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瘾》 第1章 还逃吗? 广城的天气多少带点病,十月份仍有28度,燥热无比。 许昭意站在烈日下的树荫里等了五分钟,网约车姗姗来迟。 上了车,车内的冷气让人瞬间舒服,还没等司机开口,她先报出手机尾号:“7340。” 司机输入号码,看一眼定位,从后视镜打量女孩。 一头乌黑的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不施粉黛的脸蛋格外清纯漂亮,有点圆圆的气质,也有点冰冰的美貌,但廉价的白短袖配黑长裤,跟明星相比,多少差点意思,怎么看也不像能进苏园的身份。 “美女,你这个定位,到不了啊!”司机疑惑开口,“你是不是定错位置了?” 许昭意拿出手机看一眼定位,那是许明发给她的,应该不会错,“为什么到不了?” “这是苏园,私人别墅区,不是公园。” “那你把我放到门口吧。”她也没去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许明只是要求她去苏园见个人,却也没告诉她要见什么人。 她母亲还在监狱里,敲诈勒索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刑事立案后很难撤诉。 她除了求这个抛妻弃女,还把糟糠前妻送进监狱的渣滓父亲改口供,已别无他法了,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司机启动车子,扬长而去,难得载到美女,也忍不住搭讪几句:“苏园门口离你定位的地方还要走十几分钟的路程哦。” 许昭意心情不太好,侧头望着窗外一帧帧闪过的城市建筑,淡淡应声:“嗯。” 司机好奇:“苏家是我们广城首富,有权有势,家族显赫,苏园是苏家祖宅,里面住着苏老太太一个人,你认识那老太太?” 许昭意心里发笑,她一个普通市民,在郊区开了一家入不敷出的民宿,平时靠在网上接插画和艺术画的碎活赚点小钱,哪有机会跟这些显赫的大人物扯上关系? 她连自己要去见谁都不知道,没心情跟司机搭话。 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假寐。 半小时后。 司机把她放到苏园门口。 高墙耸立。 门口有两个安保在看守,许昭意跟着其中一名安保进入苏园。 里面庭院广阔,环境优美,感觉走进宏伟传统的中式公园。 弯弯绕绕至少走了十几分钟,才在一栋新中式别墅面前停下,宏伟壮观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些建筑的气派程度。 安保指着别墅旁边的落地玻璃门,“茶室在那边,你进去吧。” 许昭意有些紧张,活了25年,是第一次来这种奢华气派的地方,还没见到人,就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涌来,“请问一下,是谁要见我?” “你进去就知道了。”安保不敢多说,转身离开。 许昭意心里有些忐忑,往侧院走去,来到一处磨砂落地玻璃门前。 从外面看不到室内的环境。 突然,玻璃门徐徐打开。 她深呼吸一口气,走进去。 玻璃门又自动关上,她回头看一眼,竟是能透视外面的全景。 茶室光线很足,宽敞明亮,复古的中式装潢,典雅奢华。 居中,摆着宽长的木茶桌,一位年轻男子坐在圈椅上,低头垂眸,端着青花瓷杯正品着茶,熏香袅袅,颇有诗情画意。 许昭意轻微近视,相隔几米,看不清对方的容貌,缓步走上前。 “你好,请问……”许昭意礼貌打招呼。 男人放下杯子,抬起头。 四目对视上的一瞬,许昭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领口微露,袖子叠了两圈卷起,露出精壮有力的麦色手臂,慵懒随性,英气逼人。 他出挑的五官格外俊逸,优雅冷沉且……熟悉。 那双魅惑的凤眼直勾勾地凝望着她。 男人一言不发,仅仅只是凝望,那凌厉逼人的强大气场,如潮水般涌来,令人窒息。 怎么会是他? 许昭意呼吸一窒,心房漏着节拍,心慌意乱地转身往外走。 她在玻璃门左右扒拉,却找不到开门按键。 身后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倏地,男人的大手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猝不及防地扣住她双手手腕,紧紧抵在头顶上。 她背靠玻璃门无法动弹,手腕传来一阵疼痛。 男人刚烈的荷尔蒙混杂着淡淡松香气息,铺天盖地袭来,颀长健硕的体格如泰山压顶,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许昭意对视上男人危险的深眸,有些不安,“你想干什么?” “敢不辞而别。”男人嗓音低沉磁性,夹杂冰冷的气息,“你让我足足找了一年。” 许昭意呼吸紊乱,“对不起,但我有给你留字条。” 她精致的脸蛋肤如凝脂,清眸流盼,美得那样清纯绝色。 苏之赫喉结上下滚动,压低头靠到她耳畔,“我应该叫你小兔呢?还是许、昭、意?” 男人温烫的气息喷在许昭意耳边,她缩了缩头。 时隔一年,再次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小兔”这个名字,还是忍不住脸蛋发热,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她很排斥那些过往,觉得自己挺脏的,不想再回忆。 审时度势后,许昭意觉得不宜硬刚,语气放得柔软,“求你放开我,好吗?” 苏之赫嗓音沙哑清冷,是无法掩盖的占有欲,“还逃吗?” 第2章 糜烂的过往 她想逃。 但还能逃得掉吗? 两年前,她在法国留学,患有尿毒症多年的顾叔叔要做换肾手术,倾家荡产都凑不齐手术费。 肾源不等人,救命要紧,她把最后一年的学费全部寄回国内。 那时,她的画卖不出去,穷得连饭都吃不起,房租水电也没钱交,面临着马上要流浪法国街头的窘境。 再者,她不想在留学的最后一年辍学,前功尽弃。 走投无路之际,她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百万豪车,车上的男人长得相当俊帅,又同样是亚洲人。 有时候,人为了生存和前途,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上前用国语询问,“先生,你能帮我交学费吗?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冷冷地望着她至少十分钟。 她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和失礼,道歉后,准备离开。 男人回了一句,“上车。” 她会画画,会干家务,会做饭,还有一副好看的皮囊。 可男人只想睡她。 迫不得已,她忍辱接受。 得亏男人长得赏心悦目,身材也绝,在床上疼痛的时间并不会太久,全程十分钟不到就完事了。 男人明显青涩笨拙,但出手相当大方,解决了她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还能存点钱。 当时,他们交换联系方式,加上好友。 男人食髓知味,隔了半月再来找她,后面就越来越频繁,有时候一个星期一次,甚至两次三次。 往后的每一次,过程和时长再也没有第一次那么轻松。 她每次都被折腾得半死,哭着求饶也控制不住男人的兽性,似天堂又似地狱。 男人说他叫阿赫。 问她名字时,她看到枕头旁放着一只泛黄蔫巴的小白兔公仔,便随口说:“小兔。” 在法国美术学院留学的最后一年,她除了学习和准备毕业作品,其余时间都给了这个男人。 给他下厨做家乡美食,陪他兜风看海看日落,一起逛街看电影,给他足够的情绪价值回馈他在经济上的帮助,在床上也尽量满足他强烈的需求。 他们做尽了所有情侣该做的事 这样糜烂的生活,她过了足足一年。 在她毕业之际,最后一次去见他。 他问:“要不要住一起?” 她没有拒绝,只是回了一句,“我考虑一下。” 那一晚,他们用完一小盒套,直到筋疲力尽。 男人紧紧地抱着她入睡。 她醒来时,拿起男人的手机,小心翼翼地用他的手指开锁,删了两人所有的联系方式,以及相册里关于她的所有照片,清空垃圾箱和缓存。 离开时,她在纸上留下一段话,“阿赫,谢谢你这一年来的慷慨解囊,希望你前程似锦,身体安康,幸福美满,互删,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小兔。” 从法国回来,她立刻换了手机卡和社交平台,彻底告别过去。 可她没想到,这男人一直在找她。 两人竟同在一座城市里。 时间回到此刻。 苏之赫冷冷的语气问:“谈男朋友了吗?” 许昭意心房一紧。 她大概猜到这个男人的想法,他们相处过一年,不管在生活里,还是床上,他的表现一直都很霸道,很强势。 许昭意沉思片刻,决定用谎言断掉他的念想,“我有男朋友了。” 即使不是男女朋友,但她和顾宴互相喜欢对方,只因为特殊的关系没有戳破这张窗户纸而已。 苏之赫冷眸一沉,不容置喙地冷声命令,“分了。” “不可能,”许昭意心虚,但语气坚定,“我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 苏之赫眼底满是不屑,“结婚都可以离,谈恋爱又算什么?” “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苏之赫另一只手的虎口掐上她的下颚,把她的脸仰起,“没有合同,没有协议,没有口头的买卖承诺,何来交易?” 不是交易,那算什么? 各取所需吗? 许昭意心里动容,男人这番话也算给她留了尊严。 她说:“我们的关系早在一年前已经结束了,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没有我允许,这段关系就不会结束。”苏之赫语气强势,弯腰将她横抱起来。 “你放开我……”许昭意惊慌失措,在他怀里挣扎,“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苏之赫抱着她,踢开茶室侧门,穿过长廊,进入别墅,不顾她的挣扎,铁硬的臂弯稳健地将她抱入卧室,扔到大床上。 许昭意在柔软的大床颠簸了一下。 苏之赫健硕挺拔的身躯站在床沿边,凝望着她。 像猛兽盯着猎物,禁欲的深眸格外热,嗓音暗哑:“一年,你知道有多难受吗?” 许昭意警惕地盯着面前失控的男人,胸口如鼓在捣,双手撑着床,惶恐地往后挪。 男人指节分明的手指不疾不徐地解着衬衫的扣子,逐渐躺开的领口,隐约可见壁垒分明的胸肌。 他漫不经心的姿态,肆意又危险。 强烈的压迫感让许昭意呼吸紊乱,手心渗着汗气,发颤的声音警告:“你……不要乱来,我不愿意,你就是强迫。” 苏之赫充耳不闻,把衬衫脱下来,露出宽厚结实的胸膛,肌理线条分明,劲壮的腰肢隐约可见的人鱼线。 强大的雄性荷尔蒙宛如潮水,将她淹没,视线无处安放。 她感觉空气变得稀薄,燥热,沉闷,胸口起伏得厉害。 她欲要转身爬起来时。 苏之赫俯身握住她双脚脚腕,用力一拖。 随即,他的吻像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既熟悉,又陌生。 她哭得更凶,身子在发抖,哽咽大喊:“宴哥,救我……” 第3章 威胁 闻声,苏之赫身躯一僵。 他缓缓起身,眼底凝着万年寒冰,裹胁着暴怒与极致的失望,居高临下望着她。 在他身下喊别的男人? 这种恶心也只有男人才懂。 他脸色冷沉,捡起衬衫套上,慢条斯理地系着纽扣。 许昭意感觉身上的重量消失,不顾一切地快速爬下床,边擦泪边惶恐地往外跑去。 “不想救你妈了?”男人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冷若冰霜。 许昭意刚拉开房门,双手一僵,心也跟着沉下来。 他跟许明是蛇鼠一窝吗? 想用她母亲来威胁她就范? 卑鄙无耻至极。 屈辱如火焰,灼烧着许昭意的五脏六腑,她紧紧掐着拳。 半年前,顾宴醉酒后向她表白了,如今她的心里已有顾宴,绝对不会再出卖身体。 母亲当然要救的,但不是这样! 许昭意迟疑几秒,毅然决然离开苏园。 她失魂落魄地上了网约车。 没过多久,许明的电话打进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接通放到耳边,“喂。” 许明的语气略显激动,“见到人了吗?” “见到了。” “苏之赫找你干什么?” 许昭意一怔,心里震惊。 原来他叫苏之赫,这个大名在商界如雷贯耳,普通人也有所耳闻,只是他从不在媒体面前露相。 她曾经在短视频网站上看到,有博主讲过广城首富的家族故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故事里提到,苏之赫年少时劣迹斑斑,声名狼藉,是广城首富家里最不受宠爱的二儿子。 自小放任自流,是奶奶一手带大的。 父母兄弟健在,也同在一座城市里,他却活成了留守儿童的底色。 因为父母不允许他进入家族企业实习,他凭借一己之力,在18岁那年靠写代码赚到第一桶金,23岁创立飞腾科技,28岁实现公司上市。 网上的博主给他的评论是:专跟他老子对着干,全世界也只有苏之赫独一份了。 而苏之赫身价不明,但绝对凌驾于广城首富之上,挤进世界富豪榜。 也难怪许明如此谄媚讨好。 “我两年前在法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他的。”许昭意不想多加解释,“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跟他见面了,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妈?” 许明无赖的口吻应声,“我的生意若是能成,自然有你的功劳,先等着吧!” 许昭意早就知道他是这种烂人,竟还想他能信守承诺。 她母亲嫁给许明时,一穷二白,两人白手起家,赚钱开公司,买车买房,积攒了不少家当。 母亲怀上她后,回归家庭做起全职主妇。 许明就偷偷养外室,还生下两个女儿。 外室鸠占鹊巢,许明钻法律漏洞,合理转移两亿多的夫妻财产,留下负债的空壳公司,抛妻弃女。 母亲带着十岁的她净身出户,还带走一半债务。 十几年过去了,她母亲逐渐意识到当年被骗得很惨,越想越气,拿着许明出轨小四的艳门视频,要挟他拿出五千万作为赔偿当年的夫妻共同财产。 她母亲却被许明和吴慧以敲诈勒索罪送进监狱, 接下来会面临十年以上的刑罚。 如今只有许明把敲诈勒索改成自愿赔偿,或者撤诉。 许昭意气恼质问:“你想食言?” 许明得寸进尺要求:“你若跟苏之赫有交情,那就帮我办两件事,你温婉妹妹挺喜欢他的,你帮忙牵个红线,还有我们公司寻求飞腾合作的事,你也跟他提一下……” 许昭意一想到刚刚差点被苏之赫强了,心里就一肚子火,不想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来往。 她没有听完,直接挂断通话,攥紧手机压在大腿上,指骨发白,闭上眼靠着椅背,身心俱疲。 这些年,她跟母亲活得像牛一样累。 她母亲一个人打几份工,既要还债,又要供她读书,为争一口气,母亲从不要许明那少得可怜的两千元赡养费。 后来,她母亲跟顾叔叔在一起,生活才慢慢好起来,债务也是顾叔叔帮忙还清的。 她从初中开始就在网上接一些插画的单子,边上学边工作,赚的钱都存起来,作为出国留学的费用。 日子虽然过得很累,但至少还是开心的。 前些年,她和顾家两兄妹都在读书,又加上顾叔叔尿毒症要换肾,把家底都掏空了,欠下不少债务。 母亲最近得知当年离婚被许明骗了,又因为法律知识浅薄,拿艳门视频威胁许明和小三归还当年被转移的夫妻财产,导致自己锒铛入狱。 天可以塌,但她许昭意绝对不可以倒下。 母亲是必须要救的! * 傍晚,红霞满天。 安逸小区门口,许昭意从网约车下来,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去。 “昭意。” 身后传来男人温柔的声音。 许昭意转头,看到顾宴阔步走过来,笼罩她心头的雾霾瞬间消散,心情莫名舒缓,轻松。 霞光叠加在男人身上,温润如玉,熠熠生辉。 “宴哥。”许昭意露出一抹由衷的笑容,身上的疲倦也瞬间消失,“你今天这么早下班?” 顾宴在科技公司上班,写代码,跑算力,工作挺累的。 许昭意十岁那年跟母亲净身出户。 在这个旧小区与顾叔叔一家三口合租。 从此认识了顾宴和他妹妹顾雪。 算起来,他们已经认识了15年,当兄妹也有十年之久。 “今天不忙。”顾宴温柔地搭上她的肩膀,勾着她往家里走,“阿姨的事,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会找最好的律师为她辩护。” “谢谢你,宴哥。”许昭意心里动容,同时泛起一丝惆怅。 老小区是楼梯房,好在他们住四楼,爬上去不算累。 推开门,80平方的家不算太大,但胜在干净整洁又温馨。 顾宴先进门,拿出许昭意的拖鞋放到她面前。 许昭意习惯了他的好,边换鞋边喊,“叔叔,我们回来啦!” 顾华文从厨房走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锅铲,慈祥又温和的脸上露着微笑,“小意回来啦,准备洗手吃饭,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阿宴你去楼顶把小意的被子收下来,叠好放到小意房间去。” 顾宴刚脱下的鞋,又穿上,“好。” 许昭意欲要转身,“我去吧。” “不用不用,你在外面忙了半天,也累了,让你哥去。”顾华文连忙喊道:“你到沙发上休息一会,冰箱有一块榴莲给你留着呢,你赶紧去吃。” 顾宴揉揉她的头,语气宠溺,“你去吃榴莲,等会阿雪回来,要跟你抢了。” 许昭意浅笑,“那我就跟阿雪一人一口。” “阿雪一口连核都给你吞了。”顾宴边说边往外走,上了楼梯。 这时,顾雪从客厅转出来,望着门口的许昭意和已经出门的顾宴,手中拿着吃剩的榴梿核,蹙眉抱怨:“我才不会吃核,哥又在昭意背后说我坏话。” 榴梿的香气扑鼻而来,许昭意笑意盈盈地走进去。 顾雪靠近许昭意,喃喃低语,“爸爸买了两块榴梿肉,我们一人一块,没有我哥的份,你的在冰箱里。” “好,我等会再吃。”许昭意从来不会客气,因为顾家的人早就把她当家人,她也待顾叔叔如亲爸,顾雪是她的姐妹兼闺蜜,至于顾宴……有着超出哥哥的情感。 两人坐到沙发上,顾雪放下榴莲核,抽出手套,“你今天去哪了?民宿吗?” 许昭意心情一沉,不敢透露今天的行踪,心虚地应声:“嗯,去民宿看看。” 顾雪起身,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跑进房间又跑出来,手中多了一份文件,满脸笑容,递给许昭意,“昭意,我面试通过了,你看看……” 许昭意开心不已,接过她的文件通知书,“恭喜啊,你……” 看到文件内容时,她声音戛然而止,顿时愣住。 飞腾科技? 苏之赫的企业? 那个顾雪仰慕已久的学长,努力学习去追逐他的脚步,誓死要进入他的公司上班,把他当偶像崇拜的男人,该不会是苏之赫吧? 顾雪闭上眼,双手握拳抵在下巴的许愿姿态感慨,“我又离我的男神更近一步了。” 许昭意的笑容愈发僵硬,轻轻呼一口气,把文件还给顾雪,“先吃饭吧。” 第4章 强势 翌日,清晨。 秋风徐徐吹入温馨的房间里,拂动浅绿色的格子窗帘。 许昭意如常早起,洗漱干净,束起长发,坐在工作台前,查看手机信息。 没有新进的客户,插画的老客户发来催稿的信息,还有几条是买她艺术画的老客户留言,跟她表达了对画作的满意度,还附上几张照片。 她看完信息,放下手机,拿出平板和电子画笔开始工作。 突然,手机响了一声。 她边画稿边拿起手机,亮屏扫看一眼。 是微信里的通讯录,来了一条请求添加好友。 这种请求很多时候是新客户,她一刻也不敢怠慢,连忙点击打开。 看到头像和名字,她心脏一抽。 单独一个“赫”字,头像是一张全黑图片, 苏之赫国外的社交软件头像也是这张图。 许昭意迟疑几秒,熄屏放到桌面上,沉沉地呼一口气,心情莫名烦躁。 她继续画稿。 手机再次响了一下。 她顿时心神不宁。 苏之赫可不是什么好惹的男人。 她放下笔,拿起手机再次打开。 苏之赫重新发来一条请求:“通过,下来,否则我上去捉你。” 许昭意立刻起身,走到阳台往下看。 旧小区不算大,四楼的位置能看到小区门口,一辆豪华轿车停靠在路边,苏之赫穿着黑衬衫长裤,背靠车门。 男人长得挺拔出挑,着装正式,身后的豪车太过奢华耀眼。 旧城区的街上,大多是穿着拖鞋背心的人,像他这种有钱又有颜的男人出现在这里,就像大明星下乡,没有人认识,但特别耀眼。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会多看几眼。 顾宴和顾雪等会去上班,肯定会看见他的。 若是让他们知道…… 许昭意不敢想是什么后果,转身拿起桌面的手机,边通过他的好友验证边快步走出房间。 顾宴和顾雪正在餐桌吃早餐,许昭意故作镇定从容,“早上好,宴哥,阿雪。” “昭意,怎么不多睡一会?”顾宴立刻起身,准备进厨房,“我去给你拿早餐。” “不…不用了,我下楼买点东西,回来再吃。”许昭意走到门口换着鞋子。 顾雪咬着鸡蛋饼,声音含糊:“爸爸去菜市场买菜呢,你想买什么,让爸爸给你带回来就好。” 许昭意穿好鞋子,顿了几秒:“卫生巾用完了,叔叔不会,我自己去买就行。” 说完,她向顾雪和顾宴招手,走出去关上门。 许昭意快步跑出小区。 她并不是着急去见苏之赫,而是害怕他的到来,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只想驱赶他而已。 暖和的晨光落在男人身上,他穿着一身黑,骨相优越,眉目清冷,矜贵的气质里流淌着强大的冷气场,给人一种高高在上,却无法触及的疏离感。 许昭意微喘着气,走到他面前。 苏之赫抬眸,幽深的目光对视上许昭意。 几秒后,他直起身,上前一步。 “你…”许昭意刚要说话。 男人猝不及防地勾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 在法国的时候,苏之赫也是见面就吻她。 她当时是欣然接受的。 可现在,她已经明确告诉这个男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 更何况她在这老小区生活了十几年,到处都是邻居和熟人。 被吻上的那一瞬,许昭意震惊得瞳孔瞪大,猛地用力推开他,本能反应举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苏之赫的头微微一歪,愣了几秒,舌头轻轻顶了顶被打过的脸颊,勾起一抹冷笑。 许昭意全身血液逆流,手掌微微泛疼,愤怒夹杂着一丝不安,咬了咬被吻过的唇瓣。 浑蛋!真以为这是性开放的国外吗? 她无奈的语气夹杂着不耐烦,“求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苏之赫一声不吭,再次勾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上,另一手勾住她的腰,身躯相抵得毫无缝隙。 与刚刚的温柔不一样。 这一次,凶狠、猛烈、强势,吸吮啃咬,仿佛要在路边把她吃干抹净。 许昭意完全没有想到他这么疯。 她吓得发抖,胸膛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掐着,几乎无法呼吸,满腔愤怒、屈辱、惶恐。 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可她的力量相对这个男人而言,如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推开。 她害怕顾叔叔买菜回来时看见,害怕顾宴和顾雪出去上班时看见,也害怕街坊邻里经过时看见。 她不敢呼救。 男人惩罚性的吻刚结束,松开她时,她恼羞成怒,举手一巴掌再次甩过去。 这一次,苏之赫握住她的手腕,转身把她按在车身上,语气极冷,“你再动手,我不介意大清早的,在你住的小区门口跟你车震。” 许昭意抿着被吻得疼痛的唇,脸蛋唰地一下,泛了白。 这是人说的话吗? 世上就没有比他更恶劣的男人了。 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只是一味地掠夺、威胁、强迫。 许昭意紧握着拳头,隐忍着屈辱,狠狠瞪着他。 苏之赫修长的手指轻轻撩开她面前几根凌乱的发丝,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颊上,“还打吗?” 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许昭意来说,都是煎熬,“你到底想干什么?” “上车。” “我不会跟你走的。” “那就耗在这里。”苏之赫从容不迫。 许昭意咬着后牙槽,心如烈火灼烧,迫不得已妥协,“好,我跟你走。” 苏之赫松开她的手腕,给她拉开副驾驶门。 她没有犹豫,上了车,系上安全带端坐着。 苏之赫上车后,瞥一眼旧小区,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一路上,许昭意沉着脸,一言不发。 男人强大的冷气场充斥整个车厢,气流变得压抑,沉闷。 一个小时后。 车辆驶入广城最出名的茶楼停车场。 许昭意跟着他下车,进入颇有些年代特色的包间里。 苏之赫拿手机下单,悠哉地泡上一壶色泽浓郁的普洱茶,端着陶瓷茶杯轻轻放到她面前:“开心点。” 许昭意不耐烦,语气很是不爽,“我还有工作要忙,没时间陪你喝早茶,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插画工作?”苏之赫嗤之以鼻,慢条斯理地抿上一口热茶,放下杯子,拿起手机操作:“亲情卡给你绑十万一个月,够吗?” 许昭意觉得他很是莫名其妙,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也不会再花你的钱。” 苏之赫给她绑好亲情卡,放下手机,冷眸黯然,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男人强大的气场让包间的空气骤降几度,有种窒息感。 许昭意紧紧掐成拳,芒刺在背,佯装镇定地对视着他:“苏先生,我是独立个体,并非任何人的附属品,更与你再无关联,请尊重我的选择。” 第5章 疯子 苏之赫神态懒散,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傲气,“等我腻了,会给你自由,但现在,你还是我的人。” 许昭意胸口像堵上一团棉花似的难受。 她是花过他的钱,所以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吗? 就不配有尊严、有人格、有自由吗? 她拿起手机站起来,语气坚定:“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筹够钱还给你,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撂下话,她转身往外走。 男人低沉的声音不慌不忙,淬着威胁,“看来,你是一点也不担心你妈。” 许昭意脚步一顿,握手机的指骨隐隐发力,恼怒转身,冲到苏之赫面前,语气极重:“苏之赫,你跟许明就是一路货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卑鄙无耻,你不要用我妈来威胁我。” 被骂卑鄙无耻,苏之赫不痛不痒地勾勾嘴角,身躯往后靠向椅背,仰头对视她,“我能救你妈。” “我不会求你。” “是吗?”苏之赫语气慵懒,略带调侃的口吻,“你母亲今年五十了吧?敲诈勒索千万金额,至少十年以上,出来也有六七十岁,应该白发苍苍了。” 许昭意紧握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的肉里,心房一阵刺痛。 “监狱的伙食挺差的,犯人也挺狠的,没有任何自由,你性格这么软,你母亲估计也是个任人欺负的包子吧?” 想到母亲在监狱里受罪,许昭意感觉五脏六腑灼痛着。 苏之赫又自问自答:“想必是个没能力的包子。要不然,十五年前又怎么会被丈夫转移了两亿多财产,背着一身债被赶出家门,看着前夫和小三过得滋润,她却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活得不如一条狗。” 男人的话像一根根倒刺的弓箭,狠狠插入许昭意的心,鲜血一滴滴往外涌,痛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苏之赫从容自若地喝着茶,“苦命的女人,一生都给别人做垫脚石,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给弟弟做垫脚石,嫁给一个穷男人,拼了命才赚那点钱,又给小三做垫脚石。背着一身债还能把女儿养大,老了却要在监狱里踩缝纫机……” 许昭意眼底湿透了,声音无力,“求你别说了。” 苏之赫命令:“坐下。” 母亲是她的软肋。 许昭意再无力气反抗,回到座位上,落寞地侧头望向窗外。 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无法缓解心中的郁痛。 服务员端着食物进来。 一桌子的广式早点,都是她爱吃的。 她没有胃口。 “许明约我中午见面。”苏之赫把她爱吃的艇仔粥推到她面前,“你陪我一起去。” 许昭意一怔,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既然许明想攀龙附凤,她何不利用一下? 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即使没胃口,许昭意还是听话地吃起男人推来的粥。 此时,苏之赫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掏出手机看着显示屏,脸色一沉。 他接通放到耳边,语气极冷:“什么事。” 手机那头传来他大哥苏之泽的声音,“阿赫,爸生病了,你有空就回来锦绣山庄看看爸爸。” 苏之赫冷嗤一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死了再来通知我,我回去给他披麻戴孝。” 苏之泽怒吼,“阿赫,他是你爸,你怎么能这样诅咒自己的父亲?” “所以,他到底什么时候死?” “疯子……” “你破防什么?”苏之赫低头,苦涩冷笑,“他不是还有两个大孝子吗?你和老三好好孝顺他吧,我回去看他,他只会死得更快。” 许昭意也不想八卦,可他的对话太炸裂,也不避讳,轻易就能推断到对方是什么人,聊什么话题。 她瞠目结舌,愣愣地望着苏之赫。 网上的博主分析得一点也没错。 这男人,专跟老子对着干。 比仇人还要狠啊! 苏之泽在手机另一头发怒,喋喋不休地说着大道理。 苏之赫听得心烦意燥,抬眸看向许昭意。 许昭意立刻垂下头,乖巧地喝粥。 这一瞬,苏之赫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女孩有种岁月静好的书香气质,恬静优雅,格外美好,像黑夜里的一盏灯,又像夏天里的一缕风。 他挂断通话,把手机放到桌面,静静看着她喝粥。 自从接了那电话,苏之赫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仿佛陷在泥潭里,无法自拔。 广式早茶的用餐时间没有限制。 他们各不打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悠闲地喝茶,吃点心,坐到中午。 —— 正午时分。 许昭意跟着苏之赫去到富丽堂皇的天鹅大酒店。 她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入奢华气派的大包间。 里面的大圆桌前坐着三人。 她的人渣生父-许明。 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小三-吴慧。 人如其名的同父异母妹妹-许温婉。 “苏总,您好…”许明西装革履,毕恭毕敬地迎上来,双手伸到苏之赫面前。 苏之赫神色清冷,健硕伟岸的身躯站在中年男人面前,气场格外强大,压迫感十足。 许明的手晾了好片刻,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收回手,做出请进的恭敬姿态:“苏总,请…” 苏之赫迈步进去,许昭意跟在他身后。 这些人没预料到她也会来,那脸色颇为惊讶难看,特别是吴慧,眼底的厌恶是难以掩饰的,偷偷瞪了她一眼。 许昭意早已习惯这些人的嘴脸,并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落座后。 许温婉向她礼貌打招呼,“姐姐好。” 在许昭意的印象里,吴慧的大女儿温婉礼貌,随和善良,对她向来也是恭恭敬敬的。 但她从不觉得许温婉真诚,也从不来往。 她颔首回应,没说话。 她坐在苏之赫右侧,男人的左侧是许明一家三口。 许明起身,毕恭毕敬地给苏之赫倒茶,“许某倍感荣幸能邀请到苏总过来共进午餐。” 放下茶壶,他介绍起家人,“这位是我的太太吴慧,这位是我二女儿温婉,我小女儿温柔在卫生间,等会就出来…” 吴慧和许温婉向他礼貌打招呼。 苏之赫倨傲高冷,没有任何回应。 许明干笑一声,继续攀谈:“苏总,温婉在飞腾的设计部上班,是设计一部的组长,你们应该见过吧?” 许温婉羞赧地站起来,脸蛋泛起红晕,“苏总你好,其实我们在公司见过几次,可能你对我没什么印象。” 苏之赫望向许温婉,“确实没印象。” 许温婉尴尬浅笑,“苏总,我会努力工作,给公司创造…” 苏之赫不耐烦地打断,“别废话了,我过来不是跟你们一家笼络感情的。” 许明和吴慧尴尬赔笑。 许温婉窘迫地坐下,眼底满是失落的光芒。 许昭意发现,平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许明,竟然对苏之赫如此低眉顺眼,卑躬屈膝。 一家子趋炎附势,对苏之赫摇尾乞怜。 而苏之赫这个高不可攀的身份地位,如果她不用,那他就只是普通的有钱人。 如果她用好了,可能会是一把趁手的利器。 “她来干什么?” 一道尖酸的嗓音把许昭意的思绪拉回。 她侧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第6章 我的女人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许温柔从卫生间里出来,那双浓妆艳抹的眼睛泛着厌恶,狠狠瞪着她。 许温柔是许明和吴慧的小女儿, 向来趾高气扬,娇蛮任性。 对她更是充满恶意。 “许昭意,你真不要脸,这是我们的家宴,谁让你来了?” 吴慧连忙喊道:“温柔,不要失礼,快过来坐。” 许明压低声音训斥,“怎么可以跟你姐姐这样说话呢?快坐到你妈那边去。” 许温柔怒气冲冲道:“爸,妈,我只有一个姐姐,叫许温婉,她不是我姐,让她滚吧,她在这里我吃不下饭。” “放肆。”许明怒了。 许昭意没有理会许温柔。 许温柔却不依不饶,走到她面前,怒问:“今天的家宴是给我姐和苏总牵线的,你来勾引谁呢?” 勾引?许昭意不屑一顾。 她仰头望着面前嚣张跋扈的许温柔,淡淡问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许温柔丝毫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字一字命令,“我说,你给我滚。” 许昭意也从不惯着她,毕竟这饭局又不是她愿意来的,“我若不走呢?” 这话瞬间激怒许温柔,拿起茶杯就往她脸上泼来。 千钧一发之时。 苏之赫一手扯住她的椅子,用力一拉。 她连人带椅被苏之赫拉过去。 惯性的作用,她的身子跌进苏之赫怀里,躲过大部分茶水,但还是有几滴溅到她的衣服上,瞬间晕染成淡茶色的水迹。 这一幕发生得猝不及防。 其他人全慌了,脸色一阵煞白。 许温柔虽没泼成功,依旧沾沾自喜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呦!你是死皮赖脸不肯走了,是吧?” 许昭意从苏之赫怀里出来,坐直身子,平静地望向许温柔。 看来她真被许明和吴慧养废了。 手段如此低级,行事如此鲁莽,想来也并非坏事。 “没事吧?”苏之赫语气温柔,上下打量许昭意。 许昭意摇了摇头,“没事。” 苏之赫高大的身影霍然而起,拿起桌面的大茶壶,掀开盖子走到许温柔面前。 他劈头盖脸往许温柔头顶上倒。 茶水茶渣一并落在许温柔头上。 六十多度的茶水热得她皮肤发红发疼,瞬间狼狈不堪,惊恐尖叫着往后退,“啊,啊!” 许明夫妻惊怒交加,连忙起身,疾步过去护着许温柔。 服务员闻声跑进来,见到这一幕都吓傻了。 苏之赫反手把空茶壶递给服务员,不怒而威,“加满,要开水。” 服务员连忙上前接过空茶壶,转身出去接开水。 吴慧护着瑟瑟发抖的许温柔,紧张道歉,“对不起,苏总,温柔不懂事,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苏之赫脸色暗沉,语气如寒冰,“三小姐的家教确实让我大开眼界,令堂知三当三、鸠占鹊巢的本领没教会三小姐如何善良,倒是把尖酸刻薄和愚昧阴险学了个十足,连我苏之赫的女人都敢动?” 苏之赫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许明一家四口震惊,错愕。 他们的脸色骤变煞白、又阵变阴沉,紧紧握着拳,咬着后牙槽,被当场羞辱也不敢吭声。 许昭意抬眸看向苏之赫挺拔伟岸的背影,男人气场全开,强大而危险。 她胸口之下,仿佛被东西撞了一下。 服务员端着开水进来。 吴慧拉着狼狈不堪的小女儿躲到许明背后,惶恐不安地盯着苏之赫,深怕他再次报复。 许明脸色泛白,紧张的声音发颤,连连哈腰鞠躬,“对不起苏总,对不起,许某教女无方,多有得罪,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求你高抬贵手,放……放过她这一回。” 苏之赫冷眸如冰,声音仿佛越过北极,带着锋利的冰锥穿透而来,“你们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许昭意的事,归我管,想欺负她的时候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得起我的百倍报复。” 这一瞬,许昭意心房柔软处,若有若无地被戳中。 又有多少女人能抗拒这么霸气的男人? 但她知道,苏之赫不过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而已。 许明瞳孔微微发颤,忍气吞声地颔首低眉,“苏总言重了,昭意是我的大女儿,我们是一家人,怎么会欺负她呢?” “是吗?”苏之赫冷眸轻挑,单手插入裤袋,“那她妈又怎么会在监狱里呢?” 许明紧张地吞吞口水,故作镇定,“是警察捉的人,后续法院要怎么判,这都是有法律依据的,我也做不了主。” 提到母亲,许昭意身躯骤然绷紧,紧张的目光投向苏之赫。 看来,苏之赫带上她,是冲着她母亲的事而来。 只是全被许温柔给毁了。 苏之赫缓步靠近许明,压低头在他耳边冷冷放话。 许明脸色骤然煞白,身躯僵硬,肉眼可见的瞳孔地震,拳头握得很紧,恐惧笼罩。 所有人都好奇苏之赫说了什么。 说完话,苏之赫后退一步,“三小姐的下马威,领教了。” 他放下话,牵上许昭意的手,拉起来往外走。 许昭意被男人温热有力的大手紧紧牵住那一瞬,她本能地抽了抽手,但握得太紧,抽不出来。 待他们离开包间,许温柔紧张问:“爸,苏总跟你说了什么?” 吴慧也好奇:“老公,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许明脸色惨白,闭上眼深呼吸,步伐踉跄,摇摇欲坠。 妻女们急忙扶住他。 他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第7章 利用 正午时分,苏之赫并没有带许昭意离开酒店,而是换了包间,点了午餐。 服务员上完菜。 又是一桌子她爱吃的海鲜大餐。 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沉重,侧头望向身边的苏之赫。 男人靠着椅背,坐姿慵懒随性,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字,专注的模样,格外深沉清冷,俊逸非凡。 在苏之赫身边,她感觉自己是他花钱买来消遣的小宠物,用最好的东西,吃最好的食物,不愁没有钱花,也不害怕被人欺负。 他心血来潮时,就会抱着小宠物又吸又撸,在她身上寻求慰藉或是发泄。 他若忙起来,就会把她遗弃在角落里。 她很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是不可能产生任何感情的。 至少她不会。 苏之赫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眼帘轻抬,温热的视线触碰上。 “食物在桌上,”他嘴角微勾,“你想吃我吗?” 许昭意立刻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夹上一片象牙蚌刺身放到嘴里。 苏之赫顿了几秒,放下手机,不紧不慢地戴上一次性手套。 他剥开一只清蒸膏蟹,把蟹肉和蟹膏慢慢剔出来,放到干净的小碗里,把剔好的蟹肉放到许昭意面前。 “谢谢。”许昭意颔首。 苏之赫边脱着脏手套边说,“只要我一句话,你妈就能出来。” “你跟许明说了什么?” “你不用管这些。” 许昭意低头吃着他剥的蟹肉,“你救我妈,条件是什么?” 苏之赫蹙眉,“你明知故问?” 许昭意放下筷子,语气坚定:“除了陪你睡,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苏之赫俯身靠近,声线暗哑磁性,“除了这个,你还能给我什么?” 说完,他情不自禁地吻向她。 许昭意侧头躲开。 苏之赫的唇碰到她脸颊,眸色一沉。 下一秒,他强势地把许昭意搂入怀里,按头索吻。 许昭意顿时慌了,双手用力捶打、推搡他结实的胸膛,挣扎时扯到他衬衫的衣领。 “叭”的一声轻响。 他衣服的纽扣被扯掉一粒。 在他强势的扣头吻略有松懈时,许昭意挣慌不择路地压低头,咬上他肩颈肌肉。 她用尽全部力气,往死里咬。 苏之赫俊眉紧紧一蹙。 许昭意尝到血腥味时,才松了口。 即使这样,她依然挣脱不出男人的大手,气恼地瞪着他。 男人麦色的肩肌被咬出一圈牙痕,泛红出血。 空气燥热,气流压迫,危险的阴森气场笼罩。 两人滚烫的呼吸缭绕。 苏之赫的眼眸溢满深沉的流光,似笑非笑地凝望许昭意。 手指轻轻摸上被咬伤的肩膀,指腹不紧不慢地顺着出血的牙痕转了一圈。 仿佛得到一枚稀有勋章,他眼底透出一丝爽感。 “放开我。”许昭意气恼地推着他的胸膛,“要不然我就咬死你。” 苏之赫慢条斯理地解开胸前的两粒纽扣,衬衫往肩膀一扯,“咬……往死里咬……” “你这个疯子。” 苏之赫眸光迷离,轻挑冷笑,“不想我发疯,我吻你的时候,就别躲,也别挣扎。” 许昭意抵在他胸膛的手缓缓握拳,掐上他的衬衫,愤怒在五脏六腑里翻滚,“别让我恨你。” 苏之赫不以为然,“无所谓。” 这时,桌面的手机铃声响起。 许昭意伸手去拿。 苏之赫抢她一步,先拿到手机,蹙眉望着手机屏幕,“人渣是谁?” “许明。”许昭意淡淡应声。 苏之赫恍悟,把手机还给她,松手让她起身。 许昭意从他大腿起来,拿着手机转身往窗户走去,接通放到耳边。 许明恼怒:“你跟苏之赫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 她跟苏之赫没有任何关系,亦不想解释,“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妈?” 许明冷冷的语气摆弄威严,“你妈跟那姓顾的穷鬼结婚,成为社会最底层的人,你跟着他们,身份配不上苏之赫。” “你是我许明的大女儿,许家的千金大小姐,你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你阿姨会教你上流社会的社交礼仪。” “还有,以后不要再跟顾家的人来往,会拉低你的身份档次,丢了我们许家的脸面。” “能做苏之赫的女人是远远不够的,你的终极目标是做他老婆,成为苏家二少奶奶。” “你不懂这些也没关系,你阿姨会手把手教你俘虏男人的心,必要时,得使点手段上位。” 许昭意感觉耳朵被世上最肮脏的语言污染,紧紧掐着拳头,一阵阵恶心涌上心头。 这个人渣是怎么好意思舔着脸说出这些话? 许昭意心中是难以压抑的恶心,积攒着随时爆发的愤怒,盘踞心头满满的恨意。 她无法发泄,现在救母亲才是头等大事。 既然许明忌惮苏之赫,甚至想借着她的关系攀附权贵。 那她倒不如利用一下。 “只要你放过我妈,我什么都听你的。”许昭意放低姿态,佯装温柔乖巧地讨好,“等我成了苏家二少奶奶,我一定会扶持您的事业。” 许明一听这话,欣喜不已:“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爸爸之前对你…” 许昭意昧着良心,立刻打断,“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不管您对我做过什么,您都是我的亲生父亲,血缘是永远断不掉的。” “对,你说得对。”许明激动:“爸爸没想到你这么通情达理。” “我以前跟着妈妈吃了太多苦,我以后只想跟着爸爸往上爬。” “不愧是我许明的女儿,有抱负,有志气。” “妈妈的事不解决,我也没有心思去讨好苏之赫。” “等你做到这些,我肯定会撤诉的。” 许昭意略带威胁的口吻,“爸,我若是求苏之赫出面救我妈,那就没你什么事了,你觉得我还会记得你的好吗?” 许明顿时慌了,“行,爸爸立刻让律师去办,最迟明天,你就能见到你妈了。” 许昭意心里狂喜,佯装平静地应声,“好,谢谢爸。” 许明不忘叮嘱:“记得搬过来跟爸爸住。” “好的。” 许昭意没想到苏之赫的身份这么好用。 现实真的很扎心,即使是富豪权贵家里的一条狗,都能仗着一个身份,几句空话,在这个社会上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更何况是苏之赫的女人,何等厉害的身份,真让人不适。 挂了电话,许昭意回到座位上,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母亲,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第8章 妥协 苏之赫优雅地吃着桌上的美食。 他看一眼听完手机回来静静发呆的许昭意,“怎么不吃?” 许昭意一言不发,拿起筷子夹菜。 手机响了两声。 苏之赫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看着信息,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清冷的笑意。 他伸手勾住许昭意的下巴,轻轻转过来,凝望她清澈灵动的大眼睛。 这张人畜无害,楚楚动人的模样,原来还有另一面。 苏之赫的语气略显不悦,“你确实不会求我,但你会利用我。” 许昭意夹菜的手一顿,心脏骤然缩紧,不安地吞吞口水,“我没有利用你。” “我的名字用得可还顺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许昭意转头,躲开他手指的触碰,放下筷子。 苏之赫把手机里的信息晾在她面前,“打着我的名号,跟你爸承诺了不少空话吧?” 许昭意紧张得手心冒汗,看着他手机显示屏里的信息。 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也能清晰地看到许明跪舔的话语。 替许温柔道歉,拉拢关系,邀功请赏,还透露出让律师立刻去处理她母亲的案子。 许昭意缓缓握拳,也装不下去了,“我只是骗了许明而已,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苏之赫按上语音,对着手机说,“撤案的事,先等一等。” 果然是他一句话就能决定生死的事。 许昭意心脏一抽,不假思索地抢走苏之赫的手机,起身往后退,颤抖着手,慌乱地把刚发送的语音撤回,把他的手机放到身后。 一气呵成操作完,许昭意警惕地抬头看向苏之赫。 男人略显诧异,眯着冷眸,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抢我手机?” 许昭意一直往后退,语气温怒,“苏之赫,你好歹也是飞腾科技的创始人,堂堂广城首富的苏家二少爷,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干嘛非要逮着我这个普通的底层打工人来欺负?” 苏之赫神色清冷,起身走向她,“手机给我。” 许昭意怯怯地往后退,气息紊乱,掐着手机恨不得把它砸碎。 只要他拿不到手机,联系不到许明。 只要许明的律师够快,她母亲的案件就能撤诉。 事已至此,她只能拼死一搏了。 蓦地,她转身往卫生间跑去,把手机扔进马桶里,拼命按着冲洗键。 手机卡在马桶口里,被脏水浸泡,不上不下。 苏之赫跟进厕所,扯住她的手臂,把她按在墙壁上,单手撑着墙,俯视着她,语气冷森骇人:“我在你身上已经浪费够多的时间了。” 许昭意心里发毛,手腕动脉在狂跳,深怕这男人一发怒,把她按在厕所里溺死,“对不起,我要救我妈,也是被逼无奈才毁你的手机,我会买台新手机赔给你的。” 苏之赫冷哼,掐上她的下颚,仰起她的脸蛋,“我像缺手机的人吗?” 男人周身笼罩着强烈且危险的雄性荷尔蒙,混着雪松的淡淡清香,充斥着她的鼻息,呼吸变得愈发急促。 她心尖发颤,紧张地吞吞口水,“你很有钱,不缺手机。” “我以为你很软,没想到性子这么烈,骨头这么硬。”苏之赫冷眸微眯,冷厉的声音一字一句,“敢扇我巴掌,抢我手机冲进厕所,也就只有你许昭意了。” “对不起……”许昭意此时慌得发抖。 “我既然能找到你,你觉得我手上就你母亲这张牌吗?”苏之赫失去耐心,语气极沉极冷,细细数着她所爱之人的软肋。 “任何案件都有追溯期,即使你妈被放出来,一样能再进去。” “顾宴,一个面临着随时会被裁员的IT男。” “顾雪,在我的公司投了十几份简历,陆续换了八个岗位应聘,最后也是我看在你的面上,给她开了绿通的。” “顾华文,因为换过肾,不能劳累,需要终身服药。” “还有你,开了一家生意惨淡的民宿,长期靠卖画生存。” 许昭意心慌意乱,软肋全被他掐得死死的,她跟苏之赫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一股怒意在她五脏六腑乱窜,隐忍着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之赫的语气绝冷,强势命令,“明天开始,搬到苏园来住。” “我若不去呢?” “那就等着看你所爱之人,一个个是怎样身败名裂,穷困潦倒,老死狱中的。” 愤恨的泪水悄然而至,在许昭意眼底打转,从她唇齿中冷冷啐出一句,“卑鄙。” 她曾经有多感激这个男人,此刻就有多恨他。 她也恨自己,当年为什么不忍心辍学回国,要在国外招惹上这个活阎王。 穷途末路,她一个小市民根本没能力跟资本斗。 她得罪了资本,自己身败名裂没有关系。 可她不忍心看着母亲坐牢,顾家因为她而陷入绝境。 她心一横,冷声说:“我可以搬去苏园跟你住,但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苏之赫眸色一沉,“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 “既然谈不拢,你就把我和我的家人往死里整吧。”许昭意心里泛着一丝绝望,苦涩冷笑,声音格外强硬,“我想各大新闻媒体也很想知道,飞腾科技的总裁,广城显赫的苏家二少爷,为了玩一个女人,手段到底有多肮脏,多卑鄙,多无耻,咱们鱼死网破吧。” 苏之赫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讶,嘴角噙笑,“威胁我?” 许昭意眼底满是恨意,冷冷低喃,“跟你学的。” 苏之赫败下阵来,先妥协,“好,你说说条件。”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把眼泪往肚子里咽,语气强硬起来,“限期最多一年。” 苏之赫迟疑了几秒,“可以。” “不能以威胁或者施压的手段强迫我跟你睡。” 苏之赫蹙眉,“那我要你干什么?” 许昭意缓缓推开他掐在下颚的手,讽刺道:“难道你苏之赫连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跟你上床的能力都没有吗?” “激我?”苏之赫轻挑眉头,语气极其不屑,“我没时间跟你玩暧昧。” 确实,他一个大企业总裁,哪有时间去讨好她? 或许,他只想找个解决生理问题的女人。 没时间?正中下怀。 许昭意态度坚定,丝毫不胆怯,“所以,你要天天玩强暴?” “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苏之赫冷冷一笑,继续妥协,“一年限期,不强迫你,还有吗?一口气说完。” “不能限制我的自由,不能干涉我的私事和工作,不要打扰我的家人,对任何人都要保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了?”苏之赫松开她,后退一步。 许昭意揉了揉被握疼的手臂,点点头,“嗯。” “可以。”苏之赫爽快答应,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低头拨号。 许昭意一怔,紧张地看着他打电话。 原来他还有另一台手机。 苏之赫对着手机冷声说,“副机掉马桶里了,后台删除所有数据。” 说完,他挂断手机,看向许昭意。 男人深邃的黑瞳格外平静,幽深,清冷。 “明早十点前,到苏园来见我。” “你要给我签协议。” “这些不受法律保护的协议,签来也是多余的。” 他甩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许昭意紧紧贴着墙壁,双腿发软,慢慢往下滑。 公民有人身自由权,这种协议确实没用,但一想到接下来一年的悲惨折磨。 她心里就一阵一阵的难受感袭来。 第9章 住进苏园 不用等到第二天,当天下午,她母亲就被放出来了。 夕阳西下,红霞铺满整个安逸小区。 小家温馨又热闹。 许昭意含着泪,看着沧桑憔悴的母亲,心疼不已。 顾雪点了火盆,诚恳又认真地喊,“跨过火盆,消除一切灾难,往后红红火火,无灾无病。” 何秋在顾华文的搀扶下,跨过门口的火盆,抹着泪走进家里,笑容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顾雪像个迷信的小老太太,用柚子叶沾水洒向何秋,嘴里念叨着祝福:“阿姨从此百无禁忌,大吉大利,身体健康,万事顺利,长命百岁,余生都是幸福快乐,再也不回去那种晦气的地方,霉运全部走光光……” 顾宴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丰盛菜肴,为何秋接风洗尘。 他们一家五口围坐餐桌,举杯庆祝。 大家都很开心,唯独许昭意心事重重。 饭后,许昭意佯装淡定,从容地开口,“妈,叔叔,我接了份工作,需要出去住宿。” 何秋问:“什么工作需要出去住宿?” 许昭意低下头,心虚回应:“在苏园接了几幅超大规格的艺术画,还有很大面积的墙绘和浮雕,工作量巨大……” 顾雪震惊,声音拔高,“苏园?是广城首富的祖宅吗?那比公园还宏达壮观的苏园吗?” 顾宴神色忧心凝重,“就在同一座城市,下班不能回家睡吗?” 许昭意心里也是百般不舍,万般不愿,奈何苏之赫那浑蛋太强势了。 她望着顾宴,轻叹一声,“宴哥,画期太紧,需要经常加班赶画,浮雕和墙绘也是个大工程,但我一有空,或者休息的时候,就会回家。” 顾雪拉住许昭意的手,激动地边摇晃边跺脚,眼里冒着星星,“听说苏园比公园还要漂亮,古代是将军府,民国的时候又是司令府,一代传一代,很有历史底蕴的古宅庭院,里面的一砖一瓦都是价值连城。” “这么厉害?”顾华文惊讶。 何秋也听得瞠目结舌。 顾雪侃侃而谈,“是啊!听说几年前,政fu想买下苏园,做成景区收门票,奈何苏园价值连城,不管给多少钱和地皮作为补偿,苏老太太都不愿意卖。” 许昭意淡然一笑,对苏园兴趣乏乏。 她此刻只担心自己的谎言终有一天会被戳破,担心在苏园过着备受煎熬的生活,担心自己的未来会被那个男人毁掉。 前路一片迷茫。 顾宴轻拍顾雪的头,“你这脑袋,怎么知道这么多?” 顾雪脸蛋泛红,略显羞赧,“因为苏园是我老板的祖宅,我特意去了解的,里面只住着苏老太太和一群佣人,昭意可以放心去工作。” 顾宴好奇,“你老板不住苏园吗?” “应该不住吧。”顾雪陷入沉思,急忙掏出手机,上网搜资料,边看边说,“据某些未经验证的小道消息,苏之赫从小跟着他奶奶在苏园长大的,成年后就很少回苏园了,他一直在国外。” “听公司的人说,他半年前回国了。不过我刚入职,还没有机会见到他。”顾雪轻轻拍了拍许昭意的肩膀,“放心吧,即使他回国了,也是住锦绣山庄的。那可是苏家花了几十亿打造的大豪宅山庄啊!” 许昭意挤着强硬的微笑,默默起身,回房收拾衣服。 顾雪喋喋不休地跟家人说着苏家的传奇。 第二天早上。 许昭意起得特别早,亲自给家人做了一顿早餐。 大家还没醒,她独自吃过早餐就出门了。 坐上地铁,她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叔叔,妈,宴哥,阿雪,我去上班了,有事微信联系。” 从安逸小区的地铁站,坐到苏园地铁站,需要一个小时。 * 秋日的晨光落在苏宅的雕花窗边。 这是许昭意第二次来苏园,与上次茶室不一样。 苏园大宅的中式客厅。 装潢气派恢宏,低调奢华,有种让人无法融入的压迫感,深沉内敛,仿佛每样家具单拎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藏品。 行李被佣人送进房间。 她坐在黄花梨木椅沙发上,静等苏之赫起床。 没等到苏之赫,许明的电话打进来了。 她看着来电信息,有种想拉黑的冲动,但还是接通放到耳边。 许明温和的声音传来:“你妈也放出来了,什么时候搬来跟爸住?” 许昭意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无非是把她当筹码,好握着跟苏之赫谈条件而已。 真是一个比一个恶心。 许昭意淡淡应声,“我已经搬到苏园了。” 许明恼怒道:“你们还没结婚,怎么就同居了?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懂拿捏男人的心,等他把你玩腻了,就一脚把你踢开。你赶紧搬来爸爸家住,让你吴慧阿姨教教你,什么叫欲拒还迎,什么叫极限拉扯,想要勾住男人的心,就要吊着他,偶尔给一点甜头,不能喂得太饱的。” 许昭意握着手机,气得胸口一阵阵发胀。 怒火瞬间串上脑门,恶心的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她这个渣滓父亲想让小三教她怎么勾引男人? 真的是逆天了! 她隐忍着怒意,语气透着一股淡淡的死感,“好啊,我可以搬去跟你住,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属于我妈的财产还给她,对你来说不算多,也就一个亿。” 许明瞬间暴怒,“你妈昨天才放出来,还不知悔改?你也想进去是不是?” 许昭意冷冷一笑,语气肃冷,“那些财产本来就属于我妈的,我以前拿你没办法,但我现在好歹也攀上苏之赫了,我以后有的是办法让你吐出来。” 许明暴跳如雷,“你个白眼狼,合着你昨天跟我说的话都是假的?你敢骗老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欠我们母女的,远远不止这些。”许昭意一字一句,如刀子割颈,见血封喉,“我会在苏之赫踢开我之前的有限时间里,把你搅个天翻地覆,倾家荡产。” “你……”许明气绝,那股气仿佛顶在喉咙里,下一秒就要暴毙。 许昭意气冲冲地中断通话,满腔怒火,握着手机深呼吸。 蓦地,一道身影从她身侧走来。 她转头看去。 苏之赫穿着白T恤搭着棕色长裤,休闲优雅,有股淡淡的少年感,帅气干净又慵懒随意。 他嘴角噙笑,眸光幽深,走到她旁边的单人沙发椅坐下,往后一靠,“看来,你还想继续利用我。” 许昭意丝毫不慌,“连你家的狗出去,都能在外面横着走,我手握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苏之赫冷嗤,“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吗?” 许昭意毫不掩饰,坚定的目光直视男人高深莫测的黑瞳,“我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会炸伤你。你如果够聪明,就不该困住我。” 第10章 守身如玉 苏之赫俊眉轻蹙,如黑曜石的深瞳泛着一丝清冷,平静地审视她。 男人身上仿佛与生俱来的威震力,有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 许昭意心房莫名发紧。 她知道,男人在重新审视她。 毕竟,她在法国时,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塑造成男人最喜欢的那种楚楚可怜又软弱可欺的小女子。 为了回报苏之赫当时的经济帮助,她是如此的温柔可人,也给予他无限的情绪价值。 如今,她没有必要伪装自己去迎合他。 只要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他眼前,估计没几天,苏之赫就对她厌恶至极,把她赶走。 苏之赫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淡然一笑,“如意算盘打得挺响,你可以利用我,但别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 许昭意疑惑,“你们男人不都是很讨厌势利眼的女人吗?” 苏之赫从容不迫道:“有钱有势的男人希望女人贪财附势,有才华的男人希望女人注重内在,有颜值的男人希望女人好色,只有那些一无所有的男人才会希望女人什么都不贪,还能扶自己凌云志。” 许昭意愕然愣住。 突然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这就是阶级吧,她看到的世界,跟这男人所看到的不一样。 苏之赫起身,来到她面前,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撩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凝望她清澈的大眼睛,语气清冷:“你什么都可以贪,但不要贪感情,这种虚假的东西根本不存在,我对你也不会有。” 所以,纯粹把她困在身边当泄欲工具吗? 一阵恶心涌上许昭意的心头,她隐忍着怒意,推开他的手,“你有钱有势又有颜,大可找些比我更加漂亮,身材更好的女人。” 苏之赫云淡风轻应声,“试过了,没感觉,也起不来。” 许昭意一愣,眼睛缓缓往下看,视线落到他小腹下。 苏之赫轻挑眉心,“你看哪呢?” 许昭意耳根一热,立刻挪开视线。 他这句“起不来”,是字面意思吗? 苏之赫被她的眼神看得燥热,双手兜入裤袋,“想要珠宝首饰或者名牌衣服包包,就跟管家说,他会叫人上门服务,你随便选。” 放下话,苏之赫转身往饭厅走去。 许昭意望着男人宽后的背影,满心忧虑。 这男人年轻气盛,曾经开荤了一年,若他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趣,那她不就成了唯一选择? 跟他住一起,比雄狮猛虎还要可怕,根本防不胜防啊。 她一定要想办法摆脱这个浑蛋。 许昭意边想边起身进房。 她的房间很大,窗棂家具都是复古风,高雅奢华又低调,混着现代化的电器,别具一格。 佣人早已帮她收拾好行李,她靠在阳台边,愁眉不展。 舒适的晨光洒在身上,她静静呆了一会,见到苏之赫西装革履地出门,坐上一辆豪华轿车,离开苏园。 中午。 许昭意用过午餐,开始逛苏园,这里不仅环境优美,还有历史底蕴,非常辽阔。 没有公园那种路牌。 她走迷路了。 幸好带着手机,有导航。 接下来的两天,许昭意过得忐忑不安,深怕苏之赫晚上跑到她房间来强迫她。 可她想多了。 现实不是偶像剧,飞腾科技这种上市企业的总裁,根本没有时间在家里天天围着一个女人转。 如苏之赫所言,他没有时间跟她玩暧昧,也没时间应付她。 他甚至经常忙到晚上十二点多才回苏园。 即使是周六,他的助理都会带着文件过来苏园,两人在书房里面忙很久,到了傍晚,他西装革履地去赴宴。 她刻意避开苏之赫在家的时间,两人基本碰不到面。 她向天祈求,苏之赫一年366天,天天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她,最好是忘记她的存在。 老天不但不应验,还专跟她对着干。 周日,清晨。 许昭意刚吃过早餐回房,佣人敲响她的门,“昭意小姐,二少要你过去一趟。” “去哪?” “我带你过去吧。”佣人礼貌地走在前面引路。 许昭意不安地跟上。 穿过长廊,佣人把她带到一间明亮别致的房间里,地上的石地板光亮干净,需要脱鞋进去。 里面有绿植,假山,还有一个温泉池子,池水上热气袅袅。 苏之赫赤裸上身,浸泡在温泉里,闭目养神。 “二少,昭意小姐来了。”佣人礼貌开口。 “嗯。”苏之赫淡淡应声。 佣人颔首,转身离开。 许昭意顿时紧张,视线落在他结实的胸肌上。 这男人的身材保持得相当好。 有钱人都很注重健康,有自己的私人教练和营养师,不抽烟,不酗酒,注重保养,年年检查身体。 苏之赫掀开眼皮,眸光幽深,语气温和却强势,“下来。” 许昭意紧张,脱口而出,“我来月经了。” 苏之赫蹙眉,“你最好一个月都来月经。” 这话带着几分威胁,不怒而威。 许昭意感觉呼吸都变得急促,男人一个眼神,一句话,都透着强大的压迫感。 “我给你搓背吧。”许昭意换另一种方式回应他。 她走过去,蹲下身,拿起搓背海绵,试探性地往男人肩膀和手臂擦去。 苏之赫没有拒绝。 “住得还习惯吗?”他淡淡的语气问。 许昭意认真给他搓着肩膀,“苏园环境很好,厨师做饭也很好吃,还有几个阿姨伺候,我这几天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帝生活,挺习惯的。” “习惯就好。”苏之赫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你也下来陪我一起泡。” “我真的来…”许昭意再次拒绝,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勾住她的腰,把她拉下温泉里。 “啊…”许昭意触碰到温热的泉水,全身湿透了,吓得惊呼。 下一秒,她的声音被男人的嘴给堵上,扣在怀里索吻。 她拼命挣扎,水温骤然飙升。 仿佛连空气都被抽干。 他真的对别的女人没感觉吗? 起不来? 满嘴谎言。 一碰到,都能戳死人了。 她死活都不相信这么容易有反应的男人,只对她有感觉。 她挣扎着用力一咬。 苏之赫唇瓣吃痛,眉头一皱,松开她。 许昭意全身湿透了,衣服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身子,她惊慌失措地往后退,想要逃跑。 苏之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拽进怀里,狠狠扣住她的后脑勺,目光阴冷,语气极重,“你在给谁守身如玉呢?” 水波荡漾,雾气腾腾。 许昭意心里彷徨不安,眼底泛着惧意,“你不要这样。” “是顾宴吗?” 听到顾宴这个名字,许昭意心里酸涩不已,更加生气,声音高了几个分贝,“请你放开我…” 苏之赫脸色冷沉如冰。 这时,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二少,园外有位叫许温婉的女士,自称是昭意小姐的妹妹,想要见你和昭意小姐,要不要让她进园?” 苏之赫闭上眼,深呼一口气,周身透着一股抓心挠肺的难受感。 仿佛看到猎物就在眼皮底下,却无法餍足。 许昭意并不想见许温婉,但她来得太是时候了。 她从苏之赫怀里挣扎出来,冲着外面喊,“要见,让她进客厅等着,我马上出去。” 第11章 姐夫 许昭意回房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去到客厅见许温婉。 她知道许温婉此次过来绝非简单。 奈何今天周日,苏之赫要在家里休息一整天的。 即使许温婉的目的不纯,虚情假意,也将成为她躲开苏之赫的挡箭牌。 她得给点好脸色才能留住这颗棋子。 她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打扮清纯精致的许温婉在客厅里到处参观。 “温婉。”许昭意先开了口。 许温婉转身,脸上带着一副眼镜,笑容可掬,快步走来:“姐姐,家里果园的砂糖橘熟了,爸爸让我送点过来给你尝尝。” 许昭意侧头看向旁边的一箩筐砂糖橘。 十月份送砂糖橘? 广城的砂糖橘最早也要到十一月份才能好吃吧? 想来,送砂糖橘只是借口,应该还有其他事情。 “谢谢。”许昭意佯装温和地应声,与她一起入座客厅的梨花木沙发上。 佣人端来茶水和点心。 许昭意望着许温婉的眼镜,总觉得很突兀,“你有近视?” “有点。”许温婉托了托眼镜,垂下头,眼神有些虚,随即又抬头看向许昭意,“怎么没见到姐夫?” “姐夫?”许昭意一怔,脸色一沉。 这一刻,她的怀疑到达了巅峰,目光死死盯着许温婉的眼镜,不悦地问:“为什么要叫他姐夫?” “姐夫说你是他的女人,那你们的关系不就是…”许温婉的话刚说到一半,目光瞥见苏之赫走来。 男人穿着优雅随性的黑色衬衫配黑长裤,高冷俊逸,气场强大。 许温婉猛地站起来,眼底透着一丝惊艳且深情的光芒,礼貌地向苏之赫颔首打招呼,“姐夫早上好。” 闻声,许昭意转头看一眼走来的苏之赫,再看一眼许温婉,觉得这个女人太不对劲了。 她该不会是受许明和吴慧的指使,过来找苏之赫攀关系的吧? 攀上她这位姐姐和姐夫苏之赫,借着这个名号,就能让一大批商人趋之若鹜地讨好巴结许明了。 虽然谈不成什么大生意,但至少打着这个名号坑蒙拐骗,也能拿下不少生意。 她曾用这招把许明给忽悠了。 看来许明是想效仿她。 是不是有隐藏摄像机呢? 苏之赫冷着脸,走到许温婉面前,语气极冷:“你叫我什么?” 许温婉深呼吸一口气,怯怯回答:“姐夫。” 苏之赫冷哼一声,伸手过去。 他的举动把许温婉吓得头部一缩,但还是被扯下眼镜。 许昭意站起来,看着苏之赫的动作,这时才意识到摄像头在眼镜上。 她琢磨好一会的事情,苏之赫这个男人真是厉害,一句话就听出端倪了。 苏之赫端详她的眼镜,语气慵懒,但威慑力极强,“手机呢?” “什…什么手机?”许温婉声音发抖。 苏之赫抬眸,一个冷厉的眼神射向许温婉,危险且强大的冷气场直接把她吓得发颤,立刻掏出手机,递给他。 拿到手机和眼镜,苏之赫向旁边的佣人招了一下手。 佣人上前。 他把东西递给佣人,“拿去格式化。” “是,二少。”佣人接过东西,立刻转身往书房走去。 许温婉此时紧张到发抖,虽然苏之赫没有戳破她的阴谋,给她留了一点面子,但她仍然心虚到不敢说话。 许昭意连忙上前挽住许温婉的手臂,佯装无知地开口:“你为什么要拿走我妹妹的手机去格式化?” 苏之赫蹙眉,望着许昭意。 男人的眼神太锋利了,仿佛能穿透人心。 许昭意心里也有点虚,毕竟这男人能看透许温婉的伎俩,或许也能看透她的心思。 算了,不管了。 留不住许温婉,她今晚估计要被苏之赫给吃掉。 “我太久没见妹妹了,我们姐妹有很多话要聊。”许昭意佯装淡定自若地向苏之赫说明,又看向许温婉,柔声细语问:“妹妹今晚能不能留下来陪陪姐姐?” 许温婉有种受宠若惊的讶然,再向苏之赫投去征求的眼神。 苏之赫的目光定格在许昭意的脸上。 她那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上,全是单纯天真,看不出一丝的心机和城府。 “你要留她过夜?”苏之赫语气有些不悦。 许昭意点点头。 她必须留下许温婉,因为这样做利大过弊。 许温婉可以为她挡住苏之赫的骚扰,她还可能出于爱慕之心,晚上去勾引苏之赫,如果让许温婉得逞,那她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还没得到苏之赫的允许,许昭意拉着许温婉就往房间走,“妹妹,姐姐带你去参观一下房间吧。” 苏之赫看着两个女人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冷哼一声,无语极了。 许昭意对许温婉格外热情,带她参观了苏园,特意告诉她苏之赫的书房和卧室,还让佣人给她准备了过夜的日用品,以及一套新的吊带睡裙。 许昭意看得出来许温婉眼底的伪装。 她也知道自己在许温婉眼里,就是个毫无脑子的傻白甜,单纯又愚蠢。 正好,这就是她想要的。 吃饭的时候,许温婉没见到苏之赫,好奇问:“姐夫呢?他不在家吗?” “他每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许昭意顿了几秒,特意说了个谎:“晚上肯定能见到他,他有失眠症,还有喝热牛奶的习惯。” “哦!”