定了两队哨兵了！”飞翮突然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亚摩也朝她靠近了两步：“利刃？执法队？呵，绾鱼向导看人的眼光还真是……” 绾鱼被他们突然地“声讨”弄得有些无奈，他们在污染区呆了这么久，不关心关心自己的污染值，反倒是在意起这些小事。 “还有三天就解绑了。” “还有三天……”飞翮小声嘀咕，还是蔫蔫的。 绾鱼看着他们带着战斗痕迹却依旧鲜活的样子，心中微软。 她拿出一盒小鱼形状的饼干递给离得最近的亚摩。 “糖果的效力过期了，试试这个吧。” 亚摩轻哼一声，接过盒子，他拿出一片叼在嘴里：“上次非得找到奥顿给他？就这么不信任我？” 飞翮见状，立刻过来抢他手里的盒子，嚷嚷道：“那你倒是放手啊！” “滚蛋！”亚摩敏捷地侧身躲开，把盒子护在怀里。 “亚摩，给队友们分享。” “叫什么叫！” 他瞪了飞翮一眼，又看向绾鱼，语气带着点不情不愿，“……不是我一个人的？给他们吃简直就是浪费！” “原来新来的随行向导，居然是您，尊贵的绾鱼向导。” 一个语调优雅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绾鱼循声望去。 为首的男人，姿态优雅闲适，即使在污染区营地，也显得华贵非常。 他径直走到绾鱼面前，微微颔首，祖母绿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足以令许多人为之倾倒的微笑：“不记得我了吗，向导小姐？” 绾鱼看着这张过分俊美也过分陌生的脸，眼中流露出一丝的迷茫。 伊莱亚斯看到她的神色，并不懊恼，反而轻轻笑了笑， “我不介意再介绍一下我自己，伊莱亚斯·冯·克莱斯特。 特战三队星穹小队队长，SS级哨兵，目前处于稳定上升期，晋升SSS级只是时间问题。” 他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矜贵，“我来自第三基地的克莱斯特家族，是现任家主的幺子。拥有上千颗宜居行星的完整主权，名下产业遍布星际各个繁华星系。 我个人名下的信托基金规模……” 他似乎准备报出一个天文数字。 “够了，伊莱亚斯！”亚摩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没人想听你炫耀你有多少钱！” 绾鱼被伊莱亚斯闪闪发光的自信晃得后退了半步，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人物。 在她短暂的向导生涯中，还从未见过如此有优越感的哨兵。 亚摩看不下去了，拦在绾鱼身前，然而后者却是往侧边一闪，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 “你的口气让我恶心。”亚摩眼里闪着怒火。 伊莱亚斯他甚至还有闲暇整理了衣摆，他轻蔑地看向亚摩： “我理解你各方面都远逊于我的现实，确实很容易滋生这种……自卑又狂躁的情绪。我能体谅，亚摩·丘吉尔。” 丘吉尔家族也是老牌贵族，星际地位也算显赫，特别是在与沃尔森家族联姻后，身价更是水涨船高。 但论有钱，对于超级富有的克莱斯特家族来说，整个星际它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一个没有继承权的幺子，也好意思炫耀？” 亚摩反唇相讥，试图抓住对方的痛脚。 他的家族实力确实不如伊莱亚斯，但被如此直白地点出来，还是让他感到无比憋屈。 “即便没有继承权，我个人资产也足够收购丘吉尔家族的所有产业。” 他的语气轻松，“更不用说，还有我的实力。亲爱的亚摩，你应该能理解两者的差距？” 绾鱼感觉亚摩气的头发都要烧起来了。 伊莱亚斯优雅地转向绾鱼，不再与亚摩纠缠：“请原谅我的失礼，向导小姐。异种污秽让人心情烦躁。” 他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然后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作战服， “我这副样子不适合与您深入了解。回见，向导小姐，未来了解的时间还很多。” 对于这位贵族公子来说，外在形象就是他的尊严，这些污秽让他感到无比恶心。 他说完，便优雅地转身离去，留下一群对他又气又恼的人，恨不得给他那张完美的脸来上一拳。 特别是亚摩，他那冒着红光的眼神几乎能在伊莱亚斯背上烧出一个洞来。 果然小时候就讨厌的人，长大后只会更讨厌。 “完美克制亚摩的人出现了。” 绾鱼声音很小，却依然被敏锐的哨兵们捕捉到了。 有人忍不住笑出来，只有亚摩仍然怒气冲冲，盯着伊莱亚斯远去的背影发誓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 戎牙站在帐篷门口，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目睹了绾鱼与他们的互动，看着那些哨兵们如何围绕在她身边，争先恐后地想要获得她的关注和青睐。 即便是那个无人不知的超级贵族伊莱亚斯，他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平衡感。 他自嘲地牵了牵嘴角，转身进入帐篷深处的阴影里。 “好了好了，连续作战这么多天，你们该去休息了。” 听到绾鱼的话，无焘的人准备散去。 这时，她才注意到一直存在感很低的班特，异常高大的身影正缩在角落里的阴影里。 他一直没出声，也没参与之前分饼干的活动。 绾鱼的心微微一沉。不对劲。 绾鱼心中疑惑，走近才发现班特脖子上居然戴上了监测环！ 她心中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班特见绾鱼靠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双手握拳放在腹前，偌大的块头居然开始小幅度地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他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 这时，飞翮返回来，给绾鱼讲清了前因后果。 原来刚到这里没两天的时候，小队碰到了强力异种。 当时班特把绾鱼给的糖果舍不得吃，一直藏在怀里。 为了捡回掉出去的糖，他在战斗中被那异种直接攻击到了，导致后来污染值飙升。 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飞翮说完，还撇了撇嘴道：“别管他，这都怪他自己。” 一旁的班特也赞同地点头，头几乎低垂到了胸前。 第56章 喂，那个红毛 亚摩也冷着脸走过来，看着班特这副样子，毫不留情地补刀：“活该。自己找死。” 绾鱼听完，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沉默了几秒：“为什么要留着？” “因为...因为...”他因为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很珍贵…” 绾鱼闭了闭眼，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再做这样的事，那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班特听到这话，顿时慌了神，他连忙抬起头，眼中满是焦急：“不会了，不会了，不会了…” 绾鱼伸出手：“糖呢？” 班特慌忙从怀里拿出两颗被体温焐得有些发软的糖果，放在了绾鱼白皙的手心里。 “现在，吃掉。”绾鱼命令道。 班特还是有些舍不得地看向那两颗糖，但触及到绾鱼的眼神，还是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两颗糖，放入口中。 糖在嘴里化开，很甜。 绾鱼叹了口气：“跟我来吧，我为你做一次精神疏导。”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绾鱼转身离开，班特却依然呆立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绾鱼回头看了他一眼：“快点。” 班特猛然惊醒，慌忙跟上。 飞翮惊天动地地呼喊打破了沉默。 他捶胸顿足：“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吃光了呢！” 什霁冷冷地瞥了飞翮一眼：“那你最好记住她说的话，再敢浪费向导的心意，就真的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亚摩更是瞬间黑了脸！精神疏导？！绾鱼竟然要为班特这个蠢货做精神疏导？！ 他再也按捺不住跟了上去，却只见班特跟进了她的帐篷。 想冲进去阻止，却又不敢违背绾鱼的意愿，更怕打扰到她，最后他只能在外烦躁地来回踱步。 绾鱼今天还没有做过精神疏导，精神力还充裕得很。 她打算直接进入精神图景给班特来次浅层疏导，他的污染值没超过95%多少，直接一步到位给他降到安全值。 绾鱼进入班特的精神图景，近距离观摩了一番属于远古种的星尾兽。 怎么说呢，它就像一辆重装坦克，像个巨型狼牙棒的尾巴一扫，就能挥倒一大片周围原始丛林里生长的粗大树木。 见她到来，他瞬间跟他的主人一样缩在原地，安静如鸡。 就算绾鱼在用水流剔除他身上的污染物质时，它也一动不动地接受，连精神图景都没晃荡一下。 该说不说，比奇尔的精神体老实多了，就是喜欢这样乖乖的疏导对象。 “喂，那谁！说你呢！红毛！离开我向导的帐篷！” 跟个门神一样抱臂站在绾鱼帐篷门口的亚摩抬头，只见莱昂大跨步朝他走来，双手叉腰： “聋了是不是？还不赶紧走？” 他正满心的不耐烦，头一撇，重重地吐出一个字：“滚。” “呵？你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作为向导的绑定队伍回来了！这个位置是我的！还不让开？” 绾鱼绑定利刃这个消息无时无刻不让亚摩火大。 如果不是军令明确规定，任务期间禁止打架斗殴，违者第一条惩罚就是遣返，他早就冲上去把这一张张欠揍的脸给锤进地里。 “向向导摇尾乞怜求来的绑定资格，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跳？” 莱昂听到这话不怒反笑，他转身把屁股对着亚摩使劲摇： “我就摇！我就摇！怎么着？我有向导你没有！我骄傲！我自豪！” 莱昂就是故意的。 就是想把亚摩惹生气让他被遣返，这样向导旁边就少了一个碍眼的跟屁虫。 莱昂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 “我酸死你！气死你！红毛火鸡！能不能收收你的火星子，别把我向导的帐篷点燃了！” “你也配？！”亚摩“腾”地朝他靠近两步。 拳头捏得死紧，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头发上都隐隐浮现火光，整个人像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用力闭眼，胸膛剧烈起伏，做了个极其深重的呼吸，试图压下那股想把眼前这欠揍玩意儿烧成灰的暴戾冲动。 亚摩一脚踹飞脚边的碎石，带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火星： “发情了就给老子滚远点！在老子面前扭什么扭？！” 莱昂跳开一步，躲开那零星飞溅的火星，指着亚摩的头发和拳头， “啧啧啧，火气这么大？是不是要自燃了？” “真够吵的，丘吉尔家的少爷。” 塞拉斯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站在莱昂身侧，他上下打量着气得快要冒烟的亚摩，面无表情地输出： “连自身力量都控制不住，脑子被烧没了？是要与异化哨兵为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好像亚摩身上的火气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和莱昂虽然平时矛盾很深，但在对付亚摩这件事上，他们却达成了暂时的一致，都想找回上次和亚摩对上时落下风的场子。 “您这副一点就炸的尊容向导看了怕是都要退避三舍。” 塞拉斯极其恶毒的补刀，瞬间和莱昂的“物理攻击”形成了完美配合。 任何正常哨兵都不想跟异化沾上一点关系，失控就意味着危险，没有任何一个向导会主动靠近。 亚摩的脸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简直黑如锅底！ 被莱昂的贱气个半死，又被塞拉斯往心窝子里捅刀子！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眼前这两个一唱一和的混蛋。 “三天后，我会好好欣赏你们被抛弃的样子。” 带着一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火和噼啪作响的火星子，亚摩撞开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莱昂对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高喊：“红毛火鸡，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灭火哦！” 塞拉斯瞥了他一眼：“你太明显了，白痴。” “得了吧，”莱昂翻了个白眼，“你少点阴阳怪气他会被我气得更厉害。” “我阴阳怪气？”塞拉斯冷笑，“至少我没有像你一样摇屁股。那是什么鬼动作？真恶心。” “至少效果很好！”莱昂毫不示弱地回击，“比你那些故作高深的废话强多了。” “你真是个小丑，他虽然脾气暴躁，但又不是傻子，还能真被你气得失去理智？” 第57章 选个人陪 外人一走，两人战火持续升级。 帐篷的门突然被打开，绾鱼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神情恍惚的班特。 看到绾鱼，两人立刻结束了争吵，同时露出了“乖巧”的笑容。 “绾鱼向导！”莱昂热情地打招呼。 “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吵架？”绾鱼皱眉问道，“我在里面好像听到了争执声。” 莱昂和塞拉斯异口同声地否认：“没有。” “他怎么在这？”莱昂这才发现跟在绾鱼后面的班特。 绾鱼没理他，朝班特说让他先回去。 班特的眼中满是崇拜和敬仰，但他似乎依然处于精神疏导后的恍惚状态，话都说不太利索：“谢、谢谢...向导...我...我会...” 班特走后，绾鱼向他俩打听情况：“白玄队长呢？” 经过两人的描述，白玄跟苏野还有各队长在进行战后复盘会议，他们下午追踪到了污染母体踪迹，发生了激烈交火。 我方哨兵均有不同程度负伤，就连莱昂和塞拉斯都受了些轻伤。 母体在受到獬豸重创后遁逃，未能彻底歼灭。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名后勤人员给绾鱼送来了烹饪好的熟食。 绾鱼匆匆吃完后，一名哨兵向她通报：“绾鱼向导，指挥官请您去作战营帐。” 绾鱼略感意外，但还是点头答应，跟着这名引路的哨兵离开了自己的帐篷。 外面的营地已经完全变了样。比起她刚到时的冷清，现在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一种军营特有的坚韧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灯光映照着一张张年轻却写满倦意的脸，有些哨兵身上有明显的未愈合的外伤，都还在叼着营养剂搭建帐篷。 绾鱼沉默地走着，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捏了捏拳头。 跟随引路的哨兵，绾鱼很快来到了一顶超大的帐篷前。 这就是作战营帐，联邦军队临时的指挥中心。 一进入帐篷，一股混杂着硝烟和强大哨兵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苏野端坐首位，神色冷峻。 他似乎刚结束了一段讲话，正在等待其他人的反应。 绾鱼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帐篷内几乎所有人的注意。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向绾鱼扫来，她这才发现营帐里的人很多。 特战队的三个小队全员到齐，执法队也一个不落，军部的各个军官更是整齐就座。 这种被聚光灯照射的感觉让她不禁有些不自在。 与她相熟的几名哨兵在人群中朝她挤眉弄眼地打招呼。 “坐。”苏野言简意赅，指了指他右手边紧挨着的一个空位。 绾鱼：“……” 就不能给她个角落吗？ 她脚步顿了两秒，顶着数道或好奇或灼热的目光，硬着头皮穿过人群走向那个中心的位置。 坐下时，感觉后背都要被视线烧穿了。 她只好低下头避开他们的视线，手指悄悄缩进大裤兜里，捏住里面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小鱼挂件。 待绾鱼坐定后，苏野立刻开始下达命令： “目标确认。母体受獬豸法则烙印重创，没有当场绞杀，是为了追踪巢穴，彻底清除所有尚未孵化的卵囊。 根据情报分析，这只母体的卵质量极高，如果放任不管，后果不堪设想。” 他环视一周，冷冽的声音彰显权威：“因此，我命令所有部队休整完毕后，明日准时集结，进行一次全面围剿行动，务必一举歼灭目标。” 苏野忽然侧过头，目光落在旁边那个快把自己缩成鹌鹑的向导身上：“绾鱼向导，可有意见？”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聚焦。 随行向导拥有与指挥官同等权利，甚至有权否决指挥官命令。 这是写在《战时向导条例》里的铁律。 无论她等级高低，此刻她坐在这里，就有这份权力。 绾鱼略微抬了下头：“……没意见。” 苏野的视线却依旧没移开，反而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薄唇微启，吐出一句让她心惊肉跳的话： “那好。绾鱼向导，选个人陪睡吧。” 啪嗒！ 绾鱼手里的小鱼挂件直接惊得掉在了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 整个营帐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吸气声和几道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 有些人甚至已经坐直了身体，似乎随时准备接受“挑选”。 特别是莱昂这个夸张的家伙，差点就当场跳起来，他拼命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无声地用口型大喊： “选我！选我！选我啊绾鱼向导！” 绾鱼慌乱地将视线移向苏野，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手中的小鱼挂件。 她赶紧握紧拳头，把挂件藏在手心。 苏野嘴角罕见地勾起一抹笑意，再次看向绾鱼：“选好了？” “不...我不需要陪...睡...”绾鱼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几乎没了声音。 这可是在污染区啊！在指挥营帐！苏野他疯了吗？！ 怎么下命令都下到她床上来了？ 苏野牵了牵嘴角，那股笑意迅速消失，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向导难道是还想下午的事再发生？在这种高危区域，您的安全是首要考虑。” “我建议你以实力优先。” 原来是找保镖啊…… 保护就保护！说什么“陪睡”？！ 害得她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无语。 绾鱼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了，视线直接放到离她最近的利刃小队区。 白玄迎上她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如同清冷的月光，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嗯，很美，很强，很可靠。 就在她刚要开口时，对面星穹小队的伊莱亚斯突然插话：“绾鱼向导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他轻轻抚了一下自己完美的浅金色长发，眼神中带着一丝挑剔，“伺候人这种精细活，狐狸……是不是有点太弱不禁风了？” 奥顿也在被队员疯狂捶打和各种眼色下开口：“向导请慎重选择。” 结果收获了队员们好几个大白眼。 军部也有军官开口：“向导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军部的哨兵。论可靠，我想没有什么比正规军更好的体验。” “论好用…” 第58章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 “军部哨兵的身体素质素来以体能与耐力著称，我相信向导会择优选择。” 绾鱼听的耳热，长官你是怎么做到用这么严肃的表情说出这种话的啊？！ “我选白玄队长。” 帐篷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苏野看了她几秒，眼神深不可测。 就在绾鱼以为事情终于解决时，他再次开口：“再选一个。” “什么？！” 绾鱼腿一软，差点给他跪了。 “一个哨兵不足以确保万无一失，至少需要两人。” 绾鱼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再待下去，她都要被这诡异的气氛给烧死了。 她站起身，一把扯起白玄：“一个够了！” 她根本不给其他人再开口的机会，几乎是推着白玄，像逃难一样快步冲出了营帐，留下身后一片意味不明的寂静和灼灼目光。 伊莱亚斯看着绾鱼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和白玄被拽走的胳膊，眼里闪过一丝无趣和轻蔑。 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第一个起身，带着他的星穹小队，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绾鱼带着白玄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帐篷，确认后面没跟过来人把门死死关住才松了口气。 一抬头，正对上白玄那双含着无奈笑意的冰蓝色眼眸。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绾鱼能看清他纤长如银霜的睫毛，冷玉般无瑕的肌肤上几乎看不见毛孔。 “……” 绾鱼瞬间卡壳，眼神飘忽地扫过帐篷里唯一那张铺着软垫的床，又看看白玄，声音有点干：“你…你睡哪？” 白玄唇角微扬，清冷中带着一丝纵容：“向导既然选了我，理应由我守夜。” “不用。”绾鱼立刻摇头。 “选你不是让你守夜的。白天战斗那么辛苦，晚上怎么能不休息？” 她可不想被当成压榨哨兵的黑心向导。 “好，”白玄从善如流，冰蓝的眸子里漾开温柔的涟漪，声音也是十分悦耳，“都听你的。” 那笑容和声音双重暴击，让绾鱼呼吸一窒，慌忙别开脸。 犯规！太犯规了！ 白玄很快在休息区搭出一个简易床铺。 他身姿挺拔，动作行云流水，银白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即使在狭窄的帐篷里做着杂务，也自带一种不染尘埃的仙气。 绾鱼坐在床边，托着腮看他，真是赏心悦目，对眼睛极其友好。 白玄收拾好后就去了淋浴间，哗啦啦的水声很快响起。 绾鱼：“……” 她努力把注意力放在手里的小鱼挂件上，但那清晰的水流声却像带着钩子，不断撩拨着她，莫名让她心猿意马。 正当她强迫自己专注时，水声停了，隔间门被拉开，氤氲的水汽率先涌出。 美人出浴——这是绾鱼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词。 他换上了干净的内衬，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精致的锁骨。 平日里束起的银白长发此刻完全散落，湿漉漉地披在肩头。 他的皮肤因沐浴的热气而泛起淡淡的粉色，发梢还滴着的水珠，滑过他线条优美的颈项，没入衣领深处。 水汽蒸腾下，他那张本就清绝出尘的脸庞更添几分朦胧的艳色。 冰蓝色的眼眸被水汽浸润，少了几分平日俯瞰众生的疏离仙气，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慵懒和性感。 绾鱼正看得出神，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被抓包的尴尬让她慌忙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却没能掩饰住迅速爬上脸颊的红晕。 白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好像…真的很喜欢… 白玄没有回他的地方，反而径直走到床边，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距离近得绾鱼能闻到他身上刚沐浴后的清新水汽。 “要去洗吗？”他抬眸看她，湿漉的长发有几缕贴在颊边。 “洗…洗过了。”绾鱼声音有点飘。 白玄的目光落在她的作战靴上。 “嗯。”他应了一声，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搭上了她靴子侧边的卡扣。 “诶！不用！”绾鱼惊讶地想缩回脚，却没能挣脱他的手。 “这是贴身哨兵应该做的。”白玄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向导选了我，却不让我做这些，就是我的失职。” 绾鱼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得脚踝一缩。 白玄托起她的脚，另一只手捏碎一个储水球，一股温热的水流缓缓流出，开始帮她冲洗双脚。 白玄的大手稳稳地托着她的足弓，另一只手的手指极其自然地轻轻拂过她的脚背、脚踝，用那温热的细流冲洗掉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划过她极其敏感的脚心皮肤时，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感。 绾鱼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僵硬。 她低头看着白玄低垂的侧脸，看着他湿漉漉的银发垂落，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脚上动作…… 冲击感太过强烈，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白玄似乎毫无所觉，冲洗干净后，拿过一条干净的软巾，轻柔地将她脚上的每一滴水珠都仔细擦干，连趾缝都不放过。 当白玄将软巾收回，绾鱼迅速将脚缩回，整个人“唰”地一下钻进被子里。 背对着白玄，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衣服还没脱。”白玄轻声提醒。 绾鱼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我就喜欢穿着衣服睡觉，别管我了！你快休息吧，晚安！” 绾鱼裹在被子里，感觉脸上烫得能煎鸡蛋，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 被子里氧气稀薄，她憋得难受，小心翼翼地拉开一丝被角，外面已经一片漆黑。 她忍不住翻身，想看看白玄的方向，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绾鱼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尝试入睡，绾鱼数羊都数到上千只了，还是睡不着。 帐篷外隐约有远处传来的奇怪声响，可能是风，也可能是什么别的东西。 “白玄队长？” 绾鱼终于忍不住，在寂静中轻轻唤了一声。 黑暗中，白玄一直睁着的眼睛眨了眨，侧头看向绾鱼的方向。 “嗯？”他轻声应答。 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绾鱼感觉白玄就好像在对着她耳朵讲话一般。 那声音很是亲密，让她的耳朵发烫。 第59章 绝色精怪 “你还没睡啊……”绾鱼的声音有点闷。 白玄在黑暗中能清晰地看到她露在被角外的小半张脸，长长的睫毛紧张地扑闪着。 他只犹豫了一瞬，便无声地起身，走向床边。 哨兵该如何服务向导，是在学校里就有的必修课程，而他的成绩一直不错。 看到向导的不安，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怎么了？” 他在床边蹲下，声音放得更轻。 绾鱼感觉床边陷下去一块，随即，一只温润的大手轻轻覆上了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背。 “啊！” 绾鱼吓得一抖，意识到是人的手，才松了口气，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紧紧抓住了那只大手。 黑暗中，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依赖：“白玄队长…你那个…能不能…能不能叫白灵出来陪我？” 她真的有点怕，总感觉外面有异种发出的怪叫声。 白玄握着她的手微微一顿。 原来…不是那个意思？ “好。” 他低声应道。 绾鱼突然看见黑暗里浮现出一片幽蓝色的荧光，白灵蹲坐在白玄肩头。 它的四条尾尖端，各自跳跃着一小簇蓝色火焰，瞬间驱散了床边的黑暗，将一方小小的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 蓝光清晰地勾勒出床边白玄的轮廓。 他半蹲着，银白的长发垂落肩头，侧脸在蓝光映照下俊美得不似凡人。 他低垂着眼睫，冰蓝色的眸子正低眉看她，眼角眉梢被光影染上艳色。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谪仙的清冷…更像是在暗夜中悄然现身，想要摄取人心的绝色精怪。 绾鱼看得出神，几乎忘记了呼吸。 “别怕，”白玄的声音低柔，精致的眉眼朝她靠近了两分，呢喃间仿若情人低语，“狐火不会伤害你。” 白灵轻盈地一跃，精准地落入了绾鱼怀里。 绾鱼这才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抓着白玄的手！ 她赶紧松开，脸颊爆红，慌忙把脸埋进白灵颈毛里，试图用这毛茸茸的毛发隔绝自己的羞窘。 白玄长得实在是太夸张了，她已经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 有着狐火的光亮和毛茸茸的玩偶陪睡，绾鱼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白玄透过白灵的眼睛，能清楚地看清绾鱼近在咫尺的睡颜，白灵的尾巴圈住她的腰肢。 她喷洒在颈间的灼热呼吸以及能清晰地感觉到绾鱼温暖的身体，只隔着一层布料的距离，就这么贴在他的身体上。 黑暗中，白玄猛地紧闭起双眼，喉结不受控制地剧烈滚动了一下。 一股汹涌的热流瞬间席卷全身，他的脸颊、耳根，乃至脖颈，迅速漫上一层情动的酡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灼热。 不能再感受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提前进入结合热的… 一大早，星脑设定的闹钟就提醒绾鱼该起床了。 白玄见她睁眼，温声道：“还早，不多睡会么？” “不睡了。”绾鱼利落掀被下床。 她特意定了这么早的闹钟。 白玄给她洗脸梳头整理床铺，绾鱼虽然不好意思，但实在享受… 享用完白玄端上的热食，婉拒了他要亲手喂食的意图，绾鱼迅速解决完，便催促道：“带我去见苏野。” 白玄略显惊讶，但没有多问，只是点头答应。 收拾好餐盘后，他带着绾鱼穿过营地，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营帐前。 正巧苏野刚好从帐篷里出来。 他看了一眼绾鱼，又斜瞥了一眼白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莫名的讽刺。 “怎么，对他不满意？”苏野开口，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白玄，“再给你换一个...” “我找你是说正事的！”绾鱼赶紧打断这个一大早就不能想想正事的大领导。 她直接开门见山：“我打算做一次群体疏导，苏野队长麻烦你召集一下人。” 空气骤然凝固。 苏野原本带着几分慵懒的眼神瞬间眯起，声音沉得吓人： “绾鱼向导，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等级和那点可怜的精神力，有什么误解？” 白玄也难掩惊愕，看向绾鱼，眼里有担忧和不赞同：“群体疏导消耗的精神力极大，不要勉强自己。” 群体疏导是向导必须要掌握的技能之一，通常只有B级以上的向导才能尝试。 它能同时对多名哨兵进行精神安抚，效率远高于一对一的疏导，但对向导的精神力消耗和控制能力要求极高。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清楚自己等级低，精神力不足，”绾鱼冷静地回应，“但我是元素向导，有方法可以弥补这个不足。” “收起你那泛滥的怜悯心！”苏野冷冷地说。 “这关怜悯什么事？！”绾鱼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这是我的职责。” “让即将面对母体终极一战的哨兵陪你玩这种游戏？你以为群体疏导是儿戏吗？”苏野的声音陡然拔高， “一旦失败带来的反噬，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想拖着所有哨兵一起陪葬？” “所以你就让已经到极限的哨兵再度深入污染区面对母体？”绾鱼毫不退缩，声音越来越强硬，“让我面对这里半数都会异化的哨兵，鼓掌叫好吗？” “呵……善良又无知的向导，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苏野突然扯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朝她走近两步。 作为SSS级哨兵，他身上散发出的精神压迫感几乎实质化，“还是说，你打算把身上那点可怜的特殊之处，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绾鱼丝毫不惧，迎上他的目光：“伦纳德同意我来这里不就代表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伦纳德不知道你会如此鲁莽。”苏野冷冷地说。 “伦纳德既然已经默认，苏野队长的脑容量是不能理解上级的意思吗？还是您习惯了刚愎自用，连最基本的战略配合都做不到？！” 绾鱼也生气了，这番话说得极重。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苏野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即便如此，绾鱼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她的声音非常坚定：“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去召集所有哨兵到我帐篷五百米内，包括异化哨兵和受伤不能移动的哨兵。” 说完，绾鱼转身就走。 第60章 她不会失败 苏野站在原地，红眸死死盯着绾鱼远去的背影，那冰冷的眼神深处，第一次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不得不承认，他被她的胆识和决心所震动。 同时，她的特殊，也藏不住了。 像是投入黑暗森林的火种，必将引来无数贪婪的窥视… 白玄深深看了一眼苏野，冰蓝色的眼里情绪翻涌，最终化为沉默，迅速转身跟上绾鱼的步伐。 追上她，与她并肩而行。 晨光勾勒着她紧绷的侧脸线条。 “对不起……”白玄低声开口。 绾鱼脚步未停，摇了摇头，声音平静下来：“我没有生你的气。” 她顿了顿，看向前方渐渐喧闹起来的营地，眼神变得通透。 成为向导快一个月了，她也稍微摸清了一些……他们这些强力哨兵的思维模式。 在正事上，越是强力的哨兵越应该拿出强硬的姿态。 帐篷外，苏野站在不远处，看着逐渐集结的哨兵。 他已经按照绾鱼的命令，召集了所有能够移动的哨兵，同时安排担架将那些重伤员运送过来。 就连那些异化哨兵也被带到了指定区域，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看起来既困惑又警惕。 “你真的要让她这么做？”执法队的副队长低声问苏野。 苏野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回答：“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作为向导，这是她的权利。” “但如果失败了呢？” “我会承担一切后果。” “况且，她不会失败。” 绾鱼坐在帐篷里，面前摆放着奇尔给她的特供能量剂，这就是她的底牌。 帐篷门口此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她抬头，看到什霁走了进来。 “苏指挥让我来帮您。”他轻声说道。 绾鱼有些意外：“我不需要帮助，一个人在里面就行。” 她本以为苏野会派人来监视她的行动，却没想到会是什霁。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什霁解释道：“我是治愈型哨兵。” 治愈型哨兵？绾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治愈型哨兵非常罕见，他们的精神力不仅能加速肉体伤口的愈合，甚至可以补充他人的精神力消耗。 是辅助型哨兵中的佼佼者。 绾鱼点点头不再拒绝，能多一分保障是好的。 绾鱼的星脑在这时轻微震动了一下。 一条来自苏野的星脑信息，只有简洁的两个字：【好了。】 绾鱼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她将所有的杂念压下，心湖澄澈如镜。 一股纯净的精神力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帐篷顶部的帐顶被无声开启，露出上方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 一道由最精纯的水元素之力凝聚而成的水流从帐顶飞出。 水流升到半空，并未落下，而是在绾鱼精神力的催动下，向四面八方延展。 水流被拉扯得极细、极薄，颜色都淡到几乎看不见。 却坚韧地将整个帐篷五百米范围内的所有集结在此处的哨兵笼罩在内。 帐篷外，五百米范围内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正在闭目调息、检查装备，还是被伤痛折磨的重伤员。 所有哨兵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陌生的力量试图驱逐身体里的污染物，它正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要将它们生生剥离，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撕扯感。 这种大范围的精神力延展对绾鱼的消耗极大。 不到十秒，她的额角就开始滚落大颗大颗的汗珠，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什霁立即行动起来，一条体长近两米的文鳐鱼，出现在绾鱼头顶上方。 这只优雅的生物静静悬浮在那里，它宽大的胸鳍缓缓扇动，开始散发出蓝紫色的光晕，那光芒正一点点渗入绾鱼的身体。 一股清凉温润的感觉包裹住绾鱼，补充她极速流失的精神力。 但还不够！ 绾鱼紧闭的眼睫剧烈颤抖着，她毫不犹豫地摸索着打开箱子，取出一支特供能量剂，拔掉塞子，仰头灌了下去！ 一股澎湃的能量迅速在体内扩散，什霁的文鳐鱼也发出了更明亮的光芒，两种能量形成双重加持。 绾鱼借着这两股力量的支撑，强行稳住那张濒临破碎的“水网”，继续维持着净化力量。 就这样，她硬撑着坚持了一分钟。 在最后几秒，她用尽最后一丝精神力，强行改变了精神力的形态。 天空中那张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水网”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颗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水珠，从敞开的帐顶喷涌而出。 无论是气息强大的苏野、白玄、伊莱亚斯…还是角落里沉默的异化哨兵，甚至是躺在简易担架上的重伤员…… 淡蓝色的水珠，不论出身、不论伤情、不论异化，就这么轻柔渗入了他们的身体，融入了他们的精神图景…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安宁与力量。 这不是简单的安抚，这是神在降下福泽。 平等地笼罩了每一个身处绝望的信徒。 营地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呻吟，没有议论，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轻柔。 所有哨兵，此刻都安静地站在原地，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顶帐篷。 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里面的不仅仅是一名向导，而是一位真正的元素向导。 被戎牙带来的郗延也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牢牢锁定那处帐篷。 