许温婉听了进去,陷入沉思中。 许昭意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就不相信许温婉会错过。 她能不能脱离苦海,就靠许温婉了。 入夜…… 苏园外面秋风瑟瑟,屋内灯光通明,暖意流窜。 敲门声响起。 苏之赫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穿着性感睡裙的许温婉,波浪的长发披散,肩膀外露,胸前一片雪白,若隐若现,修长的大腿几乎全露在短裙外面。 她端着热牛奶,身上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一般男人看到这艳色估计都走不动道,但勾引过他苏之赫的女人多如牛毛,脱光了在他面前也勾不起他的感觉,但凡他对其他女人起过色心,如今也没有许昭意什么事了。 苏之赫脸色骤沉,冷眸如冰凝望着她。 “姐夫,我给你热了一杯牛奶,希望能帮助你入眠。”她声音娇滴,眼神妩媚勾人。 第12章 雕虫小技 苏之赫轻蹙眉心,冷声问:“谁给你拿这种睡衣的?” 许温婉羞赧,“姐姐让佣人阿姨拿给我的。” “香水也是她给你的吗?” 许温婉脸蛋发红,手指轻轻勾了一下脸颊的发丝放在耳边,点点头。 苏之赫淡然一笑,不紧不慢道:“我以为许昭意蠢到看不出你的意图,没想到她留下你,是为她所用。” “什么意思?”许温婉错愕。 “没事了。”苏之赫走出来,关上房门,从许温婉身边走过。 蓦地,许温婉双脚一软,直接倒向苏之赫。 苏之赫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身体。 香水很诱人,女人贴在他胸膛的身子也很软,奈何他一点性趣也没有,反而有些烦躁恶心。 许温婉故作眩晕,往男人身上蹭,柔弱地低喃:“姐夫,我有点低血糖。” 苏之赫推开她,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别装了,你今晚要么睡客房,要么现在滚出苏园。” 许温婉一怔,眼底透着一丝震惊。 苏之赫抬起胳膊闻了闻被染上香水味的衣服,一脸嫌弃,“比智慧和心机,你不如许昭意。” 他边往许昭意的房间走,边脱掉身上的衣服,随手一甩,扔到地上。 许温婉望着男人宽厚结实的背肌,整个人都懵了。 她自以为傲的身材不知迷死多少男人,苏之赫竟然正眼都不看她一下? 到底哪里出错了? 许昭意明明蠢得要死,为什么说她的智慧和心机不如许昭意? 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紧握着拳头,往许昭意的房间走去,见苏之赫开门走进去,反手锁上门。 她不敢敲门,就静静地站在门外偷听。 —— 许昭意听到开门后又重重关上门的声音,立刻放下画笔,抬眸看去。 见到赤着上身进房的男人时,她心脏一抽,紧张地站起来。 男人宽肩窄腰,肌肉壁垒分明,那休闲的长睡裤本就单薄贴身,此时没有上衣的阻挡,人鱼线之下都特别明显。 她眼神无处安放,佯装淡定地对视着他,“温婉呢?” 苏之赫嘴角泛着一丝清冷的笑意,走向书桌,绕到她面前,指骨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撩了一下她的画纸,瞥一眼上面惟妙惟肖的彩铅画,“你闲着在这里作画,却让你妹妹来勾引我?” 许昭意顿时心虚,吞吞口水,往后退:“我没有。” 苏之赫一步步靠近,把她逼退到墙壁上。 她背脊贴上硬墙。 男人本就健硕高大,在她面前宛若大山似的,气势逼人,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掐着,快要喘不过气。 苏之赫一手撑墙,另一手掐住她的下颚,把她的脸抬起,眯着冷眸,语气低沉夹杂着怒意,“你骗得过许温婉,但你这种手段在我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 许昭意下颚被掐疼了,呼吸里满是男人身上的雄性荷尔蒙,淡淡的清香混杂着压迫人心的强势。 她惶恐不安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 “我真的没有让她去勾引你。”许昭意佯装平静。 苏之赫冷哼一声:“你确实没有指使她,但你看透了她的心思,再推波助澜。” 许昭意垂眸,心虚到不敢说话。 “看着我的眼睛。”苏之赫冷声命令,语气极重。 许昭意不敢违抗,抬起眼皮,对视上男人满是怒意的冷眸。 深沉,幽冷,漆黑如渊,让人琢磨不透。 “我知道你留许温婉过夜,是为了躲我。”苏之赫一字一句,语气如冰窖寒气,冷得瘆人,“我给你时间适应,也允许你利用我,更纵容你做任何事,但不要掉转枪头,把手段使在我身上。”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不安地点点头。 “不要背叛我,这是我对你的底线。”苏之赫每个字都咬得很是用力,声音极低极沉,仿佛刀刃那般锋利,极具危险:“否则,我弄死你。” 许昭意全身发麻发僵,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眼里满是惶恐。 苏之赫放下狠话,松开她,转身往门外走。 他拉开房门的一瞬,门外的许温婉吓得背脊一直,急忙往后退一步,脸色不安。 苏之赫冷冷命令,“给你十分钟,立刻滚。” 说完,苏之赫阔步走向书房。 许温婉一分钟也不敢耽误,慌忙跑进房间,穿上她的衣服,拿起手机和背包。 房间太大,隔音太好,许温婉刚刚没听到什么,不安地看向许昭意:“姐姐,姐夫好像不欢迎我留宿,我先回去了。” 许昭意沉沉地呼一口气,敷衍她一句,“打个网约车吧,注意安全。” “我下次有空再来探望姐姐。”许温婉收拾好自己的包包,转身往外走,一分钟也不敢多呆。 静谧的房间里。 许昭意毫无睡意,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心里沉甸甸的。 她好像被禁锢了,但人身却是自由的。 这个无形的牢笼让她觉得窒息又惶恐,如今还激怒这个活阎王。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所爱的家人,还能自救呢? 苏之赫比她想象的还要睿智,慧眼如炬,杀伐决断,想从他手里脱身,真的太难。 长夜漫漫,她又失眠了。 翌日。 她如常早起,拉开窗帘。 窗外秋风瑟瑟,天气阴沉。 广城的天气就是如此阴晴不定,一天之内,能经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昨天还是29度,热得冒汗,今天早上突降到15度,需要把外套穿上。 今早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群很热闹,顾叔叔一个个艾特他们,说天气变凉了,要多穿衣服。 她也在群里回复几句。 顾宴询问她的工作情况,她怕露馅,不敢多说,就回道:“挺累的,压力大,昨天都失眠了。” 顾宴一直发信息开导她要放松,叮嘱她多休息,最后给了一句,“要是太累就别做了,宴哥能养得起你。” 许昭意心情豁然开朗。 她拿着手机,走出房间,准备出去偏厅吃早餐。 穿过长廊,她脚步一顿,愣住了。 偌大的圆桌前坐着一位七旬老太太,她穿着黑色长袖旗袍,银发盘在脑后,用木簪子固定,优雅慈祥,端庄大方,气质绝佳。 老太太也看见她了,眼睛里透着错愕,随即侧头望向旁边的佣人:“她是…?” 佣人连忙颔首道歉:“老夫人,我以为你知道呢,许昭意小姐是二少带回家住的,来了有五天。” “阿赫带回来的?”苏老太太不敢相信,再问了一句。 “是的。” 苏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像春天的花儿,绽放得那样灿烂,眼底泛着激动的光芒,看向许昭意,招招手,语气温柔,“快过来坐。” 许昭意猜想她应该是苏之赫的奶奶。 若老夫人对她表现得嫌弃一点,倒是好事,但此刻看来,完全没有。 她心里一阵失落,缓步走过去,礼貌打招呼,“老夫人,早上好。” “别喊老夫人这么生分,叫奶奶。”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旁边。 第13章 她很重要? 许昭意端坐在苏老夫人身边,迎合她的要求,温声喊:“奶奶。” 苏老夫人满脸笑容,“你叫许昭意?” 许昭意点点头。 “跟阿赫认识多久了?” 许昭意迟疑了一下,觉得苏老夫人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老人,或许能帮到她。 她毫不避讳地说:“奶奶,两年前我在法国走投无路的时候,为了钱跟他在一起的,一年后断了关系就回国了,我们之间并不是情侣关系。” 老夫人脸色一沉,眼底透着一丝失望。 许昭意见起效果了,继续说道:“奶奶,我不是什么好女孩,当初为了钱才跟您孙子发生关系的,如今我已经开始了新生活,但他不肯放过我,我住进苏园也并非自愿的。” 苏老夫人满脸失落,松开她的手,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奶奶,你能不能劝您孙子,放过我?”许昭意哀求的语气格外悲伤,“我有喜欢的人了,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留在这里。” 苏老夫人仿佛没听见似的,对佣人说:“给昭意拿早点过来吧。” 佣人应声,往厨房走去。 许昭意着急地握住苏老夫人的手,“奶奶,您能不能帮帮我?” 苏老夫人在她手背上揉了揉,慈祥的眸子里满是无奈,略显心酸:“昭意啊!奶奶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奶奶不能背叛自己的孙子啊!阿赫都28岁了,身边从来没有异性,你应该是他第一个女人,他既然能把你带回家,说明在他心里,你很重要。” 她很重要? 许昭意都想笑了。 但她不好意思跟一个年迈的老人家说,苏之赫把她当成泄欲工具,带回来纯粹方便解决他的生理需求而已。 苏之赫对她,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苏老夫人袒护自己的孙子,其实也没有错。 她也不想强人所难。 跟老夫人一起用过早餐后,她便回房工作。 中午时分。 顾雪给她发来一条微信,还有一张海报。 “昭意,国际青年美术设计大赛开始报名了,第一名的奖金有八万八,你还有时间参赛吗?” 许昭意打开海报,认真看着。 上一次她也有参加,拿了第三名,奖励了两万八。 第一名的水平很次,感觉像是内定的。 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任何事情都没有百分百的公平公正,有些人有钱有势,但需要一些荣誉来丰富自己的头衔。 许昭意:“有时间参加。” 顾雪:“你不忙吗?” 许昭意:“我周末抽两天时间出来,能搞定一副比赛的作品。” 顾雪:“加油,你可是法国美院毕业的高才生,我相信你这次一定能拿到第一名。” 许昭意:“别捧杀我,也别给我上压力,艺术讲究天赋,跟什么名校毕业没多大关系。” 顾雪:“我不管,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名。” 许昭意给她发了一个招手的笑脸,补上一句:“拜拜,我要忙了。” 顾雪回了嘟嘴不开心的表情包。 许昭意放下手机,拿出平板登录官网,开始报名。 这次美术设计的主题是“现代与古典美的碰撞”。 她托腮,望着窗外。 这主题,苏园挺合适的。 她正身临其境,但她心境不好,感受不到美,只觉得压抑,窒息,和无奈。 没有灵感,她只好继续完成手中的插画工作。 傍晚。 许昭意的手机响了两声。 她拿起来看一眼,是顾宴发给她的微信。 “昭意,我在苏园门口,你能出来一下吗?” 许昭意心头一紧,立刻拿起手机往外跑。 十几分钟的路程,她只用了几分钟,气喘吁吁地跑出高墙耸立的苏园大门。 秋风拂面,顾宴拎着一个保温盒迎上来,温柔的笑容像春天的太阳,那样舒适温暖。 许昭意微喘着气,格外开心,喊道:“宴哥。” 顾宴摸摸她的脑袋,“我又不着急走,你怎么跑这么快?看把你喘的。” 许昭意仰头望着他,“怕你久等了。” 顾宴望着她的脸蛋,笑容凝固,眼底露出一丝心疼,喃喃低语:“几天没见,怎么瘦了这么多?工作很累吗?” 累倒是不累,她只是心理负担大,心情阴郁,还经常失眠,又没胃口吃东西才瘦下来的。 “还好。”许昭意挤着微笑说。 顾宴把保温盒递到她手里,“今天早上在群里看到你说工作压力太大,都失眠了,我炖了安眠养神汤给你。” 许昭意低头看着手中的保温盒,心里暖暖的。 随即,一股酸涩涌上心头,眼眶泛了红,“你工作这么忙,怎么还抽时间给我炖汤?” “工作哪有我家昭意妹妹重要?”顾宴微笑着说,宠溺地揉揉她的肩膀,“记得要喝完。” 许昭意点头,抬眸看向他时,看见他身后停着一辆豪华轿车。 这车是接送苏之赫上下班的。 她急忙拉住顾宴的手,往花坛边上靠,给车辆让出道来。 顾宴也好奇地看向轿车。 然而,大铁门已经打开,车辆却一动不动,没有驶进去的意思。 从车头玻璃往里面看,只见到前座的司机和助理,看不到后座的苏之赫。 许昭意心里有些紧张,她担心顾宴和苏之赫见上面,连忙推着顾宴的手:“宴哥,你先回去吧。” “我能进去看看你工作的环境吗?” “这是私人家宅,不让外人进去的。” “那你记得喝完。”顾宴依依不舍地望着她。 “好。”许昭意向他招手。 “注意休息,别太劳累。”顾宴步伐缓慢,边走边回头叮嘱。 许昭意抿唇,苦涩微笑,眼底早已泛起雾气。 她好想好想回家。 想念顾叔叔的红烧肉,想念妈妈的唠叨,想念顾雪的笑声,想念顾宴的关心,想念其乐融融又温馨的家。 见顾宴的背影走远,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走到轿车旁边,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苏之赫穿着黑色长袖衬衫,脸色阴沉冷暗,靠着椅背端坐着。 车厢不算窄,但男人身上的气场格外强大,有种让人无法呼吸的冷气压袭来,许昭意周身不自在。 她把保温盒抱在怀里,沉默不语。 苏之赫侧头,瞥一眼她怀里的保温盒,收回视线,冷声命令:“开车。” 司机闻声,立刻启动车子,驶入苏园。 大铁门缓缓关上,许昭意的心仿佛掉进漆黑的深渊里,一直往下坠,看不到任何希望和阳光,感觉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第14章 苏之赫的软肋 从苏园大门进到宅院门前,不过两分钟的车程,许昭意感觉度秒如年。 车子一停,她立刻开门下车。 绕过车尾,她往屋里走,苏之赫也下了车。 经过他面前时,苏之赫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回来。 “他来找你干什么?”苏之赫冷冷的语气问。 许昭意感觉到他掌力有点大,握得手臂隐隐发疼,“给我送汤。” “在苏园,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他语气极沉,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眸光很冷。 许昭意心累不已,“宴哥关心我,给我送点炖汤过来,难道都不行吗?” “送汤需要摸头又摸肩膀?”苏之赫蹙眉。 许昭意冷哼一声,觉得很是可笑。 “相比你而言,真是大巫见小巫了。”许昭意丝毫不留情面地讽刺,“至少宴哥摸摸我的头和肩膀,我是愿意的,开心的,不像你,只会强吻我,还…” 她话还没说完,苏之赫眸色骤冷,快速夺过她手中的保温盒。 “你干什么?”许昭意慌了,急忙伸手去抢,“还给我。” 苏之赫一米八五的健硕体格,手稍微一抬,她根本触碰不到,着急又无助地看着被他抢走的保温盒。 心口像被棉花堵上一层又一层,难受又憋屈。 里面是顾宴特意为她炖的安神滋补汤,满满都是他的温暖与爱。 苏之赫反手,把保温盒递给身后的助理,“倒掉。” 他冷冰冰的两个字,在许昭意的心里狠狠割了一刀。 “你凭什么倒我的汤?”许昭意气恼地喊,欲要抢回保温盒,奈何手臂被男人握得死紧。 助理接过保温盒转身就走。 “把东西还给我…”许昭意眼眶泛了红,本就酸涩压抑的心,在这一刻濒临崩溃,看着助理拿着保温盒消失在她眼前,她几乎要气疯。 她眼尾泛红湿润,咬着牙,狠狠瞪向苏之赫。 苏之赫冷声命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见他。” “疯子。”许昭意气得心房一阵阵发疼,声音无力,“你凭什么?” “你大可试试。”苏之赫垂眸,冷若冰霜。 许昭意瞪着他,气势上被他压得喘不过气。 万般愤恨,却不敢得罪这个疯子。 她没有资本跟他斗。 连跟喜欢的人见一面,都被控制得死死的。 她把眼眶的泪往肚子里咽,憋屈又无助,“放开我,我要回房了。” “陪我吃晚饭。”苏之赫没有放开她的手,拉着往偏厅走去。 “我不想吃。”许昭意挣扎着推他手腕。 可任由她如何用力,也推不开苏之赫如铁箍的手掌,越挣扎手臂越疼。 她被苏之赫拉到饭厅的大圆桌前,按坐在木椅上。 苏之赫松开她的手臂,烦躁地解开衬衫上面的一粒扣子,扯了扯领子,坐到她旁边。 他神色尤为难看。 许昭意再次起身。 屁股刚离开椅子,男人握住她的手臂,毫不怜香惜玉,重重一拉。 她又坐了下来。 他不容置喙,“吃饭。” 许昭意深知斗不过苏之赫,再这样反抗下去,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身不由己,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厨师端着菜上桌。 另一头,佣人扶着苏老太太从房间里出来。 “阿赫。”苏老太太温声开口,“今天回来得挺早。” 闻声,苏之赫侧头看去,神色平静地打招呼,“奶奶,你回来了?” “今早回家的。”苏老太太落座。 她瞥见委屈落寞的许昭意,再看了看脸色阴沉的苏之赫,感觉气氛不对劲。 “昭意,你怎么了?”苏奶奶忧心忡忡地问。 许昭意掐拳,低下头,不让苏老夫人看到她黯淡湿润的眼睛,摇了摇头,“我没事。” 苏老太太无奈地轻叹一声。 她知道许昭意的处境,但也了解自己孙子的个性。 怎么可能没事? 奈何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晚餐全部端上桌。 清蒸石斑鱼,酸梅烧鹅,帝王蟹膏蒸蛋,鱿鱼炒西蓝花,虫草蒸鸡,白灼菜心,桂花糕,还有一个甲鱼滋补炖汤。 精致的摆盘,色泽诱人。 许昭意看着整桌美食,毫无食欲。 苏之赫拿起苏老夫人面前的空碗,给她盛了汤,又给许昭意盛上一碗炖汤,放到她面前。 许昭意没有动筷,低落地端坐着。 “要我喂你吗?”苏之赫语气强势,虽是询问,但满满的威胁。 苏老夫人拿着勺子优雅地喝汤,抬眸看向许昭意,心疼地开口:“昭意啊!先吃饭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回头跟奶奶说,奶奶给你主持公道。” 许昭意感觉喉咙有一股酸涩,吞不下去,也呼不出来,很是难受。 她并非死犟之人,奶奶都这样哄她了,闹脾气也没用。 她不情不愿地拿起勺子,轻轻搅拌碗里的炖汤,勺起一口放到嘴里,食之无味。 想到顾宴给她炖的汤被倒掉,一阵心疼。 苏之赫见她开始吃了,也没再管她,优雅地喝汤,吃着饭菜。 苏老太太喝完汤,趁着佣人给她打饭的时间,润润嗓子开口说:“阿赫,你爸的手术还挺顺利的。” 苏之赫吃饭的动作一顿。 “你哥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让你回家看看你爸,你一直没有回去。”苏老夫人语气温柔,带着征求的口吻,“他明天出院,你陪奶奶去锦绣山庄看看你爸,好吗?” “不去。”苏之赫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嘴。 “你们多少年没见了?”苏老夫人语气重了几分,“以前你在国外也就算了,但现在你已经回来半年,他前段时间在医院差点死掉,你也不去看一眼,你这样对自己的父亲,说得过去吗?” 苏之赫冷哼一声,讥讽道:“父亲?他配吗?” 苏老夫人无奈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你怎么还记仇?” 闻言,许昭意喝汤的动作一顿,侧头望向苏之赫。 男人脸色极其难看,缄默不言。 看来,他这么疯,这么偏执,跟家庭有点关系。 苏老夫人语气强硬:“明天,你必须抽出时间回锦绣山庄看看你爸,如果你不听奶奶的话,那奶奶就搬去锦绣山庄住,以后到死也不再回苏园了。” 苏之赫不悦,蹙眉望着苏老夫人,“奶奶,你威胁我?” “我说到做到。”苏老夫人神色严肃,“你去不去?” 苏之赫轻轻嗤气,迟疑了几秒,态度软下来,“行,我跟你去。” 苏老太太笑逐颜开。 许昭意一怔,望向苏老太太。 原来,苏之赫会害怕她奶奶离开他。 这算不算软肋? 许昭意边吃饭边琢磨着,如何在苏老太太身上找到突破口,让苏之赫放过她? 第15章 阴沟里的畜生 许昭意心情不好,这顿饭吃得很少。 晚饭过后,她回了房。 顾宴发微信问她:汤好不好喝。 她心里酸涩难受,却不敢让顾宴知道汤被倒掉,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她只能回:很好喝。 怕被追问其他事,她假装很忙,就没再聊了。 夜色很深。 许昭意洗完澡,穿着长外套走到阳台外,倚着木栏杆处吹着深夜的冷风。 她房间在一楼,能直观地看到花园外面暗黄的灯光,照着模糊不清的景色。 天空无星,一片漆黑。 她看了一会天,侧头望向花园的另一边,不远处,一道黑色身影闯入她的视线里。 黯黄色的灯光下,男人静立如剪影。 光影勾勒出他冷沉俊逸的轮廓,投在他颀长健硕的身上,又是一身黑衣黑裤,仿佛与深夜融为一体。 他站在长廊边,望着远处,仿佛被孤寂包围,手指间的香烟有些星火亮起。 在许昭意的印象里,苏之赫以前从不抽烟。 即使是现在,偶尔跟他接触,也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他今晚为什么会一个人独自站在庭院里抽烟? 因为要去锦绣山庄看他父亲吗? 比陌生人还要冷漠的父子关系,能让他深夜里发愁? 或许是别的事吧! 许昭意正疑惑时,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人渣。 她心情更加糟糕,边接通放到耳边,边转身往房间走。 “喂…”许昭意淡淡的语气出声。 许明恼怒的语气格外冷厉,“许昭意,你到底怎么欺负温婉了?她好心好意给你送砂糖橘,你竟然害她?” 许昭意不以为然,“我倒是好奇,许温婉都跟你说了我什么坏话?” “温婉她心地善良,没有说过你任何坏话。” 许昭意嗤之以鼻,“那你现在兴师问罪,又算哪门子事?” 许明一时语塞,迟疑了几秒,换了话题,语气也相当强硬:“你害温婉的事我先不跟你计较,有件事需要你帮帮爸爸,事成之后,爸爸定不会亏待你。” “如何不亏待?”许昭意冷笑。 “你之前让我给你妈一亿,这事有得谈。” 许昭意震惊。 一亿?有得谈? 看来这生意谈成了,赚一亿也只是个零头。 虽然她不可能帮许明,但好奇的驱使,她还是想知道许明想干什么。 “你说说看。” “飞腾科技最近有大动作,他们要进攻无人机和机器人市场,在招标合作的零件供应商,你也知道爸爸是开电子厂的,如果能竞标成功,这可是天价大生意啊!” 许昭意心里清楚他的意图,假装糊涂:“那你去竞标就好啦!” 许明气笑了,“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世界百强的飞腾科技啊!我的电子厂连投标的资格都没有,拿什么去跟国内的大厂竞争?” 许昭意坐到床上,盘着腿,静静望着窗外的夜色,从容不迫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苏之赫是飞腾科技的大老板,你给他吹吹枕边风,给我开个后门。” 许昭意浅浅一笑,“暗箱操作?这可是串通投标罪,很刑啊!” 许明轻描淡写道:“这公司是苏之赫的,谁敢质疑?谁敢举报?你放心去干就行。” “也不是不行,但我有条件。” 许明很是激动,“不管什么条件,爸爸都答应你。” 许昭意轻叹一声,慵懒的语气说,“把你公司的百分之51的股权转给我,再偿还当年转移属于我妈的那份夫妻财产。” “百分之51的股权?”许明恼怒,破口大骂:“你她妈的是想抢老子的公司啊?亏你敢说得出口。” “你都敢让我去犯罪,我怎么不敢让你把公司给我?”许昭意深知他不会答应的,才提这种要求恶心他,“更何况我是你的大女儿,你死了以后,财产不也要给我一份吗?” 许明气得喘气,咬牙切齿道:“你死了,老子都没死。” 许昭意轻笑,“那就看看谁先死。” 即使许明把全部财产都留给她,把公司百分百的股份都给她,她也不会稀罕,更不会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但她就想这样恶心他,气他,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双标,多虚伪,多卑劣。 “许昭意,你这个贱人,你不过是苏之赫床上的玩物,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老子不求你,但老子也不会让你和你妈好过的。走着瞧。”许明彻底破防,怒骂完,直接中断通话。 贱人?苏之赫床上的玩物? 虽然她对许明早已没有任何感情,但这些话从自己的生父嘴里说出来,是加倍的伤人。 像硫酸泼进了心脏,瞬间萎缩糜烂,面目全非,又痛又恶心。 她把手机备注改成:阴沟里的畜生。 放下手机,她无力地倒在床上,望向阳台外的眸光变得空洞。 又是一夜无眠。 翌日。 许昭意发现苏老太太不在苏园,问了佣人才知道,她和苏之赫去了锦绣山庄。 借此,她也当给自己放个假,回了一趟安逸小区。 才发现,她母亲在学校门口摆起小摊,卖起火鸡面和柠檬茶,再配点小玩具。 顾叔叔也没闲着,拿顾宴的新能源车出去跑网约车赚钱。 顾雪入职飞腾科技后,忙得不可开交,加班是常事。 顾宴向来很忙。 家里每个人都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努力地赚钱。 她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下午,趁着母亲出去摆摊,她收好衣服叠整齐,放在各自的房间里,再买菜回来做了晚餐。 傍晚六点半,许昭意没等到家人回来,她拍了晚餐的照片发到家人群里,附上:“你们回家热一下就能吃了。” 七点,她坐上回苏园的地铁,靠在栏杆上,看着群信息。 群里很热闹,大家都夸她手艺好,打着趣,说着笑,追问她为什么放假不在家过夜。 她以前是那样活泼开朗的女生,如今却满心惆怅,心虚又愧疚,总是假装看不见家人的追问,逃避现实。 欲哭无泪的挫败感充斥她心头。 回到苏园时,已是晚上九点。 夜很深,苏园灯火通明。 她经过中堂客厅时,见到苏之赫坐在单人的黄花梨木沙发上,黑色休闲卫衣搭配黑色长裤,俊容清冷,深眸如渊,淡淡问:“去哪了?” 许昭意脚步一顿,望向他,距离两米远,也能深切地感受到他那让人极其不舒服的冷气场,满满的压迫感。 “回家了。”许昭意如实回答。 苏之赫语气极其强势:“记住了,以后,苏园才是你的家。” 许昭意苦涩一笑,拳头不自觉握紧,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那里有我妈妈和顾叔叔、有顾宴和顾雪的地方,那里才是我的家。” 苏之赫脸色骤沉,冷冷的语气命令:“过来。”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累,先回房了。”许昭意放下话,继续往房间走去。 倏地,苏之赫起身阔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腕,拽着往他的房间走去。 “苏之赫,你放开我…”许昭意心慌意乱,眼看被他拽入房间,拼命挣扎:“你松手,你这个骗子,浑蛋,畜生,你说过你不会强迫我的。” 苏之赫把她拖入卧室,反手关门,落锁。 第16章 昭意,抱着我 房间没有开灯,皎洁的月色从阳台外面映进来,朦胧的视觉让气氛变得暗沉又压迫。 许昭意被他扔到床上。 她慌乱地撑着床坐起来,仰头愤怒地瞪着他,又怵又慌,警告道:“你不要乱来。” 男人健硕挺拔的身躯屹立在黑暗中,深邃的五官在暗淡的光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语气放得温和些许,“要洗澡吗?” “不要。”许昭意斩钉截铁。 “不洗也行。”他的声线愈发的软,“今晚陪我睡。” 许昭意满腔怒意,“我不要。” “由不得你拒绝。”苏之赫坐到大床上。 许昭意吓得快速转身,爬下床,跑到阳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玻璃门,攀出外面的木栏杆,拼命往外跑。 她跑得气喘吁吁,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和落地玻璃窗锁紧。 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久,见苏之赫没来找她,才松一口气。 夜深人静。 许昭意洗了澡,吹干长发,把书桌上的稿件收拾整齐,关灯睡觉。 或许是回安逸小区做了一天家务,此刻特别的累,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向来浅眠。 睡梦中,她隐约听到一些动静,逐渐清醒过来。 钥匙的开门声,随即传来关门声,脚步声… 一步一步靠近她的大床。 许昭意紧紧掐着被单,紧张得头皮发麻。 身在虎穴中,她终究会成为猛兽的口粮。 她竟然还天真地以为,猛兽会有人性,会讲信用,会遵守承诺,简直是异想天开,可笑至极。 如今,能自救的办法就是大声喊救命,吵醒苏老太太,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但苏老太太明显偏心她孙子,又怎么会救她? 正当她脑子里千回百转,准备逃跑时,男人已经躺在她床上,并没有别的举动。 许昭意屏住呼吸,全身绷紧,继续佯装沉睡。 过了一会,男人侧身面向她,往她身边挪近一些。 许昭意心脏突突地狂跳,呼吸里满是男人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伴随着他身体隐约透出的热气,像一张网笼罩而来,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又害怕又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苏之赫没有要碰她的意思。 漆黑朦胧的房间里,只有两人轻缓均匀的呼吸声。 许昭意根本睡不着。 她不敢相信苏之赫会单纯地躺在她床上什么也不干。 苏之赫在法国时,欲望非常强,只要跟她在一起,就没有不睡她的时候。 他是在试探吗? 像猛兽那样一步步接近,让猎物放低警惕,然后一口吞掉? 她思绪万千,心乱如麻。 突然,他又动了,健硕的身躯微微蜷缩,贴到她身上,下巴抵在她肩膀里,另一只手绕过她胸前,拉住她另一边的手搭在他身上。 许昭意感觉心脏跳到了嗓子眼里,全身绷紧,惶恐不安地想要逃跑,立刻把搭在他身上的手缩回。 “昭意,抱着我。” 男人的嗓音微弱低沉,带着几分哀怜,完全不像深夜伏击的猛兽,倒有几分像受了伤,奄奄一息的小鹿。 原来,苏之赫知道她还没睡。 那他现在又是干什么? 真的只是字面意思,单纯的陪他睡吗? 只要不是强迫她发生性关系,其他的都好说。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缓缓侧身面对他,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男人健硕的身躯竟有些发抖,后背也有些汗气。 她像哄孩子入睡那样,温柔的,轻盈的,缓慢的,有节奏地抚拍男人宽厚的背。 突然间,她想起两年前在法国的时候,他们每次上过床后,苏之赫必须睡着后,才允许她离开的。 苏之赫有入睡困难症。 在一起睡的次数多了,她发现只要抱着他,轻轻抚拍他的手臂或者后背,他会睡得特别快,特别沉。 很快,苏之赫身体变得平静,呼吸变得均匀轻盈。 许昭意慢慢抽回手,身子往后挪开。 借着皎洁的朦胧月色,凝望男人深邃的五官,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她很确定,苏之赫在她床上睡着了。 许昭意苦涩抿唇,闭上眼。 心里暗骂:这个狗男人,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若纯粹让她陪着哄睡,大可说出来,而不是强行把她带进房间,扔到床上。 任谁都会误会他的动机吧! 以前,他只是入睡困难,但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身体在发颤,还冒着冷汗的。 他只是跟苏老夫人回了一趟锦绣山庄,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昭意想着想着,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 秋日的一缕暖阳透过窗帘的缝隙,偷偷溜进来,照亮整个房间。 许昭意缓缓睁开眼,侧头看了看左边,没人,又转头看了看右边,也没人。 她瞬间松了一口气,双手捂着脸,揉了揉眼睛。 苏之赫就是个工作狂,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能如此成功也并无道理。 许昭意撑着床起身,手指划过凌乱的长发,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打开微信,下床走入卫生间。 她边刷牙边查看客户的信息。 嘟…… 一声轻响。 顾雪的信息弹上来,红色圆圈从1变成2、3、4、5…… 许昭意一怔,连忙点击打开,看看是什么着急的事,让顾雪一口气发了几条信息过来。 看到信息那一刻,她整个心都慌了,急忙漱口,拿毛巾擦干净嘴巴,发抖的拇指轻轻滑动信息。 “昭意,到底怎么回事?网上有博主说你是出来卖的。” “还说你跟了一个很厉害的商界大佬同居,那大佬疑似我老板,飞腾科技的总裁苏之赫?” “你的账号都沦陷了,好多网友涌进你的账号留言。” “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博主说你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就认识苏之赫,给他当情人?” “你去苏园工作,被人拍到,应该误会你们的关系了,对不对?” “我哥也看到了,一直在你账号下面,跟造谣者解释。” 下面都是截图。 还有一个戴面具博主的爆料视频。 许昭意失魂地坐到马桶盖上,心脏发麻,颤抖着手指,缓缓打开某音账号。 她平时会在账号上面发一些插画作品,虽然只有右手或者背影出镜,但也积累了5万粉丝。 此刻,粉丝飙升到11万,后台全都是99+红点点,几百条私信,还在不断增加。 第一次感受被网络围攻的可怕,那种无形的暴力铺天盖地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没有勇气打开任何私信,只点开置顶的视频,看里面的留言。 点赞最高的几条留言: “明明可以靠艺术才华赚钱,非得张开双腿换钱,真掉价,取关了。” “我以为外围圈才有捞女,没想到艺术圈也有捞女。” “姐姐,教教我呗,怎样才能钓到这么厉害的大人物?” 许昭意被愤怒充斥心口,把手机扔到洗手台上,压低身,双手捂脸,沉沉地呼一口气。 她难受得胃部痉挛想吐,委屈的泪不由地涌上眼眶。 她只是个普通女生,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到底是谁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里? 她以后要怎么面对母亲,面对顾家的人? 第17章 苏之赫宣示主权 许昭意心里正煎熬时。 手机突然响起。 她伸手拿回洗漱台上的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 是陌生电话,有可能是客户。 她缓了缓低落的情绪,接通放到耳边,声音温柔细软:“你好…” 手机那头传来男人油腻的声音:“怪不得能勾上有钱人,妹妹这声线真能把人骨头都叫酥了,再给哥哥喊两声听听。” 一阵恶心涌上许昭意的心头,急忙放下手机,慌乱地按挂断,气得眼底都红了。 刚挂断一分钟,又有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她咬着下唇,颤抖着手指,再次划断。 不断有陌生电话打进来。 她的资料信息肯定被人放到网上了。 她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愤怒充斥心头,一直在挂电话。 挂了几个后,她不堪其扰,直接关机。 这场突如其来的精神风暴,强烈的负面情绪充斥着许昭意的心中,随之而来的是恐惧,焦虑,羞耻,压抑,和愤怒。 她想,只要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这事很快就会过去。 她调整好情绪,洗了把脸,离开卫生间,如常地出去吃早餐,再回房工作。 沉浸在创作中,她逐渐忘记了这些糟糕的事。 入夜,万籁俱寂。 许昭意刚洗完澡出来,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昭意…昭意你在哪?” 许昭意以为自己听错,声音越来越近,还传来安保驱赶的怒吼声,以及物品打砸的巨响。 她心脏一紧,急忙冲出房间,跑到客厅外。 此时,顾宴正在客厅跟两名安保推搡打斗,他极其愤怒焦躁,把其中一名安保打伤了,还碰倒古董花瓶和家具。 安保受了伤,额头出血,依然敬业地跟顾宴拉扯在一起。 许昭意心急如焚,冲着安保喊,“你们放开他。” 安保立刻放开顾宴,喘着气后退一步,毕恭毕敬地解释,“昭意小姐,这家伙是从围墙外面用梯子爬进来的…” 许昭意打断,“他是我哥。” 顾宴看着安然无恙的许昭意站在面前,因她而担忧的心还未平复,上前握住她双臂,上下打量,“昭意,你没事吧?你关机了一整天,实在联系不到你,我担心得要疯了。” 许昭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关机的鲁莽行为让他担心了,很是愧疚,“对不起,宴哥,是我的疏忽,我没事。” “别上网看那些恶言恶语,都是造谣,但咱们不赚这钱,也不做这份工作了。”顾宴摸了摸她的脸颊,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来,柔声细语道,“跟哥回家。” 许昭意不忍心再让他担心,点了点头。 顾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两名安保立刻挡住他们的去路。 顾宴冲着安保怒吼,“让开。” 这时,一道沉冷且威严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看来,苏园的保安系统要重新升级了。” 闻声,所有人都看向声音的源头。 苏之赫从长廊那头的阴影中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纯黑秋装,清冷优雅,俊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幽深的黑瞳如冰窟洞渊,寒气逼人。 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神秘感,像迷雾,又像幻境,深不可测。 许昭意心房一窒,彷徨不安地望向苏之赫,有些不知所措。 顾宴似乎也被苏之赫俊美的外貌和强大的气场震慑住,愣了几秒,才缓过劲来,“打烂的东西我会赔,昭意以后就不来上班了。” “上班?”苏之赫轻触眉心,似笑非笑地望着许昭意,“你是这样跟他说的?” 许昭意心虚紧张,推着顾宴的手,“宴哥,你先回去,你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的。” 顾宴握着她的手不放,仿佛看到了她的不安,柔声安慰:“昭意,你别怕,有宴哥在,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许昭意凝望顾宴真挚的眼眸,心里动容,这一刻,她很想跟顾宴离开这里,摆脱苏之赫这个疯子。 她的迟疑和犹豫落入苏之赫眼里。 男人脸色骤沉,冷声命令:“过来。” 顾宴急忙把许昭意往后拉,高大的身躯护在她面前。 一份普通工作,让许昭意遭受这般网络暴力,顾宴态度坚决,“我再说一遍,昭意她不干了,今晚的损失我来赔。” 苏之赫看一眼破碎的古董和受伤的安保,淡淡的语气夹杂着不容小觑的温怒,“你赔不起。” “我今晚必须带昭意离开这里。”顾宴不顾一切地牵着昭意离开。 许昭意心有不安。 苏之赫给安保一个眼神,两名安保立刻冲过去,将许昭意抢回来。 顾宴立刻反击。 许昭意被推着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顾宴又跟安保扭打在一起,心慌意乱地想要上前阻止:“你们别打了。” 蓦地,一只大手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拽着往后退,身子跌入一道结实的胸膛里。 她抬眸,迎上苏之赫冷厉的眸光。 男人另一只手掐上她的下颚,冷沉的嗓音极其强势霸道,“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许昭意下颚很疼,心很慌,惊惧不安地望着苏之赫,害怕这个疯子让顾宴知道他们之间不纯的关系。 这时,屋外两名没有穿工作服的安保姗姗来迟,四人把顾宴死死按在地上。 顾宴在地上拼死挣扎,一对四,他毫无反击能力,抬头看向许昭意时,发现她被苏之赫扣在怀里,粗鲁地掐着脸颊。 他视为珍宝的妹妹,竟然被别的男人欺负。 没有尊重,没有怜惜,没有边界感。 他怒红了眼睛,用尽全部力量挣扎着起来,嘶吼道:“放开她。” 四名安保吃力地把几乎要挣脱的顾宴再次按在地上。 苏之赫眸色一沉,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顾宴,突然勾住许昭意的后脑勺,低头狠狠吻上她。 许昭意吓得脸色泛白,身躯僵硬,颤抖的手撑上男人的胸膛,拼命推搡。 她越用力,苏之赫扣得越紧。 他的吻带着惩罚性的掠夺,仿佛向顾宴宣示主权,不带一丝温度,充满强势的征服和变态的占有欲,吻得极其粗暴。 那双锋利的眼眸全程没有闭上,斜视的光芒带着挑衅,狠狠锁着地上的顾宴。 顾宴目眦欲裂,双眼通红了,咬着牙像蛮牛似的挣扎,但还是被死死按在地上。 他怒火中烧,痛苦嘶吼:“你个畜生,你放开昭意…放开她…。” 许昭意挣脱不出苏之赫的强吻。 耳边传来顾宴的怒吼,她心如刀割,从未有过的屈辱充斥心头,愤怒的泪水无助地往外涌,滑落在惨白的脸颊上。 此刻她毫无尊严,紧紧掐着拳头,手脚冰冷。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直到她唇瓣发疼,感觉全身血液凝固,心也碎成渣子,苏之赫才松开她。 她整个脸蛋都被泪水湿透,身体仿佛掉进冰窟里,不敢睁开眼看顾宴。 这个吻像一场酷刑,不仅仅凌迟了许昭意,也将顾宴的灵魂一寸寸碾碎。 顾宴喘着大气,眼眶里满是血丝,哽咽咆哮,“我要杀了你。” 他的愤怒和无力充斥整个客厅。 第18章 不自量力 “就凭你,不自量力。”苏之赫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冷冰又锋利,“私闯民宅,打伤保安,毁坏财物,也够你入刑了。” 许昭意脸色瞬间煞白,绝望的心像被凌迟,满怀愧疚地看了看顾宴,再望向苏之赫,“求你不要报警,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昭意,你不要求他。”顾宴无助地怒吼着,咬牙切齿挣扎,脖子和额头的青筋暴起,双眼通红湿润,“不要答应他任何事情。” 苏之赫对顾宴的嘶吼毫无波澜,深冷的黑瞳定格在许昭意悲痛的脸蛋上,大手勾住她后脑勺,往前一拉,“记住了,你身上的每一寸都属于我苏之赫的,包括你的心,你的思想,你的灵魂。” 许昭意惶恐地望着男人冷得可怕的眼眸,几乎绝望到崩溃。 他那种偏执的强势,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把她压得喘不过气。 她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强忍屈辱地点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求你放了宴哥。” “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鲁莽和冲动付出代价,他不需要你来求情。”苏之赫有着掌控全局的冷静,毫无温度。 从顾宴闯入苏园那一刻起,已经触发报警。 此刻,外面传来警车鸣笛声。 许昭意心慌不安,拉住苏之赫的手,放低姿态:“我求求你放过宴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昭意…”顾宴泛红的眼眶湿透了,“你不要求他,不要被他威胁。” 许昭意心如刀割,鲜血淋漓,痛得快要窒息。 她的泪不争气地往外涌,无助又难过。 苏之赫握住她的手臂,拽着往房里走。 许昭意身躯僵硬,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走进地狱,却不敢反抗,不敢回头。 “你放开她…畜生…”顾宴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划破整个苏园,愤恨如雷,悲切又无助,“你放开他。” 许昭意被苏之赫扔进房间,顺势把门给关上,随即转身离开。 她站在房间里,视线被泪水模糊,身子摇摇欲坠。 警察来了,依法把顾宴带走。 深夜又恢复一片死寂。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而顾宴此刻已经被关进派出所的牢房里。 她的哀求像一场笑话,起不到任何作用,动摇不了苏之赫要弄死顾宴的心。 这一晚,她彻夜无眠。 翌日一大早就去了派出所,没见到顾宴,从警察那里知道他被立案调查,被起诉私闯民宅,毁坏私人财产,故意伤人。 阴沉的天刮起了冷冽的北风。 整个苏园都被阴沉笼罩,许昭意来到苏老夫人居住的侧院,情绪低落地走进茶室。 “奶奶,早上好。”她礼貌地打招呼。 “昭意,过来坐。”苏老太太端坐在木桌前,容光焕发,笑容可掬,“怎么有空过来看奶奶啊?” 许昭意往苏老夫人身边坐下,“奶奶,我有件事想求您…” 苏老夫人立刻打断,“昨晚挺吵的,但奶奶睡得早,也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特别是阿赫的事,真管不了啊!” 她的话都说到这一步,许昭意也识趣地闭嘴,没有再说下去。 苏老夫人给许昭意倒上一杯花茶,放到她面前,慈祥地低喃:“要不,你去求求阿赫吧,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 许昭意憋着屈辱,挤着苦涩的微笑,自嘲道:“他没把我当过人,我只是他的一件私有物品而已,我求他也没用。”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啊!”苏老夫人蹙眉,拉住她的手轻轻抚拍,“别妄自菲薄。” 许昭意点点头,没说话。 苏老夫人望着她憔悴的脸蛋,长叹一声,伸手揉揉她的后脑勺,满眼心疼,却也很是无奈,“等阿赫晚上下班回家,你们两个好好沟通一下,既然在一起,就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不沟通才是问题的根源。” 许昭意觉得很是可笑,他们又不是情侣,何须理解包容,何须沟通了解? 苏老夫人定是偏心苏之赫,毕竟苏之赫是她从小养大,且最疼爱的孙子。 她没再提顾宴的事,安静地陪苏老太太喝茶。 顾宴被捉的事,警察很快就通知到顾家的人。 下午时分。 母亲一直打电话过来询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她避重就轻,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 顾雪也私信她,问:“我哥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网上的传言是不是真的?” 这种事情,能瞒得住母亲和顾叔叔,但很难瞒得住顾雪的。 顾宴已经被关起来,顾雪也迟早会知道的。 她也不想再欺骗顾雪了,回了一句:“是真的。” 刚发完信息,顾雪的电话立刻打来。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心如灼烧般发疼,接通放到耳边。 顾雪气恼的声音很是急迫:“昭意,我大学的时候就告诉你,我有喜欢的学长,他叫苏之赫。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你若是光明正大也就算了,我也认,但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你骗我,骗阿姨,你现在还拖累了我哥。” 许昭意当初也不关心顾雪喜欢的学长叫什么,一直没放在心上。 听过一次就忘了。 她根本不知道顾雪喜欢了很多年的学长是苏之赫,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还搭上顾宴的前途和未来。 如果早知今日,她当初宁死也不会迈出那一步。 对于顾雪的责怪,她只有无尽的愧疚和悔恨,极其无力地道歉,“对不起,阿雪,我对不起我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宴哥。” 顾雪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呼一口气,声音瞬间软了下来,略显哽咽:“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救我哥,救你?” 救你这两个字让许昭意瞬间破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仰头,轻轻张开嘴巴呼气。 “昭意,你喜欢我哥,还是喜欢苏之赫?” 许昭意斩钉截铁,“我当然喜欢宴哥。” 第19章 我给你玩 “那你回家吧,别再做这种事了,让阿姨知道你给别人当…”顾雪欲言又止,卡了很久都说不出那个侮辱性极强的词,最终忽略掉,“她一定会很失望,很痛苦的,趁着阿姨现在还不知道,你赶紧回头。” 许昭意苦涩道,“阿雪,我是被逼的,他答应一年后会放过我。” “这个浑蛋,真不是个东西,老娘对他彻底去魅了。”顾雪咬牙切齿道:“你在苏园等我,我现在带警察去救你,我就不相信他敢强迫你。” “不要过来。”许昭意紧张,连忙制止,“宴哥已经进去了,我不想你也出事。” “那我什么都不干,眼睁睁看着你这样委屈自己,一直堕落吗?”顾雪气得声音发抖,“我做不到。” “等我救出宴哥,我就回家。”许昭意抹掉眼泪,语气坚韧,“我不会再妥协了。” “好。” “不要让我妈知道。” “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 “对不起,阿雪。”许昭意再次道歉,语气里满是愧疚。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刚刚说的话太过分。”顾雪心疼不已,声线哽咽,“你也是受害者,我没有资格怪你。” 即使得到顾雪的谅解,许昭意心里依旧沉甸甸。 跟顾雪通完电话后,她一直陷入无尽的自责和愧疚当中。 今天的苏园一点也不平静。 新进一批强壮的安保,三米高的围墙加上电网,苏园前后院又增加一批新的监控设备。 安保系统彻底升级。 一整天,她都没胃口吃饭。 入夜之后,她洗了澡,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望着通往门口的那条前院大道。 晚上九点半,苏之赫的轿车徐徐驶入苏园。 男人回房洗漱,换上居家休闲装,又从房间出来,进了书房。 许昭意观察他书房的灯,一直到深夜,他也没有回房休息的打算。 这浑蛋忙了一天回来,是要在书房工作到猝死为止吗? 许昭意等不及了,敲响书房的门。 “进。”苏之赫淡淡的声音传来。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调整情绪,推门走进去。 苏之赫穿着黑色休闲装,端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眼眸都不抬一下。 许昭意关上门,走到他身边,一声不吭地站着。 顷刻,苏之赫侧头看向她,清冷的眼眸泛着一丝疑惑,“怎么不说话?” 许昭意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如壮士断腕那般悲壮,“我给你玩,请你不要起诉他。” 苏之赫脸色一沉,黑瞳如冰,对视着她。 许昭意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把睡衣脱了。 男人的眸光愈发的幽深,视线顺着她清纯甜美的脸蛋往下看,喉结动了动。 “穿上。”他嗓音变得沙哑低沉。 “你用强硬的手段困住我,拿我身边最爱的人威胁,不就是为了玩我这具身体吗?”许昭意眼底泛起氤氤氲氲的雾气,即使心里无比抗拒,也不得不向现实妥协,“我是自愿的,只求你放过顾宴。” 像她这样的普通穷人,在拥有权势财富的资本面前,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根本不配有尊严。 苏之赫如高高在上的王者,沉着冷静地凝望着她,捡起衣服,慢条斯理地给她穿上。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你为了钱,为了势力,为了前途,为任何东西都可以,但不能是为了顾宴。” 许昭意仰头对视着他,冷冷一笑,“我被迫跟着你,不就是为了我爱的人不受到任何伤害吗?” 苏之赫脸色骤然沉下来,没说话。 “既然我不能护家人周全,我跟你有何用?”许昭意眸光变得坚韧,毅然决然转身往外走。 苏之赫迈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拽着转身,怒问:“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离开苏园,离你远远的。”许昭意语气坚定且强硬,“苏先生若想用我其他家人威胁我,那我们就鱼死网破,反正我们穷人也没什么可失去的。” “你敢威胁我?”苏之赫脸色愈发难看。 许昭意觉得很是可笑,轻嗤一声,“威胁?苏先生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低声下气求你,我用身体交换,都被你拒绝了。我只是觉得跟着你也不能保护我的家人,及时止损而已。” 苏之赫不屑道,“成年人犯了法,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法律不外乎人情。更何况事出有因,宴哥才会闯进苏园,打伤了保安,也损坏了你的财物。”许昭意一字一句,眼底透着泪光,却无比坚定,“我们可以赔钱给保安,也可以赔钱给你,但你却想让顾宴坐牢,留案底,让他前途尽毁。” 苏之赫疑惑:“事出什么因?” 许昭意错愕,“你不知道吗?” 苏之赫反问:“我应该知道吗?” 许昭意愣了愣,也觉得这个男人没时间去关注网上这些八卦新闻,更何况他不是事件的主角,只是有人怀疑金主是他而已。 网上的攻击全都是冲着她来的。 “我被网暴,也被人肉出来。因为骚扰电话太多,我关机了,宴哥联系不上我,太过担心才闯入苏园找我。” 苏之赫松开她的手臂:“手机给我。” 许昭意顿了几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锁递给他。 手机虽然开着,但调成了静音,几百条未读的信息,几十个陌生的未接的电话。 他随意点开几条信息翻看,脸色愈发暗沉难看。 许昭意补充道:“我微博,抖音,还有小红书,都沦陷了。” 苏之赫紧握着手机,不悦的语气问:“为什么不跟我说?” 许昭意一怔,静静地望着他。 为什么不跟他说? 因为没有这个习惯,也从来没把他当成自己可以依赖的靠山。 出事之后,想到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他。 苏之赫仿佛从她眼底看透她的心思,冷嗤一声,把手机还给她。 “很晚了,你先回房睡觉,这事我来解决。” 许昭意并不在意自己被网暴的事,“你愿意放过宴哥吗?” “许昭意。”苏之赫语气冷厉,夹杂着怒意问:“你心里就只有顾宴吗?” 她斩钉截铁,“对。” 苏之赫面如死灰,“我若不放呢?” 第20章 敌人的敌人是盟友 许昭意格外平静地仰望苏之赫,“你若不放,我自然有办法能救宴哥。” “你有办法?”苏之赫嗤之以鼻,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意,“别太看得起你自己。” 许昭意从容不迫,“我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本事。但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我想你能有今天这个高度,对手和敌人肯定不少吧?而且实力肯定不容小觑。” 苏之赫脸色骤沉,冷眸幽深,一言不发地对视她看似单纯清澈的眸子。 这女人,再一次让他震惊。 “我只要在媒体上承认我和你的关系,再添油加醋说你迫害我和我的家人。我猜你的对手会抢着来救我的家人,帮我一起对付你,不弄得你身败名裂,事业受损,他们怎么配得上做你的对手?” 苏之赫伸手一把掐上许昭意的脖子,用力扯到面前。 许昭意感觉呼吸一窒,脖子要被拧断似的疼痛。 身子被带过去,直接扑向他。 她双手撑上男人的胸膛,心脏暴跳如雷,恐惧瞬间蔓延全身,不安地对视他嗜血的冷眸。 苏之赫彻底怒了,声音冷若冰霜:“我警告过你,不要背叛我,你为了救顾宴,倒是对我用上最毒的手段。” 许昭意背脊冒着冷汗,气息缭乱,却依然佯装冷静,“这也是你逼我的。” 苏之赫勾唇冷笑,一字一句:“许昭意,我真的是太小看你了,在一起一年的时间,把自己伪装成小绵羊,几乎柔弱得不能自理,其实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你我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许昭意坚韧又冷静地讽刺,“你这种偏执又疯批的浑蛋,当初不也伪装得通情达理,温文儒雅吗?” 苏之赫脸色铁沉如墨,“我若放过顾宴,你下一步是不是要食言,计划着离开我呢?” 又被这个男人看透了,许昭意有些心虚,眸光闪烁,“我没有。” “先是你母亲,现在是顾宴。每一次利用完我,接着就想背刺我,许昭意,你可真行!” 说完,苏之赫松开她的脖子。 许昭意猛地咳嗽两声,摸上差点被拧断的脖子,隐隐的疼痛袭来,心房依旧不能平静。 苏之赫转身回到办公桌,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她。 她缓过气,接住递来的文件打开 里面是律师整理起诉的内容,损失的古董花瓶售价220万,保安的眼睛受伤,视力受损,要求赔偿50万,还有其他的一些细节。 “什么意思?”许昭意看完之后,抬头看向苏之赫。 苏之赫淡淡的语气问,“顾家早些年倾家荡产给顾华文换肾,债务刚还清没多久,如今住的房子是顾宴在还贷款,他那点工资能赔得起吗?” 许昭意态度诚恳,语气温和些许:“只要你不起诉,这些钱我来还。” “许昭意,你不可信了。” “我可以给你签欠条,签具有法律效应的协议,可信了吧?” 苏之赫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许昭意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苏之赫肯让步,放过顾宴,她背负再多也无所谓。 她着急上前一步:“那你赶紧拟定协议,然后我签字画押,你撤案,让警察放了顾宴。” 苏之赫坐回书桌前,视线落到电脑屏幕上,“我没时间给你拟定协议,明天中午12点,到飞腾科技总部来找我,所有事情一并给你解决了。” 所有事情?一并解决了? 除了顾宴的事,还有别的事要解决? 许昭意正疑惑时,男人淡淡的语气驱赶,“现在,回你房间睡觉去。” 已是深夜,确实不是解决事情的好时段。 再等一天而已,她能等。 “好,明天中午12点,我去飞腾总部找你。” 许昭意放下话,转身离开书房,给他关上房门。 书房静谧下来。 苏之赫往后靠,闭上眼沉沉地呼一口气,铁硬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手背青筋暴起,隐隐发颤。 他周身被阴郁的气场笼罩,有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极致深沉空洞,仿佛连空气都凝滞。 —— 第二天早上,许昭意收到民宿员工的电话。 她的民宿在线上被恶意差评刷爆了,被举报到直接下架。 线下又来了很多故意闹事的人,还有些蹭流量的主播,直接影响民宿的正常营业,顾客纷纷退租。 无奈之下,她暂时关闭了民宿。 她的账号也接不到插画和美术画的单子。 工作受到严重的影响,她几乎是失业状态。 这种情况若继续恶化下去,她付不起民宿的房租和员工的工资,民宿离倒闭也不远了。 她大概能猜到害她的人是许明。 她的生父。 只是她没有证据。 中午11点半。 许昭意提前去到飞腾科技总部。 第一次来,着实被这宏伟壮气派的高楼大厦给震慑住。 进入一楼大厅,她跟前台秘书说了自己的名字,就被顺利带到休息室等候,还送来了茶水和点心。 安顿好她,前台秘书便出去。 前台秘书直接去到会议上,轻轻敲了门。 因为苏之赫交代过,只要有个叫许昭意的女生找他,务必通知他。 前台秘书才敢打扰会议进程,礼貌开口:“苏总,许小姐提前半小时到了,现在在休息室等着。” 苏之赫面无表情,淡淡应了一声。 会议上的高层领导面面相觑。 前台秘书离开后,会议继续中,苏之赫心不在焉地听着,脸色愈发难看,烦躁地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苏之赫有着运筹帷幄的决策力,这些方案跟他想要的相差甚远,他严肃道:“今天讨论的方案都不可取,再讨论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下周一给我最优方案,散会。” 放下话,他起身离开。 助理阿峰立刻帮他收拾平板电脑和桌面上的文件,跟在他身后离开。 出了会议室,他没有回办公室,阔步直奔休息室。 来到休息室门口,苏之赫转身对阿峰说:“文件给我,你去忙别的事吧。” “好的,苏总,那午餐需要提前安排在12点吗?”阿峰恭敬地问。 “提前。”放下话,苏之赫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许昭意闻声,起身看过去。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清冷优雅,风华绝代。 他喜欢的颜色真的很单调,几乎全是黑色或者棕灰色,奈何长得好看,穿什么都让人眼前一亮。 他们之间没有客套的招呼,苏之赫直径走向她,先开了口,“来得挺早。” 许昭意想着来早一点,顾宴就能早一点被放出来。 苏之赫坐到她对面,把文件放到茶几上。 许昭意也跟着坐下来,“苏先生,协…” 苏之赫打断,“把你对我的称呼纠正过来,以前是怎么叫的,以后就怎么叫。” 许昭意一顿,迟疑片刻,顺从地改口:“阿赫,协议拟好了吗?” 第21章 背上巨债 苏之赫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深渊,静静望着她。 仿佛对她这种迫切的心情很是不满。 许昭意深怕他反悔,连忙解释:“我只是不想耽误你宝贵的工作时间。” 苏之赫拿起文件,递上第一份,“我让律师起诉了网上那些造谣的主播,律师会全程取证跟进,你不需要出面。” 许昭意讶然,接过他递来的文件,打开看着。 苏之赫又递上另一份:“这份是调查结果,背后主谋是你爸许明,他花钱请人在网上故意抹黑你,同时也雇人去搞你的民宿。” 许昭意再次接住,继续翻看,真相与她所想一致,正是许明要搞她。 “这一份是收购许明的公司方案,你若觉得事情做得过分,想放许明一马,那我就终止收购。” 苏之赫望着许昭意暗沉的脸色,等待她的答复。 她心里多少有些动容,苏之赫帮她调查事件的来龙去脉,解决了恶意攻击她的主播,也准备解决许明。 这男人真的是雷厉风行,别人走一步,他能走一百步。 许昭意把收购文件还给苏之赫,问道:“收购他的公司,是要给他钱的,对吧?” 苏之赫点头,“对。” “太便宜他了。”许昭意眸色沉下来,心里愤恨交加。 苏之赫蹙眉,“你有别的想法?” 许昭意语气严肃认真,眼底透着冷韧的光芒,“我知道你们商场上有很多手段可以合理合法搞垮对方的生意,许明是做电子产品的,肯定有很多专利和技术是窃取别人的,一查一个准,还有供应链和技术人才也很重要,只要合法地挖掉他的技术员工和供应商,再配合政府查一下他的环保、消防和税务,估计没有一个是不爆雷的。” 苏之赫凝望许昭意,深眸愈发清亮,嘴角忍不住勾起,“你的脑子只用来画画,真是屈才了。” 许昭意不知道他是赞美还是讽刺。 但她向来睚眦必报。 许明抛妻弃女,违法转移她母亲的夫妻财产,本就让她恨得牙痒痒,如今又想利用她做违法犯罪的事,来帮他往上爬。 因为她没有答应,许明就把她的生活和事业搞得天翻地覆。 这种把她往死里整的畜生,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她的敌人。 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若这次放过他,下次死的就是自己和家人。 “可以吗?”许昭意问。 苏之赫轻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是我把你想得太善良了,觉得收购他公司就足以让你解气,我还担心你会不忍心呢。” 她不是圣母,怎么会不忍心呢? “那…”许昭意欲言又止,心里最牵挂的依然是顾宴的案子。 苏之赫等她说话。 她不敢往下说,心里大概能摸清苏之赫的脾性,这男人非常偏执,也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顾宴的名字,更不喜欢她总是心心念念着顾宴。 沉寂了好片刻,苏之赫慢条斯理地递上最后一份文件,“50万赔偿有点多,律师跟受伤的保安协商完,最终帮你赔了30万,加上打碎的古董金额,总共250万。” 许昭意急忙接过文件,认真看着。 看到里面的条款,她眸色骤沉:“我要还清250万,才可以离开苏园吗?” “嗯。” “我不吃不喝,一个月还一万,我都要还20年。” “你这样算也可以,但我给你每个月十万的亲情卡,你用我的钱还给我,两年就能还完。” 许昭意轻呼一口气,侧头望向窗外,心里沉甸甸的。 苏之赫根本不缺钱,他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她一直花他的钱。 不管是花在生活上,还是花在还债上,只有花他的钱,他才会心安理得占有她。 沉思片刻,许昭意看向他,“我要在协议里增加一条,如果我提前把250万全部还清,不管是用一天,还是用一个月,我都要离开苏园,你不能报复我和我的家人。” “可以。”苏之赫答应得很爽快。 毕竟普通人赚两百多万,比登天还难,他不相信许昭意能做得到。 改好协议后,许昭意签字按手印,为顾宴背上250万的巨额债款。 许昭意准备离开飞腾总部,去派出所接顾宴,苏之赫断了她的念想,强势道:“中午一起吃饭。” “不了,我想回去。”她婉转拒绝。 “陪我吃完午饭,我会派司机送你回去。”苏之赫不容她拒绝,放下话,转身往外走。 许昭意不情不愿地跟上他的脚步。 她没想到苏之赫会带着她大摇大摆地走正门,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起走出公司,坐车离开。 仿佛要把网上的谣言坐实。 许昭意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车程不远,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五星级餐厅,进包间入座。 苏之赫问她想吃什么,她回了句随便,便沉默不语。 气氛有些压抑沉寂。 在等菜的时候,苏之赫端坐着,一言不发凝望着她,她则是低下头看手机,转移跟他单独相处的压抑感。 顷刻后,苏之赫率先打破沉寂,“我记得你以前很多话的。” 许昭意一顿,愣了几秒,视线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对视上男人清冷幽深的黑瞳,“你以前是我的金主爸爸,给你足够的情绪价值是我该做的。” 苏之赫挑眉一笑,“我现在不是吗?” “不是。” “那我现在是什么?” “我的债主。” 苏之赫轻轻冷嗤,语气颇为不悦:“昭意,感情在金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对顾宴的感情,真的值吗?” “值不值,我说了算。”许昭意毫不客气地戳他心窝子,“你这种人眼里只有利益,是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根本不会懂。” 苏之赫从容自若,“做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也挺好的,至少不会有烦恼。” 许昭意抿唇,没再回应,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苏之赫伸手过去,一把夺走许昭意的手机。 她愕然抬头,望向他。 苏之赫把她的手机按熄屏,放到桌面上,“陪我说说话。” 第22章 真难伺候 许昭意拿起杯子喝上一口水,满心疑惑地望着苏之赫。 她真的一点也读不懂他,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没有爱,却对她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明明知道她心机重,并不是单纯的小白兔,会随时利用他,背刺他,反抗他,离开他。 他却仍然不肯放手。 说他是坏人吧,他又为她解决所有麻烦,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甚至会加倍反击对方。 说他是好人吧,他又那么卑鄙无耻地强迫她,威胁她,用权势和财富来欺压她。 他明明是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日理万机,那么的忙碌、高冷、孤傲。 却在此时此刻,抢走她的手机,只想跟她说说话? 真的太割裂,太突兀了。 就像那晚的深夜,苏之赫拿钥匙开她房门,睡到她身边,只是让她抱着他入睡。 许昭意甩去脑子里凌乱的思绪,“你想聊什么?” 苏之赫清冷的眉眼泛起几分兴致盎然,“都可以。” 许昭意突然想起许明之前要求她去做的违法之事,好奇问:“你们公司要进攻无人机和机器人市场吗?” 苏之赫诧异:“原来你也关心科技方面的消息。” “没有。”许昭意摇头:“我并不关心,只是许明要求我给你吹吹枕边风,给他开个后门。” 苏之赫往后靠在椅背上,坐姿慵懒随性,“你不答应,所以他要搞你?” “嗯,不但没答应,我还咒他死得早。” 苏之赫眯着弯弯的眼眸,望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这女人的外表看起来是清纯漂亮又温柔善良的小花朵,而内在却像一颗长满硬刺的大树,坚韧不拔,强大如松。 个性如此反差的她,更加鲜活明艳且真实。 苏之赫问:“需要我把许温婉也辞退吗?” 许昭意摇头,“虽然我也不喜欢许温婉,但不带这样连坐的。” 这时,服务员推着菜进入包间。 是苏之赫点的菜,都是她爱吃的,看起来美味又清淡。 上完菜后,苏之赫夹了一块清蒸鱼肉放到她碗里,“边吃边聊。” 还聊? 真难伺候! 许昭意轻轻叹气,拿起勺子喝汤。 吃完午饭后,苏之赫回去上班,她由司机送回苏园。 等司机开车离开后,她立刻从苏园出来,打了网约车,去到派出所。 她在派出所等到了傍晚,才收到受伤保安开具的谅解书,以及撤销案件。 但派出所的流程走得很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许昭意心里无比焦虑,害怕节外生枝。 派出所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秋风萧瑟,夹杂着淋漓细雨,气温也骤然降了几度。 长廊一边传来铁门的声音。 许昭意猛地站起来,探头望去。 看到顾宴被警察带出来,在前台签了字,她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松了一口气。 签好字,顾宴回头望向她。 只是关了一天一夜,他已经沧桑憔悴得不成样,眼袋暗沉,胡渣隐约冒出来。 他眼底无光,但依旧温柔如水,向她走来。 “宴哥。”许昭意垂眸打招呼,没有勇气直视他。 羞耻,内疚,无地自容,心中五味杂陈,觉得自己不配再喜欢他了。 顾宴眼底泛着红,“昭意,为什么?” 许昭意低着头,毫无底气地找借口说:“因为我欠了他30万欧元。” “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我在法国留学的时候,我根本没有赚到任何学费,我骗了你们,我的钱都是借他的。” “30万欧元?相当于…”顾宴仰头望着天花板,沉重地呼气,思索片刻:“250万左右,对吧?” “嗯。”许昭意点点头。 顾宴低下头望向她,双手抚上她双肩,安慰道:“没事,这些钱哥哥来还,我把房子卖掉,应该也值个80多万,车也卖掉,不够的我去找朋友借,再去银行贷款,实在不行就去网贷。” 许昭意眼眶骤然湿透,心里一阵酸涩涌来。 这就是苏之赫永远都不会懂的双向奔赴。 她心甘情愿为顾宴背负250万。换成顾宴知道她欠下巨款,会义无反顾地卖房卖车,背负债务也要为她偿还。 许昭意含着泪,摇着头:“叔叔和妈前半辈子过得太苦了,你把房子和车子都卖掉,那他们怎么办?” 顾宴说:“租房子住,或者回老家都行。” “他每个月给我10万,其实我两年内肯定还完的。”许昭意沉沉呼气,“你不要为我贱卖家产,还去借钱,不值得。” 顾宴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坚定道:“值得,只要能救你出火坑,要了我这条命都是值得的。如果爸和阿姨知道,他们也会同意我的做法。” 清澈的泪水顺着许昭意的脸蛋滑落,她心里满满都是感动,微微哽咽道:“不要让他们知道。” 顾宴心疼地捧上她的脸蛋,手指擦拭她的泪珠,语气放得温柔,“这次听哥哥的安排,好吗?” “宴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脏,很贱,很…” “胡说,不会的,永远都不会。”顾宴厉声打断,将她拥入怀里,温柔地抚摸她的后脑勺,眼底泛了红,喃喃低语:“是哥哥不好,当年没有考虑到你在外国留学的困境,还收了你寄回来的钱给我爸治病。” “是我自己糊涂。”许昭意闭上眼,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即使两人都没有戳破这份爱,以兄妹之情守护对方,但此刻也是心如刀割,痛彻心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漆黑暗沉的天际闪电雷鸣。 “跟哥回家,不管他给你多少钱,你都不要再跟着他了。”顾宴牵上她的手,往外走。 她现在无法劝服顾宴。 站在派出所的门口外面,许昭意从包里拿出雨伞撑开,顾宴接过她的雨伞,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把雨伞倾斜到她头上。 他们看着大雨,准备往外走。 突然,一直停靠在前面的黑色轿车亮了灯,后车窗徐徐落下来。 许昭意和顾宴看见车内的男人时,两人顿时愣住。 大雨砸在黑色豪车的顶上,贱起密集的水花。 后车厢里,暖色调的光线映照苏之赫清冷如冰的侧颜,他靠着椅背,脸色比此刻的天气还要阴暗恶劣,周身透着一股冷森凌厉的强大气场。 透过如柱的大雨,许昭意惊慌失措地望着苏之赫,手脚变得冰凉,后背发僵,紧张地吞吞口水。 顾宴察觉到她的不安,搂在她肩膀的手一寸寸收紧,安慰道:“昭意,不用怕他。我还不信他能一手遮天,敢在警察局门口为所欲为。” 苏之赫缓缓转头,望向许昭意。 许昭意对视上男人绝冷的骇人目光,心口一窒。 想起苏之赫之前的警告:不准再去见顾宴。 第23章 惩罚 轰隆—— 闪电划过长空,亮了又暗。 许昭意全身绷紧,呼吸变得困难,感觉苏之赫那道冷森的视线格外危险。 阿峰从副驾驶下车,撑开雨伞,拉开后车门。 亮堂的黑色皮鞋从车内踩下来,落在地上的积水中,他颀长的身躯从车厢出来,健硕伟岸,那股强大的冷气场弥漫,瞬间碾压了恶劣的天气。 阿峰撑着雨伞,遮住苏之赫,往许昭意走去。 他每一步,都感觉像钉子砸在许昭意的心脏上。 冷风冷雨都不及他冷。 许昭意耳边传来顾宴温柔的安慰声,“昭意,别怕,万事有哥哥替你挡着。” 是啊! 苏之赫又不是神,也不是魔,有什么可怕的? 只不过,强行抵抗他,代价会很大。 苏之赫在她两米远的距离停下来,冷沉的声线透过雨声,重重地砸来,“过来。” 那股无形的威胁,带着强势的命令,让人不敢反抗。 顾宴把她搂得更紧,冲着苏之赫怒吼:“昭意欠你的钱,我来还,警察就在我们身后,你若敢动她,就试试看。” 苏之赫冷眸微眯,俊逸的脸上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我最后给你十秒…” 放下话,他抬起手,垂眸看着腕表。 那种紧迫感像钻心的蚂蚁,啃咬着许昭意的心。 她知道顾宴会为了保护她,连命都不要,但她何尝不是呢? 苏之赫是个疯子,她不敢赌,也没有能力跟他斗。 她急忙安抚顾宴:“宴哥,我不会有事的,我跟他走,你千万不要卖房卖车,我很快就能还清这笔钱。” 急忙说完,她冲出大雨中,跑向苏之赫。 顾宴慌了,扔掉雨伞,疾步追上,握住许昭意的手臂。 大雨落在他们身上,全身湿透了,是刺骨的冷。 “昭意,你不要跟他走。”顾宴红着眼,声音哽咽。 许昭意回头,对视顾宴的眼睛,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心脏仿佛被斧子劈了一刀,碎成两瓣,淌流着鲜血,痛得快要窒息。 她推着顾宴的手:“对不起,宴哥。” 苏之赫迈步过去,拽住许昭意的另一只手,狠狠一扯。 “啊!”许昭意痛得大喊。 顾宴心疼地快速放手,他不忍心争抢而让许昭意的身子受伤,阔步冲向苏之赫,“你放开她。” 苏之赫扯着许昭意转身走到车旁,拉开车门,粗鲁地推进去。 阿峰拦住顾宴,压低声劝阻,“是许小姐自愿跟我们走的,你没有资格阻拦,不想让许小姐受罪,你就安分一点。” 这句“不想让她受罪”像电流击中顾宴的心脏,他身躯瞬间僵硬,喘着气,望着进入轿车里的许昭意。 雨水把他淋得狼狈不堪,眼底全是泪,紧握的拳头在发抖。 阿峰上了副驾驶。 司机启动车子,徐徐而去。 车辆在顾宴面前驶过,许昭意侧头望出窗外,两人的对视一扫而过。 暴雨如注,她在车内流泪,他无助地在雨中颓废不振。 他们的视线中间,坐着冷若冰霜的苏之赫。 车窗缓缓升上,车子驶入大马路,在滂沱大雨中行驶。 车厢内压抑,沉寂,让人喘不过气。 许昭意望着窗外,偷偷抹掉脸颊的泪,发丝滴着水,湿透的身子冷得微微发颤。 半小时后。 车辆进入苏园室内停车场。 许昭意怅然若失,陷入沉思中,没注意到车子已经停了。 突然,车门被拉开,她回过神时,手臂被男人的大手握住,用力拽下车。 苏之赫扯着她走过长廊,她步伐踉跄,感觉手臂要被男人掐碎,疼得厉害。 快到偏厅后门时,许昭意气恼地开口,“你弄疼我了,放手。” 苏之赫脚步一顿,仰头沉沉地呼一口气。 他转身望向许昭意,眼底透着万年寒冰,“现在知道疼了?” “你放开我。”许昭意推他的手腕。 苏之赫用力一扯,把许昭意整个身子扯到面前,居高临下凝望着她,嗜血般的声音透着愤怒:“为什么总是挑战我的底线?为什么不能乖乖待在我身边?” “我只是去看看宴哥,确保他安全出来而已。”许昭意委屈地解释。 苏之赫每个字都带着强势的命令,冷如冰锥,“我说了多少遍了?不准再去见顾宴。” 许昭意倔强地对视着他,“我做不到。” 苏之赫一怒之下,把她甩出长廊。 她跌入外面的草坪,双手扑向矮生灌木丛,锋利的枝干把她手心刺伤,一阵阵钻心之痛。 大雨落在她身上,她狼狈不堪地慢慢爬起来,冷意钻入皮肉和骨髓里,牙齿上下打架。 “你就在雨里站着,什么时候做到不去见顾宴,就什么时候进来。”苏之赫放下狠话,迈步进入偏厅。 雨越下越大。 许昭意双手交叉抱着手臂,缩着冷到发抖的身子,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她不想示弱,更做不到不见顾宴。 偏厅离苏老夫人的房间比较近,她听到声音,穿着厚厚的衣服跑出来,见到许昭意站在冷雨中,顿时慌了。 苏老夫人声音急迫:“昭意啊!你快过来,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怎么还站在外面淋雨?” 许昭意闭上眼,身子已经冷到失去知觉,颤抖着摇摇头。 苏老夫人心急如焚,欲要出去拉她进来,刚迈出脚,又想到她这副老骨头经不起风雨的摧残。 她转身,火急火燎地往屋内走去。 苏老夫人来到苏之赫的房间,直接拧开门进去。 苏之赫刚脱下湿透的外套,解着里面的衬衫纽扣,见到不敲门就冲进来的奶奶,不悦地开口:“奶奶,进来要先敲门。” 苏老夫人怒不可遏,“我敲你个头,昭意这么弱的身子,这么冷的天,你让她在外面淋雨,你是想要她的命吗?” 苏之赫嗤之以鼻,把刚解开的纽扣再次扣上,“弱吗?我看她硬得很。” “你去不去把她拉进来?”苏老夫人喘着气,威胁道:“你若是不去,那奶奶去,奶奶身子也硬,也能淋雨。” 放下话,苏老夫人转身往外走。 苏之赫一脸无奈,阔步追上,拉住苏老夫人的手臂,“我去。” 雨中的冷风像刀子一样,能穿透皮肤,直刮骨头,是生疼生疼的刺痛。 许昭意身子虚软无力,摇摇欲坠。 雨水遮挡她的视线,隐约间,她看到苏之赫从屋内走出来,不紧不慢地来到长廊。 “知道错了吗?”他的声音穿过雨水,低沉冷厉。 许昭意心里早就知道错了。 错在两年前招惹他。 恍惚间,她身子突然一软,往下倒。 千钧一发之时,苏之赫健步如飞,冲入雨中。 许昭意感觉身子跌入一堵温热的怀抱中,随后,彻底失去意识。 第24章 他慌了 苏之赫抱住许昭意的身子那一瞬,感觉她像个破碎的娃娃,又轻,又烫。 他大脑嗡的一声,瞬间空白,快速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往家里跑。 进入别墅,老夫人迎面走来,满脸紧张:“昭意怎么了?” 苏之赫神色暗沉凝重,越过苏老夫人,急迫地冲着佣人吼:“叫医生!立刻!马上!” 他声音里是不容质疑的焦灼和暴戾。 进了房间,他把许昭意湿漉漉的身子放在大床上,拿起被单拭擦她苍白的脸蛋。 身上的水怎么擦也擦不干,体温烫得瘆人。 他不带一丝犹豫,脱掉她身上的衣服,从衣柜拿出睡衣帮她换上。 医生很快赶到,在苏老夫人和佣人的带领下,进入许昭意的房间。 短暂的慌乱之后,苏之赫恢复沉着冷静,不顾身上湿透的衣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 医生给许昭意做完检查,开了吊瓶补液,“病人身子偏瘦,较虚,长期精神压力过大,身体耗损严重,今天可能没有吃饭,有些低血糖,又加上淋了雨,染上风寒,现在发烧到39度2,我给她用退烧药,输些补液,好好休息,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 苏之赫一言不发,幽深的眼眸凝望着床上的许昭意。 苏老夫人客气道:“辛苦你了,医生。” “老夫人您客气了,以后一定要她好好吃饭。”医生万分叮嘱,客气交代:“我开了三天的药,饭后吃。”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只是昏过去而已,让她好好睡一天,明天就能醒。”医生处理好输液,收拾东西。 苏老夫人松了一口气,“阿姨,送一下医生。” 医生向苏老夫人颔首,再转向苏之赫,关切道:“苏先生,你衣服都湿了,去换一下,免得也染风寒。” 苏之赫抬眸看他,语气清冷强势,“她没醒之前,你不要离开。” 医生一顿。 苏老夫人开口调和,“要不,医生你今晚就住苏园吧?” 作为家庭医生,他不好拒绝,抿唇微笑着点点头,跟着佣人去往客房。 苏之赫站起来,对着旁边的佣人说,“照顾好她。” 佣人颔首应声。 放下话,苏之赫转身离开。 苏老夫人无奈地长叹一声,满眼怜惜地望着苏之赫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床上生病的许昭意。 她坐到床沿边,握住许昭意的纤瘦白皙的手,温柔地揉了揉,“你们两都是可怜人,关系闹得这么僵,这该怎么办啊?” 夜深了,苏老夫人离开许昭意的房间,回屋睡觉。 苏之赫洗漱干净,穿着居家休闲服再次进入许昭意的房间。 长夜漫漫,暴雨下了一夜。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 天还没亮,窗外灰蒙蒙的一片,像一层薄纱笼罩大地。 许昭意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感觉周身酸痛难受,喉咙干涩,想喝水。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侧头看向旁边。 佣人阿姨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她又缓缓转头看向另一边,视线扫过旁边的休闲椅,胸口一窒,与男人略显疲惫的眸光触碰上。 她脑子有些懵,记得她昨晚是在大雨中晕过去的。 苏之赫为什么会在她房间,而且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那样平静地望着她。 看窗外的天色,应该还不到六点吧?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苏之赫淡淡的语气讽刺道:“舍得醒了?苦肉计玩得不错。” 苦肉计? 许昭意拳头紧紧握着,咬着后牙槽隐忍,一个字也不想说。 苏之赫站起来,“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再敢去见顾宴,后果你自己清楚。” 冷冷地甩下话,他满不在乎地转身走出房间,关门时,甩门声巨响。 “砰!” 熟睡的佣人阿姨吓一跳,猛地清醒过来。 许昭意感觉全身无力,却恨得牙痒痒的。 这浑蛋,一点人性也没有。 还是个神经病! 凭什么不准她去见顾宴? 佣人阿姨站起来,毕恭毕敬问:“昭意小姐,你醒了,渴吗?饿吗?你需要什么吗?” 许昭意看向她,“我想喝水。” 佣人去打水,许昭意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发现衣服被换掉了,好奇问:“阿姨,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吗?” 阿姨边倒水边回:“是二少帮你换的。” 许昭意闭上眼呼一口闷堵的大气,心里万马奔腾。 醒来之后,医生又来给她做了检查,才放心离开。 她烧退后,按时吃药,病情也逐渐好起来。 自从她生病后,她的饮食有专门的营养师严格监督。 从最初的清淡,到最后的大补。 短短几天时间就把她养胖了三斤。 养病的这些天,没有人给她发任何信息,连家人群都格外安静。 顾宴也没有找她。 或许是在四处筹钱,想办法帮她还债。 网上关于她的负面消息也全部消失了,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她的民宿也恢复正常经营。 一切回归平静。 就连苏之赫,也好几天没有回苏园了。 至于他去了哪。 许昭意一点也不关心。 无奈的是这件事确实发生过,她的账号受到影响,接不到插画的碎活,连美术画也卖不出。 民宿赚的钱只够维持经营,再这样下去,她永远也赚不到钱还给苏之赫。 她要出去找工作!!! 十月下旬,天气逐渐变冷,但广城的冷,只需要一件厚外套足以抵御。 早上九点,许昭意化了淡妆,长发束起,穿着得体的灰白色外套,带上简历准备去人才市场看看。 她边走出房间,边刷手机看关于许明的新闻。 只是几天时间而已,许明的公司接二连三地暴雷,根本经不起调查,涉嫌违规违法的事频繁被报道出来。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他公司倒闭事小,坐牢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许昭意心情颇好,来到餐桌,拉开椅子坐下。 放下手机,抬眸的瞬间,才发现苏之赫坐在她对面,又是穿着一身矜贵清冷的黑。 四目对视的一瞬,她愣了一下。 这男人什么时候回苏园的? 没有他在的这几天,她过得轻松又舒心。 突然见到,许昭意有些心烦气躁,淡淡地开口,“早上好。” 苏之赫没有应声,嚼完嘴里的食物,端起清水喝上一口,“要去哪?” 许昭意了解他这种变态的控制欲。 不如实回答,可能会惹麻烦。 “找工作。” 苏之赫勾唇一笑,没说话,继续吃早餐。 阿姨端着早餐上桌,放到许昭意面前,“昭意小姐,你的早餐。” 许昭意看一眼自己的早餐,再看一眼苏之赫的。 自己的是乌鸡红参滋补炖汤,牛肉海参生蚝粥,还有鸡蛋和羊肉包子。 苏之赫的是鸡蛋,蔬菜,烤包子,还有一些精致的粗粮点心。 她这些天的食物是她这辈子吃过最昂贵且滋补的,再这样吃下去,她迟早被养成肥猪。 “我不饿了。”许昭意拿起包,站起身欲要离开。 苏之赫命令道:“坐下,吃完再走。” 许昭意蹙眉,看着面前油腻又顶胃的滋补早餐,只想吐。 第25章 额外收入 “我不想吃。”许昭意态度坚定。 苏之赫抬眸,目光不怒而威,“要我喂你?” 这浑蛋,只会威胁吗?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如果每次都妥协,那她就会被拿捏得死死的。 时间久了,她跟傀儡有什么区别? 她感觉很窒息。 今天就是不吃了,就是要忤逆他了。 下定决心后,她拿起包转身往外走。 苏之赫豁然起身,疾步追上她,握住她的手腕,扯着往回走。 “你放开我…”许昭意感觉手腕传来一阵疼痛,被拽回餐桌旁。 他男人坐到椅子上,顺手把她带入大腿上,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坐姿过于亲密,许昭意顿时慌了,拼命挣扎。 可她越挣扎,男人搂得越紧。 “是要我用手喂你吃,还是用嘴?”苏之赫怒问。 许昭意吓得一顿,整个身子绷紧着,吞吞口水,心慌不安地凝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黑瞳深幽清冷,脸色严肃。 不像开玩笑的。 她明明就被困在牢笼里,过了几天轻松自在的日子,就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 梦醒了,她还得接受这种压迫又窒息的生活。 许昭意吞吞口水,声音弱下来:“我自己吃。” “全部吃完。” 许昭意听话地点点头。 苏之赫凝望她片刻,喉结动了动,松手让她起身离开。 许昭意坐到旁边位置,拉来所有食物,埋头大口大口吃着。 在这种强势的压力下,她吃自己不想吃的食物,越吃越恶心想吐,越吃越反胃。 可她还是硬逼自己把这份早餐全部吃完。 即使吃撑了,吃到眼角泛泪,吃到胸口委屈堵塞,还是硬把最后一个肉包子塞入嘴巴里。 苏之赫看着她吃完。 “我可以走了吗?”许昭意喘着气,咬着嘴里的食物,含糊道。 他用命令的口吻说:“以后营养师给你做的食物,必须全部吃完。” 许昭意冷着脸,眼底泛着最后一丝倔强,缄默不语地起身,拿起手机和包包转身往外走。 出了苏园,她在路边的垃圾桶里吐了。 把吃进去的食物全部吐出来,吐得眼泪都飚出来,最后连发苦的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她抬手擦泪,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往前走。 她始终相信,终结这种黑暗的生活,并不会太久的。 去到摩肩接踵的人才市场,许昭意逛了几圈,发现很多专业都不适合她。 适合她的,工资又非常低。 遇到好的公司,简历倒是投了不少,但没有后续。 她在网上也投过很多简历,但网上骗子多,大企业也不招她这种没有工作经验的留学生。 中午。 人才市场依然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许昭意逛累了,买了个包子,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休息。 可能是早上吐得太凶,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干净,现在饿过饥,胃疼得厉害,根本吃不下。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许昭意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民宿的员工打来的。 她接通放到耳边,声音细软无力,“喂!” 手机那头传来员工急迫又慌乱的声音,“老板,你快回来,民宿出事了,出大事了,消防来了很多人。” 许昭意一窒,有股不好的预感冲上脑门。 她火急火燎赶过去。 在偏远的郊区开了一家不算太大的特色民宿,因为附近有几处景点,生意还过得去。 她气喘吁吁赶到民宿大堂,现场一片混乱,消防四处寻找东西,顾客拿着自己的行李全部站在大厅里,围着员工要求退租 气氛十分僵持,吵吵闹闹的。 许昭意走过去,突然,在这些人群中看到了许温柔。 许明的小女儿。 这一瞬,是谁在搞她,她了然于心。 “我们老板来了…”员工指着她,喊了一声。 下一秒,所有顾客都气冲冲地围住她,七嘴八舌闹了起来。 经过了解,她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民宿有蛇出没,还有老鼠和蟑螂,数量极多。 有顾客被蛇咬伤,虽然没有毒,但顾客要求赔偿,其他顾客受到惊吓也纷纷要求全额退租。 她余光扫到旁边的许温柔。 许温柔跟另外一名女子站在边上偷笑,她们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浓妆艳抹,打扮得极其名媛风,与在场所有顾客格格不入。 许昭意处理好所有顾客的赔偿和退租,也请来消杀捉老鼠和灭蟑螂。 消防捉完蛇,下了整改令便走了。 处理完这些糟心事,许昭意身心疲惫地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高跟鞋的声音格外清脆,夹杂着浑浊的香水味,伴随一句尖酸刻薄的声音从许昭意头顶传来。 “怎么样?爽不爽?” 许昭意睁开眼,对视上许温柔得意又阴邪的眼睛。 她双手抱胸,趾高气扬。再配上她身边那个同样嘴脸的女人,两人都在用鼻孔看人,不可一世。 许明的公司被搞垮了,他们大概猜得到是苏之赫干的,也顺势怀疑到她。 只是,这种报复有些蠢了。 许昭意淡然一笑,不紧不慢道:“这间民宿一直都不赚钱,倒闭就倒闭了吧,但还是谢谢你给我带来一笔额外收入。” 许温柔嗤之以鼻,“你还在做梦?” 这种低级陷害,一查一个准。 倒闭之前,必须得狠狠敲她一笔,要不然也太对不起她今天的“放生行为”。 许昭意从容不迫地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许温柔和她朋友相视一眼,神色逐渐紧张。 她破口大骂,“许昭意,你搞我爸的公司,害得他现在面临破产,你现在还有脸报警?警察要捉的也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许温柔向来骄横野蛮,还无脑。 “对比你们家的损失,我这点皮毛又算什么?”许昭意站起来,走到许温柔面前,态度硬了些,故意激怒她,“你很快就会成为落魄千金,有空来我这里搞事,还不如想想以后要怎样生活吧!” 许温柔冷嗤:“烂船还有三分钉呢,我家即使破产了,保全下来的不动产也够我吃一辈子。” 许昭意勾起一丝冷笑,“为了保全财产,让你父母背负巨额债款,去监狱里赎罪,你就可以继续享受生活,这种肮脏卑鄙又自私的事情,你许温柔确实能干得出来。” 她话刚说完,许温柔举手一巴掌,狠狠甩到她脸上。 啪的一声,她脸颊火辣辣的疼。 其他人都吓一跳。 只有许昭意在心里窃喜。 又有一笔额外收入。 第26章 我对她不是爱 警察局里。 许温柔和她的朋友被关起来了。 经过警察的调查,很快就锁定她们在民宿里恶意放蟑螂老鼠和蛇。 民宿的损失,与被打的这一巴掌,许昭意要求赔偿50万,才同意和解。 许温柔不服,警察最终把她父母找来。 许明和吴慧得知这种违法行为,若得不到许昭意的谅解,就会被起诉,面临牢狱之灾。 只是这50万,多少有点狮子大开口。 毕竟她开这家不赚钱的小民宿也总共投资30多万。 调解室里,许昭意毫不让步,对视许明怒不可遏的冷眸,她格外平静地轻轻摸上自己的脸蛋,“就凭许温柔打的这一巴掌,我要她赔多少钱都不为过。” 许明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狠狠指着她的鼻子,怒火冲天:“老子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不应该让你活到现在,把老子给害惨了。” 许昭意苦涩抿嘴,轻轻勾起一丝冷笑。 吴慧咬牙切齿瞪着许昭意,憋着气,劝道:“老公,赔钱给她吧,不能让女儿坐牢。” 许明绕到许昭意面前,一把扯住她外套的衣领,狠狠揪起来,眼底透着嗜血的怒意,“这五十万,老子赔给你当棺材本,别以为你攀上苏之赫就能扳倒老子,老子是你爹,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许昭意淡定自若地看着他。 许明冷冷一笑,靠在许昭意耳边,“我还得谢谢你,让我成功上了苏大少的船,苏氏集团已经开始收购我这家即将破产的公司,我没有如你所愿地倒下,反而攀上苏家大少,你说气不气人?” 许昭意脸色骤然一沉,心里揪紧。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许明也懂这个道理,竟攀上了苏家大少,苏之泽? “你不过是苏之赫养在家里的菟丝花,跟鸡没区别。”许明把她推开,嫌弃地拍拍手中的尘埃,“等他把你玩腻了,我都不敢想你的下场会有多悲惨。” 这种低贱又卑劣的辱骂,把许昭意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她心如烈火灼烧,强忍着刺痛淡然一笑,冷静地反击:“别五十步笑百步,你现在不也是苏之泽的一条狗吗?又能好到哪里去?” 许明脸色铁青,气得青筋暴起,握着拳头欲要挥上去。 但他还算理智,知道这里是警察局,如果真的动手了,估计又让许昭意得逞,再赔上一笔。 最终,许明忍下这口气,不再纠缠,赔了五十万,领着许温柔和她的同伴离开警察局。 拿到钱,许昭意给员工发了工资,把民宿能卖掉的东西都卖掉,直接退租。 折腾到深夜。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苏园。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苏之赫冷着脸,慵懒地靠坐在梨花木长沙发上,幽深的黑瞳透着一丝调侃,“出去一天,赚了几十万,能力不弱啊!” 许昭意把包放到沙发上,坐到他对面,恼怒地瞪着他:“你派人跟踪我?” 苏之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冷声警告:“如果你再把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三餐都不正常吃饭的话,我就把你关起来,派人一天24小时盯着你。” “苏之赫,你是不是有病?”许昭意隐忍着怒斥,心里腹诽:你这个死变态! 苏之赫没有理会她的愤怒,侧头对着厨房喊:“阿姨,把食物端上来。” 许昭意顿时慌了,转身看向厨房那边。 阿姨端着托盘走来。 那一瞬,她紧紧掐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的肉里。 她现在累得全身无力,只想回房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摆在她面前的又是滋补炖汤,大鱼大肉。 即使她一整天也没有怎么吃东西,但她一点也不饿,反而有些厌食,闻到那些炖汤都想吐的程度。 强硬对抗是不行的,许昭意隐忍着怒意,淡淡道:“我真的很累,只想回房休息,我能不能明天再吃?” “不能。”他的语气不容反抗。 许昭意指着旁边稍微清淡的糕点,“我只吃这个。” “全部吃掉。” “我真的没有胃口,吃不完这么多。”许昭意几乎要哭出来了,语气极其无奈。 “这是营养师精心搭配的,是你一餐应该摄入的量。” 他丝毫不让步,许昭意彻底崩溃,伸手一扫,把桌上的食物全部扫到地上。 一阵刺耳的巨响,食物全洒在地上。 她站起来,眼底泛着泪光,气急败坏地低吼:“我不想吃,不想吃,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苏之赫神色一沉,冷眸瞥向地上的食物,再抬眸看向她。 他周身笼罩着一股极其危险的冷气场,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早已怒意沸腾。 苏老夫人还没睡,闻声,从偏院赶过来,看到面前这一幕,满脸无奈。 许昭意倔强的目光对视苏之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客厅的气流变得压抑,有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苏之赫站起来,“阿姨,叫营养师过来,再重新准备一份。” 佣人连忙颔首回应:“好的。” 许昭意咬着后牙槽,宁死不屈地瞪着他:“不管你准备多少份,我是不会吃的。” 他态度强势地命令佣人,“她若是不肯吃,那就把她绑起来,把食物搅拌成糊,用工具撬开她的嘴巴,给我全部灌进去。她若敢吐出来,那就加倍地灌。” 许昭意气得身子在发抖,握拳的手指甲掐入掌心的肉里。 不争气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毫无尊严。 她想冲着他喊:我不是畜生,我是人! 但喊出来又有何用? 苏之赫根本没把她当人。 监视她,控制她,玩弄她,只是满足他变态心理的手段而已。 她没有能力反抗,挫败地坐下来,垂眸憋泪,声音变得无力,“好,我吃。” 苏之赫对正在收拾地面的佣人说:“看着她吃完。” “是。”佣人恭敬地回。 苏之赫甩下话,转身离开。 他经过苏老夫人身边时,轻声轻语说:“奶奶,回房睡觉去。” “阿赫,你不能这样对昭意啊!”苏老夫人着急地劝着。 苏之赫充耳不闻,越过她,往房间走去。 “她吃得少,想吃自己喜欢的食物,那顺她意就好。”苏老夫人追在苏之赫身后,走在长廊里,苦口婆心劝导:“你要学会如何尊重她,如何正确地爱她,而不是…” 苏之赫脚步一顿,停下来,转身看向苏老夫人,不悦地打断,“我对她不是爱。” 第27章 吃软不吃硬 苏老夫人满脸忧愁,“你找了她一年,好不容易找到她,怎么不是爱呢?” 苏之赫嗤笑一声,不以为然,“我的宠物丢了,我也会花时间花金钱去找。” “你怎么能拿昭意跟宠物相提并论?”苏老夫人愁眉不展,无奈道:“你听奶奶的,你对她好的方式全错了,你这样只会把她推得远远的,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她人在我这里就行,什么心不心的,都是一些虚假缥缈且不切实际的东西,无所谓。”苏之赫放下话,继续往前走,进入房间,关上门。 老夫人急得跺脚,她连忙倒回客厅,偷偷对佣人说:“让营养师别准备了,就跟阿赫说,昭意已经全部吃完准备的食物就行。” “是,老夫人。”佣人收拾干净客厅,退了下去。 苏老夫人坐到许昭意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揉着。 许昭意抬眸看她,声音细软无力,“奶奶,吵醒你了,真不好意思。” 苏老夫人长叹一声,摇摇头:“都是我孙子的错,你不用道歉。” 许昭意挤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没接话。 “昭意啊!一个从未被爱过的人,是不懂怎么去爱别人的。”苏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开导,“你能不能不要恨阿赫,他真的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健康,医生说你身子很虚,还偏瘦,他就想你多吃点,吃好一点。” 苏老夫人真够爱她孙子,假话也能说得如此真诚。 有这么好的奶奶,苏之赫又怎么没被爱过呢? 苏之赫不懂尊重她,那是因为没把她当人。 她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偏执可怕又变态的男人。 说不恨,那她现在受的苦算什么? 算犯贱,算活该吗? “我没事的,很晚了,您回屋休息吧。”许昭意安抚她。 她年纪大了,不想让她操心太多。 苏老夫人压低声在她耳边小声说:“我跟阿姨和营养师都串通好了,她们会帮你骗阿赫的,就说你已经吃完,你回房休息吧。” “谢谢奶奶。”许昭意松了一口气。 苏老夫人细声细语道:“以后啊,要学会哄着他,他吃软不吃硬。” 许昭意颇感为难地蹙眉。 “他是奶奶养大的,奶奶最了解他了,你试试看,肯定有效果。” “怎么哄?”许昭意不想再受这种罪了,现在没有办法离开这里,那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好过一些。 “你姿态放得软一点,声音甜一点,撒撒娇,嘟嘟嘴,再卖点惨,实在不行就掉两滴眼泪,我保准他的态度再也硬不起来。” 许昭意尴尬一笑,点点头。 回到房间,她泡了一个热水澡,累得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 许昭意睡到自然醒。 起来的时候,外面狂风暴雨,明明是早上九点多,天色倒像晚上那么暗沉。 这天气也真够恶劣的。 冷空气又加重了,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并不会感觉到冷。 她洗漱干净,走出房间。 这个时间点,她想着应该遇不上苏之赫了,却没想到他也在家,还正巧从房间里出来,两人在客厅迎面遇上。 可能是天气太恶劣,他没去公司。 许昭意望着他俊逸清冷的脸,不情不愿地打了招呼:“早上好。” “早。”苏之赫淡淡地应了一声,迈步走向餐桌。 她沉沉地呼一口气,跟在他身后。 在餐桌旁入座,佣人立刻送上两份早餐。 许昭意看着面前的食物,陷入沉思中,心情沉甸甸的。 大早上的,又是滋补炖品,还有牛肉煮西蓝花,药材蒸鸡腿,一小份蔬菜沙拉。 她身体即使再虚弱消瘦,也不至于这样补吧? 这营养师有点离谱了。 纠结好片刻,她偷偷瞄向苏之赫。 他的早餐倒是营养均衡且清淡。 脑子里闪过奶奶昨晚上说的话,许昭意心里蠢蠢欲动。 她觉得强行吃下这些东西,肯定很痛苦,还可能全部吐出来。 与其让自己难受,惹恼这个变态。 倒不如试试奶奶的办法。 许昭意自我劝导一番后,挤出一抹温柔的微笑,端着托盘起身,挪了两个位置,来到苏之赫身边坐下。 苏之赫一顿,侧头看她。 许昭意就坐在他身边,靠得很近。 对视上男人略显疑惑的眼眸,她挤出微笑,声音细软轻盈:“阿赫…” 她的笑容甜美得像春天里灿烂绽放的朵朵桃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苏之赫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问:“怎么了?” “我昨晚吃得太撑了,整晚都睡不好,现在的胃还有点不舒服。”许昭意把炖汤端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他面前,“你能不能帮我喝掉这盅炖汤?” 他态度也软下来,声音放得温柔:“这是营养师给你配的,对你身体好。” 许昭意耷拉着脸,委屈地扁嘴,双手摸上他大腿,倾身过去,“求求你啦,就这一次,我下次肯定会吃的。” 苏之赫身躯微微一僵,视线往下看,落到她双手上。 她掌心软软的,隔着裤子,温热地贴在他大腿上,轻轻摇晃着。 这轻盈的动作,这软软的力道,感觉能把人的骨头都给摇酥了。 他喉结动了动,再抬眸,视线落到她俏丽又委屈的脸蛋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透着盈盈碎碎的光芒。 是直戳人心的娇柔可人。 他嗓音变得低沉沙哑:“仅此一次。” 许昭意嫣然一笑,“好的,谢谢你。” 她收回手,拿起筷子夹着牛肉里的西蓝花吃起来,心情豁然开朗。 奶奶说得没错,他真的吃软不吃硬。 完全经不起诱惑! 好像得到了窍门,许昭意想再试试。 她放下筷子,拿起叉子戳上一块牛肉粒放到嘴巴里,边吃边感慨,“这牛肉真好吃。” 苏之赫好奇地看向她。 许昭意睁大眼睛,露出很美味的表情,用叉子戳上几粒牛肉,满满一叉子,递到苏之赫嘴边:“阿赫,你也试试。” 苏之赫眸光微微颤动,隐约透着诧异的光芒,凝望她好片刻,又垂眸看她亲自喂来的食物。 她的反常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试试看,真的很好吃。”许昭意眨了眨清澈漂亮的大眼睛,满脸期待。 苏之赫无奈一笑,看着许昭意亲自送到嘴边的食物,他倒是有几分受宠若惊,张开嘴巴吃掉。 她戳得有点多,好大一口。 差不多把她的牛肉吃去三分之一。 “是不是很好吃?”许昭意倾身过去问。 苏之赫没有办法说话,嚼着肉,点点头应声:“嗯。” 许昭意噙着笑,心里偷乐。 她不敢把意图做得太明显,毕竟这男人精明得很,若是被他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估计又要惩罚她了。 接下来的早餐,她认真吃着。 剩下药材蒸鸡腿,她带起手套,拿起鸡腿咬上一口,蹙眉道:“好腥哦!是不是不新鲜?” 苏之赫眸色一沉,“不新鲜?” 这种事故若出现在苏园,营养师的工作是要丢的。 她也不想营养师遭受这种无妄之灾,连忙把鸡腿递到苏之赫嘴边,“你试试看,是我味蕾出现问题,还是鸡肉有问题?” 苏之赫不假思索地咬上一口。 他认真咀嚼,品尝。 鸡肉鲜甜,还有药材的清香,完全没有腥味。 他无奈地看向许昭意,轻叹一声,似笑非笑,“你真觉得有腥味?” 第28章 清醒的沉沦 “没有吗?”许昭意看着鸡腿,故作委屈,鼓起勇气再咬上一小口,佯装困难地咀嚼着,“可能是我味蕾出现问题,我吃就是了。” 苏之赫望着她难以下咽的小表情,轻叹一声,按下她的手腕,“觉得难吃就不要吃了,我让营养师下次不要再做这道菜。” 许昭意点头,赶紧把手套脱掉,看着面前全部解决掉的早餐,有一半都是苏之赫给她吃掉的。 她心里窃喜。 方法用对了,事半功倍。 苏之赫的洞察力也不过如此。 “我吃饱了。”许昭意起身,准备离开餐桌。 男人突然伸手,一把勾住她的腰身,拉到大腿上。 跌入他怀里那一瞬,许昭意全身绷紧,双手下意识地撑上他胸膛,想要起来。 可男人的大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用力挣扎很可能会引起他更加粗暴的强制行为。 她心里焦灼难受,“你干什么?” 苏之赫修长好看的大手轻轻摸上她背脊,往前一拉。 许昭意背脊发紧,深呼吸一口气,凝望他幽黑的眼瞳,仿佛深不可测的洞渊,危险却吸引人。 “为了少吃这几口,你倒是学乖了不少。”他似笑非笑,语气极其温柔。 许昭意一怔,心里彷徨,漏着节拍。 原来,苏之赫早就看透她的动机,不但没生气,还尽量顺从她。 想在这男人面前耍小手段,看来她还嫩着呢。 但吃软不吃硬的底色,不正是清醒的沉沦吗? 既然这样,她继续装乖就好啦。 反正苏之赫不管她是真心的还是佯装的,他只看结果。 “我中午多吃点。”许昭意细软的语气说。 苏之赫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白皙的脸蛋,拇指轻轻抚摸她的嘴角,眼神愈发炙热,喉结动了动,挤出沙哑低沉的嗓音,“好。” 许昭意心里格外排斥与他这般亲密接触,想从他怀里出来,但又不敢反抗,细声细语问:“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不去。”苏之赫的脸一寸寸靠近,眼帘低垂,盯着她粉嫩的唇,声音在喉咙里,沙哑得不成样:“红色预警,全公司都放假了。” 他亲过来时,那炙热的气息喷在她脸颊的皮肤上。 她心里发紧,想要躲。 脑子里想起苏之赫曾经的行为和警告,她若是躲了,他可能会发疯,只会吻得更凶。 许昭意紧紧掐着拳头,闭上眼忍受着。 他吻得非常温柔,且深入。 良久,他都没有松开她的意思,许昭意趁机侧头,微微喘着粗气,“可以了吗?” 苏之赫迷离的眼眸凝望着她,微微勾唇,“不喜欢吗?” “累了。”许昭意低下头,不敢直视他,怕被他看到自己的不耐烦。 苏之赫摸上她的手,揉了揉,把玩似的抬起来看着,“这么漂亮的手,怎么不戴点珠宝首饰?” “不喜欢。”许昭意淡淡应声。 她的衣帽间里全是新的品牌衣服,包包,还有昂贵的首饰。 里面的东西随便拿几件出去变卖,都可能还清债务。 但她从来不碰苏之赫的东西。 如果她用了,那真成他养在家里的金丝雀、菟丝花,就别提什么独立人格。 以后想脱身,就更加的难。 “喜欢什么?”苏之赫喃喃低语:“我给你买。” “不要。” “名画吗?” “不喜欢。” “我给你开个画展。” “不用。” 苏之赫勾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蛋转过来,对视她清澈好看的眼眸,“像你这种物欲低的女生,真的很让人头疼。” 许昭意不想他再纠结这个问题,换了话题说:“你大哥要收购许明即将破产的公司,你知道吗?” 苏之赫嗤之以鼻,“枯鱼之徒,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你大哥为什么还要收购他的公司?” “因为你。” “我?”许昭意错愕。 “你是许明的女儿,又是我的女人,苏之泽觉得你爸还有点利用价值,暂时收入麾下。” 许昭意心里很是不安,“你家人都知道我的存在?” 苏之赫从容不迫地应声:“你住进苏园这么久了,早就知道。” 许昭意心里顿时沉甸甸的。 都知道这么久,他的家人怎么都不出来阻挠一下? 豪门不都是非常在意阶级和背景的吗? “他们都不管你吗?”许昭意好奇问。 苏之赫蹙眉,轻轻掐上她的脸颊,“别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你若是为了离开我,敢跟他们合作,我弄死你。” 看来,他的家人对此颇有意见。 万不得已,她也不敢走这一步。背叛苏之赫,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回房了。”许昭意感觉脸蛋有点疼,推开他的手,欲要从他大腿上起身。 “陪陪我。” “我有点忙。” “民宿倒闭了,线上也接不到活,你还能忙什么?” 许昭意心情骤然沉重,轻呼一口气。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许昭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里暗喜。 顾雪的电话来得真是时候,她借故起身,“我接个电话。” 苏之赫也看见来电显示,松了手让她起身离开。 许昭意边接电话边走进房间,关上门。 “阿雪。” 手机那头的顾雪轻声轻语问:“昭意,你还好吗?” 许昭意苦涩一笑,“也没什么好不好的,你呢?” 顾雪语气极其沉重,“不好,工作很累,在大公司上班,跟演甄嬛传似的,看似和和睦睦,风平浪静,背地里全是人情世故和钩心斗角。” 许昭意:“那你得多留个心眼。” 顾雪沉默了几秒,轻叹一声:“我哥把房子挂牌出售。” 许昭意心里一紧,满心愧疚。 “现在二手房产的市场有多低迷,你应该也知道的,五折出售都没有要,如果低价贱卖,连房贷都不够还,但我哥不听劝,是不是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对不起,阿雪。” “我们是一家人,你遇到困难,我们都应该帮你的。” 许昭意心里惆怅,“我会劝宴哥不要卖房子的。” “你是不是欠钱了?” “250万,还给苏之赫,我就能离开了。” 听到这个天文数字,顾雪沉默了,只有无奈的叹息声。 “我现在还差200万。” “我们一起想办法筹钱。”顾雪语气诚恳,顿了数秒后,又说:“昭意,你比我聪明,脑子也灵活,我公司有个策划,如果被采纳,会有十万奖金,你能帮我想想吗?” “什么策划?” 第29章 想离开他的心不死 顾雪说:“我们公司要进攻无人机市场,但无人机市场在国内已经很饱和,想要脱颖而出,单靠性价比和功能优势,也很难占领市场。现在公司要一个能迅速推广无人机的策划。” “推广费预算多少?” “几百万到千万不等吧,当然是越少越好。”顾雪连忙补充:“公司不想请明星代言,觉得明星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许昭意脑子在飞速运转。 沉默片刻后,顾雪安慰道:“想不到也没有关系…” “我倒是有一个方案,你看可不可行。” “你说来听听。”顾雪很是激动。 许昭意润润嗓子,娓娓道来:“只要飞腾拿出几百万作为奖金,向全社会征集无人机创意设计,参与者不分年龄,不分职业,不分国籍,设计可以是天马行空的,可以是治愈的,童真的,潦草的,甚至是抽象的,任何画风设计都可以,最好让所有学校的学生也能参与。” “然后,你们公司在短视频平台设立新账号,每天与全民在线公开直播审稿,这社会最不缺的就是指点江山的人。” “就冲着这几百万的奖金,投稿门槛又这么低,我觉得只要会用手在纸上乱涂乱画的人,都想来投稿试试运气。这样一来,这些人就会去了解你们公司的产品,去买去看去研究。” “直播初审,复审,终审,然后第一款设计要快速给出结果,最好是内定给一个相对困难的草根学生。” “这样一来,所有新闻媒体都会大肆报道这位获得百万设计稿费的学生,你们公司的账号和无人机也会爆火的,第二款,第三款的设计还在征稿中,那关注和投稿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顾雪震惊了好片刻,激动道:“昭意啊!你太牛了。把请明星代言的钱,变成草根学生逆袭赚百万,全民参与的活动,哇!高度一下子上来了,知名度也瞬间打开…最重要的是我赚十万策划费,你参加这个设计活动,在我的帮助下,你还有机会赚百万设计稿费,闭环了!” 许昭意淡淡一笑,“我只是想要一个赚钱的机会,能不能在百万投稿人中脱颖而出,也是个问题。” 顾雪毫不客气地说:“这是你想的方案,你帮我做方案计划书吧,我怕我没你做得好。” 许昭意没有犹豫,“好,我来做。” 两人把细节聊完,挂了电话。 许昭意立刻打开笔记本,开始着手做策划。 她把奖金分了三个档次。 第一款设计100万, 第二款设计200万。 第三款设计250万。 她特意设定自己比较擅长的美术风格。 窗外滂沱大雨。 屋内,许昭意专心致志地忙碌着。 她忙到中午,忘了吃午饭。 是佣人阿姨端进来给她吃的。 她花了一天时间,把方案写好,累得脖子酸痛,眼帘沉重,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夜幕降临。 外面的雨停了。 叩叩… 许昭意睡得沉,没听到敲门声。 随即,门被打开,苏之赫走了进来,步伐沉稳轻缓,走到她身边。 他的视线落到许昭意的电脑屏幕上,看着里面的内容。 他握住鼠标,慢慢滑动,最后定格在250万的奖金上,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把赚钱的主意打到他公司了? 想离开他的心,不死啊! 苏之赫点了保存,把笔记本电脑盖上,轻轻摸上她的后脑勺,轻声喊:“昭意…” “嗯?”许昭意迷迷糊糊地动了动,逐渐清醒过来。 “出去吃晚饭。”苏之赫整理她凌乱的发丝。 许昭意抬头,猛地清醒过来,吓得快速打开笔记本电脑,急忙点开文件,看到方案已经保存好,又快速关上。 苏之赫从容地问:“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忙什么呢?” “没,没什么…”许昭意摸了摸嘴角,“我去一下洗手间就出去。” 放下话,她往洗手间走去。 苏之赫凝望她的背影,眸色变得幽深暗沉。 晚饭跟苏老夫人一起用餐,气氛相当和谐。 用完晚餐,许昭意又回房把方案再次优化,一直弄到很晚才发给顾雪。 第二天的中午。 许昭意就接到顾雪的电话。 她激动地一直大喊,“昭意,你太棒了,过了,过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快通过的策划案,从提交到总裁签字不过两个小时。我们赚了十万奖金,而且我是这次策划案的负责人,我太开心了。” 帮顾雪赚了十万,许昭意欣喜万分。 又多了个能赚百万的机会,她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问:“方案有被改动过吗?”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要求改。” “那就太好了。”许昭意窃喜,毕竟后面两个设计主题是她出的,也是她最擅长的领域。 “昭意!”顾雪的情绪突然低沉下来,语气格外落寞,“我进飞腾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苏之赫。” “怎么了?”许昭意疑惑。 “我上次说,我对他祛魅了…”顾雪叹气,顿了好久,语气略带歉意,“我好像做不到。” 许昭意淡然一笑,觉得她多虑了。 毕竟苏之赫是顾雪从大学时期就开始暗恋的男神,哪能说放下就能彻底放下呢? 再说,顾雪向来深情专一。 许昭意安慰道:“我懂你,如果我们能换过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是啊!”顾雪长叹一声,“我若是能跟他谈一场恋爱,该多好啊!不结婚我也愿意的。” 许昭意没接话。 顾雪突发奇想,问道:“苏之赫他好色吗?” 许昭意被问得耳根一热。 这问题,她竟然不会回答。 苏之赫对她是好色的,但也没有好色到要强暴她来满足欲望的地步。 这一点,苏之赫也算是克制的。 许昭意不安地反问,“你想干什么?” 第30章 没资格上桌吃饭 顾雪的声音极其认真,“不如我去勾引她,让你脱身。” “千万不要。”许昭意吓得一惊,连忙阻止她荒诞的想法,“勾引这招,许温婉已经用过了,适得其反。” 顾雪气恼不已:“喜欢他的女人,他看不上,不喜欢他的女人,他非得用强迫的手段掠夺,我真的是服了他。” 许昭意提议,“如果你喜欢苏之赫,可以经常来苏园找我玩,或许,你跟他接触多了,能日久生情。” 顾雪再次询问:“你真的不喜欢苏之赫吗?” 许昭意斩钉截铁,“不喜欢。” 顾雪信誓旦旦,“有你这句话,我一定要救你脱离苦海。” “谢谢你,阿雪。”许昭意心里感动,她知道顾雪斗不过苏之赫,但有这份心就够了。 通话结束后,许昭意收拾心情,开始着手准备作品。 之前报名参加的青年美术比赛,还有这次的飞腾无人机设计大赛,都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傍晚,霞光满天。 许昭意放下画笔,伸了伸酸疼的腰,抬头看一眼窗外。 外面的天空很美! 充实又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她又在房间忙了一整天。 她起了身,走出房间,顺着苏园外面的长廊往前走,活动一下筋骨,也看看这么美的晚霞。 穿过长廊,来到茶室门口,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从茶室里传出来。 她脚步一顿。 “奶奶,二十多亿,赔偿比苏园还要大的黄金地皮,还有政fu给我们苏氏集团的军工订单,这笔数怎么算都是赚的,而且非常可观。” 苏老夫人不悦道:“阿赫不想卖。” “苏园又不是他的,这是你的,你签字就行,他没有权利干涉。” “不卖,不卖…” “奶奶,把苏园卖给政fu,我们的家族企业会受到很大的扶持,这是家族荣耀啊!你怎么只想着阿赫呢?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其他子孙?” “你跟阿赫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那我也同意…” “不用他同意,奶奶,你签字就行。” 苏老夫人的声音变得急促紧张,“放手,我不签啊!” 这时,传来另一道男人的声音,像是许明,“苏老夫人,你不能这么冥顽不灵,这关乎你大孙子宏大的事业蓝图,难道你作为亲奶奶,不应该全力托举吗?” “我…”苏老夫人犹豫。 道德绑架都用上了? 许昭意深怕苏老夫人被亲情挟持,做了错的决定,她快步冲过去,先声夺人,“你们住手。” 茶桌前,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眼镜,穿着西装,正握着苏老夫人的手往纸张上按。 许明就站在边上。 在许昭意闯入这一刻,苏老夫人宛若看到救兵,连忙露出一抹庆幸的微笑。 苏子泽伸手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松开奶奶的手,“你就是许昭意?” 许昭意还没说话,苏老夫人急忙开口,“对对对,她就是许昭意,阿赫的女朋友。” “嗤。”许明嘲讽地冷哼一声,冷眼斜睨许昭意,不屑地纠正道:“老夫人,现在的年轻人叫这种关系为消遣的炮友,算不上女朋友。” 苏老夫人脸色一沉,把手中的笔一扔,指着他怒问:“这老家伙是谁啊?说话这么难听,为老不尊,粗鄙至极。” 许明被骂得面不改色,笑意盈盈地回话:“老夫人,我就是许昭意的爸爸,她是我女儿,她的为人我最清楚了,算不上什么好女孩,私生活很乱,又虚荣,又白眼狼,只要给她钱,她什么都干。” 苏老夫人愕然。 震惊的不是许昭意的口碑这么坏,而是这种羞辱的话,竟然是从许昭意的亲生父亲嘴里说出来。 能在外人面前,肆无忌惮贬低自己的女儿,说得如此不堪,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许昭意心里凉凉的,除了愤怒,没有什么感觉了。 因为她不在乎许明怎么看她,怎么诋毁她。 “你滚出去。”苏老夫人指着许明吼了一句。 许明看向苏之泽。 苏之泽点点头,示意他先出去。 许明像哈巴狗似的恭敬颔首,往外走,经过许昭意身边时,顿停了几秒,从鼻腔哼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冷音。 许昭意紧握拳头,指甲掐得掌心的肉,隐约传来阵阵疼意。 苏之泽不紧不慢地走向许昭意,站在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那眼神,从头到尾带着审视,“真没想到,阿赫这么烈,这么疯的个性,竟然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长得柔柔弱弱,温吞又清纯,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许昭意仰头对视面前的男人,文质彬彬,眼镜片下的目光格外锋利,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她客气道:“苏大少,奶奶不愿卖苏园,你不能强迫她签字,这是违法的。” 苏之泽慢条斯理地问:“请问许小姐,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苏家的事?” 许昭意沉默了,确实没有资格,她没有底气反驳。 苏之泽没有打算放过她,继续讽刺道:“听你爸那意思,你只是阿赫养在家里陪睡的女人,你这身份,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吧?” 许昭意被羞辱得胸口一窒。 她不稀罕苏家,但这种无底线无尊严的羞辱,比扇她几巴掌还要难受。 蓦地。 “谁说她没资格上桌吃饭?” 一道浑厚磁性的嗓音传来,熟悉而强势,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那股压迫感。 闻声,许昭意背脊一僵,转头看向声音源头。 苏之泽本能地往后退一步,离许昭意远了些,神色骤变紧张,望着门口。 苏之赫刚从外面回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矜贵优雅,气质绝佳。 他俊脸如冰,目光如刺,有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危险感。 “她今天能睡我的床,明天就能上我的户口本。”苏之赫一字一句,格外的肃冷,走到许昭意身侧,大手轻轻勾住她肩膀,目不斜视望着苏之泽,“你说她有没有资格管我的事呢?” 许昭意心脏突然漏了一拍,有种吓人的惊悚感。 连户口本都出来了? 但愿他只是呈一时的口舌之快,千万不要有这么恐怖的想法。 苏之泽露出一抹尴尬的微笑,托了托眼镜,“阿赫,你开玩笑吧?找个不爱的女人,没钱没势也没背景,你想让她进我们苏家的户口本?” 第31章 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这些我有就行。”苏之赫不以为然,嘴角微微勾起,“至于爱与不爱,无所谓。我跟你们所有人也没有任何爱,不但在同一个户口本上,还在同一个族谱上,你说离不离谱?” 苏之泽被怼得哑口无言,顿了顿,沉沉地呼一口气,脸色愈发难看。 许昭意侧向苏之赫,抬头望着他。 她不安的心,在听到他这些话,多少有些触动。 这男人,好像有很多故事,让人读不懂。 气氛变僵,气压变低。 苏老夫人连忙上前调和,“天都快黑了,阿泽,留下来吃晚饭吧。” 苏之泽刚想开口,话还没说出来,被苏之赫打断,“奶奶,他没空,也吃不习惯苏园的饭菜,就不留他了。” “我不忙,我也吃得惯。” “非得要我挑明吗?” “什么意思?” “有我的昭意在,你不配上桌吃饭。” 此话一出,苏之泽脸色瞬间铁青,拳头猛地握紧,额头青筋暴起,怒火瞬间涌上眼底。 许昭意背脊冒着冷汗。 真的是倒反天罡,这种话也只有苏之赫敢说得出口。 这可是苏园啊!他苏之泽可是苏家大公子,苏家的继承人之一,说不准这苏园以后也由他继承。 苏之泽胸口起伏,沉沉地呼一口气,憋着怒火,挤出一抹虚伪的笑意,“好,我不配跟你的女人同桌吃饭,我走就是了。” 说完,他回头对苏老夫人说:“奶奶,我先回去了,下次有空再来看你。” “这…”苏老夫人为难不已,欲要留他,又不敢惹自己这个被她宠坏的孙子。 苏之泽带着怒气愤愤往外走。 苏之赫冷声警告:“下次再敢打苏园的主意,我就不忍了。” 苏之泽一顿,背脊发僵,愣了几秒,迈出门口,大步离开。 苏老夫人长叹一声,很是无奈,回到茶桌边,倒上一杯茶顺顺气。 许昭意动了动被他搂紧的肩膀,想要推开他时,苏之赫放下手,牵住她的手心,望着苏老夫人说:“奶奶,去吃饭。” “哎!吃不下了,你跟昭意吃吧,让阿姨给我煮个粥。” “行。”苏之赫没有强求她,牵着许昭意往外走。 男人的大手很暖很厚实,握得很紧。 许昭意不喜欢被他牵着,总想抽出手来,她的举动格外明显。 走到长廊时,苏之赫突然顿足,许昭意急忙刹住脚步,疑惑地望着他。 他侧脸格外暗沉,语气极冷:“被我牵着就那么难受吗?” “我不喜欢牵手。”许昭意怯怯地应声。 苏之赫嗤笑一声,转身对视着她,“换成顾宴,是不是就喜欢牵手了?” 许昭意对视男人幽深阴冷的黑瞳,惴惴不安地摇头,“没有,我们不牵手。” 现在,她逐渐摸清苏之赫的性情。 一旦提到顾宴,他又会发疯的。 他这种强势,连他大哥都被压得死死的,苏老夫人也拿他没办法,那世上就很难找到能压得住他的人了。 苏之赫脸色温和下来,语气也软了些许,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揉搓她滑嫩的皮肤,“真没牵过?” “没有。”许昭意否认。 心里腹诽:当然牵过,你这种疯子,谁敢说真话? 牵手都要介意,这占有欲也真没谁了。 “那他有没有像我这样,摸过你的脸?”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苏之赫态度严肃,“以后除了我,不要给任何男人牵你的手,摸你的脸。” 许昭意感觉胸口被一堵气顶住,感觉快要窒息了。 不答应他,他现在就发疯。 若答应了他,以后被发现跟别的男人牵手或者亲近,是不是要杀她? “怎么不说话?”苏之赫蹙眉。 许昭意很是无奈,“好!” 苏之赫满意地抿唇,压低头,往她唇上吻去。 许昭意本能地侧头,躲了一下。 男人的唇落到她嘴角,突然僵住,眯着迷离的冷眸,这个动作坚持了好几秒,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沙哑低沉的声音:“也不要让我除外的任何男人亲你。” 许昭意呼吸愈发急促,紧张地点点头。 “头转过来。”他哑声命令。 许昭意憋着气,闭上眼,做了良久的心理建设,才忍着排斥的心,把脸缓缓转正。 他的气息很热,若即若离。 “张嘴。”他从喉结挤出两个字,沙哑低沉又魅惑。 许昭意感觉要疯了。 这男人每天都要吻她,反抗又从来没有赢过。 若不顺从,难受的只会是她自己。 她微微启唇,苏之赫一手勾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腰身,用力一带。 密不透风的贴紧,毫无节制的索吻。 晚风有些冷,他的身体很暖,很热。 几分钟后。 他餍足了,松开她,牵着走入偏厅,在饭桌前入座。 刚坐下,许昭意拿起水杯喝上一口温水,用纸巾擦唇,试图抹去他弥留的气息。 苏之赫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灰色正方形小盒子,放到许昭意面前,“给你的。” “什么?”许昭意疑惑地看着盒子。 “打开看看。”苏之赫坐姿随性地靠在椅背上,眸光泛着一丝期待。 许昭意放下纸巾,拿起盒子打开。 一个绿色翡翠镯子。 许昭意不懂珠宝,但这个手镯的色泽,让人一眼沦陷。 很美,很润,很亮,很端庄大气。 她这种珠宝小白也能被惊艳的程度,可想而知,这不是简单的手镯。 苏之赫柔声细语说:“你穿旗袍的时候戴它,一定很美。” 许昭意连忙盖上盒子,把它推到苏之赫面前,“我不要。” 苏之赫眸色一沉,顿了几秒,打开盒子,拿出玉镯,扯住她的手腕拉到面前,轻声轻语道:“我今天参加一场拍卖会,刚好遇到这只绿翡手镯,是几百年前皇后的至爱,我想你们女人都会喜欢吧!” 许昭意想要抽手,可又怕它掉了,被他强行带戴入手腕中。 她心里负担很重,不想要他的钱,他的礼物。 拒绝容易带来惩罚,她先暂时收下,放到他家里,以后不带走就是了。 “这个拍卖价要多少钱?”许昭意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苏之赫满意地欣赏她白皙的手腕和这只手镯的完美搭配,慢悠悠地说出一个数:“三千八百万。” 那一瞬,许昭意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傻了眼… 脑子嗡嗡响… 是她听错了吗? 对她这种普通人来说,那些十万百万的珠宝首饰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三千八百万? 随手就拍回来送给她了? 第32章 一起睡吧 许昭意小心翼翼脱下手镯,放回盒子里,轻轻往前推,深怕弄碎了。 这可是卖掉她的命都赔不起啊! “我以后再戴。”她不安地低声说。 苏之赫从容不迫地拿起玻璃杯,喝上一口温水,“送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你愿意什么时候戴都可以。” 许昭意望着桌面的首饰盒子,心里很是不安。 佣人端上饭菜,苏之赫交代佣人给苏老夫人煮粥。 晚饭过后,两人各自回房。 夜深人静。 许昭意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面,拿着毛巾擦拭半干的秀发,视线再次落在台面的首饰盒上。 她心情莫名惆怅。 像她这种普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贵的翡翠镯子。 虽然不属于她的,但还是有些俗人之心,忍不住多看两眼。 顷刻后,她把翡翠盒子放到抽屉里,起身进卫生间把头发吹干。 准备上床睡觉时,手机传来两声响。 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苏之赫:“帮我倒杯冰水,送到我房间来。” 看到这条信息,许昭意的心顿时沉下来,紧张不安。 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直白也能懂。 他今天送这么贵的镯子,她收下了,便是接受他的恩惠,给了他错误的信号。 不管是钱,还是礼物,男人直接给,女人若是要的话,那表示接下来有戏。 此刻,许昭意很后悔假意收下这份礼物。 她拿着手机坐到床沿边上,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假装睡着,没看见信息吗? 房间的灯还没关,这招肯定行不通的。 苏之赫是什么人,她清楚。 越是抵抗,他越是强硬。 或许,好声好气哄着,还能有机会脱身。 许昭意立刻放下手机,离开房间,去厨房倒上一杯冰水,往苏之赫的房间走去。 他房间没关门。 许昭意站在房门口外面,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敲门,走了进去。 苏之赫的房间很大,暖黄色的灯光略显昏暗,她端着冰水走到房中间也没见到他的人,正四处寻找,“阿赫…” 这时,身后传来关门声。 许昭意吓得哆嗦,猛地转身。 男人穿着休闲居家服,单手插袋,一只手轻轻关上门,落了锁。 那一瞬,她全身绷紧,心脏突突突狂跳,惊惧不安地望着他的背影,吞了吞口水,呼吸变得缭乱。 苏之赫转过身,向她走来。 许昭意急忙把杯子递给他,“你…你的冰水。” 暖黄的灯光落在男人深邃俊逸的五官上,格外的魅惑人心,隐约透着一丝危险感。 他接过,“谢谢。”随即仰头喝上一口。 许昭意望着他喝水,喉结性感的起伏间,一种强烈的雄性气息仿佛在空气中无声地爆裂开来。 她感觉心脏吊到嗓子眼,全身细胞都在发麻,急忙放下话,“很晚了,你早点睡。” 她从苏之赫身边走过。 男人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她脚步一顿,感觉血液逆流,心里的惧怕一点点增加,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如何脱身。 苏之赫伸长手,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柜面上,走到许昭意身后,弯腰低头,修长有力的臂弯横过她的肩胛骨,紧紧搂着她,下巴抵在她肩颈窝里,闭上眼沉沉地吸一口气。 他搂得很紧,结实的胸膛隔着单薄的衣服,抵在她肩后,嗓音禁欲又沙哑,极致魅惑地低喃:“今晚,一起睡吧。” 许昭意背脊发硬,冒着冷汗,声音有些哆嗦:“不…不方便,我来月经了。” 苏之赫淡淡一笑,大手往下。 “啊!”许昭意吓得惊呼一声,欲要挣扎时,被他搂得很紧很紧,紧得她根本无法反抗。 苏之赫侧脸,唇靠到她耳廓边,哑声低喃:“下次换别的理由。” 许昭意咬着下唇,羞辱愤怒的泪湿润了眼帘:“我不想,请你放开我。” “今天送给你的镯子,不喜欢吗?”苏之赫问。 心头沉甸甸的压抑感,让许昭意几乎喘不过气。 果真是收下他的镯子,让他会错意了。 “不喜欢。”她用力推着他的手,“你放手,我要回房睡觉了。” “那你喜欢什么?”苏之赫闭着眼,嗅着她身上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理智早已沉沦,嗓子沙哑得不成声,“我再送你别的,豪车?别墅?还是黄金?” “都不喜欢。” 苏之赫轻轻叹气,滚烫的气息喷在她皮肤上,一串串酥麻感在她四肢百骸乱窜。 “昭意!”苏之赫的声线仿佛被沙砾磨过,哑沉轻盈:“一年零一个月了,难道你一点也不想吗?” 许昭意摇头,闭上眼深呼吸。 她感觉要疯了! 明明恨他,讨厌他,排斥他,反感他,却被他一两句话给撩拨了,身体违背她的心,起了一丝空虚感。 “不想。”她用力推开他的手,侧过脸,压低头,往他手腕上咬。 “你属狗的吗?这么喜欢咬人?”苏之赫眉头都不皱一下,忍着疼痛让她咬。 她松开口。 苏之赫一只手勾住她的肩胛骨,抬起被咬的手腕,看着被咬出红痕的牙齿印,轻笑一声,“这次没咬出血,是不忍心吗?” “你说过你不会强迫我的。”许昭意用力挤出泪水,声音放得绵软柔弱,楚楚可怜地控诉,“我好心给你送水,你却想强暴我。” 苏之赫一顿,急忙松开她,握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 望着她梨花带雨的脸蛋,他眼底泛起一丝慌张,“我强你了吗?你就哭了?现在被咬疼的是我,要哭的也该是我吧?” 许昭意愕然发现,他吃软不吃硬,在此时也很好用,佯装委屈的扁嘴,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我已经拒绝你了,你还是不肯放开我,难道你不是想强上吗?” 苏之赫单手抚上短发,仰头长叹一声,有种心累不已的挫败感。 “行,你回去睡吧。”他松开手。 许昭意被松开后,立刻往外走。 “等等!”苏之赫的声音变沉,不怒而威。 许昭意吓得一顿,紧张地望着他,深怕他要反悔。 苏之赫迈步走向她,欲求不满的脸色极其难看,眸色淡下来。 许昭意的步子慢慢往后挪了挪。 他伸手,把咬痕晾在许昭意面前,“咬完就算了?” 许昭意不恭不敬地低头哈腰,45度鞠躬,“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咬你。” “不用道歉,呵一下。” “啊?”她讶然。 苏之赫不耐烦地把咬痕抵到她唇边,“啊什么?咬伤我,不应该呵一下吗?” “哦!”许昭意被他过于反差的行为震惊得不知所措,连忙握住他的手腕,往牙痕上轻轻吹了两下。 吹完,她轻轻抬起眼帘,看男人的反应。 他俊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似水,炙热绵绵,直勾勾地望着她。 许昭意不懂他。 他强悍冷厉的外表给人一种危险且强大的感觉,内心是住着一个会撒娇的少年吗? 她再多吹了几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轻声轻语问:“可以了吗?” 第33章 有些人得罪不起 苏之赫喉结动了动,放下手,“走吧。” 他转身,往大床走去。 许昭意望着他宽后的背影,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此地不宜久留,免得他突然变卦。 许昭意连忙拉开门出去,连晚安都不说,直接关上门,快步往房间走。 这一晚,她心里有些彷徨不安。 庆幸,什么事也没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苏之赫没有再骚扰过她。 她专心画稿,帮助顾雪完善策划案。 苏之赫又恢复忙碌的日子,每天几乎深夜才回家,周六日都在各种活动和宴会上。 两人见面的机会变少。 许昭意借机回一趟家,跟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餐桌上气氛没有曾经那么温馨活跃了。 顾雪和顾宴心事重重。 面对母亲和顾叔叔对她工作上的关心,许昭意心虚愧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随便应付了两句。 “昭意,吃完饭,还去苏园吗?”顾雪问。 许昭意一怔。 顾宴也紧张地抬头看她,眼底泛着一丝期待。 何秋疑惑,“不是休息日吗?” 许昭意略显尴尬地抿唇,思索几秒,“明天下午再回去。” 何秋满意地点点头,给许昭意夹菜,“这就对了嘛!看把你瘦的,肯定是工作太辛苦了,要多休息,别太拼命。” 顾宴也给许昭意夹了一块鱼肉,没说话。 许昭意偷偷看顾宴一眼,心里莫名的难受。 夜深了。 许昭意洗完澡,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给苏之赫发去一条信息。 “阿赫,我妈妈想我了,所以我回家看她,她坚持要留我在家里过夜,求你不要过来找我,也不要生气,我明天一定会回苏园的。” 发完信息,许昭意觉得语气还不够软,再加上一个女宝宝眼睛溢泪的可怜表情包。 下一秒,苏之赫回了一张图片。 许昭意点击打开。 图片显示他身在一个宴会上,奢华热闹,人群中,还隐约看到有几个显赫的富豪。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信息:“我还没回家。” 