他原本灰蒙蒙的眼睛此刻竟闪烁出一丝清明的光芒，身体轻微地颤抖着，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戎牙也眼神复杂地看向那处帐篷。 作为异化哨兵，他们本应该被排除在正常哨兵的活动之外，但这次的群体疏导却包含了他们所有人。 “她为什么...连我们都不放弃？”他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帐篷内，群体疏导结束后，绾鱼精疲力竭地瘫在椅子上。 她的精神力确实支撑不了为百多名哨兵进行群体疏导，但有了奇尔的能量剂和提前准备的纯净水流，每人分一滴，至少能达到最低的标准。 她转头看向旁边脸色同样发白的什霁：“谢谢你，要不我去跟苏野说你留在营地吧？” 什霁摇摇头：“不用担心我，您才是需要被全体哨兵感谢的人。” 帐顶外，传来苏野清晰的声音：“全体休整十分钟，十分钟后准时出发。” 什霁站起身准备离开，但绾鱼叫住了他。 第61章 强得可怕 她取出最后一盒小鱼形状的饼干，递给他：“这是最后一盒，快要过期了，我留着也没用。就当是谢谢你今天的帮助。” 她看着什霁苍白的脸，补充了一句，“注意安全。” 什霁失笑，向导还真把他当没有战斗力的哨兵了。 但他并没有拒绝这份好意，只是轻轻点头：“我会的，您也好好休息。” 临走前，他的视线掠过那已经空掉的药剂箱。 帐篷外，苏野远远地看了一眼绾鱼的方向。 作为SSS级哨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绾鱼做了什么。 那不仅是一次普通的群体疏导，而是一种几乎绝迹的元素疗法。 队伍出发后，绾鱼就倒在床上陷入昏沉。 再等她睁眼，门禁提示她门口有人。 她看了一眼，是苏野。 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久，门神似的。 绾鱼没有开门的意思，只拉开一条缝隙，隔着门缝看向外面高大的身影。 “任务完成了？” 苏野看着这个说话对他越来越不客气的向导，她的神色还很虚弱，仿佛他只要一句重话就能把她击垮。 他喉结微动，有些不自然地放轻了声音：“很成功。高级母体类任务，战损率最低的一次。” 绾鱼点点头，没有多问细节，抬手就要关门。 “接着。” 苏野动作更快，一个冰凉的东西被他精准地抛了进来。 绾鱼下意识接住，是一颗黑色晶核。 和她当初捡到的那颗一模一样，只是这颗更大，更沉。 她抬眼，隔着门缝看向苏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苏指挥这是在讨好我？” 她晃了晃手中的晶核。 苏野红眸深邃，定定地看着她，唇角似乎牵动了一下： “我倒是想。向导给这个机会么？” 绾鱼被他的直球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苏野似乎也没指望她回答，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任务有向导跟随，按条例，母体晶核归向导所有。” “这是你的战利品。” 绾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直接把战利品塞进自己兜里，动作带着点小财迷属性。 “谢了。” 苏野看着她的动作，还想说什么，绾鱼却已“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显然不想再多谈。 绾鱼看着这块晶核，不受控制地把刚恢复了那么一丁点儿精神力催动。 没想到刚触到晶核核心的瞬间，那磅礴的能量直接把她给冲击晕了。 坏了，这不得摔一个大屁股墩儿。 眼看她就要摔到地上，紧闭的门被一股巨力冲开。 苏野长臂一伸，捞住了那具软倒的纤细身躯。 他低头，看向臂弯里失去意识的少女。 这是他第一次，离她如此之近。 她的身体柔软得不像话，没有一丝属于哨兵的坚硬肌肉。 轻飘飘的，仿佛他一根手指就能提起。 柔和的五官没有任何一丝棱角，无害且温顺。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情绪，悄然划过苏野心尖。 苏野抱着她，一时间竟有些怔忡。 她似乎……从未对他有过好情绪。 第一次在行政大楼对上，他看清她眼底只有对他的警惕和畏惧。 后来，凭借军官高级权限和中央星直属的身份，他调阅了她的档案。 才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向导，竟是伦纳德亲自安排，奇尔护着的元素向导。 当奇尔为她寻找额外的“护卫”队伍时，是他主动找上了奇尔。 他需要一个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也幸好中央星目前确实没什么高级哨兵在，奇尔才勉强把这个任务给了他。 这个中央星陨落的传奇，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维护。 他死板的语调竟恢复了一丝活性，就像是死掉的人被重塑了血肉。 这让他更加好奇。 她看起来如此无害，如此需要保护。 她像一只刚出生的小兽，明明力量悬殊，却敢于对他亮出稚嫩的爪子。 只为守护她认定的职责和……那些“无关紧要”的哨兵。 她清醒的时候面对他总是恐惧，戒备，愤怒，讥讽，命令……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和与顺从。 她哪是没有棱角？ 她的尖锐与锋芒，足以号令千军，对抗权威。 …… 绾鱼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居然坐上了回程的军舰。 她打开星脑的未读消息，白玄贴心地把情况给她说明。 原来她昏睡了两天，现在不是在军舰上，而是在运输飞船上。 执行任务的军舰在最后的母体清除战中大部分遭到毁损，所有人员不得不转移到了两艘作为备用物资停泊在目标星球轨道外的运输飞船上。 这种飞船的航行速度极慢，两天过去了才走完一半路程。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图景，绾鱼“蹭”地一下坐起。 晶核的能量已经被她吸收完了，她现在感觉自己强得可怕。 她给白玄发消息：【在吗？】 白玄秒回：【我在，向导感觉还好吗？】 绾鱼指尖飞快：【你找个没人的舱室，位置发给我，就你一个人，等我过来。】 另一边的白玄：向导才刚醒……身体能承受吗？ 白玄：【好。】 绾鱼洗完澡换上舒适的便装，蹑手蹑脚地溜出休息舱。 现在好像正是休息时间，外面只有零星几个哨兵巡逻。 绾鱼偷偷摸摸地闪躲，进入了一间舱室。 哨兵们哪能没发现她，只不过这次任务的所有哨兵都对她有着近乎纵容的默契。 她走哪边，他们就闭哪边的眼睛。 向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私会情郎？完全没问题！ 就是到底哪个哨兵这么幸运能被他们的向导大人看上啊！！ 绾鱼闪身进入指定舱室，反手关紧门。 白玄果然已经在里面，见她进来，他起身迎接。 “绾鱼向导，身体可有不适？” “我没事，感觉好极了！” 绾鱼声音雀跃，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她没注意到白玄身上也带着刚沐浴后的清新水汽，发梢微湿。 整个人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诱人的慵懒。 她几步上前，将他按在沙发上。 “我们开始吧！” 绾鱼语气急切。 白玄脸上脸上迅速漫上一层薄红，一路染到耳根。 他没想到……向导会如此……主动。 他微微偏过头，“我自己来……” 绾鱼愣了愣，把放在他额头的手松开，顺势坐到他旁边的空位上，好奇地看着他。 他们狐族精神疏导前还要进行什么特别仪式吗？ 第62章 是正经疏导吗？ 在绾鱼直勾勾的注视下，白玄眼底闪过一丝羞赧。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他脱下外套，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作战内衬的领口，开始一粒、一粒地解开纽扣。 绾鱼：“？” 她的目光随着他手指的动作移动。 绾鱼就这么看着他裸露出越来越多的肌肤。 先是精致的锁骨、线条流畅的胸肌线条、若隐若现的茱萸、随着呼吸起伏更加分明的腹肌轮廓，以及陷在皮带里的人鱼线条。 绾鱼的眼睛越睁越大。 不是，这是正经疏导吗？ 她一把按住他的手，再脱下去裤衩子都没了！ “不管你有什么癖好，现在就听我的。” 绾鱼不由分说地再度按上他光洁的额头，开始逸散出精神触须。 意识到绾鱼真正的目的，冰蓝色的眼眸猛地睁大，眼底水汽氤氲，眼尾迅速泛红。 他在绾鱼手下轻微地挣扎起来，“不行，我还没带静默枷锁…” 静默枷锁？那是什么？ 绾鱼此刻只想验证自己的力量，另一只手也用力按住他挣扎的手腕。 “不用，你是我信任的哨兵。” “不可以的…” 白玄的声音更低了，眼尾那抹红艳得惊人，长长的银色睫毛颤抖着，就连声音带上了一丝破碎的柔意。 绾鱼怎么感觉他都要哭了… 怎么搞的好像自己在欺负他一样。 绾鱼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好吧好吧，都依你。 她松开双手，目光扫过他脱下落在地上的外套。 她一把捞起外套，在对方茫然的目光中，将他并拢的手腕用外套袖子缠绕了两圈。 然后……用力打了个结实的死结！ 这样总可以了吧。 绾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白玄双手被他自己的外套束缚在胸前，敞开的衣襟下，大片紧致优美的肌肤依旧暴露在空气中。 配上他此刻眼尾泛红、银发微乱、带着一丝被凌虐但依旧顺从的模样…… 怎么回事，冲击力反而更强了呢… 绾鱼收回视线，别看了别看了，这是正经疏导！ 绾鱼不再耽搁，重新将手掌贴上他的额头，精纯的精神力再无阻碍，汹涌地探入白玄的精神屏障。 这一次，依旧顺利得不可思议，感受不到丝毫阻碍就进入了他的精神图景。 不愧是她选中的哨兵，就是听话。 白玄的精神图景是一片覆盖着皑皑白雪的世界。 绾鱼在空中飞了一会儿，前方有一处被放大的古典庭院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只是其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绾鱼心念一动，身影便已落在庭院积雪覆盖的石阶上。 她踏入庭院的的那一刻，就能感觉到他的精神体就在里面。 她穿过回廊，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蹙眉。 庭院精美的建筑多处坍塌，瓦砾散落在积雪中，将要被积雪覆盖。 庭院深处，有一处被冰雪覆盖的冰湖。 “白灵？” 绾鱼朝着冰面呼唤。 随着她的呼唤，一只巨大的白狐破冰而出，冰湖堪堪能圈住它的身体，冰凌挂满了它湿漉漉的毛发。 “出来呀，”绾鱼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它冰凉湿润的鼻尖，刺骨的寒意让她指尖微缩，“里面太冷了。” 白狐巨大的头颅温顺地低垂着，冰蓝色的眼眸带着亲昵，却轻轻摇了摇头。 绾鱼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它浸泡在冰水中的四肢，竟被厚厚的坚冰冻住。 看清了白狐的处境，绾鱼用水流化成戚戚沥沥的雨滴，把这一片冰湖圈住。 在释放水流的时候，绾鱼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此刻的力量远胜从前。 力量的充盈感和掌控感让她无比愉悦。 雨滴在滴入冰湖的瞬间就开始融化荡漾开周围的一切冰冷，随着雨滴的持续涌入，冰湖开始蒸腾起雾气。 白狐被冰冻的四肢也被解缚，它此刻正惬意地泡在温暖的水流里，它亲昵且信任地望向岸边的绾鱼。 绾鱼抚摸着它的毛发，重新凝聚了一股精纯的水流，开始缠上它庞大的身躯。 果然，它身上最吸引她的污染物来自于它的四条尾巴。 水流无声地攀上尾部，开始履行它的职责。 白玄的身体在她手下微微颤抖，巨大的痛处与刺激从尾椎骨攀升至全身。 他闭着眼，紧抿的薄唇微微张开，溢出断断续续的闷哼。 舱室内，一个专注地释放着力量，一个被束缚着却沉浸其中，只有彼此交缠的呼吸… 白玄不受控制地捏住她衣襟一角，仿佛这样…… 就能抓住那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温度，就能平息那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情动。 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顺着完美的轮廓滑下，在脖颈处留下一片暧昧的水痕。 他无法抵抗却又沉溺其中。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喘息，微妙而旖旎的语调在寂静的舱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撩人心弦。 绾鱼出来后，就是看见的这一幕。 白玄在她手下面色潮红，双手被束在胸前，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雾色，看起来迷离又脆弱。 “绾鱼…”他低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情欲和一丝婉转的哀求，破碎地溢出唇瓣。 冰蓝色的眼眸如同融化的春水，迷离地望着她。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白玄仰起脑袋，朝她靠近了两分，舱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绾鱼率先打破沉默，身体往后挪，站起身来：“我，我就先走了，你休息一会。” 绾鱼走之前还不忘扫了一下他的身体数据，不敢再看他的脸，匆匆离去。 她在门外揉了揉发烫耳朵，最后叫她名字的声音也太犯规了。 再待下去她恐怕就要趁人之危，强人所难了！ 她点开数据显示，异化值降了7.61%，污染值降了4.17%。 她现在感觉非常之游刃有余，精神力用了三分之二左右。 一颗母体晶核居然能提升这么多吗？ 感觉现在等级都在D＋又要进化了呢。 看来以后可以多接这种任务… 绾鱼因为在想其他事，没有注意脚下的路，飞船内路径错综复杂，她左拐右拐不知觉走到一条死路。 阴影里，蜷缩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绾鱼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却又顿住。 “郗延？” 第63章 捡到一只流浪动物 角落里的身影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与那片阴影融为一体。 绾鱼朝他走近，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蜷缩的身体齐平。 她伸手拂开他额前的碎发，那双古板无波的灰蓝色眼睛这才缓缓望向她。 浅蓝色的短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映衬着他那张线条柔和而又带着昳丽的脸庞。 他看起来如此年轻，甚至还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 “绾鱼向导……”他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音节似乎都耗费着他仅存的生命力。 “记住……我了吗？” 绾鱼甚至能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他的痛苦。 “记住了，你叫郗延。” 郗延的脸色在听到绾鱼的答复后，突然开始浮现死意，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 就像是终于完成了某种使命，可以放下一切的释然状态。 绾鱼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注意到他衣袖下不正常的鼓胀。 他的瞳孔开始发生变化，原本清晰的眼白开始减少。 原本灰蓝色的瞳仁开始扩散、变形，被新生的褐色组织吞噬，形成诡异的环状。 就像是一种非人类的眼睛在形成。 绾鱼的耳边同时也响起了一声饱含着无尽悲怆与解脱的哀鸣。 伴随着这声哀鸣，她眼前仿佛出现了深海之中景象。 那庞大而孤独的生命沉入深海，他的血肉滋养万物，骸骨化为礁石。 那是生命陨落中最壮美的一幕──鲸落。 绾鱼的视线移向他颈间的监测环，上面的数字正以惊人的速度飙升。 没一会儿就超过了之前回落的数据，并且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郗延挣扎着站起身，似乎想离开这个角落，离开她的视线。 狭窄的甬道被他高大的身躯占据了大半，而绾鱼纤细的身影正挡在他唯一的去路上。 绾鱼没有动，反而缓缓站直了身体。 “郗延，”绾鱼直视他那双正在扩散的瞳孔，“你要死了么。” 郗延把头垂得更低：“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绾鱼依然站在他面前。 她没有说话，反而再次伸出手，贴上他冰凉的脸颊。 郗延下意识地弯低身体，贴住她温热的掌心。 绾鱼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开始轻轻地，安抚似的摩挲着他的脸颊。 “你有家吗？”她的声音很轻。 “有……哥哥……” “你哥哥不要你了吗？”绾鱼追问，指尖的摩挲没有停止。 “……” “这个世界，”绾鱼的指腹滑过他的眼角，那里没有泪痕，却烫了她一下，“还有你爱的人吗？” 郗延的瞳孔开始转动，看得出来他在思考。 片刻后，他回答：“没有。” 绾鱼轻轻叹息：“流浪的小...鲸鱼么。” 她的指尖停留在他因痛苦而微微开合的气孔边缘，感受着那细微的呼吸气流。 “那以后，我来养你。” 她的声音陡然在郗延混乱的思维里清晰。 “你只用爱我就好了。”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郗延濒临崩溃的意识上，“以后，我当你的主人。” 污染值刺耳的涨幅声停了，随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回落。 死寂的灰白色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绾鱼笑了，眼睛弯起，她的指尖轻轻蹭过气孔边缘。 “乖，”她的声音带着诱哄，“叫一声听听。” 陌生地触感引起气孔一阵强烈的收缩。 他那双失焦的眼睛，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动，最终，牢牢地锁定了绾鱼的笑颜。 他此刻就像迷途的巨兽，找到了唯一的归途。 他喉咙里生涩地挤出带着气音的字： “主……人……” 绾鱼脸上的笑意更深，她改成双手捧住郗延冰冷的脸颊，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你既然是我的宠物，”她的声音很轻，“那么，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想其他的。” 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你的脑子里，只需要有我就可以了。” “听懂了吗？”她微微歪头。 “听懂了就……”她突然卡壳了，努力回忆了一下，“就咩一声。” 她实在不知道鲸鱼该怎么叫，只能模仿个大概。 郗延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她，在努力理解这个奇怪的指令。 几秒后，他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咩。” “不对，”绾鱼不满意地摇头，耐心地示范，“不是咩，是咩～” 绾鱼示范了一个长音节。 郗延似乎在调动所有残余的脑力。 他努力模仿着绾鱼的示范，喉咙里发出一个带着点颤抖的长音：“咩……咩～” “真乖！”绾鱼心花怒放，忍不住用力揉了揉他冰冷的脸颊，给他的脸都搓热了一点温度。 绾鱼松开手，后退一步，看着依旧茫然无措站在原地的高大少年： “你的鲸鱼，放出来的话，最小体能有多大？” 郗延有些慌乱地眨了眨眼，混沌的大脑显然无法处理这种的问题。 他笨拙地伸出双手，在自己的肚子前比划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声音迟疑： “大概……这么大？” 看着他一脸认真比划着“脸盆大小”鲸鱼的模样，绾鱼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捡来的野生宠物，怎么可以这么呆又这么可爱！ “放出来给我看看。” 一只蓝鲸浮现在他肚子前方，体型比他比划的要大一些。 但在蓝鲸的真实体积面前，却又小得可怜。 它浑身黑乎乎的，许多地方甚至被“蚕食”得只剩下模糊的虚影。 她伸出手，纯净的水元素之力覆盖住她的手掌。 绾鱼摸向鲸鱼的身体，所落之处黑色物质无不驱散躲避，露出一小块纯净的皮肤。 绾鱼的指尖，感受到了那真实的触感，冰凉，光滑且富有弹性。 迷你的蓝鲸精神体异常温顺，就那么安静地悬浮在半空。 任由那只带着温暖和纯净力量的手掌，在它残缺的身体上抚摸。 郗延也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片刻后，她收回手，确认般地低语：“嗯，是我的所有物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一直随身携带还带着她体温的小鱼挂件，放在他手里： “用这个可以来见我，不可以弄丢哦，要是丢了我就不要你了。” 第64章 记住他们 郗延的手指僵硬地动了动，想要捏住掌心那枚温热的异物。 却又怕自己的力量会伤害它，最后只是虚虚地拢住手心。 绾鱼又朝他伸出手：“我让戎牙给你的饼干呢？” 郗延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绾鱼打开一看，十片饼干码得整整齐齐，一片都没动过。 果然没吃。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吃一片，吃完后拿着它来找我。” 绾鱼点了点他掌心的小鱼挂件，对于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宠物，她特意把话说得很明白。 郗延点点头，像个接收到指令却努力执行的残缺机器人。 绾鱼看着他这副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现在要说什么？” “谢谢……主人……” 绾鱼踮起脚尖，努力够到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他浅蓝色的柔软发丝。 动作带着主人对宠物独有的安抚：“乖，回去吧。” 郗延微微低头，接受她的抚摸，然后顺从地转身离开。 绾鱼回到自己的舱室，兴奋的小脸还红扑扑的。 没想到在这里还真给她养上宠物了。 虽然他有着人的形态，但他的非人特征可不少，这真是太刺激了… 郗延回到自己狭窄昏暗的舱室，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走廊里微弱的光线。 这里没有多余的陈设，只有一张简易的床铺，一个嵌在舱壁上的储物格。 他背靠着冰冷的舱门，站了许久。 虚握的掌心摊开，它的温度已经消散，此刻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他思考了很久，最终把它放在离胸膛最近的位置。 这个位置，会让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能触碰到。 他接着拿出另一个盒子，他伸出指尖，拈起最上面的一片。 张开嘴，将饼干的一角小心地含入齿间。 没有立刻咬下，只是用舌尖轻微地触碰了一下那带着微甜气息的边缘。 干涸龟裂的精神图景深处，仿佛被这微小的清甜撬开了一道缝隙。 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渗透进来，带着轻轻的抚慰和…归属。 随着食物咽下，一股微弱的暖意从胃部升起，缓慢地扩散到冰冷的躯干和四肢。 指尖上沾着一点饼干碎屑。 没有任何犹豫，他伸出舌尖，认真地将那一点点碎屑也舔舐干净。 他数了数，九天之后就能再次见到主人了。 …… 第五基地深处，一间极致奢华的水下静室。 穹顶是单向透明的特殊材质，将上方海洋的粼粼波光滤成梦幻般的颜色。 巨大的水池占据静室中央，池壁镶嵌着各色宝石。 恒温的环境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涌动其中。 在这片静谧的空间中，一道身影半倚在池壁边。 是阑容。 此刻的他，彻底展露着属于深海非人的瑰丽。 修长流畅的身体线条没入水中，自腰部以下，延伸出覆盖着蓝钻般细密鳞片的鱼尾。 那尾鳍宽大而华丽，如同用深海最珍贵的绡纱裁剪而成。 幽蓝的水光中缓缓摇曳，每一次摆动都带起一串串细碎的星屑。 他微仰着头，银蓝色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几缕湿发贴在颈侧和锁骨上。 那张脸，是造物主对“美”最极致的诠释。 每一处线条都经过精雕细琢，糅合了超越性别的空灵与惊心动魄的昳丽。 尤其是那双与郗延相似的眼睛，是更为艳丽的宝蓝色。 它也更深邃，如同藏着整个风暴海域的秘密。 此刻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如同栖息的银蝶，只要睁眼就会有最为绚丽的色彩。 他浸泡在温暖的池水中，仿佛沉睡的海神。 但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泄露了他并非沉睡。 他在感受。 通过他唯一至亲血脉的共感链接。 遥远星空中，另一个濒临崩溃的灵魂所经历的一切，伴随着汹涌的情绪传递过来。 阑容搭在池壁边缘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只温软的手掌，捧起了郗延的脸颊。 那指尖的温度，那轻柔的摩挲……仿佛无视了距离，直接触在了他自己的皮肤上。 这种酥麻的战栗感，瞬间从被触碰的脸颊蔓延至全身。 阑容的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指尖缓缓滑过肌肤，仿佛在回味那虚幻又真实的触感。 “郗延……”他低语，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在水波中漾开，“这么快……就让她记住你了？” 那语气是被温暖触感取悦的餍足。 他彻底放开了自己的感官，贪婪地攫取着共感中传来的每一丝波动。 “呵……”阑容猛地睁开眼，宝蓝色的眼底不再是慵懒。 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骤然收紧，几乎要陷进那完美的肌肤里。 属于绾鱼的触碰感，此刻仿佛拥有了实体，在他自己的皮肤上燃烧起来。 那不再是郗延的感受，更像是……一种只属于他的亲密。 阑容脑中描摹出被递到手中的物品。 他伸出手，凭空凝聚出一团水流，在掌心塑造成一条小鱼的形状，与绾鱼那个挂件极为相似。 “绾鱼，”他对着小鱼低语，“什么时候能见面呢…我的…主人。” 水中的小鱼突然活了过来，在他掌心游动了一圈，然后化作水雾消散在空气中。 华丽鱼尾猛地从水中掀起，带起滔天的水浪。 晶莹的水花在空中四散飞溅，又砸落回水面，发出一阵的淅沥声。 强劲的尾鳍持续拍打在水面上，激起层层叠叠的波涛。 水浪泼洒在阑容昳丽无双的脸上，顺着他精致的下颌线滚落。 他却毫不在意，反而仰起头，任由水流冲刷，喉间发出一连串低沉而愉悦的笑声。 那笑声在空旷奢华的水下静室里回荡，带着一种极致魅惑与疯狂。 他感受着水流冲刷身体时模拟出的，被那霸道温暖力量包裹的错觉。 良久之后，阑容从水池中缓缓起身。 下半身的鱼尾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开始转化，鳞片逐渐消退，化作修长的人类双腿。 风暴海域的主人离去，翻涌的水逐渐平静，只留下满池激荡的涟漪。 记住他了？ 不，是记住他们了。 第65章 中央星的人真不是东西！ 辛西娅坐在自己的疏导室里，眉头紧锁，手指快速滑动着屏幕上的资料。 她身着标准的向导裙装制服，最近做了个新发型，粉色的卷发被扎成双马尾。 几缕发丝垂在额前，随着她重重的呼吸晃来晃去。 “元素向导？”她的声音异常震惊，“绾鱼？！” 中央星去了一位新的元素向导这一消息，在各基地高层加密通讯频道里疯狂刷屏。 她后知后觉地把包侧的山雀挂件握在手里，“怪不得…” 怪不得这个山雀挂件，她只是戴了一天，就被那群嗅觉比猎犬还灵敏的哨兵朋友们轮番轰炸。 怪不得连伊芙琳都抢着要，说这个小东西能让她心情变好。 甚至有人开出天价想买走！ 怪不得绾鱼每次送来的小零食，总能被朋友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薅走。 辛西娅立刻调出基地内部权限，手指飞快地输入绾鱼的身份编码。 目标归属状态：已脱离TKM星系，档案移交中央星伦纳德元帅直属部门。 从TKM星系出来的？！绾鱼是她们第四基地的人？！ “脱离？移交？！”辛西娅漂亮的眉毛瞬间拧紧，一掌拍在工作台上，震得旁边水杯里的果汁都在晃。 “中央星居然公然抢人？！” 她立刻点开通讯，接通了一个熟悉的频道。 光屏亮起，映出一张成熟妩媚，自带风情的脸。 是她曾经在第四基地最好的朋友伊芙琳。 “亲爱的西娅，什么事这么着急？”伊芙琳慵懒的调笑还没说完，就被辛西娅劈头盖脸打断。 “伊芙琳！你少给我装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绾鱼的身份？ 为什么不告诉我！那可是元素向导！中央星凭什么用什么狗屁条例从我们这抢的人？！” 辛西娅连珠炮似的质问，瞳孔因为激动而颤动，像只炸毛的漂亮小雀。 伊芙琳看着好友气急败坏的样子，红唇勾起一个无奈的笑： “冷静点，我的小妹妹。” 她优雅地端起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她虽然在第四基地觉醒，但她可是无主的元素向导，当然谁提前带走那就是谁的。” 伊芙琳柔下声音安抚好友：“你也知道，我已经脱离第四基地，加入了中央星的势力。这是机密，并且有律法规定。” 伊芙琳给了辛西娅一个“你懂的”眼神。 “我才不管，”辛西娅气得磨牙，“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行，我得去找大哥！” 她不等伊芙琳再劝，直接切断了通讯。 手指快速滑动，立刻又接通了另一个频道。 “大哥！十万火急！你知不知道我们基地有个元素向导被中央星那帮混蛋抢走了！” 一张与辛西娅眉眼相似，却满是疲倦的英俊脸庞出现在画面里。 “唔……西娅？”他含糊地咕哝着，“知道啦知道啦……别嚷嚷……困死了……” 他眼皮往下耷拉，仿佛下一秒就能重新栽回枕头里。 “你知不知道你亲爱的哥哥我，为了应付异种袭击，已经整整五天没合眼了？天塌下来也等我睡醒再说……” “大哥！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辛西娅看着自家大哥这副随时要原地昏睡过去的德行，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气得她眼前发黑。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大嫂身边绑定追求的强大哨兵越来越多。 就大哥这副半死不活，毫无竞争力的样子，能争得过才怪！ “嫂嫂呢？”辛西娅直接放弃了跟她大哥交流，对着屏幕就喊： “嫂嫂！嫂嫂！你管管他！嫂嫂——救命啊嫂嫂！” 屏幕画面一阵轻微晃动，镜头角度调整。 紧接着，一张温婉明媚的脸庞取代了那张昏昏欲睡的俊脸，出现在屏幕中央。 正是辛西娅的大嫂，也是第四基地公认的顶级向导之一。 “西娅，怎么了？”大嫂的声音一响起瞬间抚平了辛西娅的火气，“慢慢说，别急。” 辛西娅如同找到了主心骨，鼻子一酸，把刚才对伊芙琳和大哥吼过的话又急急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那名元素向导是你的好朋友？” “嗯！我们才到中央星第一天就认识了。” “西娅，她在中央星如果没有遭到欺辱并且过得还不错的话，我们没有必要插手。 友谊也是一种弥足珍贵的感情。西娅，不要掺杂其他的东西去玷污这份感情。” 她顿了顿，看着辛西娅若有所思的脸，才又缓缓补充： “不过，你可以适当地去提点一些属于我们基地的优秀哨兵。” 辛西娅听完嫂嫂的话，愣愣地点头，嫂嫂有那么多人爱她，好像都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她要是个哨兵，肯定也逃不过嫂嫂这样的向导。 中央星军用空港，白玄自然地扶过绾鱼手臂，将她带下台阶。 绾鱼看了一眼白玄神色如常的面容。 她就说嘛，精神疏导后的状态不是哨兵本人能控制住的，那是一种很正常的生理反应。 还好她没被美色引诱，做出一些有损形象的坏事。 绾鱼下了飞船，几道身影带着各自鲜明的气场围了过来。 伊莱亚斯率先走过来，又行起他那优雅的贵族礼节。 “绾鱼向导，任务辛苦了。如果下次出任务还需要队伍随行，请务必选择星穹，我向您保证，” 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勾起的嘴角带着一种诱惑，“我会为您带来前所未有的体验。” 不等绾鱼回话，莱昂毫不犹豫地插到绾鱼和伊莱亚斯中间，立刻打破了伊莱亚斯特意营造的氛围。 “我说伊莱亚斯，你那套贵族老爷的做派还没玩腻呢？ 出任务是打仗，不是让你跳交际舞的！” 他怼完后，立刻转向绾鱼，声音带着十足的热情： “绾鱼向导，再给我我们续一点时间好不好～” “丧家之犬又开始表演了？”亚摩环抱着胸，势必要把莱昂羞辱地体无完肤。 “这次你要脱了裤子在向导面前展示你的尾巴吗？” 绾鱼：“……” 一个个的都好会说，军校里也会教这个吗？ 苏野带着执法队走过，一句嘲讽扫射全场：“丢人现眼。” 他的目光落在绾鱼身上：“执法队的实力强过在座的任何一支队伍，绾鱼向导眼清目明，不会在这种事上纠结吧？” 绾鱼抽抽嘴角，怎么感觉连她一起骂了？ 第66章 第一笔工资 “我……” 就在绾鱼开口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辛西娅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绾鱼！小鱼儿！” 绾鱼闻声抬头，看到来人，满是错愕：“辛西娅？！你……你怎么在这里？” 辛西娅根本不管周围那些哨兵目光，像一阵风似的冲到绾鱼面前。 她先是用挑剔的眼神扫视了周围一圈哨兵。 随即重重“哼”了一声。 下一秒，她直接抓住绾鱼手腕，“跟我走！” 辛西娅举止强势，拉着绾鱼转身就要离开这个“狼窝”。 她目光扫过周围想要有所动作的哨兵们，像只护崽的母豹，“看什么看！” 在众目睽睽之下，辛西娅几乎是半推半抱地把绾鱼塞进了她的私人飞梭。 “砰！”舱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目光。 飞梭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天际。 机舱内，辛西娅设定好自动驾驶，这才转过身，她身体微微前倾，双臂抱胸，盯着还有些懵的绾鱼。 “我知道你的事了，元素向导。” 绾鱼看着辛西娅嘟起的嘴，走过去拉住她的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辛西娅看着绾鱼清澈的眉眼，那点委屈瞬间散了。 也不怪第四基地发现的晚，刚刚看围着绾鱼的那一圈哨兵里就没几个禽属哨兵。 唯一像鸟的那个，还不是出自第四基地的。 在这么大的星际世界，禽属哨兵不一定就来自禽属基地，禽属基地也不是只出禽属哨兵。 就算是那些哨兵真有出自第四基地的，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对基地的归属感那么强，会把消息传回基地。 “好啦好啦，”辛西娅反手握紧绾鱼的手，另一只手豪爽地挥了挥，示意她不用解释：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理解。况且，你在伦纳德手下做事，肯定有不能说的理由。” 辛西娅凑近她挑了挑眉：“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我是第四基地指挥官的亲妹妹。” 绾鱼是真惊讶了，她想过辛西娅身份高，没想到这么高。 “而且，小鱼儿，你知道吗？你其实是我们基地的人。” “啊？”绾鱼的眼睛睁大。 “你出生的TKM星系属于第四基地，”辛西娅解释道：“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老乡呢！” 绾鱼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那TA-10星上的哨兵学院也是属于第四基地的？” 奥利弗就在那里。 “对啊！那是我们第四基地最顶尖的哨兵学府之一，专门培养精英中的精英！” 辛西娅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声音变得柔和：“别想太多了。无论你来自哪里，现在的你就是你自己。” “无论发生什么，第四基地永远是你的后盾！伦纳德那个老东西要是敢欺负你，我让我哥带舰队轰了他的办公室！” 绾鱼看着辛西娅那副挥着拳头准备随时干架的模样，又想到伦纳德威严的形象被轰成渣的场景，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辛西娅也被她的笑声感染，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更欢快的大笑。 身体笑得东倒西歪，辛西娅的蜜粉色卷发蹭到了绾鱼的脸颊，痒痒的。 辛西娅的私人飞梭降落在绾鱼的宿舍楼顶。 “到了，”辛西娅伸手捏了捏绾鱼的脸颊，“瞧你这小脸，累坏了吧？” “还好，不是很累。要不要去我房间坐坐？”绾鱼侧头邀请辛西娅，“我给你做好吃的。” “不要，”辛西娅摇头拒绝，“你下污染区那么多天，必须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来请客！” 看辛西娅坚持的样子，绾鱼也只好答应：“那改天见。” 绾鱼下了飞梭，脚踩在宿舍楼顶的地面，也确实给她带来一种回到自己地盘的安全感。 辛西娅的宿舍楼在绾鱼隔壁，绾鱼跟辛西娅道别，目送这辆造型十分好看的飞梭渐渐远去。 绾鱼看得有些眼馋，什么时候能买一辆属于自己的飞行器呢。 想什么来什么，星脑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军部财务处通知：上月薪资已发放，共计一万点贡献值。请查收。】 绾鱼点开账户余额那一栏，原本可怜巴巴的数字后面，增加了整整一万点！ 这还不包括她中途预支掉的四千。 没想到她上个月的提成都有一万点贡献值。 光是出任务给的提成就有五千贡献值，还得是风险越大赚得越多啊。 绾鱼眼睛亮了起来，她点开军方内部的贡献值兑换系统，饶有兴趣地在光屏上滑动。 各式各样的飞行器型号在眼前展现，当看到“个人飞行载具”分类下的价格时，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最基础款的军用飞梭，造型像块铁皮盒子，标价：105000贡献值起！ 绾鱼：“……” 她默默关掉军方页面，不死心地又去查了查民用品牌。 果然便宜不少，几万点就能买到造型不错、性能尚可的入门款。 但未来可能会在中央星待很久，绾鱼想还是买军方出品的更符合她的需求。 赚钱之路，果然道阻且长啊！ 绾鱼关掉搜索界面，把三千点的贡献值换成了三万星币。 她坐在窗边柔软的沙发上，点开了转账界面。 她输入父母的账户ID，转了三万星币过去。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人生的第一笔工资，她想分享这份喜悦。 转账成功的提示刚跳出不到十秒，星脑又“滴”地一声响。 【您的账户收到来自[爸爸]的转账：五万星币。 留言：闺女，心意领了！爸妈在家属星很好，政府安排了清闲工作，包吃包住啥都不缺！你一个人在那边，处处要用钱，别省着，该花就花！】 绾鱼有些哭笑不得，切换网络发起视频通话。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两张慈祥的面孔。 “爸，妈！”绾鱼的声音带着点哽咽，“你们干嘛又给我转回来！还多转，我赚钱了！我能养活自己。” “哎呀，你这孩子！”母亲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份心疼。 “你那点钱留着傍身！我们工作轻松得很，工资也够花！倒是你，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母亲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圈也红了。 第67章 不要伤宠物心 “就是！”父亲在一旁帮腔，努力板着脸，但眼神里的关切藏不住， “听你妈的！我们俩有手有脚，要你补贴什么？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心头又暖又涩，绾鱼倔强地说：“不行！这钱必须收！就收一万！你们不收，我……我就生气了！” 她故意鼓起脸颊，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视频那头，父母无奈又欣慰。 最终，在绾鱼“软磨硬泡”下，父母才勉强同意收下了绾鱼的一万点星币。 挂断视频，绾鱼靠在沙发上，心里沉甸甸的，那是被无条件爱着的温暖，也是想要成为他们依靠的决心。 随后她又跟远在第四基地的哥哥奥利弗通了会儿话。 听哥哥兴奋地讲述学院里的趣事和训练进展，绾鱼心想，自己也应该更加努力才行。 关掉星脑，绾鱼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阳台上的几盆植物上。 那是她在下去污染区前种下的，没想到几天没浇水，它们的长势居然出奇地好。 她凝神片刻，掌心浮现出清澈的水流，然后引导这些水流渗入盆中。 水流被缓缓吸收，她能似乎感觉到植物们传来的快乐心情。