许昭意回:“您辛苦了!” 苏之赫:“你确定只是陪你妈妈?而不是陪顾宴?” 许昭意:“不是。” 苏之赫:“好。” 许昭意回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顿时松一口气。 她刚放下手机,准备入睡时,手机又响了两下。 她再次拿起查看。 这一次,是顾宴发来的。 “昭意,一起去外面吃个宵夜吧,聊一聊。” 许昭意握着手机犹豫了几秒,她的理智是不敢忤逆苏之赫的,但内心强烈地想跟顾宴出去。 最终理智抵不过心魔,她起床穿好衣服,套上外套,步伐轻快地走出房间。 她跟着顾宴出门。 夜有些冷,旧城区的街道灯火通明,路边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两人并肩而行。 “你想吃什么?”顾宴问。 许昭意扫一眼临街店铺,指着前面:“吃螺蛳粉吧,好久没吃了!” “好。” 顾宴带着她进入店铺。 两人点了一碗螺蛳粉,里面有炸蛋,鸭脚,卤肠,腐竹,酸笋,空心菜等等配菜…… 各自拿了一个小碗,分着吃。 热气腾腾,酸爽味十足。 许昭意吃得很开心,顾宴一直把好吃的夹给她,知道她爱吃酸笋,把所有酸笋都挑到她的小碗里。 “昭意,现在是法治社会,即使你欠他的钱,也不用卖身给他。”顾宴语气极其沉重。 许昭意微微一顿,沉默了几秒,低下头咬着木耳丝,没有底气地说:“宴哥,我没有卖身给他,我只是住在苏园而已,他没有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顾宴呼了呼气,如释重负,“回家住吧,不用怕他。” 许昭意无奈,“有些人,真的得罪不起。” 顾宴:“我不怕他。” 许昭意:“我怕。” 顾宴…… 许昭意换了话题,“你不要卖掉房子,现在的二手楼市太低迷了,会亏很多钱的。” “是啊!”顾宴苦涩一笑,“挂了这么久,也没有人问,都已经五折出售了,还觉得贵。” “飞腾科技最近举办一个百万大奖征设计稿的活动,我会参加的,如果运气好,有可能赢得这笔奖金。” “飞腾科技?”顾宴蹙眉,疑惑道,“不就是苏之赫的公司吗?” “嗯。” “这不妥吧?”顾宴担忧道。 “没事的,我是按照正规流程投稿,我对自己的美术设计很有信心。只要我赢下这笔奖金,再把钱还给苏之赫,我就能彻底摆脱他了。” “希望如此。” 许昭意抿唇浅笑,“所以,你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更不要为我筹钱,我自己能搞得定。” 顾宴挤着苦涩的微笑,低头吃粉。 两人吃完螺蛳粉,又在旧城街的夜市逛了一会,买了一些水果,拎着往家走。 秋风习习,冷意袭来。 顾宴右手拎着水果,左手搭上许昭意的肩膀,“冷吗?” 勾肩搭背的情况对他们而言,稀松平常,许昭意并没觉得不妥,微笑着摇头,“不冷。” 两人边走边聊,气氛相当融洽,轻快的脚步走进小区。 一阵冷风扫起地面的黄叶。 路边暖黄色的灯光下,一辆黑色豪华轿车的窗户徐徐而落。 朦胧的光晕映在男人俊逸凌厉的侧脸上,车内的气压仿佛进入了冰河时代,助理阿峰从副驾驶回头,语气略显紧张,“苏总,要把许小姐带回家吗?” 苏之赫闭眼,靠在椅背上,阴沉的脸在暗光中,显得格外硬冷,“不用。” “许小姐她…”阿峰吞吞口水,偷偷抹掉额头的冷汗,呼一口气,“她跟顾宴应该只是兄妹情。” 苏之赫沉默不语,气流愈发压迫,仿佛坠入了漆黑的深渊。 良久,苏之赫幽幽的开腔,阴冷的声线毫无温度,“顾雪负责的策划案,进行得如何?” 阿峰恭敬道:“很顺利,顾小姐是有才华的,最近热度非常高,比起请明星代言更有效果。” 顾雪的才华? 苏之赫轻嗤一声,“把项目大奖的最终抉择权交给顾雪。” 阿峰震惊,“苏总,顾小姐只是策划部最底层的新员工,她……” 苏之赫打断,厉声命令:“照做。” “是。”阿峰满心疑惑,不懂大老板是何意,又不敢多问。 第34章 苏之赫发疯 第二天傍晚,许昭意从家里吃过晚饭才离开。 回到苏园时,天已经黑了。 广城的秋天,晚上有些许冷意。 大宅前院的大道上,她遇见阿峰从屋里出来。 阿峰礼貌颔首,压低声音说:“许小姐,苏总今天心情不太好。” 许昭意一怔,心里有些慌,看了看屋里,又看向阿峰,“他怎么了?” “昨天晚上,苏总从宴会出来,就直接去了安逸小区,在门口外面看到你和顾宴了。”阿峰眼底泛着一丝担忧,“不要告诉苏总是我说的。” 放下话,阿峰急忙迈着大步离开。 许昭意顿着一动不动,心里发怵,手脚冰凉。 恐惧像一张网似的,瞬间爬满她整个心房,呼吸变得缭乱。 此刻,灯光通明的豪华大宅像魔鬼的深穴,仿佛走进去,下一秒就会被啃咬撕碎。 她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进去。 屋内有暖气,灯光明亮,但许昭意依然感觉气氛莫名的阴冷骇人。 奢华气派的黄花梨木沙发上,苏之赫穿着黑色长袖衬衫配黑长裤,端坐在沙发中间,手中拿着一串盈润如玉的昂贵木珠子,慢悠悠地盘着。 他阴冷深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望着她。 许昭意对视男人的眼神,是看不透的高深平静,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感。 她害怕的心不断加剧,紧张到每个毛孔都在发颤,连脚都灌满铅,沉甸甸地走不动了。 “晚…晚上好。”许昭意声音有些哆嗦。 “过来。”苏之赫语气淡淡的,完全听不出半点情绪。 许昭意吞吞口水,感觉胸口堵着湿水棉花,又沉又堵,快要无法呼吸了。 跟这种疯子生活多一分钟,都是一种折磨。 她挪着步子走到茶几前面站着,手指掐着小包的带条,佯装镇定地望着他。 苏之赫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她过去坐。 许昭意紧张地摇头,“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苏之赫噙着冷笑起身。 他起来的那一下,挺拔伟岸的身高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强大的冷气压扑面而来,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干了什么那么累?”他语气淡冷,缓步走向她,那道幽深骇人的目光锁死在她的脸上,“陪我坐一会的时间都没有?” 随着他越走越近,许昭意本能地往后退。 阿峰的话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但也因此而更加惴惴不安。 她如实回答:“我妈在学校门口摆了个摊,我今天帮她干活,也做了一天的家务。” “在这里享福,大把佣人听你派遣,你倒是一点也不留恋,反而回去给别人当苦力,干那些脏活累活倒是乐在其中。” “那是我妈的家,我作为女儿,偶尔回去帮帮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苏之赫嗤笑,冷眸微眯,“是为了你妈?还是为了顾宴?” 许昭意心累不已。 又是顾宴。 她真的很后悔当初把自己心有所属的事告诉他,还骗他说,跟顾宴已经谈婚论嫁了。 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不但不退,反而把顾宴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他这种变态的占有欲,着实令人窒息。 许昭意被逼退到墙壁上,紧张地望着他,语气极其真诚,“真的只是为了我妈。” “昨天晚上,去哪了?”苏之赫停下脚步,居高临下望着她。 果然逃不掉。 幸好阿峰提醒她了。 要不然,她肯定会说谎骗他的。 这样一来,真的是罪加一等,踩他底线了。 “我昨晚在安逸小区,晚上肚子饿,就跟着宴哥去吃螺蛳粉…”她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掐住她的下颚。 她痛得发出一声呻音,“嗯”。下颚感觉要被掐碎似的,生疼生疼的。 苏之赫的动作极其粗鲁,把她的头仰起,冷静的外表之下,是更深的疯狂,声音充满压迫和侵略,“肚子饿非得要找顾宴陪吗?” 许昭意全身发抖,声音有些慌:“大晚上的,我怕有危险,所以…” “你可以找我,也可以叫外卖,但你偏偏选择了顾宴。”苏之赫单手撑着墙,压低头靠到她面前,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呵呵…吃个宵夜,还需要搂搂抱抱!” “我们没有搂搂抱抱。”许昭意连忙解释。 苏之赫松开她下颚,大手顺着她细嫩的脖子往下摸。 他手掌温热,所到之处,感觉点了一把烈火,灼烧着皮肤难受。 她惊慌的心跳骤然加快,生怕他大手一用力,拧断她的脖子。 “顾宴碰你哪里了?”他的声音像嗜血的幽灵,慢悠悠的,顺着他的大手节奏,让她心里发毛。 他的大手最后落到她肩膀上,“碰这里了吗?” 许昭意这才想起来,顾宴好像搂着她的肩膀进小区的。 他的大手继续往下,覆到她心脏上方,“还是碰你这里了?” 许昭意吓得猛然推开他的手,被羞辱的瞬间破防,气恼道:“他才不像你这么无耻。” “我就是无耻了。”苏之赫眸色一沉,扣住她的后脑勺,语气冷了几分:“许昭意,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苏之赫的女人,从头发丝到脚趾,里里外外都是属于我的,我不允许任何男人碰你。” 许昭意隐忍着怒意,愤怒的泪水溢上眼眶,“我跟顾宴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搭个肩膀是常有的事。” 苏之赫低声命令,“以后就不要再让他碰你,别说肩膀,头发丝都不行。” “那是不可能的。”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不敢再答应他任何做不到的事情,怕再次弄巧成拙。 苏之赫冷笑,“你若是做不到,那我就把你关在苏园里,一辈子都不让你走出这里半步,我保证顾宴见不到你,更摸不到你。” “疯子。”许昭意狠狠地瞪着他,泪水在眼里打转。 苏之赫喃喃低语,“你若是惹我不高兴,我还有更疯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第35章 昭意被苏之赫虐哭 苏之赫边说边往她的唇亲过去。 许昭意侧头躲掉,气得紧紧掐着拳,手在发抖,呼吸愈发急促。 “你又躲我?”苏之赫的唇亲到她脸颊上,嘴角微微上扬,“是被顾宴亲过,不想让我亲吗?” “你就是个神经病。”许昭意忍无可忍,双手猛地推上他胸膛,用尽全力。 他身躯高挑伟岸,被推得纹丝不动,一把握住许昭意的手腕。 “你放开我…”许昭意大喊,双手被他粗鲁地压在头顶的墙上。 她奋力挣扎,可依旧徒劳。 苏之赫拉着她领口往肩膀扯下,压低头,直接咬上她肩膀。 “啊!”许昭意痛得哭了,泪水一滴滴滑落在脸颊上。 她知道这个男人在惩罚她,因为肩膀被顾宴摸过。 只是几秒,她感觉痛了几个世纪。 男人不咬她肩膀了,换咬她的唇。 又啃又啄又吸,带着惩罚性的粗鲁,把她往死里搓揉。 她的挣扎像一场笑话,只会激发他的兽性。 她被吻哭了。 手腕疼,肩膀疼,嘴唇也疼。 这场折磨,她不敢想会不会有后续。 如果他疯得失去理智,把她扔到房间里,可能又是一场磨难。 但还好。 他停下来了。 松开她那一瞬,她靠着墙壁,双脚无力地往下滑,像个支离破碎的瓷娃娃,泪流满面,唇瓣红肿,头发和衣领也不整。 苏之赫没有扶她,而是跟着她往下蹲,单膝跪地,拇指轻轻擦拭她脸蛋上的泪珠,语气极其阴冷,“许昭意,再有下次,我会让你筋疲力尽,虚脱到死在我的床上。” 许昭意吓得瑟瑟发抖,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惶恐地点点头,不敢说话。 苏之赫起身离开,进了书房。 许昭意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颤抖着手,缓缓擦掉脸颊上的泪。 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离开他。 这一刻,她隐约感觉到,即使250万债务还清,这个疯子也不会放过她的。 不把她玩死,这个死变态绝不罢休。 她要逃,必须逃… 许昭意缓缓爬起来,捡起小包,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房。 洗漱的时候,她在镜子中看一眼肩膀,只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倒是没下狠口 洗完澡,她上床睡觉。 梦里,她被恶魔疯狂追逐,在森林里,在狂野里,她拼命奔跑,跌倒又爬起来,跑得满脚都是血,跌得头破血流,她跑到悬崖边,奋不顾身地往下跳。 她跌入山谷里,被人接住了。 看清对方的脸,俊美,阴森,平静。 是苏之赫! 许昭意吓得猛地睁开眼,喘着大气,看着天花板,额头全是汗。 她转身,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 是早上七点,略早。 但她毫无睡意,便起床洗漱,绑着头发,穿上运动服,到苏园外面的小道上跑步。 她跑了几圈,出了点汗,太阳逐渐升起,暖和的阳光撒在她身上,暖烘烘的。 她在凉亭外面坐着晒太阳,一直到九点半,她才回去。 进入客厅。 苏之赫与苏老夫人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许昭意经过他们时,礼貌地打招呼,“奶奶,早上好。” 她忽视苏之赫,没有跟他打招呼,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苏之赫抬眸,望向她。 苏老夫人招手,“昭意,你过来奶奶这边坐,奶奶有事跟你说。” “奶奶,我跑得满身是汗,如果不急的话,我想进去洗个澡,再出来。” “好,你去洗澡吧。”苏老夫人慈祥地微笑着说:“奶奶等你。” “谢谢。”许昭意颔首,往房间走去。 苏之赫的视线始终在许昭意身上,但许昭意看都不看他。 他忍不住嗤笑,身躯往后靠,头往后仰,姿态变得慵懒。 苏老夫人疑惑地看向苏之赫,“昭意今天好像不太理你,怎么了?你又欺负她了?” 苏之赫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奶奶,是她欺负我。” 苏老夫人冷哼一声,“你少来这一套,我告诉你,你再不收敛你的态度,昭意迟早要离开你。” “我苏之赫的女人,哪能她想离开就能离开的。”苏之赫低下头,掏出手机。 苏老夫人长叹一声,“你要是爱她,那就好好待她,给予她平等,尊重,自由,和爱。” 苏之赫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里的信息,神色从容,“别跟我扯那些荒诞的鬼东西。” “你若是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那你就放了昭意。”苏老夫人脸色暗沉,声音严肃,“你别把人家好端端一个女孩子给玩死了,她是人,不是你拿来消遣的宠物。” 苏之赫息屏,“玩死了,我也赔得起。” 苏老夫人气得胸口疼,沉沉地呼一口气,语气极其严厉:“阿赫,你态度不端,思想有问题,你把人命当什么了?” “奶奶,我没要她的命。”苏之赫放下手机,无奈地看向苏老夫人,“行了,我会放了她的。” “什么时候?” “不知道。” 苏老夫人脸色铁青,蹙眉瞪着他。 苏之赫看着苏老夫人的脸,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给出最终答案,“等我腻了她,烦了她,但凡她让我有一点不爽,我就放过她,可以了吗?” “真的?”苏老夫人不太相信地眯着眼。 “就一个女人,除了拿来消遣,也没有别的用处了。” 苏老夫人无奈叹息,“哎!真是可怜了这个小姑娘,给你这样糟蹋。”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苏之赫起身坐到她身边,搭上她肩膀轻轻搂着,“你孙子很差吗?有身材有颜值,给她住最好的地方,吃的用的,全都是最贵的,豪宅豪车珠宝首饰,任她要。” “哎呀!”苏老夫人满脸烦躁地扯掉他的手,“昭意一看就是个简单又务实的小姑娘,人家想要正常的生活,平平凡凡,幸幸福福的那种,哎,你不懂了。” 苏之赫不以为然。 等了片刻,许昭意从房间出来。 “奶奶。”许昭意打了招呼。 苏之赫抬眸看去。 许昭意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长发披肩,清纯淡雅,不施粉黛,也没有任何首饰点缀,却美得动人。 有那么一瞬,苏之赫好像理解奶奶说的什么叫简单又务实。 但又没有完全理解。 “过来坐。”苏老夫人拍拍旁边的空位置,“奶奶有件事要跟你说。” 第36章 谈恋爱的关系 许昭意走到苏老夫人身边坐下,“奶奶,你有什么事吗?” 苏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轻声轻语:“下周一是我80岁大寿,要在苏园举办寿宴,我想邀请你的家人一起过来。” 许昭意吓得一顿,连忙摇头,“不行啊,奶奶。” 别说是她家人了,连她自己也不想参加。 苏老夫人疑惑,“你跟阿赫在一起这件事,你家人不知道吗?” “不知道。”许昭意低下头,心情格外沉重,毕竟她这种身份也上不了台面,“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苏老夫人愕然,看看许昭意暗沉的脸色,再侧头望向苏之赫。 眼神带着质问。 苏之赫耸耸肩,一脸无辜,“奶奶,你不用看我,我是无所谓的,是她非要隐瞒。” 苏老夫人又看向许昭意,语重心长道:“昭意,阿赫没有老婆,你们两人在一起是最正常的男女关系,就像谈恋爱交朋友那样,你不要妄自菲薄,给自己不好的定义。” 谈恋爱?交朋友? 许昭意在心里发笑,单方面的强迫能算吗? 她语气格外坚定,“奶奶,我不想让我的家人知道,更不想让他们过来。” “既然你这么坚持,奶奶也不勉强你,但是…”苏老夫人语气严肃,“你和阿赫必须出席。” 许昭意一怔,有些懵。 奶奶对她有要求,这是正常的,毕竟她确实不太想出席。 但是,为何带上苏之赫呢? 难道他连自己奶奶的寿宴也不想参加? 苏之赫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着,“到时候再说吧。” 苏老夫人警告,“你若是敢不出席,我就把苏园交给你大哥处理。” 苏之赫脸色一沉,握住手机,一言不发地起身,往房间走。 “你去哪啊?不吃早餐了吗?”苏老夫人喊道。 苏之赫没有回应,宽厚的背影格外冷沉。 许昭意疑惑地看着他,再看看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长叹一声,对上许昭意疑惑的目光,无奈道:“阿赫跟他爸的关系非常糟糕,有他爸的地方,他基本不会出现的。” 这样说,许昭意算是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园越来越热闹。 前前后后来了很多人,有些是修缮苏园的,有些是布置宴会厅的,有些是定制酒席的,也有给苏老夫人定制寿宴旗袍的。 许昭意也在苏老夫人的强行要求下,定制一套适合她的旗袍。 寿宴当天,风和日丽,天气非常暖和。 苏园里面停着很多豪华轿车,来参加寿宴的人,非富即贵,络绎不绝。 苏老夫人向来传统,所有东西都喜欢中式风格。 寿宴非常具有广城特色。 偌大的宴厅,灯火通明,宽阔豪华,几十张大红桌上摆着名烟名酒。 大舞台上的桌面放着一大堆寿桃寿包,以及八层高的大蛋糕。 苏老夫人就坐在舞台上面,她身边站着她的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孙媳们。 宾客给苏老夫人送上大礼后,跟苏家的人嘘寒问暖,客气地交际一番,便纷纷入座。 许昭意给自己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才鼓起勇气,带着亲手作的字画出现在寿宴大厅里。 她身上的旗袍是奶奶给她定制的,发型和妆容也是奶奶的造型师给她设计的。 在她迈入大厅那一刻,仿佛有无数只眼睛投向她。 她紧张到手心出汗。 往舞台走去。 苏老夫人看见许昭意出现时,两眼放光,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许昭意一身浅白色长袖旗袍,上面的花纹是杏色花儿,把她清雅脱俗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长发轻盘后脑,落下一束青丝放到胸前,紫色珍珠点缀。 她步履轻盈,婀娜多姿,眉目流转。 上了舞台,她来到苏老夫人面前,双手递上礼物,“奶奶,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我亲手写的字画,希望您能喜欢。” 苏老夫人身边的一群人全都齐刷刷看向她,那眼神,沉冷傲慢中带着轻蔑的审视。 “你的字画,奶奶看过,气势磅礴,有大师风范,奶奶很喜欢。”苏老夫人接过礼物,四处探头,“阿赫呢?” 许昭意疑惑,“我不知道。” 苏老夫人轻叹一声,起身牵住许昭意的手,“既然阿赫没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吧。” 许昭意顺着苏老夫人的牵手,来到几人面前。 “这是阿赫的爸爸妈妈,大哥大嫂,还有这位,是阿赫的弟弟。” 苏老夫人一口气介绍完,对着大家说,“她就是阿赫的女朋友,许昭意。” 许昭意没有想到奶奶会用上女朋友这个词,有些错愕。 她客气地颔首,“你们好。” 其他人都没什么好脸色,冷着脸不说话。 苏之南笑容和煦,激动道:“难怪能成为我二哥的女朋友,二嫂长得真漂亮。” “都还没结婚呢,叫什么二嫂?”苏之泽不悦地纠正。 苏之南蹙眉,反问道:“那你以前带大嫂回家,还没结婚就让我叫她大嫂,现在又搞什么双标?” 苏之泽托了托眼镜,“她能跟我老婆相提并论吗?” 苏之南冷哼一声,走到许昭意身边,仿佛跟她才是一个阵型的,昂首挺胸,“怎么不能?二嫂长得比大嫂漂亮多了。” 许昭意着实没想到,苏之赫还有这么阳光的弟弟。 她抬起头看向苏之南。 他跟苏之赫有几分相似,但他更加清秀一些,偏温暖活泼型,没有苏之赫那么阴冷邪恶。 看样子应该还是个清澈又单纯的大学生。 邓莹黑了脸,压低声音问:“阿南,我哪里不漂亮了?” 苏之南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有说你不漂亮,只是二嫂更漂亮而已,我实话实说的,不信你问爸爸妈妈,或者问奶奶。” 其他三位长辈已经在另外一端招呼其他前来祝贺的宾客。 邓莹望向许昭意,温和的眼神透着一丝复杂的光芒,带着笑意来到她面前,“你叫许昭意?” “是的。”许昭意应声。 邓莹:“我叫邓莹,苏之泽的妻子,你若是阿赫的女朋友,那也可以叫我大嫂。” 许昭意神色淡然,“邓小姐,我不是苏之赫的女朋友,奶奶误会了。” “我想也是。”邓莹眼底带着一丝讥笑,仿佛在说: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许昭意向众人颔首,转身要走下舞台时,苏老夫人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昭意啊,你去书房找找阿赫,把他带过来吧。” “我去找?”许昭意愕然。 “找一下他的房间、书房、或者侧院的茶室,一定要把他带过来。”苏老夫人交代。 这时,苏之南自告奋勇:“奶奶,我去吧。” “不用,让昭意去。” “妈,还是我去吧。”苏夫人——林静缓缓走来,端庄高贵的脸上没有半点温度,语气稍冷:“阿赫的房间在哪?” 苏老夫人急了,恼怒低吼:“你们谁都不用去,谁去了也请不来阿赫,就让昭意去,昭意去请他,估计还有点可能。” 林静沉下脸,瞟了一眼许昭意。 苏之南微笑着说:“那就辛苦二嫂了,请把我二哥带过来,咱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地拍张全家福。” 许昭意一脸懵,看了看苏之南,再看向苏老夫人。 为什么是她? 第37章 别叫我二嫂 苏老夫人仿佛看透她的疑惑和诧异,牵着她的手下了舞台,带着往外走,边走边叮嘱:“昭意,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把阿赫带过来,奶奶今天生日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一家人齐齐整整地拍张全家福,在一起吃顿饭,奶奶的愿望全靠你了。” “大舅妈,生日快乐…”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家老小迎面而来。 苏老夫人推着许昭意,甩甩手让她快去快回,紧接着又笑容灿烂地接待其他亲戚朋友。 许昭意无奈地走出宴会大厅。 她站在长廊外面,看着面前络绎不绝的宾客,再回头看着大厅里面的热闹场面,长长地呼一口气。 苏之赫不想见他爸爸,应该不是一时半刻积下来的怨恨。 二十八年,连一张全家福都没有,可想而知,这家庭关系有多恶劣,多僵硬。 他的家人都请不动他,她许昭意又怎么可能请得动呢? 苏老夫人真的是太看得起她了。 自上次,她从安逸小区回来,跟苏之赫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争执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 苏之赫应该是生气了,没再找过她。 好不容易过几天清净日子,她真的不想去招惹那家伙。 许昭意长叹一声,带着苏老夫人寄予的厚望,向主屋走去。 来到苏之赫的书房门口,她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许昭意再敲了两声,依然没有回应。 她直接拧门,发现里面上锁了。 果然把自己锁在书房里面,许昭意想着尽自己所能,也算给苏老夫人一个交代吧。 “阿赫…”许昭意拉开嗓子喊,“把门开开,我有话要跟你说。” 许昭意说完,等了一会,把脸贴到门板,双手趴在上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蓦地,门被拉开的一瞬,她整个身子往侧倒。 猝不及防地跌入一堵结实的胸膛里。 苏之赫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的身子。 他目光落到许昭意浅施粉黛的俏丽容颜上,呼吸被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充盈,他喉结动了动,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今天怎么就投怀送抱了?” 许昭意站稳,连忙后退一步,离开他的胸膛,“奶奶让我来请你过去。” 苏之赫双手缓缓放入裤袋,视线从她漂亮的脸蛋往下看,落到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上。 许昭意穿旗袍的样子,仿佛是从民国走出来的书香大小姐,韵味十足,扣人心弦。 苏之赫看得出神。 他走出书房,拉起许昭意的手腕,“怎么不戴我送给你的镯子?” 许昭意抽了抽手,垂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太贵了,怕弄坏。” 苏之赫握得更紧,没有松开她的手,“东西买回来是给你戴的,不是给你收藏的,坏了就再买。” 三千八百万的古董,他说得像三块八的小玩意那般轻巧。 许昭意有些无语。 她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另一只手握住男人的手腕,拉着往前走,“走吧,去宴会大厅,奶奶还等着你呢。” 苏之赫被她拖着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沉,用力一抽。 许昭意反倒被她拉了回来,撞入他胸膛里。 她心慌意乱,急忙后退一步,仰头望着他:“奶奶的生日愿望,是希望拍一张全家福,你能不能圆了她老人家的愿望?” “不去。”苏之赫松开她的手腕,转身往书房走。 许昭意迈开大步,冲到他面前,张开手挡着,“不管你跟你父亲有多少恩怨,但奶奶是爱你的,这点毋庸置疑吧?为什么你连她的生日宴都不参加,甚至连一张全家福这么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她?” 苏之赫上前。 许昭意佯装镇定,没有后退。 男人贴上来时,一只手轻轻勾住她的细腰,压低头靠在她肩膀上。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许昭意全身绷紧。 苏之赫的下巴抵在她肩上,闭上眼,有气无力地低喃,“昭意,其他人怎么想的,怎么做的,都无所谓,但这件事,你能不能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 许昭意一时间恍惚了。 她从来没见过苏之赫这么低的能量。 他这个拥抱,倒是像寻求慰藉,他的声音也像在恳求。 蓦地,理智抽回,许昭意连忙推开苏之赫。 她又不是他的谁,干嘛多管闲事? “我知道了,已经按照奶奶吩咐,过来请你,你既然不想去,我也会如实跟奶奶说的。”她放下话,越过苏之赫,大步往外走。 回到宴会大厅。 许昭意把苏之赫不愿前来的想法告诉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听完,坐在舞台的太师椅上,侧过身,背对着客人偷偷抹眼泪。 许昭意看到苏老夫人在自己的生辰宴伤心地掉眼泪,心里也很不好过。 苏老夫人平日里非常温柔慈祥,对她也甚好。 她于心不忍,觉得苏之赫做得确实过分。 苏之南气恼道,“奶奶,你别伤心,我跟大哥把他绑过来。” 苏之泽冷哼,“要绑你自己去绑,别带上我。” 林静(苏母)不悦地开口:“他从小到大都这么不合群,不来就不来,妈,你天天都能见到他,这有什么好哭的?” 苏震(苏父)嗤之以鼻:“呵,逆子,烂泥扶不上墙。” 在这一声声的责备中,许昭意大概了解苏之赫与他家人的关系。 许昭意着实心疼苏老夫人。 她向苏之南小幅度地招了招手。 苏之南讶然一惊,连忙走向她。 许昭意转身背对着所有人。 他靠得许昭意身边,小声问:“二嫂,你找我有什么事?” “别叫我二嫂,行吗?”许昭意不悦。 “二嫂找我过来,只为说这事?” 许昭意无语了,轻叹一声,暂时不跟他计较称呼这事,低声说:“我这里有一招,或许能把苏之赫骗过来,但需要你帮忙。” 苏之南激动,“好,二嫂请说。” 又是二嫂! 他还真以为自己嘴甜是吧,许昭意想撕了他的嘴 但举手不打笑脸人,她也是撕不下手。 她靠在苏之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苏之南含着笑,立刻大步冲出寿宴大厅,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许昭意轻叹一声,这招虽然很损,但希望有用吧! 她落座宴席里,耐心等着。 第38章 霸气护妻 宾客陆续入座。 司仪开始主持,有明星到场给苏老夫人唱生辰歌祝贺,唱完歌进入切蛋糕环节。 苏老夫人始终没见到苏之赫,笑容有些僵硬,在家人的簇拥之下切完蛋糕。 宴席正式开始。 苏震和林静扶着苏老夫人入座主桌。 苏老夫人刚坐下,看了看四周,“昭意呢?” 苏震不悦地蹙眉,脸色肃冷,“妈,你找她干什么?” 苏老夫人没回话,四处张望,看到许昭意坐在角落的大圆桌里,她急忙起身,走过去,牵住许昭意的手腕。 许昭意一脸懵,被牵着往前走,“奶奶,你要带我去哪里?” 苏老夫人边走边说:“你是我们的家人,跟奶奶坐主桌。” 主桌? 许昭意心房一紧,百般不愿。 广城的宗族传统文化强大而深远,非常注重餐桌礼仪,这宴席座位也非常有讲究的。 能坐主桌的,一般都是直系亲属。 许昭意作为外人,根本没有资格坐到主桌吃这顿寿宴。 她一旦坐进去,那在场所有人都会默认她为苏家的人,甚至是苏之赫未过门的妻子。 “奶奶…”许昭意心慌意乱,感觉四周的眼睛已经看向她这边。 苏老夫人强行把她拉到主桌旁,“坐你大嫂旁边吧。” 你大嫂这个称呼,完全不把她当外人了。 许昭意不敢坐,也不想坐,很是为难地望着苏老夫人。 她张嘴,想要出声拒绝时,有人比她更着急。 “妈,你别乱来,她一个外人,你让她坐主桌,这不是乱套了吗?”苏震脸色阴沉严肃,盛气凌人。 林静端着傲冷的姿态追问,“对啊,她以什么身份坐主桌?” 许昭意能感受到这些人对她的睥睨和轻蔑,她也不想曲意逢迎,“奶奶,我坐那边挺合适的。” 苏老夫人紧握许昭意的手腕不放,沉下脸面对儿子儿媳,义正辞严,“她是阿赫的女朋友,当然是以家人的身份坐主桌。” “女朋友?”苏震嗤之以鼻,睥睨的目光瞥向许昭意,“无媒苟合的野草闲花,就不应该让她出席这场寿宴,你还想让她坐主桌?” 许昭意心口一窒。 一股无名怒火瞬间涌上心头,望向苏之赫的父亲。 若一个家庭里,有个恶劣卑鄙又无耻的坏孩子,那坏孩子的背后,肯定还有更严重的父母。 这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林静双手环胸,仰头望着苏老夫人,语气略显强势:“妈,阿赫的女朋友,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做的,你不要乱点鸳鸯谱,我们苏家二少奶奶的位置,已经有内定人选了。” 苏之赫已经有内定的妻子? 许昭意心中一喜,算是这些时日里,听到最开心的一件事。 这时,苏之泽起身,握上奶奶的手腕,用力扯出许昭意的手,用力一甩,“行了,别在这么多亲戚朋友和贵宾面前丢脸。” 许昭意的手被他甩得很重,有些疼。 苏之泽把苏老夫人按到椅子上坐着,转头对许昭意命令:“你没资格坐主桌,要么过去坐下,要么立刻离开,别用这种低级手段借着奶奶往上爬,你没机会的。” 苏之泽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现场很多人都听得见。 大家看她的眼神瞬间改变。 由最初怀疑是苏之赫的女朋友,到最终蔑视她原来是个捞女。 那些投来的目光,像刺一样,扎进她的心脏。 是刺痛的难受。 她一点也不稀罕,真是招谁惹谁了? 蓦地! “我苏之赫的女人,你们也敢欺负?” 一声浑厚磁性的嗓音传来,随之而来是霸道又强势的气场,让人为之一振。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声音的源头,许昭意也跟着抬头看去。 苏之赫一身悠闲的着装,俊脸清冷,目光凌厉,迈着大步走来。 他身后跟着苏之南,像个狗腿子似的,咧嘴得意地笑着,有种‘看我能把二哥请过来’的沾沾自喜。 见到苏之赫出现,苏老夫人激动地站起来,满脸笑容,眼底泛泪。 许昭意深呼吸,感觉这顿寿宴吃得有点憋屈。 她一点也不想卷入苏家这个漩涡里。 苏之赫来到苏之泽面前,语气极冷:“谁没资格坐主桌?” 苏之泽紧张地吞吞口水,抬手托了托眼镜,清了清嗓子,缓缓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所谓的苏家长子,在桀骜不驯又邪戾恣睢的苏之赫面前,此刻连半点气势也没有。 苏之南走到许昭意身边,压低头靠在她耳边,“二嫂,你让我去骗二哥,说你在宴会上被人欺负了,怎么弄假成真了?” 许昭意苦涩一笑,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她抬眸看向苏之赫。 蓦地,视线触碰上。 苏之赫此时正冷冷地盯着她。 不,应该是盯着苏之南。 许昭意这才反应过来,苏之南离她太近了,还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动作过于亲密。 她可不想害了苏之南这个单纯的大学生。 连忙挪开脚步,远离苏之南一些距离。 苏之赫走到许昭意身边,牵住她的手,强行拉着她入座主桌。 “我们就坐主桌了。”苏之赫靠在椅背上,拿起红酒,往许昭意面前的空杯子倒,“你们要坐就坐,不坐就滚,我看谁敢动我的女人。” 苏震与林静的脸色铁青,一声不吭。 众宾客全都看懂了,又是一脸吃瓜模样。 苏老夫人满脸笑容,连忙坐下,“阿南,坐,快坐。” 苏之南走到许昭意身边坐下,开心地拿起酒杯,双手伸到苏之赫面前,“二哥,我也要喝。” 苏之赫慢条斯理地给苏之南倒着红酒,“你…坐到那边去。” “我不要。”苏之南微微嘟嘴,撒娇的口吻,“我要挨着二嫂坐。” 苏之赫倒酒的手一顿,蹙眉望着苏之南,缓缓收回手,放下红酒瓶,视线再次落到许昭意脸上,轻声轻语呢喃:“二嫂?” 许昭意沉沉地吸一口气,脸色极其难看。 她也烦这个称呼。 苏之赫顿了片刻,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视线再次落到苏之南的身上,瞬间变得冷厉骇人,“是要我过去拎你走吗?” 第39章 托举昭意 苏之南抿唇,清秀的俊脸气嘟嘟的,端着红酒杯挪出一个空位。 许昭意看了看远离她一个席位的苏之南,无奈叹息。 苏之赫这个疯子,原来不止防着顾宴,连自己的亲弟弟也防着。 他的占有欲真到了病态的地步。 没救了! 这时,大批的服务员端着美食上桌。 苏老夫人满脸笑容,“等会吃完饭,咱们一家人拍个全家福。” 餐桌全员沉默。 苏之赫拿起筷子,给苏老夫人夹了一个鸡头,“今天你最大,你要拍什么都行,拍全家福就算了,我没兴趣。” “你给我夹鸡头干什么?”苏老夫人最怕鸡头了,连忙夹起鸡头一扔,脸色慌张,动作滑稽。 苏之赫看她被吓一跳的表情,靠在椅背上轻笑。 苏老夫人也气笑了,指着他,宠溺道:“就你最调皮。” 苏震把筷子一拍,威严道:“吃个饭也没点正经,吊儿郎当的,哪点像28岁的男人了?” 苏之赫垂眸,脸色一沉,握紧拳头,指骨逐渐发白。 许昭意隐约感觉到他的气场骤变冷沉,那股危险的、骇人的、欲要爆发的怒气在沸腾。 她疑惑地看看他阴沉的侧脸,再抬眸看向苏老夫人。 此刻,苏老夫人已经慌得不行,抬抬手,欲言又止地想要缓解气氛,又怕下一句会点燃这沸腾的局面。 苏老夫人向她投来求助的眼神。 许昭意秒懂。 苏老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她安抚一下。 许昭意虽然不知道他们父子到底有什么恩怨,但苏奶奶真的很无辜,也很无助。 为了奶奶有个完整开心的寿宴,她便暂时妥协。 她抬手,轻轻覆盖在苏之赫的拳背,从台面轻轻拉下,放到台下。 苏之赫一怔,侧头看向她的手。 许昭意把苏之赫的拳头放到大腿上,手指轻轻掰着,一个接一个,把他的手指从拳头里掰出来。 男人掌心很热,视线也很烫。 许昭意轻轻呼气,柔声细语地哄着,“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苏之赫阴沉的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微笑,“夹到嘴里吗?” “也行,要吃什么?” 又不是没有喂过他吃东西。 记得在法国的时候,她简直把他当皇帝一样伺候着呢。 苏之赫扫一眼桌面的食物:“西蓝花。” 许昭意拿起筷子,伸手夹起一块西蓝花,直接送到他嘴边。 苏之赫的视线锁在她脸上好片刻。 “张嘴?”她轻轻地喊了一声。 桌上的人都看向他们。 除了苏老夫人和苏之南,其他人的脸色格外难看。 苏之赫浅笑着张开嘴,吃上她喂来的西蓝花。 许昭意后背发热,头皮发麻,感觉别人的目光要把她灼烧了。 “你也吃吧。”苏之赫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龙虾肉放到她的小碗。 这时,苏之赫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端着酒杯,毕恭毕敬,“二表哥,好久没见…” 苏之赫侧身,看了一眼来人,也端起酒杯与其碰一下,“好久不见。” “这位是二表嫂吧?” 许昭意懵了,急忙摇头。 苏之赫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 两人的酒杯已经递过来,要与许昭意碰杯。 她被赶鸭子上架,连忙拿起酒杯,与他们碰上。 “二表哥,二表嫂随意,我们干了。”表弟夫妻恭敬又客气仰头喝完。 许昭意看着苏之赫,不知道要不要喝。 “你随意就行。”苏之赫提醒她别喝多。 她不懂,别人都干了,她哪能随意?反正是红酒,便一口喝完。 随后,她放下杯子,吃了点东西。 没过几分钟,又有人过来敬酒。 这次应该是商场上的朋友,称呼他们为,“苏总,苏夫人…” 又是同样的敬酒,但不一样的说辞套近乎,那些谄媚的,巴结的,恭敬的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许昭意不敢多喝。 十分钟内,来了几波人。 明明是苏老夫人的寿宴,但所有人都想巴结苏之赫。 许昭意放下空酒杯,略显烦躁地轻叹一声。 坐在苏之赫旁边,吃个饭都难啊! 苏之赫察觉她的不耐烦,再给她倒上一小杯红酒。 还有人敬酒吗? 她心累不已,还让不让人吃饭? 这时,苏之赫牵着她的手起身,轻声轻语道:“端酒杯。” 许昭意一头雾水,连忙端酒,跟着他走出位置,来到舞台上。 苏之赫浑厚的嗓音大声说:“各位叔伯兄弟,亲朋好友,感谢大家抽空来参加我奶奶的80岁寿宴,招呼不周,还请原谅,略备薄酒薄菜,大家吃好喝好,我跟昭意在此敬大家一杯…” 全场欢呼举杯,一口气全部敬完所有人。 许昭意也跟着喝完杯中的酒,心里却沉甸甸的。 她想跟苏之赫划清界限,但现在的关系越来越复杂了。 如今还坐主桌,以女主人的身份向大家敬酒。 跳进黄河,都水洗不清啊! 这次敬酒后,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们吃饭。 他们这一桌的氛围极其压抑,偶尔听见苏之南和苏老夫人侃侃而谈几句,其他人安静地吃着饭菜。 许昭意吃饱喝足,拿纸巾擦拭嘴巴,感觉酒意有点上头,晕晕热热的。 苏之赫又给她倒上一点红酒。 “我不喝了。”许昭意无奈道。 苏之赫端起酒杯,牵上她的手,“我带你去见个人。” “我不去。”许昭意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耷拉着脸,心情愈发烦躁。 她又不是他老婆,为什么总是让她去应酬苏家的亲戚朋友? 苏之赫放下酒杯,牵住她的手,“那就不喝酒,走吧,过去聊聊天。” “我说了我不去…”许昭意抽着手,却被他握得发紧,明显感觉到他用了力,直接把她拽起来。 苏之赫的大手直接勾住她的腰,硬拉着她往旁边走。 “康伯伯,您好。” 苏之赫在一个年迈的老人身边停下,温声开口打招呼。 老人银发苍苍,讶然起身,笑容可掬:“阿赫,你好久没来康伯伯家做客了,今天借着你奶奶的寿宴,康伯伯就想过来看看你。” 苏之赫微笑着说:“最近太忙了,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多抽时间去陪康伯伯下棋。” 许昭意看着面前这位熟悉的老人,震惊得傻眼了。 艺术界的泰斗,只活跃在美术教科书里的著名画家,康闵。 一幅画,能拍卖到几千万。 学美术的,没有人不认识他。 他也是许昭意的偶像。 如今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她心如鹿撞,全身血液在沸腾,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苏之赫介绍道:“她叫许昭意,法国美院毕业,美术和设计方面也挺有天赋的。” 康闵慈祥地微笑着,向许昭意伸出手,“你好,昭意!” 第40章 两人的合照 许昭意伸出双手与他握住,激动的心跳得很快,“康老师您好,很荣幸能认识您。” 康闵浅笑:“你男朋友的格局和实力堪称人中翘楚,你很有眼光。” 许昭意很是尴尬地挤着微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康闵松开许昭意的手,“有空可以跟你男朋友来康伯伯家做客。”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微微颔首。 没有回答。 苏之赫接话:“一定会。” 康闵又与苏之赫攀谈了几句。 许昭意心里五味杂陈,缓缓抬眸看向苏之赫。 不明白他为何这样托举一个用来消遣发泄的女人。 她若跟康闵沾上点关系,身价也会直线飙升的。 苏之赫真要这样托举她吗? 苏之赫:“昭意有很多美术上的难题想跟康伯伯请教,不知道能不能加您好友,方便交流?” 康闵:“当然可以,你推给我。” 苏之赫:“好的,那就不打扰您用餐了,我回头推给您。” 许昭意震惊又错愕。 苏之赫的几句话,她竟然跟康闵加上好友? 普通人用一辈子都无法攀登的高度,有些人只是轻轻一推,就能直达巅峰。 许昭意感觉做了一场梦,恍恍惚惚的。 回到座位,掏出手机,康闵已经向她申请添加好友。 她没有半点犹豫,立刻通过,发去问候的信息,添加了备注。 康闵亦回了一个小表情,便没再聊下去。 许昭意放下手机,回头看一眼四周。 除了康闵,这宴会上除了苏家的亲戚以外,还有一大部分都是广城显赫的大人物,非富即贵。 这时,摄影师过来,跟苏老夫人嘀咕了几句。 苏老夫人起身,“都吃饱了吧?咱们一家人齐齐整整地拍个全家福吧。” 说完,她的视线落到苏之赫身上,“阿赫,跟奶奶一起拍照去。” 苏之赫垂眸,侧坐着,单手压在台面上,指尖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没有要动的意思。 其他人都起身上了舞台,坐在已经排行的椅子上。 苏老夫人走到苏之赫身边,拉着他的手臂,轻声细语恳求:“阿赫,奶奶求你了,就一张全家福,几秒钟就能拍完。” 苏之赫望向苏老夫人,眸光幽深,声音低沉:“奶奶,今天是你的大寿,我不想落你面子,但也求你不要逼我。” 苏老夫人眼眶泛了红,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喃喃低语:“事情都过去这么久,难道你要恨你爸一辈子吗?” 苏之赫冷笑,没说话。 苏老夫人侧头看向许昭意:“昭意,你帮我劝劝阿赫吧。” “我?”许昭意愕然,看向苏之赫。 他侧脸阴冷如冰,周身弥漫着一层厚厚的阴霾,仿佛被悲伤笼罩。 这时,舞台上的人等的不耐烦了。 苏震喊道:“妈,过来拍照,他爱拍不拍,我们苏家有他没他都一样。” 苏之赫起身,往外走。 苏老夫人眼眶的泪在打滚,她颤抖着手,缓缓抹掉泪水,伤心地起身走向舞台,满脸失落。 许昭意看着苏老夫人落寞的背影,想起很爱很爱她的外婆。 可惜,外婆去世得早。 她很后悔当初没有跟外婆留下合照,这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她急忙起身,追上苏之赫,拉住他的手腕。 苏之赫一顿,缓缓侧头,视线定格在她的手上好几秒,眼帘轻抬,望向她清澈的大眼睛。 许昭意鼓起勇气,挤着微笑说,“记得一年前,我离开法国的时候,把你手机里关于我们的合照全删了。” 苏之赫眸色一沉:“你还好意思提?” “我们在舞台的红色布景前拍一张吧。” 苏之赫迟疑了,瞥一眼舞台。 许昭意不等他开口拒绝,用力搂着他的手臂,往舞台走去。 正在拍全家福的摄影师懵了,苏老夫人看着苏之赫被拖过来,激动地站起来,笑容满面。 上了舞台,苏之赫不愿靠近他们。 许昭意说:“摄影师,帮我们拍一张吧。” 摄影师立刻意会,连忙走到他们面前,摆好架势。 许昭意松开苏之赫的手,站得笔直。 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瞬,苏之赫伸手勾住许昭意的腰,轻轻一拉,两人的距离瞬间靠得很近。 “昭意小姐,微笑…”摄影师喊。 许昭意抿唇,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摄影师继续按了几下,往后退步,拉远景,“再靠近一些。” 许昭意用力拉住苏之赫的手臂,靠向苏之南。 摄影师满意地站起身,看着照相机里的画面:“OK。” 苏之赫立刻转身离开。 许昭意看着苏之赫大步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 原来勉强一个人做不愿意的事情,是有负罪感的。 所以,苏之赫对她霸道的强迫行为,难道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 苏老夫人走到她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昭意,奶奶这一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奶奶,您不用谢我。” “阿赫对他爸的恨,是源于…” “妈。”苏震厉声打断,“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苏老夫人没再说,只是揉了揉许昭意的手。 许昭意微笑抿唇,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跟苏老夫人道别后,她便离开宴会大厅。 天色已暗,宾客陆续离开。 苏之南拿着照片来到许昭意的房门前,敲了敲。 顷刻,许昭意开了门。 见到苏之南还没离开,她有些疑惑,“你留在苏园过夜?” “是我们全家都留在苏园过夜。” “哦。” “二嫂,给你。”苏之南递上照片,“印了两份,另外一份,我已经给二哥了。” 许昭意瞥一眼他递来的照片,“扔了吧,我不想要。” 苏之南疑惑不解,“为什么不要?你跟我二哥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又好看又般配,你们这张合照截出上半身,都可以当结婚证照片用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许昭意边掩门边说,“如果没什么事,我想睡觉了。” “有。”苏之南指着客厅方向,“我妈想见你,她就在客厅等着呢。” 许昭意顿了数秒,大概能猜到苏夫人想跟她说什么。 “好,我穿件衣服就出去。” 她进屋,穿上一件薄外套,拿出一样东西揣兜里,走出房间,反手关上门。 “这照片,你真的不要吗?”苏之南追问。 “不要。”她斩钉截铁,走向中堂客厅。 第41章 疯癫的偏执 中堂客厅,灯光明亮。 奢华低调的红木沙发椅上,林静坐姿优雅高贵。 许昭意走过去,礼貌颔首,“苏夫人,你找我有事?” 林静眼眸都不抬一下,指了指前面的位置。 许昭意坐下,苏之南也跟着坐下。 林静蹙眉望向苏之南,“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苏之南满眼清澈的光芒:“我不能坐这里吗?我也想跟你们聊聊天。” “回房睡觉去。”林静冷着脸命令。 苏之南瘪嘴,放下照片,起身离开。 等他走远后,林静伸长手,拿起照片,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底尽是不屑。 看完,她不慌不忙地开撕。 照片没过胶,被她撕掉扔进垃圾桶。 许昭意格外平静。 林静从旁边的奢侈品牌包里拿出一张协议,缓缓推到许昭意面前:“离开我儿子,我会以公对公的名义转给你一千万。” 许昭意的视线落在协议上。 公对公? 是担心私对私,扣走百分之20的偶然所得税,才不直接甩她支票吧? “你在犹豫什么?”林静不悦地往后靠,红唇微勾,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一千万,是你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阿赫要选的老婆,必须是门当户对,利益相辅相成的。” 许昭意把协议缓缓推回去,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放在桌面上。 翡翠镯子露出来的那一瞬,林静眼睛一亮,错愕地看向许昭意。 “苏夫人,你不用给我一千万,这镯子是你儿子送给我的,价值三千八百万。” 林静脸色一沉,直起腰身,“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能劝你儿子放过我,不要再纠缠我、强迫我,这镯子我转送给你。” “我儿子纠缠你?”林静震惊,一脸不敢置信。 “对。”许昭意苦涩一笑。 苏之赫要什么女人没有? 她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事实。 “我有自己喜欢的男生,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一点也不想待在苏园,不想待在你儿子身边,我无时无刻都想离开这里,但他拿我家人威胁我,我欠他的钱也成为他要挟我的原因之一。” 林静脸色铁青,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许昭意真诚地恳求:“苏夫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林静轻轻咬了咬下唇,握紧拳头侧头看向窗外,本想拿钱羞辱许昭意的,却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她本嫌弃这个普通女孩,殊不知,这个普通女孩根本看不上他们苏家,也看不上他儿子。 一千万砸不出去,反被对方三千八百万砸了回来。 奇耻大辱。 林静沉默片刻,态度肃冷,望着她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若不想留在这里,他也拿你没办法。” 许昭意苦涩一笑,“苏夫人,我连你都不敢得罪,我敢得罪苏之赫吗?你是不了解他的为人呢,还是不了解你们家族势力的强大?” 林静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她望许昭意好片刻,气得胸口起伏,却也找不到任何应对的办法。 “苏夫人,求你帮帮我。”许昭意双手摸上首饰盒子,探身往前推,直接推到她面前。 林静无语地笑了笑。 她猛地起身,拿起协议塞入包包里,一言不发地转身往房间走去。 留下挫败又无助的许昭意独自一人坐在可能沙发上。 她心里一阵难受。 苏之赫的奶奶帮不了她,现在连他母亲也帮不了她。 面对苏之赫,他的家人没有丝毫战斗力。 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能降得住他吗? 许昭意有气无力地收回首饰盒,放到外套的口袋里,起身,走向房间。 转了个角,进入长廊的一瞬,她脚步一顿,一道健硕挺拔的黑影在长廊的暗光之下,挡住她的去路。 她定睛一看,是苏之赫。 心脏扑通了几下,有些莫名的紧张。 苏之赫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邪戾的弧度,幽深的目光清冷如冰,隐藏着一抹失落,“许昭意,你是这个世上最不识好歹的女人。” 许昭意垂眸,一言不发。 “送给你的镯子,是这样的用的吗?” “那我还给你。”许昭意掏出盒子,递过去。 苏之赫双手叉腰,双肩沉重,仰头看一眼天花板,呼了呼气。 他没接,随后低头看向她,似笑非笑地用舌头挑了挑嘴角,语气极其不爽,“阿南给你的照片,你为什么不要?” 许昭意见他不收,再把盒子放回口袋里,“不想要。” “不想要,你拉我去拍什么合照?”苏之赫瞬间暴怒,脸色铁青,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仰起来,对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为了你想要的合照,我最不想要的全家福都拍了,你利用完我,合照是看都不看一眼。” 许昭意惴惴不安地望着男人溢满怒气的眼睛,下颚微微泛疼,心里惊惧不安,佯装镇定地说:“我只是为了你奶奶,才这样做的。” 苏之赫怒斥,“许昭意,你这点坏心眼,全用在我身上了。” 许昭意心里酸涩难受,眼眶莫名湿润了,“是啊,像我这么坏的女人,你为什么非捉着我不放呢?” 苏之赫沉默了,瞳孔微微发颤,沉沉地凝望着她,仿佛从她俏丽的五官里找答案。 如今的她,心里一点自由也没有,很痛苦,也很难受。 她的委屈,又有谁在乎?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她委屈地继续追问:“你明知道我心有所属,我看不起你苏之赫的财富和势力,我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陪你睡,更不可能给你任何情绪价值,我即使在你身边,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傀儡,连一具没有温度的木偶都不如,你留我有什么用?” “无所谓…”苏之赫冷冷笑着,眼眶骤然泛起红丝,“许昭意,傀儡也好,木偶也罢,我苏之赫看中的东西,就没有放手的可能。” 许昭意咬着下唇,狠狠瞪着他,心中的绝望逐渐蔓延。 苏之赫眉眼微眯,嘴角泛着阴冷的笑意,压低头靠到她耳边,嗓音仿佛从魔窟里发出来那般阴森冷沉:“一个不会动的布娃娃,我都能掐在手里28年,你许昭意在我手里的命数,才刚刚开始…” 倏的,许昭意全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 他说的那个掐在手中28年的布娃娃,是她在法国跟他上床时,床头看到的那只蔫黄的小兔子吗? 恐惧仿佛一张无形的网,裹胁着她,是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泪水顺着她惨白的脸颊,往下滑。 苏之赫掐她下颚的手缓缓摸上她脸颊,拇指抹掉一边脸颊的泪,另一边脸颊的泪被他吻去了。 他的吻顺着她的脸颊往下,吻上她的唇。 她一动不动,如行尸走肉的傀儡,任他索吻。 第42章 苏之赫食言 进入十一月,立冬过后。 广城的天气逐渐变冷,第一波冷空气提早到来,夹杂着湿冷的雨水,温度骤降至15度。 许昭意大多数时间都关在房间里画画,或在线上跟家里人联系。 她一直有留意顾雪负责的策划活动。 第一阶段终审完结 根据她当时给顾雪做的方案,这次的奖金应该是内定给一位比较贫困的学生,由此再来吸一波大流量,让更多人关注飞腾科技这个活动,了解这款无人机。 然而,计划出现偏差。 几天后,她接到飞腾科技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 说她的作品被选中,成为飞腾无人机外观美术设计的并列第一名, 200万会以设计稿酬的方式打到她的账号上。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喜出望外。 大喜过后,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脱轨,有点离经叛道。 她上网搜了一下,飞腾确实公布两名并列第一,只公布了作品,个人信息完全不透露。 许昭意立刻拨通顾雪的电话,“阿雪,为什么会这样?第一阶段不是内定给学生吗?为什么我也拿了奖?” 顾雪自信满满道:“我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我也拥有最终抉择权,你的设计经过几轮审核,才来到我手里的,你是实至名归。” 许昭意震惊了好片刻,疑惑道:“你是一个新员工,为什么变成负责人?还有最终抉择权?你不觉得事情有蹊跷吗?” “这个方案虽然是你的,但公司的高层都以为是我做的,所以由我全权负责,也是正常的。” “不正常,一点也不正常。”许昭意虽然没有去大公司上过班,但正常的人事安排并不会这样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两百万,她拿得很不安。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顾雪迫切道:“你看还差多少钱?赶紧还给苏之赫,跟他两清之后,就回家。” 许昭意迟疑了,她太想太想离开苏之赫了,便没再纠结此事,“我也存有几十万,现在够了。” “那就太好了。”顾雪声音激昂:“我等你回家。” “嗯嗯。”许昭意开心地应声。 挂了电话后,她出去找了一圈,发现苏之赫没在苏园。 苏之赫向来很忙。 如果晚上见不到他,那就要等到早上了。 翌日,清晨。 雨刚停,湿冷的北风呼呼地吹。 许昭意起身洗漱,穿上一件带帽子的灰色薄外套,走出房间时,她隐约听见沉稳的脚步声离开。 应该是苏之赫要出门。 她大步跑出去,远远看见男人颀长的身躯穿着黑色外套,高冷帅气,带着阿峰走向豪华轿车。 “阿赫…”许昭意大声喊。 苏之赫顿足,转身看向许昭意,眸色略沉。 阿峰已经拉开车门,见到许昭意跑来,又把门关上。 许昭意跑到苏之赫面前,刚想开口时,他突然脱掉外套,动作利索地套到她身上,轻声轻语说:“天气变冷了,出门要多穿点衣服,别冻感冒了。” 他的衣服套在许昭意身上,显得非常宽松修长。 上面有他未散的温度,混着属于他的淡淡雪松清香的气味,许昭意微微一怔,愣住了。 “你找我什么事?”苏之赫扣着外套的扣子,拉起她冰凉的手轻轻揉了揉。 他脱掉大衣后,身上只剩一件黑色长衬衫,但大手依然温热如火。 许昭意连忙抽出自己的手,“我已经筹够250万,昨天晚上我问阿峰要了你的银行账号,也把钱转过去,现在应该到账了。” 苏之赫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侧头看向阿峰。 阿峰立刻掏出三折叠手机,打开大屏幕,在上面按出苏之赫的账号信息。 “苏总,确实收到了。” 许昭意松了一口气,心情颇好:“阿赫,之前签过协议的,咱们两清了。” “顾宴欠下的债,算是清了。” “那协议上也写着,你会放我自由的。” 苏之赫摸摸她的脸蛋,“所谓的自由,不管写在哪里,都不受法律约束的。” 许昭意不悦,“你想反悔?” 苏之赫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我还有个重要的早会,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 许昭意苦涩往后一步:“我今天必须要走。” 苏之赫上前,勾住她的后脑勺,弯腰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嗓音极其温柔,“哪都不要去,乖乖留在家里。” 许昭意双手推上他胸膛,再后退一步,满腔愤怒,“苏之赫,这里不是我的家。” “真不乖。”苏之赫轻声呵斥一声,没再理她,转身上车。 阿峰也跟着上车。 车辆扬长而去。 许昭意气得胸口发疼,转身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脱掉苏之赫的大衣,重重地扔到客厅的椅子上。 她进入房间,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拉着行李离开。 走到苏园大门时,铁门紧锁,看门的安保纹丝不动。 “麻烦你开一下门。”许昭意礼貌地恳求。 安保毕恭毕敬地开口:“昭意小姐,请回去吧,苏总吩咐过,不能让你出去。” 这一瞬,许昭意杵在大门前,拳头紧紧攥着,冷风刮过她的脸颊,冰冷又无助。 种种迹象表明,苏之赫从来没有打算放过她,她早就该猜到了,却一直抱着能离开的希望。 如今,债务还清了,他却不认账。 真是个浑蛋。 许昭意转身回去,进了房间,把行李箱放到角落里。 她此刻有种欲哭无泪的憋屈感。 沉思良久,她掏出手机,拨打了顾宴的号码。 顾宴接通:“昭意,早上好。” 听到顾宴温和的声音,许昭意此刻的委屈到达了巅峰,有种想哭的冲动,“宴哥,我已经还完苏之赫的债务了,但他不肯放过我,我该怎么办?” “你哪里来的钱?” “画画赚来的。” “那咱们报警吧。” 许昭意声音哽咽:“没有用的,他奶奶生日那天,我看到宴席来了很多很厉害的大人物,其中就有警察局的局长和所长。” “那就上网曝光他。” “我查过了,他是飞腾科技的大老板,那几个最大的社交网站,他也有股份。” 顾宴气息缭乱,拿着手机沉默了很久也没说话。 良久,顾宴仿佛深思熟虑之后,说:“昭意,我们离开广城,去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生活,好吗?” 第43章 逃跑计划被苏之赫猜到 许昭意迟疑了,心里惶恐不安。 她害怕苏之赫的势力。 但是,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 “好,我们离开广城。”许昭意抹掉眼泪,坐了起来,下定决心要离开。 顾宴说:“我先跟公司请假,等把你送过去安顿好,我再回来辞职。” “宴哥,我们要去哪里,苏之赫才找不到我?” “越远越好,最好是北方,听说鹤城的楼价很低,我们去那边生活吧。” “好,我都听哥哥的。”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一想到以后很难再见到她母亲、顾雪、和顾叔叔,她的心就揪着难受。 可还好,有顾宴陪着她,不管去哪里,她都愿意。 “昭意,我们不坐飞机,也不坐高铁,用身份证买票,很容易被查出来,我会向朋友借一辆车,我开车送你过去,路程遥远,会很累。” “我不怕累。” “那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我不知道,今天他对我禁足了,让安保看着大门,不让我出去。” “我不能再闯苏园了,你得想办法出来。” “好,我们手机保持联系。” 顾宴叮嘱:“注意安全,小心行事。” 许昭意应声:“嗯。” 结束通话后,许昭意坐在床上,认真想着逃跑的办法。 夜色降临。 许昭意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拿着毛巾擦拭着半干的长发,抬眸的一瞬,看到苏之赫端坐在她的大床上。 她脚步一顿,心头发颤,后背瞬间绷紧着 “行李箱都收拾好了?”他目光幽深,声音如冰。 许昭意的视线缓缓落到角落的行李箱上。 她没想到苏之赫会进她房间,忘了收好箱子,给他发现了。 她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解释道:“本来想走的,但你不同意,我现在已经打消离开的念头了。” 苏之赫起身,挺拔伟岸的身躯像一座无形的大山那般具有压迫感,缓缓走向她。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温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打消离开的念头?这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许昭意脸上的笑容僵住,手心沁出细密的冷汗。 她怎么忘了,苏之赫是何等聪明的男人。 而她要离开的态度向来坚决。 说出这种话,连自己都不信。 “我……我真的认命了。”她慌忙找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苏之赫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许昭意,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男人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谎言。 许昭意的心跳乱成一团,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啊。”苏之赫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语气危险,“说你认命了,并没有蓄谋逃跑。” 原来,他都猜到了。 “我……”许昭意咬着下唇,眼眶渐渐泛红,“苏之赫,在法国的时候,我跟你在一起纯粹为了钱。那只是一场交易,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分手?”苏之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出声,笑声里却满是寒意,“我同意了吗?许昭意。” “那你要怎样才同意?” 苏之赫眸光阴鸷,嗓音沙哑,“给我睡,睡到我腻了为止。” “你做梦。” 苏之赫冷冷一笑,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晾在她面前:“你想跟顾宴逃到哪里?非洲,欧洲,还是南美洲?” 许昭意看着他手中的手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慌得她喘不过气。 他是怎么开锁的? 里面有她和顾宴的通话记录。 只是看到通话记录,就能轻易猜到她要逃跑的打算吗? 许昭意继续狡辩,“我没有想跟顾宴离开,我只是有事找他,才给他打了个电话而已,你把手机还给我。” 她急得去抢,却被苏之赫轻易躲开。 苏之赫把手机扔到大床上,双手握住她手臂,声音陡然拔高,眼神阴鸷得吓人,“许昭意,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哪儿也别想去,只能待在我身边!” “凭什么!”许昭意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苏之赫,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真的受够了没有自由的生活,我也受够你了。” 她的话像是点燃了炸药桶,苏之赫深眸泛红,一字一句怒斥:“许昭意,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你求我帮你交学费,需要用到我的时候,你说我人很好,长得很帅,身材很棒,笑得也很好看,各种甜言蜜语哄着我。如今用不上我了,你就想一脚把我踹开?” “那是两码事!”许昭意哭得浑身发抖,“我感激你帮过我,但我不爱你!我不想再过这种被监视、被控制的生活!你看看这里,跟监狱有什么区别?” “监狱?”苏之赫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将她拽进怀里,紧紧箍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那你也得给我在这‘监狱’里待一辈子!许昭意,即使没有爱,你也是我苏之赫的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男人的怀抱带着熟悉的雪松味,却让许昭意感到窒息。 她用力挣扎,手脚并用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放开我!苏之赫你这个疯子!我恨你!” “恨?”苏之赫低头咬住她的耳垂,声音沙哑而偏执,“恨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爱和恨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落下,霸道而凶狠。 许昭意拼命偏头躲避,眼泪模糊了视线,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苏之赫才松开她。 许昭意瘫软在他怀里,嘴唇红肿,衣衫凌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别再想着逃跑。”苏之赫抚摸着她泛红的脸颊,语气恢复了冰冷,“安分点,对我们都好。” 许昭意的泪水缓缓滑落在她泛白的脸蛋上。 苏之赫脸色阴沉,厉声警告,“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苏园半步,你若敢逃,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捉回来,再把你绑在床上,干你个三天三夜。” 许昭意咬着牙没说话,只是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瞪着他。 第44章 苏之赫很可怜? 苏之赫摔门而出。 许昭意虚软地跌坐在地上,手搭在床沿边,泪水不禁地往脸蛋滑落,聚在下巴处,晶莹剔透的一大滴泪珠掉到地板上。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 此刻有种无法挣扎的绝望感,是从身体到灵魂的双重绞杀,仿佛溺水时看到前面就是岸,却被无形的枷锁死死拽向深渊。 她抹了泪,撑着发软的身体爬起来。 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想放弃。 又是一夜无眠。 翌日起床,许昭意用冷水刷牙洗脸,泡了一杯高浓度的冰美式,站在阳台上喝着。 她思绪万千,琢磨着逃跑的事。 突然想到,苏之赫不让她出门的事,苏老夫人应该还不知道。 许昭意喝完咖啡,去到苏老夫人的侧院。 在茶室里看到她老人家正在插花。 “奶奶早上好。”许昭意挤着微笑走进去。 苏老夫人着装优雅高贵,银发用木簪子盘在脑后,韵味十足。 “早啊!昭意,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奶奶?”苏老夫人轻拍身边椅子,“过来坐,看看奶奶今天这花弄得如何?” 许昭意坐到她身边,不懂插花艺术的她,也不好乱评价,望着鲜花有感而发,“只要是鲜花,我都很喜欢,不管它们是种在土里,还是插在花瓶里,不管是凋零在土地上,还是做成永不腐败的干花,我都喜欢。” 苏老夫人笑容和蔼地望向许昭意,“你这一点,跟我孙子一样。” 许昭意一怔,愣住了。 知道她口中说的孙子是指苏之赫,但不知道苏之赫也这么爱花。 苏老夫人见她眼底有些疑惑,解释道:“阿赫不爱花,我指的是你们对喜欢的东西,有着一样的执念。” 许昭意似懂非懂,拿起一朵不知名紫色鲜花,闻了闻。 鲜花很美,但一点香气也没有。 “奶奶,今天天气挺好的,我想去大佛寺给家人祈福求平安,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好啊!”苏老夫人向来信佛,观念传统,祈福求平安的事,她自然是乐意的。 许昭意开心地拿起花束,修剪干净递给苏老夫人。 插好鲜花后。 苏老夫人稍作休息,带上贴身照顾她的佣人,一并坐车离开。 车辆来到苏园大门时,保安不肯开门。 许昭意紧张,惴惴不安的心提到嗓子眼。 保安站在车窗外面,毕恭毕敬:“老夫人,苏总下令,不准昭意小姐出门。您不可以带她出去。” 苏老夫人脸色一沉,怒斥:“荒唐,他真当自己是皇帝啊?还把人给关起来不让出门了?” 保安怯怯地回:“老夫人,您就别为难我了。” 苏老夫人一脸不悦:“他目无王法,你也要目无王法吗?立刻开门,有事我来担责。” 放下话,她按起车窗,握住许昭意的手,轻轻揉着:“是不是又吵架了?” 利用苏老夫人对她的好,许昭意心里很是愧疚。 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是,昨晚吵架了。” “我替他给你道歉,他性格向来偏执,你也别怪他。”苏老夫人轻叹一声,随后又对着司机说:“开车吧。” 车辆驶出苏园,快速行驶在宽阔的大马路上。 许昭意侧头望着窗外一帧帧闪过的城市风景,她紧张的心依旧没有办法松下来,精神高度绷紧。 她离开苏园,那些安保肯定会立刻通知苏之赫的。 “昭意啊!”苏老夫人柔声细语喊。 许昭意回过神,转头看向苏老夫人,“奶奶,什么事?” 苏老夫人脸色瞬间悲凉,语气略带恳求:“阿赫其实很可怜,你能不能对他好点?” 苏之赫很可怜? 这是哪门子的笑话? 出生豪门之家,天之骄子,不缺钱也不缺资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能力强悍还叛逆,连自己的父母和兄弟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男人,人生过得潇洒自在,狂妄不羁。 他哪里可怜了? 论可怜,能有她可怜吗? 就是被苏老夫人宠坏了,才这么霸道偏执,看上的东西必须抢到手,连人都敢抢,简直无法无天。 “奶奶,我会的。”许昭意挤着牵强的笑意,心不由衷地应声。 苏老夫人蓦然感慨,长叹一声后,自顾自说了起来:“他们三兄弟,就阿赫从出生那天起,没有喝过一口母乳,他妈连抱都没抱过他,就扔到我身边来。” “为什么?”许昭意好奇地问。 “他爸当时跟其他女人走得亲近了些,他妈就疑神疑鬼,说他爸出轨了,闹离婚,天天想着去捉奸,还把自己搞得产后抑郁,每天又哭又闹,还闹到要跳楼自杀来威胁他爸,想起来还挺糟心的,她当时没心思管阿赫。” 许昭意低下头,抿唇没做声。 后来还能生下苏之南,估计没被小三插足成功,夫妻关系又修复如初吧。 确实可怜了婴儿时的苏之赫。 苏老夫人又说:“苏园离锦绣山庄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夫妻和好之后,也从来没想过把阿赫接回去,后来还发生了很多事…大佛寺到了,回家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讲后面发生的事。” 闻言,许昭意抬眸看向窗外。 司机停好车,佣人从副驾驶下来,给苏老夫人开了车门,搀扶她下车。 许昭意下车,一并搀扶着苏老夫人往大佛寺走去。 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佛教寺庙,金身巨像矗立大殿之内,巍峨庄严,尽显佛门圣地的恢宏气派。 她们点香祭拜,诚恳祈福。 许昭意的心思不在祈福上,眼睛四处观察逃跑的路线。 苏老夫人双手合十,跪在软垫上,闭着眼,嘴里念叨着。 许昭意走过她身边蹲下,欲要开口说话时,听到她细细碎碎的祈求声。 “求佛祖保佑我的二孙子苏之赫身体健康,平平安安,无病无痛,也无灾无难,能遇到一个真心爱他的好姑娘,余生都是幸福快乐的日子…” 许昭意欲言又止。 对不起,奶奶。 她起身,跟旁边的佣人说:“阿姨,你等会跟奶奶说,我家里出了点事,先走了,你照顾好奶奶。” 佣人点头应声:“好的。” 许昭意回头,再看一眼苏老夫人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 她没有再犹豫,快步跑向后门,边跑边掏出手机,给顾宴打电话。 佣人走到苏老夫人身边,蹲下身说:“老夫人,昭意小姐她…” 苏老夫人依旧虔诚祈福,淡淡的语气打断:“她不爱我的孙子,想走就走吧,强行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第45章 昭意逃跑了 许昭意坐上地铁,出了广城,直到偏郊总站才下车。 她走出地铁口,扣上外套的帽子,带上口罩,也不打车,坐上一辆载客的摩托车,一直往前开。 摩的开到郊外的山村里。 她付款下车,往山村里走,躲入一处山林巨石边上,给顾宴发了定位,随后关机。 秋风很大,阳光落在大树上,被茂密的叶子全挡住,有种阴冷刺骨的寒意袭来。 她蜷缩在巨石旁,抱着手臂,静静等了两个小时。 直到耳边传来顾宴的声音。 “昭意…昭意…你在哪?” 许昭意猛地起身,走出巨石。 见到顾宴那一刻,她热泪盈眶,悬在嗓子眼的心也跟着落下来,快步冲过去。 顾宴迎上,握住她手臂,上下打量着她,“你没事吧?” “没事。”许昭意吸吸鼻子,微笑着摇头。 顾宴温柔地抹掉她眼帘的泪珠,心疼地低喃:“别怕,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广城,去一个苏之赫永远都找不到你的地方生活。” “对不起,宴哥。”许昭意满心愧疚。 因为她当初做了错误的决定,才导致现在跌入泥潭里,连累了家人,也让顾宴跟着她受苦,被迫离开自己的故乡。 “别说傻话。”顾宴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牵着她上车。 车厢后坐放着很多食物以及加厚的衣服。 车子启动,往北一路前行。 “这件事,暂时先别告诉家里人。”许昭意害怕他们担心,也害怕苏之赫找到她。 “好,我会先瞒着他们,等你安顿下来,我会以工作调动为由,辞职去北方生活工作,也方便照顾你。” 许昭意侧头望着他,心有不忍:“宴哥,鹤城那座小城市太偏了,没有什么适合你的就业岗位,你在广城有不错的前程,你若是去到鹤城,会把你的才华给埋没的,你不用留在鹤城陪我了。” 顾宴认真开着车,从容不迫地笑了笑:“什么前程都没有你重要,我就做点小买卖,摆个摊也行,只要不饿死,不冻死,还能照顾好你,你也能过得开开心心,自自在在的,这生活就有奔头了。” 许昭意眼眸骤然湿透,侧头望向窗外,偷偷擦了泪。 这些天,她流的泪实在太多了,都忘了她以前是多么爱笑的一个女孩。 “你呢,去到鹤城,有什么打算?”顾宴轻声问。 许昭意抿唇,思索了片刻,“嗯…我还是一样,做回老本行,给人画画,在线上接一些插画的活,也能画点艺术画出去摆摊。 “线上别用自己的身份证开号,容易被查到。”顾宴提醒。 “我知道。”许昭意点头应声,“我有个很好的闺蜜在非洲当医生,我会借她的身份证开账号,租房子的。” “她信得过你吗?” “我们是过命之交,信得过。” “是不是初中的时候,那个被坏人拖入小树林里的女孩?” “是的。” “想起那件事,我至今后怕。”顾宴长叹一声,感慨道:“你那时候也是真够勇猛的,天又黑,周围也没有人,你抡起砖头,直接闯入小树林,把对方的脑袋拍出血,那男的人高马大,他反击的时候,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女孩还能扳倒他,拿着砖头把他老二都砸残废了,估计这辈子都得断子绝孙,还因强奸未遂锒铛入狱。” 那时候的她,才13岁。 确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总是有股热血,仗着自己是未成年人,天不怕地不怕的。 可惜,她心中那股热血早就在岁月的长河里被磨灭掉。 如今,她心中有太多顾虑,太多牵挂,做事畏头畏尾的。 她若还是13岁那年的自己,她能把苏之赫翻过底朝天,拼个你死我活。 主打一个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他们聊着小时候的事情,一路向北。 顾宴开累了,就换许昭意开车,除了吃饭上厕所,两人一路开到了晚上,只在野外搭了帐篷,没有投宿。 三千五百多公里。 除去休息时间,他们足足开了四天。 十一月份的鹤城,大雪纷纷,路上的积雪有几厘米厚。 空气清洌刺骨,寒意直透厚厚的羽绒服。 许昭意从小就在南方长大,这是第一次来北方,也是第一次见到雪,却没有想象的那样兴奋。 她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实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 戴着帽子,口罩,围巾,耳罩,手套,只露出一双明亮又圆润的大眼睛。 还是觉得好冷,好冷… 简单吃过晚饭后,顾宴就带着她去找中介看房子。 在鹤城,房价虽低,但想要找到一间能长期居住的房子,周边生活设施完善,还能靠近医院和车站的,也并不容易。 他们在鹤城,是没有办法在野外搭帐篷住了。 当晚,许昭意用她朋友的身份证开了宾馆的双人房,两人住了进去。 距离她离开广城,已是第五天。 暖和的房间格外安静。 许昭意躺在单人床上,盖着厚被子,望着隔壁床的顾宴,心里莫名的忐忑不安。 总是有股不好的预感。 顾宴这几天长时间开车,非常缺觉,一躺下就睡着了。 夜已深,许昭意实在睡不着。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那一瞬,好多未接电话。 因为母亲和顾叔叔并不知道她离开广城,所以只在微信里问候她几句。 50个未接电话都是来自同一个人,苏之赫。 五天,平均一天十个电话?除去睡觉时间,大概一小时一次? 真是疯子! 许昭意打开微信,苏之赫头像那5字的红点让她心里发怵。 她鼓起勇气点击打开。 11月18日。 【昭意,你跑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家?】 11月19日。 【第二次不辞而别,许昭意,你在挑衅我的底线。】 11月20日。 【顾宴也请了半个月的假,看来你是跟他跑了,这一次,可藏好了,别让我找到你。】 11月21日。 【不开机,不用身份证,不投宿,你真以为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11月22日。 【你借朋友的身份证,他借朋友的车,就只跑到鹤城?是没钱出国吗?】 许昭意心里一哆嗦,猛地坐起来,认真看着最后一条信息发送的时间。 是中午12点? 距离现在,已经过去13个小时了。 广城飞鹤城飞机,最短的路程也只需8个小时。 许昭意急忙掀开被子下床,跑到顾宴身边,用力摇晃他,“宴哥,不好了,苏之赫找到我们了。” 顾宴猛地清醒过来,睡眼惺忪,震惊地望着她,“什么?” 第46章 恐怖的苏之赫 许昭意把手机递给顾宴看。 顾宴看到微信,立刻掀开被子下床,神色慌张:“昭意,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鹤城。” 许昭意急忙收起充电器和手机,穿上外套:“宴哥,我们还要开车走吗?” “只能打出租车。” “好。” 许昭意没再多问,匆匆忙忙把东西收拾好,顾宴背着行李袋,牵着她出门,办理退房。 鹤城的凌晨, 霓虹灯与街灯相辅,映照着僻静无人的街道。 雪花如白色绒毛,在晕黄的光线里纷纷扬扬,轻轻落到白雪皑皑的路边大树上,也轻轻地落到大地上。 顾宴与许昭意走出大街,连呼吸都感觉是刺骨的冷。 雪花落到许昭意白色的绒帽上,她紧张地左右看了一眼。 好冷,好安静! 顾宴迈着大步走向大路。 许昭意快步跟上。 蓦地,顾宴顿足。 许昭意见他突然停下来,好奇地侧头看去。 面前站着两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高大威猛,神色肃冷,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许昭意心里一颤,惊惧不安地往后退,紧张的声音哆嗦:“宴哥,是…是苏之赫的人。” 顾宴也缓步往后退,牵住许昭意的手,急忙转身往后跑。 他们刚跑两步,面前又走出三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如黑夜中的鬼魅那般骇人。 前后夹攻,把他们的路堵死。 这一瞬,许昭意头皮发麻,心脏剧烈狂跳,呼吸变得急促。 顾宴隔着手套紧紧牵着她,故作镇定地望着前面的人,声音略带不安:“昭意,别怕。” 许昭意紧张地挨在顾宴的手臂上,看看前面的男人,又看看后面的男人,手在发抖。 此时,侧边突然亮起一束远光灯,直射到他们身上。 灯光很亮,许昭意被光线晃了眼,偏头闭眼,靠在顾宴的肩膀上。 顾宴抬手挡住眼眉,眯着眼,看向这束光。 下一秒,灯光熄灭。 阿峰从副驾驶出来,走到侧后座,拉开车门。 许昭意全身绷紧,看向轿车的方向,心脏像被石头堵住了,沉重得无法跳动,眼底泛起一丝绝望。 霎时,她头皮发麻。 晕黄清冷的路灯之下,雪花飞扬,男人黑色短靴从车厢落下,踩在薄薄的雪地里,沉稳而有力。 随即,男人从车厢里缓缓走出来,他穿着黑色长外套,内里搭着高领黑毛衣,健硕高挑,挺拔伟岸,与这雪白的天地形成极强的反差感。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仿佛从森林幽暗处缓步走出来的猛兽。 那张俊逸清冷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抬起眼帘,幽深阴鸷的目光仿佛淬了冰霜,寒气逼人。 他身上那股危险的强大冷气场,就像原子弹轰出来的气流,相隔几里都感觉能碾碎人心。 他——苏之赫! 许昭意现在连想到他的名字,都感觉要窒息了。 看着这个男人,她身子发冷发僵,冒着冷汗,快要喘不过气的恐惧感袭来。 苏之赫缓步走向他们,冷眸高深莫测。 顾宴放下行李包,反手护着许昭意,把她藏在后背,怒视苏之赫,“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了?” “我来接我的女人回家,怎么就没有法律了呢?”苏之赫语气极冷,慢悠悠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阴森感。 顾宴怒黑了脸,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昭意不是你的女人。” 苏之赫勾唇,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没有推开他的手,语气带着挑衅:“能跟我睡了一年的女人,怎么不是我的?” 闻言,顾宴眼眶一红,怒不可遏,失去理智地握拳,狠狠地挥向苏之赫的脸。 苏之赫能预判他的拳头,但没躲。 他脸颊被打了一拳,往后踉跄一步。 所有保镖立刻冲上去,苏之赫抬手一挡,示意保镖不准动。 许昭意也吓得倒抽一口气,双手捂着嘴巴,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顾宴失控打了苏之赫? 以苏之赫这种眦睚必报,阴险又睿智的个性,他绝对是故意的。 毕竟,先动手就是过错方。 所有反击都是合法合规的自卫。 他不让保镖插手?想必是要亲手反击顾宴。 许昭意心房揪着发紧,不安的恐惧逐渐蔓延她全身。 她一个柔弱女生,什么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苏之赫修长的手指轻轻抹过被打淤红的嘴角,勾唇一笑,抬眸望向顾宴。 那一瞬,他的眼神里满是杀气,暴戾恣睢,如嗜血的猛兽,即将开启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 像闻到了血腥味那般兴奋。 顾宴被他恐怖的眼神震慑住。 下一秒,苏之赫猛地走向他,一抬脚,狠狠踢到他的腹部。 力道之重,速度之快,敏捷又狠厉。 嘣的一下,顾宴被踢得后退几步,直接跪趴在地上,捂着腹部,痛到五官扭曲,蹙眉呻吟。 顾宴长期坐办公室工作,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去锻炼。 他不像苏之赫那样,常年健身,学了二十年的柔道和散打,又喜欢极限运动,身体极其强悍。 “宴哥。”许昭意心疼大喊,眼泪飚出来,冲过去。 苏之赫快她一步,走过去拎起顾宴,又一抬头,脚膝盖肘狠狠顶在他的腹部,紧接着一拳打在他脸颊上。 顾宴被打得跌出一米远的距离,趴在雪地里,痛得蜷缩。 “不要打了。”许昭意吓得瑟瑟发抖,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心如刀割,仿佛这些拳头都打在了她的身上,痛入骨髓,“求你不要打了。” 苏之赫走向顾宴那一瞬。 许昭意冲过去,跌坐在顾宴身上,张开双手,仰头望着面前如魔鬼般可怕的男人。 她的泪晶莹剔透地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的声音带着哀求,“求你不要打宴哥了,我求求你。” 苏之赫弯腰,握住她的手臂,拽了起来,语气极其不爽:“许昭意,是他先打的我,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呢?” 第47章 干个三天三夜 许昭意心里的恐慌在蔓延,泪水溢出眼帘,滑落在她苍白的脸蛋上,像冬日里最后一朵欲要凋零的鲜花,没了活力,摇摇欲坠。 她知道,已经跑不掉了,也躲不了。 跟苏之赫斗,她死了也没关系。 但不能连累了顾宴。 她懂如何讨好这个男人,也懂如何让他消气。 她颤抖着手,慢慢脱掉手套,白皙粉嫩的手指温柔地摸上苏之赫的脸颊,触碰到他嘴角的淤红。 她手指在发颤,心不由衷地柔声低喃:“疼吗?” 苏之赫勾了勾嘴角,“疼!”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憋着泪,忍着心痛到窒息的难受感,踮起脚尖,往他嘴角轻轻吹了吹,又温柔地吻上,靠在他唇边喃喃低语:“我跟你走,求你,放过顾宴。” 苏之赫一把勾住她的腰,“是自愿跟我走吗?” 许昭意双手撑着苏之赫结实的胸膛,点点头。 苏之赫勾着她的腰往车上走。 许昭意边走边回头看雪地里爬起来的顾宴。 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硫酸泼过,腐蚀萎缩,糜烂发臭,痛到撕心裂肺却无力发出声音。 顾宴站稳后,嘴角溢血,捂着疼痛的腹部,步伐踉跄地往前追,“昭意…昭意…” 保镖上前拦住顾宴。 许昭意咬着下唇,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冲着他摇摇头。 示意他不要再挣扎反抗了! 没有用的。 她许昭意向来不认命! 但这一次,她真的不得不认。 她被推入车厢后座,关上门,保镖也跟着上了其他车辆。 街道恢复平静,顾宴摇摇欲坠地站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许昭意被带走。 他绝望,无助,愤怒,懊恼,空洞的双眼看着几辆豪车扬长而去。 许昭意从车内往外看,望着顾宴的身影逐渐变小,变模糊,消失在后视镜里。 她紧紧掐着拳,低下头,闭上眼。 豆大的泪珠一滴滴,掉到她的大腿上,她憋着不让自己放声大哭,身子微微发颤。 车厢的暖气很足,气流极其压抑。 苏之赫闭目不语,大手缓缓摸过去,握住许昭意的手,揉在温暖的掌心里。 他的力道逐渐变重。 许昭意感觉到手指被握得发疼,吸了吸鼻子,用另外一只手偷偷擦掉泪水,侧头望向他。 车内没有光,外面的街灯映进来,隐约看到男人的侧颜,冷峻如冰。 “我的手有点疼。”许昭意小心翼翼地表述。 苏之赫没有松手的意思,嗓音沙哑低沉,没有半点温度:“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 许昭意在心里打着冷颤,不安地深呼吸,识时务地低声下气认错,“阿赫,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想混过去?” “那你想怎样?”许昭意惴惴不安。 他没再说话。 一个小时后。 车辆来到鹤城市中心五星级大酒店的门口停下来。 许昭意跟着他下车,入住大酒店。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进入宽敞的总统套房,阿峰带着保镖离开房间。 只剩下苏之赫和许昭意。 屋内很热,苏之赫把外套全脱了,剩下最里面的黑色衬衫,他解着衣领的前面两颗扣子,走到吧台,倒上一杯烈酒。 他端着酒走到沙发坐下,靠在沙发背上,慵懒随性,凝望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的许昭意。 那眼神,幽深清冷,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阴沉。 “不热吗?”苏之赫慢条斯理地抿上一口酒。 许昭意也感觉到热,但她更害怕苏之赫的报复。 她记得苏之赫对她的警告。 捉到她,就把她干个三天三夜。 当然,他敢强暴,那她正好也能把他送进监狱。 许昭意想到这里,也不在害怕了,把厚厚的两件外套脱下来,毛衣,帽子和手套也脱掉,放到沙发上。 苏之赫一口气闷完杯中的酒,把酒杯放到茶几上,命令道:“去洗个澡。” 许昭意心里一颤,顿时慌了。 她吞吞口水,“今晚洗过了。” 因为之前一直睡帐篷没好好洗澡,今晚跟顾宴入住宾馆时,她入睡之前就泡过热水澡。 苏之赫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把勾住她的腰,带入怀里,压低头靠在她颈窝里,深呼吸一口气。 许昭意身上的清香让他陶醉,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闭眼,搂得她很紧,身体密不透风,唇瓣靠在她耳边,禁欲的嗓音邪冷而危险:“还记得我警告过你什么吗?” 许昭意的心在发颤,身子也在发抖,心跳加速,紧张到口齿不清,“你…你敢乱来,我会报警的。” 苏之赫勾住她后脑勺,唇瓣在她耳垂下摩挲,“你是自愿的,报警干什么?” “我不是自愿的。”许昭意佯装镇定,拳头紧紧掐着。 苏之赫纠正“你是。” 许昭意依然坚持,“我不是。” 苏之赫轻笑,“许昭意,顾雪被公司约谈,准备要起诉她。” “你什么意思?”许昭意猛地推开她,“你又想对顾雪干什么?” “我能对她干什么?”苏之赫慢悠悠地解着衬衫的扣子,“是她跟你里应外合,以职位之便,侵占了200万。职业侵占罪可判得不轻。” 许昭意震惊,瞳孔微微发颤,骤然红了眼。 她咬着下唇,憋着泪,狠狠瞪着苏之赫,“我懂了,原来你早就计划好,让我们掉进你的圈套里。” “这是你许昭意的策划案,怎么会是我的计划?”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拳头掐得很紧,指甲深陷掌心的肉里。 手掌疼,心里更疼。 难怪策划案一字不用改,难怪这么轻易通过,难怪由顾雪负责,甚至把抉择权交给顾雪。 原来后招在这里等着她们。 即使她是靠着实力闯入决赛,拿到奖金的。 但策划案是她做的,顾雪跟她又是亲人关系。 但凡飞腾科技的审核人员说她的画并不符合终审要求,那顾雪就是里应外合,侵占公司奖金。 苏之赫把衬衫脱掉,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劲腰健挺,双手缓缓解开皮带头。 他猛地抽出皮带。 那一瞬,吓得许昭意往后退了一步,吞了吞口水。 彷徨不安的泪在眼里打转,苏之赫的持久度有多强多猛,她是知道的。 此时身子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还没开始,她双脚已经发软了。 苏之赫走到她面前,掐住她的下颚,把她泛白的脸蛋仰起,“在想什么呢?” “放过顾雪,不要起诉她。”许昭意声音悲凉又无助。 苏之赫的手指轻轻摸着她柔软的唇,“已经约谈完,也巩固所有证据,最后会不会起诉,就看你乖不乖了。” “我乖。”许昭意连忙点头,泪水欲要溢出来。 “是自愿的吗?” “我是自愿的。”许昭意没有选择了,心里的坚持,在这一瞬,全部瓦解。 第48章 狠狠折磨她 许昭意被苏之赫拽入套房的卧室里。 直接扔到床上。 这一次,她没有爬起来,躺在床上,双眸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咬着下唇,心如死灰。 在苏之赫找到她的那一天起,她还能挣扎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她跟苏之赫斗,是以卵击石。 只要他稍微出手,她就能粉身碎骨,毫无反击之力。 一年前,她对顾宴的感情依旧是单纯的兄妹情,没有任何杂念,所以才会在法国面临绝境的时候,心甘情愿地跟他发生性关系,来换取钱财维持学业和生活,还能寄钱回来给顾叔叔治病。 然而现在,她所爱的人全是苏之赫能轻易攻击她的手段。 她又要自愿给苏之赫睡了! 闭上眼,泪水从她眼角缓缓溢出。 她太脏,配不上顾宴了! 窗外白雪飘飘,唯美静谧。 房间,热火朝天,肆意妄为。 或许是房间的隔音太好,没有人会听见她这一夜被折腾得有多难受,喊得有多狼狈,求饶声有多可怜。 苏之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有的只是对她一次又一次逃跑的愤怒惩罚,还有禁欲一年之久的疯狂发泄。 苏之赫高大,健硕,又硬又强又阴湿的体格。 而她,娇小,柔弱,虚软。 禁不起蹂躏。 踩着云朵跌入地狱,是种什么体验? 是飘飘然的荡漾,还是恐怖又恶心的堕落?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雪停了,窗外一片灰蒙蒙。 苏之赫穿着单薄的长裤,裸着上半身,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上一口烈酒,视线落在大床上,凝望着许昭意漂亮的脸蛋。 白色棉被盖在她身上,露出葱白的手臂,长发凌乱,面容疲惫,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她已经休息了一个小时。 苏之赫的视线愈发炙热,仰头,一口喝完杯中烈酒。 他霍然起身,走到窗前,用力一拉,把窗帘合起来。 房间的光线瞬间暗下来。 他转身,走到床沿边,猛地掀开被子。 扯住许昭意的裸脚,往面前一扯,岔开。 许昭意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睁开疲惫的眼睛,望着男人单膝跪在床上,向她压来。 他深邃的五官在暗沉的光影里,像嗜血的魔鬼那般可怕,非要把她吸干了,折磨死了,才罢休。 身子又累又酸痛。 “求你…不要了…”许昭意虚弱地哀求,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苏之赫又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她呢? 就是要弄不死她,又不让舒坦地好好睡觉。 酒店的抽屉里有套,但他没有用。 这才是许昭意最恨的点。 以前在法国,睡了一年,他一直都很自觉用套。 这种负接触,仿佛连套都成了阻碍亲密度的累赘,他不屑用。 窗帘缝隙透进一丝丝暖光。 稀薄的暖光像一条晕散开的线,落在房间地板上。 许昭意像一朵蔫掉的鲜花,虚脱地趴在凌乱的大床上,仿佛灵魂游离了。 很累,很困,很酸痛,很难受,也很想死。 她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时间了。 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等她再次被弄醒的时候,是苏之赫抱着她进入浴室,放到浴缸里。 她彻底清醒了。 这时,她很饿。 但她没说。 苏之赫也坐入浴缸,跟她一起泡澡。 又被他狠狠地折腾了一顿。 直到她筋疲力尽。 感觉这个男人要一次性把她玩死。 也好,一次玩够,以后就放过她吧。 许昭意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希望。 吃上第一顿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夕阳照着大地,雪已经融化了。 窗外的街道亮起路灯,路边光秃秃的树梢看起来很荒芜。 苏之赫衣冠楚楚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背影清冷。 许昭意安静地吃着酒店送来的食物。 夹肉馅饼很香,肉串也很美味。 或许是体力耗损严重,又或许是她太饿了,一口气把两人的分量全部吃光。 一点也没有给苏之赫留。 当然,吃撑了也不想给他留。 她有点故意的成分在。 这是她现阶段,唯一能报复的事情。 想来也是可笑! 吃饱后,连两杯果汁,她都一口气给喝完。 擦了嘴,纸巾一扔,她靠在沙发上,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有种摆烂的绝望感,连食物都无法解决的空虚。 “我们什么时候回广城?”许昭意抬头,看向窗户那边的男人。 苏之赫这一天一夜也极少跟她说话。 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怔,没有回答。 “把我手机给我。”许昭意再次发话。 苏之赫转身,走向她,单手兜入裤袋,垂眸望着她,“要手机干什么?” 许昭意语气很冲,略带自嘲的口吻:“告诉我的家人,我暂时还没死,让他们别担心。” 苏之赫勾唇一笑,坐到她侧边的单人沙发上,修长的大腿豪迈地张开,双手搭在椅把两边,慵懒地靠着后背,“在想什么呢?” 许昭意轻轻嗤气,心里满是绝望,“想你什么时候把我玩死。” “不是还有两天吗?”苏之赫似笑非笑:“你着什么急?” 许昭意嗤之以鼻。 还真的要折磨她三天三夜? 许昭意背脊发凉,紧张地吞吞口水,佯装镇定地露出一抹无所谓的微笑。 但心在发颤,对于床第之事,已经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我再被你搞两天,不死也得残了吧,你能不能就此放过我?” 苏之赫冷哼一声,“我看你挺爽挺享受的,怎么会残呢?” 许昭意羞耻不安地低下头,沉沉地呼一口气。 这就是她最恶心的地方。 在不喜欢的男人身下,还能被感官给刺激,被身体给控制。 也不知道是她定力太差,还是这个男人技术太好。 反正,挺无语的。 沉默了良久,许昭意抬眸看他,语气诚恳:“能给我买个急性避孕药吗?” 苏之赫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 他没有说话,静静望着她。 让人读不懂的眼神,极其幽深漆黑,他背着霞光,面色略沉。 “求你。”许昭意低声下气。 苏之赫冷冷的开口:“不准吃,有了生下来。” 许昭意愕然一顿。 对视他的目光,那一刻,她懵了,也彻底无语。 这是什么话? 他还是人吗? 把她当泄欲工具还不够,还想把她当生育工具? 第49章 以后就跟我睡 “我不会生你的孩子的。”许昭意一字一句,态度决绝:“你不给我吃药,我有了我就打掉他。” 苏之赫侧头望向窗外,咬着牙,下颚线变得硬冷,一股莫名的怒意骤然攀升。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 苏之赫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臂,一把拽起她。 许昭意像个布娃娃似的,任由他粗鲁地拽入房间,扔到大床上。 新的一轮折磨,又来了! 许昭意沉重地呼气,闭上眼。 苏之赫粗鲁地脱着她的衣服,“你吃饱了,轮到我了。” “我不想进医院,你能不能轻点。” 此时此刻,许昭意也不想谈什么尊严和人格了,更不想做什么忠贞烈女,她只想在这漫长的折磨中,好受一点。 “你若是主动一点,我自然会温柔。”苏之赫轻吻她的唇,从喉咙溢出沙哑低沉的话语:“你若能力,最好能让我几分钟完事,那你就能少受点罪。” 几分钟? 许昭意苦涩一笑。 除了他们的第一次有几分钟的时长,其他的,根本不敢奢望。 她也在想,什么药能让这个男人痿了。 那她就真的摆脱了! 他嘴上说得强势,但明显这一次,他好像温柔了许多。 往后的两天,他也没再那么粗暴强悍。 这男人当时说的狠话,要干个三天三夜。 结果。 五天过去了,他们还在五星级酒店里,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剩余的时间,几乎全都在床上度过。 第六天的中午,终于坐上了回广城的飞机。 头等舱的座位上,许昭意也拿回自己的手机。 打开手机那一刻,她发现顾宴一直都在联系她。 她立刻给顾宴回了信息。 “宴哥,我没事。” “你再不回我信息,我就要报警了。” 许昭意连忙回:“不要报警,我是自愿跟着他的,对不起宴哥。” 顾宴:“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你为什么要自甘堕落?是他抓住你什么把柄吗?还是他威胁你?” 许昭意:“没有。” 顾宴:“是不是因为阿雪?她前几天被公司约谈了,要起诉她职务侵占。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她公司一点动静也没有,连她的工作还在继续。” 许昭意看着微信,沉默了片刻,按着语音:“宴哥,不是的。我真是自愿的,你不要再为了我去得罪苏之赫了。” 松手后,她又按一次,对着话筒说:“我要登机了,今晚回广城,到时候见面再说。” 发完语音,她把手机关了。 她侧头望着机窗外的远景,怅然若失,心里空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一块,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苏之赫从卫生间走出来,落坐她身边的空位置,视线落到许昭意的侧脸上,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 空荡荡的机场,有什么好看的? 空姐走来,在苏之赫身边下蹲,声音温柔,“苏先生您好,飞机起飞后,需要用餐吗?” 苏之赫指了指隔壁的阿峰,“餐食的事去问他,拿个毯子过来。” 空姐看向旁边座位的男人,明显是助理,“好的。” 空姐起身,进去拿了一条毛毯出来,交给苏之赫。 苏之赫接过毛毯,盖在许昭意的腰腿上。 许昭意回过神,看一眼身上的毛毯,再看向苏之赫。 他靠在椅背上,神色自若,大手轻轻摸上她的脑袋,“要飞8个多小时,因为没有直达广城的飞机,还要转机。等会睡一觉,时间会过得快点。” 许昭意欲言又止,最终连谢谢二字也没说,侧头望着窗外,闭上眼假寐。 飞机落地广城时,天已黑。 豪车在机场外面已经等着他们。 上了车,许昭意昏昏欲睡。 坐飞机根本睡不好,此时很是疲惫。 广城的晚上,道路也经常塞车,车辆开得走走停停,极其缓慢。 许昭意被这车速晃得睡着了,头靠在车窗上,欲要往下掉。 苏之赫伸手,勾住她的脸颊,轻轻地往身上拉。 他身形高挑,许昭意很难靠到他肩膀,他干脆把许昭意放到大腿上,用手掌托住她的脸颊,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他的手指轻轻拨开许昭意脸颊上的秀发,放到耳朵后,垂眸凝望她的侧脸。 “苏总…”副驾驶上的阿峰刚想说话。 苏之赫立刻从嘴里发出一个轻音打断,“嘘。” 阿峰从倒后镜看到许昭意睡着了,这才反应过来。 苏之赫掏出手机,单手打字,发给阿峰:“什么事?” 阿峰立刻把手机的声音也调成静音,打着字发过去:“苏总,副总发信息过来问,顾雪的职务侵占罪还要起诉吗?” 苏之赫:“不用。” 阿峰:“您不在广城这几天,我们的人说您大哥带着他老婆住进苏园了,政fu给的条件太好了,他一直劝老夫人卖掉苏园,一直以亲情要挟老夫人去扶持他的事业。” 苏之赫:“嗯!” 阿峰:“还有一件事,苏园最大最好的房间是昭意小姐那间,您大嫂看上了,两夫妻已经住进那间房,要不要把他们请出去?” 苏之赫:“不用,让他们住。” 阿峰:“那把昭意小姐安排在哪间房?” 苏之赫:“跟我一间房。” 阿峰只回了一个表情包。 一个小猪拼命点头,旁边喊着:好好好… 四十分钟后,车辆驶入苏园。 停车后,苏之赫压低头,轻声轻语喊:“昭意,到了。“ 许昭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睡姿有问题,猛地醒过来,立刻坐起身。 理了理长发,看向窗外。 是苏园,熟悉的地方。 苏之赫开门下车,许昭意也跟着下车。 她望着漂亮的苏园,心里沉甸甸的,飞不出的牢笼,她又回来了。 苏之赫往屋内走,她缓步跟上。 进了客厅,许昭意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苏之赫迈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住我房间。” 许昭意一顿,回头看他,满脸无奈,无助的语气带着一丝哀求:“连续五天了,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天?” 苏之赫喉结动了动,轻声轻语说:“大哥大嫂住进苏园了,占了你的房间。” 许昭意错愕,愣了几秒,指着客房:“我可以睡别的地方。” 苏之赫握着她的手臂往房间走,态度硬了几分:“以后就跟我一个房间。” 第50章 同居 许昭意被苏之赫拉入房间。 他脱掉外套挂到木衣架上,慢条斯理地解开腕表,放到床头柜上,“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随便动。” 许昭意看了看房间的环境。 是奢华低调的原木风装潢,干净,整洁,冷沉单调的色系,像极了他的个性,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 他房间看不到一点有活力的色彩。 苏之赫解着衣扣,“我要去洗澡,要一起吗?” 许昭意愕然一怔,惊讶地侧头望着他。 这几天,他都是强迫她一起洗的,今天破天荒地竟然询问她的意见。 她脸蛋莫名泛热,“你先洗。” “好。”苏之赫去到衣帽间,拿着换洗的睡衣进入卫生间。 许昭意心情沉甸甸的,坐到大床上,看着深灰色的被褥,郁郁不乐地呼气。 住进苏园,已经够压抑了。 以后还要跟苏之赫同一个房间,她只是想到未来的日子,就感觉人生一片茫然,前路都是黑暗。 她往大床一倒,望着精致的天花板。 心像掉入了无尽的深渊,一直往下掉,往下沉沦。 几分钟后,手机突然响了。 许昭意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立刻坐起身。 她接通放到耳边,轻声轻语打招呼:“宴哥。” 顾宴着急道:“昭意,在哪?” “苏园。” “我现在就去接你。” “宴哥,你别来,我真的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有苦衷,你是为了阿雪,才迫不得已的。” “我没有…” 顾宴打断:“昭意,我现在就带警察和媒体过去,我就不相信苏之赫他能一手遮天。” 许昭意眼眶湿透了,语气坚决:“你来了我也不会走的,求你了,不要再招惹苏之赫,我们都得罪不起。” 挣扎了这么久,她早已看透现实。 真弄到鱼死网破,苏之赫顶多名誉受点损伤,而他们,搞不好可能会家破人亡。 这时,顾宴的手机被顾雪抢走,传来顾雪哭泣的声音:“昭意,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我知道苏之赫肯定拿我的事威胁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的错,我来承担。” “阿雪,这怎么会是你一个人的事呢?”许昭意微微哽咽,低喃:“你们都别担心我了,我真的挺好的。” “昭意,苏之赫他…” 顾雪的话还没说完。 许昭意的手机突然被人抢走。 她抬头看去,苏之赫已经握着她的手机放到耳边听着。 许昭意急了。 不知道顾雪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只见男人的脸色愈发难看,阴冷暗沉。 “把手机还给我。”许昭意起身去抢。 苏之赫一把握住她双手手腕,把她转过身,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只手就锢着她动弹不得。 “顾雪…”苏之赫语气冷厉如冰。 手机那头,顾雪呼吸一窒,顿时口齿不清:“苏…苏总?” 苏之赫冷笑着问:“是我太穷了,还是我太丑了?你非要劝昭意离开我?” 顾雪无语至极,咬了咬牙,好声好气说:“苏总,现在是昭意不爱你,不管你长得多帅,多有钱,她跟你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她心不在你身上,你也不会幸福,何必强求呢?” 幸福? 他嗤之以鼻。 从小到大,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那种荒诞无稽又虚伪缥缈的幸福。 倘若,许昭意需要幸福感才肯留在他身边,那他也可以给她。 “要我怎么做,她才会幸福?” “放过她,让她回家。” 顾雪刚说完,苏之赫冷嗤一声,把通话中断,手机扔到床上。 他低头望着许昭意精致漂亮的脸蛋,肤如凝脂,红唇欲滴。 大手勾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对视她的眼睛。 女人清澈的大眼睛里有股淡淡的忧伤感。 放她离开? 他试过一年了,挺难受的。 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都对她有种无法言喻的渴望。 他做不到。 但是… “看来,物质是无法满足你的精神世界。”苏之赫把她身子转过来,摸上她的脸颊,细声细语问:“你要什么才会幸福,我都给你。” 许昭意苦涩抿唇,摇摇头。 “说话。”他语气严肃。 “我什么都不要。” 苏之赫蹙眉,“那顾宴给过你什么?我也能给?” 许昭意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略带讥讽:“宴哥确实没有你这么有钱,能送我几千万的手镯,也没有你这么有能力,能保护我不被别人欺负,但他给我的,你永远给不到。” 苏之赫不以为然,忍不住笑了笑:“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什么。” 许昭意脸色沉下来,对视他轻佻不屑的目光,认真说出两个字。 “尊重。” 苏之赫沉默了,手指不自觉地发颤,眼神闪烁。 缓了片刻,他松开许昭意。 良久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声线。 许昭意明显感觉到他内心有些慌,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 他走到大床边,整理枕头被子,轻声说:“我知道了,你去洗澡吧。” 他知道了? 但是做不到,对吧? 许昭意觉得很是讽刺。 干嘛要跟他说这些,说来也全都是废话。 他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更别提自由和爱,那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许昭意没再纠结,“我的衣服呢?” “衣帽间。” 许昭意阔步进入衣帽间,拿了一套新睡衣。 苏之赫把许昭意扔在大床上的外套捡起来,甩了一下,挂到木衣架上。 把她的手机放到床头柜,插上电源。 又把她脱在地上的鞋袜捡起来,放到洗衣篮里。 他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到卫生间门口。 整理好这一切,他回到大床上,掀开被子坐进去,靠着大枕头,刷着手机。 许昭意进了浴室很久。 洗完澡,吹干头发,她才从里面出来。 看到门口的拖鞋,她愣了几秒,穿上走向大床。 苏之赫挪着身躯往另一边坐过去,“你睡这边。” 许昭意刚想绕过去,看到他占了另一边空位,顿足愣住。 她也并非草木。 当然知道,苏之赫这是要把她睡的被窝给暖热了。 苏之赫在很多地方,都对她挺好的,有些细节也不容忽视。 以至于她在法国那一年,对苏之赫是很感激的,也觉得他是个很好的男人。 但交易就是交易,她不会投入半点感情。 如果她在法国的时候就喜欢上苏之赫,那回国这一年,就不会在顾宴醉酒向她表白后,又动了心。 但感情没有先来后到。 并不会因为先跟苏之赫睡过一年,就应该先爱他。 许昭意回到床上,躺入被窝里。 她伸手把面前的床头灯关了,背对着他,闭上眼,低声下气问:“今晚,让我好好休息,可以吗?” 苏之赫没说话,把手机调成静音,转身把他这边的床头灯也关掉。 房间陷入黑暗。 苏之赫侧身躺下,拉好被子盖着许昭意的肩膀。 许昭意身躯绷紧,心里彷徨不安,深怕他靠过来,又要脱掉她的衣服,狠狠地折腾她。 苏之赫的大手温柔打抱住她的细腰,把她的身子轻轻带入胸膛里。 他的怀抱很暖很厚实。 暗沉的房间变得静谧,只有两人轻缓均匀的呼吸声。 她的担心有些多余。 这一觉,睡到了天亮。 许昭意醒来的时候,苏之赫已经不在房间里。 她起来洗漱。 广城十二月也不算冷,穿一件外套足够保暖。 她束起长发,走出房间。 饭厅里,苏老夫人和苏之泽夫妻正在吃早餐,没见到苏之赫的身影。 她走过去,心里略有不安,温声打招呼:“早上好,奶奶。” 苏老夫人回头,眉眼带笑,露出和蔼温柔的笑容,“昭意回来啦?快过来吃早餐。” 许昭意抿唇微笑,走过去,再颔首向苏之泽夫妻打招呼。 坐到苏老夫人身边。 苏老夫人亲切地问:“你回家这几天,奶奶挺想你的,家里的事解决了吗?” 许昭意望着苏老夫人那睿智的眼睛。 和善是这位老人家的底色,但她也不傻。 苏之赫这么大阵仗地找她,肯定会惊动奶奶,此刻,奶奶是给她体面的台阶而已。 许昭意心里有些感动,“谢谢奶奶,家里都挺好的。” 佣人端来早餐,许昭意拿勺子,吃了起来。 邓莹挤着虚伪的笑意,“昭意啊,很不好意思哦,我今天早上才知道,那房间是你的,我以为你一直都跟阿赫同房呢。” “没关系。”许昭意应声。 邓莹:“要不这样,我把房间还给你吧。” 许昭意:“真不用。” 苏之泽拿起纸巾擦拭嘴巴,靠在椅背上,托了托眼镜框,沉稳淡漠地开口:“我们两夫妻要住在苏园陪奶奶一段时间,以后会常见面的,阿赫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我们并不了解你,所以…” 他的话顿停。 许昭意认真听着,等着他的重点。 苏之泽迟疑几秒,一字一句:“你最好别挑拨离间,搞坏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她挑拨离间? 许昭意在心里发笑。 看来是上次,苏之赫为了维护她,把苏之泽怼得够呛的,态度也够恶劣的。 苏老夫人连忙帮口:“不会的,昭意不是这种人。” 苏之泽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奶奶,你还是太单纯太慈祥,很多事你不懂,你的善良别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 许昭意冲着苏之泽挤出一抹微笑。 以前,她还有所顾忌。 但现在,她被困在这牢笼里,除了苏之赫,她谁都敢得罪,谁都不怕。 她没有必要忍这些人。 “大哥。”她借着苏之赫的名义,喊他大哥,语气温软但跟刺猬似的强硬,“你确定,你跟阿赫还有兄弟情吗?需要我来挑拨吗?” 这话一出,连苏老夫人都震惊了,讶然地望着她。 苏之泽被戳了心窝子,一下子哑口无言。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邓莹双手环胸,挑眉望着许昭意,忍不住摇头感慨:“阿赫看上的女人,绝对不是简单的小白兔,看吧,多厉害的一张嘴,一句话就能让你乖乖闭嘴。” 苏之泽恼羞成怒,拿起手机,站起来,踢开身后的椅子,转身离开。 他带着怒气出去上班。 邓莹上下打量许昭意,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鸷,露出淡淡浅笑,起身:“奶奶,我吃饱了,您慢用。” “好。”苏老夫人点头。 邓莹离开之后。 苏老夫人牵住许昭意的手,好奇问:“昭意,阿赫跟你说过他跟他大哥的事?” “什么事?”许昭意一头雾水,茫然不解。 苏老夫人疑惑:“那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不就是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吗?” 许昭意摇头:“没有,他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我只是感觉到阿赫对他大哥没有感情,对他弟弟倒会好点。” 苏老夫人轻叹一声,无奈道:“确实啊!阿赫哪能这么轻易就能原谅他哥呢。” “怎么了?”许昭意好奇,“他大哥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哎!家丑不外扬。”苏老夫人再次叹气,摇摇头,一脸不愿再提当年的伤心事。 许昭意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她低下头,继续吃早餐。 苏老夫人突然说:“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春节的时候,叫上你父母,我们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吧。” 许昭意吓得一惊,差点被口中的食物哽住。 “你慢慢吃。”苏老夫人关切地抚摸她的后背。 许昭意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润润嗓子,“咳,奶奶……我跟苏之赫,不是那种需要见家长的关系。” “昭意啊!”苏老夫人握住她白皙的手,温柔地捂着,语重心长,“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把你们两人的这段关系当作交易,而我的孙子,觉得你们的关系是正常的男女之间的交往,是谈恋爱呢?” 许昭意苦笑着摇头。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哪个男人谈恋爱会像苏之赫这般强势霸道又恐怖的? 更何况,谈恋爱是要双方自愿的前提下,有爱的交往,才叫谈恋爱。 “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老夫人垂眸,语气无奈,“阿赫不懂什么是爱,更不懂如何去爱人,我以为他这辈子都单着一个人过了,直到他把你带回家,我就知道,他遇到深爱的女孩了。” 许昭意望着老人眼底闪烁的泪,默默听着她诉说。 苏老夫人对苏之赫的那厚重的感情,让她动容。 “小时候,阿赫晚上老爱哭。我就买了一只兔子娃娃给他,骗他说,这是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就买好送给你的。他就一直把那小兔子当成妈妈,晚上抱着入睡。” “长大了,他知道那是谎言,但他不舍得扔掉那兔子,就一直带在身边,谁敢碰的兔子,他跟谁拼命。” 苏老夫人抹了泪,挤出一抹微笑,望着许昭意,“他喜欢的东西,会玩命地护着不放的。” “昭意,你懂奶奶的意思吗?” 许昭意似懂非懂,摇摇头,又点点头。 苏老夫人解释,“他爱上你了,谁若敢把你从他身边带走,他就跟谁玩命,不是开玩笑的。” 许昭意指尖发颤,紧张得喉咙发紧。 被苏之赫看中,感觉惹上了大麻烦。 被苏之赫爱上? 她有股莫名的恐惧感袭来,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第51章 抑郁了 许昭意陪苏老夫人用过早餐,便回房待着。 她静静地坐在阳台里面,看着苏园的风景,郁郁寡欢,什么也不想干。 没有画画的冲动,也没有赚钱的欲望,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看着这座恢宏壮观的牢笼,心里沉甸甸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连看手机的欲望也没有。 到了饭点,佣人敲门叫她出去吃饭,吃完饭,她又回到房间,继续发呆。 入夜,她早早洗漱干净,躺在床上让自己快点入睡。 可她不困,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苏之赫推开房门的声音,许昭意急忙闭上眼睛,佯装沉睡。 男人的动作很轻。 “昭意。”苏之赫单膝跪床,探身靠到她耳边,磁性的嗓音喃喃低语:“今晚怎么睡得这么早?” 许昭意身躯绷紧僵硬,一动不动,继续装睡。 苏之赫的大手摸上她的额头,顿了几秒,缩回手,轻轻下了床,关灯离开房间。 许昭意睁开眼,轻轻呼一口气,望着漆黑的房间,脑子混沌,心里潮湿。 她根本睡不着,只是想借此躲避苏之赫。 这招很管用。 深夜,苏之赫回房洗漱,上床睡觉时,动作放得很轻。 在床上,苏之赫只是搂着她入睡。 没折腾她。 自从她发现这个办法能躲避苏之赫,便一连几天,都在他回家之前躺床上装睡。 周末,清晨。 苏之赫起床的时候,许昭意还没醒。 他洗漱干净,走出房间,与苏老夫人一起共用早餐。 苏老夫人提醒:“阿赫,昭意这次回来,好像变了。” 苏之赫优雅地勺着粥放入口中,“什么地方变了?” 苏老夫人一脸担忧:“她变得沉默寡言,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郁郁寡欢的,感觉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苏之赫吃粥的动作一顿,眸光沉了,缓缓放下勺子,拿起餐巾擦拭嘴角,“她最近晚上都睡得挺早的,早上几点起床出来吃早餐的?” 苏老夫人摇头,“我不知道,她回来的第一天跟我吃过早餐,后来就没再见过她了。” 苏之赫抬头望向佣人。 佣人立刻颔首,恭敬道:“昭意小姐最近不吃早餐了,睡到中午,我敲她门才肯出来吃午饭,而且食量很小,吃得不多,吃完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都不出门。” 苏之赫神色凝重,“她没去画室或者书房?” 佣人摇头:“没有。” 苏老夫人满眼担忧,不安地听着佣人说话。 苏之赫转头看向苏之泽和邓莹的房间,随后又问苏老夫人,“奶奶,大哥大嫂有没有欺负昭意?” “他们哪敢?”苏老夫人言之凿凿:“他们不怕我,还能不怕你吗?你大哥之前本想在语言上奚落昭意的,被她呛了回来,倒是把你大哥气得不轻。” 苏之赫脸色愈发凝重,垂眸沉思着。 苏老夫人语重心长道:“阿赫,动物园的小动物关久了,也会自闭的,你要多关心关心她的心理健康。” “我没关着她,她完全可以自由出入苏园。” 苏老夫人长叹一声,“心里有枷锁,也是一种囚禁。” 苏之赫沉默了几秒,起身往房间走去。 许昭意还在沉睡中,突然被人从被窝里捞起来。 她醒过来,坐在床上,身子发软无力,睡眼惺忪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苏之赫? 许昭意苦涩勾唇,低下头,长发把她整个脸都盖住。 苏之赫拨开她的长发,摸上她的脸颊,扶起她的头,凝望她消瘦秀丽的脸蛋,“每天晚上这么早睡,怎么还瘦了这么多?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想睡觉。”许昭意往后倒。 苏之赫勾住她的腰,“也睡够了,你从昨晚八点,睡到现在八点多,已经十二个多小时。” 昨天的晚上八点,她只是在装睡。 她每天失眠,几乎到天亮才有点困意。 “起来刷牙洗脸,出去吃早餐。”苏之赫掀开她的被子。 许昭意摇头,语气慵懒无力:“不饿,不想吃。” “你怎么了?” “我很困,我想睡觉。”许昭意推开他,侧身背对着他躺下。 苏之赫把将她横抱起来,迈开大步走向衣帽间。 许昭意一点反抗的想法也没有,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的,只会浪费力气。 苏之赫把她放下,从衣柜底下掏出一个体重秤,“站上去。” 许昭意垂头看着体重称,心里一紧。 没待她反应过来,苏之赫把她抱了上去。 一看体重,她已经只剩八十八斤。 一米六五的身高,相当的瘦。 “一周掉了五斤?”苏之赫脸色严肃,双手捧着她的脸蛋,仰起头对视着,“你是想把自己饿死吗?” 许昭意心里惶恐,害怕他又像之前那样,逼迫她吃各种各样的补品和肉食:“我要准时吃东西。” “有吃东西,为什么会掉秤?” “我不是你苏之赫养的猪,我为什么一定要增重?” 苏之赫大手握住她的细腰,“就你身上这点肉,都硌人,你再不长点肉,吃得壮一点,我怕你顶不住,一下子就折我手里了。” 许昭意毫无波澜地轻笑,语气略带淡淡的死感:“那你去找那些丰满的,厉害的女人。” 苏之赫脸色一沉,勾住她后脑勺,往胸膛一带。 许昭意扑进他结实的胸膛里,双手垫在他胸前,被强行掐着后脑勺仰头与他直视着。 男人的眼神泛着一丝冷意,语气极其不爽:“一大早的,你想激怒我是不是?” 许昭意眸光盈盈润润,泛着一丝湿湿的亮光,“我是认真的。” 苏之赫的目光游走在她泛白的脸蛋上,看看她眉眼,再看看她唇色,总觉得有点虚。 “你最近怎么不画画了?”他轻声问。 许昭意摇头:“不想画了。” 苏之赫的语气突然变得格外温柔,“可以去花园外面走走,也可以找你闺蜜出去逛逛街,或者回家看看你妈。” 许昭意苦笑,“没有意思,哪里都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干。” 苏之赫轻叹一声,“你这状态,跟我高中的时候有点像。” “嗯?”许昭意疑惑。 第52章 扶我全家凌云志 “我约医生过来给你看看。”苏之赫抱着她往卫生间走去,“但现在,你先刷牙洗脸,出去吃早餐。” 许昭意在他的强迫之下,刷牙洗脸,换了衣服出去。 苏之赫监督她吃早餐,依然吃得很少。 他很是不满地摇头,把牛肉肠粉推到她面前:“把这个吃完。” “我饱了。” “吃太少了,不行。”他态度强硬。 许昭意强迫自己吃下一碟肠粉。 医生来了。 给许昭意做了各种检查,包括身体上的,和心理上的。 最终得出的结果。 营养不良,伴随着心肝郁结,有轻度抑郁的症状。 听到这个结果,许昭意倒是从容淡定,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都不是大问题。 但苏之赫的脸色极其难看,坐在客厅单人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望着许昭意,那幽沉的目光格外凝重。 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佣人送走医生,苏老夫人和苏之泽夫妻也听到消息,赶到中堂客厅。 苏之泽夫妻纯粹吃瓜看戏,眼底倒是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苏老夫人担忧地握住许昭意的手,语重心长:“昭意啊!你不要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再这样下去,你的病会越来越严重的,你的身体也会垮的。” “我没事,奶奶。”许昭意抿唇浅笑,安慰道:“那医生说得严重了,现在这个社会,是个人都有点自己的低落情绪,动不动就说是抑郁,哪有这么多抑郁症。” 苏老夫人心疼地摸上她消瘦的脸颊,眼底泛着泪光:“你本来就瘦,现在就更瘦了,这些天你情绪也不好,要是发展到重度抑郁症,很麻烦的。” 苏之泽挑眉轻挑道:“我记得阿赫以前也得过重度抑郁,还割过腕,服过药,跳过海,几次都没死掉。” 许昭意一怔,望向苏之泽。 苏之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之赫:“阿赫,我没记错对吧?好像是你高中的时候。” 苏老夫人沉沉地呼一口气,伤心地低下头,偷偷抹掉眼泪。 许昭意诧异地转头,看向苏之赫。 此时的苏之赫,依然保持端直的坐姿一动不动,那高深莫测的眼神泛着一丝极其阴郁的光芒,紧紧锁在她身上。 四目对视上的一瞬,许昭意心底莫名发颤。 仿佛从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一片隐藏心底的暗黑。 邓莹惊讶:“还有这种事啊?” “对啊!”苏之泽调侃的语气继续说:“你别看她他得过重度抑郁症,他可是个狠人,还进过青少年看管所,不但敢自杀,也敢杀别人。” “杀人?”邓莹震惊,瞠目结舌。 苏之泽笑道:“他倒没有杀人,只是他有这个狠劲。” 苏老夫人听不下去了,怒斥一声:“你们两夫妻够了没?一唱一和,说给谁听呢?” 邓莹立刻闭嘴。 苏之泽托了托眼镜,阴鸷的视线瞥向苏之赫,带着一丝窥探。 苏之赫依旧一动不动,阴沉的目光仿佛定格在许昭意脸上。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昭意也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躲开视线,心里也很震惊。 像苏之赫这种恶魔,性格如此霸道强势,阴湿恶劣,竟然在高中的时候得过重度抑郁症,还多次自杀未遂? 这有点让她匪夷所思。 “阿赫,为了避免昭意的病情愈发严重,不如…”苏老夫人提议着,话还没说完,被苏之赫打断。 “昭意,我带你出去逛逛。”苏之赫起身,走到她身边,牵上她的手往外走。 许昭意被他强行拉起来。 苏园很大,许昭意并没有全部逛完。 冬日的阳光暖和,风很轻,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许昭意并肩苏之赫走在花园小道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看着园林里的风景,安安静静地晒着太阳,顺着小道往前漫步。 许昭意下巴侧仰,望向身边的苏之赫。 男人侧脸俊俏清冷,透着一丝阴郁,自从她看完医生后,就一言不发。 “你以前得过重度抑郁吗?”许昭意好奇问。 苏之赫轻轻侧头看向旁边的树林,喉结动了动,依旧没说话。 苏之赫很少不理她的。 许昭意抿唇,没再追问,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 现在的人都有手机,很少戴腕表了,但他几乎天天戴。 应该是挡伤痕的吧。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两人来到一处荷叶池旁边的小凉亭里。 荷花池下养着色彩斑斓的锦鲤,许昭意坐在凉亭的长椅上,趴着栏杆往下看,欣赏水里自由自在的鲤鱼。 苏之赫坐在她旁边,背靠凉亭柱,“还有一个多月就新年了。” 许昭意抬起头看他,略显疑惑:“嗯?” “有什么新年愿望吗?”苏之赫问。 许昭意讥讽一笑,“你这不是白问吗?” 苏之赫侧头对视她,格外真诚,“除了离开我,其他的,都行。如果我能办得到,我会帮你实现的。” 许昭意重新趴在栏杆上,沉默着继续看鱼。 这个社会很现实,她也不是什么假清高的女人。 当初也是因为太穷,才被迫堕落,招惹上苏之赫。 如果以后,苏之赫玩腻了她,肯放她离开,若她家里再出现有人生病或者需要钱救急的时候,她一定会后悔现在的假清高。 思索片刻,许昭意淡淡地冒出一句:“扶我全家凌云志。” 苏之赫蹙眉:“包括许明一家?” 许昭意:“不包括,我虽然不姓顾,但我的家人是顾叔叔他们。” 苏之赫爽快答应:“好。” 许昭意侧头,把脸压在手臂上,望向他,“包括宴哥。” 苏之赫仰头靠在大木柱上,沉沉呼了一口长气,仿佛憋得慌,“只要他不跟我抢你,我也能喊他一声哥。” 嗤! 真看不出来,这点,他说得倒是挺大度。 “还有什么新年愿望吗?”苏之赫又问。 “有鱼粮吗?” “嗯?”苏之赫愕然。 许昭意指着池塘里的锦鲤:“我想喂鱼,有粮吗?” 苏之赫眉眼弯弯,扫一眼池塘里的鱼,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掏出手机给佣人打电话。 “带两包鱼粮到荷花池这边来。” 第53章 哄睡 周末这两天,苏之赫没有踏出苏园半步。 他甚至没有进过书房一步。 这是很反常的事情。 许昭意住进苏园这么久,从未见过他会一天24小时都黏着自己的。 除了吃饭睡觉在一起,甚至连她在阳台发呆,他也坐在她身边陪着发呆。 在房间呆久了,苏之赫又会拉着她出去逛苏园,散步,逛累了,又带她进娱乐室看电影。 话不多,但一直伴随左右。 深夜,凌晨。 许昭意毫无睡意,翻身、叹息、拉了拉被子,眼睁睁看着天花板,心房莫名闷堵难受,压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最近会莫名其妙地想哭。 看来真是抑郁了。 “你失眠多久了?” 耳边传来低沉温柔的声音。 许昭意一顿,侧头看向旁边。 漆黑暗沉的光影里,她看不清苏之赫的轮廓,没想到自己翻身,轻轻叹气,都能吵醒他。 “吵醒你了?”她问。 苏之赫伸手勾住她的身子,往怀里一拉,“我一直都没睡。” 许昭意身躯绷紧,即使他怀抱温暖,胸膛结实,但她的心依旧排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苏之赫追问。 “我住进苏园第一天,就开始失眠了。”许昭意苦涩浅笑,不悦地责怪,“只是你从来不管我的死活,只想满足自己的占有欲,自私自利,霸道又专制。” 苏之赫身躯微僵,大手的力度逐渐收紧,也没说话。 许昭意感觉到他的气场不对劲,故作无所谓,“没关系了,反正我现在已经认命。” 苏之赫默不作声,大手搂得她更紧,脸往她脖颈钻了钻,贴到肌肤上,沉沉地吸一口气。 他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皮肤上,痒痒的,惹得她身子发热。 房间变得静谧。 她又听见苏之赫叹气的轻盈声。 他什么也没说,却心事重重,溢于言表的忧心。 良久,苏之赫问:“你喜欢听什么类型的助眠声?” 许昭意顿了顿,“雨打芭蕉的声音。” 苏之赫松开她,转身拿起手机,在手机搜出来,投到房间的立体环绕音响上。 瞬间,房间充满催眠的下雨声,雨滴落在芭蕉叶上的声音仿佛身临其境,缠绵,轻缓,细腻,舒服。 他放下手机,又躺进大床,将她抱住。 许昭意推了推他的大手:“你若不碰我,我会睡得更快。” 苏之赫没有犹豫,立刻缩手,身躯往后挪开一些距离,拉着被子给她盖上肩膀处,“睡吧。” 他的声音极温柔。 许昭意闭上眼,平静地聆听催眠的声音。 虽然入睡效果差强人意,但精神变得舒缓许多。 后半夜,她迷迷糊糊地入睡。 —— 翌日,周一。 许昭意醒来的时候,苏之赫已经出去上班。 苏老夫人把她喊出去吃早餐。 客厅沙发上,苏之泽夫妻又围着奶奶游说她卖掉苏园。 他们就像卖保健品的销售员似的,死皮赖脸,死缠烂打,不离不弃,各种讨好,溜须拍马,又哄又骗。 苏老夫人定力挺好,不管他们夫妻说什么,就是不卖苏园。 苏之泽或许是烦了,失去耐心,不悦地怒问:“奶奶,你守着这个破宅干什么?现在还有谁会住这种中式旧宅呢?” 许昭意吃着早餐,好奇地看向他们。 苏老夫人脸色极沉,不悦道:“我说过很多次了,只要你们三兄弟都同意卖掉苏园,那我就签字。” 苏之泽双手叉腰,气得胸口起伏,“阿南好说话,但阿赫他不可能同意的。” “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当然不会同意。”苏老夫人语气极重,略带讽刺,“这就是因果报应,如果当年你没有陷害他,那他就不会一直留在苏园。” 苏之泽烦躁地扒拉着短发,“奶奶,你就是偏心,当年的事,你信他不信我?” 苏老夫人嗤之以鼻,“你爸妈相信你,不就够了吗?怎么还要我信呢?你有本事就让阿赫忘记当年被你陷害的事。” 许昭意竖起耳朵听着,偷瞄苏之泽难看的神色。 他眼神里满是心虚,愤怒。 劝说无果,苏之泽带着邓莹离开家门。 许昭意吃完早餐,来到客厅沙发坐下。 苏老夫人淡冷的脸骤然温和,露出慈祥的微笑,柔声问:“昭意,你吃饱了吗?” 许昭意点点头,“吃饱了,奶奶。” “阿赫上班之前,交代过我,让我多陪陪你,你就别回房了,在这里跟奶奶聊聊天,或者陪奶奶出去逛逛也行。” “好。”许昭意回头看走远的苏之泽夫妻,转回看苏老夫人,好奇问:“,奶奶,大哥小时候陷害过啊赫?” 苏老夫人轻叹一声,“对啊,是他切断阿赫回到父母身边的机会。” “他做了什么?”许昭意问。 第54章 苏之赫阴暗的过往 苏老夫人凝望许昭意好片刻,仿佛在犹豫要不要把苏之赫的伤疤掀开让她看。 经过一番纠结,她揉揉许昭意的手背,娓娓道来:“阿赫出生的第三天,就被送到我这里来,他妈闹了三年离婚,最终没找到实质的证据证明丈夫出轨,两人最终释怀和解,重新在一起。” “这三年过去,他们夫妻对阿赫也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偶尔过来看看他。但这世上哪有不想回到父母身边的孩子呢?” “阿赫小时候很乖很乖的,听话,懂事,又聪明,读幼儿园就认识一千多个汉字,数学算得很溜,我多次让他们夫妻把阿赫接回身边养,他们说我教得好,让他继续待在我身边。” “上了小学,阿赫主动提出想跟爸爸妈妈一起住,她妈就给出一个条件,小学三年,必须每次考试都拿一百分。” “他真的做到了。那年他才八岁,高高兴兴地收拾行李,跟着爸妈回锦绣山庄。” “当年阿泽十岁,阿南六个月。” “不到一周时间,阿赫就出事了。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他全身都是淤青红痕,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苏老夫人回忆曾经,泪水忍不住在眼底打转,沉重地呼一口气,抬手抹着泪。 许昭意震惊,双手捂嘴,“谁打的?” 苏老夫人沉重回忆,“他爸妈用棍子和皮带抽的。” “为什么?”许昭意觉得,现在的苏之赫虽然很坏,偏执,疯狂,又可恨,但八岁的他,应该还是一张白纸,是奶奶口中那个聪明乖巧又懂事的小男孩。 苏老夫人接着说:“他弟弟那时候才6个月,被扔到泳池里差点溺死。阿赫当时不会游泳,就站在池边拿棍子捞,阿泽说是阿赫扔下去的,阿赫说是哥哥扔下去的。两人各执一词,没有人看到,也没有监控。” “一个是自己养了十年的大儿子,百分百相信他品性纯良,绝对不会做出谋杀亲弟的行为。” “一个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二儿子,刚回家一周,觉得他没有受到父母的照顾而心理扭曲。” “所以,他们认定是阿赫想要淹死半岁的弟弟,气在头上,两夫妻轮流抽打了一个多小时,打晕过去才送医院的。” 许昭意心头一紧,“所以,他的性情就变了?” 苏老夫人摇头:“不是的,八岁的年纪,即使他父母把他打死,他也还是很爱很爱自己的父母,转过头就原谅他父母的暴行,依然希望父母继续爱他,希望回到父母身边。” 许昭意越听心情越沉重。 奶奶长叹一声,“阿赫出院之后,又被送回来了。即使父母相信阿泽也不相信他,他依然很努力读书,总觉得只要自己每年都考第一,父母就一定会再次接他回锦绣山庄的。” “小学那六年,阿赫几乎所有功课和考试都是满分。他父母不但不接他回去,来看他的时间也逐渐变少了。只是逢年过节,或者生日的时候,他们全家来苏园看我,顺带见见阿赫。感情上也越来越疏远。” “初中前两年,阿赫的成绩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初二期末,他拿着成绩回锦绣山庄,主动跟父母提出想回锦绣山庄住。他妈打击他说全校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拿全省第一。他爸告诫他不要骄傲自大,一点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要好好陪在奶奶身边尽孝道。” “阿泽和阿南倒是两个学渣,各种补习班也堆不出几十分,拿个c+还被夸上天,又是鼓励又是奖励,偏心过头了,让阿赫心里逐渐扭曲。” “初三刚开学,阿赫就叛逆了。打架,逃课,抽烟,喝酒,去网吧通宵玩游戏,跟社会上的混混去酒吧,每次考试故意交白卷,被叫家长的次数越多,他就越放肆,有一次跟社会上的混混打架,把对方打进医院,他也进了少管所。” “后来,他爸爸给他收拾残局,赔了钱后,他也放出来。” “他爸爸没时间管教,也没有耐心,想着一劳永逸,把他送去非常严厉的整治青少年网瘾叛逆的机构,把他关着。” “在那种机构里,阿赫被那些凶狠的教官殴打,电击,洗脑,驯化,各种精神和身体的折磨。我去看过他一次,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折磨得皮包骨,精神萎靡不振。可我只是奶奶,不是监护人,我保护不了他。” “大概被关了一年吧,他学乖了,好不容易从里面出来,刚上高中不久就生病了,是很严重的抑郁症,伴随着自杀倾向,我实在担心,雇人每天24小时偷偷跟着他,才会在他几次自杀的情况下,把他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苏老夫人声音愈发哽咽,边说边抹泪眼。 许昭意连忙抽出纸巾递给她。 “谢谢。”苏老夫人接过纸巾,抹掉泪水,呼一口闷闷的气声,继续说:“当时心理医生说阿赫抑郁症太严重了,已经躯体化,只靠药物是不行的,希望家人多陪陪他,多给他一些爱和鼓励。但他爸妈眼里除了事业,就只看到大儿子和小儿子,对这个二儿子没有半点感情,阿赫那时候也非常排斥跟他们亲近了。” “他爸防止阿赫再次自杀,又一次选择最极端的方式对待他。把他强行送进精神病院治疗。我记得他当时挣扎得可厉害了,他逃到大马路上,被几个壮汉按在地上,把他当疯子一样,毫无尊严地五花大绑,强行押送上精神病院的车。” “这一关,又关在精神病院两年多。” “高中三年的学业彻底荒废,我聘请了各科最好的老师每天去医院里给他上课,他努力治病的同时也没有放弃学习,他真的很优秀,很聪明,能力也非常强。” 许昭意心里莫名地发酸,“为什么要关两年多这么久?” “是啊!”苏老夫人难受地擦泪,吞吞口水哽咽道:“这就是阿赫永远不会原谅他父母的地方。先是网瘾机构,后是精神病院,他最好的青春都在这种非人的牢笼里被折磨着。即使他抑郁症有所好转,求他父母签字放他出来,他父母铁了心,要让他在精神病院关到满十八岁。” “他出来之后,因为没有完成高中学业,也错过了高考,就选择出国留学。” “出了国,他靠着自己的能力,赚钱开公司,一步步走到现在。他身边除了我,没有人爱他,所以他也不懂如何去爱别人。” 苏老夫人说到这里,早已泪流满面,握住许昭意的手,吸着鼻子,“昭意啊!阿赫不是一个好女色的男人,他从小到大,身边就没有朋友,更不会主动跟异性接触。” 许昭意望着苏老夫人的泪水,眼眶也跟着湿了。 她竟可怜起年少时的苏之赫。 “嗯。”许昭意点点头应声,拿着纸巾为她擦泪。 苏老夫人满眼真诚,“阿赫强行把你留在身边,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发泄玩弄,或者桃色交易,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在法国相处得如何,但我知道,他离不开你。” 许昭意心里沉甸甸的,垂下头叹气。 这样的喜欢,让她觉得很窒息。 也突然理解苏之赫为何如此偏执阴湿。 他最好的年少时光,都在痛苦中叛逆,身体和心灵被折磨,在抑郁中度过,没有校园的美好,交不到能谈心的朋友,没有父母兄弟的关爱和陪伴,长期被关在牢笼里,能走出心中的黑暗,全靠自己。 苏老夫人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眼里带着希望,“你知道吗?阿赫从小到大都不爱笑,特别是上了初中后,我再也没见过他笑了。自从他把你带回苏园之后,他的笑容逐渐变多,还经常跟我开玩笑,好像找回了年少那份幼稚的纯真,整个人都有了活力,也有了热烈又浓厚的感情。” “因为阿赫喜欢你,所以奶奶也很喜欢你,奶奶百分百确定,阿赫是真心爱你的。对你的爱,甚至超越他母亲。” 许昭意不以为然,“奶奶,不可能的,这世上哪有感情能超越母子之情?” 苏老夫人蹙眉,不认可地摇头:“人生每个阶段需求的感情都不一样,他已经过了需求母爱的年纪,更何况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又怎么会期待呢?他现在正是需要爱情的年纪,一旦上头,真的很难放下。” “奶奶觉得,阿赫也看不清自己对你是什么感情。” 许昭意顿时愣住,想到一年前,她在法国跟苏之赫相处的点点滴滴。 大概是…… 她对苏之赫太好了。 让苏之赫在她身上感受到被爱的滋味,才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55章 特意给她的浪漫 许昭意在客厅里陪老夫人聊了一上午。 吃过午饭又陪着她到外面散步。 苏老夫人一直给她讲苏之赫小时候的事情,总是有意无意地灌输她一种意识流,仿佛要想从她内心改变她对苏之赫的看法。 真没这个必要。 因为从认识苏之赫开始,她就没觉得他是坏人。 傍晚,天气逐渐冷下来。 许昭意陪着苏老夫人在饭厅里吃晚饭。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苏老夫人连忙放下筷子,回头看向门口:“可能是阿赫回来。” 许昭意也跟着转头看过去。 数秒后,苏之赫一身黑衣,气场清冷矜贵,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来,脸色从容温和。 或许是一整天听苏老夫人说关于苏之赫童年的事,许昭意此刻看他,竟有一丝心软。 她在怜悯这个男人。 明明天之骄子,却没有幸福的童年,自杀这么多次还能活下来,也是不容易。 苏老夫人说他以前不爱笑。 想想曾经,她在法国认识苏之赫的时候,刚开始他确实不爱笑,也不爱说话。 只是后来两人熟悉了,才慢慢有话题,也能说笑。 苏老夫人问:“阿赫,吃晚饭没?” “今天在公司食堂吃过了。”苏之赫来到客厅,坐到许昭意身边,把脸靠到她面前:“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许昭意连忙收回视线,垂下头继续吃饭。 “既然没有,为什么从我进来就一直盯着我看?” 许昭意没回答,心虚地吃着饭。 苏之赫微微一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起身:“吃多点。” 说完,他又看向苏老夫人:“奶奶,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 许昭意感觉被他摸过的脑袋有些奇怪,躲了一下。 “去吧。”苏老夫人满脸微笑。 苏之赫往房间走去,许昭意偷偷回头,又忍不住看他一眼。 心里乱糟糟的。 她立刻收回视线,认真吃饭。 苏老夫人看到许昭意的举动,深沉的眼眸里满是睿智的光芒。 她活了八十年,经历的风风雨雨,看过的人生百态,是懂如何让一个女人开始对某个男人感兴趣。 那就是勾起女人的怜悯心和天生的母爱。 夜色如墨。 房间极其静谧。 许昭意洗完澡,关了灯,躺在床上睡觉。 一闭上眼睛,她脑海里又忍不住去想苏之赫小时候的事,觉得他实在太可怜。 她知道,这天下,真的会有非常偏心的父母。 像她爸爸那样,从来没有爱过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卫生间的门轻轻推开。 许昭意立刻闭上眼,假装睡觉。 沐浴清香扑鼻而来,大床上的被子轻轻撩动,一股热浪伴随着男人的身躯,躺到她身后的大床上。 她屏住呼吸,身子绷紧。 毕竟苏之赫已经一周没碰她,她担心这男人会忍不住。 蓦地,苏之赫的大手从她腰身绕到她前面,摸上她的手,用力握住,沙哑的嗓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闯入她耳朵里,格外的温柔轻盈。 “听阿姨说,你一整天都陪着奶奶?” 许昭意润润嗓子,“没有,是奶奶陪着我。” “别老关在房间里,多出去散散心。” “好。” 他没再说话,也没再动。 许昭意心里松下来,想着今晚又能逃过一劫。 只是平静了一会。 蓦地,苏之赫的大手缓缓摸到她腰上,探入睡衣里。 许昭意猛地握紧拳头,闭上眼,咬着下唇深呼吸。 该来的还是要来。 在男人的大手之下,身体的感官刺激被无限放大。 苏之赫的脸往她脖子上吻,一点一寸游吻到她唇瓣,半个身躯探过去。 她的手推向苏之赫。 男人握住她手腕,按在枕头上方。 她另一只手又推上。 再次被苏之赫握住,按在同一个地方。 她想拒绝,但嘴巴被男人的唇封住,唇舌被强占着,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有嘤嘤嗯嗯那些感官刺激带来的羞涩。 他向来需求大。 能安全地躺在他身边一周,已经是这个男人最大的极限。 漫长的夜,肆意缠绵。 他依然强悍无比,但温柔了许多。 许昭意也没想到,因为过于疲惫,事后很快就睡着了。 苏之赫第二天早上起来,调侃她说:“你累到虚脱,入睡得也快,以后多做,有助于睡眠。” 许昭意很无语,也很无奈。 竟无言以对。 她在苏家的日子度日如年,除了压抑憋屈,其实也没有什么烦恼。 不用上班,不用干活,睁开眼无所事事,闭上眼又是一天。 元旦这天。 许昭意被母亲喊回家里一趟。 她以为只是简单的聚餐,没想到饭桌上还多了一位女生。 女生打扮得非常端庄大方,清秀可人。 她母亲和顾叔叔对这位女生很热情。 餐桌气氛有些奇怪。 顾宴一言不发,埋头吃着饭菜。 饭桌上,女生一直在羞涩地偷瞄顾宴。 晚饭过后,她母亲和顾叔叔强行要求顾宴亲自送女生回家。 顾雪把她拉到房间里,关上门,神色凝重,“昭意,你看到没有?那是我爸爸战友的女儿,还是我哥初中同学呢,我爸有意要撮合他们。” 许昭意抿唇一言不发,点点头,心里莫名难受。 顾雪又问:“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许昭意苦涩抿笑,抱起顾雪床上的娃娃揉着,“应该是宴哥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吧。” “不是的。”顾雪抽掉她的娃娃扔回大床上,神色严肃,“是我哥跟我爸爸和你妈妈坦白了,他喜欢你,他想带你出国,我哥在征求阿姨和爸爸的同意。” 许昭意心房漏着节拍,震惊地睁大眼望着顾雪。 顾雪坐到她面前,小声道:“前两天,我爸爸和我哥大吵一架,我才知道这件事的。” 许昭意不敢相信,紧张问:“顾叔叔和我妈不同意宴哥带我出国吗?” “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 “不知道。”顾雪耸耸肩,感慨道:“大概是顾及世俗的目光,我听到我爸爸很大声地怒问我哥说:如果你们以后有孩子了,那应该叫我们什么,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如果你们非要在一起,那我就跟你阿姨离婚,成全你们两。” 许昭意紧紧掐着拳头,心里难受。 其实,她现在也不是自由身,有什么资格去妄想跟顾宴在一起呢? 许昭意看向顾雪,挤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其实,宴哥从来没有正式地向我表白过。” 顾雪轻叹一声,感慨道:“像我哥这种重情重义的男人,家庭至上,又怎么会为了自己的幸福,牺牲爸爸和阿姨的婚姻呢?我猜爸爸和阿姨不同意的话,我哥以后也不会向你表白了,你不要等了,不如就安心地跟苏之赫在一起吧。” “你不是喜欢苏之赫吗?”许昭意苦涩一笑,好奇问:“怎么现在劝我跟他在一起?” 顾雪嗤之以鼻,猛地站起来,单手撑腰,另一只手指着窗外,咬牙切齿:“那个浑蛋,我以前眼睛瞎了,才把他当男神,暗恋他那么久,我真没想到他这么坏的,故意让我们掉进他的圈套,差点就把我送进监狱。” 许昭意突然想到一些事,好奇问:“对了,你不是说苏之赫是你的大学学长吗?他有在国内读过大学?” 顾雪摇头:“没有,他好像是在国外读书,因为跟我们学校一位很厉害的教授联合开发一项重要的科技实验,便挂名成为教授的学生,也在我们学校住过一段时间。” 许昭意哦了一声。 顾雪坐到许昭意身边,突然犯起花痴,“当年,我们学校好多女生喜欢苏之赫,他长得很帅,又很聪明,才华洋溢,有钱多金身材一绝,那双大长腿,绝了。” 苏之赫的身材有多绝,腿有多长,许昭意是知道的。 但她不迷恋,拍拍顾雪的脸蛋,“醒醒,你刚刚还说他给我们下套,差点送你进监狱呢。” “对哦。”顾雪反应过来,立刻收起花痴脸,眼神严肃起来,“不能再对他有任何幻想,更何况他是你的男人。” 你的男人四个字,像石头压在许昭意的心口上。 沉重,难受,想推开。 她垂下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入夜。 许昭意坐网约车离开顾家,回到苏园。 保安见到她,上前毕恭毕敬地颔首:“昭意小姐,你回来了?” “嗯。”许昭意应声。 保安指着旁边的观光车,“您请上车。” 许昭意微笑着道谢:“不用了,谢谢,我想走回去,顺便看看风景。” “苏总交代过我,只要您回来,就把您载到荷花池那边去,他在那边等您。” 许昭意蹙眉,看向漆黑的苏园,那光线昏黄黯淡的小道上,绿植黑乎乎的一片。 大晚上也看不到景色。 去荷花池边喂蚊子吗? 她不想为难保安,便上了车。 观光车往荷花池那边开,晚风很凉,呼呼地吹,乱了她的长发。 几分钟后。 车辆在池塘前面停下来。 许昭意下车,站在路口里看着前面的凉亭。 亭内暖黄色的灯光在夜里显得特别明亮。 苏之赫听到车声,转身向她走来。 他穿着黑色薄款毛衣,搭配休闲黑裤,简单却矜贵,有种慵懒的俊美感。 保安把车开走。 许昭意站着不动,望着他。 苏之赫来到她面前,柔声细语:“今天是元旦新年,你回去跟你妈聚餐吗?” 许昭意点点头,“嗯。” 苏之赫牵上她的手,往凉亭走:“我们过去那边。” 许昭意跟着他走,但极其不解:“大晚上的,你带我来这里喂蚊子吗?” 苏之赫噗的一笑,“在苏园,怎么会有蚊子呢。” “这么多植物,还有这么大的鱼塘,怎么会没有蚊子?” 以她的认知,这里肯定有蚊子,而且超级多。 苏之赫笑而不语。 大手紧紧牵着她,来到凉亭边上站着,仰头往漆黑的天空看去。 许昭意好奇他在看什么,也抬头。 什么也没有,一片漆黑,连星星月亮也没有。 “看什么?” 许昭意的话刚问完。 突然震耳欲聋的响声:“嘣”,把许昭意吓一跳,她身躯一颤,天空骤然一亮,抬头看去。 那一瞬,她看到漆黑的天空被一朵璀璨的烟花照亮,像流光溢彩的星火,在天空绽放,如梦如幻,美得让人窒息,让人惊叹。 不知道是烟花太美,还是声音太大,她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紧接着又是一声爆响,不一样的烟花像流星雨瀑布,又像银河泄洪,美轮美奂。 许昭意被惊艳得合不拢嘴,眼睛紧紧盯着天空的烟花。 一朵接着一朵,大地被照亮,天空格外灿烂。 “昭意,新年快乐。” 苏之赫的声音传来,许昭意侧头看他,男人的眼睛在烟花的照耀之下,特别明亮有神,紧紧盯着她看。 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这么美的烟花。 许昭意心里动容,情不自禁地回应他一句:“新年快乐。” 苏之赫闻言,抿唇微笑,仰头继续看烟花。 许昭意的视线也移到天空。 连续放了十几分钟的烟花后,以为落幕了。 没想到天空突然升起无数架无人机,漆黑的天幕上亮起六个大字。 昭意,元旦快乐。 随后变成一只兔子,在天空奔跑。 过了一会,变出她的肖像模样。 许昭意神色平静地看着,可内心一点也不平静。 若说毫无波澜,那是假的,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多少也有点感动。 毕竟她也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么美的烟花,这么壮观的无人机表演。 她不得不承认,好漂亮,好浪漫。 有钱真好! 有时候,有钱真能买到很多快乐。 直到结束,许昭意也没再说过话。 回去的路上,苏之赫牵着她的手,走在花园蜿蜒的小道上,是许昭意并不认识的僻静小道。 绿植丛里漆黑一片,小道靠着街灯照明。 男人的大手温暖厚实,牵着她的手都快出汗了,也不肯松开。 “阿赫。”许昭意轻声喊。 苏之赫从喉咙挤出轻声:“嗯?” “下个月农历新年,我想回家住几天,陪我妈妈过年,可以吗?”许昭意不想母亲怀疑。 苏之赫沉默了数秒,点头:“可以。” “真的可以?”许昭意不敢相信他这么轻易就同意。 苏之赫自信满满:“你不敢跑,你也跑不掉。” 许昭意沉沉地呼一口气。 顾宴已经向她母亲和顾叔叔坦白了心意,甚至想要带她逃出国外。 她再侧头看向苏之赫。 心想:这个男人如此偏执,除非他自愿放手,否则,她再逃跑也只会激怒他。 她承担不起任何后果,也不敢逃了。 第56章 像夫妻 回到房间,许昭意放下背包,拿着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苏之赫靠着床头坐着,掏出手机打开。 弹出电量不足。 他起身寻找充电器,拉出抽屉没看见,又走到许昭意床边,拉出抽屉。 蓦地,他顿住了,眸色略沉,僵了好几秒才拿起里面的药。 他看着药物说明,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由得握紧。 许昭意吹干头发,从卫生间出来。 看到苏之赫拿着她的避孕药在看时,顿足,竟莫名的心慌心虚。 苏之赫拿着药转身,目光透着一丝不悦:“你在吃避孕药?”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佯装淡定,缓缓走过去,拉起被子坐到床上:“我们不是情侣,也不是夫妻,既然你不主动避孕,那我吃避孕药保护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苏之赫把药物让垃圾桶一扔,握住许昭意的手表扯起来。 “我们前前后后睡在一起的时间也有一年多,怎么就不算情侣?”苏之赫的语气重了几分。 许昭意一怔,仰头望着男人的眼睛。 他眼底透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阴沉和失落。 突然想起苏老夫人说的那些话。 苏之赫真的是爱上她而不自知吗? 许昭意反驳,“情侣之间,也应该避孕啊!” 苏之赫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骤然软下来,“你也承认我们是情侣了?” “不是。”许昭意顿时慌了,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泛指…” 苏之赫不听她解释,直接打断:“你不要再吃避孕药,以后我来用套。” 许昭意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苏之赫又问:“你吃的这种药,药效持续多久?” “一个月。” “还在药效期?” 许昭意点头,好奇他为何这样问,“怎么了?” 苏之赫喉结动了动,嗓音轻盈低沉:“现在家里没套。” 许昭意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轻叹一声,无奈道:“你已经很频繁了,忍一天会死吗?” 苏之赫勾住她的腰,搂入怀中,居高临下凝望她俏丽的容颜,喃喃低语:“能睡你,就不想忍了。” 他的气息温热,喷在她的脸蛋上。 她立刻侧头,躲了一下。 苏之赫压低头,靠到她耳边,沙哑的嗓音极其低沉,像裹满潮湿的欲望,黏黏糊糊的,“难道,你不喜欢那种身心都愉悦的快感吗?” 许昭意第一次在心里产生了莫名的燥热感和羞涩感。 “我去洗澡,等我。”他低喃一句,松开她,往卫生间走去。 许昭意沉沉地呼一口气,感觉全身都燥热。 她心里依旧排斥,但身体太熟悉那种感觉了,每个神经末梢已经开始跳跃。 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做到没有感觉。 不是她定力差,而是苏之赫强壮的身体和高超的技巧,她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平静如水,不为所动。 最糟糕的是苏之赫不但不腻,好像越来越上头,越来越频繁。 苏之赫洗得很快,十分钟便出来。 房间漆黑一片,许昭意已经侧躺倒床上假寐。 苏之赫把床头的灯打开,掀开被子进入大床,将她的身子翻过来。 许昭意睁开眼,望着他,无奈地说:“关灯好不好?” “不好。”苏之赫手肘撑着床,压下头轻轻吻上她的唇,从喉咙挤出沙哑轻盈的声音:“我想看着你做,你身子很漂亮。” 许昭意紧紧掐着被子,闭上眼,隐忍着。 既然逃不掉,那就享受。 她心态也逐渐放平和。 漫长的夜,缠绵悱恻,炽热如火。 日子走得慢,但接近农历新年,很多公司都开始放假。 回家的第一天,许昭意用苏之赫的亲情号买了很多年货回家,也骗母亲说是放假,回家过年。 她也从苏之赫的亲情号里转出五万给母亲。 何秋很开心,觉得女儿赚了很多钱,满脸欣慰。 做了一桌子都是许昭意爱吃的食物。 许昭意心情低落,却佯装开心。 顾雪和顾宴知道内情,却沉默着不说话。 吃完饭后,顾宴在洗碗,许昭意和顾雪在房间里聊天。 “后天,花街活动开始了,我们去逛花街吧。”顾雪坐在大床上,温声提议。 “好。”许昭意看着手机,点点头。 “过完年,你还要去苏园吗?” “要去。” “还要做多久?” “不知道,等苏之赫腻了,淡了,估计就能放我回来。” “你和我哥,明明都喜欢对方,一个没有自由,一个没有勇气,怎么办?就这样错过彼此吗?”顾雪长叹一声,趴在床上凝望许昭意。 许昭意抱着她的布娃娃,垂眸叹息,摇摇头,“不知道。” 这时,手机响了两声。 许昭意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看着,脸色沉下来。 顾雪好奇,探头过来:“谁的消息?” “他的。”许昭意边打字边回答。 顾雪忍不住偷看,望着苏之赫发给许昭意的消息。 苏之赫:“昭意,我的充电线在哪?” 许昭意:“桌面不是有自动充电器吗?“ 苏之赫:“我想躺在床上看一会手机。” 许昭意:“你不是有几个手机吗?” 苏之赫回了一个点头的表情,随即加上一句:“有想我吗?” 许昭意蹙眉,无语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苏之赫:“我想你了。” 许昭意:“苏先生,我才回家第一天啊!你不要反悔,我必须要在家过完年才回苏园。” 苏之赫:“我不会反悔,只是身边没有你软软的身子,睡不着。” 许昭意猛地压下手机,侧头看向顾雪。 顾雪抿唇憋着姨母笑,大眼睛转了转,对着她眨眨眼,“你们的聊天好像夫妻。” “胡说。”许昭意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没有再回苏之赫的信息。 顾雪趴在床褥上,双手托腮,“昭意!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能拿下苏之赫,将会跨越阶级,我们全家人跟着你都能过上好日子,一辈子都不愁吃穿,这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 许昭意沉默了,平静地望着顾雪,心房被她的话触动。 良久,许昭意露出一抹苦涩的浅笑,“以前没想过,但以后会想想的。” 第57章 苏之赫去昭意家拜年 在广城,过年必备三件套。 大扫除,买年货,逛花街。 年初一当天,许昭意早早起床,穿着红色外套,跟着顾雪一起,给父母拜年。 只要没有结婚,长辈都会发红包。 两人不但领到父母的红包,还领到顾宴的红包。 他们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地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大鱼大肉,琳琅满目。 顾华文拿出珍藏已久的茅台,“今天,我们开一瓶酒喝吧。” “不行。”全家人异口同声拒绝,把顾华文吓得顿住。 何秋把酒抢走,“你忘了自己的身体不好吗?虽然现在的肾是好的,但也要戒酒,一滴都不能沾。” “我不喝,你们喝,行不?”顾华文微笑着说。 这时,门铃响了。 几人面面相觑。 “大年初一,谁会这个时候来拜年啊?”顾雪诧异。 何秋也好奇,“对啊,年初一应该是阖家团圆才对。” 许昭意起身,“我去开门。” 顾宴按住她的手,“你坐着吃饭,我去吧。” 许昭意抿唇浅笑,缓缓坐下来。 大家的视线追随着顾宴。 门打开的一瞬,顾宴愣住,身躯僵直,脸色极其难看,一动不动的。 这状况,让全家人都不由担心起来。 顾雪先跑过去,“哥,谁啊?” 看到门口的人那一瞬,顾雪也跟傻着眼。 屋内三人急忙起身,全部围到窄小的大门前,探头往外看。 看到来人。 许昭意吓得脸色煞白,紧张地吞吞口水,呼吸乱了,魂魄也飞了。 苏之赫穿着黑色西装,挺拔伟岸,优雅矜贵,双手拎着满满都是昂贵的年货。 他神色从容淡定,笑容可掬。 何秋疑惑:“你是?” 苏之赫礼貌颔首:“阿姨好,我是昭意的男朋友,很冒昧突然拜访。” 此话一出,顾雪震惊得捂嘴。 顾宴脸色暗沉。 许昭意双脚发软,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状态,完全无法承受这么突然的暴击。 何秋和顾华文激动不已,连忙推开发愣的顾雪和顾宴,礼貌又客气地接过苏之赫手中的礼物,“快请进,别站在门口了。” 苏之赫走进屋,炙热的视线落到许昭意身上,随后又打量起她的家。 一眼看到底,挺小的,但整洁温馨。 顾雪靠得许昭意身边,小声嘀咕:“怎么回事?” 许昭意此刻只觉得缺氧,感觉要晕过去,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会来,还说是我男朋友,我真的要疯了。” “别疯啊!”顾雪立刻松开许昭意的手,跑去拿起一个凳子放在桌边,“苏总,您坐。” “谢谢。”苏之赫脱下外套,坐下。 何秋蹙眉,对着身后发慌的许昭意说:“昭意,干什么呢?你男朋友来了,还不过来招呼一下?” 许昭意沉沉地呼一口气,走过去,“衣服给我吧。” 苏之赫仰头看她一眼,笑容温和,把外套交给她,“谢谢。” 顾宴脸色极其难看,冷冷地盯着他。 顾雪的情绪特别复杂。 又迷他的颜,又崇拜他的才华,又畏惧他的身份,又敬他是自己的上司,又讨厌他强迫许昭意,又怨他差点把自己送进监狱。 五味杂陈! 何秋打量着苏之赫,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能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 “不好意思啊!昭意没有跟我们提过你,我们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苏之赫礼貌道:“阿姨,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我确实来得挺唐突的。” 何秋满眼欢喜:“不唐突,不唐突。” 顾何文也终于松一口气,之前还担心自己的儿子跟继女在一起呢,现在好了,昭意已经有男朋友,看来是他儿子一厢情愿。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苏之赫,广城人,今年28岁,跟昭意在法国的时候认识的。” 何秋讶然,开心地点点头,“广城人好啊,我女儿以后也不用远嫁了。” 许昭意刚坐下,听到母亲提远嫁这个词,差点呛到,猛地咳了两声。 苏之赫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同一时间,顾宴的手也搭上。 那一瞬,气氛瞬间凝固。 苏之赫的视线对视上顾宴,顾宴目光冷硬,没有放手的意思,还端起水递到许昭意面前:“喝点水。” 许昭意接过水,喝上一口。 左右两年的男人也逐渐放下手。 顾华文和何秋立刻掏出红包,“新年快乐。” 苏之赫愣了几秒,“给我的?” 何秋笑容满面:“没有结婚的都是孩子,过年都有红包,昭意她们也有。” 苏之赫看一眼许昭意。 许昭意点点头。 他有些不知所措,站起身,双手伸出去,礼貌接住:“谢谢叔叔,谢谢阿姨,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孩子真有礼貌。”何秋越看越是喜欢。 顾华文憨笑道:“坐下来吃饭吧。” 苏之赫把红包放入裤袋里。 顾华文和何秋给苏之赫夹菜,劝他吃饭吃肉,热情招呼着。 许昭意全身发僵,头皮发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三个怎么不吃?”顾华文好奇地问:“怎么老盯着阿赫看?” 顾宴呼一口气,拿起筷子夹菜,脸色阴沉。 顾雪好奇问:“苏总,今天是年初一,你怎么不陪家里人一起吃团圆饭呢?” 苏之赫放下碗筷,温声回:“我奶奶每年的大年初一都要去大佛寺祭拜,然后在寺庙里吃一天斋饭。” 何秋疑惑,“那你其他家人呢?” 许昭意心里一紧,急忙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母亲碗里,“妈,别问了,吃饭吧。” 这时,全家人也听出点端倪,觉得不好意思再问。 苏之赫倒是从容,云淡风轻道:“我是奶奶养大的,跟其他家人没有感情。” 何秋尴尬,没再追问。 顾华文也招呼着他吃菜。 一顿饭下来,两位长辈热情款待苏之赫,把他们三个都冷落了。 饭后。 两位长辈和顾雪陪着苏之赫坐在客厅里闲聊。 顾宴在收拾碗筷,许昭意切来水果。 顾雪用叉子戳了一块苹果递上去:“苏总,您吃水果。” “谢谢。”苏之赫接过。 何秋好奇:“阿雪,你怎么一直都叫他苏总?” 顾雪指着苏之赫:“他是我公司的大老板,飞腾科技的创始人,我以前跟你们提过的广城首富的二儿子,苏之赫。苏园就是他家的祖宅。” 何秋和顾华文顿时瞠目结舌,震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苏之赫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仿佛是害怕他们知道自己对许昭意做的卑劣行径,吃下手中的苹果,便一言不发。 何秋后知后觉:“那…那昭意现在,是在苏园上班,原来是她男朋友的家?” 顾雪笑道:“对啊,他们早就同居了。” 此话一出,许昭意急了,跺脚喊道:“阿雪…” 顾雪耸耸肩。 苏之赫静观其变。 何秋和顾华文相视一笑,随后落落大方地说:“现在这个年代很正常,咱们做父母的,也并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同居就同居吧,没有必要瞒着我们。” 苏之赫温温一笑,抬眸看向许昭意。 她脸色极其难看。 第58章 你爱我吗? 夜深了。 许昭意在母亲的要求下,亲自送苏之赫下楼。 走出安逸小区。 路边的豪车正在等着,苏之赫没有上车的意思,停下脚步,望着许昭意:“看得出来,你妈妈和你继父都很爱你,顾家兄妹也对你很好。” 许昭意不悦道:“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苏之赫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你跟顾宴只是兄妹关系,没有谈过恋爱,你对我说谎对吧?” “我问你为什么要来我家?”许昭意依旧忽略他的问题,语气重了几分,“为什么要跟我的家人说你是我男朋友?” 苏之赫眼底泛起一丝黯淡,“我们就是这种关系。” “不是。”许昭意握拳,气恼地瞪着他,“我们从来都不是,你不应该让我妈误会。” 苏之赫冷哼一声,单手叉腰,仰头沉沉地呼一口气,淡黄色的暗沉灯光落在他身上,透着一股冷意。 良久,他问:“许昭意,跟我在一起有那么痛苦吗?” 许昭意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很痛苦。” 苏之赫苦笑一声,烦躁地咬了咬牙,点点头,又转身往轿车走去。 可走不到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怒气冲冲地握住许昭意的手臂,压低头,语气强势,“我决定了,床伴,情侣,都满足不了我,我要娶你,用法律来捆绑你才够牢,所以我来见你妈了。” “疯子。”许昭意狠狠瞪着他,咬牙切齿怒斥,“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苏之赫目光冷峻,一字一句,“我苏之赫要娶你,有的是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同意。” 许昭意难受的心一阵阵的发紧,难过又无助,淡淡的语气透着一股摆烂的死感,“你若想逼死我,那我就死给你看,只要我死了,你也能死心。” 苏之赫顿时怒红了眼,重重地握住她的手臂,把她往胸前一拉,“不要拿死来威胁我。” 许昭意感觉手臂被他握得很疼很疼,眼眶被泪光模糊,绝望道,“如果不是舍不得我的家人,我现在真的很想死,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很压抑。” 苏之赫嗤笑,仰头望向漆黑的天空,仿佛要掩饰他眼底的悲凉。 这时,不远处出现烟花爆响。 随即一些烟花在天空绽放。 虽然没有苏之赫给她放的那些烟花那么璀璨夺目,但也能在这僻静的夜晚增添一点新年气氛。 “你的家人这么爱你。”苏之赫松开她的手,轻声轻语道:“你舍不得死。” 许昭意咬着下唇瞪着他。 男人仿佛在跟她交代似的云淡风轻,“过完年,我们就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我不会去的。”许昭意咬得每个字都很用力,态度坚决。 “许昭意,你没得选。” 许昭意冷笑一声,绝望的泪滑落在她苍白的脸蛋上,“你根本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为什么要强娶我?为什么要捉着我不放?为什么要毁我的幸福,毁我的人生?” 苏之赫蹙眉,“嫁给我,你有用之不竭的金钱,我不会出轨,我不会冷落你,我怎么就毁你人生,毁你幸福了?” 许昭意冲着他恼怒道,“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我心里还有别的男人,我即使过得再舒适,再风光,我也不可能幸福的。” 苏之赫讽刺一笑,掐住她的下颚,把她的脸仰起,“你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女生那样憧憬爱情呢?爱情是什么东西?值几个钱?能保鲜多久?” 许昭意推开他的手,“你要是敢用肮脏的手段威逼利诱强娶我,我就让你冥婚。” 苏之赫垂下头,沉沉地呼一口气,沉默良久,缓缓向她迈进一步,温柔又迫切地将她的身子抱住,轻声细语喃喃,“昭意啊!我不知道你想要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取代顾宴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但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我是有点病,但我控制不住这种冲动,我甚至想把你关在苏园里,你的世界只能有我一个人。” 许昭意被他温热的怀抱搂得很紧,她僵着身体一动不动,心里莫名刺痛着。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许昭意淡淡的语气问。 苏之赫顿了好久,仿佛在心里千回百转。 “怎样才算爱?”苏之赫语气低沉,带着一丝疑惑。 “你现在,会痛吗?”许昭意又问。 苏之赫不假思索,喃喃低语:“会,胸口下面很痛,你每一次逃跑,我都感觉喘不上气,又痛又愤怒。” “你会心疼我吗?” “会。” “你害怕我痛吗?”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不是身体上的伤,我被强行跟你在一起,心里也会痛。” 苏之赫沉默片刻,声音仿佛被悲凉的寒意染上,又淡又薄凉:“人都是自私的,我对你的痛没有办法身同感受,但我心里的痛太明显,太折磨,太煎熬了,我做不到放手,唯有把你留在我身边,再努力减轻你的痛苦。” 许昭意,“所以,你宁愿逼死我,也要强娶我吗?” “我要娶你。”苏之赫松开她的身子,轻轻摸摸她的脑袋,“我不会让你死。” 许昭意冷哼一声,用力打掉他的手。 她含着无助的泪,瞪了苏之赫一眼,头也不回,转身往小区里面走。 苏之赫站在夜色中,静静望着她的背影,通红的眼睛骤然湿了,他仰头看星,却发现一片漆黑,连月光都没有。 —— 许昭意回到家里。 家人都回房睡觉了,顾宴站在阳台外面,双手撑着栏杆往下看,背景落寞。 许昭意缓缓走过去,把阳台门拉上。 闻声,顾宴低下头,望着地板,问:“就几步路,要送那么久吗?” 许昭意走到他身边站着,视线望向小区门口,正好看到苏之赫上车,车辆离开。 她心乱如麻,惆怅迷茫,觉得苏之赫说要娶她,是认真的。 既然顾宴不向她表白,她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宴哥,你爱我吗?”她鼓起勇气问。 顾宴沉默了,身躯僵直,一言不发。 许昭意侧头望着他,“如果没有苏之赫,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第59章 死在你手里,我就当殉情 顾宴手肘撑着栏杆,压低头,捂脸,沉重地呼气。 他的纠结和为难,溢于言表。 许昭意失落地笑了笑,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她彻底迷茫了。 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半年前,顾宴喝醉酒,嘴里一直念叨着:昭意,我喜欢你,昭意我爱你。 从那时候起,她也跟着动心了。 她由对哥哥的喜欢,逐渐变成男女之间的爱意。 这半年多,她一直在等,等顾宴给她表白。 她实在等不及了。 现在,苏之赫想要强娶她。 她想知道,自己内心这份坚持,到底值不值得。 两人在阳台沉默了很久。 顾宴才开口说话,语气极其无奈,“阿姨和爸爸不会同意的。” “我问是你的心,跟他们没有关系。”许昭意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顾宴摇头,“我不能那么自私,破坏爸爸和阿姨的婚姻。” 许昭意急了,气恼道:“我只想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是怎样的,你扯上我妈和叔叔干什么?” “昭意。”顾宴抬眸望向她,目光灼热:“我爸他…” 许昭意气恼的打断,“可以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真是疯了! 苏之赫跟着了魔似的,威逼利诱,强取豪夺,各种手段都使上了,不顾他家人的反对也非她不可。 顾宴却连承认爱她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说不懂爱,不会爱,却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一个醉酒说爱她,乱了她心湖,搅了一滩春水却不敢承认。 她心里酸涩难受,转身离开阳台,回到房间。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 在被窝里默默流泪,仿佛失恋了那般难受。 她也想开了,彻底放下这段还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暗恋。 年初二,她就跟母亲和顾叔叔道别,回到苏园。 她没有提前跟苏之赫说。 即使不再去爱顾宴,她也没有办法立刻接受苏之赫。 进入中堂大厅时,见到苏之泽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家里没别人。 听到声音,苏之泽抬头看去。 “昭意回来啦?” 许昭意向他颔首应声,往房间走去。 这时,苏之泽喊住她:“你等等。” 许昭意顿足,望向他。 “昭意,你过来一下。”苏之泽笑容可掬,“我有些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许昭意迟疑了数秒,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苏之泽收起手机,起身坐到她身边。 许昭意避讳地挪挪位置,远离他一些距离。 “听奶奶说,你不喜欢阿赫,你是被他强迫留在这里的?” 许昭意蹙眉,一言不发望着他。 奶奶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告诉苏之泽? 是说漏嘴了,还是想让苏之泽助攻? 苏之泽看着她的表情,露出一抹微笑,倾身过去,“我有办法帮你离开阿赫,他绝对不会再去找你,从此跟你断得干干净净的。” 许昭意有那么一瞬,心动了,“什么办法?” 苏之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塞到许昭意手里,“阿赫对这种药过敏,你偷偷放到他的食物里,或者牛奶里,让她喝。” “你让我杀人?”许昭意震惊地看着手中的药盒,一脸不敢置信。 “不是杀人。”苏之泽蹙眉,四处张望,紧张地压低声音:“怎么会是杀人呢?这药他以前吃过,没多大副作用,就起点疹子,但是,他若是知道你给他下药,他绝对不会把一个背叛他的女人留在身边的,而且这个女人还想下药害他。” 许昭意冷哼一声,“他过敏没死,就会亲手解决我的小命,他得枪毙。如果他过敏死了,我就是罪人,我也得枪毙,你一箭双雕,借刀杀人的手法还挺厉害的。” 苏之泽愣了一下,扶着眼镜望着许昭意。 是心思被看透后的愕然,有些心虚地笑了笑,一时间找不到话圆回来。 正当他想收回药物时,许昭意拿着药起身,“虽然有些缺德,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如你所愿。” 这反转来得太快,苏之泽措手不及,“啊?你同意?” “对。” 许昭意拿着药起身回房。 回到房间,她把药放到床头柜上,望着药,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从盒子里拿出一排药,从铝包装里挤出两粒,扔到垃圾桶里。 她就大摇大摆地把药品放在桌面,抽来一本书压着,故意露出一个角。 苏之赫向来爱整洁,回来看到书放在这里,肯定会摆好的。 这样一来,他就一定会发现这盒药。 她只需让苏之赫知道,她想给他下药就行。 如果她这次被弄死,也就算了。 如果弄不死她,苏之赫会彻底对她失望,放她离开的。 傍晚。 苏之赫的车驶入苏园。 许昭意闻声,急忙跑去厨房,去鲜榨一杯橙子。 苏之赫进入房间,脱下外套,解开腕表走到床头,目光落在桌面的书本上。 他好奇地左右探头,见到许昭意的包和外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低语:“年初二就回来了。” 他心情颇好,拿起书本转身放回原位。 那一瞬,视线扫到下面的药盒。 他眸色一沉。 他放好书本,缓缓拿起药盒,看到上面的名字,脸色铁青。 他抽出里面的药,看到已经被取出两粒。 整个苏家的人都知道,他对这个药过敏,小时候差点去见阎王,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个月,才把他的命给捞回来。 这时,推门声传来。 苏之赫急忙拉开抽屉,把药放进里面,关上,转身看向门口。 许昭意端着鲜榨橙汁走进来,脸上带着微笑,语气温柔,“阿赫,你下班了?我给你榨了一杯橙汁。” “你不是说要在你家里住好几天吗?怎么年初二就回来了?” “你不想我早点回来?”许昭意挤着微笑,轻快的语气问。 苏之赫摇头,“想。” 许昭意来到他身边,佯装紧张的双手握住杯子,递到他面前,“我亲手榨的,你试试。” 苏之赫沉沉地呼一口气,脸色暗沉,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接过果汁,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对我这么好了。” 许昭意扫一眼柜面,药已经不见了,他应该有所怀疑。 她凝望他难看的脸色,等着这杯果汁,泼到她脸上,再被苏之赫掐着脖子,发疯地质问她为什么要给他投毒,为什么要害他。 她都想好了,就说:只要留我在你身边一天,我就会不断找机会下药。 这样的女人,估计没有任何人能容忍,更没有男人敢娶她这种蛇蝎。 苏之赫垂眸望着手中的果汁,指骨微微泛白,手臂青筋暴起。 他眼眶骤然红了,苦涩地抿唇浅笑,望着许昭意好片刻。 突然,他抬杯,往嘴里灌。 许昭意懵了。 为何事情与她所想背道而驰。 她猛地拉下苏之赫的手,夺走他已经喝了一大半的橙汁,气恼道:“你疯了吗?明知道我给你下药,还要喝下去?” 苏之赫伸手抹了抹嘴,泛红的眼底透着失望,勾住许昭意的后脑勺,语气极其温柔:“许昭意,死在你手里,我就当殉情了。” 许昭意心如刀割,眼眶被泪水湿透了。 多亏她没有在这杯果汁里下药,要不然她真的要成罪人。 苏之赫轻笑,那双通红的眼睛格外湿润,轻声轻语问:“还满意吗?” 第60章 许昭意对顾宴死心 “不满意。”许昭意咬着牙,喉咙酸涩。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想过苏之赫发现她投药,会大发雷霆,会彻底失望,甚至会虐惨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苏之赫明知这杯果汁有让他过敏的药物,却依旧心甘情愿喝下,这算什么? 深情吗?还是怄气? 她拿着果汁转身离开房间。 苏之赫难受地呼一口气,烦躁地扯松领带,岔开腿坐到床上。 等待的难受反应一直没有到来。 心倒是很痛很痛。 这种心痛是来源于许昭意对他下过敏药的这件事,而不是药物所致。 等了几分钟,他倾身压下,手肘撑着膝盖,捂脸。 好片刻,又放下手,视线扫过旁边的垃圾桶。 突然发现里面有药。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盒药,打开看着里面的药丸。 跟垃圾桶的药丸一模一样。 难怪过敏没有发作。 他苦涩冷笑,把整盒药扔到垃圾桶里,起身进卫生间洗漱。 夜深。 苏园的池塘边一片静谧,凉亭的灯光暖黄如烟,明亮中透着一丝朦胧。 许昭意脱掉鞋,缩着双腿坐到凉亭边的椅子上,抱着小腿,侧头望着池塘里的荷叶。 虽然看不到美景,但有青蛙的叫声。 不算嘈杂,呱呱呱的很有节奏。 她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 脑海里依然想着苏之赫喝下她那杯怀疑下药的果汁时,那坚定的态度,那失望的眼神,以及他通红的眼睛。 他当时一定很伤心难受吧? 她为了离开,这样伤那个男人,挺缺德的。 这时,手机响了两声。 许昭意掏出手机,看到顾宴发来的微信。 “昭意,对不起,我昨晚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我想了一整天,想通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从十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但是爸爸和阿姨都是很传统的中式父母,他们是无法接受我们在一起的。即使接受我们在一起,他们也会离婚来成全我们。” “我会保护你一辈子,我会一直对你好,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但我们不能结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昭意看完消息,没有回复。 她把手机压在栏杆上,侧头望着漆黑的池塘,隐约间看到鱼儿在游。 永远在一起,但不能结婚? 所以,算什么? 为了堵住外人的目光,表面上维持所谓的兄妹关系,背地里可以违背道德伦理吗? 过了一会,手机又响了。 许昭意拿起打开。 顾宴再发来一条信息:“昭意,你愿意吗?” 许昭意回了一句:“不愿意。” 他问:“为什么?” 许昭意:“因为我现在还在苏之赫手里,每天要陪他睡,你不介意吗?” 顾宴:“不介意,你终究会回家的。” 许昭意:“但我介意。” 顾宴的信息没再发过来。 许昭意难受地捂脸,心里一直刺痛。 北风拂过,冷意渗透她全身血液。 即使没有苏之赫,还有她母亲和顾叔叔这一关,她和顾宴也是不可能的。 多么可悲可笑的现实。 蓦地!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许昭意偷偷擦掉眼眶里的泪,抬起头。 那一瞬,她看见男人挺拔伟岸的身躯在她跟前弯腰,单手拎起她的鞋子。 黑色身影直起时,她看到苏之赫俊逸清冷的脸庞,眼神温和。 他弯腰,一言不发地伸手,将她横抱起来。 许昭意吓一跳,身子凌空的一瞬,她快速勾住苏之赫的脖子,“你干什么?” “晚上冷,别在这里吹风。”苏之赫语气温和低沉,带着一丝宠溺。 仿佛她想下药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似的。 许昭意任由他抱着转身往苏园大宅走去,大眼睛凝望着男人的脸,想从他眼里看出一些端倪。 “你不生气吗?”许昭意好奇问。 苏之赫勾唇一笑,“生气啊,但你不也没下药吗?要不然我现在就在停尸间了。” 停尸间? 许昭意吓得一顿,紧张道:“那个药,能杀了你?” 苏之赫苦涩点头,“嗯,谁给你的?” “你大哥。” “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你会过敏,但副作用不会很大,只有一些红疹。” 苏之赫顿足,月色之下,他脸色阴暗如墨,眸色泛起一丝杀气,下颚线顿时冷硬,“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挑衅我的底线,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即使你想杀我,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的。” 许昭意垂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心情沉甸甸的。 一路上,两人也没有再说话。 苏之赫抱着她进入大宅,经过客厅时,沙发上的苏之泽正挑着二郎腿看手机。 他抬头,望向苏之赫,语气轻佻:“阿赫,你这么忙的一个人,怎么总是围着一个女人转呢?这几步路还要抱着,你只会把她给宠坏。” 苏之赫脚步一顿,停下来,背对着苏之泽。 许昭意望到苏之赫阴沉的眼神逐渐泛起凌厉的杀意。 他放下鞋子,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鞋面上,轻声轻语交代:“你先回房,我还有点事要解?” 许昭意穿好鞋子,有些不安地望着他,随即往房间走去。 她边走边回头看苏之赫。 苏之赫见她走远了,轻轻撸起袖子,走向沙发上的苏之泽。 许昭意见情况不对,立刻倒回来。 苏之泽也感受到苏之赫的杀气,立刻起身,紧张地握着手机对准他的鼻子,“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是你大哥,大过年的,你敢动我试试…” 苏之赫一言不发,靠近之后,一拳打过去。 砰的一声,苏之泽被打得跌倒在地,嘴角溢血,狼狈不堪。 他疼得发颤,手指摸上嘴角的血,怒吼,“苏之赫,你敢打我?” 苏之赫拎起他的衣领,拽了起来,眯着冷眸,咬牙切齿,“你都想下药害我的命了,我打你算轻的。” “那是许昭意想干的事,有种你去打她啊。” 苏之赫眯着冷眸,一字一句,“我不舍得打她,但你不一样。” 说完,他又是一拳。 把苏之泽打倒在地,随即欺身而下,拳头如雨,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许昭意吓得捂住嘴巴,震惊地瞪大眼睛。 心里彷徨恐惧。 上一次见他这么凶,还是在鹤城打顾宴的时候。 许昭意惊恐地转身,快速往房间跑,心在发颤。 想下药的是她,若是苏之赫这样的拳头砸在她身上,估计几拳就能送她归西。 第61章 许昭意维护苏之赫 许昭意跑回房间,躲入卫生间里。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泛白,紧张又无措。 苏之赫若是想打她,应该早就动手,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吧? 应该是她想多了。 许昭意打开冷水,捧着水清洗脸蛋。 她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时,苏之赫从外面回来,手上沾了血,虽然不多,但看起来很是阴森恐怖。 她心里发毛,紧张地吞吞口水,低着头躲开他,快速掀开被子躺床上睡觉。 苏之赫慢条斯理地脱下衣服,凝望着躺在床上的许昭意,柔声细语问,“你怎么了?” “没事,我有点困。” 她心里很慌,佯装镇定。 “好,你早点睡吧。我去洗个澡” 说完,他进入卫生间。 许昭意松一口气,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苏之赫暴戾恣睢的模样。 真的挺吓人的。 她睡不着,但依旧假装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苏之赫从卫生间里出来。 关了灯,掀开被子躺入床内。 许昭意背脊僵直,心跳莫名加快,紧张又惶恐,呼吸里充斥着男人沐浴后的清香。 男人的怀抱很暖,躺入床上第一个动作就是搂住她的腰,把她往回拉。 轻轻地把她的身子拥入怀里,侧身从她后面抱着她睡。 这样的动作,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她总是背对着苏之赫睡。 苏之赫也总是侧身搂着她,还喜欢闻她的秀发,吻她的后脖子和脸颊,摸她丰盈柔软的身子。 这种强烈的需求,或许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生理性喜欢。 即使争执,吵架,背叛,或者撕破脸皮,也抵挡不住一次亲密靠近,就能彻底熄火,败在生理性喜欢上。 第二天早上。 许昭意刚从房间里出来,客厅里坐满了苏家的人。 唯独没看见苏之赫。 苏之赫的父母也在,这种场合,想必他是不愿意在场的。 “昭意。”苏老夫人见到她,开心地招招手:“快过来,奶奶给你个红包。” 许昭意抿唇浅笑,走过去,礼貌颔首:“奶奶新年快乐。” 苏老夫人拉住她的手,拽到她身边坐下,从口袋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新年快乐。” “谢谢奶奶,祝奶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乖。”苏老夫人满脸笑容。 许昭意把红包放入口袋,扫视在场的人一眼。 苏之赫的父母,哥嫂,以及弟弟。 几人里,苏之泽鼻青脸肿,格外狼狈。 许昭意差点被他滑稽又可怜的模样逗笑。 估计他也不敢报警,更不敢告诉家人,这是谁打的。 毕竟追究下去,他可是教唆杀人。 “二嫂,新年快乐。”苏之南笑容可掬,眼眸亮晶晶的,带着一丝欢喜望着她。 “新年快乐。”许昭意抿唇微笑。 这时,林静从手提包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许昭意,态度淡然,“给你。” 许昭意愕然,望着林静好片刻,着实没想到她也会给自己红包。 而且还是两个,很显然是帮他丈夫一起给了。 她双手接过,“谢谢阿姨,谢谢叔叔,祝你们新年快乐。” 林静端着脸,冷冷地点头应声,随后指着苏之泽的脸:“你应该知道,谁打的吧?” 许昭意摇头,“不知道。” 林静嗤笑,语气重了几分,“是阿赫对吧?你们一个个为他隐瞒,大过年的,有种把自己大哥打成这样,却没种承认,他还算是人吗?” 许昭意脸色骤沉。 苏之泽摸着淤肿的嘴角,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不利索,“妈,真的是我自己跌倒的,跟阿赫没关系。” “你什么事都护着你这个弟弟,才会纵容他如此放肆。”林静恼怒,咬着下唇,忍着一肚子气,眼底满是对苏之泽的心疼,对苏之赫的愤怒。 苏震脸色铁青,握着拳头,脖子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呵斥:“这个混账,真的没救了。总有一天,连老子他都敢弄死。” 大嫂邓莹心疼地摸摸丈夫淤肿的脸,扁嘴欲哭:“谁说不是呢?哪有人这么狠心的?大年初三,竟把自己的哥哥给打成这样,昨天晚上,客厅满地都是血,若不是我出来阻止,他肯定要杀了阿泽的。” 苏老夫人满脸无奈,“这肯定是有误会的。” “误会?”苏震嗤之以鼻,怒声道:“妈,他天生坏种,能有什么误会,把他给我叫出来,这种混账要送进监狱好好改造几年才行。” 许昭意看着这一大家子的气势,除了无助的奶奶,无奈的弟弟,其他人仿佛都对苏之赫恨之入骨。 特别是他父母。 这偏心的嘴脸,特别的恶心。 难怪苏之赫不想见到他们。 见到了,真会吐的! “他呢?去哪里躲着不敢见人了?”林静怒问。 苏老夫人长叹一声,一句话也不想说。 许昭意拳头一握,云淡风轻道:“确实没有误会,我亲眼看苏之赫打他大哥的,我也知道原因。” 全家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苏之泽怒了,指着许昭意,厉声警告:“这是我们苏家的事,你不要乱说话,别以为你故意捏造事实,就能给阿赫狡辩。” 苏老夫人急了,“昭意,别乱说话,既然阿泽说是自己撞到的,这事就过了。” 苏震不悦,低吼道:“过什么过?新年殴打自己的大哥,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就想算了?他以为是家人就能无条件无底线地纵容他吗?这个坏种就是你纵容出来的,你再这样纵容他,他迟早得犯大事被枪毙。” 苏老夫人气得眼泪溢满眼眶,声音重了几分:“那你想怎样?把自己的儿子送进监狱改造吗?” 苏震威严道:“有什么不可?” 苏老夫人紧握拳头,手在发抖,眼睛红透了。 许昭意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家庭氛围。 代入苏之赫的角度,真的好压抑,好无助,好恶心。 她润润嗓子,夸大其词说:“大哥昨天给了我一盒药,他说这药能让苏之赫过敏而死,让我给他吃,我听从大哥的意思,把药碾碎下到苏之赫的果汁里,让他喝下去了,估计这会,他应该在医院里抢救吧。” 此话一出,全场人吓得了一大跳。 苏之泽气急败坏,怒吼,“许昭意,你敢诬陷我?” 苏老夫人脸色骤然苍白,全身发抖,震惊地望着许昭意,泪水溢满眼眶,声音哆嗦:“昭意,你…你别吓奶奶,你不是这样的人,阿赫吃那过敏药,真的会死的。” 许昭意摸上苏老夫人的手,揉了揉,侧头看向震惊又错愕的苏震和林静,“叔叔,阿姨,是苏之赫天生坏种呢?还是我和大哥天生坏种?要不要报警啊?” 说完,她掏出手机,假意拨打电话。 苏震怒不可遏地站起来,突然冲过去,一把抢走她的手机,狠狠地扔到角落上。 “砰”的一声,是震耳欲聋的巨响。 手机屏幕碎了,外壳散裂。 许昭意吓得身子和头都缩了缩,被苏震的怒火威慑得抖了抖,惊恐地抬头望着他。 他暴怒如魔,眼睛通红,冒出熊熊烈火。 许昭意不知道他是在愤怒大儿子杀人即将被举报,还是担心二儿子在医院抢救。 看情况,他是愤怒多过担忧。 第62章 你在关心我? 许昭意此刻心里很是紧张,佯装镇定地对视苏震。 苏震一字一句恼怒呵斥,“好你个毒妇,给我二儿子下药,还能把罪名嫁祸给我大儿子。” 许昭意愕然一愣,人无语到极点的时候,真的会笑。 她没说话。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之赫听到客厅的动静,从书房里出来。 他双手兜着黑色裤袋,神色淡然,带着一丝清冷的疑惑扫看在场的人一眼,视线落在地面碎裂的手机上,眼眸骤然沉下来。 在场的人见到苏之赫,也略显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 苏老夫人松了一口气,“昭意啊!你把奶奶吓死了。” 许昭意道歉:“对不起,奶奶,事情是真的,但我不想坐牢,所以没下药而已。” 苏之南惊讶,“二嫂,你就这么讨厌我二哥吗?” 许昭意垂下头,没说话。 林静冷哼一声,侧头望着身后的苏之赫,语气极其讽刺,“听到没有?这就是你百般呵护的女人,她要给你下药,想要弄死你呢?” 苏之赫蹙眉反问,“你就不关心她是怎么知道我这个致命的秘密吗?是不想知道呢?还是觉得没必要追究幕后怂恿者?” 林静脸色极其难看,顿时哑口无言, 苏之赫云淡风轻道,“我不择手段抢来的女人,她想我死倒是正常的,但借刀杀人的幕后者又是什么原因,你不想知道吗?” 苏震指着许昭意,目光瞪向苏之赫,命令道,“立刻把这个女人送走,我不想在苏园见到她。” 苏之赫冷嗤一声,走到角落,捡起地上的破手机,轻轻按一下,还能亮屏,但屏幕碎了,壳也裂了。 苏之赫拿着手机,抬头看向苏震,淡漠的语气没有一点温度,“不想见到她,那你现在可以带着你的人,全部滚。” “苏园是我苏震的家,我也是你老子,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凭地契上是我苏之赫的名字。” 此话一出,所有人震惊地望着苏老夫人。 “奶奶,你把苏园转到阿赫名下了?”苏之泽脸色铁青,震惊又错愕。 苏老夫人一言不发。 苏震更是失望,“妈,我才是你儿子。” 苏老夫人无奈叹息,分家不均,过于偏心苏之赫,着实有些心虚不安,“你们一个个的,钱多到买几个苏园都可以,干什么非要惦记这座老宅呢?” 苏之泽气得深呼吸,叉腰道:“奶奶,这座古宅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它有历史价值,它…” 苏老夫人打断,“行了,行了,我不管它有什么价值,这是我孙子从小到大的家,家不能卖,卖了他住哪里?” 苏之泽叹气,“他可是广城最年轻的首富,房产多如牛毛,更何况锦绣山庄那么大,他也可以回去住。” 说起这事,苏老夫人彻底怒了,猛地站起来,肃冷道,“阿赫小时候需要你们供养的时候,需要父母兄弟关爱的时候,你们都把他往死里整,就是不想让他回锦绣山庄。如今他长大了,是你们几个孩子里最出色的,最优秀的,也是最能赚钱的,现在倒想着让他回去住了?想着让他孝顺你们了?” 在场所有人默不作声。 “你们在场没有一个人爱他。”苏老夫人扫看一眼,视线落在许昭意身上,眼底泛红带着一丝失望。 “我告诉你们,我就偏心我这个孙子了,以后等我百年后,我的东西,将全部留给我这位孙子。” 放下话,苏老夫人带着怒气转身离开客厅,往房间走去。 苏之赫走过去,淡漠平静地望着苏震和林静,“是我打的,又如何?” 苏震紧握着铁拳,垂眸不看他,咬着后牙槽,脸色极其暗沉。 林静的语气放得温柔,“阿赫,你们兄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要被一个女人给挑拨了。” 苏之赫嗤之以鼻,牵住许昭意的手。 许昭意错愕,仰头望着他。 他对视父母的眼神依旧凌厉淡漠,像启动了抵御机制,像一只随时会攻击人的猛兽,即使张牙舞爪,却也极具战斗力。 “我不需要兄弟,所以挑不挑拨又有什么区别?” 林静气恼地起身,脸色阴沉,语气拔高了些许,“是不是连父母都不想要了?” 苏之赫嗤之以鼻,“我有过吗?” 此话一出,林静脸色泛白,眼眶骤然湿透。 他凝望苏之赫,沉沉地呼气,咬着下唇,过了片刻,拎起包往外走。 “妈…”苏之泽追出去。 邓莹也跟在苏之泽身后追着。 苏震长叹一声,满脸失望,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客厅除了苏之赫和许昭意,也就只剩下苏之南了。 “你怎么不走?”苏之赫不悦地看向他。 苏之南往后靠,语气从容,“我不走,我跟奶奶一样,我爱二哥,我也爱二嫂,我…” 他话还没说完,苏之赫脸色暗下来,冷眸射过去,带着一丝随时可能扭断他脖子的威慑力,“你也爱谁?” “二哥千万别误会,不是男欢女爱的那种,我对二嫂全源于对你的爱,就是爱屋及乌,是尊重,是敬爱,是喜欢。”苏之南极其认真解释,往后靠着,一副老赖的姿态,“我决定要跟二哥二嫂住苏园,我不想回锦绣山庄住了,跟爸妈住好烦啊!” 苏之赫牵住许昭意离开,丢下一句,“随你便。” 苏之南喜出望外,站起来,伸长脖子向离开的苏之赫和许昭意喊道,“谢谢二哥二嫂收留。” 两人走出客厅,在园林的羊肠小道上散步。 踩着方块岩石砖,阳光洒落在葱绿的植物上,空气格外清新。 天气并不是很冷。 许昭意感觉被他强行牵住的手心有些发热,侧头抬眼,望着他俊美的侧颜。 暗沉,阴郁,清冷,又孤傲。 这样的男人,强势得可怕,好像刀枪不入。 但他看似僵硬的外壳里,内心早就伤痕累累,千疮百孔了吧? 许昭意问:“你父母这样对你,你不生气吗?” 苏之赫脚步一顿,身躯僵直,缓缓侧头,垂眸对视上她的眼睛。 她的目光清澈温柔,带着一丝疑惑。 好片刻,苏之赫轻声问,“你在关心我吗?” 第63章 玩物? 对视男人炙热的目光,许昭意心房莫名凌乱。 她收回视线,轻声回,“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 “既然不关心,那就别好奇。” 苏之赫回了一句,目不斜视望着前方,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走过苏园的荷花池,穿过树枝茂盛的大道,进入桃花林。 娇嫩欲滴的桃花朵朵盛开着,夹杂着含苞待放的花蕾,草地上铺满粉粉嫩嫩的花瓣,像一张鲜花地毯。 连空气都是桃花的清香。 许昭意以前没发现苏园还有这么一大片桃花林,很是惊讶,喜出望外。 她的眼睛仿佛不够用,四处看着,嘴巴张着合不拢。 “这里好美啊!”许昭意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摸了摸口袋。 这才想起来,手机被苏震砸烂。 她愣住的一瞬,苏之赫看透她的心思,拿出自己的手机,“用我的拍,发到你微信里吧。” “谢谢。”许昭意连忙接过她的手机,开心地拍着照片。 远景,近景,特写,各种镜头,感觉怎么拍都无法把桃花林的美景一一复刻在照片里。 拍了很多张之后,她挑一些好看的发到自己的微信里。 她把手机还给苏之赫,“拍好了,谢谢。” “我帮你拍几张吧。”苏之赫拿回手机,按出照相功能,往后退几步,摄像头对准她。 “不用了,我不拍。”许昭意拒绝着,男人已经拍下来。 “你站好一点。”苏之赫调整机位。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爱拍景色的女孩是很难拒绝的,她半推半就地站在桃花边上,摆出灿烂的笑容,微微侧头,眼睛望着手机。 苏之赫拍了几张后,看着屏幕,满意地微笑,“好了。” 许昭意紧张又有点小激动,期待地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腕,想看看能拍出什么大片感。 “让我看看。”她心情澎湃。 苏之赫把相册打开,递给她。 许昭意越看脸色越沉,拿着他的手机,把照片全部删了,气嘟嘟地把手机还给他,“你以后还是别给我拍照了。” 苏之赫顿时手足无措,拿回手机,翻到垃圾箱里看着,越看越喜欢,疑惑道:“拍得很漂亮啊,为什么全部删?” 漂亮? 许昭意无语至极。 看到美景的好心情被他拍的这几张丑照给彻底消磨掉。 男人长得这么高,从上到下的角度,把一米六几的她,拍成一米四的感觉。 后面的桃花也虚了,这叫好看? 真是糟蹋了这么美好的景色。 “我换个角度再给你拍一张试试。”苏之赫极其诚恳。 “不拍。”许昭意冷着脸,往前走。 这么好看的地方,出不了片,还被拍成丑照,真的很影响心情。 苏之赫相隔一些距离跟着,给她拍身后照,趁着她赏花时偷拍。 她玩自己的,他拍自己的,拍出来看到她好看的脸蛋,又忍不住抿唇一笑。 离开桃花林后,两人回家。 许昭意准备回房时,苏之赫说,“明天我有个新年宴会,你陪我一起参加。” “我陪你出席宴会?”许昭意愕然。 苏之赫点点头,“中午三点,不用太隆重,随意一点就行。” “我不想参加。”许昭意明确表态。 “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是通知你。”苏之赫态度强硬地放下话,转身走向书房。 许昭意愣在原地,顿时无语。 心里一阵烦躁。 好一个通知,真是够够的! 翌日,中午三点。 许昭意陪同苏之赫出席宴会。 这是每年的年初四都会举办的一场规模相当大的广城富豪宴。 是由广城德高望重的商界大佬设的宴会。 来的都是全国最有影响力的商界精英。 大佬云集,人才辈出,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身份显赫。 宴会开在天鹅大酒店。 内厅里光线明亮,热闹非凡,杯觥交错。 许昭意穿着优雅,杏色的宽松毛衣搭配黑长裤,一双小白鞋。 长发束在脑后,淡妆点缀,清秀但不失美艳。 苏之赫更随意,灰色卫衣配黑长裤,也是白色休闲板鞋。 两人的颜值过高,一出现,就引来宴会厅所有人的瞩目。 这些人里,也有人打扮得非常随意。 个别的,还穿着过年的大红色衣服,十分喜庆。 苏之赫一出现,便围过来很多人,恭敬礼貌地打招呼,各种攀谈客套。 许昭意十分拘谨,精神绷紧。 苏之赫向众人介绍她的时候说,“她叫许昭意,是新派画家,知名插画师。” 很意外。 这一次,苏之赫没有给她冠上,“苏之赫的女人”这个沉重的枷锁。 即使大家都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 许昭意跟他应酬这些源源不断的商界朋友,有些累了,松开他的手,“我过去吃点东西。” 苏之赫低声细语叮嘱,“别喝酒。” “嗯。”许昭意应声,往自助餐区走去。 她拿了一个干净的白瓷碟子,看着自助餐区琳琅满目的美食,夹了几块和牛粒和几片鱼生。 “许昭意,你怎么也在这里?” 许昭意闻声,抬头看去。 许温柔穿着一身奢华娇美的红色裙子,头上带着新年的生肖发箍,笑容可掬,但眼神尖锐睥睨,透着不可一世的傲慢气息。 她身边还有两个打扮得奢华高调的女生,科技的脸,奢侈的着装,三个人站在一起,一股浓烈的上流社会的名媛味。 许温柔是许明最小的女儿,娇纵蛮横,傲慢自大,又不可一世。 许昭意领教过她无脑又卑劣的手段,便不想理她,继续夹菜。 “她是谁啊?”旁边的女生问许温柔。 许温柔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双手抱胸,轻佻不屑道:“她是我爸跟前妻所生的女儿,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个,飞腾科技集团的大老板苏之赫,他床上的玩物。” 许昭意夹菜的动作一顿。 心脏仿佛被石头狠狠一捶,又痛又堵,又愤怒。 玩物?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重重地甩下夹子,把盘子扔到桌面上,转身望着许温柔,“苏之赫想娶我为妻,这种身份,你称之为玩物?你在贬低所有女人呢?还是贬低所有原配?” 此话一出,其他两名女生都震惊不已。 许温柔脸色骤沉,不屑冷笑,“苏之赫要娶你?哈哈,笑死人了,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 第64章 谁低贱? 许温柔的声调有些高,引来周边人的注意,目光都看向许昭意。 许昭意不是那种能忍的个性,但她本就内向社恐,怕出风头,更何况是这种场合,她不想成为焦点。 对于许温柔的讽刺质问,她没有回应,连食物都不想吃,转身欲要离开。 突然,许温柔冲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她隐忍着吸一口气,再次转身往另一边走。 另外两名女生也围上来,形成三角,把她包围在餐台前。 许昭意从容自若,侧头看向许温柔,“听闻你从小到大,都在学校里欺凌女同学,出了社会,还想继续玩这套?” “我没有欺凌你。”许温柔姿态傲冷,不可一世地瞪着她:“我只是想撕破你虚伪的嘴脸。让我的姐妹看看,你有多么虚荣,多么异想天开。” 另外一位名媛接话,“对啊!凭你这种身份,连苏家的门槛都迈不进去,苏之赫怎么可能娶你?” 许温柔双手抱胸,上下打量许昭意,慢慢靠近,压低声音嘲讽,“就你这种,又端又立的女人,我都怀疑你是怎么当上苏之赫的玩物。” 另外两位名媛捂嘴偷笑,小声嘀咕,“人不可貌相,她应该口技好,功夫了得,在床上放得开吧。” “会不会是懂网上说的那招八爪鱼,让男人欲罢不能?” “哈哈,应该还会拧毛巾。” “哈哈哈…” 三人围住许昭意,低声奚落,捂嘴偷笑。 给外人一种错觉,四个女生正在闲聊说笑的温馨场面。 许昭意隐忍着,拳头握得发紧,深呼吸调节胸口的怒火。 