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洗漱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床头柜上那个用黏土捏的，造型呆萌的小鱼摆件。 “啊！”绾鱼猛地想起，“我的宠物！” 她怎么把郗延给忘了，那个被她强行认主的鲸鱼，现在估计早被关禁制塔里去了。 忘了加他的联系方式… 不过在禁制塔里也用不了星脑，加不加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索性打开星脑，查找禁制塔的保释系统。 禁制塔虽然是专门关押异化哨兵的设施，但只要有向导作保，他们就可以获得短期的外出时间。 她找到郗延的名字，迅速填写了保释申请表，选择了八天后的日期。 填完表格，她又多看了几眼郗延的档案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面无表情，灰蓝色的眼睛像是两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 “希望你在里面乖乖的，”她轻声说，仿佛郗延能听见似的，“过几天我就去接你。” 她在星脑上编辑了八天后的提醒事项，可不能再忘了。 要是真忘了，那可就真伤透宠物心了。 她回来后，中央给她的每日疏导任务又改了。 如果是进入精神图景的疏导，那么每天只需要疏导一名哨兵。 在外面的精神体疏导就是两名。 绾鱼为了自己的赚钱大计，先试试一名精神图景的疏导以及一名外面的强度，等适应了再酌情往上加。 额外的疏导名额，由她自己随时选择开放预约通道。 每次无论她何时开通，名额都是秒没，让她不禁想哨兵有这么多时间玩星脑吗。 几天后，绾鱼收到了辛西娅的下午茶邀约，并问她介不介意她带上朋友。 听了辛西娅的简单介绍，绾鱼当然不介意，她甚至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辛西娅口中的“她们”，可是中央联邦特战部唯一一支全女性哨兵组成的精英小队！ 能结识这样一群站在力量顶端的女性，本身就是一种荣幸。 到了约定这天，绾鱼只用上午疏导了一名进入图景疏导的哨兵。 忽视掉那名哨兵挽留的动作，她让他留在疏导室自行消化，她要提前下班了。 她回到宿舍准备了一下，等差不多到了约定时间，她提着一个保鲜盒前往辛西娅发来的坐标。 这是中央星上一处闹中取静的空中花园餐厅。 巨大的透明穹顶将日光过滤得柔和温暖，脚下是悬浮的透明步道，四周绿植环绕，繁花点缀。 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植物芬芳和咖啡的醇香。 她特意换了套衣服，淡蓝色的连衣裙配上白色轻薄外套，既不过分正式也不显随意。 黑发披在肩头，只在鬓边别了一枚小巧的珍珠发卡，显得整个人清新淡雅。 刚走到观景露台入口，就传来辛西娅标志性的声音：“小鱼儿！这边！” 绾鱼循声望去，只见辛西娅正站在一张铺着米白色蕾丝桌布的长桌旁，朝她兴奋地挥手。 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的吊带丝绒长裙，衬得蜜粉色的卷发愈发耀眼。 而她身边，或坐或站，围着另外几位气质迥异却同样令人眼前一亮的女性。 她们穿着裁剪利落，完美贴合身材曲线的银灰色作战服，只是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显出几分慵懒的随性。 仅仅是一个照面，一股强大而富有生命力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辛西娅快步迎上来，给了绾鱼一个热情的拥抱：“终于来了！等你好一会儿了！” 辛西娅揽过她的肩膀，把她带了过去，“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常提到的好朋友，绾鱼向导。” “大家好，我是绾鱼，很高兴认识你们。”她微微欠身，声音有些激动地颤抖。 辛西娅愉快的声音又响起：“来来来，小鱼儿，再给你隆重介绍我的好姐妹们！中央联邦特战部第五小队，唯一一支全S级女性哨兵组成的──武神小队！” 武神，好威猛的名字！ 辛西娅继续介绍，她指向中间的那名女性：“这位呢，就是武神小队的队长，伊芙琳。” 绾鱼看向她的目光微微一滞。 伊芙琳无疑是极其美丽的，那种成熟到极致的风情，糅合着久经沙场淬炼出的冷冽和掌控感。 微卷的深栗色长发松散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慵懒地垂在光洁的额角和修长的颈边。 她的目光带着笑意看向绾鱼，红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既不过分热络，又带着足够的友善。 “久仰大名了，绾鱼向导。”伊芙琳的声音带着一种微沙的磁性，慵懒又极具穿透力，“辛西娅只要跟我们见面，就会念叨你的名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伊芙琳！”辛西娅佯装不满地跺脚，粉色卷发弹了弹，惹得桌旁其他几位女性哨兵也低低笑了起来。 伊芙琳站起身朝绾鱼伸出手，“绾鱼向导能在分化初期就有勇气随队下污染区，很了不起的表现。” 第68章 武神 绾鱼赶紧伸手相握，“谢谢，我只是做了向导应该做的事。” 绾鱼谦虚地回应，眼睛不自觉地瞄向其他人。 “欢迎加入我们的下午茶，绾鱼。别拘谨。” 伊芙琳顺着她的目光给她介绍她的队友，“利亚，”那是一位身材娇小但眼神锐利的酒红色短发女子。 莉亚冲绾鱼眨了眨眼，嘴角挂着俏皮的微笑：“听说你是元素向导？真是太酷了！” “这是珊，”旁边一位温柔沉静的黑发女哨兵微微颔首。 珊眼中带着善意：“欢迎，绾鱼向导。辛西娅经常提起你。” “这是艾拉，她单手就能举起一辆小型飞行器。” 伊芙琳边介绍边伸手轻捏了捏这名高挑女性的手臂。 艾拉爽朗地笑了：“别听队长夸张，那飞行器早就报废了，轻得很。” 她向绾鱼伸出手，轻轻握住，“很高兴见到你，绾鱼向导。” “这是瑞雯，是队伍里最年轻的成员。” 最后一位笑容灿烂，扎着高马尾的女哨兵热情地朝绾鱼挥了挥手。 “武神”的每一位成员都气质鲜明，强大、美丽、且带着一种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独特的自信光芒。 被这样一群耀眼的存在包围，绾鱼心脏跳得有些快。 “你们好。”绾鱼的声音带着点紧张，脸颊微微泛红。 她将手里的保鲜盒放在了桌子中央。 “我...我带了点心来。是我自己做的舒芙蕾，希望大家能喜欢。” 她打开保鲜盒，一股甜蜜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六个造型精美的舒芙蕾整齐地排列在盒子中，表面微微隆起，金黄色的外皮看起来松软可口。 每个舒芙蕾上都有不同的装饰，有的撒着可可粉，有的点缀着水果，还有的周围环绕着薄荷叶。 “哇！”利亚惊叹出声，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也太漂亮了吧！” 辛西娅毫不掩饰地咽了咽口水：“好香啊！” 绾鱼把每块都分到她们面前，“快尝尝，看看符不符合你们的口味。” 辛西娅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旁边的小银勺，挖了一勺舒芙蕾。 蓬松如云的组织被勺子轻易破开，带着浓郁奶香的内馅流淌出来一点。 “唔！”辛西娅将那一勺送入口中，粉色卷发都激动地抖了抖，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一条缝。 “天呐……好软！好滑！奶香好浓！甜度刚刚好！入口即化！绾鱼！你是天使吧！” 她含糊不清地赞叹着，完全顾不上形象，又挖了一大勺。 这反应彻底点燃了气氛，众人都动起了勺子。 尝过之后的伊芙琳眼底也满是愉悦：“绾鱼向导不仅拥有令人惊叹的天赋，还有这样一双巧手？看来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嗯！绝了！比中央星最贵那家甜品店的招牌还好吃！” “非常美味。谢谢。” “嗯……确实，无可挑剔。” “绾鱼向导，你的厨艺和你的向导能力一样出色！” “……” 绾鱼被各色的大美女各种夸赞，她的脸更红了：“谢谢...我很高兴大家能喜欢。” 甜点带来的暖融融的气氛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辛西娅叽叽喳喳地开始讲绾鱼还给她做过什么好吃的。 武神的队员们听得津津有味，有人忍不住出声。 “绾鱼向导，你还会做那么多好吃的？”瑞雯眼睛发亮，满脸向往，“下次能不能试试那个……焦糖布丁？听说那个超好吃！” “可以啊。”绾鱼笑着点头。 闲聊中，绾鱼感觉跟她们距离拉近不少。 那种初次见面的拘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自在的舒适感。 她发现自己甚至开始主动提问，好奇这支小队的日常生活和任务经历。 “说真的，”莉亚凑近绾鱼，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八卦的兴趣，“利刃的白玄真的是你的专属哨兵吗？” 辛西娅也立刻凑过来，听到是白玄，她不屑地撇撇嘴： “白玄？哼，也就那样吧。绾鱼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就喜欢那种长相的？” 绾鱼差点被茶呛到，也不知道她们哪儿听来的传言： “什么？！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 艾拉则鼓励绾鱼：“绾鱼向导想要谁直接收了就是，向导不需要纠结。”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实用主义的自信，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联邦缺少向导，尤其是你这样有天赋的，应该大胆一些。” 珊点点头，补充道：“专属哨兵的话还是不要轻易许诺，其他的随便玩。” 绾鱼听得目瞪口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笑笑。 下午茶接近尾声时，天色已经开始转暗。 离别时，武神小队每个人都给了绾鱼一个拥抱。 利亚的拥抱热情而有力，珊的轻柔而温暖，艾拉几乎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转了一圈，瑞雯则像小动物般蹭了蹭她的脸颊。 最后是伊芙琳，她站在绾鱼面前，大幅度弯下腰，将她纤细的身躯拥入怀中。 “武神随时欢迎你来坐坐，”伊芙琳在她耳边轻声说，“遇到任何麻烦，或者只是想找人聊聊天，都可以来找我们。” 在伊芙琳松开她的时候，放了两颗晶核在她手心。 绾鱼真心地笑起来：“谢谢。” …… 几天后，星脑的提示音传来，提醒她今天的特殊安排。 去接她的宠物鲸鱼。 今天她有意简化了工作安排，只完成了最基础的任务就早早结束。 禁制塔坐落在中央星的西北区域，这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建筑，外表光滑如镜，没有一丝缝隙，只有一道金属巨门联通着外界。 它是专门为关押高污染值的异化哨兵而建，戒备森严，平日里鲜少有访客。 绾鱼乘坐飞行器来到塔前，塔门阴影的边缘，一道挺拔冷峻的身影静立在那里。 他穿着笔挺的深黑色执法队总队长制服，没有戴军帽，碎发垂落额角，衬得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愈发冷硬。 他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姿态看似放松。 但那双深不见底的暗色眼眸，却穿透距离，牢牢钉在绾鱼身上。 显然，他已等候多时。 “苏野？”绾鱼远远就认出了那道身影，不由得惊讶出声，脚步微微一顿。 他怎么在这里？ 她定了定神，打算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 第69章 自荐（苏野破大防版） 绾鱼刚踏过他被投射下来的阴影，就被他出声拦住。 “下午好，绾鱼向导。” “苏队长。”她微微颔首，声音清浅，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没想能在这里遇见。” 苏野的目光在她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定在她眼睛里。 他薄唇微启，听不出情绪：“我在等你。” “等我？”她抬眼，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苏队长事务繁忙，这点小事，你也要亲自处理？” 绾鱼可不觉得这是巧合，苏野是禁制塔的高层领导人，如果真有公务，完全可以命令下属来办理，根本不需要亲自跑一趟。 苏野嗤笑了一声，再度确认让他不悦的事实，“来接人？” “嗯，来接郗延。”绾鱼回答得坦荡，没有丝毫回避。 苏野不再言语，转身带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塔内，塔内比外表带来的感觉更令人窒息。 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闪烁着，如同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他们来到接待处，工作人员是一名面容严肃的哨兵，绾鱼出示了自己的向导证件和保释申请。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又看向一旁的苏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苏队长也有事要办理吗？”工作人员恭敬地问道。 “不，我只是陪同绾鱼向导。”苏野轻描淡写地回答，“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绾鱼疑惑地看了一眼他。 她和苏野的关系，最多只能称得上是同事关系，应该还没有达到“熟人”的标准吧。 工作人员很快办理完了手续，告知郗延将在十分钟后被带出来。 “要不要去休息室等？”苏野建议道，“那里比这里舒服多了。” 没等绾鱼回答，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伸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背，引导她向休息室方向走去。 绾鱼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苏野显然对塔内的构造轻车熟路，带着她来到一处房门前。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内部虽小，却与外界的氛围截然不同。 温度适宜，沙发柔软，甚至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像虚假的绿洲。 苏野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后在绾鱼对面坐下。 “保释郗延。”苏野翘着腿，一手拿着水杯轻晃出漩涡，率先出声打破沉默。 “一个精神图景濒临崩溃，异化值反复突破临界点，随时可能彻底异化的高危分子。” 他顿了顿，目光盯向绾鱼，“绾鱼向导，你的怜悯，是否有些……过于冒险？” 知道绾鱼的性格，苏野这次换了一种温和的说话方式。 “我已经做出决定了。”绾鱼淡定地看向他。 “一个连精神体都濒临溃散，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值得你耗费宝贵的精力吗？” 苏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轻蔑。 “值得。” “值得？”苏野像是听到了什么矛盾的字眼，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他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朝绾鱼逼近两分。 “就因为他在你面前装乖卖惨？就因为他会叫你一声……主人？” 最后那两个字，带着一种亵渎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涩。 绾鱼略微皱眉，他怎么知道的？ 绾鱼直视苏野：“他的痛苦并非他所愿，苏队长偷听这种行径就是你所愿？” “偷听？我可没有这种癖好。”苏野嘴角扯起一丝弧度，带着明显的嘲讽，“是你的狗，叫得太大声了。” “你就这么…在意他？”苏野的声音拔高了些许。 “一个随时可能被处决的异化体，一个连基本理智都维持不了的残次品，居然让你往这种地方跑？” 绾鱼不知道他怎么说这说着就突然破防了，耐着性子又回答了他一遍，“这是我的选择。” “绾鱼向导，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选择。” 他起身靠近她，带着一种灼热和某种渴望。 “你值得更好的宠物，更强大的、更忠诚的、绝不会让你踏足这种肮脏之地的存在。” 绾鱼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紧贴着沙发背，无路可退。 他来到她面前，手掌放到她的脸侧。 他拇指的指腹带着薄茧，暧昧地摩挲过她下巴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苏野，你要失控……”绾鱼警告的声音被打断。 苏野的拇指按住她张合的嘴唇，俯身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 属于顶级哨兵的侵略气息浓烈的包裹着她，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意味。 “比如……我。” 他终于撕开那层上位者的矜持，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掠夺欲。 “我比他更好用，绾鱼。我比他更强大，更懂得如何……取悦主人。” “主人”二字从他薄唇中吐出，带着一种令人面红耳赤的暗示。 一个执法队总队长，中央联邦权力金字塔尖的人物，此刻竟像最下等的求欢者。 “苏野队长，你是不是该带上监测环了？” “我的环需要你亲手帮我戴上。” 他的眼底增加了一种近乎堕落的嫉妒。 绾鱼拍开他的手，“我对养另一个宠物没兴趣。” “没兴趣？”苏野像是被她的抗拒刺激地愈发疯狂。 他转头贴在她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引诱： “你宁愿要一个怪物？也不要一个更懂得如何满足你一切需求的，能被你随时掌控，在任何方面取悦你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苏野更加露骨的话。 绾鱼挣脱了他的钳制，用尽全力挥出的手掌，狠狠地掴在了苏野那张俊美却写满扭曲欲望的脸上。 苏野的脸被打得微微偏过去，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苏野，”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微微的喘息，却字字清晰，“现在清醒了吗？” 苏野偏过的脸眼中没有任何难堪狼狈，他只是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绾鱼不再理他，坐到了另一边，目光放在门口的走廊处。 “绾鱼向导？您要保释的哨兵已经准备好了。”工作人员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绾鱼挥手，机械门应声而开。 郗延戴着全套静默枷锁被两名全副武装的哨兵押送着，出现在工作人员身后。 第70章 我来帮你 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混沌的视线在触及她的那一刻才稍显清明。 “主人…”他嘶哑的声音响起。 “嗯，我在。”绾鱼回应他，开始办理最后的手续。 “主人…”三十秒后，郗延的声音又响起。 绾鱼手上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他。 三十秒后，他继续重复：“主人…” 好吧…怪不得苏野会知道… 这禁制塔真不是人待的地方，看把小鲸鱼折磨成什么样了。 绾鱼快速办理完最后的流程，牵着郗延的小臂，头也不回走出这个令人不适的地方。 苏野早已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冷眼看着两人携手而去的背影。 绾鱼把郗延带上飞行器，她侧过身，目光落在身旁安静得如同大型人偶的郗延身上。 绾鱼去扒拉他颈间的监测环，他脖子上又有静默枷锁又有监测环，废了一番功夫才看到。 数据，比之前更糟。 她的指尖依旧停留在监测环上，“饼干有按时吃吗？” 郗延空洞的眼珠缓慢地转动，视线聚焦在绾鱼脸上。 枷锁的存在让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吃完了。每天……一片。” 绾鱼的手指轻敲监测环，陷入思索。 水元素加持下的饼干，就算不降，也不应该反增才对。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郗延脸上。 她的宠物……似乎有一些自己的秘密呢。 绾鱼指尖微动，想要帮他解掉静默枷锁。 手指在触到枷锁的接口处时，郗延猛的站起来，他的声音被止咬器扭曲。 “不能解开...会伤害主人...” 说完这句话，他站在原地，又恢复了那种呆愣的状态。 绾鱼叹了口气，没有强求。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郗延带到疏导室去。 让他在沙发上坐下，绾鱼想起精神疏导的效果与身体接触的亲密程度有关这一知识点，她索性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这个动作让郗延瞳仁一颤，大腿肌肉瞬间紧绷。 在她靠过来时他率先闭上了眼睛，被枷锁固定在胸前的手握成拳，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太近了，柔软的身体紧挨着他僵硬的身躯，绾鱼的气息以全方位的角度入侵他。 他只有屏住呼吸，才能不冒犯她。 绾鱼以额头相抵的姿势释放精神触须，这个姿势让她的脸颊触到了郗延嘴上冰冷的止咬器。 她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后颈，“深呼吸，放松点…” 随着精神力的释放，绾鱼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拉入郗延的精神图景。 当意识稳定下来，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海中。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生命的迹象，只有无尽的寂静与黑暗。 水压挤压着她的身体，冰冷刺骨的海水渗入每一寸感官。 绾鱼试着游动，意识体在水中如鱼得水。 纯净的水元素在周身形成一层散发着微蓝光晕的护罩，她在一片漆黑中寻找方向。 随着她不断深入，黑暗似乎变得更加浓重，水压也越发沉重，仿佛要将她碾碎。 不知下潜了多久，一股熟悉的呼唤传来，带着无尽的悲怆和依恋。 绾鱼立刻循着那呼唤的方向加速“游”去。 一片更加广阔的深海底部，巨大的阴影匍匐着。 是鲸。 它庞大的身躯上覆盖着厚厚的污染，无数如同巨型藤壶般的腐蚀性物质牢牢吸附在它的皮肤上。 它巨大的鳍肢被污浊的锁链缠绕，深陷在散发着恶臭的淤泥里。 它的尾部，几乎完全溃烂，只有森白的骨骼隐约可见。 它发出无声的的悲鸣，每一次挣扎都让更多污秽的淤泥翻涌而起，让这片深海变得更加浑浊绝望。 “我来了。” 巨大的蓝鲸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它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它的头颅。 那双本该如同宝石般明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两个被污秽填满，浑浊的空洞。 它朝着绾鱼的方向，发出一声更加微弱，却充满依恋和求救意味的呜咽。 绾鱼靠近蓝鲸，伸手触摸它的吻部，相比起蓝鲸庞大的体型，她的手显得如此渺小。 “我来帮你了。”绾鱼轻声说道，声音在整个深海中回荡。 精神力从绾鱼周身爆发，倾泻的蓝色流光迅速向着那头濒死的蓝鲸蔓延而去。 她是这片绝望深海中唯一的光源。 在水流触及到蓝鲸的身躯时，那些死死吸附在它皮肤上的“藤壶”状污染物，开始大批量剥落。 绾鱼全神贯注，操控精神力向着缠绕蓝鲸的污染锁链斩去，锁链在纯净力量的冲击下开始缩减，但无论如何就是斩不断。 无论她如何努力，那些黑色的污染物总是会源源不断地从蓝鲸体内渗出，充盈那几条锁链。 “这是什么...”绾鱼喃喃自语，眉头紧蹙。 她从未见过如此顽固的污染，仿佛有一个源头在不断输送新的污染物质，靠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清除。 就在这时，蓝鲸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它轻轻摆动身体，似乎在阻止绾鱼继续深入探索。 感受到精神力的枯竭，她轻轻点头：“好吧，今天就到这里。” “我该回去了，”绾鱼轻声说道，伸手抚摸蓝鲸被清除出来的光滑皮肤，“下次见。” 绾鱼睁开眼睛，郗延还紧闭着眼。 她起身后退，一天两场的图景治疗还是让她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郗延的这场她被榨地一滴不剩。 她拿出从奇尔那换的特供能量剂喝掉一管才止住眩晕感。 该说不说，奇尔给的能量剂效果出奇的好，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连在军方的兑换系统里都找不到效果这么好的。 从污染区回来后，她主动找到奇尔每周用水元素交换一次。 从奇尔那不是很情愿的表情里，绾鱼知道是她赚了。 本着有便宜不赚王八蛋的核心思想，绾鱼还想多薅两管。 可惜的是，再怎么多说他都不松口，一周最多就提供两管。 绾鱼平复紊乱的呼吸，目光重新投向沙发上。 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靠在宽大的沙发里。 但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第71章 好了，不碰了 绾鱼看到郗延的眼睛也睁开了，他此刻虽然依旧迷离。 眼中蒙着一层朦胧的水雾，整个人湿漉漉的，懵懂的表情像是个被淋湿的小狗。 但他原本被褐色组织吞噬的瞳孔变得正常，眼底也恢复了些许清明。 绾鱼发现他正常的眼睛是很好看蓝色，是通透的琉璃，也是一尘不染的纯净天空。 此刻的他，那份沉闷感褪去，显露出少年人应有的清透底色。 如果忽略掉那些束缚装置，他应该是个令人一见倾心的俊美少年。 这一幕，给绾鱼带来了一种巨大的欣慰。 绾鱼去解他的枷锁，这次他没再阻止。 郗延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见”了她。 他仰起头，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眉眼、鼻尖、嘴唇……每一寸的轮廓上。 不像之前只能在影像里描摹她的五官，此刻她就在他眼前。 鲜明且真实。 他的嘴唇在止咬器下无意识地微微张合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绾鱼凑近了一点才听到，他还在喃喃地重复“主人”。 这次没有了以往的干涩呆板，而满是柔软的依赖。 绾鱼心尖像是被触了一下。 她拿掉他身上的枷锁，失笑地揉了揉他有些微湿的发顶：“傻鲸鱼。” 绾鱼查看他监测环的数据，污染值居然降到了95%以内，她一口气给他降了将近五个点的数值。 异化值更是夸张，降了将近百分之二十个点，异化值直接降到了100%以内。 这数据不禁让绾鱼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升级了，她让小编给自己也扫描了一下，还是D级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对他疏导有特殊加成？ 绾鱼顺便把郗延脖子上的监测环也给取下来，等他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取掉。 绾鱼发现他脸上的气孔居然没了。 他的脸颊上只有被止咬器勒出的几道红痕。 “郗延，”绾鱼好奇地伸出手指，点了点气孔原本所在的位置，“脸上的气孔呢？怎么没了？” 郗延被她的触碰激地微微一颤，澄澈的蓝眼睛仰视她。 “被主人……治好了。” 他顿了顿，努力组织着语言，“那些……丑陋的特征，异化值在临界点以内，就能……控制住。” 丑陋？ 绾鱼下意识反驳：“不丑啊。” 郗延明显愣了一下，眼里有茫然。 绾鱼看着这只傻鲸鱼，应该很好骗的样子… 心中的好奇心被点燃成一簇小火苗，蹭蹭地往上钻。 “那你能主动显化那些特征吗？” “可以。”郗延点头。 “可以给我看看吗？” 郗延迟疑地看向绾鱼，主动显化异化特征？ 不会有哨兵在能控制自己的时候主动显化出异化特征，这些非人特征不仅丑，还代表着不可控。 向导向来对此避之不及…除了那种以凌虐哨兵为喜有特殊癖好的向导。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些异化特征很敏感也很脆弱。 这是哨兵刻在骨子里的禁忌，是暴露弱点，更是自取其辱。 可主人的眼中…没有任何想要亵玩羞辱的想法。 就算是有…他也无法拒绝主人的需求，不管是任何。 他看着自己，在主人瞳孔的倒影里，自己颧骨侧下方的皮肤开始微微凹陷。 一对比周遭皮肤颜色略深的气孔撕裂般地浮现，它们一出现就是闭合地，在绾鱼的注视下，他们会微微翕动。 “真有趣。”绾鱼轻声赞叹，语气中满是欣赏，“它们会不会呼吸？像鱼鳃那样？” 郗延点头解释：“在水中...会帮助呼吸。” “还有别的地方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那种发现新奇事物的探索欲被完全勾了起来。 郗延颤抖的睫毛抬起，沉默了几秒，他直接扯掉了左臂袖子，露出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整个手臂。 在绾鱼的注视下，他的手臂上开始发生变化。 最终形成了一片类似鲸鱼的鳍肢。 那鳍肢与他的手臂完美融合，既有鳍的形态，又保留了人类手臂的基本轮廓。 边缘是半透明的薄纱状鳍膜，蓝色的薄膜中能隐约看到下面的血管和肌肉纹理。 既带着海洋生物的神秘野性，又与他年轻健美的身体无比贴合，那是一种独特而美丽的存在。 原来之前看见他衣袖下不正常的鼓胀就是藏着它。 她按捺不住地伸出手，轻轻触碰上鳍膜边缘。 那蓝色的鳍肢敏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又僵硬地展开，任由她的指尖游走。 她的手指沿着鳍肢的边缘试探，感受着那种介于肉与膜之间的奇特质地。 绾鱼的视线再次转向他脸颊上的气孔。 摸完鳍肢后，那些气孔明显比刚才活跃了许多，呈现半开合状态，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肌肉组织。 那半开合的缝隙，像是神秘深海的呼唤，带着一种禁忌的诱惑力。 绾鱼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再次伸出了手，在一个气孔边缘按了按。 那气孔在接触她的手指瞬间紧张地闭合，又慢慢打开，含住了她半个试探的指尖。 绾鱼惊讶于这种反应，又好奇地往里按了按。 随着她的深入，郗延整个人在她手下颤抖起来，脸色迅速泛起异样的红晕。 那些气孔敏感得超乎想象，此刻被绾鱼这样抚摸，传来的刺激几乎让他难以承受。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眼中浮现出浓重的水汽。 “主人...”他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 “抱歉，弄疼你了吗？” 郗延摇摇头，他实在无法启齿现在的感受。 绾鱼轻轻抽离出指尖，这个举动让郗延呼吸彻底乱了套，带起一声破碎的呜咽。 那蓝色的鳍肢也在他手臂上翕张，边缘泛起涟漪。 绾鱼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亮晶晶的满足感。 她用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的痕迹。 “好了，”绾鱼看着他几乎要蜷缩起来的颤抖模样，低声带着安抚的意味道，“不碰了。” 她的目光落在郗延那张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脸上。 真是……奇怪的反应。 明明之前触碰过他的气孔也没这么大动静。 是因为……现在清醒了？感官被放大了无数倍？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第72章 郗延归队 绾鱼坐到工作台的椅子上，把那片空间让给了郗延。 她对接下来该怎么安置这个“宠物”有些犯难。 把他带回宿舍不太合适，但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她又有些不忍心。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郗延已经收拾好自己来到她面前。 他已经恢复了原样，换了身干净的作战服，变回那个外表俊美的少年，且没有任何异常特征。 “郗延，”她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很清晰，“你有地方去吗？” “恢复了，就要归队。”郗延回答得干脆。 “归队？”绾鱼眉梢微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在中央星还是有编制的。 “嗯。”郗延点头，补充道，“第五基地驻中央的小队。” 绾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各基地都会有队伍驻扎在中央星，这点她是清楚的。 实际上，中央星作为联邦的核心，聚集了各基地的精锐力量，相互协作，也相互牵制。 “你去那边再休息会吧。”绾鱼指了指休息区的沙发。 然后理所当然地说道：“把小鲸鱼放出来给我玩玩。” 郗延没有任何异议，顺从地答应绾鱼的要求。 很快一条缩小版的蓝鲸，悬浮在空中。 做完这些，他便安静地走向休息区。 保持着笔直的坐姿，手放在膝盖上，目光低垂，像一尊漂亮的雕塑。 绾鱼伸出手，一把将浮在空中的蓝鲸捞了过来。 缩小后的蓝鲸只有抱枕大小，显得胖嘟嘟的，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黑色的污染物明显减少，皮肤光滑有弹性。 她抱住小鲸鱼揉了揉，软软弹弹的触感像个巨型解压玩具，让她爱不释手。 她把它放到腿上，然后把下巴搁在蓝鲸圆润的头顶，在它的头顶压出一圈凹陷。 整个人以一种极度放松，甚至带着点孩子气的占有欲姿态，抱着蓝鲸窝在椅子里。 蓝鲸跟它主人一样保持着安静，任由绾鱼各种摆弄。 她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戳着蓝鲸头顶的迷你气孔，一边用另一只手操作星脑，接入军方内部系统。 输入关键词：【第五基地驻中央星小队】。 信息很快弹出。队长姓名：束临，SS级哨兵。军衔：上尉。 下面是一些基础编制信息和联络代码。 绾鱼创建了一个临时对话，给他发送消息：“束临队长，有没有空来一趟我的疏导室？” 消息发出后，绾鱼有些紧张地摩挲着小鲸鱼的背鳍，看着界面等待回复。 要是他不在中央星出任务去了怎么办？ 让她意外的是，束临几乎是秒回。 【绾鱼向导？什么风能让您主动联系我？】 不等绾鱼回复，又一条消息紧跟着弹出： 【十分钟内到，等我～(ˊ???????????ˋ)】 绾鱼看着那串跳动的颜文字，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个束临……真的是队长吗？ 她随手关掉光屏，继续用下巴蹭了蹭腿上安静充当靠垫的小鲸鱼。 不到十分钟，疏导室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门滑开的瞬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慵懒而轻佻的男声传来： “开门呐，是我～” “亲爱的绾鱼向导！您忠实的骑士束临，响应您爱的召唤，火速抵达～！” 那声音华丽上扬，像是在唱歌剧一般，瞬间填满了原本安静的疏导室。 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踱了进来。 暗金色的长卷发在肩头垂落，发间点缀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金色的冠，上面镶嵌着几颗亮晶晶的蓝色宝石。 他穿着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深紫色常服，领口别着一枚造型独特的胸针。 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一条银色吊坠，同色系的耳坠在他偏头时轻轻晃动。 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招摇的贵气。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盛满笑意，他做了一个浮夸的拥抱姿势就朝绾鱼走来。 “百闻不如一见，您比星网上模糊的影像还要美丽动人一百倍！能接到您的召唤，真是我束临三生有幸……”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了绾鱼怀里抱着的东西。 那动作，那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张开的双臂放下，夸张的表情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点审视和玩味的挑眉。 “哦……”他拖长了调子，华丽的声音变了，“原来如此，是为了他？” 绾鱼看他表情变来变去，没一个不重样，真适合去演话剧。 “绾鱼向导，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像个被辜负的痴情郎，眼神哀怨地扫过蓝鲸，又落回绾鱼脸上，“您主动约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束临队长，”绾鱼打断了他的持续表演，“你的队员，现在需要归队，所以请你过来接他一下。” 束临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瞥了一眼休息区的郗延：“让我接他？我看他状态好得很。” 他转向绾鱼，“绾鱼向导，您可真是上心，居然亲自为异化哨兵做精神疏导？” 绾鱼抱着小鲸鱼，面不改色：“郗延的情况比较特殊，况且，我有这个能力。” “我希望你能照顾一下郗延。” “照顾他？”束临夸张地捂住胸口，仿佛被冒犯了，他指着自己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我亲爱的向导，您看看我，再看看他…” 他把脸凑向绾鱼，“论实力，我是队长。论长相，我肯定比他略胜一筹。 论体贴……我的女神，我束临愿意为您奉上所有，结果您……让我照顾他？！” 绾鱼自动忽略了他语气里的酸味，认真道：“他现在状态还不稳定，我会定期为他疏导，麻烦束临队长了。” 她给郗延作保，一个向导的特殊关注，希望束临真的能“关照”他吧。 束临懒洋洋地倒在椅子里：“我们的小郗延真是好福气，啧啧，真是让人…不爽啊…” 绾鱼没有听清他在嘀咕什么。 她招了招手，让郗延过来。 让郗延扫了自己的星码，“有什么事就联系我。” 绾鱼又给了他两罐糖果，是新研究的口味，海盐味。 “每天吃一颗，休假了就来找我。” 绾鱼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送他远读一样。 在临走前，束临表示也要加她的好友。 绾鱼本想拒绝，但考虑到郗延还要跟这个队伍共事，最终还是同意了束临的请求，加上了他的好友。 第73章 战争要结束了 束临对着郗延打了个响指，“走了，回窝了。” “主人…”郗延留恋地呼唤了一声绾鱼，然后转身跟上束临的脚步。 绾鱼笑着对他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小蓝鲸。 小家伙依依不舍地蹭了蹭她的下巴，化作一道蓝光，融回了郗延的精神图景。 束临豪华的私人飞行器内，他看向对面的郗延： “你是怎么做到的？几个月前阑容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你就是个半异化体，后来还被他派去了前线两个月，居然还没死…” “现在居然像个正常人了，还得到了绾鱼向导的青睐？” 郗延沉默着，目光望向窗外，仿佛没有听到束临的问题。 “别装了，”束临翘起的二郎腿蹬了蹬他旁边的座椅。 “告诉我，你是怎么勾引到她的？难道异化哨兵有什么特殊魅力？还是你在床上特别能干？” 郗延依然沉默，他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噪音，只是拿出星脑，轻轻点击几下。 郗延慢慢地将绾鱼的系统备注改成了“主人”，然后设置为唯一置顶，并加上特别关注标记。 星脑属于私人产物，除非本人自愿，不然外人看不见具体操作的内容。 束临看郗延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问半天憋不出一个屁，也不知道他的水元素向导大人是怎么看上他的。 靠那张脸装可怜？ 啧，根本不可能，向导怎么可能喜欢这种毛头小子…… 嘁，这种大型鱼就是闷骚。 绾鱼加了郗延好友才注意到他居然是个SS级哨兵？ 天呐，不到十九岁的SS级哨兵？ 正常是军校二年级水平在学校一年内的时间就进化了？！ 他的天赋是有多高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处境？ 