如果这里是小巷子,周围没有人,这三个女人估计会扯着她的头发,一边打她巴掌一边嬉闹取笑,还会录视频放网上炫耀。 “三位千金大小姐,笑够了吗?”许昭意淡淡的语气问。 两位名媛收住笑声。 许温柔的脸色也顿时冷沉下来,她被许昭意不以为然的冷漠态度气到,咬着牙低声问,“许昭意,你拽什么拽?” 打败这种骄横野蛮又不可一世的女人,只需要一招,那就对她的任何奚落和攻击都无动于衷,冷漠对待,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就能彻底击垮她的攻击。 许昭意浅浅一笑,给她一个看智障似的关怀眼神,随后一声不吭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许温柔哪能受得了这种轻蔑和不屑? 她一把握住许昭意的手臂,转身瞪着她,咬牙切齿低声放狠话:“许昭意,你拽不了几天了,自从你攀上苏之赫,借他的手搞垮我爸的公司开始,就注定你们全家悲惨的结局。” 许昭意愕然一怔,侧头望着她,眼底透着一丝不安。 仅仅是这一丝不安,让许温柔膨胀的欺凌者心态得到满足,得意扬扬继续炫耀战绩,“我爸是多聪明的一个男人啊?当初离婚的时候,能把你妈坑惨,如今也有能力再弄他们一次。”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许昭意心里一紧,压低声怒问。 许温柔奸笑盈盈,眉眼带着胜利者的傲慢,一字一句:“别以为你现在跟了苏之赫,就能成为他老婆,你只不过是他床上的玩物罢了,但我姐,很快就是苏家大少奶奶,我爸也将成为苏之泽的岳父。而你,回去看看你妈吧,她的下场会跟你一样,最终会被人抛弃,沦为丧家犬。” 信息量太大,许昭意脸色骤沉。 她并不关心许温碗是如何插足别人的婚姻,是否小三上位。 她只在乎这些人借着苏之泽的力量,要如何对付她的家人。 “怕了吧?”许温柔格外得意,嘴角咧着笑,趾高气扬道:“像你这种低贱的人,即使飞上枝头也只是一只山鸡,你…” 许温柔发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一把扯住她的头发。 “啊……”许温柔痛得喊出声音,急忙松开许昭意的手臂,双手护着疼痛的头皮。 她的尖叫引来会场所有人的注目,大家纷纷看过来。 那两位名媛也吓得脸色泛白,紧张又胆怯地往后退,远离许温柔,仿佛要划清界限。 许昭意愕然一怔,看着苏之赫。 男人单手插袋,另一只手揪上许温柔后脑勺的长发,用力往上拎,差点把许温柔吊起来,痛得她只能垫着脚尖承受这种高度。 “谁低贱了?”苏之赫冷声问。 许温柔吓得瑟瑟发抖,试图靠哭喊引起大家的可怜,“对不起,苏总,求你放开我的头发,好痛…” 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连角落里的许明看到女儿被欺负,也不敢上去营救,怒不可遏地咬着牙躲在人群里,不敢让人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得罪了苏之赫。 “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苏之赫阴冷的俊脸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凌厉,威慑全场的强大气场笼罩。 许昭意都感觉到压迫,更何况是许温柔呢。 许温柔哭得发抖,四处张望:“爸爸,救我…” 苏之赫再次往上用力,许温柔的头皮几乎要被扯起来,她尖叫快要离地,痛得泪流满面。 “你在骂谁低贱?”他的声音仿佛从冰冷的魔窟里发出来,阴森冷厉,让人毛骨悚然。 许温柔见没有人敢帮她,泪水哭化了她的妆容,怯懦地应声:“我骂许昭意低贱。” “许昭意是什么人?”苏之赫再问,声音洪亮。 “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许温柔的声音偏弱。 苏之赫大手往上用力,命令道:“大声点。” “啊!”许温柔痛得惨叫,连忙大声说:“许昭意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众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许昭意心房纤颤,看着这一幕,很难不触动。 苏之赫是真的狠。 他除了有钱有势,别人不敢招惹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像他这种阴湿病态的性格,让人胆寒。 难怪许明在人群里看着,也不敢出面救自己的小女儿。 苏之赫继续问:“还有呢?” “她…她也是苏总您的女人。”许温柔大声回答。 在场全都是上流社会的豪绅贵妇,公子名媛。 许温柔把许家的脸面丢尽,成为大家的笑话。 苏之赫又问:“所以,我苏之赫的女人,怎么就低贱了?” “对不起,苏总,我错了。”许温柔颤颤巍巍。 “给你一次机会,谁低贱?” “我,我低贱。” “指名道姓,大声点。” 许温柔泪流满面,吓得全身发抖,望着角落如乌龟般的父亲,大声喊:“我许温柔低贱,嘴也贱。” 苏之赫厉声命令:“道歉。” 第65章 绝望的死局 许温柔急忙向许昭意道歉:“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不应该说你低贱,我真的错了。” 苏之赫冷冷地甩开许温柔,手中满是头发。 他慢条斯理地扯掉,抽出旁边的湿纸巾擦拭手心,漫不经心的举动透着一股疯批感。 许昭意感谢他的维护之余,心里也泛起一丝惶恐,对苏之赫莫名的害怕。 现场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许温柔被虐也是活该。 一看就是被父母宠坏的脑残千金,在家娇纵惯了,出来社会还敢如此狂妄。 竟然不分场合,不分背景,敢骂苏之赫的女人。 还被正主当场逮个正着。 没有当场弄死她,也算是苏之赫给宴会主人面子了。 众人均没有可怜许温柔。 只觉得苏之赫维护自己的女人,也是够狠,够霸气的。 有个别人会觉得苏之赫太可恶,连一个女人的头发都敢扯,还如此凶狠的差点把她吊起来。 许温柔护着疼痛的头皮,没脸留在这个宴会上,灰溜溜地逃跑。 宴会恢复热闹的氛围。 大家的情绪没有被影响,就当看一场戏,多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众人散开,许昭意站在苏之赫面前,心里五味杂陈,静静看着他认真擦手的模样。 良久,男人也没说话,只是一直在擦手。 许昭意忍不住靠近他,轻声说:“要不,你去卫生间洗洗。” “好。”苏之赫放下湿巾,抬眸看她,幽深的眼底透着一丝温热,“你先吃点东西,别饿着。” “嗯。”许昭意点点头。 再冷的心,在这一刻,也有了温度。 一瞬的感动,悄然而过。 苏之赫转身去卫生间,许昭意拿起托盘继续夹食物。 在她走完一圈,挑好美食,端着盘子转身时,许明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挡住去路。 许昭意平静地望着他。 “等着吧,老子会一笔一笔跟你算。”许明目光阴鸷,咬牙切齿,放下狠话就转身离开。 许昭意感觉食欲全无,恶心至极。 但夹到碟子里,不吃就浪费了。 她做到餐桌上,安静地吃着,心里七上八下,有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像许明这种卑鄙小人,公司被苏之赫弄倒闭后,这笔账他根本没有办法从苏之赫身上讨回去。 这仇落到她身上。 许明又会怎么报复? 如今她在苏之赫身边,许明根本动不了她一分一毫。 但她母亲和顾叔叔一家就不一样。 他们只是做着普通工作,赚着普通的工资,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也是最容易被欺负的。 许昭意越想越慌,心绪不宁。 苏之赫回来,端着红酒坐到她对面,柔声细语,““想什么呢?” 许昭意欲言又止,摇摇头,继续吃东西。 苏之赫倾身过去,望着她盘子里的食物,“好吃吗?” “好吃。”许昭意应声。 “让我试试。”苏之赫轻声轻语。 许昭意一怔,对视上他温柔的目光,愣了好片刻,“我去给你拿。” “不用,我只是想吃一口。” 男人的表达已经很明显。 就是想让她喂。 许昭意迟疑几秒,拿起叉子,戳上一块和牛粒递过去。 苏之赫勾唇泛笑,张开嘴咬住她递来食物,眼里尽是满足。 许昭意低下头,继续拿着叉子吃,没有表现出半点嫌弃的意思。 苏之赫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的模样,眉眼弯弯带着笑,嘴角的弧线没下来过。 在旁人眼里,这男人,坠入爱河了! 从宴会回到家里。 苏之赫给她买了新手机,她装上手机卡,立刻给母亲打去电话。 何秋温声细语问:“昭意,有事吗?” 许昭意紧张问:“妈,最近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你和叔叔还好吗?” 何秋疑惑,“挺好的,怎么了?” 许昭意始终不放心,“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发生吗?” 何秋顿了数秒,语气沉下来,“其实也不是,你叔叔有个非常好的朋友带他去做生意,说是必赚的项目,家里的钱都拿去投资了,还从银行贷款。也不跑车了,前段时间跟着他朋友出去应酬,回家特晚,就过年这几天才闲下来。” 听到这些话,许昭意整个心都沉了。 第一反应就是顾叔叔遇到杀猪盘,被骗了。 骗钱都是最轻的。 可能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等着他们。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许昭意稳下情绪,紧张道:“妈,先带顾叔叔去报警,不要惊动他那些朋友。” 何秋吓得声音哆嗦:“怎么了,昭意,你顾叔叔被骗了?” “还不确定,但很有可能是熟人的杀猪盘。” 何秋吓得发慌,“天啊!我们家里所有积蓄都填进去了,还借了银行很多钱。” “妈,你先别担心钱的问题,若只是被骗钱还是小事,不能把人都搭进去,快带顾叔叔去报案。” “好,但我怕你顾叔叔不相信我的话。” 许昭意也觉得,顾华文虽然忠厚老实,但文化水平不高,求财心切,容易被洗脑。 “我过去带你们去报警,你先不要告诉顾叔叔。”许昭意说完,挂了电话,拿起背包往外跑。 她去车库挑了一辆车,一个人开着去到安逸小区。 接上母亲和顾叔叔去往派出所。 顾华文一路茫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去到警察局,她让顾华文把投资的事情跟警察说一遍。 一通调查下来。 何秋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警察听得发愁,许昭意感觉天都塌了。 钱不但被骗完,顾华文背上巨款和空壳公司的所有债务,还参与洗钱。 这种死亡局,做得天衣无缝,把人往死里整。 令人绝望。 警察把顾华文带到房间里独自录口供。 何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脸色泛白,紧紧握着许昭意的手,满眼泪水,声音哆嗦:“昭意,到底怎么了?你顾叔叔发生什么事了?” 许昭意开始以为只是诈骗。 没想到是如此绝望的死局,眼眶骤然湿了,佯装镇定地安慰:“妈,没事的,顾叔叔是好人,他是被骗的,一定没事,我们要相信警察。” “真的没事吗?”何秋六神无主,“他会坐牢吗?” 第66章 跳楼 许昭意不敢回答母亲的问题。 当下,顾华文就被留在派出所里接受调查。 她送母亲回家后,便留在家里陪她。 母亲一直在哭,把眼睛都哭肿了。 顾宴和顾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联系律师,找关系,到处咨询,筹钱交保释金,焦头烂额。 许昭意看着母亲悲伤的脸,心如刀割,一阵阵的痛。 母亲这一生,悲悲戚戚,也就是嫁给顾叔叔这几年才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是老天没眼,而是坏人太坏。 接下来的日子,她母亲每日以泪洗脸。 直到她从苏之赫手里借来200万,取保候审,顾叔叔出来后,她母亲才好起来。 苏园。 傍晚,吃过晚饭后。 许昭意写了一张欠条,按上手印,来到书房门口,敲响几声。 “进来。”苏之赫的声音传来。 许昭意推门走进去。 苏之赫坐在书桌的电脑前,神色凝重,侧头看向许昭意时,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怎么了?” 许昭意走到他身边,把借条递给他,“谢谢你借的两百万,顾叔叔出来了,这是借条。” 苏之赫的视线落在借条上,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他没接,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都要结婚了,非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我没答应过要嫁给你。”许昭意放下欠条,垂眸叹气,“我决定了,会按照我们第一次的约定,我在你身边一年,期满后就离开。” 苏之赫拳头微微握紧,指骨发白。 许昭意苦涩抿唇,语气无奈,“我不肯向许明妥协,跟他作对的下场是顾叔叔被拉入犯罪的泥潭,在诈骗,被动洗钱,背上负债累累的空壳公司,面临牢狱之灾。而你,也一直用我的家人威胁我,跟他也是同一路货色,我不想再妥协了。” 苏之赫蹙眉,愕然看向她,眼底透着无尽的失望,苦涩冷笑,质问道:“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一件都没记住,却只记得我威胁留在我身边?” “没有你,我的生活平淡,安全,幸福,你为我解决的那些麻烦,几乎都是你带来的。” 苏之赫嗤笑,无力地往后靠,贴上椅背,落寞的眸光仰望着她,眼里的光逐渐消逝。 良久,他温声细语说:“我已经在帮你想办法救顾华文了,即使他是顾宴的父亲,我也没有计较。” “我替顾叔叔谢谢你。”许昭意心累不已,颔首道谢。 说完,她转身离开。 望着许昭意的背影,苏之赫沉重地闭上眼,呼一口气。 走出书房,许昭意轻轻带上门。 转身一瞬,她心里莫名的扯着难受,想到顾叔叔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即使是苏之赫也帮不了他。 洗钱,即使是无知造成的,那也是有罪的。 背上一家负债公司的法人,欠下五亿债款,这才是令人最绝望的。 五亿,对顾家来说,是天文数字。 律师团是苏之赫的,取保候审的钱也是他的,顾华文对此很是感激。 二月稍纵即逝,三月悄悄而来。 广城的雨水特别多,湿冷入骨。 第一次开庭,顾华文才清楚知道,他被骗着签了很多文件,当了法人,借来做生意的钱没了,还背负五亿巨款,而且他这家公司还是给境外非法组织洗钱的。 拉他做生意的好朋友,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退庭后,顾华文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精神萎靡,彻底崩溃了。 许昭意回家的次数也变多。 这是一个下雨的周末。 天色阴沉,冷风夹着雨水,搅乱了大地。 许昭意重新在网上接画稿赚钱,忙得天昏地黑。 突然,手机响了一下。 她拿起看一眼来电显示,是顾雪打来的。 “喂,阿雪。”许昭意接通放到耳边。 手机那头,传来顾雪嚎啕大哭的声音,“昭意,我爸爸跳楼了…” 那一瞬,许昭意感觉身子被雷击中了一下,那种全身炸裂的疼痛袭来,脑袋一片空白,全身发抖。 她二话不说,拿着手机往外跑。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顾叔叔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她心痛如麻,慌乱中跑出雨中,一直往外跑。 隐约听到有声音在后面喊她:“昭意…昭意,你干什么?下着雨你去哪里?” 跑了一小段距离,一道力量紧紧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拽到面前。 雨水打在她身上,冷意渗透骨髓,冻得牙齿发颤。她分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雨水,模糊的视线望着面前的男人。 苏之赫全身湿透了,刚毅俊逸的脸在雨水的洗礼下,带着一丝危险的冷意,深邃的眼眸夹杂着一丝担忧,语气极重:“这么冷的天,你跑到雨里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这一瞬,理智抽回,许昭意双脚发软,再也控制不住悲痛的心,在他面前哭了出来:“顾叔叔…跳楼了…” 苏之赫一怔,沉下来,温声细语说:“不要着急,你这样回去会生病的,把湿衣服换下来,我开车送你过去。” 许昭意六神无主,点点头。 去到医院的时候,她母亲已经哭晕了几次,在病房吊着药水,由顾雪在照顾她。 顾雪哭得眼睛红肿,为了不刺激何秋,她一直在隐忍。 直到许昭意出现,她再也绷不住,抱着许昭意,把脸埋在她肩膀,像个可怜的小女孩,嚎啕大哭:“昭意,我没爸爸了,我没爸爸了!” 许昭意的眼睛像崩塌的大坝,泪水汹涌而至,湿透了整个脸蛋,紧紧抱着顾雪安抚。 苏之赫就站在边上,望着许昭意哭成泪人,他眼眶也跟着红了。 人死债消,顾华文用最极端的方法去保护自己的家人。 着实让人动容。 这时,病床的何秋逐渐醒来。 她用力拔掉针头,掀开被子欲要下床。 苏之赫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按住她:“阿姨,节哀,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 “阿赫。”何秋握住苏之赫的手,泪眼婆娑,手在发抖,悲痛欲绝地喃喃:“带我去见我老公好吗?求求你,我要见我老公。” 许昭意和顾雪立刻止住哭泣,慌乱地擦掉眼泪,转身回到床边,把何秋按到床上。 “妈,你躺着。” “阿姨,你晕了好几次了,不能再过去。” 何秋哭着问,“阿雪,你爸爸现在在哪?” 顾雪咬着下唇憋哭,泪水却止不住往外流,哽咽道:“在停尸间,我哥哥去办理爸爸的死亡证明,还有处理后事。” 何秋倒在床上,哭得肝肠寸断,快要缺氧,“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对我这么不公平?” 许昭意后退一步,咬着后牙槽,愤怒地抹掉脸颊的泪。 跟老天爷没有关系。 是许明! 十五年前,他出轨,转移夫妻财产,用这招把空壳公司的债务分了一半给她母亲。 如今,卑鄙的手段再次升级,直接把她母亲的现任丈夫逼死。 这一刻,恨如潮水,把许明大卸八块、剥皮抽筋也难解她心中之恨。 第67章 我不爱你 顾家的亲戚并不是很多。 葬礼非常简单低调。 火化后,骨灰直接撒到海里。 苍苍大海,冷风呼啸,站在偌大的礁石上瞭望远方,海天一色,无边无际。 顾雪含着泪,哽咽道:“爸爸应该喜欢这里。” 顾宴扑通地跪倒,重重地往礁石上磕。 许昭意冲过去,跪在他身边,急忙扶着他的手,阻止他再用力磕头,“宴哥,你别这样,你再这样磕,头要破了。” 顾宴越是磕得用力,许昭意越是阻止。 他额头泛红渗血,眼里满是泪,憔悴得快不成人样,痛苦的眼里没了光,望着许昭意。 许昭意看到他眼中的悲痛,心脏像被大刀砍了一刀,痛得鲜血淋漓。 顾宴忍不住搂住她,把头埋在她肩膀里,暗暗抽泣。 许昭意先是一怔,听到他低沉的哭声,心疼不已。 手缓缓放到他后背,轻轻安抚,“宴哥,你要振作一点,顾叔叔走了,但你还有阿雪,还有我和妈妈。” 顾宴搂得很紧很紧,哭得肩膀在发抖。 不远处。 苏之赫拳头的指骨握得发白,后牙槽都快咬碎了,脖子青筋暴起。 他看着这一幕,眼里的怒意沸腾。 换作平常,他早就冲过去,抢回许昭意,再把顾宴揍一顿。 但现在,场合不对,情况可以谅解。 他忍了下来。 转身背对着他们。 蓦地,何秋从他面前走过,欲要跳入礁石之下的大海。 他眼疾手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一把抱住何秋,转身往回走。 “阿赫,你放手。”何秋泪流满面,绝望至极。 在场的人全都吓一跳。 几人冲过去,拉着何秋的手。 “阿姨,你不要做傻事。” 许昭意扁嘴欲哭,愤怒地望着何秋,气恼道:“妈,你想跟顾叔叔一起走,那我怎么办?” 何秋一言不发,默默哭泣。 许昭意怒了:“你死了,我怎么办?” “对不起,女儿,妈妈对不起你。”何秋泣不成声。 许昭意不忍心再让她难受,两人相拥而泣。 —— 进入四月,广城的天气逐渐暖和。 许昭意已经回家住了一个月,因为她母亲刚开始没有办法接受丈夫的离开,有轻生的念头。 苏之赫便允许她回家陪她母亲。 这个月,她一次也没回苏园。 苏之赫周日有空的时候,会来安逸小区探望何秋,但实际是想见许昭意。 她电话不愿接,信息不愿回。 还经常趁着苏之赫周日会过来的时候,出去干别的事情,跟他错开。 这日,周末一大早,她又以祭拜顾叔叔丧期满月,要独自去海边烧点纸钱。 刚出门,她就在安逸小区门口被苏之赫拦住了。 早上六点,连公鸡都还没醒,这个男人已经堵在她面前。 “去哪?”苏之赫俊冷的脸上没有半点温度,眼底透着一丝不悦。 许昭意吞吞口水,有些心虚,“我去海边给顾叔叔烧点纸钱。” “躲我吧?”苏之赫冷冷一笑,“你回家的这一个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周日过来,你就出去,见你比登天还难。” 许昭意苦涩一笑,“我给你顾叔叔守三个月孝呢,你见我干什么?我又不能陪你睡。” 苏之赫脸色骤沉,迈步上前,勾住许昭意的后脑勺,把她的头仰起来。 他气场强大,脸色冷峻,语气低沉沙哑,透着一丝怒意,“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精虫上脑的男人吗?非要睡你,才想见你吗?” “要不然呢?”许昭意疑惑。 “许昭意。”苏之赫咬着牙,一字一句,“我心情不好,你不要激怒我。” “我也没空激怒你,我要去给顾叔叔烧纸。” “今天满月了?” “嗯。” “我送你。”苏之赫牵住她的手,拉着往豪车走去。 上了车,许昭意靠着车窗边,侧头望着外面的景色。 苏之赫端坐她身边,大手轻轻摸上她放在大腿的手。 许昭意抽了抽,他握得更紧,温声细语问道:“什么时候回苏园?” “我妈妈情况不好,我打算再陪陪她。” “把阿姨接到苏园来住,那环境好,对她的心情有帮助。也免于他她在家里睹物思人。” 许昭意沉默了。 苏之赫继续说道:“就今天吧,我负责说服她。” “不用了,我们留在安逸小区挺好的。”许昭意不假思索地拒绝。 “换个环境,对你妈有好处。” “等过段时间,会带她出去旅游的。” 苏之赫靠在椅背上,沉沉地呼一口气,黯然神伤。 许昭意再次用力,把手从他温热的掌心中抽出来,随即放到外套的口袋里,挪了挪身子离他更远一些距离,几乎贴到车门上。 苏之赫余光憋到她的举动,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眼底全是落寞。 他声音极沉,有气无力:“你是舍不得顾宴吧?” 许昭意背脊一僵,懵了。 怎么又是顾宴? 或许以前她会。 但这次,她的原因里完全没有顾宴。 她早在顾宴没有坚定选择她的那一刻,就彻底放下了。 毕竟,她也不是恋爱脑。 拿得起,放得下,脑子里不可能全都是情情爱爱。 在她沉默片刻后,苏之赫继续说:“他父亲去世,你们还会继续保持兄妹关系吗?” “不知道。”许昭意回。 苏之赫一把勾住她的腰,往怀里一搂。 许昭意吓一跳,双手猛地撑上他胸膛,错愕地望着他。 他眼神泛红,脸色阴沉,透着一股骇人的冷意,低声喃喃:“许昭意,回答我‘会’。” 许昭意紧张地抿唇,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清香扑鼻而来,她呼吸乱了。 她怯怯应声:“会。” “很好,继续保持兄妹关系。”苏之赫严肃的语气命令,“不要逾越,否则,我也保证不了我能干出什么事来。” “今年十月,我们分手的限期就到了。”许昭意依然坚定。 苏之赫收紧手臂,把她搂得更紧,凝望她的粉嫩的唇瓣,喉结动了动,嗓音更加沙哑,“别想这些不可能的事。” “苏之赫,我不爱你,你到底懂不懂?”许昭意无奈至极。 第68章 爱我一点点 苏之赫一言不发地望着前方,修长的手指轻轻调整腕表的方向,陷入沉思。 车厢变得静谧,压抑,沉寂。 许昭意侧头望着窗外的城市街景,沉默着。 好片刻,苏之赫仿佛想不通,疑惑道:“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许昭意知道他这种男人根本不懂爱,也对她想要追求的真爱嗤之以鼻,但他既然问了,她也耐着性子,回答他。 “非常重要,没有爱的恋爱和婚姻,都不可能长久的。” 苏之赫语气严肃,“我知道了。” 许昭意错愕,转头看向他。 他知道什么? 正当她疑惑时,苏之赫补充了一句:“从今天开始,我不但要你的人,我还要你的心。” 许昭意被他气笑了,忍不住冷嗤一声,有些无语。 甚至不屑去回应他这句狂妄自大的话。 苏之赫侧头,对视上她清澈好看的大眼睛,“笑什么?” 许昭意收回视线,躲开他的目光,“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说过什么话?” “什么话?”他说过太多话,不知道是哪句。 “你说我什么都可以贪,但不能贪感情,因为这种虚假的东西根本不存在,你对我也不会有。” 苏之赫勾勾唇角,轻笑一声,“我确实不相信,但你非要有爱情才能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改变,你也可以对我产生爱情。” 许昭意着实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改观,“我对你,产生不了一点爱情。” 苏之赫:“应该是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长。” 许昭意摇头否认,问道,“你跟你爸认识了二十几年,时间够长了吧?你会爱他吗?” 一语双关。 苏之赫拳头缓缓握紧,指骨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双眸幽深泛红,透着一丝瘆人的冷意,缄默无言。 这种沉默,维持到海边的大路上。 许昭意拉开门下车,大步往大海走去。 走上礁石,许昭意转身往后看,苏之赫没有跟来。 她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愧意,觉得刚刚那句话太过分,太伤人了。 对苏之赫来说,拿他们父子的感情来攻击,确实狠。 但很奇怪,苏之赫竟然没有任何反击的情况。 她没再多想,去到海边,从包里掏出纸钱,拿出打火机点着,往再礁石上烧成灰。 大风一吹,灰烬飘入大海,溶于水里。 她下跪,双手合十,闭眼祭拜。 脑海里想起跟顾叔叔这十几年的相处,泪水又忍不住溢出眼眶,滑落在白皙的脸蛋上。 虽不是父亲,但胜似父亲。 这仇,她一定会报的。 她会让许明付出代价。 祭拜完顾叔叔,她在海边坐了半小时。 等她离开大海,回到大路上时,苏之赫的车依然停在路边没走。 苏之赫靠在后车盖,大长腿微斜,单手兜入裤袋,另一只手撑着侧身,仰头望着天空那朵厚厚的白云。 隔着一段距离,她都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那股阴郁清冷的气场,在阳光之下,他也有种森冷感。 可能跟他爱穿黑衣服有关,也可能跟他不爱笑有关。 许昭意走过去。 苏之赫直起身,望着她,柔声细语问“祭拜完了?” “你为什么不过去?”许昭意好奇。 苏之赫苦涩一笑,“你来这里祭拜,连你妈和顾宴兄妹都没带过来,想必是有悄悄话跟他说,我何必去打扰你。” 许昭意轻笑,讽刺道:“在别的事情上,你若也能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 “例如?” “分手这件事上。” 苏之赫沉默了,幽深的目光凝望着她,眼底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送我回安逸小区吧。”许昭意被他看得心慌慌的。 苏之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动不动,语气温和平静,“下个月,五月一号,我们去登记结婚吧。” “不去。”许昭意拒绝,走向后车厢。 拉门的那一瞬,苏之赫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腕,把她身子转过来,按在侧门上。 许昭意紧张地吞吞口水,佯装镇定地看着他。 苏之赫沉沉呼一口气,语气放得更加温柔轻盈,“昭意,你告诉我,爱情的怎样的,我给你。” 许昭意被他的问题逗笑了。 但深想一下,这个男人也挺可悲的。 过了今年的生日就29岁了,却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 许昭意耐心跟他解释:“爱情是一种感觉,不是你想给,它就有的。” “如果让你快速产生这种感觉?”苏之赫垂眸,深呼吸一口气,又问:“顾宴平时是怎么对你的?他做过什么事让你对他产生爱意?” 这一问,把许昭意问住了。 她陷入沉思。 从认识顾宴那天起,他就一直对她很好,像个温暖的大哥哥一样。 所以,从小到大,她都喜欢顾宴。 但这种感觉只是对哥哥的喜欢。 所以,她在法国留学的时候,跟苏之赫上床,也不会有心理负担,更不会愧疚和排斥。 产生爱意是从顾宴喝醉酒跟她表白那一次开始的。 这种感觉,太过缥缈,很难形容。 苏之赫言之凿凿:“他顾宴能做的,我苏之赫也能做。” 许昭意:“宴哥不会强吻我,也不会强迫我跟他睡,更不会逼我跟他结婚,你做得到吗?” 苏之赫无奈一笑,大手轻轻摸上她粉嫩的脸颊,眼里透着宠溺,喃喃低语:“你自愿了,我就不会再强迫。” “我为什么要自愿?”许昭意沉下脸。 苏之赫一顿,捧着她的脸,眸光暗下来,“许昭意,试着爱我一下,真的那么难吗?” 许昭意心乱了,对视他逐渐泛红的眼睛。 竟不忍心再让他难受。 可对他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对,很难。” 苏之赫手肘撑到车门上,身躯向她压近,垂下头靠到她脸颊边。 两人相隔几厘米的距离,男人滚烫的气息喷到她脖子的肌肤里,惹得她身体发热,莫名的紧张。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略带酸涩地问:“除了放你走这一个要求,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 “你什么都不用做。” 他语气愈发的卑微:“我不强迫你结婚,不强吻你,也不睡你,这样可以吗?”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感觉心里堵得慌。 她侧头,双手推上苏之赫的胸膛,用力往外推。 可他身躯挺拔,体格健硕,完全推不动。 她气得声音高了几分贝,“苏之赫,我不爱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感觉的。” 苏之赫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依旧不管不顾地继续问,“我给你建最豪华的花园城堡,我给你买邮轮,豪车,飞机,奇珍异宝。” 许昭意闭上眼,态度强硬:“我不要。” “我带你全世界去旅游,吃最好的美食,看最美的风景,享受最幸福的人生。” “不需要。”许昭意气得慌,心里莫名难受,眼眶也忍不住泛起气雾。 “是我太忙没时间陪你吗?”苏之赫越说越急,“我以后每天都早点下班,周末和假期全都给你,我助你登上事业的巅峰,我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许昭意闭上眼,心里酸痛酸痛的,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极其愤怒,低吼道:“我什么都不要。” 苏之赫直起身,双手握住她手臂,眼眶红透了,湿湿的,又怒又急,语气不自觉变重:“许昭意,你到底让我怎么做,才能爱我一点点?我不要多,一点点就够了。” 许昭意被他的怒意吓得僵住,凝望他通红的眼睛,里面全是悲伤。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苏之赫想哭的模样。 那双好看的眼睛,少了凌厉的光芒,没有昔日的强悍,流露出来的全都是软弱。 她想到了苏老夫人的话。 你们所有人都不爱他。 而这些人,都是苏之赫最想爱的吧? 或许是她的共情能力太强,又或许是看到男人眼里强忍的泪,她心有点疼! 爱不是怜悯。 她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的未来。 苏之赫不懂什么是爱。 想要她,不过是占有欲作祟。 就像一个玩具,得不到的时候,就日思夜想,不择手段。 得到了,玩腻了,终究会丢弃的。 “我可以给你一点点爱。”许昭意语气变得温柔,“但你要放我离开。” 苏之赫苦笑着,僵硬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往后退,单手扶额:“不可能,你离开我的那一年,我想你想得要疯了。现在,我们在一起这几个月,是我人生最充实最幸福的日子,我不可能放手的,即使你死了,我也要把你埋在我的房间里。” 许昭意心里发慌,泪水瞬间溢满眼眶。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疼。 但她真的害怕。 这种疯子,现实中,谁敢跟他在一起? 许昭意侧头,伸手抹掉眼泪,深呼吸一口气,迈开大步往前走。 她掏出手机,打开高德地图。 苏之赫快步追上,握住她的手臂,“昭意,你要去哪?我送你回家。” “不用。”许昭意用力甩开他的手,“我自己打车回去。” 苏之赫再次握住她的手,抢走她的手机,语气肃冷:“我送你回家。” 许昭意看着他前走的手机,气恼道:“你永远都不懂得尊重人。这就是你跟顾宴不一样的地方,我是人,我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个性,你尊重我了吗?你给我自由的选择吗?” 苏之赫愣住,四目对视,两人的眼眶全红了。 心揪着难受。 许昭意含着泪,冷笑道:“我最讨厌霸道又不讲理的男人了。” 苏之赫深呼吸一口气,大手缓缓松开她的手臂,憋了泪,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把手机递给她,“好,我知道了,只要你不离开我,除了公司的事,其他的我都听你的。以后,你说一我不说二。” 苏之赫这种哄人的功夫,还真的有一手。 许昭意觉得,他越来越上道了。 只是,狗改不了吃屎,形成了29年的人格,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她拿回自己的手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继续往前走。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找车,就是想沿着海边大道一直走。 苏之赫转身凝望她远去的背影,宽厚的双肩格外沉重,仿佛要把他压弯了。 他想不明白,许昭意想要的爱到底是什么。 心脏好痛,好痛! 感觉要呼吸不上来了! 看着她的背影,好像回到小时候,看着父母牵着大哥,抱着弟弟从苏园离开,留给的他,永远都是背影。 他从小就好奇,母亲那双白白嫩嫩的手,牵起来是什么感觉。 奶奶的手太枯了,干煸无肉。 直到他26岁那年,遇到许昭意。 第一次见到她,竟对她产生了想谁她的冲动。 他以前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产生这种生理性喜欢。 有了许昭意,才知道,牵手和亲吻的会让肾上腺素飙升,还会分泌多巴胺。 那种冲动的欲望,幸福又开心的感觉,是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 许昭意偷偷离开他之后,他以为其他年轻漂亮的女子也能给他带来这种感觉。 他试过跟别的女子牵手,毫无感觉,反而觉得隔应。 换了几个,都找不到那些感觉。 他甚至让对方脱了衣服勾引自己,除了生理起了些许反应,心里格外的排斥,有种恶心感,满脑子都是许昭意,完全不想碰其他女人。 他知道,这辈子非许昭意不可。 她被困着痛苦。 他找不到替代品,又何尝不痛苦呢? 他回到车上,神色落寞,闭目养神。 司机启动车子,行驶而去。 一个小时后,苏之赫回到苏园。 刚下车,就听到屋里大吵大闹,尖叫声不断。 他加快脚步进入客厅。 眼前的一幕,让他感觉得很是可笑。 许温婉穿着性感睡衣,被邓莹扯着头发,咬牙切齿往死里拽。 苏之泽也穿着睡衣,愤怒又着急,紧紧护着许温婉,试图扯开邓莹的手。 苏之南扶着苏老夫人,站在边上着急得上火,忧心忡忡却不敢上前帮忙,深怕被卷入这场厮杀里。 许温婉疼痛的尖叫声:“啊啊好痛,好痛,泽,救救我…” 邓莹愤怒的谩骂声:“你个臭不要的贱人,你敢勾引我老公?” 苏之泽的劝道声:“阿莹,放手,我让你放手,听见了吗?” 起起伏伏,交集在一起,格外的嘈杂刺耳。 第69章 昭意陷入危险 许昭意刚下地铁,手机响了一声。 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 是苏之赫发来的。 她迟疑片刻,打开看到他发来一个视频,好奇点进去。 看完整个视频,她瞠目结舌。 视频是苏之泽和许温柔在苏园里偷情,被出差回来的邓莹发现,当场扯头发厮打的画面。 震惊三观的出轨之事,确实能满足人的八卦心。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八卦的人,会是苏之赫。 而且还录视频分享给她? 难道,他内心也有一个爱吃瓜,爱八卦的心? 许昭意沉默片刻,回了一个问号过去。 过了几秒,苏之赫回复:“许温婉的把柄,或许以后有用。” 果然,这男人也不是纯粹吃瓜。 许昭意没有回复,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出来地铁站。 回到安逸小区。 顾宴在做午饭,何秋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憔悴低落,眼睛空洞地发呆,蔫蔫的状态,像一下子老了十年。 许昭意换下鞋子,放下背包,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妈。” 何秋回过神,眼眶红红的,挤着僵硬的微笑,却一副想哭的模样,佯装平静,“昭意,你去哪里了?” “去海边给顾叔叔烧点纸钱。” “好。”何秋抿唇憋着哭,点点头,吸吸鼻子:“多烧点。” 许昭意心疼地摸上她消瘦的脸颊,“妈,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旅游吧。” “不去,我哪里不去。”何秋靠到沙发上,侧头看向墙角的牌位,望着顾华文的遗照,泪水悄然而至。 顾宴端着菜出来,放到桌面,“阿姨,昭意,过来吃午饭。” 许昭意扶着母亲走到餐桌坐下,拿纸巾擦掉她脸颊的泪。 “阿雪呢?”何秋左右张望。 顾宴给她盛汤,“阿雪去做兼职了。” 何秋沉沉地叹气,拿起勺子,搅拌汤水,却一口也吃不下,“昭意啊,你顾叔叔的保释金能退吗?” 许昭意无奈地摇头,“不能,因为法院认为顾叔叔是故意逃避侦查,起诉,和赔偿的一种自杀行为,所以没收了。” “我们欠阿赫多少钱?”何秋难过地问。 许昭意不想让母亲担心,挤着微笑说:“妈,不用担心,他不用我们还。” 顾宴抬眸,眸光略沉,望向许昭意。 许昭意有些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 “你能找到阿赫这么好的男朋友,真的是三生有幸了。”何秋感慨,温声道:“但是你们还没有结婚,不能白要别人的钱,你给他打个欠条吧,以后赚钱了再还给他,如果你们会结婚,那就另当别论。” 许昭意低头吃着饭,没有说话。 顾宴的温柔忧虑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欠条我来写。” “不用。”许昭意紧张抬头,对视上他的眼睛,“我已经写过了。” “不要再回去了。”顾宴温轻声说。 许昭意一怔。 何秋这才反应过来,“昭意在家住了有一个月了吧?” “嗯。”许昭意点头。 何秋轻叹一声,“女大当嫁,如果想男朋友了,就回去住吧,偶尔回家看看妈妈就行。” 许昭意心尖发酸。 母亲从小到大都这么宠着她。 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条件支持,凡事都为她着想,默默付出,却不求回报。 “我不去苏园了。”许昭意夹着饭粒缓缓放入嘴里。 顾宴抿唇浅笑,夹起一块肉放到她碗里,“好,就留在家里。” “我看阿赫挺忙的,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空。”何秋慢悠悠地喝着汤,交代道:“你时间比较多,也弹性,要多迁就一下他的时间,年轻人谈恋爱,还是要多抽时间出来相处。” 顾宴沉下脸,安静地吃着饭。 “知道了,妈。”许昭意随口敷衍一句,继续吃饭。 何秋不愿出去旅游。 许昭意就带着她在周边的公园和自然景点游玩散心,她也逐渐走出悲伤,慢慢释怀。 但爱人的离去,是心里永远的潮湿。 在不经意间,又会伤感。 ——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之赫没有联系许昭意,也没有来安逸小区找她。 仿佛在她的世界里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海边大道跟他争吵过,他想开了,也放手了。 她现在一心想着赚钱还债。 这天,客户要的治愈系油画终于完成。 需要她亲自送过去。 为了省钱,她拿泡沫纸套着画作,坐地铁到达客户的指定的位置。 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 春风湿冷,夜色阴沉,会所大厅里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她今天穿着灰色拉链帽衫,黑色休闲裤,帽子套到头上,长发从两边肩膀披到胸前。 她礼貌地向前台打招呼,“你好,我是来送画的,我的客户让我送到这里来。” “您贵姓?” “姓许。” “许小姐,您好,请跟我来吧。” 前台小姐领着她进入会所,奢华高调的长廊,到处彰显着金钱的味道,气派得让人咂舌。 她着装普通,不施粉黛,手中还拎着重重的画框,与这里格格不入。 前台小姐敲门,随后推开大门,“请进。” 许昭意没有多想,颔首道谢,随即迈步进去。 包间里的灯光阴暗不明。模模糊糊看到沙发上有人,但看不清是谁。 客户是姓陈的一位女士,在线上下单的,交了一万五的定金,还有五千尾款没拿。 “陈小姐…”她话刚出。 蓦地一瞬,突然左右跑来两个人影,拿着一个冰酒的铁桶,瞬间往她头顶上浇。 劈头盖脸的冰水从她脑袋往下流,那种刺骨的冷意瞬间渗透她的肌肤,穿入骨头,冷得发疼,“啊!”过于突然,她惊呼一声。 整个包间瞬间沸腾。 传来男男女女的嬉闹嘲笑声。 灯光瞬间亮了。 许昭意湿透的长发贴着头皮和脸颊,冷得全身在发抖,牙齿在打架,下唇颤着。 她深吸气,看清楚前面的人。 一大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其中一位,化成灰都能认得出来,她就是许温柔。 许明那个娇蛮任性又纯坏的小女儿。 就她笑得最欢。 这时,向她倒冰水的两个男人走到她身边,用色眯眯的眼睛打量着她,调戏道:“不好意思美女,我们是想整蛊去厕所回来的朋友,没想到是你。” “我帮你擦擦。”另一个男人伸手就往许昭意的胸口抹去。 许昭意咬着后牙槽,往后退一步,狠狠瞪着他,“不要碰我。” 男人的笑容更加放肆,缓缓向她靠近:“长得这么好看,声音这么好听,但好凶哦,我好怕怕。” 许昭意全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隐忍着呼一口气,拿着画走到许温柔面前,“谁是陈小姐?” 这时,许温柔身边走出一个女生,傲慢地冷笑着:“我是。” 许昭意把画挨着沙发放下,“麻烦你把尾款付了。” “我还没检查呢。”女人双手抱胸,一脸不高兴。 许昭意隐忍着,蹲下身,撕开画作的包装袋,把画竖在她面前,“按照你的要求,还满意吗?” 现在的人都被这幅治愈系的画吸引,色彩搭配得非常暖,有种触动人心的感觉。 其他人都沉浸在欣赏画的意境里。 只有许温柔不屑一顾,拿起桌面的酒杯,直接泼过来,“丑死了。” 因为裱框了,画作没有被毁,但她的行为彻底激怒许昭意。 往她身上倒冰水,说是整蛊朋友而误伤她,这个她可以忍,毕竟赚钱被甲方欺负,是常有的事。 但这么赤裸裸的挑衅,许温柔是一点也不装。 她狠狠地瞪着许温柔。 其他男生上前调戏,渍渍两声,手指挑起她下巴:“好凶哦,哥哥怕怕。” 许昭意猛地反应过来,后退一步,怒斥:“请你们放尊重一点。” “当然尊重,陪哥哥喝一杯。” “五千尾款对吧,哥给你五万,把这瓶酒吹了。”另一个男人握住一瓶烈酒怼到许昭意面前。 许昭意一把推开他的酒。 许温柔轻笑,双手环胸,不可一世的傲慢狂妄,“许昭意,你以为有苏之赫护着你,我就怕你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之泽跟他老婆离婚了,下个月五一,要娶我姐姐。” 许昭意一怔,心里发笑。 姐姐小三上位还这么得意? 许温柔继续说:“你不过是苏之赫暖床的玩物,离开苏之赫的床,你一文不值。但我姐姐就不一样了,她可是正牌的苏家大少奶奶,明媒正娶的妻子,苏氏集团未来接班人的夫人。你跟我姐姐没有可比性。” 许昭意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许温柔慢悠悠地走向她,趾高气扬,仿佛鼻孔里冒出了阵阵仙气,飘得不行,“你有苏之赫护着,我有姐夫护着,一个是苏家最受宠爱的大少,一个是被弃养了二十几年,最不受待见的挂名二少,你说谁怕谁?” 许昭意心里发笑。 这些人在网上听着各种传言,自以为是。 却不知道,苏之泽被苏之赫按在地上摩擦,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连报警都不敢,还要父母出来给他撑腰。 对上苏之赫,苏之泽不过就是一只鹌鹑。 真是可笑。 “我不想跟你们废话,把尾款付了,我现在就走。” 这时,一个男人掏出手机,“来吧,我付,收款二维码。” 许昭意想快点离开,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男人扫完,付款。 许昭意看一眼到账费用。 五万五千元? 许昭意错愕:“你付错了,是五千。” “没错,剩下的五万,是你陪我们哥几个喝酒的费用。” 许昭意脸色骤然,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她刚走几步,男人挡住她的去路,“别走啊!” 许温柔假惺惺地喊:“你们别欺负她,她可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姐,虽然苏之赫现在玩腻她了,不要她了,你们也不要欺负她。” 许昭意猛地回头,狠狠瞪着许温柔。 她是故意的。 看似在劝阻和维护,其实句句都是假惺惺的反讽,那句苏之赫不要她了,更是给这些男人发出错误的信号,让人觉得她已经没有强硬的后台,可以随意欺负。 “广城首富玩过的女人,肯定是极品。”男人上前,手掐住许昭意的下巴,把她的脸仰起。 许昭意一把推开他,往外跑。 男人快速锁住大门。 一步一步走向许昭意,她往后退,后面的男人也围上来,把她推倒在沙发上。 其他女人就在旁边嘲笑着,观赏着,起哄着,拿着手机出来拍视频。 “你们放开我。”许昭意面前一片混乱。 在她的世界里,祖国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到处都是好人,一个人走夜路都不怕的。 她从来没有混过上流社会,不知道这种高档的场所,还有这么阴暗的一面。 这些人都不把底层人当人看。 仗着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就大胆又放肆地干着不是人的事。 许昭意拼命挣扎,还是推不开几个男人的猥亵,拿着一瓶烈酒,掐着她的下颚,就往她嘴里灌。 烈酒烧喉,胃部灼疼,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那些酒从她嘴里冒出来,脖子上,鼻孔里,满脸都是,呛得她眼泪直流,痛苦地挣扎。 她不知道身上到底有多少个男人压制她。 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都挣脱不掉,她嘴里塞着酒瓶口,只有痛苦的呜呜声,完全喊不出救命。 一瓶酒灌完了。 那些刺耳的笑声,伴随着男人兴奋的吼叫声。 “再拿一瓶过来。喝得够醉,玩得才爽。” 又一瓶酒灌入许昭意的嘴巴里。 她感觉要窒息了。 恐惧蔓延全身,很是绝望。 泪水从眼角滑落,胃部仿佛灌入了硫酸那么疼痛难受。 这个世界,是她想得太美好了,只是过来送一幅画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多恶魔? 许温柔的声音传来,“你们玩吧,我就不看了,记得搞她的时候,给我拍视频。” “我们也走吧。”几个女的不约而同地跟着许温柔的身后。 许温柔瞥一眼被强行灌酒的许昭意,得意一笑,拎着包,带着她的姐妹往外走,丢下一句:“你们慢慢玩。” 走到大门,还没拉开的一瞬。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踢门声响起。 大门被瞬间踢开,把包间里的人都吓一跳,几个女人急忙后退两步。 看到冲进来的人群。这一瞬,包间里的人全都瑟瑟发抖,惊慌失措,压制许昭意灌酒的那群男人也快速松开她,吞吞口水,往后退。 苏之赫一身黑色着装,俊容阴沉冷硬,目光如嗜血的恶魔,周身弥漫沸腾的杀气,带着十几号威严健硕的保镖冲进来。 男人危险且强大的气场瞬间充斥整个包间。 许温柔吓得脸色泛白,佯装镇定地给苏之泽发信息。 苏之赫瞥一眼沙发上狼狈不堪的许昭意,他勾起一抹冷笑,眼眶瞬间红了。 杀气四起,他掏出手机,打开来电显示:“1120尾号是谁?” 这时,一个女生举手,“苏总,是我,我在宴会上见过你和许小姐,是我打电话给你的。” 苏之赫语气绝冷,仿佛坚韧的刀锋淬了毒,“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今晚一个都别想逃。” 第70章 许昭意对苏之赫投怀送抱 告密的女生如释重负,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中匆匆离开。 其他女生也想跟着跑时,苏之赫身后的保镖把门关了起来。 “呕。”许昭意从沙发上滚下来,一边手趴在茶几上,俯身往地上狂吐。 苏之赫疾步走过去。 经过之处,所有人都紧张地往后退。 “昭意。”他单膝跪地,扶着苏之赫的身子,压低头看她,“你怎么了?” 许昭意吐了好片刻,几乎把肚子里的烈酒都吐光,一下子舒服多了。 但酒精上头,胃部极其不舒服,全身发热,脑袋晕晕的。 苏之赫从茶几上抽来纸巾,轻轻擦拭她的嘴,把她扶起身。 因为刚刚的恐惧和害怕,此刻双脚发软,在酒精的加持上,她根本站不稳,往苏之赫身上靠,微喘着气,轻轻咳嗽。 苏之赫弯腰,将她横抱起来。 双脚凌空那一瞬,许昭意本能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望向他。 被泪光朦胧的视线里,出现苏之赫俊逸冷沉的脸,这一刻,她从未有过的安心。 莫名泛起一丝酸涩,委屈得想哭。 苏之赫目光幽深如墨,语气极轻,“别怕,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许昭意闭上眼,摇头:“没事的,酒都吐出来了。” “我不放心。”苏之赫态度坚定,但话刚说出来后,顿了几秒,立刻改变态度,“如果你坚持不去,那就不去,我听你的。” 说完,他抱着许昭意往外走。 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把女人抱走,连一句狠话都没有,看来,广城首富不过如此。 等苏之赫彻底消失在房间里,许温柔得意浅笑,“我就说吧,他苏之赫啥也不是?在我未来姐夫的面前,他大气都不敢喘。” 包间内的保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许温柔气焰嚣张,“你们的主子都走了,你们这群狗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保护你们的主子?” 保镖脸色冷峻,其中两名转身出去,把门关上守在外面。 另外两名去拆摄像头。 其中一名保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扔到几上,冷声道:“吃不完这瓶药,就拿你们的家族生意开刀,想破产还是想吃药,二选一。” 这时,一名男人怯怯地拿起药品,愕然一惊。 烈性助阳药? 房间内,七个男人,四个女人,全都面面相觑。 许温柔急了,惊恐不已,冲向保镖,“放我出去。” 保镖毫不怜香惜玉,粗鲁地拽着她,扔到沙发上。 不一会,大门又开了,这时另外两名保镖抬着几箱烈酒进入包间,往里面一放,“这几十瓶酒,喝不完,不准走。” 许温柔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找救兵时,发现手机完全没有信号。 保镖亮起信号干扰器,“我们飞腾科技的干扰器,可是全世界最好的产品,是军事级别的。” 在场的人瑟瑟发抖。 已经有男人识趣地开始吃药了。 —— 许昭意感觉头痛欲裂,迷迷糊糊被抱入轿车里。 她睁开眼帘,意识逐渐抽回。 发现她正侧身坐在苏之赫的大腿上,脸颊贴着他厚实的胸肌,隔着单薄的衬衫,能感受到他的肌肤温度和心跳声。 男人的大手从她身后抱着她,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她脚上还穿着鞋,就这样放在他豪华轿车的座位上。 车厢的气压很低沉,安静的仿佛只有两人轻缓的呼吸。 “谢谢你,阿赫。”许昭意醉醺醺的低喃,意识依然清醒。 苏之赫压低头,往她额头重重地吻上,唇瓣贴着,久久不舍得放开,闭上眼嗅着她发丝上的清香,里面还混杂着酒味。 顷刻,他的吻离开些许,嗓音沙哑低沉,仿佛伤了重伤那般虚,“如果这群人里,没有一个有良知的,我不敢想,你今晚会遭遇什么。” 许昭意心有余悸,闭上眼,眼角的泪徐徐而下。 她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遇过这种事情,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 “谢谢…”许昭意哽咽着继续道谢。 她除了道谢,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激之情。 苏之赫没说话,温柔地擦掉她脸颊的泪水,抬手抱住她的脑袋,压在胸膛里,低头深深吻着她的头顶。 仿佛他视为珍宝的心爱之物差点被人毁掉,心有余悸地紧紧抱着她,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时间越久,许昭意感觉意识越模糊。 胃部残留的酒精彻底渗透血液时,她醉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苏园,苏之赫房间的大床上。 窗外的阳光格外明媚。 春风和畅,从阳台吹进来,气温刚刚好。 许昭意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睁开眼时,脑袋一阵阵疼,她倒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手臂传来一阵凉意,她睁开眼,才发现没穿衣服。 她抬起被褥,里面一丝不缕,猛地盖上,转过身的一瞬,她诧异。 苏之赫就躺在家她身边,穿着齐整的睡衣,闭着眼,呼吸俊逸。 她气恼地推了苏之赫一下,苏之赫没有睁开眼,侧身,手勾住她的腰,往怀里拉。 “我说过要给顾叔叔守孝三个月的,你干什么?”她语气很重。 苏之赫没有睁开眼的意思,喃喃低语,“你昨晚满身都是酒,给你简单洗了一下,就懒得给你穿衣服。” 许昭意语气放得温和些许:“所以,你没睡我。” “我倒是想啊!”苏之赫苦涩抿唇,轻叹一声,“但早上醒来,你得跟我闹了。” 许昭意松一口气,捂着被子缓缓往后退,身子离他更远了。 苏之赫的被子也被她扯得只剩下被角。 他微微睁开惺忪的眼眸,半眯着,“干嘛呢?你的身体我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 许昭意随口一句,“怕你兽性大发。” 苏之赫轻笑,“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禽兽?” 许昭意愣住了。 两人都是侧躺的姿势,面对面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对视着。 在这一刻,许昭意心里突然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至少让她明白。 他的财富和势力,是一把锋利的武器,能护她周全,也能帮她报仇。 如果没有苏之赫,她和母亲,以及顾家兄妹,什么也做不到。 只能咬碎了牙,忍受着许明十五年前转移她母亲的婚内财产,坑她母亲背负一身债务,带着她净身出户,颠沛流离。 忍受着顾叔叔被他设局逼死,母亲悲伤欲绝。 忍受着许温柔一次次欺负她,更是把她往地狱里推,差点被几个男人糟蹋。 如果没有苏之赫。 她和家人所受的罪,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回去的。 对付许明一家,她许昭意何尝不是以卵击石? 更何况,现在许温婉很快就要小三上位,嫁给苏家大公子苏之泽了。 若想报仇,难过登天。 这时,苏之赫温热的大手轻轻摸上她脸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唇角,轻声细语问:“呆呆的,想什么呢?” 经过昨晚的教训,许昭意突然意识到,她不应该只活在自己美好的幻想里。 她要睁开眼看看这个现实又残忍的世界。 弱肉强食,谁又能像她这么幸运,能搭上这么牛的大佬? 如果为了心中那点执着的爱,而错过这次机会,她将永远都不可能拿回属于母亲的钱,更不可能给顾叔叔报仇。 她心里瞬间通透了,抬手摸上苏之赫放在她脸颊的手背,缓缓握紧。 苏之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视线缓缓落到她的手上。 他神色明显紧张起来,喉结上下动了动,呼吸骤然变沉。 “阿赫,谢谢你。”许昭意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苏之赫像被点了穴那般平静,幽深的眼眸里却云涛翻涌,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许昭意拉着他的手,从脸颊滑下来,贴到唇瓣上,闭上眼轻轻地轻了一下。 在亲上他手背时,男人的身躯明显一颤。 许昭意突然觉得,他看似老练寡情,但在感情方面,他像永远出不了新手村的大boss。 这么温柔眷恋的亲手动作,过于反常,苏之赫被夺舍似的。 “你…还醉着?”苏之赫嗓音沙哑,轻声问。 “没有。”许昭意摇头,挪着身体往他怀里钻,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身体上。 苏之赫身躯再次绷紧僵直,错愕地垂头,看着钻入他怀里的许昭意,呼吸乱了,心跳骤然加速。 这半年,对他向来冷漠的女人,突然主动亲他的手,向他投怀送抱。 比海市蜃楼还要令人不敢置信。 “昭意,你怎么了?”苏之赫紧张地摸上她的额头。 许昭意在他怀里摇头,“我没事,我是真心感谢你昨晚的救命之恩,以后就以身相许了。” 苏之赫轻笑,低吻她的额头,“不守孝了?” “要守,所以你这两个月不能对我做那件事。” “好,都听你的。” 这一刻,苏之赫才相信她不是中邪,大手紧紧搂着她的身子,闭上眼闻着属于她头发上的清香气息。 即使只是感恩,他也无所谓,留在他身边就行。 许昭意在他怀里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恨意逐渐显露,轻声问:“对了,昨晚那些人想要伤害我,你有没有警告他们,以后不要再欺负我?” 苏之赫紧紧抱着她,闭着眼享受着此刻的安宁,“放心吧,警告了。” 许昭意愕然。 他真的只是警告吗? 这有点不太像他苏之赫的个性。 算了,以后要报仇,就借他的势力,自己动手吧。 “几点了?我有点饿了。”许昭意撑着身子欲要起床。 苏之赫搂着她的腰,把她压在床上。 “怎么了?”许昭意疑惑:“我饿了,起床洗漱,吃东西吧。” “离开这张床,你马上就变脸了。”苏之赫像个孩子似的缠着她,带着过于幼稚的忧虑。 许昭意哄着他,“不会,我今晚还在苏园住。“ 苏之赫讶然:“真的?带上你妈?” “不了,她不舍得离开安逸小区,家里有顾叔叔的遗照,还有他们以前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样,反而不利于她走出悲伤。” “但她坚持,我也没办法。” 苏之赫轻无奈轻叹,揉揉她的头发,吻了吻她的额头。 — 从房间出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许昭意的肚子早就饿扁了。 她与苏之赫并肩而行,走向饭桌。 桌上围坐着苏老夫人,苏之南,苏之泽,以及他即将结婚的第二任妻子,许温婉。 靠近后,许昭意礼貌地打招呼,“奶奶,中午好。” 苏老夫人回头,惊讶地看着许昭意,连忙起身拉住她的手,满脸忧愁:“昭意啊!节哀顺变。” “谢谢奶奶。” “你妈妈的情况怎么样,还好吗?”苏老夫人心疼的语气询问。 “现在好点了。” 苏之南格外醒目,离开挪开一个位置,让许昭意靠着奶奶坐。 苏老夫人拉着入座,轻叹道:“人死不能复生,多宽慰你妈妈,让她看开一点,或者让她搬到我们苏园来住吧,换过环境,对她身心都有帮助。” 许昭意没有立刻拒绝,礼貌地回:“谢谢奶奶,我会把您的意思转达给我母亲的。” 苏老夫人垂眸叹息。 许昭意心里动容。 从小就没有感受过奶奶的宠爱,在她二十几岁的年纪,遇到这么慈祥的好奶奶,她还得感谢苏之赫。 这时,苏之赫拍了拍苏之南的肩膀。 苏之南错愕,抬头看向身旁的二哥,一脸疑惑,满眼问号。 苏之赫蹙眉,手掌甩了甩。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哦!”他再次往旁边的座位挪,空出一个位置给他坐许昭意身边。 苏之赫坐下,对面前的苏之泽和许温婉视若无睹。 “二哥,二嫂,中午好啊!”苏之南正式打招呼,调皮的语气地追问,“昨晚二嫂去哪里喝酒喝得那么欢啊?醉得那么厉害,全都吐我二哥身上了。” 许昭意震惊。 她吐了吗?还吐到苏之赫身上? 天啊! 她紧张地望向苏之赫。 苏之赫慢条斯理地拿起碗,给她盛醒酒汤。 此时,圆桌对面的许温婉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着后牙槽,挤出两滴清泪,声音娇柔委屈,悲戚戚地开口:“昭意,我们是同一个父亲生出来的姐妹,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许昭意一怔,疑惑地看向她,“什么残忍?” 许温婉抿嘴抽泣,泪水悄然而至,哭得楚楚可怜,往身边的苏之泽扑去。 苏之泽心疼不已,立刻抱住她的肩膀,温柔抚摸着,“宝贝,别哭了,你这样哭着,我心都疼了。” 苏之南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龇牙咧嘴地忍着。 苏老夫人不耐烦地催促,“有话直说,别刚冒出一句,就开始掉眼泪,话都说不好。” “奶奶,昨晚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温婉的妹妹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苏之泽愤怒地指着苏之赫,“就是你这个好孙子干的,还有她许昭意,也是个祸害,如果不是她,温婉的妹妹也不会被送进医院。” 苏之赫靠在椅背上,神色从容自如,平静地看着他。 苏老夫人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事?” 第71章 苏之赫想要的爱 这饭桌上,许温婉哭得梨花带雨。 除了苏之泽,所有人都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 苏之泽气恼道,“昨晚上,四个女生,七个男生,全部都喝酒喝到胃出血,喝到酒精中毒,全部被送进医院,那些女孩,被…被七个男生搞了一夜,简直人神共愤。” 许昭意震惊地抿唇,再一次刷新了苏之赫的恐怖程度。 以为是警告,或者是暴打一顿。 没想到这么狠。 苏之南惊讶不已,“哇,玩得这么嗨吗?” 苏之泽不悦地蹙眉,瞪向苏之南,“你懂什么?” 苏之南双手环胸,语气冷淡,“大哥,那七个男人是她们的朋友吗?” “是。” “一起出去出去玩对吧?“ “对。” “那跟二哥二嫂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苏之泽顿时语塞。 苏之南又问:“是二哥的人强了那些女孩?” “不是。” “那就对啦!人家一群朋友乱搞乱喝,喝到胃出血进医院,开淫趴乱搞,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苏之泽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许温婉见状,再次扁嘴,哭声更大了,趴在苏之泽肩膀里泣不成声:“我妹妹…还是…大学生…她现在都…不想活了。” 苏之泽心疼不已,一咬牙,怒指苏之赫,“你最清楚是谁害的。” 苏之赫从容不迫,“让他们报警。” “你…”苏之泽再次无言。 报警,抓的只会是昨晚上开淫乱派对的七男四女。 苏之赫的保镖除了不让他们离开包间,就只是威胁他们喝酒吃药。 根本不算违法行为。 顶多间接导致他们开了个淫趴而已。 苏老夫人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拿起筷子,不紧不慢道:“好了,饭菜都凉了,吃饭吧。” “奶奶…”苏之泽不悦蹙眉,很是委屈,“你到底明不明白,是你的好孙子间接把温婉的妹妹害成这样的。” 苏老夫人态度清冷,“阿赫不是说了吗?让她去报警。” “她哪敢报警。” “既然不敢报警,那肯定是有错在先,而且聚众淫乱本来就是大罪,告了别人,她也得进去坐牢。” “这才是他最狠的地方。”苏之泽咬牙切齿瞪向苏之赫,“他知道没有人敢报警。” 苏之南好奇问,“大哥,那些人脑子有病吧?是怎么敢得罪二哥的?是不是欺负我二嫂了?” 苏之泽气不打一处来,怒拍桌面,直起腰身:“再怎么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搞。” “哦!”苏之南恍然大悟,眼睛溜溜地转了一圈,看向许昭意:“原来真的欺负我二嫂了,活该。” 苏老夫人紧张地拉着许昭意的手:“昭意啊,你没事吧?” 许昭意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别跟那些人来往,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许昭意点点头。 这明显的偏心让许温婉很是委屈,擦拭着眼泪,委屈巴巴地开口,“奶奶,我也是你的准孙媳,你怎么一点也不疼我?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苏老夫人挤出一抹微笑,轻声轻语道:“疼,都疼,你先别哭了,赶紧把眼泪擦一下,吃完饭去医院看看你妹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回来跟奶奶说。” 许温婉娇滴滴地擦泪,委屈巴巴地抿唇,“嗯,好,谢谢奶奶。” 她格外乖巧地拿起公筷,起身夹了一块肉放到苏老夫人碗里,“奶奶,您吃肉。” 苏老夫人笑容有些僵,“乖啦,乖啦,你也吃。” 许温婉又夹了一块放到苏之泽碗里,“老公,你吃肉。” “谢谢老婆。”苏之泽满眼温柔,心疼地低喃:“吃完饭,我跟你去医院看看温柔。” “老公真好!”许温婉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柔弱不能自理那般娇媚垂眸,气若游丝。 对面几人,看得满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 苏之南龇着牙,肩膀抖了抖,“咦”,满脸嫌弃,立刻拿起筷子,埋头吃起东西。 许昭意此时心慌不安。 以前的大嫂,虽然也不喜欢她,但至少也是那种有一说一的坦率性格。 不会玩阴的。 但许温婉不一样,她外表像名字那么温婉贤淑,还楚楚可怜的娇柔模样,动不动就哭,给人一种非常温柔善良的好女人形象。 现在,很明显想跟她争奶奶的宠。 许温婉一直都喜欢苏之赫,因为苏之赫不理她,现在攻下了苏之泽。 她背后还有她那个同意小三上位的母亲在给她出谋划策。 以后住在一起,对她来说,可能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一想到这些,许昭意感觉头疼。 她真的不擅长钩心斗角。 “呼。”许昭意轻叹一声,拿起勺子,手肘压在桌面上,肩膀沉甸甸的,盯着碗里的汤搅拌着。 苏之赫向她倾身,“怎么叹气了?” “没事。”许昭意佯装从容。 他把唇靠得她耳边,格外温柔的语气低喃:“别怕,你有我呢。” 这话先一个小石子丢入许昭意的心湖,荡起一圈圈波澜。 她身躯微微一僵,视线依然定格在汤水里,但心却无比安稳。 —— 晚饭过后。 许昭意在画室里工作。 手机响了。 她拿起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 是顾宴打来的。 她沉默了好片刻,接通放到耳边,沉沉地呼一口气,“宴哥。” “昭意,你昨晚去哪了?”顾宴着急的语气传来,“你一整晚都没有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宴哥,我昨晚给顾客画,顾客强行让我喝酒,我喝醉了。” “你喝醉了怎么不通知我?你现在正哪里?” “苏园。” 手机那头沉默了。 这种沉默,让许昭意心情格外沉重,像一股雾霾笼罩着自己,很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顾宴语气消沉:“苏之赫去接你的?” “嗯。” “为什么不找我?” 许昭意不想让他知道昨晚的事情,怕他担心。 “醉得迷迷糊糊的,按错了号码。” “你醒酒了吗?我去接你。” “不用了。”许昭意低头,心里沉甸甸的,“宴哥,我改变主意了,我还是留在他身边吧。” 顾宴的声音带着不悦,“昭意,就一晚上,怎么就改变主意了呢?” “对不起。”她知道,不是一晚上的问题,是她想通了,没有苏之赫帮忙,以她的力量,什么也做不到。 “你不要说对不起,昭意,你也爱我,是不是?”顾宴声音急促,迫切地追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爱我?你之前追问我爱不爱你…” 他话还没说完,许昭意打断,“宴哥,都过去了。” “没过去。”顾宴声音哽咽,“一直都没有过去,我们互相爱着对方的,只是我爸爸和阿姨的婚姻存续期,我们不能违背伦理道德,因为我们在同一个户口本上,是兄妹关系,你懂吗?” 许昭意点头,眼眶湿透了,心里一阵阵刺痛,“嗯,我懂。” “我爸走了,我可以跟阿姨解除母子关系,我可以娶你。” 许昭意仰头看着天花板,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捂着嘴巴,隐忍着不让顾宴听到她在哭。 娶她? 连许明都斗不过,拿什么跟苏之赫斗? 她已经逐渐放下这份爱了。 不管是顾宴,还是苏之赫,她都不想再投入任何感情。 现在,她心里只有报仇。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润润嗓子,低声说:“哥,我们就做一辈子的兄妹,好吗?”