还有那连她斩不断的污染源… 看来郗延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 【前线大捷！第三基地成功击退异种主力！】 一条全星动态弹出，绾鱼坐起，浏览起相关的推送。 类似的捷报不止一条，各个战区都传来了好消息，异种潮的势头明显被遏制，甚至开始退潮。 目前局势大好。 “终于...”绾鱼轻声自语，“要结束了吗？” 她迅速起床洗漱，换上工作服，心情愉悦地准备起早餐。 这样的好消息，值得一个精致的早餐。 她在厨房忙碌着，一边准备食物，一边继续浏览星网上的最新动态。 【考虑调整战时管制政策，部分学生兵有望提前返校！】 这条消息让绾鱼手中的动作一顿。 学生兵，那些从军校调往前线的高年级学生们，如果他们能够回来，那意味着战争确实已经到了尾声。 绾鱼的星脑突然响起，是辛西娅的通讯请求。 她立刻接通，好友兴奋的声音传来： “绾鱼！看到新闻了吗？”辛西娅的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喜悦，“我们第四基地也开始撤军了！” “真的吗？太好了！”绾鱼也被这股欢乐感染，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对了，听说莉塔老师也回来了，就在昨晚。” “莉塔老师？”绾鱼关切询问，“她没事吧？” “听说没什么大碍，不过据说精神力消耗很严重，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辛西娅说道。 “我得去看看她。”绾鱼立刻决定。 “我也去！完成今日疏导任务后下午在行政C区那家咖啡馆见？”辛西娅提议。 行政C区是莉塔宿舍楼所在的区域，绾鱼点头应好。 “没问题。” 结束通话后，绾鱼匆匆吃完早餐，整理好物品，准备出门。 她决定今天早些去疏导室，这样下午才能空出更多时间去看望莉塔老师。 她给今天预约的哨兵也发了个消息，让他早点到。 一走出宿舍区，绾鱼就感受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氛围。 往日冷清的通道如今人多了起来，很多是她从未见过的面孔。 应该是从前线调回的哨兵们。 中央星的主广场上，原本只在重要节日才会亮起的巨型全息屏幕如今全部点亮。 滚动播放着前线的最新战况和胜利消息。 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屏幕下，讨论着如今的战局。 绾鱼走进A区的行政大楼，发现往日在前台坐着的几名内勤哨兵今天都面带笑容，有的甚至在交谈中发出轻快的笑声。 “早上好，绾鱼向导。”接待处的那名女性哨兵见到她，笑容满面地打招呼，“今天天气真好。” “是啊，”绾鱼微笑着点头，“天气很好，消息也很好。” “哦，你也看到了！”她兴奋地说，“我哥哥支援的第二战区，今早刚发消息说他们也开始撤退了！大半年了，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绾鱼真诚地祝贺她。 绾鱼听着他们的讨论说前线已经开始大规模撤军，第一批返回的将是受伤的哨兵和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向导。 接着是新兵和学生兵，最后才是从各地支援去的高等级强力哨兵。 中午休息时，绾鱼在就近的食堂就餐，发现这里比往常拥挤了许多。 很多是刚从前线回来的内务哨兵们，他们带来了第一手的战场消息。 “..那个超S＋级异种，足足有三栋楼那么高！”一位哨兵夸张地比划着，“但是我们的SS级哨兵小队们根本不怕，直接冲上去就...” “...第六基地的矿产线已经全部恢复生产了，听说能源补给很快就能回到战前水平...” “...学生兵们表现得非常勇敢，但说实话，我真的希望他们能尽快回到校园，那才是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绾鱼一边吃着午餐，一边静静聆听着这些碎片化的信息。 每一条消息，无论大小，都在描绘着一幅逐渐清晰的画面：战争真的要结束了。 下午，绾鱼前往咖啡馆与辛西娅汇合。 咖啡馆比往常热闹许多，几乎三分之二的区域都坐上了人，绾鱼找到辛西娅，发现她正对着星脑比划。 “你来了！”辛西娅看到绾鱼，立刻招手示意，“快看这个！” 她把星脑权限对绾鱼开放，上面是一条最新消息，首批将有5000名学生兵在一周内返回中央军校。 绾鱼惊讶地问，“这么快？” “对啊！”辛西娅激动地说，“我刚才联系了几个朋友，他们说校方已经开始准备迎接学生兵回归的工作了。课程表都重新制定好了！” “看来我们也很快可以回到学校。” 两人点了饮料，分享着各自听到的消息和见闻。 辛西娅对军事动态了解得更多，她详细解释了这次胜利的过程。 联邦军队不仅击退了异种潮，还成功摧毁了几个异种巢穴星，大幅削弱了它们的繁殖能力。 两人简单聊了一会后就起身前往莉塔的宿舍。 第74章 战后创伤 智能管家给她们开了门。 房间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莉塔靠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本纸质书，看起来瘦了许多。 看到两人进来，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温暖的笑容。 “绾鱼，辛西娅，”莉塔的声音有些虚弱，“你们来了。” “莉塔老师！”绾鱼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莉塔的手，“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只是有点累。”莉塔微笑着说，轻轻拍了拍绾鱼的手，“看到你们，我感觉好多了。” 辛西娅将带来的一束鲜花和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莉塔老师，听说您在前线一往无前，立了大功？” 莉塔摇摇头，谦虚地说：“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力而为。” 她的目光落在绾鱼身上，眼神变得柔和，“我听说你也经历了不少，绾鱼。仅凭自己就有下污染区的决心，很了不起。” 绾鱼笑着回应：“是老师教导的好。” 莉塔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还听说你救治了一名异化哨兵？” 辛西娅也在一旁嘟着嘴开口：“没想到你居然喜欢的是郗延那一挂的。” 绾鱼惊讶地看看她们：“你们怎么知道的？” 莉塔神秘地微笑：“你的事迹在高层里已经传开了，我亲爱的。不少人对你很感兴趣。” 绾鱼：“……” 看出她的忧虑，莉塔轻声安慰：“别担心，一切都会顺其自然。你只需要继续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她转向辛西娅，“你也是，辛西娅。你们两个都是很有潜力的向导。” 三人继续闲聊了一会儿，莉塔分享了一些前线的见闻，刻意避开了战争的残酷面，分享的都是积极正面的内容。 不一会儿，绾鱼和辛西娅都看出了莉塔的疲惫。 绾鱼和辛西娅一起起身告辞，在临走的时候，绾鱼拿出一个小巧的礼盒，轻轻放到了柜子上。 …… 这天，疏导室来了一位特殊的哨兵。 “今天的预约安排是这样的，”小编的拟人化头像边说边调出当日日程表，“上午十点，哈维·赫特，侦察型哨兵，隶属于第七军团远征舰队侦察三队。” 绾鱼窝在椅子里，懒得自己查看资料，让小编给她播报。 “他的精神体是渡鸦，远征舰队通常是战损率最高的队伍，侦查队更是执行危险的探查任务。” 小编图像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需要提醒主人注意的是，哈维·赫特是上个月一场特殊任务的唯一幸存者。 据调查，该小队成员遭受了特殊母体的精神污染，导致哨兵们相互残杀。最终只有他一人生还。” 绾鱼蹙起眉，坐直了身体。 远征舰队她早有耳闻，是承担前沿战略任务的核心军事力量，除了要构建外层的安全屏障，还要拓展人类的生存边界。 常年都要主动去探寻未知的风险，是所有军事编制中危险系数最高的存在。 “他什么时候到？” “已经到了。”小编眨了眨眼，“正在外面等待。” “让他进来吧。” 门外的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踏入光线柔和的疏导室。 他整个人就像是阴影的化身，黑色的头发，黑色的作战服，黑色的面罩。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对黑色的羽翼。 他的身体数据异化值超过了临界点很多，在112%，但污染值相对稳定在95%以内。 “哈维？”绾鱼轻声问候，“请坐。” 哈维动作僵硬地走向绾鱼指示的椅子，但当他准备坐下时，那对巨大的黑翼突然展开撞到了一旁的器械。 翅膀颤动着，他动作中带着明显的不自在。 “抱歉。”他的声音沙哑，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了。 “没关系。”绾鱼温和地说，“可以把翅膀收起来吗？” “不能。控制不了。” 他这对本该象征着自由翱翔的羽翼，此刻却像枷锁，昭示着他体内失控的异化力量。 回完话后他就静静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那对黑翼的尖端几乎拖到地面，翼羽间有几处明显的折痕。 他像一尊被风沙侵蚀的石像，灵魂早已逝去，只剩下一具被“幸存”诅咒的空壳。 他好像不想活，或者说，他认为自己不应该活着。 是战后创伤综合症的典型症状。 “哈维·赫特？”绾鱼再次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面罩下，传来一声轻微的回应：“是。” “过来，”她转了转椅子，柔声说，“让我摸摸你。” 这个要求有些出人意料，哈维明显僵住了。 但更出人意料的是，他走了几步在她面前单膝点地，蹲了下来。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那对巨大的黑翼杵在地上，羽翼的折痕更加明显。 这个姿势让他从一个高大威猛的哨兵变成了一只蜷缩的大鸟。 他脸上的面罩覆盖面很广，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绾鱼抬起手，指尖带着安抚性的微光，轻轻落在哈维覆面下的下颌边缘。 她没有强行摘下他的面罩，只是抬起他的下巴，让他更清晰地面对自己。 他眼周的皮肤呈现出青白色，能看到下面细微涌动的血管。 那双布满血丝的异化瞳孔下，翻涌的是痛苦和麻木。 她的目光，深深看进那双被死亡浸染的眼睛里。 仿佛穿透了覆面，穿透了麻木的外壳，直接触碰到了那个蜷缩在深处的年轻灵魂。 哈维微微颤抖，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 但他没有后退，也没有闪躲，只是顺从地任由她检视。 他的皮肤冰冷而干燥，缺乏生机。 但在绾鱼的手指触碰之处，即使隔着那层面罩，也有层层暖意传来。 “很辛苦吧。”绾鱼略显怜惜的语气轻轻响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洪流瞬间冲垮了他强行维持的冷静，他的瞳孔颤抖，蹲姿几乎无法维持。 覆面之下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背后的黑翼不受控制地抖动，羽毛摩擦发出簌簌的声响。 绾鱼的指尖并未收回，而是擦过他的覆面，带起一阵淡蓝色的光晕。 抚了抚他的眉眼，随后轻轻点在了哈维的眉心。 “放松。”她清浅的声音瞬间穿透了哈维混乱的感知，“让我进去。” 第75章 守护她 绾鱼的精神力温柔地包裹住他，寻找着最小阻力的路径，渗透进他的意识深处。 与此同时，她释放出纯净的水元素能量，透过他的眉心，渗入他的身体，帮助他放松戒备。 她进入哈维的精神图景，那是一片被战火摧毁的荒原。 没有日月星辰，只有翻滚着暗红色污秽的厚重云层。 焦黑的树桩散布各处，就像战场上无人祭奠的墓碑。 在它们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枯树。 树皮漆黑皲裂，没有一片叶子。 枯树的枝桠扭曲伸展，如同绝望伸向天空的鬼爪。 而在枯树最高处停着一只渡鸦。 那是哈维的精神体。 但它已不复往日的机敏与锐利。 它的羽毛凌乱不堪，许多地方沾满了干涸的血迹。 一只翅膀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它此刻正重复着刻板行为，那尖锐的鸟喙，正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啄食着自己的羽毛和皮肉。 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黑色的污染，不断从伤口滴落，在枯树下形成一滩粘稠的污迹。 绾鱼的意识凝聚。 她并未强行靠近那只自残的渡鸦，而是将自身纯净的精神力，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覆盖了整个枯树区域。 纯净的蓝色光芒，带着强大的净化与滋养力量，开始冲刷这片被污染和绝望浸透的焦土。 她同时凝聚出水雾，冲散那厚重的云层。 当蓝光触碰到枯树下那滩渡鸦自残留下的血迹时，发出“呲呲”的声响。 暗红色的污秽在蓝光的净化下，颜色开始变淡，那无处不在的腐烂气息被一点点驱散。 蓝光攀上枯树，缠绕上渡鸦那只扭曲折断的翅膀。 没有强行矫正的剧痛，只有温和的滋养和修复力量在缓缓渗透。 渡鸦啄食自己的动作猛地一滞。 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布满血丝的鸟眼茫然地抬起，看向那片纯净的蓝色光海。 仅仅是一瞬的迟疑，更深的痛苦和自毁的执念再次淹没它。 它发出一声无声的悲鸣，鸟喙更加凶狠地啄向自己的伤口。 “停下。”绾鱼的声音，并非通过听觉，而是直接在这片精神图景中响起，带着一种抚平一切的力量，“不是你的错。” 随着她的声音，弥漫的蓝色光海骤然明亮。 纯净的精神力将那只自残的渡鸦整个包裹起来。 形成一个巨大的的蓝色水球。 任凭它如何撕咬，都无法突破那看似柔软的的蓝色光膜。 蓝光持续不断地渗透进渡鸦的身体，冲刷着它羽毛和伤口上的污秽，滋养着它被污染侵蚀的精神图景。 包裹它的蓝色光球缓缓散去。 渡鸦疲惫地落在枯枝上，收拢了翅膀。 它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浅浅的痕迹。 羽毛虽然依旧凌乱，但沾附的污秽已被净化干净，重新显露出油亮的黑色光泽。 它歪了歪头，那双纯黑的眼睛，看向下方的绾鱼，里面没有了疯狂，只有一种被治愈后的懵懂。 绾鱼招了招手，它就挥着翅膀来到绾鱼面前。 绾鱼抬手摸了摸它坚硬的喙，“你是很厉害的小鸟。” 枯树依旧存在，这片废墟依旧存在，那些惨痛的记忆无法抹去。 但弥漫其中令人窒息的绝望和疯狂，已经褪去。 天空虽然还是阴沉沉的，因为水雾的驱散，翻滚的暗红色污秽云层稀薄了许多，透下几缕微弱的的光。 绾鱼退出精神图景，看见哈维依旧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头却深深地垂了下去，覆面抵在绾鱼并拢的膝盖上。 他睡着了。 他太累了，身体和精神都早已透支到了极限。 这场疏导，更像是一场耗尽他所有力气的情感宣泄，终于让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在绾鱼这里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终于击垮了这个一直强撑着的战士。 绾鱼没有动。 任由哈维依靠在自己的膝上。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每一次呼吸时，身体轻微的起伏。 她低头，看着他那被大面积覆盖的面容，他的眉眼很好看，可以想象出下面是一张怎样年轻的面庞。 犹豫了一下，绾鱼抬起手，落在哈维凌乱汗湿的黑色短发上。 他的异化值已经降到了可控范围内，可他忘了收起那对黑翼。 绾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上面。 鬼使神差地，绾鱼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离她最近的那片翼羽。 触感比想象中的硬，像黑天鹅绒包裹着的精钢骨架。 羽毛的根部带着温热的体温。 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羽毛的瞬间，那对巨大的翅膀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 仿佛在睡梦中，这具身体也在本能地回应这温柔的触碰。 绾鱼的手指顺着羽毛生长的方向抚过。 她能感觉到羽毛下强健的肌肉纹理和蕴含的力量。 这不再是被诅咒的枷锁，而是一对……属于天空，伤痕累累却依旧美丽的翅膀。 不知过了多久，哈维的呼吸节奏改变，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初醒的迷茫过后，迅速恢复了清明，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对向导来说是多么冒犯。 他几乎是瞬间弹起，巨大的黑翼下意识地张开又瞬间收拢，发出扑棱的声响，显得慌乱又笨拙。 他立刻控制着身体把黑翼收回，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迅速拉开了与绾鱼的距离。 身体离开她时莫名泛起一阵失落。 “抱…抱歉。”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带着窘迫，甚至有些结巴，“我…我失态了，非常抱歉！”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绾鱼的眼睛。 “感觉如何？”绾鱼声音温和，并不介意。 哈维强行压下心头的失落感，努力让声音恢复平稳： “……很好。前所未有的…好。谢谢您，绾鱼向导。” 告别绾鱼后，哈维停在了门口的走廊上。 他知道绾鱼是谁，最近名声大噪的水元素向导。 据说拥有超乎寻常的治愈能力，但亲身体验后，他发现传言远远低估了她的能力。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肺部的扩张和收缩，感受着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他有了一个更清晰的信念。 守护防线，守护人类。 守护她。 第76章 操控水流好玩吗？ 绾鱼的星脑不断震动，弹出一条又一条的重点推送。 她刚结束一天的疏导工作，点开星脑刷起今天的热点消息。 【重大消息：传奇双子星凯旋！琼翼阁下与扶苍阁下于今日抵达中央星！】 她好奇地点开消息，一段高清全息影像立刻在面前展开： 一艘气势磅礴的星际母舰缓缓泊入空港，舰门打开，两个身影并肩而立。 “天啊...”绾鱼轻声感叹。 即使隔着屏幕，她也能感受到那两位身上散发出的惊人气场。 站在左侧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金色的短发在风中飘扬，她穿着定制的白金色作战服，在特摄器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朝着镜头随意地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有着毫不掩饰的自信光芒。 这位就是琼翼阁下，现联邦最强的4S级哨兵，曾以一己之力击退十万异种大军的传奇人物。 站在她身旁的是一位身形修长的男性，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指挥官制服。 面容冷峻优雅，他没有像琼翼那样热情回应，只是微微颔首，却更显尊贵。 那是扶苍阁下，SS级火元素向导，能以纯粹火元素摧毁整个异种群落的恐怖存在。 这对传奇哨向搭档是联邦的最高战力，他们出自同一个星球，从小一起长大，也是公认的天生一对。 全息影像继续播放，有现场记者向两人提问： “琼翼阁下，第六战区最严重的异种潮真的被彻底清除了吗？” 琼翼微笑着点头：“是的，我们已经消灭了所有主要巢穴，剩下的只是一些零散残余，清理工作正在进行中。” “扶苍阁下！据说您在最后一战中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元素掌控力，能否透露一些细节？” 扶苍面无表情地看了记者一眼，只凉凉地回答一句：“无可奉告。” 这位火元素向导的拒绝方式真是简洁有力，不过他的形象跟炽烈的火元素也太有反差感了。 她继续浏览相关消息，星网上到处都是关于这对传奇搭档的讨论和赞美： 【感谢琼翼阁下和扶苍阁下！没有他们，我们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看到他们安全回来我哭了！真的哭了！】 【我亲眼见证了历史！琼翼阁下好强！好美！】 【扶苍阁下还是这么冷……但是帅炸了！冰与火的组合永远的神！】 【人类有他们，才有希望！真正的定海神针！】 【……】 绾鱼感叹他们强大，光是隔着屏幕看着，都能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绾鱼正准备翻下一页，星脑响起通讯提示音。 绾鱼接通，奇尔的全息影像立刻出现在面前。 “绾鱼向导，”奇尔的声音透过影像传来，“立刻准备一下。琼翼阁下和扶苍阁下刚刚结束述职，他们……想见见你。半小时后，中央塔顶层。” “什……什么？！”绾鱼猛地从椅子上站来，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琼翼阁下和……扶苍阁下？！见我？！” 她感觉自己舌头都在打结，脑子一片空白。 “是的。”奇尔看着她瞬间煞白的小脸，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两位阁下对你这位新出现的元素向导很感兴趣。不用紧张，他们对新人一向很友善。” 通讯结束，绾鱼被定在原地。 “我的天……”她捂着脸，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传说中的4S哨兵和SS级向导！人类战力的天花板！ 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冲到衣帽间。 看着满柜子的衣服，又陷入选择困难症，“穿什么？！向导制服？会不会太正式？常服？会不会太随意？” 最终她换上最正式的向导制服，又对着镜子整理了无数次头发和衣领，才匆匆赶往中央塔顶层。 当绾鱼被智能引导机器人带到门口时，双腿都有些发软。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纤细的脊背，推开了那扇大门。 门内，琼翼正姿态慵懒地靠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走进来的绾鱼。 “哦？来了？”琼翼率先开口，她笑着朝绾鱼招招手，“快过来，小家伙！别杵在门口了。” 绾鱼强压下狂跳的心脏，走到距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向导部绾鱼向两位阁下问好。” “哎呀，这么严肃干嘛！”琼翼笑着摆摆手，示意她放松，“快坐快坐！” 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 与琼翼的热情相比，坐在她旁边的扶苍显得冷淡许多。 他微微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绾鱼。 绾鱼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敢坐半个屁股，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琼翼看着她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放松点，小家伙！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全是好奇，“听说你是水元素向导？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上下打量着绾鱼，“快跟我说说，觉醒的时候什么感觉，是不是特别神奇？操控水流好玩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绾鱼有些懵。 这位传说中的4S级哨兵……怎么像个好奇宝宝？ 这和她想象中威严深沉的顶级战力完全不同，不过这种天然的亲和力，驱散了绾鱼心头大半的紧张。 “是……是的，琼翼阁下。”绾鱼努力组织语言，声音还有些发紧， “觉醒时……感觉像被温暖的水流包裹，很舒服……操控水流……嗯，需要集中精神，但感觉……很奇妙。” 她回答得有些磕磕绊绊。 “奇妙！对！就是奇妙！”琼翼一拍手，显得非常兴奋， “纯粹的元素之力啊！这可是传说中的天赋！多少年没出现过了！小家伙，你前途无量啊！” 她看向扶苍，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扶苍，你看！我就说咱们人类还是有希望的！这不就来了个小惊喜？” 扶苍的目光落在绾鱼身上，淡淡地开口： “你的精神力……很特别。” 第77章 自由择课 他顿了顿，似乎在仔细感知，“纯净，温和，包容性极强。但核心……似乎蕴藏着超出你目前等级的能量波动。” 绾鱼一愣，是吗？ “喂，扶苍！”琼翼不满地嗔怪道，“别吓唬小朋友！她才多大点！” 她转向绾鱼，开始揭扶苍底，“别理他，这家伙现在都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力量，所以才总是冷着个脸。 我记得他刚觉醒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火元素，把我的衣服烧出好多洞呢。” 她旁边的扶苍警告性地轻咳，但仍然止不住琼翼的滔滔不绝。 绾鱼看着他俩的互动，强压着上扬的嘴角。 等琼翼说完，扶苍才开口：“展现一下你的能力。” 校考来了！绾鱼瞬间不嘻嘻。 绾鱼集中精神，努力召唤出水元素能量。 清澈的蓝光在她掌心汇聚，逐渐形成一个水球。 水球悬浮在她手上，大概有两个拳头大小，这已经是她目前能够稳定控制的最大形态了。 扶苍眯起眼睛，审视着绾鱼掌心的水球。 片刻后，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尖突然爆发出一簇火焰，直接触碰了水球。 绾鱼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预期中的水火相克并未发生。 相反，水球和火焰在接触点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既没有火焰被熄灭，也没有水球被蒸发，两种元素和谐共存，形成了一个美丽的图案。 “有趣。”扶苍收回手指，火焰随之消失，“她的水元素纯度比我预想的要高。” 琼翼轻轻拍手，笑容更加灿烂：“我就说吧，她很特别！” 绾鱼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水球，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她的认知中，火元素和水元素是相克的，但扶苍的火居然没有立即蒸发她的水球，况且扶苍的等级还比她高了那么多。 “你不用怀疑自己的能力，”扶苍冷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元素之间并非只有简单的相克关系，而是相互作用。纯度足够高的元素能够与其他元素和谐共存，甚至互相增益。” 琼翼跟着补充：“他说的对，绾鱼，你的潜力很大，我很看好你哦。” 她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一堆母体晶核，随手递给绾鱼。 绾鱼慌忙拒绝，这些太贵重了，而且是属于他们的战利品。 “拿着玩吧，小玩意儿。”琼翼随意地摆摆手，“不用有心理负担，这些是扶苍用不上的。” 绾鱼握着这堆晶核，感觉手心都在发烫。 “谢谢，谢谢琼翼阁下…” 琼翼又拉着绾鱼问东问西，从日常训练到出任务趣闻，像个亲切的大姐姐。 她甚至还分享了一点自己当年刚觉醒时的糗事，逗得绾鱼紧张的情绪彻底放松下来，偶尔还能露出一点轻松的笑意。 扶苍始终沉默地坐在一边，像个完美的背景板。 只有琼翼说话时，他冰封般的侧脸线条才会柔和下来。 时间在轻松的氛围中流逝。 “好啦，小家伙，”琼翼终于意犹未尽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今天就到这里吧。认识你很高兴！以后在中央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有人欺负你……”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睛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就报我琼翼的名字！看谁敢动我罩着的小朋友！” 她说完，也不等绾鱼反应，拉起旁边的扶苍。 扶苍没有任何抗拒，只是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琼翼朝着绾鱼最后灿烂一笑，挥了挥手：“加油哦，小家伙！好好长大！未来是你们的！” 下一刻，两人脚下亮起一个复杂的金色法阵。 光芒一闪，两道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绾鱼感慨，这应该就是琼翼阁下的能力特质，空间跳跃。 SS级以上的哨兵才能觉醒属于自己的特殊技能。 一周后，中央星沉寂了大半年的学府终于要重新开放了。 奇尔在白天就发来了课程表供她参考，她窝在房间的沙发里，开始浏览哪些适合自己的课程。 奇尔告诉她，军校的标准学年是三年。 不过，像她们这批已经提前“上岗”的向导们，将享受特殊待遇，自由择课。 想上几年学，想选什么课，甚至什么时候选择跟哪一届毕业也随自己意愿，期间基础工资照发。 绾鱼按照自身情况，那些关于精神疏导的课程她就不考虑了。 她是元素向导，与主流向导的疏导方式不同，仅有的那几位元素向导也不可能来授课，所以选这方面的课程意义不大。 她优先选择了一门《精神屏障构建与应用》这门课，这个技能可以在下污染区的时候构建出精神屏障，可以有效阻挡部分污染物质。 然后她选了一门体能课和一门如何操控能量武器的入门课程。 她又挑了几门自己感兴趣的课程后就提交了上去。 辛西娅发来消息跟她讨论选择了哪些课。 在得知绾鱼选的这些课程后，引来辛西娅的调侃： 【哇哦，你要往战斗型向导发展了？】 绾鱼：【没有啦，我的元素力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这些可以提升我的自保能力。】 辛西娅：【你太努力了我的小鱼儿，那我也要多选两门！】 绾鱼选的课程没有把每天时间都排满，她问过奇尔，上学的同时可以兼任向导的工作。 不过每天就没有什么强制任务了，她什么时候有空就自己在军方系统上开通预约通道。 她打算每周三天待在行政区，四天待在学校。 学习，工作，两手抓。 第二天，辛西娅驾驶着她那台漂亮的飞梭接着她一起去往中央军校的主校区。 辛西娅找了个空位泊好飞梭，拉着绾鱼跳下车。 所到之处，人声鼎沸。 阔别校园半年的哨兵和向导学员们三五成群，分享着各自支援战区的事件，宣泄着能重新见到好友的激动。 空气中充满了朝气青春的气息。 高大的哨兵们穿着中央军校暗色系的黑红制服，肌肉贲张，气势逼人； 向导们则身着与绾鱼同款的深蓝制服，气质各异，或睥睨，或沉静，或温和，或带着好奇打量四周。 绾鱼的出现，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第78章 回校 她并非刻意高调，但周围人好像都知道她的身份，让她瞬间成为了无数目光的焦点。 “看！是绾鱼向导！” "是她吧？那个元素向导？" “真的是她！水元素的那个！” “她居然也来上课了？我还以为她会被那几位元素向导单独教导呢……” “天，比星网流传的照片还……好看……” “她选了哪几门课？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同班……” 窃窃私语在绾鱼经过的地方蔓延开来。 好奇的、探究的、敬畏的、甚至带着狂热崇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哨兵们会下意识地在她经过时挺直背脊，收敛过于外放的气息；向导们则投来或友善或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神。 辛西娅用胳膊肘撞了撞绾鱼，压低声音调笑：“怎么样？万众瞩目的感觉？” 绾鱼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别闹。” 她尽量目不斜视地跟着辛西娅穿过人群，朝着中央大礼堂的方向走去。 一个身影逆着人流，径直朝辛西娅和绾鱼的方向走来。 来人身材高挑挺拔，穿着中央军校特有的黑红制服，衬得他肩宽腿长，气势张扬。 他一头靛蓝色短发右侧垂下一条小辫，随着步伐在肩头跳动，为那张极具少年锋芒感的脸平添几分桀骜不驯的气质。 “克瑞斯，”辛西娅扬声招呼，顺手把绾鱼往前带了半步，“你也刚到？” 克瑞斯看向辛西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嗯。再晚点，好位置都被抢光了。” 他的声音清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质感，却又透着股懒洋洋的劲儿。 辛西娅转头向绾鱼介绍：“这是我表哥克瑞斯，军校二年级。” “这位就是……” 不等辛西娅介绍，克瑞斯就出声打断：“中央星新来的水元素向导，我知道。” “你好。”绾鱼礼貌性的打招呼。 克瑞斯扫了一眼绾鱼，他双手插在训练服口袋里，对着辛西娅扬了扬下巴：“走了。” 说完，转身就朝着大礼堂入口走去。 “啧，这人，”辛西娅对着克瑞斯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别理他，他就这德行，装的要死。” 大礼堂恢弘无比，足以容纳上万名学员。 学员们按照院系分区落座，气氛庄重而热烈。 典礼准时开始。 威严的军校校长走上位于中央的巨大全息讲台。 他是一位一位鬓角斑白但身姿挺拔的中年男性，穿着笔挺的军官礼服，目光如炬。 “学员们！”校长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遍整个礼堂，洪亮而有力。 “欢迎回到中央军校，过去的半年，是中央星乃至整个联邦面临严峻考验的半年！异种潮肆虐，战火纷飞！但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你们用行动证明了，中央军校的荣耀与担当！ 你们在战时挺身而出，响应征召，义无反顾地投身战场！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展现了联邦军人应有的担当和勇气……” 慷慨激昂的演讲引起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 绾鱼跟着鼓掌的同时，听见校长进行了下一流程： “今天，我要特别表彰一支在危难时刻自发组成的学生队伍！ 他们以军校为名，以信念为旗，在多个高危区域成功阻击异种突袭，掩护民众撤离，为后续主力部队争取了宝贵时间！” 校长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让我们欢迎这支队伍的领导者，敖渊！” 随着话语，主席台侧翼的光影聚拢处，一道身影清晰浮现。 那是一道挺拔如山岳的年轻身影，他身着正式军装，黑发整齐地梳向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眉眼间有着可靠的沉稳与正气，他站在那里，无需言语，便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领袖气质。 “不愧是联邦大皇子，”周围有学生小声议论，“完美继承了琼翼大人和扶苍大人的基因。” 琼翼大人？扶苍大人？ 绾鱼愣住了，不由自主地转头问辛西娅，“他，他，他是琼翼阁下和扶苍阁下的孩子？” 辛西娅正跟着大家一起激动地鼓掌，闻言愣了一下，意外地看向绾鱼：“对呀！你不知道吗？” 她以为绾鱼是疑惑那个称呼，很自然地解释道。 “因为他身份和能力都太耀眼了嘛，私下里好多人都开玩笑叫他联邦大皇子啦！不过他人很正的，一点都不摆架子。” 绾鱼震惊地张大嘴，问出了一个蠢问题：“他……是亲生的吗？” 她回想起昨天才见过的那对传奇哨向，他们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辛西娅正跟着鼓掌，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粉色卷发都跟着颤： “现在选择亲自生育的人很少了，繁育新生儿大多都是在繁育舱里，也可以不算是亲自生的？不过敖渊的基因确实来自他们。” “可是……” "天啊，绾鱼，你真是太可爱了。”辛西娅看着绾鱼那副世界观受到冲击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她纠结的脸蛋。 “琼翼阁下和扶苍阁下虽然已经六七十岁了，但他们还正值壮年呢！ 哨兵和向导的生命周期比普通人长得多，尤其是S级以上的强者，衰老速度极慢，你看看台上的校长，他都过一百五十岁了呢！” 绾鱼恍然大悟，怪不得琼翼阁下一直用宠溺的语气称呼她为“小家伙”。 原来在他们眼中，她真的只是个孩子。 开学典礼在敖渊沉稳的发言和再次掀起的掌声中落下帷幕。 她跟辛西娅去往学校宿舍，向导的宿舍都是四人的大套间，绾鱼跟辛西娅分在了一个宿舍内。 辛西娅刷开房门，房间宽敞整洁，布置温馨舒适，充满了生活气息。 客厅里已经有两个女孩。 其中一个正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星脑光屏手指如飞，似乎在星网上高强度冲浪。 她听见开门声抬起头，带着十足的兴趣落在两人脸上： “嗨，新室友？元素向导？第四基地小公主？两位名人啊！” 第79章 找出真相？ 她的声音爽朗干脆，继续介绍自己：“我叫卡米拉，那边那个是艾莉。” 在另一边努力踮脚够架子上收纳盒的纤细女生闻言停下动作，朝她们打招呼： “绾鱼，辛西娅，你们好，我是艾莉，很高兴与你们同住。” 绾鱼跟辛西娅也热情地跟她们打了招呼，交流下来得知两人都是中央星的本土哨兵孕育的孩子，觉醒后就从附近的家属星被送到了中央星学习。 她们目前是向导二年级的学生，也参与了这次异种潮的战斗。 “为了庆祝我们304室集结完毕！”辛西娅大手一挥，“今晚我请客！食堂三楼小灶走起～” 几人欣然同意，她们一边享用晚餐一边交流战时的经历，几个女孩很快熟络起来。 次日，几人的课程各不相同，绾鱼独自走在教学楼宽阔的走廊上，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远处传来整齐的口号声，那是新生哨兵们的早训。 周围也有步履匆匆的学生们，交谈声、脚步声汇成充满活力的背景音。 刚转过一个拐角，一道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克瑞斯，那个靛蓝色短发垂着一条辫子的哨兵，正抱着手臂看着她。 “喂。” 他开口，声音清亮却没什么温度，“你把郗延保释出来有什么目的？” 绾鱼抬眸，完全没料到会听到郗延的名字，而且对方的敌意和戒备如此明显。 “目的？”绾鱼微微歪头，眼神里是困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克瑞斯朝绾鱼逼近一步，少年意气此刻化作了真实的锋芒，“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郗延的事我管定了！” 他个子很高，逼近时带来属于高级哨兵的压迫感。 他死死盯着绾鱼的眼睛，仿佛要从她清澈的眼底挖掘出隐藏的阴谋： “我不管你是谁，元素向导也好，向导协会的人也好。郗延他……” 克瑞斯的声音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担忧，“……他是我兄弟！我不允许任何人再利用他，把他当成工具或者……玩物。” 再？看来克瑞斯知道一些郗延的事。 “他现在是我的人，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质问我呢？仅仅是……他的兄弟？”绾鱼平静地跟他对视。 他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呵，你的人？” 克瑞斯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眼神中有实质性的怒意，“即使是元素向导，联邦也绝不会允许你们随意虐杀哨兵。” “藏好你的尾巴，我一定会找出真相。” 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不再看她，侧身绕过她，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留下绾鱼站在原地，眉头微蹙，虐杀哨兵么？ …… 绾鱼其他课程适应的都还可以，除了现在正要上的体能课。 课程地点在军校西区那片足以容纳数千人同时训练的巨型操场。 向导学员数量稀少，被安排在了操场边缘一个用了醒目红色标记单独划分出来的小区域。 加上绾鱼，总共不超过十五个人，清一色身形纤细，在空旷的操场边缘显得格外单薄。 绾鱼原本存着一点侥幸心理。自己进化过两次，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都比普通人强了不少。 也许……没那么糟糕？ 这个天真的想法，在教官出现后的一分钟内，就被彻底打碎了。 体能教官是一名身形不算特别高大因伤退役的哨兵，他的左腿甚至装着明显的机械关节。 “我是罗伯特，你们的体能教练，”他站在几名向导面前，声音中透着严厉，“从今天开始，就由我来训练你们这些脆弱的小花朵。” “首先，测试你们的基础体能。”罗伯特在几名向导面前来回踱步，“看起来都很弱啊，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训练。” 他突然停在绾鱼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纤细的身材：“站直了！” 绾鱼迅速挺直腰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罗伯特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微微用力…… 下一秒，绾鱼整个人就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倒去，毫无挣扎余地地摔倒在跑道上。 绾鱼懵了。 整个向导训练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倒地的绾鱼。 “咳……”罗伯特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指，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对着地上彻底宕机的绾鱼说，“核心力量为零。意志坚定，没用。” 其他向导也没能幸免。 罗伯特如法炮制，只用一根手指，或点或戳，剩下的向导就像被狂风吹倒的麦秆，稀里哗啦倒了一地。 罗伯特看着这群东倒西歪，揉着痛处的向导。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无奈几乎要溢出来。 他搓了搓下巴，最终放弃了所有复杂的训练计划。 “全体起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负重二十公斤！绕操场跑道，二十公里！现在开始！” “二十……公斤？二十……公里？” 绾鱼刚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黑，腿肚子都在打颤。 想当初她体测八百米都不及格的人现在不仅要跑二十公里，还要负重跑…… “动起来！快点！” 罗伯特在她们耳边吼道。 绾鱼咬牙，和其他几个同样脸色发白的向导一起，认命地朝四肢缠负重球。 跑起来才知道，这负重把她们拖的就像是龟速，四肢都在不受控制地朝下坠，根本就跑不动。 操场另一边，属于哨兵们的体能课早已进行得热火朝天。 他们光是热身的运动强度，都是向导这边的上百倍。 即便如此，他们跑起来就跟一阵风一样，再沉重的器械在他们手里都跟没东西一样。 时间一点点流逝。 哨兵们的课程早已结束，部分哨兵好奇地站在远处，隔着操场，看着红线区域内那几个如同蜗牛般缓慢移动，摇摇欲坠的向导身影。 他们是留下来看“新鲜”的，顺便等等还在上课的朋友。悠闲的气氛和跑道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辛苦，把向导们的训练加在我身上好了，真不忍心看向导受苦。” “向导练这玩意儿干嘛？有那时间多练练精神疏导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选这门课，明明体能是她们最弱的，我们会保护好她们。” “看那个！黑头发的！是不是新来的那个水元素向导？” 第80章 大皇子学长 “是她！绾鱼向导！她怎么也选这门课？” 克瑞斯也在那群看热闹的哨兵中间。 他没有参与议论，双手撑在操场边的栏杆上。 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远处，但眼角的余光，却总是锁定在那个咬着牙，步履蹒跚的纤细身影上。 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大口喘息，小脸煞白，然后又在教官的吼声中挣扎着迈开腿…… 他紧抿的唇角向下撇了撇，弱成这样还逞强，自讨苦吃。 跑道漫长而绝望。 能坚持选这门课的向导，意志力都不容小觑，但残酷的体能差距摆在那里。 一个，两个……身边的同伴陆续因体力不支或抽筋倒下了，被守在一旁的医疗机器人迅速抬走。 最终，偌大的红线区域内，只剩下绾鱼和另外两个向导还在苦苦支撑。 绾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 肺部火烧火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汗水模糊了视线，双腿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只剩下机械性地朝前挪动。 她踉跄着冲过象征终点的线条时，巨大的解脱感和强烈的眩晕瞬间席卷了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她现在只想立刻瘫在地上，让火烧火燎的肺和快要炸掉的心脏得到片刻喘息，哪怕一秒也好。 就在她想要彻底放松自己时，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拖住了她。 谁？！ 敖渊先一步越过在一旁待命的机器人以及时刻关注情况的罗伯特。 机器人：？ 罗伯特：？？ 绾鱼强忍着眼前眩晕，艰难地偏过头。 夕阳的余晖，恰好勾勒出一张年轻却无比沉稳的侧脸轮廓。 “别躺下，刚结束高强度运动马上躺下会导致血液回流不畅，对心脏不好。” “谢……”汗水滑进绾鱼眼睛，她努力眨了眨眼，声音嘶哑得厉害。 “不必客气，”敖渊打断她的感谢，扶着她转向跑道外围阴凉的休息区，“母亲特意交代过，在军校期间，让我多照应你一些。” 母亲？琼翼大人？ 绾鱼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残留的眩晕感都被这个消息冲淡了些许。 她没想到琼翼阁下会如此细心体贴，竟然还专门叮嘱自己的儿子照顾她这个“小家伙”。 “琼翼阁下她……太客气了。” 绾鱼有些不好意思。 “应该的。” 敖渊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她还在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微微颤抖的双腿，“刚结束高强度训练，需要放松和补充。” 敖渊蹲下身自然地帮她解下四肢的负重。 “咳……”绾鱼有些不适应这种被“特殊关照”的感觉，但她现在是真的没力气了，“麻烦你了……” 做完这些后，敖渊站起身对一旁抱着手臂的罗伯特点点头，然后示意她跟着走。 他没有再伸手搀扶，但刻意放慢了脚步，确保绾鱼能跟上。 远处栏杆边，克瑞斯看着敖渊伸手扶住绾鱼，看着他们交谈，看着敖渊帮她解负重，然后带着那个累得几乎虚脱的身影离开操场…… 他撑在栏杆的手臂不知何时放了下来，插进了裤袋里。 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扬起不爽和烦躁。 呵，联邦“大皇子”又如何？动作倒是够快。 元素向导这块香饽饽，果然都闻着味儿想来献殷勤。 谁让他帮忙了？多管闲事。 虚伪。 敖渊并没有直接带绾鱼去食堂，而是先带她去了操场旁的恢复区。 这里配备了专业的放松器械和舒缓喷雾。 “刚开始体能训练，强度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味硬撑。” 敖渊示意绾鱼坐在一台腿部放松仪上，一边帮她设置舒缓模式，一边给她讲解，“像今天这种负重跑，对你们的肌肉和心肺都是巨大考验。” 温和的震动和热流包裹住绾鱼酸胀麻木的肌肉，带来一阵阵的舒爽感。 “简单的跑步也是有技巧的，” 敖渊继续道，“长跑时，要保持均匀的呼吸，两步一吸，两步一呼，或者找到自己最舒服的频率，不要憋气，也不要浅呼吸……” 敖渊走到旁边一小片空地，开始慢速地原地跑动起来，亲自为绾鱼示范着呼吸方法。 他跑动的姿势标准而富有力量感，呼吸平稳悠长，每一个动作都透着长期严格训练带来的协调与美感。 绾鱼目不转睛地看着，感觉受益匪浅。 这位“大皇子”学长，确实如辛西娅所说，谈吐谦和，完全没有架子，反而像一位可靠又细心的兄长。 这些设备很专业，舒缓喷雾好像也加入了特殊能量，没一会绾鱼就感觉恢复了大半，敖渊这才带着她走向军校规模最大的一个食堂。 正值用餐高峰，食堂里人声鼎沸。 敖渊的出现自带光环，所过之处，喧闹声都低了几分，无数目光聚焦过来。 当看到他身边跟着同样风头正盛的元素向导时，那些目光中的探究意味就更浓了。 敖渊仿佛毫无所觉，径直带着绾鱼走向一个相对安静的靠窗区域。 他熟稔地点了几份营养均衡，适合运动后恢复的餐食，将其中一份丰盛的套餐推到绾鱼面前。 “多吃点，补充消耗。”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良好教养。 “谢谢学长。” 绾鱼道谢，拿起餐具。 胃部的空虚让面前的餐食看起来更加诱人。 两人安静地用餐。敖渊吃饭的姿态很优雅，速度却不慢。 绾鱼则小口小口地吃着，感受着这特殊食物带来的力量。 “军校生活还习惯吗？” 敖渊放下餐具，拿起水杯，随口问道。 “嗯，还好。” 绾鱼咽下口中的食物，“就是……体能课有点……跟不上。”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颊因为刚才的运动和此刻的补充微微泛红，显得生动了许多。 敖渊唇角弯了一下：“刚开始都这样。罗伯特教官虽然严厉，但他有分寸。坚持下去，提升会很明显。” 绾鱼认真地点点头：“我明白，我会坚持的。” 克瑞斯走进食堂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端着餐盘，脚步在门口顿了一秒，随即嘲弄地转身，走向了食堂最远离窗边的角落。 他重重地将餐盘撂在一张空桌上，发出“哐当”一声不小的动静，引得旁边几个哨兵侧目。 他视若无睹，拉开椅子坐下，背对着窗边的方向。 然而，坐下不到十秒。 他像是跟自己较劲似的，又猛地站起身，端着几乎没动的餐盘，再次转身。 第81章 专属司机 敖渊自然也察觉到了克瑞斯的目光。 他微微侧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克瑞斯。 两个同样出色的S级哨兵，视线在空中无声地碰撞。 然而敖渊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稍微挪动位置，为绾鱼挡住他的视线。 吃完晚餐后，敖渊站在绾鱼身侧，一起离开了食堂，这个位置让克瑞斯连绾鱼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以后如果在军校碰到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临别时，敖渊提议加上星脑好友，绾鱼欣然同意。 周五清晨，绾鱼早早起床收拾行装。 今天是她每周回行政区工作的日子，需要把必要的资料打包带走。 “你这么早就走啊？”卡米拉从她的房间走出，睡眼惺忪地问道。 绾鱼点点头，轻声回答：“嗯，今天有疏导预约，得提前回去准备。” “好吧，下周见。”卡米拉打了个哈欠，走向卫生间。 绾鱼最后检查了一遍物品，轻手轻脚地离开宿舍。 早晨的军校薄雾缭绕在树间，远处的训练场已经有不少勤奋的哨兵在晨练。 她刚踏出校门，一道倚在流线型黑色飞梭旁的熟悉身影就撞入了她的眼帘。 他穿着休闲的深色长风衣而非军装，衬得身形愈发颀长，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随性。 察觉到绾鱼的目光，奇尔抬头，嘴角微微上扬：“早上好，绾鱼向导。” 绾鱼有些意外地走过去：“奇尔长官？你怎么……” 她看了看那辆低调却透着奢华感的飞梭，“……在这里？” “来接你啊。”奇尔说得理所当然，朝舱门努了努嘴，“上车，送你回行政区宿舍。以后每周你的来回都由我负责。” 绾鱼坐进舒适度极高的座椅里，飞梭无声启动，平稳地汇入空中航道。 她侧头看向奇尔：“接我？这……太麻烦你了吧？我自己搭乘公共飞梭也很方便。” “让我们的元素向导大人去挤公共飞梭？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狂蜂浪蝶骚扰了，琼翼大人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他转过头，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故意拖长了调子，“怎么，不满意我这个专属司机？” 绾鱼被他这半真半假的调侃弄得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她想了想，确实，有奇尔接送，省心省力，还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好吧，谢谢奇尔长官。”她没再推辞。 “你在学校适应得怎么样？”他状似随意地问起。 绾鱼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还不错。课程还好，但体能训练跟不上。” 她想起被罗伯特教官一指推倒的尴尬场景，不由得笑了笑。 “体能训练？”奇尔挑了挑眉，“会不会太辛苦？” “还好，能坚持。” “你们的体能教官是罗伯特吧？”奇尔轻笑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回忆，“当年我也在他手下训过，他对我们可比向导狠多了。” “你也上过他的课？”绾鱼惊讶地问。 奇尔没有直接回答，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望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城市轮廓，语气变得有些悠远： “中央军校的每位教官都有自己的故事，罗伯特更是如此。 如果他看起来对你特别严格，甚至有些不近人情，那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你身上，别人看不到的潜力。他相信你能做到更多。” 绾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对那位严厉的教官多了几分敬意。 很快，飞梭降落在行政区的停机坪上。 奇尔绕到绾鱼这边，为她打开舱门。 “今天有两个疏导预约，”他一边帮她提行李一边说，“都是刚从边境回来的哨兵，情况不太严重，但需要专业疏导。” 绾鱼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准备好的。” 他们并肩走向向导宿舍楼，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一阵微风拂过，撩起绾鱼颊边几缕柔软的黑发。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将那缕发丝别到耳后。 这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带着少女特有的清透感。 恰好落入身侧奇尔的眼中。 他的目光在她柔和的侧脸和那莹润的耳廓上停留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到了宿舍楼下，奇尔将行李交还给她。 “周一我会准时来接你，”他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看着她，“别让自己太累。” 绾鱼接过行李，回应来自顶头上司的“关爱”：“多谢长官提醒，我已经不是刚分化的小向导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奇尔站在原地，没再说什么，目送她进入宿舍楼，直到身影完全看不见。 回到行政区那间熟悉的宿舍，绾鱼很快投入了规律的作息中。 白天完成疏导，晚上的这段时间她都在吸收琼翼阁下给的晶核。 绾鱼这几天每晚都被高能量的晶核滋养，虽然效果没有苏野给的那颗能量澎湃，但它们的力量更温和。 在回到行政区的第二天晚上，吸收完第五个晶核后，绾鱼顺理成章地突破到C级。 那是一种水到渠成的舒适感。 她甚至没有出汗，只感觉通体舒畅，精神饱满得不可思议。 她高兴地拿出检测器对着自己扫描。 绾鱼，C级向导，身高173cm，她的眼里只有这些数据。 哇哦！又长高了！ 她几乎是雀跃地跳了起来，赤着脚跑到卧室墙边的穿衣镜前。 镜中的少女双腿似乎真的比印象中更显修长流畅。 她对着镜子，忍不住左右转了转，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头顶。 又踮了踮脚尖，确认着那份细微却真实的变化。 绾鱼辗转反侧，明明已经很晚了，却毫无睡意。 升级进化带来的兴奋感还没消退。 “睡不着...”她小声嘀咕，掀开被子坐起身。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将房间染成一片朦胧的银白。 绾鱼索性打开灯，走向小厨房。既然睡不着，不如做点什么。 厨房里食材不多，但足够她发挥创意。 绾鱼挽起袖子，开始忙碌起来。 不知不觉间，宿舍的智能体小智配合她做出了一堆各式各样的点心。 松软的小蛋糕、酥脆的曲奇、香甜的布丁，还有造型别致的动物小饼干…… 第82章 排排坐 “好像做太多了...”绾鱼环视着满桌的成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她拿出星脑，给几个熟悉的人发消息。 首先是武神小队的伊芙琳，但对方很快回复说她们正在执行任务，近期无法返回中央星。 莉塔去了一处温暖适宜的小星球休养。 白玄回复两天后也要出任务。 奥顿也回复，在出任务，至少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怎么大家都不在啊。”绾鱼看着满桌的点心发愁。 绾鱼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约目前还在的利刃小队，跟他们约了明晚的晚餐。 跟伊芙琳和奥顿确认了他们返回的具体时间后，打包了部分点心，并安排了送餐机器人在他们回来时将点心送过去。 “这下好了，不会浪费了。”绾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安排，终于感到一丝倦意袭来。 第二天傍晚，绾鱼提着两个沉甸甸的食盒，按照白玄发来的定位，来到一家位于中央星高档休闲区的餐厅。 远远地，她就看见白玄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餐厅入口的灯光下。 他今天没穿作战服，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轮廓。 看见绾鱼，他唇角漾开笑意，“绾鱼向导。” 他声音带着一种只有面对她时才会流露的温和。 “白玄队长。”绾鱼快步走过去，离他近了，鼻尖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她微微仰起脸，清澈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一丝只有在熟悉人面前才会流露的小小期待。 白玄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自然流露的欣赏。 他眼底的笑意加深，很给面子地夸赞：“今天很好看。” 绾鱼朝他靠近了两步，不动声色地踮了踮脚，试图让自己的视线能与他平时的高度更接近一些。 她没说话，只是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他。 白玄被她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看得微微一怔。 白玄的唇角无法抑制地加深了弧度，那份笑意从眼底流淌出来。 他没点破她的小动作，只是顺着她的期待，温声道：“还有一处特别的地方……” 他伸出手，宽大的手掌轻轻按了按绾鱼的发顶，声音里满是纵容和了然： “嗯，看出来了。绾鱼向导……长高了。” 秘密被点破的瞬间，绾鱼清澈的眼底炸开一片小小的烟火。 那点强装的镇定瞬间破功，唇角克制不住地飞扬起来。 她不再踮脚，却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推开餐厅的门扉：“进去吧，待会儿他们该等急了。” 推开包厢门，绾鱼立刻被热闹的氛围包围。 利刃小队的成员们已经围坐桌边，见她进来，全都站起来迎接。 “绾鱼向导！”莱昂的大嗓门先声夺人。 他整个人几乎要越过桌子扑过来，被旁边的凯特一巴掌按回座位。 “给你们带了点小礼物。”绾鱼笑着将两个保温食盒放在桌上打开。 瞬间，诱人的甜香弥漫了整个包厢，盖过了菜肴的香气。 她拿出一个个精致的小纸袋，给每人分了一份。“尝尝看。” “哇！谢谢绾鱼向导！” “闻着就香！” “辛苦了……” 利刃全员纷纷表示赞赏，绾鱼心中涌起一丝满足感。 看着他们享用自己做的点心的样子，比自己吃还要开心。 就像……就像在地球的时候，给宠物们准备零食给予的反馈还要满足。 “对了，”绾鱼忽然开口，“能请大家把精神体放出来吗？我也给它们准备了礼物。” “啥？”莱昂傻眼，嘴周围沾了一圈奶油，“它们也有份？绾鱼向导……这点都不够我吃……你看我这精神体一天天就知道睡觉，少吃点无所谓……” “快点，放出来。”绾鱼叉着腰，没得商量，“不然点心收回。” 一时间，包厢里光芒闪烁，包厢瞬间被各种形态的精神体挤得满满当当。 “来，排排坐。”绾鱼伸手招呼这些精神体们。 在她的指挥下，精神体们乖乖地，或蹲或趴或盘，在包厢靠墙的空地上排成了一排，眼巴巴地望着她。 “这是小德牧的。”绾鱼蹲下身，从挎包里掏出一根比她脸盘子还大的棒棒糖，递给克制着摇尾巴的德牧。 “这是小穿山甲的。”一根递给了憨憨的穿山甲。 “这是小蜘蛛的。”跳蛛的身体相对于棒棒糖来说还是小了，它整个趴上去，八条腿都抱不住。 “这是小青蛇的。”绿曼巴用尾巴勾住棒棒糖底部的木棍。 “这是小狐狸的。”一根递给了优雅的白狐。 最后的一根，递给了早就等不及，用大脑袋蹭她腿的雪豹。 棒棒糖顺利分发完毕。 包厢里顿时响起精神体们享受糖果的美妙“吸溜”声，尤其是德牧和雪豹的。 哨兵们则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绾鱼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情无比舒畅。 她自己也快速解决了晚餐，然后迫不及待地加入了毛茸茸的盛宴。 白狐最先注意到她的接近，蓝色的眼睛闪烁着欢迎的光芒。 绾鱼在它身边坐下，轻柔地抚摸着它顺滑的皮毛。 紧接着，雪豹也凑了过来，庞大的身体几乎将她整个人覆盖，温暖的毛发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哎呀,好重。”绾鱼笑着抱住雪豹的大脑袋，手指深入厚实的毛发中轻轻按摩。 雪豹眯起眼睛，发出满足的呼噜声，随后是德牧也凑了过来，将头靠在她膝盖上，渴望得到同样的关注。 就连害羞的穿山甲也慢悠悠地爬过来，蜷缩在她脚边。 绾鱼抱着三只毛茸茸猛吸，连穿山甲都时不时得到几下绾鱼的爱抚。 跳蛛和绿曼巴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目光一直追随她的动作，眼神中透露着渴望和羡慕。 绾鱼抬起头，看到了角落里那两个孤零零的小可怜。 她几步走过去，蹲下身，先伸出一根白皙的食指，用指尖不轻不重地在跳蛛脑袋上点了两下。 跳蛛八条腿瞬间快乐地舒展了一下，细小的口器发出嘶鸣声，抱紧了它的棒棒糖开始猛吸。 她伸出另一只手，这次是曲起的指关节，非常轻快地在绿曼巴蛇头顶鳞片上，轻脆地……叩叩！ 敲了两下。 绿曼巴被敲得摇头晃脑，似乎非常享受。 只能说是， 皇恩浩荡，雨露均沾。 第83章 招猫逗狗 莱昂看着绾鱼抱着小雪亲昵的样子，整个人美得不行。 他看准时机开口：“绾鱼向导喜欢小雪吗？” “小雪它可乖可听话了，对不对？” 仿佛为了印证主人的话，雪豹非常配合地在绾鱼怀里笨拙又努力地翻了半个身，露出软软的肚皮，对着绾鱼撒娇卖萌。 绾鱼整张脸都埋在雪豹格外柔软的肚皮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喜爱：“嗯！喜欢小雪！” “那绾鱼向导最喜欢谁？”莱昂得寸进尺，故意大声问。 “最喜欢小雪！”绾鱼被雪豹的撒娇攻势彻底萌化，理智暂时下线的绾鱼脱口而出。 抱着雪豹的大脑袋怎么蹭也蹭不够。 “耶！”莱昂兴奋地一拍桌子，得意地朝其他队员挑眉，“听到没！绾鱼向导最喜欢我们家小雪！” 莱昂趁热打铁，身体前倾，语气带着十二万分的期待和蛊惑： “绾鱼向导！你看小雪这么喜欢你！绑定我们队伍吧！以后小雪天天让你抱！”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连精神体吸糖的“吸溜”声都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连带着精神体的眼睛，全都聚焦在了绾鱼身上。 绾鱼蹭小雪的动作瞬间僵住，从暖烘烘的皮毛里抬起一点脑袋，清澈的眼底那点沉迷的暖色瞬间消散，被茫然取代。 “绑定？”她轻声重复道。 “不用专属绑定，”丹尼立刻附和道道，语气诚恳，“普通绑定就好。” “我们不需要精神疏导，”塞拉斯补充道，“只是希望能在绾鱼向导的名下。” “小队有向导坐镇，任务分配会更好。”凯特也开口道。 芬恩言简意赅：“方便。”也不知道方便什么。 白玄目光温和地看向绾鱼，抛出了最具诱惑力的砝码：“只要绑定队伍，以后利刃执行任务，遇到污染母体并将其击杀。 任务中获得的母体晶核……按规定，全部归属绑定向导所有。” 母体晶核！ 绾鱼这段时间算是彻底体验到了母体晶核带来的好处。 如果能定期获得这样的资源…… 脑子一热，绾鱼抱着雪豹的大脑袋，直接答应了：“好！” 直到和利刃小队告别，走出餐厅，晚风吹拂在脸上，绾鱼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绑定了一个队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星脑的个人主页下面已经多了一个绑定队伍。 是代表实质性绑定关系的金色锁链图标。 她有些茫然地眨眨眼，刚才……好像被母体晶核冲昏了头脑？ 虽然只是普通绑定，不需要她负担太多责任，但毕竟是一种承诺…… 她甩甩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个“冲动消费”的后果。 不管了！晶核是真的，小雪也是真的，先享受当下！ 沿着步道往回走，没多远，迎面又碰上了一队人。 抬头望去，一队身穿特殊制服的哨兵正从对面走来，他们身边跟着各式各样的动物。 有几只体型健硕的大狗，还有几只灵活的猫科动物。 领队的修隔着老远就笑着打招呼，露出一口白牙。 他脚边跟着的是他的精神体，那只巨型高加索犬。 “绾鱼向导晚上好！” “向导晚上好！”其他巡逻队员也纷纷出声。 “修队长，晚上好。” 绾鱼的目光已经被巡逻队各种各样的猫猫狗狗给牢牢吸引住了。 巡逻队是中央星为数不多被允许在公共场合释放精神体的特殊小队。 就在这时，一只原本蹲在一名短发女哨兵肩头的黑足猫，突然轻盈地一跃，跳进了绾鱼的怀里。 “呀！”绾鱼惊喜地低呼一声，连忙接住这只毛茸茸又暖乎乎的小家伙。 它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都是斑点花纹，很像一只小狸花幼崽。 耳朵小巧可爱，一双圆眼睛好奇地看着绾鱼，发出细声细气的“喵呜”声。 “小黑！”那名短发女哨兵有些无奈地叫了一声，但脸上带着笑意，“它好像很喜欢你，绾鱼向导。” 绾鱼抱着这只小小的黑足猫，心都快化了。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小家伙舒服滚在她手中。 很快，其他的精神体也围了过来。 藏獒、阿拉斯加、高加索...还有几只猫科动物，豹猫、缅因、布偶…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威武的藏獒低下头，试图去蹭绾鱼的手； 憨厚的阿拉斯加吐着舌头，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修队长脚边的高加索犬也凑近了些，发出友好的低呜； 豹猫优雅地绕着她脚边踱步，长长的尾巴扫过她的脚踝； 缅因猫像个毛茸茸的狮子王，矜持地蹲坐在她面前； 那只漂亮的布偶猫更是直接躺倒在她脚边，发出甜腻的叫声…… 绾鱼被围在中间，她哪里抵挡得住这种攻势！ 她立刻蹲下身，开始一一抚摸这些可爱的动物们。 “绾鱼向导的疏导名额太难抢了，”一位年轻的男哨兵半开玩笑地抱怨道，“我们队除了队长外，还没有人成功抢到过。” “就是啊，次次都是秒没。” “下次放名额什么时候啊绾鱼向导？” 队员们七嘴八舌，半是玩笑话半是真苦闷。 绾鱼今天的心情实在是格外的好，怀里抱着软乎乎的黑足猫，周围环绕着各种求摸摸的大可爱小可爱，心被毛茸茸填得满满当当。 她笑着说：“既然这样...” 她抬起那只没有抱着小黑猫的手，掌心向上，一团清澈的水流凝聚出来。 这水流仿佛蕴含着生命的活力，吸引了所有精神体和哨兵的目光。 水流缓缓分散，形成一团团水珠，落入每一个精神体的口中。 这些水珠中蕴含着精纯的水元素，虽不及正式疏导那样强效，但也能带来短暂的舒缓。 巡逻队的哨兵们看着自家精神体那副享受又满足的样子，再看看抱着黑足猫，笑容温软的绾鱼。 一个个都有些愣神，晚风轻柔，步道灯光温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治愈而美好的氛围。 谁能懂，今天的猫狗盛宴，够她精神好几天的。 撸宠物一时爽，一直撸一直爽！ 这是DNA认证的快乐方式！ 第84章 奇尔曾是传奇 周一，奇尔准时到了宿舍楼下接她。 奇尔倚在他的飞梭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圈，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说呢，怎么最近向我要能量剂都不那么积极了，原来是自己悄悄升级了？” 他走近一步，带着点探究和调侃，伸手似乎想要做什么，但在绾鱼清澈的目光注视下，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插回裤袋。 “看来琼翼大人很是慷慨啊。” 绾鱼察觉到他那点酸溜溜的语气，面上依旧保持平静，甚至带着点无辜： “哪有。奇尔长官给的好东西，我怎么会不积极？有多少我收多少，绝不浪费。” 她走近飞梭，坐了进去，侧头看向他，眼神真诚，“而且，没有长官之前给的基础打底，我也吸收不了琼翼大人那么多晶核。还是要谢谢长官。” 好一会儿，奇尔才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鼻腔里哼出半声轻笑，也不知是满意还是被她的“贪婪”噎着了。 “少贫。”他故作严肃地瞪了她一眼，“坐好，我们出发。” 飞梭平稳地升空，向军校方向飞去。 绾鱼望着窗外的风景，心情格外明媚。 飞梭平稳地降落在中央军校正门前。 绾鱼推开舱门：“谢谢奇尔长官，我进去了。” “嗯。”奇尔坐在驾驶座，手肘随意地搭在车窗上，朝她挥了挥手，笑容懒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绾鱼笑着点头，转身走向军校大门。 刚走进大门不到十米，一个充满活力的身影从侧边装饰性景观立柱后跳了出来。 “绾鱼！”卡米拉动作有些过大，险些和绾鱼撞上。 绾鱼扶住她踉跄的身体：“卡米拉？你怎么在这儿？” 卡米拉站稳，却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伸长了脖子，目光越过绾鱼的肩膀，看向外面奇尔那辆尚未开走的飞梭。 卡米拉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眼睛却还黏在缓缓升空远去的黑色飞梭上，压低的声音充满了八卦意味： “绾鱼！刚才……刚才那个是奇尔大人？！我没看错吧？！是奇尔大人亲自送你来的？！” 绾鱼被她这反应弄得有些意外：“你认识奇尔长官？” 奇尔在疏导中心的地位毋庸置疑，但他的存在感似乎一直被他刻意局限在某种界限之内，鲜少张扬。 中央星的新生代向导会认识他？还称他为“大人”？ “当然认识！”卡米拉压低声音，拉着她往宿舍方向走，“不过现在能知道他的人也很少了。” 绾鱼眨眨眼，更加疑惑了：“什么意思？” 卡米拉看了看四周，确保没有其他人在附近，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揭开尘封秘密的神秘感： “奇尔……这个名字，现在在中央星年轻一辈里，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了。” 卡米拉的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追忆感。 “但在我父母那一代……不，准确地说，是在十年前，这个名字，是中央星最耀眼，最炙手可热的传奇！” 绾鱼睁大眼睛，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奇尔的过去：“传奇？” “没错！传奇！”卡米拉用力点头，眼中有崇拜也有惋惜。 “他是中央军校难得的天才哨兵，毕业仅仅一年就即将突破3S级。 那时他的前途比现在的伦纳德指挥官还要光明。军部预测他将会是最年轻的3S级哨兵，这在联邦近代历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 “十年前的异种潮，第八基地是当时联邦公认实力最弱的基地。中央星派出的支援，核心就是伦纳德大人和……奇尔大人率领的一支精锐小队。” 卡米拉的语速加快，仿佛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虽然当时他们都是实力不俗的哨兵，但还是没人看好他们。毕竟是要救援一整个基地…… 最后奇迹发生了……靠着伦纳德大人和奇尔大人那恐怖战斗力，他们硬生生守住了摇摇欲坠的第八基地。 那场战役，非常惨烈，他们带领的队伍…只活了他们两个…” 绾鱼听得入神，从未想过奇尔还有这样的过去：“然后呢？” 卡米拉摇摇头，语气沉重：“没人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战役胜利了，第八基地保住了……无数生命因此得救……但是……” “奇尔大人是被伦纳德大人从尸山血海里找回来的，重伤濒死，据说……精神图景几乎彻底崩溃。 经过最顶级的抢救，命是保住了，但他的等级……直接从SS级巅峰，一路跌到……” 她艰难地吐出后面的话，“差点……差点跌破下B级，他差点连留在中央星后勤部的资格都没有了……” 绾鱼皱眉，SS级巅峰……跌到了B级，这对一个曾经站在力量巅峰的哨兵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总会感觉奇尔身上有层假面，为什么提到“实力”时会流露出自嘲的疏离感。 “这件事之后，”卡米拉深深叹了口气，“奇尔大人就……沉寂了，他主动去了后勤。” 她看向绾鱼，眼神复杂，“这件事成了中央星的禁忌话题。只有少数一直待在中央星的本土哨兵还记得这段历史。我也是从父母那里听来的。 他们说，当年的奇尔，是中央星最为璀璨的一颗星辰。” “但现在没人记得他了，”卡米拉的声音里带着惋惜，“作为中央星曾经的传奇，他快要被所有人遗忘了。” “绾鱼，”一阵沉默后，卡米拉的声音紧贴着她的耳边响起。 “你…你能治好他吗？” 她怕给绾鱼压力，又急忙补充：“我不是勉强你做这件事，这太难了，我知道！ 我只是……只是希望，如果……你将来有能力的话，看在……看在他曾经守护过这片星空的份上…… 可以……帮帮他吗？” 绾鱼站在原地，她看着卡米拉眼中闪烁的泪光，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微颤力道。 她没有立刻回答，轻轻叹了一口气，清澈的眼眸里沉淀下一种认真。 她反手轻轻拍了拍卡米拉紧抓着自己的手背。 “我会试试。” 第85章 向导届劳模 这天，绾鱼正在教室里专注记着笔记。 正当她全神贯注时，教室里突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打破了原本的氛围。 起初，绾鱼以为是有学生在小声聊天，但奇怪的是，台上的老师居然停止了讲解，默许了这种课堂骚动。 “天！真的假的？！” “快看通知！” “椿络大人？！他恢复了？！” “绝对可靠，学生会公告栏刚更新！是慰问行程！” “我的天！今天撞大运了！” “快看星脑，学校紧急公告弹出来了！” 辛西娅就在绾鱼旁边，她也选了这门课。 绾鱼看着跟着一同兴奋辛西娅，有些困惑：“怎么了？” 辛西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激动得几乎跳起来：“椿络大人要来慰问学生了！” “那位木元素向导？”绾鱼虽刚到中央星不久，但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周围的交谈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在谈论着他的名字。 有人说他一个人曾在前线疏导了整个战区的哨兵；有人说他的木元素能力能让濒死的哨兵起死回生；还有人说他的精神力量甚至能影响到异种的行为... 辛西娅凑近绾鱼，压低声音说： “椿络大人在前线支援时精神力枯竭得很严重，回来后一直在疗养舱里休养。没想到才出来就来慰问学生，简直是向导的楷模啊！” “行了，今天课程提前结束，都去吧。”台上的老师对着急不可耐的学生们挥了挥手，自己先一步走出教室。 辛西娅几乎是立刻抓住绾鱼的手腕，拽着她冲出教室：“快点，我们得抢个好位置！” 走廊里，楼梯间，到处都是狂奔的人流。 不仅是哨兵就连向导们也汇聚其中，形成汹涌的人潮，奔向一个地方，位于军校中央区域的大礼堂。 无论身份，几乎所有在校园内活动的人，都汇入了这股人潮。 “我的好姐妹们，卡米拉！艾莉！听见没！我的天神降临了！！！” 辛西娅一边拽着绾鱼在人群中见缝插针地疾走，一边对着星脑激动地语无伦次，“在哪？占了吗？前排！我爱死你们了，我们马上到！” 她发送完语音，又兴奋地对绾鱼说： “椿络大人每年毕业季都会莅临军校，给所有师生来一次群体疏导！ 他的能力就连向导也会有益处。这次因为学生们支援前线表现优秀，他特地破格提前来了！” 绾鱼瞪大眼睛：“一次性疏导上万人？这...可能吗？” “当然可能！”辛西娅的语气充满崇拜，“这就是高级元素向导的实力！” 在这一片涌向礼堂的洪流中，有一道特别的身影。 他孤零零地站在人潮的侧缘，身体微侧，强行从两个兴高采烈的哨兵学员之间挤开一条缝，逆着人潮，朝着校门的方向大步走去。 “克瑞斯！”辛西娅显然也看到了他，眉头立刻皱起，扯着嗓子喊，“你去哪儿？礼堂方向在那边！你走反了！” 克瑞斯闻声回头，目光扫过辛西娅和被她拉着的绾鱼，眼神里没有任何向往，只短促地回复了辛西娅一句： “你别管。” 说完，他继续逆流而行，身影迅速消失在人潮缝隙中。 “他发什么神经！”辛西娅气得跺脚，“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脑子被异种踢了吧！” 她不再理会这个“怪胎”，拉着绾鱼奋力挤进了礼堂巨大的拱门。 中央大礼堂恢弘无比，此刻却显得拥挤。 能容纳上万人的座位早已坐满，过道上、阶梯上，甚至站台边缘的空隙，都站满了人。 空气因为密集的人群而显得有些闷热，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和崇敬的紧张感。 “这里！辛西娅！绾鱼！”卡米拉高亢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她和艾莉果然不负众望，在前方占到了两个空位，正拼命朝她们挥手。 两人艰难地挤过去。 艾莉小脸通红，眼睛满是兴奋，小声说：“太、太幸运了！差点就进不来了！” 卡米拉则兴奋地拍着身边的空位：“快坐快坐！马上开始了！” 绾鱼刚坐稳，整个礼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交谈声，移动声都消失了。 绾鱼屏息凝神，目光锁定中央的主席台。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里。 没有聚光灯，没有开场白。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他年轻的身形看起来比任何官方影像里都要单薄，一身剪裁考究的墨绿色定制向导制服长袍都显得有些空荡。 那是一种完全无法弥补的透支感。 微卷的褐色长发柔软地贴着额际和耳廓，衬得他皮肤有一种病态般的苍白。 那双眼……是绾鱼从未见过的。 瞳孔是纯粹的绿，浓郁得近乎于墨色，却又剔透澄澈。 当他抬眼，视线安静地扫过台下翘首以盼的学子时…… 一股悲悯包容的气场无声的铺开。 那不是简单的高阶向导威压，而是一种……神性。 像远古森林中的智者，又像站在众生苦厄之上悲悯垂眸的神祗。 他没有任何言语，没有多余的动作。 当他阖上眼睛，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场以他为中心骤然展开。 没有耀眼的光亮，没有震耳的轰鸣。 悄无声息地弥漫至整个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绾鱼只感觉一股温暖而磅礴的能量轻柔地拂过她的身体。 这股能量并不霸道，却带着极强的渗透力，融入她的精神图景。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但当能量退去时，绾鱼感到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许多。 她惊讶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人都有着相似的反应。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绾鱼低声惊叹。 同时为这么多人提供精神疏导得需要多么庞大的精神力啊。 S级的元素向导就有这么恐怖的实力吗？ 台上的椿络已经离去，留下的人开始有序地退出礼堂。 绾鱼她们却不急，坐在原位等人群疏散。 “感觉怎么样？”卡米拉好奇地问绾鱼，“作为元素向导，你能感受到更多吗？” 绾鱼思考了一下：“确实有一种特别的共鸣感，他的木元素能量非常纯净又充满生机。” “真好啊，”艾莉轻声说，“如果我也能成为这样的向导...” “别担心，”辛西娅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能成为向导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空无一人的主席台： “椿络大人支援的是四五六基地，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拯救了数不清的民众和哨兵。” “每次需要支援他都是第一个响应，即使还没恢复都会奔赴战场，每次战斗他都会用尽全力。” 她说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共识： “他简直就是向导中劳模中的劳模。” 第86章 前辈馈赠 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四个女孩边聊边向出口走去。 正当她们即将踏出礼堂大门时，一位教员拦住了她们。 “绾鱼向导请留步。” 绾鱼停下脚步，“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椿络大人有请。”教员简短地说，“请跟我来。”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在四个女孩之间炸开。 卡米拉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辛西娅激动地捂住嘴，艾莉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天哪！”辛西娅小声尖叫，“我就说椿络大人会注意到你的！” 卡米拉兴奋地在原地跳了两下：“这可是天大的荣幸！绾鱼，你一定要把每个细节都告诉我们！” 艾莉温柔地笑着，轻轻推了推绾鱼的后背：“去吧，不要让椿络大人等太久。” 绾鱼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然后点头对教员说：“走吧。” 跟随教员穿过几条走廊，绾鱼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不知道椿络为何会单独找她，是因为她的水元素能力吗？ 绾鱼站在这扇门前，教员已经无声离开。 她抬手轻叩门扉。 “请进。”温润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门内的光线是暖调的，很柔和，似乎隔绝了门外世界所有嘈杂。 椿络就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一面落地单向观察窗前，窗外是下方依旧喧嚣未散的部分学生人流。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 近距离看，他看起来更年轻，气质更加超凡脱俗。 “绾鱼向导？”椿络的声音温和清越，“刚才礼堂人太多，没能和你单独打个招呼。” “椿络大人，”绾鱼迅速压下心底那丝莫名的紧张，微微欠身，语气带着由衷的敬重，“感谢您方才的疏导，效果……非常好。” “不必客气。”椿络轻轻颔首，似乎有些疲倦，“跟我来吧，这里不太方便。” 他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转身引路。绾鱼立刻跟上。 他步伐从容，带着绾鱼穿过一条回廊。 回廊两侧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室内生态园，奇花异草，生机盎然。 偶尔有学员从回廊另一头经过。 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看到椿络的身影，脸上都是惊喜和崇敬的光芒。 他们每个都会向他行礼问好： “椿络大人！” “大人日安！” “感谢您的疏导！” 椿络每一次都微微颔首，唇角带着真实的温和笑意，目光在每一位学员脸上短暂停留。 简单的视线交流，却带着神奇的安抚力量，让那些年轻的面孔焕发出更明亮的光彩。 他们目送着椿络和绾鱼走远，眼神里的热切久久不散。 绾鱼沉默地跟在椿络身后半步的位置。 这短短的插曲，彰显着眼前这位向导在年轻学子心中恐怖的个人魅力和超然的地位。 最终，椿络带她来到一座隐蔽的小花园，穿过错落有致的植物，来到花园深处的一栋独立小屋前。 推开门，里面的布置简单却温馨，几张舒适的沙发，一个精致的茶几，墙边摆放着书架，上面陈列着各种古籍。 整个房间充满了木质的清香，仿佛置身于森林之中。 这应该是属于他的私人场所。 “请坐。”椿络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对面的单人椅上，“放松些，我对你没有恶意。” 绾鱼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得有些僵硬，她微微一笑，努力放松肩膀： “抱歉，只是没想到会被您单独召见。” 椿络端详着她，目光温和：“你应该猜到了我找你的原因。” 绾鱼思考片刻：“是因为我的水元素能力吗？” “正是如此。”椿络点头，“在联邦，元素向导本就稀少，而水元素更是三百年没有新生一位了。我想亲自确认一下你的状况。”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绾鱼的额头上：“允许我吗？” 绾鱼点点头，闭上眼睛，她能感觉到椿络力量的温和与善意，她放松心神，没有抵抗。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侵略性，那力量温顺得不可思议。 它只是轻柔地拂过她精神海的表层区域，像最耐心的园丁，轻轻拨开枝叶，观察着内在的土壤和水源。 探查的时间很短，只有几秒。 她的精神海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因为木元素的融合反倒活跃不少。 椿络收回了手。 他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上，眉头细微地松动了一下，甚至几不可闻地轻轻吁出了一口气。 “你的精神图景……比我想象的要稳定。” 绾鱼刚要开口，椿络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合上双眼，微微蹙起眉头，额角似乎有细微的汗意渗出。 他的右手虚悬在身前，掌心之上，空间开始波动。 纯粹绿意，在他的掌心凭空凝聚，被他引导进一旁的试管中。 他将试管递向绾鱼，声音温和依旧：“这是向导协会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向导协会？ 绾鱼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木元素向导是联邦向导协会的一位资深元老。 向导协会独立于联邦军部，有着独立的地位和运作方式，被视为向导群体的最高自治组织。 绾鱼心中警铃微作。 她看着那支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翠绿试管，没有立刻去接，清澈的眼底带着一丝谨慎： “椿络大人，这是……向导协会递来的橄榄枝吗？” 椿络看着她眼中的戒备，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 “你也可以当成是……一位前辈的馈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试管上那流动的翠绿上，“它能让你体内的力量更进一步，拿着吧。” 说到提升实力，绾鱼的心动摇了。 犹豫片刻，她最终伸手接过了玻璃管。 “谢谢您的慷慨。”她真诚地说。 椿络见她收下，似乎完成了任务，起身道：“好好利用它。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绾鱼站起身，想要表达更多的感谢，但椿络已经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孤独，宽大的长袍下，似乎承载着难以想象的重量。 门轻轻关上，绾鱼重新坐回沙发上，将那管木元素能量捧在手心，仔细观察。 淡绿色的液体在玻璃管中轻轻晃动，散发着比高级母体晶核更加诱人的气息。 第87章 拒绝反哺 绾鱼不知为何被深深吸引，理智告诉她应该等回去后再慢慢研究，但一股冲动却驱使她想立刻尝试。 “就...浅尝一口吧。”她喃喃自语，轻轻拔掉了玻璃管的塞子。 瞬间，一股清新的能量扑面而来，所有感官都被这股气息包围。 仅仅是闻到这股气息，绾鱼就觉得精神一振，通体舒畅。 这股能让人清醒的能量，却让她更加“不清醒”了。 她原本只打算尝一点点，但当玻璃管接触到嘴唇的那一刻，一种强烈的渴望席卷了她。 不等大脑做出反应，她已经将整管木元素能量一饮而尽。 一股磅礴的能量在体内爆发，迅速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绾鱼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的，双腿一软，整个人栽倒在地毯上。 椿络刚刚走出没几步，就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失控的水元素能量波动，从他刚刚离开的方向爆发开来。 那能量中还混杂着属于他自己的本源气息。 他皱了皱眉，心中暗叹：“她居然直接全部用掉了...” 那管木元素能量是他凝聚出来的精华，耗尽了精神图景中数日积累的木元素能量。 犹豫片刻，椿络还是转身折返。 推开门，他看到绾鱼倒在地上，双眼紧闭。 她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散发水蓝色光晕，精纯的水元素能量失控般一波波地向外逸散。 空气中充满了浓郁的水汽和草木清香混合的气息，房间角落那几盆原本普通的绿植，在这股能量的刺激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真是个麻烦。”椿络轻声叹息，但并未流露出真正的不满。 他走上前，俯身将绾鱼扶起，让她坐在沙发上。 刚一碰到她的身体，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她身上传来。 昏迷中的绾鱼仿佛本能地找到了能量的源泉。 她无意识地嘤咛一声，立刻攀附上他的手臂，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整个人贴了上来。 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迷离，完全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椿...椿络阁下...”她呢喃着，声音带着恍惚，同时不停地蹭他，仿佛在寻找什么。 椿络感受到一阵不妙的预感。 随着绾鱼的动作，她体内的水元素能量也开始外溢，在空气中形成细小的水珠，然后被木元素能量吸引，缓缓向他靠近。 这是一种来自本源的吸引，水滋养木，木庇护水，那是精纯元素之间最难以抗拒的互相反哺。 此刻，绾鱼由于一次性吸收了过量的木元素能量，整个人处于一种半失控的状态。 对椿络来说，这也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他的精神图景因为长期支援战场而枯竭不堪，正渴望着元素能量的滋养。 绾鱼散发出的水元素精纯至极，他更加无法抗拒。 然而，椿络并不打算接受反哺。 绾鱼的能量太过精纯，他一旦吸收，就会抑制不住压制了多年的瓶颈，会让他强行突破。 “绾鱼，冷静下来。”他试图唤醒她，同时轻轻推开她的手臂，但绾鱼却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他不放。 “好...舒服...”绾鱼迷迷糊糊地说，整个人把他搂地更紧，“超大号的母体晶核...让我吸…” 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用一只手将绾鱼固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让她窝在自己的颈窝间。 另一只手则带着温润的翠绿色光芒，轻轻按在她的后心。 他用他那为数不多的精神力试图安抚绾鱼躁动的能量。 “唔…”怀中的绾鱼似乎感受到了这股温和的力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搂着他脖子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她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兽，将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他颈窝蹭动着，柔软的唇瓣偶尔擦过他颈侧的肌肤。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瞬间晕开一片红色痕迹。 椿络闭了闭眼，颈间那片被蹭得发红发热的皮肤，让他坐立难安。 怀中温软的身躯，鼻息间少女特有的馨香混合着精纯水元素的气息，还有精神图景中那疯狂叫嚣着想要汲取反哺的渴望…… 这一切都在煎熬着他的意志。 点点细密的水珠密密麻麻地缠绕上椿络裸露的皮肤，甚至试图钻进他微微张开的唇齿缝隙…… 他死死抵抗着，任由绾鱼汲取着他身上那点微薄的木元素气息。 他的精神图景渴望着甘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清泉从身边流过，不敢沾染分毫。 整个私密空间里，水蓝色的光晕越来越浓郁，精纯的水元素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雾气，包裹着沙发上紧紧相贴的两人。 椿络的额角和鬓角，细微的汗珠终于汇聚成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他的侧脸滑落，滴落在绾鱼散开的发丝和烧得通红的耳廓上。 不行……绝不能……吸收……一点点都不能…… 椿络感到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瓦解，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接受。 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怀中的绾鱼突然发出一声轻哼，然后渐渐安静下来。 箍紧他脖子的手臂松懈下来，软软地垂落到他身侧。 那种不正常的酡红从她脸上褪去，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窝，睫毛湿润微颤，竟是累极，陷入了昏睡。 环绕着她的水元素光晕也消散在空中。 只留下一室残余的暧昧波动，以及一种精纯元素交融后清甜的气息。 椿络紧绷的身体，在她沉睡过去后，骤然一松。 他甚至没能稳住坐姿，抱着沉睡的绾鱼，整个上半身重重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胸膛剧烈起伏，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墨绿色的高级向导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疲惫的身体轮廓。 额角汗如雨下，他仰着头，线条优美的颈项完全暴露出来，喉结艰涩地上下滚动了几下。 他依旧不敢睁眼。 不敢看怀中熟睡的少女那张毫无防备…纯净娇艳的脸。 必须要离开了。 喘息稍定，椿络睁开双眼。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绾鱼的肩背和膝弯，将沉睡的她轻轻平放在沙发上，顺手扯过沙发扶手上搭着的一条薄绒毯盖在了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抽身而退，踉跄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88章 增益，连续突破 绾鱼缓缓睁开眼睛，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溜进来，在地板上照出一道金线。 她眨了眨眼，思绪还有些混乱，记忆停留在她打开那管木元素能量的一刻。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完全记不清了。 绾鱼撑着手臂坐起来，覆盖在身上的薄绒毯顺着动作滑落到腰间。 她环顾四周，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安静得能听到窗外树叶的沙沙声。 空气里还残留着那种让她心跳加速的一点点气味，但已经淡了很多。 椿络大人……回来过？ 随着意识清醒，绾鱼察觉到体内有什么不同寻常。 她伸出手掌，一团水球立刻在掌心凝聚，比以往大了一圈，快要有个足球大小了。 喜悦的心情瞬间盖过了残留的迷茫和疑惑。 “这...”绾鱼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闭上眼睛，沉入自己的精神图景。 她的水池扩大了好几倍！ 水面开阔，水波荡漾，池底幽深，这才真正有了个“池”的规模。 “这就是元素之间带来的增益？”绾鱼轻声惊叹。 她掏出便携式检测器对着自己扫了一遍，向导等级那一栏，原本的C级已经变成了B级。 “我...我又升级了？！”绾鱼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短一个月内连升两级，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绾鱼迫不及待地召唤出水流，一条手腕粗的水流立刻在她掌心盘旋，然后在空中随着她的意念凝结成各种形状。 花朵，星星，甚至是各种小动物的形态。 控制力之精准，远超她之前的能力。 虽然完全想不起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但结果是如此美好！ 那管来自椿络的能量，其效果远超她的想象。 这简直是……天上掉了个镶满母体晶核的馅饼，还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她头上！ 她被巨大的幸福感砸得晕乎乎的，叠好掉落的毛毯，走出了这间屋子。 绾鱼几乎是飘着回到宿舍的。 当绾鱼推开304宿舍的门时，里面正上演着日常一幕： 辛西娅和卡米拉头碰头挤在悬浮光屏前，对着星网上的八卦新闻指指点点，时不时爆发出夸张的笑声。 艾莉则抱着她那本厚厚的纸质书，安静地蜷缩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门开的瞬间，三道视线齐刷刷看来。 “小鱼你回来啦！” 辛西娅第一个跳起来，把绾鱼一把拽了进去。 “怎么样怎么样？”卡米拉一个箭步冲上来，发尾几乎要扫到绾鱼的脸上，眼睛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椿络大人找你什么事？是不是给你开小灶了？单独辅导？还是……给了什么好东西？” 她搓着手，就差没直接上手搜身了。 艾莉紧随其后，她没说话，眼睛里也盛满了好奇。 绾鱼被她们围在中间，她刚想开口，辛西娅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等等！”辛西娅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把抓住绾鱼的肩膀，凑近她的脸，鼻尖几乎要贴上来。 “你……你的精神力场……不对劲！怎么感觉变强了好多？” 卡米拉也瞬间反应过来，“对！感觉……更‘亮’了？也更……更‘稳’了？” 她戳了戳绾鱼的胳膊，“你……你不会是……” 艾莉在一旁肯定她的猜测：“绾鱼升级了！” 绾鱼再也忍不住了，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清澈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努力想表现得平静一点，但声音里的雀跃完全出卖了她：“嗯！椿络大人给的东西……效果有点好。” 她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明显比之前更加凝练的蓝色光晕。 整个宿舍瞬间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尖叫。 “天啊！B级？！”辛西娅几乎是大叫起来。 “你上周才刚升到C级，现在又升了？你是怪物吗？一个月连升两级，元素向导都这么变态的吗？！” 卡米拉倒吸一口冷气，她绕着绾鱼走了两圈，重重拍了一下绾鱼的肩膀： “牛！太牛了！绾鱼！你简直刷新了我的认知！” 艾莉小脸激动得通红，也凑了过来，声音满是真诚：“绾鱼……你好厉害！恭喜你！” 她甚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似乎想碰碰绾鱼指尖那缕活跃的水光，又有些不敢。 “没有啦，我就是初始等级太低了…” 绾鱼分出三股水流，浮在她们面前，让她们随意感受。 辛西娅一边玩水球一边抓住绾鱼的肩膀，还不打算放过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椿络大人给你做了什么特殊训练吗？” 绾鱼被她的热情冲击得有些不知所措，脸颊微微发烫： “其实，是椿络阁下给了我一管木元素能量，让我更好地掌控自己的水元素...” “就这样？”卡米拉怀疑地挑眉，“一管能量就能让你直接升级？” “我...不小心一次性全部用完了，然后就晕过去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升级了。” “什么？！”三人同时惊呼。 “你晕过去了？”辛西娅紧张地上下打量她，“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艾莉也凑上前，关切地问：“应该去医疗室检查一下，精神力暴涨可能会有副作用。” “我没事，真的，”绾鱼连忙摆手，“从来没感觉这么好过。精神图景扩大了，水元素纯度也提高了很多。” 她抬起手，在掌心凝聚出一朵精致的水莲，每一片花瓣都清晰可见，甚至连细微的纹路都栩栩如生。 水莲轻轻旋转，在宿舍的灯光下闪烁着。 “哇...”卡米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水莲，“好精细的控制力。” 艾莉思考了一会：“听说元素之间有天然的互补性，也许椿络大人的能量特别适合绾鱼的水元素。” 辛西娅突然露出促狭的笑容：“所以，椿络大人就只是给了你木元素能量，然后你就晕倒了？中间什么都没发生？” 绾鱼坦然道：“能发生什么？我只记得喝下能量后就晕过去了，醒来时已经躺在沙发上了。” “哦？只是沙发？”辛西娅故作夸张地挑眉，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辛西娅你别乱想！”绾鱼羞恼地瞪她。 卡米拉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哈哈哈！别逗她了辛西娅，绾鱼太容易害羞了，你看她都快冒烟了！” 艾莉也忍不住掩着嘴轻笑，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无论如何，这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 “对！必须庆祝！”辛西娅兴奋地跳起来，从房间里抱出一个盒子，“我正好从家里带了点好东西。” 第89章 为了世界和平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几瓶淡紫色的饮料。 “这是...紫心果酒？”卡米拉惊讶地捂住嘴，眼睛放光，“这可是禁止带入军校的。” “嘘，”辛西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今晚是特殊情况。” 艾莉有些担忧：“会不会影响明天的课程？” “安啦安啦！”辛西娅已经倒好了四杯，将其中一杯塞到艾莉手里。 “紫心果酿的酒精度很低，它的主要功效是舒缓精神，滋养向导的精神脉络，在非战斗状态下，少量饮用反而有益处！” 听见辛西娅这么说，绾鱼三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每人都默契地拿出珍藏的特产和零食。 “好哇！原来你们都有私藏！”辛西娅看着地毯上迅速堆起来的“宝藏”，叉着腰大笑起来，“平时一个个装得那么乖！” 绾鱼接过辛西娅递来的玻璃杯，轻轻晃了晃，紫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散发出淡淡的果香。 “为了绾鱼的晋升！”辛西娅高举酒杯。 “为了友谊！”卡米拉跟着举杯。 “为了美好的未来。”艾莉轻笑补充。 绾鱼看着三位好友真挚的笑脸，也高高举起酒杯： “为了……世界和平？” “噗——哈哈哈！”三人被她的宏大愿望逗笑。 “为了世界和平！”四个声音笑着应和。 四个玻璃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深了，四个女孩围坐在宿舍中央的地毯上，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梦想。 紫心果酒的确如辛西娅所说，并不会让人醉得失态，只是带来一种微醺般的轻松愉悦的感觉。 绾鱼放松地靠在身后的矮桌边沿，手中把玩着一缕在指间灵活穿梭的水流。 她眉眼弯弯地看着眼前三位好友： 辛西娅正手舞足蹈地讲着她小时候的糗事，卡米拉笑得东倒西歪，艾莉则托着腮，听得笑弯了眼，不时发出轻柔的笑声。 一股暖融融的，带着点微醺甜意的暖流，悄然充盈了她的心房。 她想起了自己的历程，从在污染区懵懵懂懂的分化，对未来一片茫然的状态，到现在的B级水元素向导。 这短短三个多月的路程，似乎平平无奇，但遇见了很多的人，也经历了很多事…… …… 构建精神屏障的课堂上，讲台上的老师交代下周的任务： “精神屏障的构建，主要是在污染环境中为哨兵提供有效庇护，理论知识你们学得差不多了。 下周进入实操阶段，这需要进行战场模拟和与哨兵的配合。你们需要自行组建一支五人哨兵小队，进入模拟战场。 你们的任务，是在异种攻击下，构建并维持足以庇护整支小队的精神屏障。 哨兵的配合度，将直接影响屏障的稳定性和你们的成绩。” 老师给她们时间讨论，教室顿时内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向导们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人选，不少人已经找好了相熟的哨兵队伍，此刻正跟对面交流着。 绾鱼坐在位置上微微蹙眉。她在军校认识的哨兵屈指可数。 她索性打开军校内部论坛，发布了一条简洁的组队信息，随后认真听着老师这节课的课后总结。 信息发出后有人秒抢了名额，组队成功后组队信息被上报。 实操课当天，绾鱼来到训练场指定的模拟舱前。 周围向导们身边簇拥着的，气息彪悍的哨兵队伍，属于她的那支小队也已在舱前整备。 为首的那个，身影格外扎眼。 克瑞斯训练服的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 克瑞斯双手插在裤袋里，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到她面前。 他身后还跟着四个同样穿着训练服的身影，他们的站位以克瑞斯为核心。 看来克瑞斯在这支队伍里很有话语权。 其中还有个刺猬头，向导体能训练时他经常在旁边围观。 克瑞斯下巴微抬起：“合作愉快？” “希望你能好好配合。”绾鱼淡淡地说。 克瑞斯撇撇嘴：“我还能给你捣乱？” 其他小队成员挤开克瑞斯开始七嘴八舌地朝绾鱼介绍自己的位置。 绾鱼没接克瑞斯的话，朝其他队员点点头，“希望今天能有个好成绩。” 克瑞斯扬了扬眉：“准备好了吗？” “嗯。” 五人哨兵小队在模拟舱前排好队，克瑞斯抱着手臂站在最边缘。 老师走过来，确认了队伍信息，启动了模拟程序。 “场景载入：废弃工业区（轻度污染环境）。目标：在向导精神屏障庇护下，清除区域内所有模拟异种。注意：哨兵异化值，污染值增幅将计入向导成绩！开始！” 几人进入模拟仓，里面是一片环绕着黑色雾气的废弃工业园区景象。 “你们听我说，”绾鱼站在小队中央，“我的屏障会覆盖你们周围一百米半径。 屏障内，污染粒子浓度会被压制在安全阈值以下。 你们的任务，是在屏障保护下，清除模拟区域内所有异种目标。记住——” 她目光扫过克瑞斯和他身后四个哨兵，“屏障不是无敌的，它需要精神力维持，也会被高强度攻击削弱甚至击穿，别离我太远。” 克瑞斯哼了一声，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吧轻响：“开始吧，开始吧。” 绾鱼懒得理他。 她释放出精神力，带着水润光泽的淡蓝色能量膜，以她为中心，向着四周延展，将五名哨兵连同她自己都笼罩在内。 屏障成型的瞬间，绾鱼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哨兵们的精神波动。 克瑞斯的精神波动居然是最平稳的，她进入后甚至带着一种“兼容性”。 其他队员也基本顺利接纳了屏障的存在。 他们把绾鱼护在中央，然后在屏障范围内小心地朝目的地推进。 初时，推进的速度很快，只要一发现异种痕迹，小队利用武器就能把它们点爆。 但随着逐渐深入，越来越多的异种出现，它们离屏障也越来越近。 “警戒！三点钟方向！”一名队员低喝。 通道拐角，几只由能量模拟成的异种嘶吼着扑了出来。 它们的利爪和口器上有代表污染能量的暗黑物质。 “哇啊！”克瑞斯的精神体率先扑出，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居然是一只华丽的金冠大孔雀？ 它的战斗方式完全不符合它华丽的外表，对着异种就用它的喙和翅膀猛烈地攻击对方，有时候还会用爪子踢打。 不过它的战斗力倒是很强悍，一下就能消灭一个异种。 那个刺猬头也召唤精神体抵挡另一个方向的异种，他的精神体是一只猛犸象，对着异种就是一招野蛮冲撞，处理方式也是干净利落。 “克瑞斯你精神体今天这么猛？” 刺猬头雷蒙德一边操控猛犸象抵挡另一侧的异种，一边还不忘跟克瑞斯对话。 “闭嘴！干活！” 克瑞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其他哨兵也动了，枪械的能量光束，格斗技的破风声，精神体的咆哮交织在一起。 第90章 勉强合格 绾鱼的心神高度集中，她的屏障如同倒扣的蓝色“蛋壳”，将战斗的冲击波和异种攻击逸散的污染能量隔绝在外。 她能“看到”那些暗黑物质，不断撞击在她的屏障上。 撞击的多了，就会出现薄弱处，蛋壳就需要消耗精神力去修补。 最初还算顺利。 屏障有效地阻挡了大部分冲击和污染侵蚀。 哨兵们在屏障内行动自如，配合默契地绞杀着异种。 但随着越来越深入工业区深处，涌出的异种数量激增，攻击强度也大力提升。 一只体型庞大的异种猛地抡起巨爪，狠狠砸在屏障上。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屏障剧烈地晃动起来，淡蓝色的光膜瞬间出现了裂纹。 “唔！”绾鱼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 这一击消耗了她大量的精神力去维持屏障的稳定。 她立刻加大精神力输出，水蓝色的光芒暴涨，迅速修补着裂纹。 “你们给我专注！别分神！”克瑞斯严厉的声音在战斗中响起。 他扫过绾鱼有些苍白的脸，手中的能量枪精准点射，将一只试图偷袭屏障薄弱点的飞行异种凌空打爆。 “左翼！污染冲击！”另一名队员大喊。 一股浓郁的污染能量流，从侧面喷涌，狠狠撞在屏障上。 屏障接触污染流的地方，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甚至开始向内凹陷。 绾鱼感觉自己的精神力疯狂地流失，她咬紧牙关，调动起全部精神力去抵抗这股污染。 “雷蒙德，你掩护向导！”克瑞斯对着刺猬头厉喝一声，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污染流喷涌的方向！ “交给我！” 雷蒙德大吼一声，立刻指挥猛犸象调转方向。 庞大的身躯如同堡垒般挡在绾鱼侧前方，硬抗了几只扑上来的异种。 克瑞斯操控武器配合精神体，硬生生将那股污染流冲散了大半。 压力骤减，绾鱼抓住机会，全力催动精神力！ 淡蓝色的屏障光芒重新变得凝实，将被污染的凹陷区域迅速修复。 战斗愈发激烈。 绾鱼精神力高度紧绷，不断调整着屏障的强度和范围，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冲击和污染。 她必须时刻感知哨兵的位置和状态，确保屏障完全覆盖他们，又要精确计算精神力的消耗，避免在战斗结束前耗尽。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虽然连升了两级，让她的精神力大增，但在这种高强度的消耗下，依旧让她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终于，最后一只异种在哨兵们的合击下溃散。 模拟舱内的灯光亮起，战斗结束的提示音响起。 舱门滑开，小队走出模拟舱。 克瑞斯和他的队员们气息还算平稳，只是身上带着战斗后的些许疲惫。 雷蒙德甩了甩刺猬头上的汗珠，咧着嘴对绾鱼比了个大拇指。 绾鱼的脸色却有些苍白，精神力的巨大消耗让她感觉有些虚脱。 老师走了过来，手中拿着数据板，上面显示着小队的实时数据。 “绾鱼向导小队，”老师播报着这次模拟成绩，“模拟战斗结束。哨兵模拟异化值平均增幅：1.02%。平均污染值增幅：0.31%。” 绾鱼的心猛地一沉。 虽然只是初级考核，但这个数据……距离优秀差得太远了… 甚至连良好线都够不上，只是勉强合格。 挫败感瞬间淹没了刚才战斗带来的紧张和些许成就感。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B级……原来在真正的实战配合和压力下，还是这么不堪一击吗？ 她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克瑞斯站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数据。 他扫过绾鱼苍白的脸和低垂的脑袋，眉头蹙起。 他抱着手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绾鱼那副明显受打击的样子，又觉得那些带着刺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那根小辫子都抓乱了。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转过身，面对着绾鱼，语气硬邦邦的。 “喂……第一次弄成这样，勉强……还算能看。” 他别别扭扭地从自己战术包里拿出一管能恢复体力的特级恢复剂给她递给她。 这种特级资源一管能抵得上绾鱼半月工资。 绾鱼没接，只是抬头看他。 他目光飘向别处，睫毛快速扇动了几下，声音压低了些。 “一场模拟测试而已！而且只是你的第一次测试，这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合格怎么了？就算是垫底又怎样？你这性格还怕拿不了好成绩？ 你记住！下次……下次注意点，别傻乎乎硬扛！ 该缩屏障范围就缩！该让他们自己扛点伤害就扛！听见没！” 说完，他把恢复剂塞她手里。 然后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立刻又板起脸，对着自己的队员，尤其是还在傻笑的雷蒙德一挥手： “看什么看！走了！训练去！” 他也不看绾鱼的反应，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那根靛蓝色的小辫子在脑后跟着甩，转眼就消失在训练场出口。 一天的课业结束，绾鱼刚下台阶就看到克瑞斯正在一侧廊柱边看着她。 绾鱼脚步没停，目不斜视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还生气呢？”克瑞斯长腿一迈，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上午的课都是我没发挥好，是我拖你后腿了，你怪我吧！” 绾鱼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到底是谁的问题她心里有数。 “绾鱼，等等！”克瑞斯下意识地伸手想拦，又觉得不妥，手僵在半空，声音提高了一点，“我真有东西给你！” 绾鱼充耳不闻，脚步反而加快了几分。 眼看她要走远，克瑞斯一咬牙，抛出了杀手锏：“我有办法能让你的成绩提上去！” 绾鱼的脚步顿住，她慢慢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克瑞斯：“真的？” 克瑞斯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努力维持着那点少爷的骄傲，下巴朝旁边一扬：“跟我来，给你看点东西。” 绾鱼挑了挑眉，跟在他身后。 两人来到一处地下室，灯光亮起。 十几辆造型各异，线条流畅凌厉的飞梭，静静地停放在定制展位上。 每一辆都设计独特，喷涂着稀有哑光漆或炫目的流光涂层，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绾鱼环顾四周，语气是纯纯的疑惑。 克瑞斯走到场地中央，双手插兜，靛蓝辫子随着他转身的晃动，脸上带着骄傲和期待的表情，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全都给你！” 他大手一挥，指向整个车库，“这里，全归你了！喜欢哪个开哪个！我在中央星临时就这点儿家当，可能还差点意思……不过没关系！” 他顿了顿，“你要是不够满意，跟我回第四基地！我家车库更大，还有几台限量版原型机，比这些强多了！包你喜欢！” 绾鱼：“……” 她甚至气笑了。 “就这？” 第91章 我们的秘密 克瑞斯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他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剧本不对啊！ 看到这些东西不应该心情会变好吗？心情好了成绩自然就提上去了啊。 他几步追上去，“绾鱼，你听我说！那辆！” 他指着扬地中央一辆通体流线型，喷涂着渐变星云蓝的飞梭，“那辆可是全星际限量版，引擎是……” “让开！”绾鱼声音冷了下来。 “其实……我是来道歉的。”他的声音不再高昂，而是沉沉的，“之前……我对你态度不好，总是阴阳怪气，说话带刺……是我的错。” 他抬起头，他眼里全是懊悔，“对不起。” 说着，他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诚意，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暗金色的密钥卡片。 那是整个车库的最高权限钥匙。 他把它塞进了绾鱼的手里。 “这个你先拿着，就当……就当是我道歉的诚意，随便你怎么处理都行！” 绾鱼看也没看，她甚至懒得再说什么，手臂往后一抛。 “啪嗒。” 那枚密钥卡片，被她像丢弃垃圾一样，随意地扔在了身后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没有再看克瑞斯一眼，越过僵立在原地的他，径直走了出去。 他看着绾鱼的背影，眼里翻涌着懊恼、挫败、不解，还有一丝……茫然。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自己真的误会了绾鱼。 她待人真诚友善，对每个人都很温和，她甚至一点不良癖好都没有。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就对她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但现在他明白了，绾鱼是个很标准的向导，就跟宣传影像中的向导形象一样，善良、负责、有同情心。 思来想去，他找的道歉方式好像也搞砸了。 他对着她即将消失的背影大声说道：“对不起！我一定会帮你把成绩提上去的！我说到做到！” …… 绾鱼提着精致的礼盒，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走向军校深处的那座秘密花园。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路边盛开的花朵，谁能想到，椿络居然答应了当她的老师？ 一周前那次测试，让绾鱼意识到自己短板。 她发现自己一个人摸索着成长还是太慢，于是她主动发送了一条请求指导的信息给椿络。 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小时，椿络就回复了。 虽然只是简单的“可以”两个字，却让绾鱼欣喜若狂。 她原本提出可以用自己的水元素作为交换，却被椿络拒绝，说不需要任何报酬。 但绾鱼不是轻易接受恩惠的人，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拿手东西，手工点心作为感谢。 小屋已经近在眼前，绾鱼轻轻敲响了门。 “请进。”熟悉的温润声音从里面传来。 推开门，椿络已经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中捧着一本古籍。 夕阳温柔地洒在他身上，为他单薄的侧影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他放下书，对绾鱼颔首示意。 “老师好。”绾鱼恭敬地问候，将手中的礼盒放在靠窗的小圆桌上。 “不必拘束，”椿络示意她坐下，目光扫过那扎着漂亮丝带的盒子，“也不用带礼物来。” 绾鱼抿唇一笑，执意将礼盒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这只是我自己做的一些小点心，算不上什么贵重礼物，请老师不要嫌弃。” 没有过多的客套，教学开始了。 椿络是一位很称职的老师，他的讲解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珠玑，直指本源。 从元素亲和力的本质，到精神力与元素能量之间的共鸣。 再到如何通过意念的微调，精准控制召唤出的元素形态，椿络讲解的很细致。 绾鱼按照他的方法，进步是飞速的。 每周一周三的傍晚，成了绾鱼最期待的时光。 每一次踏入这小屋，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元素掌控和精神力操控上的进步。 那些困扰她的滞涩感在椿络的讲解和示范下，逐渐消散。 她对精神力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操控也愈发得心应手。 椿络虽沉默寡言，却极有耐心。 无论绾鱼提出的问题多么基础，甚至显得有些“蠢笨”的问题，他都会细致地解答，甚至亲自演示多次，直到她真正理解。 这份用心，让绾鱼对这位看似遥不可及的老师，生出了由衷的亲近和信赖。 于是，每次的周一前来，绾鱼手中都带着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盒。 都是她亲手制作的点心： 烤得金黄酥脆的曲奇； 包裹着各种果干的牛轧糖； 口感细腻的奶糕…… 她将自己对这份教导的感激，都揉进了这些带着温度的手作里。 椿络每次都只是平静地接过，道一声谢，便将礼盒放在一旁，从未当面打开。 转眼一月的时间过去，绾鱼在椿络的教导下掌握了如何控制元素纯度。 对精神力的掌控也有显著提升，让她在构建精神屏障的模拟测试中顺利拿到良好的成绩。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得到优秀。 这周三的课程结束，夕阳的金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室内洒下温暖的光晕。 绾鱼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她看着窗边安静伫立的椿络，心头微动，忍不住扬起一个带着点期待的笑容： “老师，那些零食……好吃吗？” 椿络闻声转过头，眼睛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润。 他看着绾鱼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一瞬，然后轻微颔首：“嗯。好吃。” 简单的两个字，让绾鱼的心情愉悦起来。 椿络的声音再次响起：“绾鱼。” “嗯？”立刻回头，眼中带着询问。 “记得我上次说的。”椿络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你在这里学习的事，也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绾鱼故意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老师就这么嫌弃我这个学生呀？怕我给您丢脸吗？” 椿络被她这直白的调侃噎了一下。 那张总是带着神性般宁静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无奈，随即他轻轻摇了摇头。 “知道啦！”绾鱼笑着摆摆手，声音轻快，“不会让别人知道的，这是我们的秘密！” 她挎着自己的小包，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又回头朝他挥了挥手，“下周再给你带新品！下周见啦，老师。” “下周见。”椿络轻声回应她，目送着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外，融入夕阳的余晖中。 木门合拢，小屋重新陷入沉静。 夕阳的光线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椿络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缓缓走向侧室的保鲜柜旁。 他打开柜门，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绾鱼这几周带来的礼盒，浅蓝色的丝带依旧系得精致漂亮，每一个都未曾拆封。 他的目光在这些盒子上流连片刻，最终落在了最上面的那个礼盒上。 那是绾鱼第一次带来的曲奇礼盒。 他动作轻柔地将它取了下来。 第92章 我想让它有用 他轻轻解开那漂亮的浅蓝色丝带，曲奇里的水元素已经挥发殆尽，只剩下纯粹的食物香气。 他拿起一块曲奇咬了一口，微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没人知道，这位孤高的S级元素向导，其实对甜食……有着一点偏好。 他又拿出另外几枚曲奇，放在一个白瓷小碟上。 然后打开旁边另一个小号的盒子。 那是小袋分装的各种口味的奶茶粉。 这是第二次绾鱼带来的“零食”。 同样，那曾萦绕其中的水元素气息也早已消散无踪。 那天她略显夸张的给他演示过一遍，生怕这位看起来不懂人间烟火食的老师不会用热水壶和搅拌棒。 椿络撕开一小袋标注着“红豆”的奶茶粉包装袋。 他端着冲泡好的奶茶和装着曲奇的小碟，走到了窗边的旧藤椅旁。 余晖落在他身上，他就这样靠着在柔软的靠垫里。 曲奇入口，酥脆香甜。 奶茶滑过喉咙，是红豆绵密的甜。 空气也弥漫着一丝尚未散去的香甜气息。 窗外的花园仿佛感受到了主人这份难得的松弛心境，花草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叶片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组合成一首舒缓而宁静音乐。 这无人知晓的片刻宁静，是他沉重的人生中，从未拥有过的奢侈时光。 没有所谓的责任，没有无时无刻的算计，没有无休止的索取，只有一份口中化开的甜。 手腕上的星脑震动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这个频率，这个时间点，只会是那个人。 这道声音打破虚幻让他回归现实，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的枷锁。 椿络唇角的弧度消失。 眼底掠过一丝烦躁和……抗拒。 他第一次，生出了不想回应的念头。 等通讯请求的噪音消失，他用文字回复：【您有什么事？】 几秒后，星脑上连续弹出几条信息： 【这几周为什么总往军校跑？】 【向导协会还有事等着你处理，你分不清主次了吗？】 【你应该知道你的作用是什么，是谁给了你现在的一切。】 【不要再忤逆我的意思，多的是人想要坐上你这个位置。】 椿络默默地看着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文字。 窗外摇曳的花草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份压迫，停止了那无声的乐章。 藤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椿络坐直了身体，他将脸上最后一丝暖意敛去。 他沉默地起身，目光落在那个撕开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奶茶粉包装袋上。 他伸出手指，仔细地将那皱巴巴的包装袋一点点抚平，放回那个浅蓝色的礼盒里。 盖好盖子，重新系上丝带。 藤椅上没有了身影。 不过短短几分钟，小屋里的所有痕迹都被抹平。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深绿色的长袍逐渐融入暗淡的暮色。 花园里，风似乎更冷了。 …… 第二天傍晚，绾鱼站在军校大门口，奇尔的飞梭准时出现在视野中，稳稳地停在她面前。 车门开启，露出奇尔略显疲惫的面容。 他今天穿着深色休闲衬衫，袖口随意地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久等了。”他简短地说。 绾鱼上车后飞梭起飞，融入傍晚的航道中。 “能放出你的精神体吗？”她轻声问道，“我想看看它。” 奇尔瞥了她一眼，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空气中微微波动，一条枯黑的藤蔓浮现在两人之间。 它看起来和很久之前疏导结束那天并无二致，依然是那副枯萎的模样，顶端有一点嫩绿的芽。 绾鱼拿过它，入手是干枯龟裂的触感。 绾鱼指尖落在那点嫩芽上，藤蔓在她手中瑟缩着，带着一丝怯懦。 她低垂着眼眸，注视着掌心上这段生命力明显不足的植物躯干：“奇尔长官。” “嗯？”旁边的男人依旧维持着目视前方的姿态。 “跟我换了这么久的水元素，”绾鱼指尖在芽口打转，带着探究意味，“你都……用到哪里去了？”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奇尔的手动了动，眼神变得晦暗：“当然是送到更有用的人手里了。” 他侧过头看了看绾鱼的神色，同情？怜悯？还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他扯出一个惯常的笑，声音刻意轻松： “怎么，心疼我啊？还是心疼你的‘报酬’？” 绾鱼将视线从藤蔓移到他脸上。 这种过于坦然的注视让奇尔唇边那点伪装的弧度逐渐凝固。 “那些能量剂，”她的声音依旧平静，说出来的话却直击奇尔的心，“就是提炼自它吧？” 他收起那点佯装的笑意，扭开头看向窗外，硬邦邦地挤出两个字：“……不是。”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飞梭平稳地飞行在城市的上空，窗外的霓虹灯开始一盏盏亮起。 绾鱼轻叹一声：“你的能量剂好像对我越来越没用了。” 她顿了顿，看向他紧绷的侧脸，“奇尔长官，你没发现吗？我……又升级了。” 奇尔闻言，皱着眉打量她。 他感受了一下她放出的精神波动，是属于B级元素向导凝实的精神力。 应该已经升级好久了，可笑的是他居然没发现。 她的进步堪称恐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能量剂支撑的低级向导了。 他脸上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些，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扯出一个破碎的弧度。 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自弃的淡漠：“……它本来也没什么用。” 藤蔓在她掌心微微颤抖，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复杂而痛苦的情绪。 绾鱼的指尖重新点上藤蔓尖端，一缕水汽从她指腹渗出，无声无息地包裹了它。 “是吗？”她抬眼看向他，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撞进奇尔的眼底，“可是……我想让它变得对我有用。” 她的声音不重，却像一把凿子，狠狠凿在奇尔那堵看似坚固的壁垒上。 车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奇尔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下一秒，绾鱼将整根藤蔓连带着一股重新召唤出来的纯净水流一起握入了掌心。 “绾鱼，不要！”奇尔厉声阻止她的动作。 “奇尔长官，再升升级就有用了。” 这股水流，是由水池里三分之二的水元素凝聚而成，是她在椿络那学的提纯手法。 那藤蔓在她握住的刹那，整根藤蔓疯狂地抖动起来，它想挣扎逃脱，却被绾鱼攥紧。 藤蔓在她手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壮凝实。 渐渐的，绾鱼快要握不住它，枯死的枝节开始伸展，新生的嫩芽也开始长出叶片，藤身上的刺也变得尖利。 但那刺没有刺伤她，被绾鱼握住的地方的那几圈刺还软软地贴在她的手心。 就在这时，绾鱼眼角的余光瞥见奇尔身体猛地一僵。 绾鱼的水元素对他来说太过刺激了，更何况是如此精纯的。 现在，已经刺激到…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要显化出异化特征了… 他的左手不知何时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颈侧，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前倾，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侧对着绾鱼，下颌线绷得死紧，额角有细密的冷汗渗出。 第93章 靡色之花 她以为是他那株藤蔓精神体吸收能量过度而反噬伤害到了他。 “别管它！”奇尔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身体更加往侧边缩了缩，想要把自己藏起来，“能不能……别管它了！” 绾鱼攥紧藤蔓的手微微松了力道，却没有放开。 她紧盯着他那只因过度用力而颤抖的手，无视了他那凶戾的眼神：“我问的是你。” 感觉到奇尔越来越不对劲，他高大的身体都快缩成一团。 绾鱼不再犹豫，她松开了藤蔓，探身向前。 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抓住奇尔死死按着颈侧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地将他紧贴座椅的身体掰了过来。 “你——！” 奇尔猝不及防，身体被她的力道带着侧转，那只护在颈侧的手也被强制移开。 力道消失的瞬间，他几乎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浓密的睫毛因忍耐而剧烈颤抖着，微张的眼皮下透出浓重的难堪与脆弱。 他下唇被咬得泛白，甚至渗出了一丝血痕。 绾鱼的视线，则被眼前骤然暴露的景象硬控在了原地。 奇尔脖颈的右侧，就在紧挨着耳根下方，领口摩擦泛红的皮肤上……赫然绽放着一朵花。 那花朵约莫巴掌大小，花瓣层叠，颜色……很像他此刻眼尾的那抹春色。 在窗外霓虹灯的照射下散发着靡丽的色彩。 此刻在奇尔不断起伏的剧烈呼吸和蒸腾的潮红中，随着脉搏妖冶地脉动着。 强烈的生命活力与奇尔颓败的脆弱糅合在一起，构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粘在额角和眉骨旁，紧闭的眼尾那抹绯红，衬着颈部这朵惊心动魄的靡色之花…… 一种介于献祭与诱惑之间的魅惑感扑面而来，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清甜芬芳。 绾鱼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眼前的景象令她目眩神迷… 她甚至忘了松开抓着他手腕的手，目光无法从那朵花身上移开。 她带着点好奇与小心翼翼，轻轻碰了碰那朵花的花瓣边缘。 “唔……”奇尔的身体猛地一颤，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那双眼里此刻水光潋滟，看向绾鱼。 他没说话，只是咬紧下唇，任由那道混合着痛苦与情欲的目光烧灼着绾鱼。 身体完全脱力般靠在椅背上，脖颈上的花瓣因为主人情绪的剧烈起伏而颤抖着。 “你...”绾鱼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语塞了。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带着点天真的好奇：“它……要喝水吗？” 奇尔显然已经忍无可忍，他一把握紧绾鱼那只还停留在他颈侧附近的手腕： “你要玩死我吗？向导大人……” 这话说的……好像是她在犯罪一样。 绾鱼看着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奇尔此刻的状态，无疑是极美的，她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她不再多问，也不再多动。 只是凝了一片水雾轻轻洒在那朵花上。 水珠落在花瓣上，迅速被吸收，让花朵看起来更加娇艳欲滴。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飞梭内纠缠。 奇尔依然握着绾鱼的手腕，他的手掌滚烫，有着薄茧的指腹带着一种贪婪的力道，在她的手腕内侧反复摩挲着。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他放任自己沉溺在欲望交织的幻境中。 然后，出乎绾鱼意料的是，奇尔突然拉着她的手，引导她再次触碰那朵花。 花朵带着他皮肤的温度，引导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每一片花瓣，直到触及花心。 透过花心似乎能感受到他本人的颤抖，那是裹挟着混乱难辨的痛苦与渴求，顺着指尖传递过来。 绾鱼指尖一缩，仿佛被那花心深处传递出的复杂情感烫了一下。 这动作，让奇尔箍紧了她的手腕，带着不由分说的意味引导她持续深入那混乱的源头。 不知过了多久，奇尔粗重的喘息逐渐平复，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 他依旧攥着她的手腕，他眼神放空地望着车顶，仿佛筋疲力尽后的短暂空白。 奇尔终于松开了绾鱼被捏得发红的手腕。 他指尖轻轻一捻，那朵妖异而美丽的花，瞬间脱离了皮肤，安静地躺在了他的掌心。 光芒流转，带着精纯的生命气息。 奇尔看也没看，面无表情地将它递到绾鱼面前，声音带着一种古怪的平静：“吃吧。” 绾鱼愕然：“……怎么吃？” “直接吃！”奇尔嗔怒地瞪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有多少要多少吗？它现在……最有用了。” 绾鱼迟疑了几秒，最终伸出手接过了那朵花。 脱离了皮肤后，是一种微凉的触感。 她凝视了片刻，小心地摘下一片边缘被她的露珠浸得滋润饱满的花瓣，放入口中。 没有想象中植物的涩感，花瓣入口的瞬间化作一股清甜汁液。 紧接着，一股温暖的能量流入她的全身，直接滋养她的精神图景。 确实比他提供的能量剂效果强上不少。 绾鱼没了负担，此刻正是需要补充的时候。 绾鱼一片一片吃着，享受着那奇妙的感觉。 奇尔靠在椅背上，侧着头，目光落在绾鱼微微开合的唇瓣上。 那柔软的唇瓣因为沾染了花汁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莹莹的光泽。 他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搭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最终，他还是强迫自己别过头，不再看她，开始整理自己挣扎中散开的衣领。 绾鱼还有心情跟他闲聊：“你是治愈型哨兵？” 奇尔沉默片刻，淡淡道：“不是。” “那这朵花是...” “只是植属哨兵的特性而已。”奇尔打断她的问题，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我想你应该去了解一下，幽魄藤的杀伤力，而不是治愈力。” 飞梭已经接近目的地，奇尔停稳，等绾鱼吃完才打开舱门。 绾鱼安静地吃完后正准备下车，又回头问他： “那个...你的花，还会再开吗？” 奇尔的表情一变：“希望不会。” “为什么？”绾鱼不解。 它不仅美丽，效果还好。 “因为...”奇尔停顿了一下，看向绾鱼眼底，“它只为特定的人而开。” 第94章 皇子也要伺候人？ 虽然分化成向导后随着等级的提升她的体质已经比普通人强了不少，但考虑到往后还要下污染区，为了给自己多一分保障，体能课她一直都没放弃。 快两个月的体能训练过去，此刻她身上的负重已经增加到两倍。 她也不会把自己的短处去跟哨兵的长处比，但看着自己腹部的马甲线，绾鱼还是感觉很满足。 她现在体能课也适应的差不多了，精神屏障课自从克瑞斯那“莫名其妙”的道歉之后，他天天在她没课的时候约她练习。 配合椿络的小灶，她的进步也是突飞猛进。 汗水模糊了视线，她只能勉强看清前方敖渊的身影。 他同样穿着训练服，他身上的重力装置是她的百倍还是多少来着。 他的样子连汗都没出，跑动的姿态游刃有余。 他刻意放慢速度，保持在绾鱼前方几步的位置，领着她跑了一圈又一圈。 “调整呼吸节奏，”敖渊沉稳的声音传入绾鱼耳中，“稳住核心，你对抗的是向下的力，不是空气。” 绾鱼努力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但沉重的疲惫感还是不断传来。 终于完成了今天的训练目标，绾鱼撑着腿大口大口的喘气。 敖渊蹲下身帮她解掉负重，但绾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任由他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她的身体。 敖渊扶着她开始慢走。 “谢谢。”等绾鱼喘匀了气，她开口道谢。 这段时间绾鱼的体能课，只要敖渊一有空就来陪她练。 因为有着一对一指导，她的进步还是很大的，对此她非常感谢。 敖渊微微摇头，目光落在她汗湿却异常明亮的眼睛上。 “这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这个看似纤细柔弱的向导，体内蕴藏的坚韧和毅力，远超他的预料。 每一次看到她摇摇晃晃却绝不倒下的身影，他心底那份源自母亲嘱托的责任感，便会悄然掺杂进一丝欣赏和……淡淡的心疼。 绾鱼活动了一下手臂，感觉力气回来了一些，朝他说：“好了，我们去格斗室吧。” 没错，每次训练结束后，敖渊还会给她“开小灶”练格斗。 格斗室内绾鱼换上格斗服，站在扬地中央，努力回忆着敖渊之前教的基础架势。 敖渊站在她对面，身姿挺拔如松。 “记住步伐是根基，重心要稳，下盘要沉。” 敖渊一边讲解，一边流畅地做出示范动作，动作刚猛迅捷又带着他独有的力量感，“看我，重心转换，带动发力！” 绾鱼全神贯注地模仿着，额角又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的动作比起敖渊显得生涩而缓慢，力量也远远不足，但那份专注和力求精准的认真劲儿，让敖渊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手肘再抬高一点，护住肋下。”敖渊走到她身侧指导她的动作，“对，就是这样。再来一次。” 热身活动做得差不多了，两人摆好姿势准备攻击。 敖渊的攻击犀利，但动作放慢了一些，给绾鱼留出思考的空间。 左勾拳，侧踢，肘击...敖渊的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 绾鱼全神贯注，努力捕捉敖渊动作中的规律。 她格挡开一记直拳，抓住了敖渊手腕上露出的破绽，顺势一拧，试图借力将他摔出。 敖渊显然没想到她能找到这个破绽，略微惊讶地挑眉，但随即调整重心，化解了她的力量。 他趁机上前一步，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起来，然后轻松地放在一旁的垫子上。 “不错的尝试，”敖渊松开手，语气中带着赞许，“你的观察力很好，只是技巧还不够纯熟。” 绾鱼的脸上有运动泛起的红晕：“我还需要多加练习。” 敖渊伸手将她拉起来：“别着急，这些技巧需要时间沉淀。考虑到你只学了两周，进步已经很明显了。” “这都要多谢你，敖渊学长。” 敖渊笑了笑：“别客气，我答应过我母亲要照顾你。” 他目光扫过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汗湿的鬓角，那晶莹的汗珠正顺着她颈线滑落，没入衣领…… 不动声色地把视线从绾鱼身上移开：“休息会儿，我们继续。” 只有他自己知道，要休息的不是她，掌心残留的那抹纤细腰肢的触感，让他的心跳无法控制的加速。 他转过身去拿水，借此平复那一瞬间因她而起的，不该有的波澜。 他拿来一瓶水和一条毛巾，水打开递给了绾鱼，毛巾被他对折轻轻擦拭绾鱼的侧颈的汗液。 这是一条不符合军事硬汉风格的，带着淡淡香气的柔软织物，是他专门给绾鱼备下的。 就在那条毛巾正要拂上绾鱼的下颌时…… “嗤。”一声巨大的嗤笑打断了敖渊动作。 克瑞斯和雷蒙德在这看了好半天，在发现绾鱼跟着敖渊来这的时候他就不爽的要死。 尤其是看到敖渊几乎贴得很近地在纠正绾鱼的动作，而绾鱼仰着脸，神情专注甚至带着点信赖地听着敖渊讲解时…… 他就恨不得敖渊对面的是他，一拳给敖渊送到外太空去。 特别是看到敖渊那副拿着帕子的殷勤模样……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烧到了克瑞斯的头顶。 绾鱼捏着水瓶转头，看到是克瑞斯和雷蒙德，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敖渊。 这个动作，让克瑞斯的脸色更沉。 “我当是谁占着最好用格斗室呢，”克瑞斯双手插兜，迈着大步子走近，下巴微抬，“原来是我们的大皇子敖渊啊。” 他刻意在“大皇子”二字上加重了音调。 一脸看好戏的雷蒙德跟上克瑞斯，咧着嘴，目光在敖渊和绾鱼之间来回扫荡，最后又落回克瑞斯的脸上。 敖渊站在绾鱼身旁，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人：“格斗室是公共区域，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分享扬地。” “绾鱼向导？” 克瑞斯转头看向绾鱼，“基础体能，我不能教？” 他的眼神瞥了一眼敖渊捏着毛巾的那只手，“敖渊学长日理万机，还得抽空来伺候人？” 凭什么？ 他跟绾鱼配合了一个多月的精神屏障课，每次评分都在上涨，还看不出他的实力吗？ 私下里居然还找别人当陪练？ 敖渊这货，装模作样，他果然永远讨厌端着架子的优等生。 雷蒙德适时地爆发出响亮的哄笑，粗嘎的嗓子火上浇油： “哈哈哈就是就是！敖大学长，皇子也要勤工俭学吗？ 这端水送毛巾的功夫，比服务机器人还到位！咱咋没这福气？” 绾鱼疑惑地看着两人，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敌对敖渊： “雷蒙德克瑞斯？如果你们要用格斗室，旁边还有——” 第95章 就是比你合适 绾鱼愣了愣，她和克瑞斯在课上确实配合得越来越好。 但这是两个不同的方向，与找敖渊指导格斗有什么关系？ 她上前一步：“我们只是在训练，你们别乱说了，敖渊学长只是……” 敖渊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轻轻拉住了绾鱼的手臂： “或许你应该去休息一下，今天的训练已经足够了。” 绾鱼看看三人，最终点点头：“那...我先去换衣服。” 克瑞斯看到这个亲密的小动作，更加不爽。 他踏前一步，几乎与敖渊面对面：“敖渊，你少在这里假惺惺。 你以为你是谁？联邦未来的皇帝？所有人都要听你的？” “还是说，你这么殷勤，不会也是冲着元素向导的名头才往上凑的吧？” “看来学校里那些传言不假？我们尊贵的大皇子，也忍不住想尝尝元素向导开小灶的味道？” 雷蒙德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看八成是冲着水元素向导的稀有价值去的。能在元素向导身边抢占一席之地，这可是所有哨兵的梦想啊。” “克瑞斯，管好你的人！” 敖渊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再是清朗的嗓音，而是裹挟着山雨欲来的滋味。 “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如果你觉得给她陪练是一种侮辱，是在浪费你宝贵的时间。” “那就立刻，给我滚出去！把构建精神屏障陪练的资格——” 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让给更适合她的人。” “更适合的人？你吗？”克瑞斯讥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利用父母的地位接近她，再用温柔体贴的假象赢得她的信任。呵，真是好手段。” 他逼近一步，“虚伪！” "我就是比你适合。"敖渊坦然回应，“如果我说我确实对绾鱼有好感，你又能怎样？” 这句话如同一枚炸弹，在格斗室内瞬间炸响。 克瑞斯气笑了：“你真是...” “我只是陈述一个假设，”敖渊恢复了平静，“但有一点我很好奇，克瑞斯，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你对绾鱼又是什么立扬？” 雷蒙德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哇哦，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这是要打擂台争向导啊！克瑞斯，上啊！别怂！” 就在这时。 “你们……在吵什么？” 一个带着困惑的声音响起。 已经换好衣服的绾鱼走了过来。 她看着格斗室内剑拔弩张，几乎要动手的两人，还有旁边一脸亢奋的雷蒙德，又问了一遍： “你们……没事吧？” 克瑞斯和敖渊同时转头看向她，又同时别开目光，气氛一度尴尬到极点。 绾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对话。 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算了，不想了。 她走向一旁的休息区，拿出了三个杯子灌满水元素，放在托盘上。 “吵累了吧？”她望向三人，“来喝点水。” 敖渊接过水，礼貌地道谢，但克瑞斯梗着脖子还要开口。 “我……” 然而还没说出口，就被绾鱼抓住空挡。 趁着克瑞斯扭头说话的间隙，绾鱼一手肘击狠狠打在他腹部，迫使他弯下腰。 然后掐住他的下巴，用了巧劲捏开他的下颌。 对付他，绾鱼用了十足的力气。 另一只手拿起水杯，将那杯水直接一口气灌进了他嘴里。 “唔！” 克瑞斯猝不及防，被呛得不行。 意识到这是水元素，克瑞斯憋住不咳，只是吞咽，这让他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松开他后，他下巴那片皮肤，还留着被她掐出的一片痕迹。 绾鱼满意地让他闭嘴，刚学的招式就是好使。 拿起最后一杯，直接塞进还在咧嘴看戏的雷蒙德手里： “雷蒙德，你也少添点乱！拿着！” 雷蒙德激动地搓了搓手才接过：“谢谢绾鱼向导，我保证不帮克瑞斯说话了！” “休战”氛围刚刚形成时，绾鱼的星脑提示有人找。 “我马上到。” 她回应完切断通讯，抬头看向眼前三个男人。 尤其是还在互相用眼神较劲的敖渊和克瑞斯，她加重语气警告他们： “你们……都给我安分点，不准打架！听见没有？” 说完，她根本不等几人回应，转身就快步离开了格斗室，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格斗室内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三个男人。 敖渊率先收回望向门口的目光，他看了一眼手中还剩一半的水元素杯，又抬眼看向脸色依旧难看的克瑞斯，眼神恢复了那种深沉的平静。 敖渊不再多言，仰头将杯中剩余的水元素一饮而尽。 那纯净的力量流遍全身，带来一阵舒爽的清凉。 他放下空杯，目光落在克瑞斯身上，淡淡说了一句： “克瑞斯，情绪管理，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开长腿，也离开了格斗室。 偌大的格斗室，只剩下克瑞斯和捧着空杯意犹未尽的雷蒙德。 雷蒙德咂吧咂吧嘴，回味着刚才那杯水元素的滋味。 然后贼兮兮地凑到低气压的克瑞斯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喂，兄弟，” 雷蒙德一脸促狭，压低声音。 “刚才……被绾鱼向导捏着下巴灌水的感觉，怎么样？” 他挤眉弄眼，模仿着绾鱼刚才的动作，“啧啧，那动作，那气势……这绾鱼向导我怎么越来越喜欢了呢？哈哈哈！” 克瑞斯身体猛地一僵，耳根那抹刚刚褪下去的红晕“唰”地一下又涌了上来。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你敢？雷蒙德！你想死是不是？！” “哎哟哟，恼羞成怒啦？” 雷蒙德上下扫视克瑞斯。 “我说克瑞斯，你刚才那反应……酸得都快溢出来了！” “滚！” 克瑞斯忍无可忍，低吼一声，“你少看点什么霸道向导爱上我的垃圾剧行不行？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雷蒙德嘿嘿一笑，“我倒是期望能有个霸道向导能……” 看克瑞斯挥过来的拳头，雷蒙德反应迅速地躲开，他也不再刺激他，只是拍了拍克瑞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感叹： “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过兄弟啊，喜欢别人不是你这样的，你老跟那敖渊较什么劲？他可比你会多了。” 克瑞斯退后一步让他的手落空，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只觉得雷蒙德的话像魔音灌耳，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看了一眼绾鱼离开的方向，又狠狠瞪了一眼敖渊消失的门口。 最终低咒一声，带着一身无处发泄的怒气，也摔门离开了格斗室。 雷蒙德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又看看手里空空如也的杯子，遗憾地叹了口气： “唉，可惜了，还想再讨一杯呢……” 他哼着小曲，也溜达着走了。 第96章 接个外快 中央星行政区宿舍的夜晚，绾鱼靠在舒适的软椅上，点开手腕的星脑，浏览起军方任务大厅界面。 “母体晶核真是个好东西...”她轻声自语，想起琼翼给的晶核，可惜那些晶核早就消耗完了。 自从晋升为B级向导后，她感觉自己的成长遇到了瓶颈。 如果能趁着周末时间跑个外快就好了。 她想着，手指往下翻，寻找合适的任务。 目光扫过绑定队伍列表，利刃小队的图标显示任务中，归期未定。 绾鱼心头划过一丝暖意。 绑定这一个来月，白玄他们不仅没给她添任何麻烦，反而在几次任务后，真的通过军部系统给她转来了几颗品相不错的母体晶核。 他们真的省心的过分。 绾鱼看到一条新通报在顶端滑动，眼睛一亮。 她顺着这条通报点进去，提示第五基地束临小队，刚接了一个下污染区解决污染母体的任务。 绾鱼几乎没有犹豫，在加入组队按钮上一点。 她的宠物小鲸鱼，也好久没见了。 小宠物也安静地过分，从来不主动联系她。 她最近也忙，也不知道他的近况怎么样了。 污染值有没有降低？不会又回禁制塔了吧？ 想到这，绾鱼给郗延发了条消息。 几乎是同一时间，第五基地驻中央的训练场内。 束临正对着落地镜调整他那枚镶嵌着蓝宝石的华丽领针，暗金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肩头。 手腕上的星脑突然震动，提示音响起。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光屏。 【提示：绾鱼向导已加入任务EC-7B。】 “哟？”束临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瞬间瞪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绾鱼向导居然主动来给我当随行向导了？难道是被我无与伦比的魅力……” 他得意洋洋的自言自语还没说完，星脑提示音又响了两声。 【提示：无焘小队已加入任务EC-7B。】 【提示：星穹小队已加入任务EC-7B。】 【提示：任务EC-7B队伍名额已满。】 束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瞪着光屏上那两个刺眼的名字，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不爽的哀嚎： “靠！哪儿都有阴魂不散的苍蝇，烦不烦啊？” 他烦躁地甩了甩头，耳坠叮当作响。 美好的二人世界还没开始就破灭了。 他点开绾鱼的通讯框： 【亲爱的绾鱼向导！您大驾光临真是让我感到荣幸～ 明天上午九点，中央星军用空港7号停机坪集合，需要我来接您吗？(*?▽?*)】 【PS：您今天这主动加入的行为，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是不是终于发现，比起某些不解风情的莽夫或者装腔作势的贵族，还是我这种风趣幽默、品味绝佳的队长更值得托付终身？】 绾鱼选择性地忽略其他，只回复关键信息，输入： 【收到，我会准时前往。郗延在队里吗？他还好吗？】 发完这条，她又补充道： 【另外，无焘小队和星穹小队加入有什么问题吗？人多力量大，对完成任务有利。】 行政区另一端，一栋灯火通明的训练室内。 束临坐在二楼舒适的沙发里，灯光落在他那张略显烦躁的俊朗侧脸上。 他一手撑着玻璃，侧头看了看楼下绾鱼心心念念的身影。 “呵……”束临低低笑了一声，带着点嘲弄，“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了。 这小子把自己往死里操练，除了任务就扎在这个训练室。 【在呢在呢，您家那位好着呢。】 【精力旺盛得能把训练场那特制地板刨穿，有劲儿得很！就是脑子……啧，大概都练成肌肉了？】 【您这偏心也偏得太明目张胆了吧？我这队长亲自带队去污染区，你开口第一句就问我队员好不好？我伤心了，心碎成一片一片了～需要绾鱼向导的亲亲才能拼好！（碎裂心形表情包）】 发完这段半真半假的抱怨，他才慢悠悠地回答绾鱼的第二个问题： 【人多嘴杂。这两支队伍简直就是灾难，特别是星穹那个伊莱亚斯，自以为是的贵族少爷，看谁都不顺眼。 不过既然是您这位向导大人的意思，我自然……没有异议。 毕竟，能与您并肩作战，沐浴在您神圣的光辉之下，已是命运对我最大的恩赐~ 苍蝇什么的，拍死就好。期待明日与您相见，我亲爱的向导大人~】 绾鱼看着一连串的消息有点无语，她沉思片刻，回复道： 【请转告郗延，不要过度训练。】 发完后，绾鱼又补充了一条： 【各队之间要和睦相处，这次任务的重点是解决污染母体，不是内斗。作为向导，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必要的冲突。】 束临看着这条严肃的回复，不由得轻笑出声。 【遵命，我的向导大人~】他回复道，语气中满是调侃。 【我一定原封不动地转达你的关爱。】 束临下了楼，看了场中的郗延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走过去，将绾鱼的消息告诉了他。 “绾鱼向导很关心你嘛，”束临眯起眼睛，观察着郗延的反应，“叮嘱你不要训练过度。” 郗延动作微顿，汗湿的蓝发贴在前额，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他的训练。 束临啧了一声，摇摇头离开。 走出几步，他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在训练的郗延，发现他的动作比刚才更加专注，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决绝。 “真是个怪胎，”束临自言自语，“得到了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关注，却这般作态。” 他顿了顿，“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训练场内，郗延的动作越来越快，仿佛要将自己逼到极限。 汗水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小块湿痕。 他的眼神专注，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 或许，那敌人正是他自己。 …… 第二天，绾鱼准时来到集合地。 “绾鱼向导！这里这里！”束临那第一个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灿烂笑容。 他夸张地张开双臂，似乎想来个热情的拥抱。 但在距离绾鱼半步之遥时，又自然地化为了一个优雅的躬身礼。 “束临队长，早。” 绾鱼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他，投向后方小队所在的位置。 第97章 宠物状态良好 那里，郗延安静地站着。 浅蓝色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当绾鱼的目光与他交汇时，他勾起一丝浅笑，眼神深处有光亮起。 绾鱼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却在腰侧快速地朝他小幅度挥了挥手。 郗延无声地动了动唇，用口型回应： “主人。” 还好……看起来精神还行。 就是又瘦了点？训练是不是太辛苦了？ 束临的视线何等敏锐？ 他捕捉到了两人之间这无声的交流。 嘴角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随即又扯得更开，只是眼底升起实质性的不爽。 “绾鱼向导！”飞翮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无焘小队的成员们大步走了过来。 他看着绾鱼，一张娃娃脸上满是失落和不解，眼睛水汪汪的。 “你怎么绑定了利刃小队却不考虑我们？我们明明认识得更早。” 他身后的亚摩也看向绾鱼：“我们哪点比他们差了？” “呵。” 一声刻薄的冷笑响起。 星穹小队的伊莱亚斯优雅地踱步上前。 “输给利刃那种队伍，还在这里叫嚷，无焘的脸皮厚度倒是令人叹为观止。哦，当然，” 他话锋一转，矛头又指向了束临。 “某些靠着祖辈余荫，花枝招展的队长，大概也只能靠些华而不实的手段吸引向导注意了。” 他一句话，直接把无焘和束临小队一起嘲讽了。 飞翮大声驳斥：“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 “有钱确实了不起，”伊莱亚斯淡淡一笑，“至少比你们这些只会大喊大叫的粗人要体面得多。” 束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周身那股玩世不恭的气息变得锐利： “哦？要不要现在就切磋一下，看看是谁在花枝招展？” 停机坪上的空气瞬间充满了火药味。 三个小队的队员也都各自上前一步，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绾鱼站在中间，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各位，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吵架的。任务为重。” “任务为重？” 伊莱亚斯轻哼一声，“那么，为了任务效率，绾鱼向导，您打算乘坐哪艘星舰前往目标点？ 星穹的军舰拥有最先进的防御系统和舒适的独立舱室，想必能为您提供最佳的休息环境。” 眼看其他两队的人又要开口相争，绾鱼赶紧说道： “按照军部任务协同流程，我应该乘坐束临队长的军舰。” 绾鱼说完，就朝束临小队的军舰走去。 束临立刻殷勤地跟上，笑容满面地引路：“这边请，我尊贵的向导大人~” 傍晚，三艘军舰降落在清理出的临时营地。 各小队动作迅速地开始搭建防御工事和营地设施。 而营地中央，一个明显比周围帐篷大上两圈的豪华版向导帐篷，已经由几个小队“默契”地合力搭建完毕。 随着夜幕彻底降临，一个心照不宣，却又暗流涌动的“惯例流程”开始了。 束临第一个凑了过来，暗金色的发丝在火光下跳跃，桃花眼弯成迷人的弧度。 他刻意压低声音，带着暧昧的磁性：“亲爱的绾鱼向导，长夜漫漫，污染区环境恶劣，需要一位可靠的哨兵守护您。 我向你保证，我的精神感知绝对是最敏锐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而且，” 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我的‘陪伴’绝对能让您安心入眠~” 他话音刚落，亚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绾鱼向导，赤龙驹很合适。” 伊莱亚斯并未上前，冷淡地瞥了那两人一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聒噪。真正的守护在于无声的威慑与精准的清除，而非无谓的自我推销。 星穹的素养，足以在任何情况下确保向导的安全与清净。”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绾鱼没有任何犹豫，稳稳地指向了阴影里的郗延。 “他。” 随着她清脆的声音响起，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郗延自己也愣住了。 他的眼睛中清晰地映出绾鱼指向他的身影，以及周围那些几乎要将他刺穿的视线。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夜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无措。 绾鱼忽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她语气甚至带着催促： “郗延，过来。” 郗延听到召唤，无视了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迈开长腿，坚定地走向绾鱼。 他径直穿过脸色难看的束临走到绾鱼面前，微微低下头。 绾鱼满意地点点头，伸手自然地拉住郗延的手腕转身就把他拽进了那个豪华帐篷里。 拉链“唰”地一声从里面拉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 “站着别动。” 绾鱼松开手，绕到郗延面前，仰起小脸，黑曜石般的眼眸仔仔细细地在他身上扫视。 她伸出手，查看了一下他的爪子。 又踮起脚尖，凑近看了看他的脖颈和下颌处。 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郗延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嗯……好像没受伤。” 绾鱼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 她抬起眼，对上郗延那双因为她的检查而显得有些茫然无措的眼睛。 他的眼睛带着点湿漉漉的脆弱感。 真的跟她曾经救助过的流浪动物一样。 她抬起手，像抚摸一只小狗狗一样，自然而然地揉乱了郗延柔软的浅蓝色短发。 “乖。” 她满意地评价道。 嗯，毛茸茸的手感还在，没少块肉，精神波动虽然有点乱但还算稳定。 不错，宠物状态良好。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饲养员”的角色里。 检查完毕，绾鱼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指了指帐篷里那张铺着柔软垫褥的地毯：“好了，睡觉。你睡那里。” 然后，她像是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郗延。 “对了，把小鲸鱼放出来。我要抱着睡。” 在地球时，她就习惯抱着大型玩偶睡觉，小鲸鱼的大小她上回就体验过了，简直是完美的替代品！ “……好。” 下一刻，蓝鲸轻轻摆动着尾鳍出现在绾鱼身前。 绾鱼眼睛瞬间弯成起，欢呼一声：“小鲸鱼～” 郗延站在原地，感受着精神体传来的亲密接触感，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他默默地走到地毯上坐下，背对着床的方向，蜷起长腿，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露出的耳尖，在昏暗的光线下，红得滴血。 精神图景里，那片冰海之下，汹涌的暗流无声咆哮。 却又被一种更强大的，名为“主人意愿”的力量死死压制。 第98章 主人坐 绾鱼揉着眼睛从帐篷里出来，郗延早已不在，此刻大部分哨兵已被派出去执行探查任务。 营地只留下了三位队长和必要的守卫。 束临正在检查设备，看到绾鱼出来，抬头打招呼： “早上好，绾鱼向导。探查人员已经出发，预计中午前会有消息传回。” 绾鱼点点头，正准备回应，负责警戒的哨兵突然发起警报。 “敌袭！异种群！S级异种能量两处！” 营地所有哨兵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就在众人准备应战时，奥顿冲到绾鱼身边，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得罪了，绾鱼向导！” 绾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托起。 绾鱼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就被奥顿带上狮鹫背部。 地面上，束临和伊莱亚斯看到奥顿带着绾鱼冲天而起。 虽然心中不爽这种“捷足先登”，在面对异种群时，空中确实是最安全的位置。 束临暗骂一声，桃花眼中冷光闪烁，主动迎上一只高阶异种。 伊莱亚斯则冷哼一声，锁定另一只S级异种。 奥顿也操控着狮鹫在一旁进行辅助攻击。 剧烈的失重感袭来，绾鱼视野瞬间拔高又坠地。 狂风如同鞭子抽打在脸上，她下意识地紧闭双眼，本能地将脸埋在奥顿的胸口，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太高了，也太快了，强烈的失重感让她不适。 奥顿牢牢地将绾鱼圈在怀里，他单手解下自己的披风罩在绾鱼身上，为她挡住绝大部分的凛冽罡风。 “忍一忍，空中安全。” 他低沉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传入绾鱼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绾鱼努力平复心情，透过奥顿的臂膀缝隙向下看去。 营地已经陷入混乱，地面上的哨兵们正在奋力抵抗。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奥顿怀里抬起头。 无形的精神力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 屏障覆盖的刹那，所有正在激战的哨兵都感到精神一清。 那些因战斗而滋生的烦躁和杀意，以及被污染侵蚀的刺痛感，被一股清凉温和的水流洗涤。 这让他们动作更加流畅，配合更加默契。 “绾鱼向导！” 下方传来惊喜的呼喊。 奥顿感受到怀中人精神力的波动，眉头微蹙，低头看向她： “不必耗费你的精神力，我们可以解决。” 绾鱼紧抿着唇，维持着屏障的输出。 她仰头看向奥顿，黑眸亮得惊人： “奥顿队长，任何一次战斗都会加剧你们的污染值。我既然在这里，再偷懒就说不过去了。” “消灭异种是你们的责任，”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属于向导的骄傲，“保护哨兵的精神壁垒，也是我的职责。” 奥顿看着她眼底的坚持和那层温柔而强大的屏障，圈在她腰间的手臂更收紧了一分。 这个看起来纤细柔软的小向导，体内蕴藏的坚韧和担当，远超他的想象。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不再劝阻，只是将她的身体护得更稳。 这次异种突袭，在哨兵默契的配合以及绾鱼的屏障下结束的很快。 但营地被摧毁地七零八落。 三位队长重新选址搭建营地，绾鱼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缓解还不适应空中战斗而昏昏沉沉的脑袋。 什霁走过来，用文鳐鱼的治愈能量包裹她。 “辛苦了。”他轻声说道。 “看来我还得多学一门空中作战课。” 绾鱼被自己的“脆皮”逗笑了。 出去探查的队员们陆陆续续回到营地。绾鱼坐在一边，看着归来的哨兵们。 他们看起来都有些狼狈，不少人作战服上都粘上了尘土和血迹，看来也遭受过异种战斗。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就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蓝发身影。 郗延走在队伍稍后的位置，步伐虽然沉稳，但左肩的位置，有一处很深的伤口。 伤口处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血肉和布料黏连在一起。 旁边，同样挂彩的亚摩注意到绾鱼望过来的目光，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扬起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想要让向导放宽心： “小意思，就蹭破点皮……” 他话还没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因为绾鱼的目光根本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她像是没看见他这个人，也没听见他说话，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走过，停在了他后方。 绾鱼快步走到郗延面前，仔细打量着他肩膀上的伤口。 她皱起眉头，拉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臂把他带到她刚坐的椅子那。 “坐下。”她指了指椅子。 郗延却站着没动，反而后退一步，垂着头低声道：“主人坐。” “……” 绾鱼被他这死心眼的举动噎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过来。”她带上了命令的口气。 见她坐好，郗延这才在她面前，单膝触地，低下头弓起腰。 这个姿势让他受伤的左肩正好处于绾鱼视线平齐的位置，方便她检查。 绾鱼凑近了些，仔细查看那处肩伤。 撕裂的皮肉翻卷着，深可见骨。 虽然哨兵强悍的体质和紧急注射的凝合剂已经止住了出血，但伤口边缘发白，黏连着衣服碎片和污垢，还是看得人不适。 绾鱼心里有些闷闷的，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出去一趟回来就伤成这样。 “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明明可以更小心一点的。 郗延抬起头，撞进她那双黑瞳里。 那里面有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让他胸口莫名比肩上伤口更疼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有些呐呐地解释：“……很快就好了。” 对他而言，这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着他这副茫然的样子，绾鱼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她再次叹了口气，认命地从随身医疗包里拿出镊子和干净的绷带。 她开始帮他解衣服，她需要更清晰的视野处理伤口。 郗延看她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直接伸出右手，抓住左肩那片黏连着血肉的破碎衣料。 在绾鱼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把作战服撕碎，连同下面一小片皮肤组织，被他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他光着上半身跪在绾鱼面前，这样更方便。 第99章 受伤了要说疼 她看着那片带着血肉的布料，再看看郗延左肩暴露出的狰狞伤口，这傻子！ 当她的目光落到郗延身上时，刚起的那点怒意又被另一种情绪压了下去。 那张少年脸庞依旧带着几分干净的稚气，可其下的身躯却是精悍结实的肌肉线条。 除了肩头那处最触目惊心的撕裂伤，腰侧还有一道深色的淤痕，胸口也添了几道新鲜的擦伤和划痕。 新旧伤痕交错，诉说着他这段时间近乎自毁式的战斗强度。 而他本人，只是安静地跪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看着绾鱼，等待主人的指令。 绾鱼拿出镊子，裹上水元素，开始一点一点的去挑那些嵌进血肉里的布料。 营地里异常安静。 几乎所有在扬的哨兵，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营地边缘的两人。 亚摩还站在原地，他没有说话，他腿的伤，好像突然有点疼了。 伊莱亚斯看着绾鱼专注的侧脸和郗延沉默的背影，眼神深邃难辨。 他见过很多向导安抚哨兵的扬面，或出于职责，或出于交易，或出于依附。 但像眼前这一幕，前所未见。 这感觉……真是刺眼。 束临站在稍远的地方，他瞥了一眼郗延身上那些野蛮的伤痕，又看了一眼绾鱼那带着点心疼的神情，嘴角向下撇了撇。 整个营地，只有镊子偶尔碰到金属托盘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远处风吹过废墟的呜咽。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单膝跪地的哨兵和低头为他处理伤口的向导身上。 他们大部分人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向导这样对待一个哨兵。 此刻，他们心中有同一个念头： 真羡慕啊……那个能被如此对待的哨兵。 绾鱼最后用水膜覆上郗延身上所有肉眼可见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立刻起身。 而是拿出一张帕子，微微倾身，仔细擦掉他脸上沾染的尘土和溅上的血点。 “疼不疼？” 郗延摇摇头：“不疼。” ……他不会喊疼的。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疼，或者……根本不在乎。 他是我捡回来的鲸鱼，只能自己多看着点了。 绾鱼捏住他的脸，向两边扯了扯。 “受伤了要说疼，”她盯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一字一句教他，“你跟我说：我疼。” 郗延愣愣地看着她。 绾鱼捏住他脸的那只手摇了摇，“重复一遍。” “……我疼。” 绾鱼满意地笑笑，松开了手。 看到他脸上被捏出了一片红痕，又有点懊恼，她又安抚性地在那片微红的皮肤上搓了搓。 真是一只……又傻又脆弱的小鲸鱼。 “来，张嘴。” 郗延顺从地张嘴，绾鱼凝出一个十倍浓度的水球放到他唇边。 郗延侧头想要吞进去，绾鱼使坏控制水球往旁边一躲。 郗延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他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张着嘴，安静地等待。 很像她地球上的那只小狗，喂它吃零食的时候它有时候会觉得那东西不是它能吃的。 这时候，它就会用那双大眼睛偷看她的神色来判断她是不是在逗它。 “哎呀，你可以不乖一点。” 绾鱼揉了揉他的头发，把水球送进他口中。 绾鱼看着他喉结滚动，将水球咽下，轻声对他说： “我对你，是有耐心的。” 收拾好郗延，绾鱼站起身看到营地里的哨兵们都在看这边，有些哨兵身上也有明显的伤口。 她索性凝出一片水雾混杂着精神力覆盖他们，水雾覆盖伤口，精神力轻轻抚过他们的精神图景。 …… 第二天早上，绾鱼醒来时又不见郗延。 她刚整理好，走出帐篷，束临迎面走来。 “绾鱼向导，探查人员传来消息，发现了污染母体的踪迹。” 束临语气轻快，“准备出发吧，今天就能解决这个麻烦了。” 一个小时后，队伍抵达了污染母体的活动区域。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污染气息，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 绾鱼透过防护面罩，看到远处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 “那就是污染母体。”奥顿指着那个黑影说道。 绾鱼的目光在前方队伍里搜寻，果然郗延已经提前到达。 他站在队伍的前方，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能量刀，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没有明显的外伤。 束临察觉到绾鱼看向自己的目光，那张俊朗的脸上立刻浮起委屈：“干嘛这样看我？” 他摊开双手，作投降状，“真不是我压榨他。都是他自己主动申请执行探查任务，可别怪我。” “我没怪你…”绾鱼轻声反驳，移开视线，但心中的疑惑更甚。 束临还想再说什么，远处传来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 “准备战斗！”束临大声命令，“所有人按照预定计划行动！” 各队长开始下达指令，污染母体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的身体开始膨胀，表面分泌出腐蚀性的酸液，空气中立刻弥漫起刺鼻的气味。 绾鱼立刻开始释放精神力，淡蓝色的能量波动向四周扩散，将所有哨兵笼罩其中。 战斗瞬间爆发。 伊莱亚斯率先催动精神体，只见一只背后生着透明光翼的尖耳精灵出现。 随即变成一道金光覆在他身上，他身上瞬间覆盖了一层金甲，手上多出了一把燃烧着金色光焰的长矛，背部生长出四片巨大的洁白羽翼。 四翼猛地一振，他整个人如同降临的天使战神，带着无匹的气势冲天而起，瞬间与庞大的污染母体齐平。 伊莱亚斯变成天使飞走了？ 绾鱼看得目瞪口呆，这…精神体还能这样用？ “别发呆了小向导！你的位置！”束临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快速将绾鱼送到奥顿的方向，随即眼神一厉。 一头体型庞大，满口森然巨齿，散发着远古凶戾气息的巨齿鲨精神体咆哮着具现！ 束临翻身跃上鲨背，如同驾驭海之凶兽的王者，悍然冲向战扬！ 绾鱼再次坐到狮鹫身上，她感受着每一名哨兵的状态，及时调整屏障的覆盖范围。 郗延的蓝鲸也出现在空中，他配合着精神体，在母体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污染母体愤怒地转身，发出尖啸吐出污染声波，巨大的触手朝郗延抽去。 郗延身形一闪，被污染声波影响了一瞬，险险避开攻击，但衣服被触手擦过，留下几道破洞。 第100章 谁欺负过你 “绾鱼向导，你的精神力消耗太大了！”奥顿大声提醒。 “我没事，你们专心战斗！”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 污染母体的再生能力极强，刚刚造成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 而且它的攻击越来越狂暴，酸液四处飞溅，腐蚀着周围的一切。 “核心在腹部！”束临大声喊道。 蓝鲸在空中游弋，发出低沉的鸣叫声。 这声音似乎对污染母体产生了某种影响，它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伊莱亚斯抓住机会，金色的剑气直刺污染母体的腹部。 奥顿和束临同时发动攻击，三道攻击同时命中目标。 污染母体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但它并没有死去，反而变得更加狂暴。 巨大的触手疯狂挥舞，酸液如雨点般洒落。 濒死的母体让周围的污染浓度飙升，绾鱼感受到哨兵们的精神力被污染影响，从而影响他们的动作。 她咬紧牙关，将自己的精神力再度提升，用尽全力抵挡着看不见的污染伤害。 淡蓝色的屏障变得更加厚实，牢牢保护着每一名哨兵。 “绾鱼！”亚摩坐在赤龙驹身上，注意到她的状态，在旁边朝她大喊。 “我...我没事...”绾鱼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依然坚持着。 郗延的战斗方式最为狂野。 他像一道闪电，在母体周围穿梭，银刀精准地轰击在母体最脆弱的能量节点。 他的动作迅捷、狠辣，每一次攻击都力求造成最大破坏。 他眼睛死死锁住母体的核心，完全无视了擦身而过的危险攻击。 最终的攻击由郗延发动。 他纵身跃起，银色长刀直刺污染母体的核心。 刀刃深深刺入，污染母体的身体瞬间僵硬，然后轰然倒塌。 战斗结束的瞬间，绾鱼支撑不住，精神屏障瞬间消散。 她下了狮鹫有些站不稳，束临及时扶住了她。 “绾鱼向导！”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放心吧，我没事……我现在……可是……B级向导。” 她声音有些虚弱，停下喘匀了气后，甚至用着点炫耀语气继续说：“比你们想象的……要厉害的多呢。” 绾鱼抖着手从臂包中取出奇尔提供的能量剂，连喝了三管，才让她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 “绾鱼向导，太感谢你了！”一名伊莱亚斯的队员带着激动和感激对她说。 “这次在有污染母体的污染区，我的污染值增幅才涨了0.15，头一回这么轻松。” “绾鱼向导的屏障太强了！”飞翮也凑过来。 伊莱亚斯恢复原先的装束，他优雅地重新戴上手套： “这次任务的平均污染值增幅不超过0.3%，这在同等级的任务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真的很优秀。” 束临也眯起桃花眼：“绾鱼向导的能力超乎我的想象。” “只是嘛…某人的涨幅可不理想。” 郗延站在远处，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凑上来，他的瞳孔又变成了灰蓝色，穿过弥漫的烟尘，锁在绾鱼身上。 看到她虚弱的样子，他紧抿的唇线绷得更直。 眼神深处翻涌着的是……自责。 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主人会不会不要他了。 为什么胸口好疼… 返程回去的军舰里，一间休息室内，郗延又跪在了绾鱼面前。 绾鱼坐在椅子上，眉头皱起。 她非常不解，为什么所有人的污染值涨幅都在0.3%以内。 唯独郗延的超过了3%。 这怎么可能？她昨天明明还用水元素为他处理过伤口。 她的目光从光屏移开，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他敞开的衣领下，又被扣上了监测环。 “告诉我，”她的视线落在他脸颊上再度出现的气孔，“谁欺负过你？” 郗延听到她的问题，他灰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本能地遵从这个指令，开始回忆…… 然而，刚起一个念头，他猛地弓起身，额角青筋瞬间暴起，豆大的冷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 精神图景传来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断断续续出现的画面根本拼凑不出一段完整的回忆。 “我……我……” 他牙齿咯咯作响，脸色煞白如纸，眼神充满了痛苦和混乱。 “想…想不起来……对…对不起……主人……呃……” 他努力想遵从绾鱼的指令，但每一次尝试回忆，都如同在撕裂他的精神图景。 绾鱼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一紧。 她见过郗延肩胛骨碎裂都一声不吭的样子。 但现在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痛苦。 “乖，我们不想了…” 绾鱼看他陷入迷障，倾身上前，伸出双臂，将郗延的脑袋抱进自己怀里。 但郗延此刻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之中。 他完不成主人的指令，他找不到答案，他让主人失望了。 这种恐惧比任何身体上的痛苦都要强烈……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绾鱼的衣衫。 郗延像个迷路后被找到，却又害怕再次被丢弃的孩子，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他被彻底击溃了心理防线。 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伴随着细微的呜咽。 “对不起……” 绾鱼看他泪眼朦胧伴随着极度痛苦的模样，她真的心疼了。 她现在的心情就跟当初她在路边看见的那只被开膛破肚还在细微呻吟的流浪猫咪一样。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对她的宠物？ 她真的生气了。 绾鱼收紧了怀抱，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声音放得轻柔： “不怕不怕，我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 军舰很快在中央星降落，监测环的数据早已传回禁制塔，穿着黑色制服的执法队已提前在空港处等候。 为首那人身形挺拔，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双手背在身后，站姿都带着压迫感。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面无表情的执法队员，手中拿着特制的拘束装备。 “哨兵郗延，污染值超出安全阈值，需立即带回禁制塔隔离。” 一名执法队员上前，声音冰冷，公式化地宣布，同时伸手就要去抓郗延的胳膊。 郗延垂下眼眸，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 “等等。” 第101章 养宠物是个技术活 这个保护性的姿态让苏野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 她身形纤细，在执法队高大冷硬的队员面前显得格外娇小。 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却清澈坚定，毫无惧色地迎上那名哨兵的目光。 “我要保释他。” 苏野扯扯嘴角，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那名哨兵回头看了看苏野的神色。 他眸色沉沉，绾鱼自从下来后都没看他一眼。 “呵，”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总算吸引到了她的视线。 “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凭什么她总是一次次地维护这个怪物。 “我说了，我要保释他。”绾鱼不想说其他的，只是坚定地重复一遍。 这样一个废物，为什么总是能够频频得到她的关注？ 苏野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最终，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垂着脑袋的郗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执法队员们面面相觑，最终在苏野无声的威压下，也迅速跟着撤离。 伊莱亚斯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对着旁边的束临，问出了相同的问题：“那个郗延，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束临耸耸肩，那双惯常含笑的桃花眼扫过绾鱼拉着郗延手腕走向飞行器的背影： “我哪知道呢？说不定她就喜欢异化体？” 绾鱼的背影消失，束临抱着手臂看向一旁的伊莱亚斯，语气嗫嚅：“你们精灵属哨兵异化的特殊性可是有不少向导好这一口，要不你去试试？” 伊莱亚斯收回目光，他朝着束临冷冷一笑：“束临队长与其把重心放在风月之事上，不如多拔几颗牙？只会呲着嘴的蠢鲨鱼也幻想得到向导的喜爱？” …… 回到宿舍，绾鱼用水元素做了几道地球美食。 郗延却端着饭盆蹲在角落里吃，连沙发都不坐，再加上他脖子上的监测环，真的像个特别懂分寸的大型犬一样。 在他有限的思考里，郗延知道绾鱼为什么会特别对待他…… 她把他当成宠物养。 宠物……就该待在角落。 要听话。 要安静。 要……守规矩。 只有这样，才能不惹主人厌烦。 才能……不被抛弃。 这种想法在他心中反复提醒了自己很多遍，到最后甚至让他感到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作为宠物，他不需要思考复杂的人际关系，只需要乖乖听话，主人开心就够了。 绾鱼坐在餐桌旁，看着他这副样子，她一边小口吃着饭，一边忍不住打量他。 他的吃相……出乎意料地斯文。 即使蹲在角落，捧着碗，他进食的动作也带着一种条理，咀嚼无声，拿碗的手势稳定。 再加上辛西娅说过的他是第五基地掌权人的亲弟弟，戎牙说过的天之骄子，克瑞斯的兄弟。 怎么就……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呢？ 绾鱼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饭，绾鱼刚放下筷子，他动作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碗筷。 又快步走到餐桌旁，伸手就要去拿绾鱼用过的碗碟。 “滴！警告！清洁工作由小智负责！请勿干扰家政程序！” 圆筒状的智能管家小智立刻滑了过来，顶部的屏幕烁着不满的红光。 郗延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收回手。 他固执地抢在小智之前，一把将绾鱼的碗碟捞到自己手里，然后转身快步走向水槽。 “嘟——嘟——嘟——！非法干扰！非法干扰！” 小智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圆滚滚的身体气得原地转圈，“坏人类！抢小智的工作！讨厌！讨厌！” 小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转头到绾鱼面前控诉：“这样会让我显得很无用的主人！请管管您的客人！” 看着小智气鼓鼓的样子和郗延在水槽前沉默却固执的背影，绾鱼有些沉闷的心情被冲散不少。 对着小智摆摆手，语气带着点纵容的无奈：“好啦小智，今天就让让他吧。” 郗延低着头，水流哗哗作响，掩盖了他此刻加速的心跳和一丝…满足感。 帮主人做事……也是宠物的本分。 睡了一觉起来后，绾鱼推开门看见郗延坐在她门口蜷着长腿。 他头微微歪着，靠在墙壁上，双眼紧闭，显然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守在她门外……睡了一夜。 绾鱼睡了一觉后精神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把郗延叫到身前，进入他的精神图景。 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死寂冰冷的海洋。 深处的蓝鲸依旧被锁链禁锢着，黑色的锁链恢复到了第一次治疗时的模样。 绾鱼用着B级的精神力凝聚的水刃全力挥砍其中最粗的一条锁链。 几个呼吸之后，水刃崩碎，那锁链却只被斩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并未断裂。 绾鱼再次凝聚水刃，反复冲击那道裂痕，最终，在耗费了大半精神力后，只堪堪斩断了那根锁链的一半。 绾鱼退出精神图景，他恢复了正常，非人特征也随之消失。 只是那张清俊的脸，此刻却带着一种自我厌弃。 监测环的红光暗淡下去，绾鱼伸手解掉。 郗延的视线盯着地面：“主人……对不起。” 他又给主人添麻烦了。 这样无能、失控、总是需要主人耗费心力拯救的宠物……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被抛弃……才是他应得的归宿吧？ 绾鱼看着他这副垂头丧气，自我否定的样子，无奈极了。 她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揉乱了他的头发，语气带着点嗔怪：“好啦，对不起说一次就够了。主人也会为宠物伤心的，知道吗？” 她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黑眸认真，“如果宠物受伤了，我也会难过。” 郗延被迫抬起脸，主人……会为他难过？ “你不想让我伤心，对不对？” 绾鱼循循善诱。 “不想。” 郗延急切地回应。 “不伤心…主人…可以吃掉我…”他又急急补充了一句。 这小傻子又在说什么胡话？ “说什么呢，你要学会照顾自己，” 绾鱼敲了敲他的头，“下次见，要漂漂亮亮的，知道吗？” 郗延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消化着“漂漂亮亮”这个词汇。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理解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绾鱼又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监测环： “我不喜欢这个东西，下次别那么轻易让它套在你脖子上。” “好。” 看他这副又乖又呆的样子，绾鱼伸手搓了搓他手感不错的脸蛋，感受着他皮肤下温热的生命力。 耳提面命完后，绾鱼给他打包了了一些吃食，放他归队了。 绾鱼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养一只流浪宠物，真的是个技术活。 第102章 少年意气 精神屏障课刚结束，绾鱼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她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雷蒙德。 雷蒙德肩膀塌了一下，脸上此刻堆满了“意外”： “啊？绾鱼向导？有事？” 他磨磨蹭蹭地挪过来：“啊哈！今天这课可真够劲儿！不愧是……” “克瑞斯呢？”绾鱼没接他的话茬，“他为什么一直缺席？” 算上这次，克瑞斯已经已经缺席了两周的课程。 她本想从污染区回来那次就找克瑞斯打听郗延的情况，没想到一直不见他。 雷蒙德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眼神飘忽了一下： “啊？克瑞斯啊，他……他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他语速飞快，试图蒙混过关。 “身体不舒服？” 绾鱼眉梢微挑，显然不信，“雷蒙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不敢不敢！” 雷蒙德连忙摆手，“真的，绾鱼向导，就是……就是一点小问题，过两天就好了！” 绾鱼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忽然话锋一转：“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你肯定知道他在哪，对吧？” 雷蒙德大喊冤枉：“冤枉啊绾鱼向导，我真不知道他在哪。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他试图撇清关系。 “不熟？” 绾鱼轻轻哼了一声，“那你带我去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我们一起找。” 雷蒙德实在拗不过她，带着她七拐八绕，避开了热闹的校区，来到军校角落的一栋学生活动楼的一间边缘房间。 这里是军校的旧楼，平时很少有人来。 “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雷蒙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克瑞斯有时候会来这里。” 雷蒙德率先走了进去，打开了里面的照明开关。 柔和的暖光亮起，照亮了这个被改造过的“秘密基地”。 空间不算太大，但布置得很……哨兵风格。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训练用的旧器械，墙上挂着几把冷兵器，中间有一张看起来像是从废弃星舰上拆下来的金属工作台。 角落里有几张沙发和一张小桌子，看起来像是一个私人聚会的地方。 雷蒙德带她进去转了一圈，对她摊了摊手：“看吧，我就说没人，我真不知道他在哪。” 绾鱼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工作台上一个倒扣的相框上。 她刚要去拿，雷蒙德就眼疾手快的先她一步将相框抓在了手里，高高举起。 “这个没什么好看的！” “雷蒙德！” 雷蒙德个子极高，那相框被他高高举过头顶，手臂伸得笔直。 绾鱼扒着他够了几下够不着。 “给我！”绾鱼的声音冷了下去，蹙着眉，仰头瞪着他。 暖光印在她脸上，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灯光，因为愠怒和执着而显得格外明亮。 雷蒙德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剧烈地鼓噪起来。 一种陌生的，带着点酥麻的热意从耳根蔓延到脖子。 他举着照片的手臂僵在半空，看着绾鱼近在咫尺带着薄怒却异常生动的脸庞。 脑子里那点想要掩护克瑞斯过往的念头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她这样……真好看。 几乎是下意识地，那高举的手臂，讪讪地收了回来。 将那个小小的相框，老老实实地递还给了绾鱼。 绾鱼将相框翻转过来，里面的照片…… 让绾鱼的呼吸一滞。 照片上是三个穿着中央军校制服的少年，背景是一个领奖台，后面是欢呼的人流。 他们脖子上都有奖牌，章示着第一名的好成绩。 他们勾肩搭背，笑容灿烂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左边是戎牙，他咧着嘴，露出犬齿，对着镜头比划着一个代表胜利的手势。 右边是克瑞斯，同样年轻的脸上带着几分青涩和锐气，眼神明亮如星辰，嘴角自信地上扬，对着镜头比着另一个角度的小V。 而中间……那个被两人紧紧簇拥着的少年…… 是郗延。 照片上的郗延，有着同样浅蓝色的短发，但发丝卷翘有活力，一只手臂搭在克瑞斯肩上，另一只手臂则随意地垂着，姿态放松而充满力量感。 照片定格了他扬眉一笑的瞬间，整个人光芒万丈。 只有纯粹的骄傲与意气风发。 这幅画面是少年人特有的，对未来拥有无限可能的张狂与自信。 与面对她总是垂着头，总是露出自我厌弃表情的郗延，形成了一种近乎残忍的割裂感。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差感让绾鱼的心又酸又胀。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照片中间少年的脸颊上，“你认识郗延吗？” 雷蒙德挠了挠头说道：“认识啊，他是克瑞斯的队长。” “队长？” 绾鱼一怔。 “是的，嗯……曾经的队长。”雷蒙德老实回答，“郗延他是中央军校近百年来难得的天才。他刚入学时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不到半年就从S级晋升到了SS级。” 绾鱼知道S级以上的哨兵晋级有多困难，尤其是在刚分化初期。 “已经有近百年没有人在军校时期晋级过，”雷蒙德继续说道。 “要知道，能被送到中央军校的哨兵哪个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只有初始分化就是S级的哨兵才有资格待在这里，可想而知郗延的天赋有多高。” “那他们三个……”绾鱼看向照片中的三人。 “他们三个能凑在一起，是因为一次超纲的实战考核。” 雷蒙德解释，“他们遇到了污染母体，他们三个菜鸟，差点就交代在里面了。 是郗延他一个人，硬生生撕裂了母体雏形的包围圈，把他们从异种堆里捞了出来。” “那次之后，他们就认定郗延是他们的队长。过命的交情嘛，少年人热血上头，认定了兄弟，就是一辈子！” 雷蒙德大大咧咧地说。 “他当时啊，可威风了。所有的理论课、实战模拟、小队对抗、野外生存……没有一项，是第二名能跟他相提并论的。 当时所有人都仰望着他，将他视为超越的目标。” “那……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也在为曾经的天才惋惜：“不知道为什么，郗延和戎牙突然污染值飙升，失控了。 然后就被军校除名，退回了原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