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许昭意所有的态度。 顾宴那头沉默了,传来沉重的呼吸。 几乎是用嘴呼气的声音格外的悲伤。 顾宴从小到大都很宠她,不管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无条件支持她,满足她,尊重她。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许昭意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隔着手机都知道顾宴此刻有多痛苦。 她的心也扯着痛,泪水止不住地悄然而至,滑落在她的脸颊上。 良久,顾宴温柔的嗓音带着一丝哽咽,“好,哥听你,就做一辈子兄妹。” “谢谢哥。”许昭意的泪更加汹涌。 “但是,昭意。”顾宴连忙补充,“你要记得,只要你想回头,我永远都在原地等你。” 许昭意的喉咙火辣辣的,哽咽酸涩,憋不住地想要哭出来。 她抬手捂住嘴巴,用尽全力压着不让哭声冒出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困难地挤出一声:“嗯。” 随后,她立刻中断通话,把手机放到台面上,双手捂脸,轻声呜咽。 她哭得很伤心,身子颤抖着,背影那么的悲凉。 她跟顾宴聊得太投入,却不知道画室早就进来一个男人。 苏之赫就站在她身后,身躯无力地靠着墙,单手插袋,双肩像被大山压着那么沉重。 他脸色暗沉,紧紧凝望着她的背影,泛红的眼睛格外幽深,像见不到底的黑洞。 周身透着一股清冷的落寞。 许昭意的哭声牵动着他的心。 像被刀子割开了一个大口,很痛很痛! 跟许昭意在一起的第一年,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幸福,很充实。 总是期待跟她下一次见面。 可现在,许昭意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从找到她到现在,他每天都那么的煎熬,痛苦,与不甘。 被折磨得要疯掉了,还是不舍得放手。 宁愿就这样痛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她。 不管是开心幸福的,还是痛苦煎熬的,只要是许昭意给他的,他就像上瘾了一样,戒不掉,根本戒不掉。 看着她为其他男人哭泣。 他以为自己很洒脱,可以做到无所谓,不在乎,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但现在,他抓心挠肝地难受,嫉妒得要疯了。 即使许昭意跟顾宴说,要做一辈子的兄妹。 但她的哭声里充满爱而不得的遗憾,是无奈的妥协。 被她真心爱着,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顾宴真幸运。 苏之赫拳头缓缓握紧,指甲深陷掌心的肉里,手背青筋暴起,深呼吸一口气,闭眼沉默了几秒。 尊重她。 这是许昭意最想要的。 苏之赫隐忍着不上前打扰她,缓缓转身,走出画室,轻轻关上门。 —— 夜幕笼罩,苏园灯火通明。 许昭意洗完澡,穿着睡衣,披着薄外套从房间出来,她四处张望,没见到苏之赫的身影。 她走到客厅,见到苏老夫坐在梨花木椅上,静静地叠着一种黄色纸。 许昭意好奇地走过去,“奶奶,你在干什么?” 苏老夫人抬头看去,见到许昭意,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给阿赫叠宝塔祈福呢。” “啊?”许昭意一头雾水,在她身边坐下。 发现她正拿着金色正方形纸钱,一张张切成元宝模样,然后叠在一起,弄成一个宝塔的模样。 “这是什么?” “积福的宝塔。”苏老夫人双手没有停下来,边叠边说:“这是一个佛教大师教我的,从阿赫出生的那年起,我每年都会亲自叠一个宝塔,在他生日的时候,送去寺庙里给他祈福,保佑他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许昭意颇为感慨地望着苏老夫人。 苏之赫虽然得不到父母兄弟的爱,但奶奶的爱,胜过世间一切了。 她都不敢想,奶奶这么大的年纪了,一旦寿终正寝,苏之赫该有多痛苦,多疯癫。 也难怪苏老夫人那么迫切希望苏之赫赶紧找到一个爱他的女人。 可以替代她来爱自己的孙子。 许昭意心里沉重,只希望苏老夫人能长命到120岁吧。 “奶奶,你教教我吧。”许昭意拿起一张黄色纸张。 “好。”苏老夫人笑容可掬,满眼欢喜地看着许昭意,“给你自己也叠一个宝塔,明天我们去庙里祈福,顺便给你们看看姻缘。” 姻缘? 许昭意笑容逐渐僵硬,点了点头。 苏老夫人认真地教许昭意叠纸。 这时,苏之泽扶着他的小娇妻进屋,细声细语哄着,“别哭了,你妹妹不会有事的。” 许昭意和苏老夫人听到声音,侧头看过去。 两人也注意到客厅的老夫人,礼貌打招呼,“奶奶。” 苏老夫人顺嘴问了一句:“去医院现在才回来,你妹妹还好吧?” “不好。”许温婉扁嘴欲要,细细鼻子走到苏老夫人身旁坐下,突然搂住她的肩膀,把脸埋在她肩膀里哭泣:“奶奶,我妹妹伤得挺重的。” 苏老夫人动作一顿,僵住了。 许昭意诧异。 难怪她能勾引到苏之泽。 原来这么主动,这么会撒娇,别说苏之泽了,连奶奶的心也迟早被她拉拢。 “别哭了。”苏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轻叹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她什么时候出院啊?” “应该是后天。” 苏老夫人轻叹一声,睿智的目光黯下来,“那也没伤多重,别老是哭哭啼啼的,下个月一号,你们还要举办婚礼呢,要开开心心的。” “谢谢奶奶。”许温婉吸着鼻子,松开手。 她擦着眼泪,望向许昭意,轻声轻语问,“姐姐,你能做我的伴娘吗?” 第72章 苏之赫霸气护妻 许昭意着实没想到许温婉会提出这种要求。 两人平时没有任何来往,即使表面上没用任何冲突和争执,但各自心里都明白自己的立场。 找她做伴娘?无疑是假话,只是在大家面前彰显自己的大度,也料定她不可能同意。 许昭意没有答应她,但也没有拒绝,反问道:“你确定让我做你的伴娘?你妈同意了吗?” 问题推回给许温婉。 她一怔,有些迟疑了。 苏之南挑眉笑了笑,“对啊,你让二嫂给你做伴娘,一下子把你的风头抢光,你还是找个比你稍微逊色一点的吧,免得婚礼现场,二嫂成了主角。” 许温婉脸色沉下来,隐忍着握拳,硬是挤出一抹微笑,“姐姐姿色确实比我好。” 苏之泽不悦道:“又不是没有朋友,别找她,免得她在我们的婚礼上使绊子。” 苏之南嗤之以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哥,这可是你老婆邀请的,二嫂还不愿意去呢。” “他不愿意去,我还不愿意请她呢。” “呵!好像我们愿意去似的,离婚到二婚,一个月都不够,嫌不够丢人吗?” “你再说一遍。”苏之泽怒黑了脸。 苏之南耸耸肩,“你又不是聋子,我懒得说第二遍。” 苏之泽脸色极其难看。 许昭意看着他们两兄弟,一来一回,谁也不让谁。 突然觉得,苏之南真的很可爱,战斗力也挺强的,总是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维护她。 都不用她出手,苏之南就在嘴皮子上让对方败下阵来。 她抿唇偷笑,侧头看向苏之南。 视线越过苏之赫时,发现他目光幽深,静静望着她。 他的眼神透着一丝醋意。 许昭意立刻收回视线。 他们两兄弟,一个在行动上护她,一个在嘴皮上护她,某方面来说,都算是很好的男人。 —— 清晨,阳光和煦,天气极好。 大佛寺里。 许昭意陪着苏老夫人献祭亲自叠的宝塔祈福,祈完福,烧掉宝塔,给寺庙捐款。 祈完福,苏老夫人带着许昭意去了姻缘殿求签。 寺庙主持接待的两人。 许昭意并不想求什么姻缘签,她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 但苏老夫人想她求,那她就顺着老人家的意,跪在月老神像下,虔诚地闭上眼,双手握着签筒,摇晃着。 过了一会,掉出一直签。 苏老夫人激动,捡起签,与许昭意去到解签处坐下。 寺庙主持看着签,抽出签纸递给许昭意。 “快打开。”苏老夫人满脸期待,神色激动。 许昭意见她老夫人如此紧张,乖巧地打开。 第六签—下下签。 婚姻—妄想是痴人,婚姻是不成,鸳鸯飞两处,劳力费精神 许昭意读完这个签文,突然感觉好准。 苏老夫人探头也看到这些字了,轻叹一声,说道:“这个不算,再求一支。” “不求了,奶奶。”许昭意把签文给主持解说。 主持看着签文,额头都冒着汗气。 苏老夫人经常给寺庙捐款,这签怎么如此不争气啊? “要不,你还是去再求一签。”寺庙老主持试探性的劝说,挤着僵硬又尴尬的微笑。 许昭意摇头,“不用了,您解吧。” 老主持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偷偷瞄一眼苏老夫人,“这……” 全筒唯一的一支下下签也能让她抽到,也是绝了。 而且这文字如此直白,他想现编都圆不回来。 苏老夫人也不想为难主持,挤出礼貌的微笑,拉着许昭意起身离开。 她们去吃了斋饭,听了一会经文。 傍晚,满天红霞。 许昭意从寺庙回来,身上沾了香火味,回到苏园后,立刻放下东西,进浴室里洗澡洗头。 洗了半小时出来时,苏之赫已经下班回来。 他站在床头柜前面,手里拿着签文看。 许昭意一怔,紧张地看着他。 听到声音,苏之赫转头看着她,抬起手中的签文,脸色极其难看,冷声问:“顾宴的?” “不是。”许昭意摇头,深呼吸一口气,“我跟你的。” 苏之赫的脸色瞬间变好,眉眼弯弯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喜悦,轻轻地叠起签纸,“送我吧。” “你想要就拿去吧。”许昭意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开心,“但这是下下签。” 苏之赫,“什么内容不重要,反正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 许昭意更是一头雾水,“那你还拿?” 苏之赫认真叠好签纸,塞到手机壳里面,“因为,你在求我们的姻缘。” 许昭意恍然大悟。 原来,他只在意她求两人姻缘的这个心思。 要不要告诉他,这个行为,是奶奶强行让她去的。 而不是她的主观意识。 算了! 免得他不高兴。 苏之赫放好签纸,放下手机,转身走到她面前,紧紧搂住她。 许昭意身躯一僵,任由他紧紧抱着。 男人弯腰,埋头把脸贴入她的脖子里,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肌肤上,酥酥痒痒的。 耳边传来他沙哑温柔的低喃,“好香,好好闻。” 许昭意身躯僵直,好片刻,才缓缓抬手,搂住他的腰,“忙了一天,累吗?” “下班回来能见到你,就不觉得累了。” “要不要给你放水,泡个澡?” “跟我一起泡?” “我刚洗过。” “嗯。”苏之赫收紧手臂,满足地应声,呼吸粗沉。 许昭意轻轻推了推他,他搂得更紧。 “阿赫,你去洗澡吧。” “等会再洗,我想抱抱你。”苏之赫轻声细语说。 许昭意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悸动。 他为人霸道强势,在商界更是雷厉风行,做事更是阴鸷狠厉,让人闻风丧胆。 但谁又知道,这个男人私底下,是如此的粘人。 她也没有再推开他,就让他抱着。 大概十分钟后,他松开手,捧住她的脸蛋,往她唇上轻啄,“我去洗个澡,洗完澡一起吃晚饭。” “嗯。”许昭意应声,“我到饭厅外面等你。” “好。”苏之赫再次吻上她的唇,往卫生间走去。 许昭意抿唇,感觉唇瓣上还弥留他的气息。 她走出房间。 经过客厅时,她见到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她脚步一顿。 许温柔的父母来了,苏之泽和许温婉,以及苏老夫人正在接待他们。 他们也见到许昭意,脸色骤沉。 碍于苏老夫人在,许明挤着虚伪的笑容,问道:“昭意啊!见到爸爸和阿你阿姨,怎么不过来打招呼啊?” 许昭意拳头紧紧掐住,隐忍着怒意,心里堵得慌。 一想到顾叔叔被逼死,她此时恨不得把这对狗男女弄死。 苏老夫人看出一丝端倪,连忙说:“昭意,准备开饭了,阿赫呢?” 许昭意收敛起怒意,走过去,温声说:“奶奶,阿赫在洗澡,等会就出来。” “好。”苏老夫人向她伸手,“你过来坐吧。” 许昭意走过去,坐到苏老夫人身边。 从头到尾都没有跟许明和吴慧说打招呼,连看他们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吴慧眼底透着一丝恨意,佯装的良善温和也无法掩盖她的恨。 她小女儿被弄成这样,整个上流圈都知道这件事,就不可能再有机会嫁入豪门了。 算是把她小女儿嫁入豪门的路子断得干干净净。 还落得名声狼藉。 许昭意安静地坐着,听着他们聊着婚礼的细节。 聊着聊着,吴慧突然聊到自己的小女儿,便悲伤地抹着眼泪,“希望我家温柔能沾沾她姐姐的大喜之事,早点走出阴霾。” 她提到许温柔,苏老夫人也不好不搭话,顺势问:“温柔身体还好吧?” “身体倒是容易恢复。”吴慧擦着眼泪,吸吸鼻子:“就是心灵的创伤,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苏老夫人长叹一声,没说话。 许昭意平静地望着吴慧。 这么爱装柔弱,原来许温婉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拿捏人心,是跟她妈学的。 “哎!”吴慧长叹一声,上下打量宏伟壮丽的客厅,感慨道:“如果我小女儿每天都能住在这么漂亮的地方,估计心情都会变好,我今天逛了一下苏园,又大又美,比公园的风景还要优美,能住在这里,真幸福。” 苏老夫人挤着尴尬的微笑,眸光透着睿色,没接她的话。 苏之泽接了:“妈,如果温柔愿意,让她住进来吧,这里环境好,对她的心病有利。” 吴慧激动,瞬间笑逐颜开,“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苏之泽拍着胸脯:“我们苏许两家是亲人,亲人要过来住一段时间,我们十分欢迎。” 许温婉一脸感动,握住苏之泽的手:“老公谢谢你。” 苏老夫人与许昭意的脸色同时沉下来。 气氛有些僵,吴慧假装看不懂苏老夫人的脸色,挤着微笑问:“老夫人,我小女儿真的可以来苏园住几天散散心吗?” 苏老夫人向来慈悲心善,温和大度。 这种厚着脸提出来的要求,若是当面拒绝,就不近人情了。 更何况没经过她的同意,大孙子就已经答应了。 她也不好拒绝。 “我是没有意见的,但要问问阿赫,毕竟这个家是他的。” 苏之泽不悦,“奶奶,苏园是我们的祖宅,不管房产地契上的名字是谁的,我们苏家的人也有权利永久居住在这里,我现在连让自己小姨子来玩几天的权利都没了吗?” 苏老夫人顿时语塞,很是为难。 许昭意平静地听着,心情格外糟糕。 先是苏之泽和许温婉,现在又把许温柔也带进来,迟一些时日,估计又把许明和吴慧都带进来了。 苏园也彻底被许家这些人霸占。 让她放着母亲住在安逸小区,却陪着许明一家长住。 这比吃屎还要难受。 这时,苏之赫穿着休闲装,悠然自得地走过来,态度清冷淡漠,一字一句:“你和许温婉,结婚之后,搬出去住,不要住在这里,更不要把不三不四的外人带进来。” 闻声,许明和吴慧的脸色骤沉,仰头看向苏之赫。 苏之泽恼怒起身,声音高了几分贝:“苏园也是我的家。” 苏之赫双手插袋,“你可以来住,许温婉也可以过来看望奶奶时,偶尔小住几天,但这里不是你们的婚房,也不是你们的家。更别把许温柔带进来。” “苏之赫,你凭什么?”苏之泽怒不可遏,瞪着他。 苏之赫:“就凭我的女人不喜欢她们。” 许昭意心里一紧,侧头看向苏之赫。 他好像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总是那么善解她的心意。 苏之泽气得双手叉腰,咬牙切齿地瞪着许昭意,再看向苏之赫,脖子青筋暴起,“呵,护着你的女人倒是厉害,这么宠她,她心里缠着别的男人。绿帽子都不知道给你带了多少顶。” 此话一出。 苏之赫脸色绿了,拳头发硬,下颚线绷紧。 许昭意心里也沉下来,看着对面那些人得意的嘴脸。 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她以前是如何费尽心思逃离苏之赫的,苏园很多保安都知道她不喜欢苏之赫,跟着顾宴跑到鹤城。 这种情况,苏之赫处于下风。 被攻击到他的最痛处。 苏之赫定会受委屈,难受,甚至被激怒。 许昭意连忙站起来,走到苏之赫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对着苏之泽说:“谁告诉你我心里有别的男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心里只有阿赫,我喜欢他,他宠我,我也宠他。” 说完,她自己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苏之泽蹙眉,其他人脸色也难看。 苏老夫人仿佛看透许昭意的心思,显得格外平静。 唯一不平静的,只有苏之赫。 他嘴角微微上扬,手中轻轻勾住许昭意的下颚,把她的脸转过来,对视她的眼睛:“你喜欢谁?再说一遍。” 许昭意吞吞口水,“喜欢阿赫。” 苏之赫嘴角快要翘上天,“你也宠谁?” “宠你。” 许昭意心里很不安,愧疚满满。 她的话说得这么假,苏之赫全信了吗? 他的智商不至于这么低。 如果全信了。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清醒地沉沦在她的谎言中。 苏之赫温柔地揉揉她脑袋,看向苏之泽,眼神骤变肃冷,语气强势,“最迟明天,带着你的小三,离开苏园。你的准岳父岳母和小姨子,以后不准踏入苏园半步。” 许明夫妻和许温婉的被侮辱得脸色铁青,仿佛抹了屎尿那般恶臭,气绝了。 苏之泽暴怒,“苏之赫…” 第73章 催婚 苏之泽吼完,却没有下一句,额头青筋暴起,怒目圆瞪。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这种虚怒,本质是徒有拔高的声音,却一点气势也没有。 苏之赫淡淡的语气警告道:“明天若不走,保安会扔你们出去。不想丢脸,那就自己乖乖离开。” 放下话,他牵上许昭意的手,“我们出去吃吧。” 许昭意抿唇,开心地点点头。 苏之赫看向苏老夫人,“奶奶,一起吧。” 苏老夫人虽然不喜欢许温婉和她父母,但始终要给大孙儿面子,“你们年轻去约会吧,我就不去了。” 苏之赫没再强求,牵着许昭意离开。 许昭意终于松一口气,感觉心情也瞬间好起来。 不需要再许明一家,不用跟他们吃晚饭,心也没那么膈应。 许昭意边走边好奇问,“去哪里吃晚饭?” “都可以。你想吃什么?” “我想回去看看我妈。”许昭意语气有些低落。 苏之赫牵着她走出客厅,进入车库,“听你的,去安逸小区。” 夜色渐深。 城市的霓虹灯铺天盖地地亮起来,到处都是璀璨繁荣的景象。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苏之赫驾驶轿车飞驰在城市主干道上。 许昭意望着窗外的街景,心里惆怅。 车厢格外静谧。 逐渐接近安逸小区时,苏之赫打破沉寂,“把你妈妈也接到苏园来住吧。” “我回去劝劝她。”许昭意觉得母亲换一个环境,或许会更好。 “你之前提过,让我托举顾家兄妹的事…”苏之赫的话还没说完。 许昭意立刻打断,“我就随口一句,你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苏之赫会心一笑,“但我有个要求,顾宴他必须放下你,不能再打你的主意。” 许昭意苦涩一笑,“你想多了,宴哥不是你,他从来不会强迫我。即使深爱,也会尊重我的选择。” 苏之赫脸色沉下来,眸色闪过一抹不爽的酸意,“我也在学着尊重你,难道你没发现?” 闻言,许昭意侧头,望向苏之赫。 男人侧脸俊逸刚硬,街道外的霓虹灯光从车窗映在她的侧颜上,格外的深邃好看。 他周身透彻一股酸意。 这样的他,许昭意突然有些想笑。 确实比以前好了很多。 但还是很强势。 许昭意温声细语低喃,“谢谢你的尊重。” “以后,不要拿顾宴跟我做比较。”苏之赫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的手肘搭在车窗上,心烦意燥。 “好。”许昭意轻声应答。 去到安逸小区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因为出门的时候,许昭意已经给母亲打过电话,告知她要和苏之赫回家吃晚饭。 所以,何秋亲自下厨。 礼多人不怪,苏之赫又拎着很多贵重的礼物上去。 何秋脸上溢出久违的笑容,热情接待他们。 顾宴加班,没在家里吃饭,顾雪倒是下班得早,给何秋打着下手,准备了丰盛的菜肴。 餐桌上,何秋格外热情开朗,又是给苏之赫盛汤,又是给他夹菜。 倒是跟之前失去丈夫而郁郁寡欢的样子有着天壤之别。 她这种佯装平静,看在许昭意心里,很是担心。 “昭意,阿赫,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何秋放下碗筷,神色认真。 许昭意吃着饭,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暴击,猛地咳嗽两声,抬手捂嘴。 苏之赫连忙放下碗筷,掏出纸巾递给她。 “谢谢。”许昭意接住纸巾擦嘴。 顾雪埋头吃饭,偷偷抬眼看看苏之赫,再看看许昭意。 “慢点吃。”何秋关系道:“你们年纪也不小了,现在结婚刚好。” 许昭意轻轻叹气,擦着嘴巴,心里沉甸甸的。 何秋看向苏之赫,苏之赫从容淡定,“阿姨,我随时准备着娶昭意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昭意愿意就行。” 许昭意无奈,“妈,顾叔叔才刚过世,我怎么可以…” “你顾叔叔跟你没关系。”何秋眼眶骤红,语重心长,“你也可以跟阿赫像登记结婚,明年再举办婚礼的。” “你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干什么?”许昭意不悦,气恼地说完这句话,突然意识到不太好的事情,心里一阵刺痛,难过地警告,“妈,你不要再想着做傻事,知道吗?” “我没有,只是觉得阿赫这么好的男人,你早点跟他结婚,我才安心。”何秋语重心长。 苏之赫抿唇浅笑,耳廓发红,垂眸低下头点了点。 顾雪讶然,打量着苏之赫。 天啊,这个男人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傲冷强势,雷厉风行。 竟然会被准丈母娘认可,而耳朵红了? 他竟还有这般单纯的心? 顾雪一直盯着苏之赫看,除了他那这鲜少出现的另一面,还有他的颜值简直就是天花板,让人一眼沦陷,再眼万年。 许昭意隐约发现顾雪的目光有些不对劲,看了过去。 顾雪看得入神,却不知道许昭意也看着她。 许昭意知道顾雪喜欢苏之赫。 但现在,还喜欢吗? 她沉沉地呼一口气,夹了一块肉放到顾雪碗里。 顾雪回过神,连忙端回收视线,挤出一抹尴尬的微笑。 “工作还顺利?”许昭意关心着问。 顾雪喜笑颜开,“当然,托你的福,苏总特别照拂我,我升职了,也涨工资了。” 苏之赫:“是你自己能力强。” 顾雪心里甜甜的,笑容也格外甜,“谢谢苏总赏识。” “在家里,就别喊苏总了,喊我赫哥也行。” 顾雪激动,双眼瞪大,“真的吗?我可以喊你赫哥?” 苏之赫点头。 顾雪激动不已,双手抱拳揉搓着,紧张又开心地正式喊道:“赫哥好。” 苏之赫微笑点头。 何秋欣慰一笑,感谢道:“阿赫,太谢谢你了,这么照顾我这两个女儿。” “这是我应该做的。”苏之赫眼底尽是满足。 能帮到许昭意,让她感觉到幸福,还能让她的家人也认可他,这是他最开心的事。 许昭意平静地看着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心底最深处,莫名泛起一丝奇怪的惆怅。 这种惆怅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应该是怕顾雪会沉沦。 届时,大家的关系会更加尴尬。 顾雪气嘟嘟地说:“许温婉跟苏家大少五一结婚,给我们都发了请帖,不知道安了什么坏心眼。” 许昭意脸色沉下来,“你们要去。” “我不会去的。”顾雪不屑地嘲讽,“跟他妈一样,小三上位,还敢嘚瑟,张扬,高调,也不怕原配回来给她泼硫酸呢。” 提到许温婉的母亲,何秋心情再次低落。 她垂下头,语气极沉,“你爸爸的死,就是这对狗男女害的。” 这话,满是仇恨。 几人看向她。 她的头低得很下,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清澈的泪水落到她裤子上时,晕开的湿印子那么清晰。 许昭意心疼不已,伸手搂住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妈,放心吧,我会让坏人付出代价的。” “不用,你不要去惹他们,你跟着阿赫,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何秋闭上眼,埋在许昭意的肩膀里,声音哽咽:“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跟着我过了那么多苦日子。现在你找到这么好的男朋友,妈妈就放心了。” “妈,我跟你在一起,一直都很幸福。”许昭意心里沉甸甸的。 总觉得母亲的话,有些奇怪。 看似平静,但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 许昭意不放心母亲,想要留在家里过夜,但被何秋赶走了。 她还是带着笑容,语气格外开朗:“你跟阿赫同居了,那苏园就是你家,你跟阿赫可以回娘家玩,但不能在娘家睡,这不好。” “他又不留在这里,让他自己回去就好了。我要留在家里陪你。” “不用你陪,我有阿雪呢。”何秋笑容可掬地驱赶,“赶紧走吧,太晚了,开车不安全。” 无奈之下,许昭意只好跟着苏之赫离开。 她知道母亲的用心良苦。 像苏之赫这种优质男人,又是广城首富,任由那个丈母娘不喜欢? 在这些经历过情伤,看透婚姻本质和世间百态的中年妇女来讲,财富才是最强后盾,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好好把握住这个男人,让日子过得更好。 两人走下楼,在车旁边顿住脚步,看着迎面走来的顾宴。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顾宴加班到此时,正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三人目光对视上的一瞬,都僵住了,空气仿佛停滞流动,格外的压迫低沉。 许昭意很是心疼,不知道他吃饭没有,加班到现在累不累,想问候一句,便迈步走向顾宴。 她刚走两步,苏之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霎时间,她理智抽回,仰头望着苏之赫。 看到男人眼底毫不掩饰的醋意,周身弥漫出来的占有欲格外的强烈。 嘴上说着尊重她,但依然做不到大度。 他不自信。 因为他知道,许昭意爱着顾宴。 许昭意对他示好,妥协,顺从,甚至甜言蜜语,都是骗他的假话而已。 他知道。 但他宁愿活在这种幸福的谎言里,杜绝她跟顾宴再有来往。 顷刻,许昭意没再往前走,转身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苏之赫这才松一口气。 他绕到驾驶室外面,拉开车门,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顾宴。 他看着顾宴,顾宴看着车内的许昭意,许昭意也在对视顾宴。 气氛愈发的沉冷压抑,仿佛掉入没有氧气的密封空间,谁也不好过,连呼吸都感觉胸口疼。 苏之赫坐入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从顾宴身边擦肩而过时,许昭意侧头,望向窗外。 夜色很深,车厢很暗。 两人的呼吸很沉很沉,却是一路安静。 回到苏园,两人也没有说过话。 许昭意先洗了澡,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苏之赫洗完澡出来,把房间的灯光调暗,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避孕套扔到枕头边。 许昭意睁开眼,望着他。 他掀开被子,压上她的身子,吻住她的唇。 没有征兆的开始,没有言语和调情,单刀直入。 他向来需求高,许昭意也习以为常。 而她不知道,在苏之赫心里,也只有这一刻,才觉得自己彻底拥有她。 此时的许昭意才真真切切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又是漫长的一夜。 苏之赫年轻气盛,正当最强悍的年纪,一夜磋磨也不见疲惫,临近天亮时睡了四个小时,起来又是生龙活虎,精神抖擞。 洗漱干净就出去工作了。 许昭意累得像跟泥鳅似的,睡到了大中午。 她起床时,听佣人说,苏之泽和许温婉被保安强行送出苏园了。 他们的行李也一并打包,送回锦绣山庄。 苏园彻底清净。 许昭意心情颇好,吃过早餐就去看苏老夫人,陪她喝茶聊天。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长辈总是喜欢催婚。 昨晚上,母亲刚催完婚,现在苏老夫人又催了。 她母亲不知道实情也罢,但苏老夫人知道她对苏之赫的感情,并不真诚。 实在想不明白,她便问:“奶奶,你明知道我不爱你的孙子,你为什么还要我嫁给他?” 苏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昭意啊,我跟阿赫的爷爷结婚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感情,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排斥他,但你知道吗?阿赫的爷爷很喜欢我,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在世时候就没有让我吃过苦,没有让我受过任何委屈。” “那你呢,奶奶?” “我啊!我心里干净着,没有别的男人,逐渐地,就把他看顺眼了,慢慢爱上他,爱上他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苏老夫人回忆过去,眼眶依然溢出幸福的泪光,颇为感慨,“阿赫的爷爷其实知道我开始那几年不喜欢他的,但他觉得拥有了我就像拥有了全世界。因为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他们追求的是实实在在的掌控权。不管你爱谁,不管你心里想什么,只要你在他身边,陪他睡,陪他过日子,给他生儿育女,陪他慢慢变老,他就能忘记所有不好事情,原谅你所有过错,眼里只有你。” 苏老夫人长叹一声,接着说:“阿赫和他爷爷一样,都是个情种,很长情,很专一。” 苏老夫人偷偷擦了眼泪,“可惜,我太迟才爱上他爷爷,才过三年幸福的日子,他爷爷就病死了,这是我一辈子的痛。我好恨当年为什么没有对他一见钟情,浪费了很多在一起的时光去排斥他,去疏离他。好恨当年的自己没有好好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时光。” 许昭意听得心里很是沉重,抽出纸巾递给她,“奶奶,你别难过了,即使爷爷在另一个世界,也还在爱着你。” 苏老夫人抿唇微笑,点点头,接过纸巾擦泪,“昭意啊!不如放下心里那个人吧。” 许昭意苦涩低头,“放下了。” “那你能不能跟阿赫结婚?”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许昭意想不明白。 苏老夫人浅笑道:“只有结婚了,女人的心态才会容易改变,特别是把对方喊老公,给对方生个孩子,你会发现,你的母爱全部被激发,对这个家有了归属感,只要你的老公对你和孩子够好够温柔,你会更加容易对他产生爱意。” 第74章 母亲被杀 许昭意并不认可苏老夫人的话。 但也没反驳。 两人喝着茶,天南地北地闲聊天。 这时,许昭意的手机响起。 掏出看了一眼,是顾雪的电话,她跟苏老夫人打声招呼,便起身离开,接通放到耳边。 “阿雪,有什么事吗?” 顾雪急迫的声音传来,“昭意,阿姨好像去找你爸爸了?” “许明?”许昭意心里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传来。 “我今天休息,中午见阿姨脸色很不好,匆匆地出去,我问她去哪里,她说找人算账。”顾雪紧张道。 许昭意问:“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没有,但许明在苏之泽手下做事,应该是去了苏氏集团。”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找她。”许昭意边说边往外跑,挂断顾雪的电话后,立刻拨打母亲的手机。 手机正在通话中。 昨晚,她见母亲的状态已经很不好。 心里七上八下的。 半小时后,苏氏集团大厦门口,许昭意停了车,边开门下车边继续拨打母亲的号码,心里很是不安。 苏氏集团的大楼恢宏壮观,她放下手机,大步往里面走。 快要走到大门那一瞬。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个沉重的物体像布口袋,裹胁着高楼的风声,直直砸到地面。 广场上的路人都被吓一跳。 许昭意的脚步一顿,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巨响在她面前炸开。 有人尖叫,有人慌呼喊,“跳楼了,我也跳楼了。” 许昭意并不好奇这种意外,也不忍心看这种血腥场面。 但她害怕心里的怀疑,抱着一丝紧张走过去。 视线被一片刺目的猩红瞬间淹没。 那红色的鲜血黏稠得令人窒息,胃里一阵翻涌。 就在这片令人作呕的猩红中央,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妈妈。 母亲以一种极其扭曲、完全背离生命常态的姿势瘫在那里。 曾经温柔的脖颈无力地歪向一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角度,深色的头发凌乱地浸泡在血泊里,像是打翻的墨汁。 妈妈身上那橘色的白色织衫,此刻被染成了大片大片怵目的黑红,紧紧贴在变了形的身体上。 许昭意泛泪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母亲。 母亲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沾满了血污和尘土,双眼空洞地睁着,直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妈……” 破碎的声音从许昭意紧锁的喉咙里挤出来,轻飘飘的,瞬间就被四周死寂的空气吞没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扑过去的。 膝盖重重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火辣辣的痛感清晰地传来,她却毫无知觉。 “妈……”她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她猛地扑倒下去,脸几乎要贴上那片粘稠冰冷的血泊。 “妈妈……”她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终于爆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嚎,如同濒死小兽的最后哀鸣:“妈……!” 呜咽声低了下去,变成一种窒息的、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断断续续的抽气,每一次抽吸都伴随着身体剧烈的颤抖。 仿佛要把灵魂也这样一丝丝地抽离出去。 她埋在自己沾了血的胳膊上,嘴唇无声地翕动,反复呢喃着几个破碎的字,字字渗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许昭意泪眼朦胧,仰起头,望向母亲掉下来的大厦。 太高了,看不到上面的情况。 她母亲一定不是自杀的。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随即传来,许昭意全身发冷发抖,慌乱中抬头看去,不经意间看到人群里闪过两个身影。 许明垂头低眉,脸色阴沉,鬼鬼祟祟地推着他的小女儿离开。 许温柔被推着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许昭意,露出一个阴鸷得意的笑容。 许明恼怒地再次推了她一下,她才加快脚步,上了一辆豪车。 许昭意想要爬起来,追过去捉住他们,可双脚无力。 医生和警察同时赶过来。 她母亲被当场宣布死亡。 因为不知道是被谋杀,还是自杀,所以尸体暂时不能动,需要法医过来勘察。 清了现场。 许昭意不知道是如何站起来,被人扶着,浑浑噩噩地上了车。 顾雪赶过来时。 在警察后座里找到她,她脸色泛白,紧张地问:“昭意,那个盖着尸布的人是谁?” 许昭意抬眸,空洞泛红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见到顾雪那一瞬,她再也绷不住,搂住她,瑟瑟发抖,嚎啕大哭:“阿雪,我妈妈碎了…” 闻言,顾雪泪飙当场,不知所措地搂着许昭意,没有任何语言安慰她,只有悲伤地与她一起哭。 过于伤心,许昭意哭晕在顾雪怀里。 许昭意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里。 她睁开眼,望着白色的天花板,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她多希望,只是一场噩梦。 现在梦醒了,母亲还在。 “昭意,你醒了。” 男人温柔的声音传来,温热的大手握住她发凉的手心搓揉着。 许昭意缓缓地侧头,朦胧的视线里,是苏之赫忧虑憔悴的俊容,他满眼心疼,细声细语说:“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昭意喉咙酸涩哽咽,“阿赫,我妈妈呢?” 苏之赫沉重地呼气,垂下眼眸不忍心看到她伤心的模样,“阿姨在停尸间里。” 许昭意闭眼,泪水汹涌而至,痛苦地憋住嘴巴,全身发颤。 心像被电钻狠狠戳着,痛得她快要死了。 苏之赫握住她的手,压在嘴边,沉重地吻住,“你要坚强点。” “不是自杀,我妈妈不会丢下我不管的。”许昭意悲痛低喃,语气格外坚定:“一定许明,还有许温柔,是他们害死我妈的。” “警察在侦查了,如果有证据,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许昭意用尽全力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这时,顾雪带着顾宴冲进来。 “昭意!”顾宴神色慌张,冲到她床边,单手压穿,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脸:“你没事吧?” 苏之赫沉着脸望着他。 许昭意逼着眼强忍泪水,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泣,摇摇头。 顾宴痛苦地坐到椅子上,痛苦地捧着头,压低身靠在许昭意手臂上,声音哽咽:“爸爸刚走没多久,阿姨也跟着走了。” 许昭意痛苦低喃:“我妈是被害死的。” 顾雪悲痛愤怒地接话:“是啊,阿姨出去的时候,说是要找人算账的。肯定是跟许明在苏氏集团的天台发生争执,被推下楼的。” 许昭意心如刀割。 苏之赫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只是静静地守在许昭意身边。 警方那边。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没有嫌疑人。 无法定性这起案件,取完所有证据后,何秋的尸体也还给家属,进行火化。 后事是顾宴办的。 一切从简,骨灰也跟顾华文一样,洒入了大海里。 断断十几天。 许昭意送走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两个人。 她仿佛被吸了心魂,没了主心骨,每天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茶饭不思,心情郁郁寡欢。 苏之赫把不重要的工作都转回家,居家办公,只为了抽出更多的时间陪着她。 她经常坐在阳台外面,望着天边的景色发呆,然后就偷偷掉眼泪。 每日混混沌沌的,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坐累了,就躺着睡觉,在梦里,她总是能见到母亲和顾叔叔。 她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 苏之赫会抱着她进卫生间,给她洗澡洗头吹头发,把牙膏挤好递到她手里。 她不想吃东西的时候,他就一勺一勺喂到她嘴里。 实在不想让他这么费心。 她勉强吃了一点,又放下,去床上躺着。 憋久了,苏之赫会带着她去花园外面散心。 五一那天,苏之泽和许温婉的婚礼极其盛大,全城皆知。 苏家也自由苏之赫没有出席,在家里陪着她。 为了缓解她的心情,苏之赫拉着她看喜剧片。 她一边看,一边看。 苏之赫吓得不知所措,关掉喜剧片,换成抒情的音乐。 她边听边哭。 苏之赫实在没办法了,每次在她哭的时候,什么也不做,紧紧地抱着她,摸着她的脑袋安抚,“不要伤心了,你还有我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还有他,许昭意哭得更厉害。 差不多过了一个月,许昭意还没能从悲伤里彻底走出来。 苏之赫把顾雪接过来苏园居住,让她多跟许昭意聊天谈心。 为了让顾雪来苏园陪许昭意。 苏之赫每天下班,准时在公司门口接顾雪。 这件事在飞腾科技里炸锅了。 顾雪的身份地位也瞬间飙升几个档次,连部门经理见到她,都细声细气,低眉顺眼。 何秋的尸检报告出来,符合坠落身亡的定性。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便给案子定了自杀。 许昭意不服,不愿相信母亲是自杀的。 但她也没有证据,无法说服警察继续侦查。 母亲死去的模样总是在她梦中突然出现。 她每次从梦中惊醒时,都是在苏之赫的怀里。 五月,六月,七月…… 日子过得飞快,但她感觉度日如年。 等她意识到自己该振作起来时,才发现,已经颓废了足足三个月,手机也关了三个月,身子也消瘦了很多。 傍晚的红霞从阳台映照进来,落在苏之赫身上。 他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搂着她的身子,疲惫地靠在房间的软沙发上睡着了。 许昭意从他温暖怀里抬头,望着他冷硬俊逸的下颚线,心脏骤然下沉。 这几个月,苏之赫几乎每天都在家里,即使偶尔出去工作,也很快回来陪她。 等顾雪下班了,又轮到顾雪陪她。 两人就没让她有独处的时间。 她缓缓抬手,葱白的手指摸上苏之赫的下巴,隐隐若现的胡渣格外的性感,深沉中带着一丝野性,是属于成熟男人的帅气。 苏之赫感觉痒痒的,缓缓睁开眼,见到许昭意醒来了,正趴在他身上,摸他的下巴。 他嘴角微微上扬,握住她的手指,“醒了?” “嗯。”许昭意想抽手。 苏之赫握得更紧,拉到唇边,亲吻了一下,呢喃细语问:“饿不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许昭意摇头。 苏之赫起身,把她的身子抱起来,放到大腿上坐着,搂着她的腰:“不饿也得吃点。” 许昭意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这三个月,他天天搂着她,亲着她,陪着她睡,就是没有跟她做那档子事。 他不是突然性冷淡。 应该是为了迁就她的心情,在忍,在克制。 这一刻,她好像觉得,苏之赫跟她在一起,也并非全都是为了性。 相处久了,发现他对性的需求高,但不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谢谢你,阿赫。”许昭意垂下头,语气轻沉。 苏之赫疑惑:“怎么突然说谢谢?” “我这几个月挺颓废的,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苏之赫摸摸她的脸蛋,“想谢我,那就把你这几个月丢掉的肉吃回来,你越来越瘦,越来越虚了。” “嗯,我会的。” “出去吃晚饭吧。”苏之赫抱着她起身。 许昭意勾住他脖子,“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我抱你,会走得更快更稳。”苏之赫迈着大步走出房间。 经过客厅的时候,顾雪刚下班回来,“昭意,赫哥,我下班啦。” 许昭意心里着急,“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苏之赫对顾雪说:“回来得正好,过来吃饭吧。” 顾雪跟在他们身后,走到饭厅。 苏之赫这才放下许昭意,拿起碗给她盛汤。 他把汤盛好,放到她面前,拿起勺子递到她手里,温柔地叮嘱:“小心烫。” 顾雪一言不发,目光直直地望着苏之赫,眼底透着一丝羡慕。 许昭意望着顾雪的眼神,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把汤放到顾雪面前,“阿雪,你喝汤吧。” 顾雪收回视线,紧张地吞吞口水,“我自己盛就行。” “没事,你喝这碗。”许昭意接过她空碗。 顾雪微笑,“谢谢。” 心花怒放地拿起勺子喝汤。 许昭意拿着空碗盛汤时,苏之赫向她伸手:“我来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许昭意盛完,放到面前,拿起勺子准备喝汤。 苏之赫突然冒出一句,“你在怪我给你盛汤,没给阿雪盛?” 此话一出,许昭意和顾雪都懵了,愕然抬眸,望着他。 苏之赫蹙眉,语气略显无奈,“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别让我猜,好吗?” 第75章 许昭意主动 许昭意觉得他太敏感了。 不用他盛汤真的只是不想麻烦他而已,并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怪他的意思。 许昭意没有解释,淡淡地应了一句,“嗯。”低下头喝汤。 顾雪端着汤,慢悠悠地勺着汤送进嘴里,偷偷抬眸瞄着苏之赫的脸色,再看看许昭意的反应。 饭桌的气氛有些僵。 为了缓解饭桌的压抑气氛,顾雪找着话题问:“赫哥,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朋友来你家做客,你平时都不跟朋友聚会的吗?” 此话一出,许昭意微微一怔,也好奇地望向苏之赫。 苏之赫神色平静,没有说话。 顾雪认识苏之赫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许昭意跟苏之赫在一起的时间差不多有两年,都从来没见过他的朋友。 但结合奶奶说他童年的事情,应该没有机会去认识朋友吧。 许昭意好奇:“我也想知道,你有没有朋友啊?” 苏之赫没想到许昭意会问,讶然抬眸对视着她。 好片刻才说:“国外有一个,这里没有。” “外国人?” “不是,他在国外工作而已。” 顾雪感慨地叹息,“赫哥,那你没有其他朋友,除了工作,还有什么消遣吗?或许兴趣爱好之类的。” “没有。”苏之赫靠着椅背上,语气格外平静。 “那你平时除了工作,去哪里消遣?” “健身算吗?” “不算。” “没有了。” “你一天工作多少时间?”顾雪放下碗,很是好奇,双手搭在桌面上,像个认真的小学生,“平时休息都做什么的?” 苏之赫神色沉下来,望向许昭意。 许昭意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安静地聆听,虽然她平时不问,也不去关心。 但顾雪问出来后,她也觉得苏之赫的生活很单调,突然产生一丝好奇。 苏之赫对视她清澈的大眼睛,轻声问,“你要听吗?” “嗯?”许昭意被问懵,疑惑地反问,“为什么要问我?” 苏之赫态度从容:“跟其他女生聊我的私事,我是不愿意说的,但你若是想听,我就说。” 此话一出,顾雪一脸羡慕,又痴迷又难过地扁嘴,双手握拳,痴痴地望着苏之赫,小声嘀咕,“别太爱啊…” 顾雪的声音虽小,但许昭意还是能隐约听见一些。 她沉沉地呼气,对着苏之赫说,“我想听。” 苏之赫的视线一直落在许昭意身上,对着她说,“在国内,我没有朋友,我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除了工作拼事业以外,没有其他事能让我提得起兴趣。如果不工作了,就睡觉,陪我奶奶,或者在家里的健身房锻炼,偶尔看看手机,周末也是如此。” 顾雪蹙眉,“好无聊!” 苏之赫眸光炙热,轻声轻语道:“但是,有了你就不一样了,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变得很有意思,即使坐在旁边看你画画,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嘤嘤嘤…”顾雪略显难过的扁嘴,眼眶湿湿的看着许昭意:“他真的好爱你。” 许昭意心里沉甸甸的。 她不明白顾雪这些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仿佛是感动,又仿佛是难过。 还有她一直在嘀咕着苏之赫好爱…太爱…又想表达什么? 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顾雪向她探过头来,小声问,“昭意,我感动死了,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许昭意看似平静,心里也泛起一丝涟漪。 但更多的是心疼。 毕竟苏之赫说得云淡风轻,但她知道,他经历过黑暗且悲痛的童年,叛逆的青少年时期都被关起来折磨。 可以说,他生命中除了奶奶,根本没有任何能交心的人,更不可能交到好朋友。 在这一刻,许昭意似乎有点懂他为何对她如此偏执了。 想想在法国的那一年,她应该是苏之赫这辈子唯一能深度接触的人,且是那种能一丝不挂的坦诚相对。 如果苏之赫没把她当成交易对象,肯定是认定为正常交往。 说来,她还是苏之赫的初恋。 顾雪见许昭意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姿态,一言不发。 她气嘟嘟地推一把许昭意的手,“你铁石心肠。” 放下话,她拿起筷子夹菜,往嘴里塞。 许昭意垂眸,情绪低落。 苏之赫也没有动筷子,静静地望着她。 顾雪看不下去了,夹了一块肉放到苏之赫的碗里,“赫哥,吃饭吧。” 苏之赫拿起筷子,把碗里的肉夹起来,放到骨碟里,“你以后不要给我夹菜,我自己会夹。” 顾雪抿唇点点头,对着许昭意说,“看看吧,男德,这才是男德啊!” “什么?”许昭意一头雾水,什么难得? 顾雪烦躁,“没事,吃饭吧。” 吃过晚餐,夜色已深。 苏之赫回房洗漱,许昭意来到娱乐室,在里面找到正在看电影的顾雪。 “昭意,快过来坐,跟我看鬼片。”顾雪吃着薯片,向她招手。 许昭意走到她面前,拿起遥控器把影片暂停,拿掉她手中的薯片放到桌面上。 顾雪讶然,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们聊聊。”许昭意一脸严肃。 顾雪盘腿而坐,认真地看着她,“聊什么。” 许昭意沉默片刻,仿佛在心里做了很多准备,组织好语言,“阿雪,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闺蜜,也是最好的姐妹。” “没错。” “我不想因为一个男人,影响我们的关系。” 顾雪愕然,“你吃醋了?” 许昭意摇头,“不是,我知道你很爱苏之赫,但他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我们的关系就像一个三角形,你总是在看着苏之赫对我献殷勤,对我好,我怕时间长了,你的心态会慢慢扭曲,对我产生敌意,对我产生仇恨,你…” 顾雪眉头紧锁,抬手交叉:“你等等,什么?我对你产生敌意?我心态慢慢扭曲?” “我是担心,我不是说你现在就扭曲。”许昭意紧张解释:“我当然希望苏之赫看上的是你,跟你双向奔赴,但问题是苏之赫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你又把我当情敌…” 顾雪气恼:“什么跟什么?” “难受不是吗?苏之赫给我盛汤的时候,你那表情,还有你说苏之赫别太爱…还有你那些让我琢磨不透的羡慕和恼怒,我真的很焦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雪轻叹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亮起屏幕,放在许昭意面前,“认识他吗?” 许昭意看着封面里的男明星,“认识,你的偶像。” “苏之赫长得是不是跟他很像?” 许昭意认真看着,“有点。” “这就是我迷上苏之赫的原因。”顾雪气笑了,长叹一声,“你担心什么?我是喜欢苏之赫没错,但这种感觉跟我喜欢我的偶像一样,看到偶像谈恋爱,我又生气又吃醋,又难过,但还是很喜欢。” “看着自己喜欢的偶像那张帅脸近在咫尺,偶尔犯花痴也是正常的。他若稍微对我好一点点,我也会心花怒放。但我分得清我与偶像的距离,还有我们之间根本不认识,或者没有感情,我可能会做梦跟偶像谈恋爱,但现实和梦境我还是分得清楚。” 顾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奇问:“你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昭意似懂非懂,大概有些概念,“你的意思是,你还是很喜欢他,但不会有非分之想。” “不不不…非分之想还是有的,但不会有痴心妄想。”顾雪语气极其严肃,“我偶像若是谈恋爱,我会生气,但我又希望他幸福,希望那女的对我偶像好一点,希望我的偶像别太爱对方,别受到情伤,别被女人影响了成长的步子。” 许昭意无奈一笑,“你把苏之赫当偶像?” “当然。”顾雪毫不掩饰,“他有足够的颜值,能力,才华,还有金钱,除了不会唱歌跳舞,绝对吊打一种偶像明星。” 许昭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顾雪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跟她成为敌人就行。 顾雪越说越气,握住许昭意的肩膀,用力摇晃,“我真的很想捶死你,苏之赫比起我哥,更帅,更有钱,更优秀,更守男德,最重要的是他对你这么专一,这么爱你,你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冷淡,这么无所谓,我看他对你这么好,照顾得无微不至,把你宠成残废了,你连一个笑脸都没给他,心里还有别的男人,我真的气死了。” 许昭意推开她的手,无奈道:“他比你哥重要吗?” “那倒没有。” “我心里没有你哥,你就开心?” 顾雪沉默了,一脸为难,很是纠结。 此刻,她竟在顾宴和苏之赫里面摇摆不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支持谁。 许昭意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你看电影吧,我出去了。” 顾雪拉住她手腕,仰头看着她,温柔的声音带着哀求:“昭意,我看得出来,苏之赫很爱你的,你就不要再想我哥了,站在闺蜜的立场,我希望你跟苏之赫在一起。” “为什么?”许昭意也没想过跟顾宴在一起,但很好奇顾雪为什么会这样说。 “因为苏之赫比我哥有钱几亿倍啊!”顾雪一脸认真。 许昭意无奈一笑,垂下头点了点,“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顾雪讶然:“哇,这次这么听话?” 许昭意语气苦涩,带着一丝丝悲凉:“因为,这也是我妈的心愿。” 顾雪这才想起来。 阿姨一直催着他们结婚。 顾雪心情也沉下来,松开她的手。 许昭意离开娱乐室,走出来时,见到苏之赫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四处寻找她。 见到她那一瞬,疾步跑过来,握住她双肩,声音粗沉担忧,“洗个澡出来,发现你不见了,手机也没带,去哪了?” 许昭意指着身后的娱乐室,“刚刚在里面。” “你要看电影?”苏之赫牵住她的手,“我陪你看。” “我只是找阿雪聊聊天,她在里面看恐怖片,我不想看。” “那好,你想干什么?我陪你。” “我想洗澡睡觉。”许昭意凝望他深邃漆黑的眼睛,心里暖暖的。 苏之赫牵她往房间走,“好,我们今晚早点休息。” 夜深了。 许昭意洗完澡出来,头发湿哒哒的,坐在更衣室的梳妆台前面,苏之赫拿着风筒给她吹头发。 从镜子里,许昭意看到苏之赫认真的模样,又温柔又细致。 她突然感慨。 时间比金钱还要贵重的飞腾科技总裁,在家里陪了她三个月,家里佣人这么多,他还每次都亲自给她吹头发。 有什么虚情假意能一直伪装? 一个不缺女人的企业家,在她面前放低身段,若不是爱,那是什么? “阿赫…”许昭意突然开口喊他。 苏之赫立刻关掉吹风筒,望着镜子,与她的目光对视:“怎么了?” 许昭意鼓起勇气问:“你爱我吗?” 苏之赫一怔,沉默了。 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镜中的她,眼眸深邃沉冷。 良久,他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干脆不回答了,启动吹风筒继续吹她的头发。 许昭意不知道他为什么回避这个问题。 头发吹干后,苏之赫收拾东西。 她起身出去睡觉。 漆黑的房间,一片静谧。 苏之赫就躺在她身边,呼吸均匀。 今晚,苏之赫没有抱着她入睡,但他的大手紧紧牵着她的手,肩膀挨着她的肩膀,两人平躺着。 她经常失眠,今晚也一样。 母亲离世的事实,她也彻底接受,但现在,她心里又多了一件让她心神不宁的事。 她缓缓侧头,望着床边的男人,在暗沉的夜色中,隐约感受到男人深邃的轮廓。 还有两个月,一年限期就到了。 她真的要狠心离开他苏之赫吗? 他曾经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学习,就只剩下奶奶。 如今有了她,让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一点色彩吧。 若是她再离开。 苏之赫会不会又要发疯? 许昭意心烦意乱,轻叹一声,缓缓转身,侧向苏之赫。 她的动作很轻盈,但还说惊醒苏之赫,他嗓音温柔,“又睡不着吗?” “嗯。”许昭意应声,愧疚道:“抱歉,吵醒你了。” 苏之赫沙哑低喃,“我也没睡。” 许昭意听出他声音里的难受,那只有经历过的成年男女才懂的压抑感。 躺在他身边,还能忍三个多月,他的控制力也挺强悍的。 许昭意缓缓爬向他,手肘撑到他胸膛。 苏之赫睁开眼,呼吸乱了,润润嗓子问,“怎么了?要拿什么东西吗?” 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他强烈的身体反应是最好的证明。 许昭意没有回答,低头吻下,脸部的触碰,让她精准地吻到男人唇瓣上。 苏之赫身躯一颤,僵硬发直,震惊又诧异,像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 这是许昭意第一次主动吻他。 他以为只是单纯地吻一下就离开。 没想到她伸舌了。 苏之赫闭上眼,再也不忍了,伸手勾住她的后脑勺,疯狂深入。 苏之赫伸手去脱她衣服时,她也主动去迎合,去解他的衣服。 许昭意的第一次主动,让他迷失自我,激动又兴奋,宛若火山爆发,沉沦其中。 第76章 许昭意被感动了 清晨的暖阳格外明媚。 许昭意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 她半个身子都躺在苏之赫身上,手搭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大腿也胯压着他的大腿。 是密不透风地贴服他的身体。 在一起时间久了,她发现自己的睡姿越来越糟糕,总是在睡醒之后,以各种亲密姿态趴在他身上。 许昭意小心翼翼地起床,动作轻盈,下床后,进卫生间洗漱,换衣出去。 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拉。 她没吃早餐就出门。 颓废太久,她是时候该做点实事了。 许昭意回到小时候住过的许家别墅大门外,按着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许明的远方亲戚,在这里当了十几年阿姨了,也认得许昭意。 “昭意?是你吗?”阿姨不太肯定。 许昭意脸色淡漠,“阿姨,我想见许温柔。” 阿姨为难地往里面看,“二小姐还没醒呢。夫人也在里面,我先帮你问一下,要不要给你进来。” 二小姐? 看来许家只有大小姐许温婉,二小姐许温柔了。 “好。谢谢。” 阿姨进去,许昭意在外面等着。 大概过了半小时,许温柔才穿着睡裙,披着丝绸披肩,从屋里慢悠悠地走出来。 铁门打开,许温柔走出来,长发披肩,脸色阴冷。 “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送上门了?”许温柔站在许昭意两米远的距离,双手环胸,姿态高傲。 许昭意走向她,与她面对面,挑衅道:“听说,你被七个男人搞得进医院了?” 此话一出,许温柔的脸色骤然沉下来,眼底的怒火瞬间飙升,怒不可遏地一巴掌甩过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许昭意被打得侧头,耳朵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的疼。 她捂脸,冷冷一笑,呼一口气,格外平静地看向许温柔,“你自作孽,受到报应了。” 许温柔气得咬牙切齿,怒目圆瞪,拳头握得发抖,“受到报应的是你许昭意,继父自杀一个后,你妈也跟着自杀。” 许昭意冷嗤一声:“什么自杀?我看着你把我妈推下楼的。” 许温柔不屑:“你有什么证据?” “我妈去找许明算账,因为他害死了顾叔叔,想跟他同归于尽。许明怕公司的人知道他的丑事,带着我妈上顶层谈话,两人发生争执,你出现了,把对我的气撒在我妈身上,就把我妈推下去了。”许昭意仿佛站在现场似的,说得很是坚定。 许温柔冷冷地笑着:“胡说八道,你根本就没看到。” “我看到了,就是你杀了我妈妈。” “警察会信你吗?” “不会。” “哈哈哈…”许温柔大笑,格外得意,“那你过来找我干什么?过来挨巴掌的?” 许昭意摸了摸被打的脸颊,无奈一笑,“即使挨巴掌,我也要说,因为你心肠坏,想害我,报应来得太快,你自己给七个男人糟蹋了。现在你把我妈推下楼,报应很快又来了,这次不是你死,就是你的家人死,你们总得有人给我妈抵命。” 许温柔举手又一巴掌甩了过去,许昭意的脸再次被打歪,紧握着拳头隐忍着,不还手,还故意找打。 两巴掌下去,许昭意丝毫没有反抗。 许温柔气急败坏地怒吼:“我没有推她,是她命就该绝,自己绊到地上的杂物,失足掉下去的。” 许昭意眼眶瞬间通红,冲着她怒吼:“你不推她,她怎么可能绊到东西?” “谁让她打我爸?”许温柔黑了脸,怒不可遏地对骂起来:“她像个疯子一样,扯我爸的头发,把我爸的脸都抓烂了,泼妇一个。” 许昭意泪眼模糊,声音凶狠,试图带着许温柔一起失控,“你全家才是疯子,老天会收你们全家的,你那个小三上位的老妈,养出一个小三上位的女儿,还养出你这么一个杀人凶手,许明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妈都死了三个月了,还跑来我家撒泼打滚,看本小姐不打死你…”许温柔举手,第三巴掌甩过去时,许昭意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她的巴掌没打下来,许昭意眸光一沉,戾气瞬间蔓延,另一只手狠狠甩了回去,啪啪的连续两巴掌,把刚刚挨打的巴掌全部还回去。 许温柔被打懵了,怒火攻心,冲着屋里大喊:“阿姨,叫人出来…” 许昭意往后退一步,语气瞬间平静,“我不想跟你打架,今天就到此为止,你若叫人打我,我回头就叫苏之赫派人过来,灭你全家。” 许温柔吓得一顿,捂着被打红肿的脸,紧张地吞吞口水。 许昭意见她的气焰瞬间熄灭,也不想恋战,转身快步离开。 许温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疑惑不已。 好片刻都没反应过来,许昭意过来找她,到底是何意? 只为了跟她吵一架,打两巴掌?还是故意嘲讽她被七个男人搞的事情? 但她单枪匹马,也没有占什么上风,不像许昭意会干的事。 许温柔气得跺脚,瞪着许昭意坐上的车,看着她离开。 气过之后,她准备往回走。 猛地,脚步一顿,她突然想到可怕的事情。 许昭意向来聪明,还很善于用计谋。 该不会有录音吧? 许温柔吓得转身,发现许昭意的车已经消失。 她急忙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打许明的电话。 接通后,许温柔声音哆嗦:“爸,许昭意来找我了。” “她找你干什么?”许明紧张。 “就是来故意说一些话激怒我的,被我打了两巴掌,她又打了我,就走了。” 许明怒吼:“她不是你那种没头脑又爱惹是生非的人,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她骂我,骂我妈妈和我姐姐,还骂你…”许温柔心慌意乱。 许明怒吼:“她吃饱撑着吗?干嘛跑来骂街?这肯定不是她的目的,快说,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许温柔紧张,口齿不清地含糊道:“我好像提到她妈跟你争执,还抓伤了你,是她妈自己绊到杂物掉下去的。” 许明怒火攻心,低吼道:“你这个蠢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是自杀的案件,我和你都不在现场,你这样说出来,让她录音的话,我们就成了嫌疑人。” 许温柔慌了,“爸,我…我刚刚脑子一热,太生气了,没想那么多,现在怎么办?她妈妈也不是我们杀的,应该没事吧?” “间接致死,或者过失杀人,都是大罪。”许明气得声音发颤,“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 “那许昭意…” “我的女婿现在是苏之泽,我还怕她不成,剩下的我来解决。” 放下话,他立刻挂断。 许温柔握着手机,咬牙怒吼:“这个贱女人,敢耍我,新仇旧恨,我迟早要她付出代价。” —— 车上。 许昭意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保存之后,按下重听。 她确定许温柔的每句话都录进去,才安心。 把笔放入口袋,再掏出手机。 因为怕被打扰,便把手机调成静音,错过了苏之赫五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微信。 看得出来,他很着急。 “昭意,你去哪了?” “快接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 “乖,别跟我闹,我要生气了。 “接电话。” 许昭意看着他发来的每条信息,都透着迫切和不安。 她回拨。 手机秒速接通,传来苏之赫的声音,又温柔又急迫:“昭意,你在哪?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一大早出去不跟我说?” 换作以前,她会觉得窒息,但此刻,她听到这个男人声音的慌张。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凶狠又阴冷的男人,声音竟然会发颤。 “我没事,出来逛街,手机静音我看到你的来电。” “出去逛街为什么不叫司机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往许明所住的别墅区走?” 许昭意呼一口气。 看来他是真的急坏了,起来发现她不见,应该是查出道路上的监控。 “你在怪我?” “没有。”苏之赫的声音瞬间软下来,轻声轻语:“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接你。” “我快到苏园了。”许昭意心里有些激动,“阿赫,我找到了一些证据,可以推翻我妈自杀的案件,可以重新立案了。” “危险的事,让我来做,好不好?”苏之赫语气极其无奈,带着一丝不悦,“你有什么想法和主意,可以告诉我,别一个人去冒险。” “这事,只有我能做。”许昭意心里清楚,能激怒许温柔,从她嘴里套出这些话来,也只有她。 因为她只要站在许温柔面前,许温柔都会气得失控,是没有缘由的讨厌她。 这也是她能套到话的突破口。 “行,车子回到哪里了?”苏之赫追问。 许昭意侧头望向窗外。 “刚下高速…”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辆轿车逆行而来,直冲他们。 司机猛地打转方向盘,突如其来的极速转弯,许昭意受到力量的冲击,直接往侧边倒,手机飞出去,整个头部撞到玻璃上。 下一秒,砰! 一声巨响。 许昭意感觉整个身体向前撞,又被安全带扯了回去,紧接着跟轿车一起在天空翻了过去。 跌到地上的时候。 许昭意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骨头散架了似的,视线模糊,虚弱。 手机也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却隐约听见苏之赫着急的声音:“昭意…昭意,你怎么了?” 许昭意整个身子是倒躺在车内的。 这时,她眼前出现一个人影,他单膝下顿,用力扯着车门。 许昭意不知道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来救她的,还是来害她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用尽全力,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偷偷地把笔塞入座椅的缝隙里。 在男人扯开门,粗鲁地拉扯她的安全带时,她就知道,这个人就是逆行而来的司机。 男人粗鲁地把她从车里拉出来。 动作过于粗暴,她本身也头晕,逐渐地,失去了意识。 —— 许昭意再醒来的时候。 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氤氲,灰蒙蒙的,暗黄的灯光只照着她的位置,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她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被捆绑着,无法动弹。 “救命…”她试图大喊,声音沙哑无力。 这时,传来铁门打开的声音。 其他地方也亮起了灯,虽然一片暗黄,但可以看得清楚,这里是一个旧仓库,到处都堆放着工业废桶。 从阴暗处传来脚步声。 许昭意逐渐看清来人,是两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那双锋利的眼睛格外凶狠。 男人单膝跪地,揪住她的头发。 “啊!”一阵疼痛袭来,许昭意被扯着仰起头,惊惧不安地望着对方的眼睛。 “录音笔在哪里?”男人怒问。 许昭意声音虚弱:“我不懂你什么意思,什么录音笔。” “还装,说,录音笔藏哪了?” “我不知什么录音笔,是许温柔对吧?她以为我录音了?”许昭意说着,忍不住笑了笑,“我哪有她这么有心机?我真的没有录音。” 另一个男人说:“她身上都搜遍了,手机解锁也查过,确实没有录音,会不会搞错了?” 男人推开许昭意的头发,摇头:“不可能,老板说了,这个女人非常狡猾,很会耍心机,而且聪慧得很,肯定有录音,定是藏起来。” “会不会在那车上?” 两人对视一眼,恍悟! “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去找那辆车。”男人匆匆转身离开。 等他拉开大铁门的一瞬。 猝不及防的一脚,狠狠地踢上他的胸口,他被踢得往后腿,直接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 见状,许昭意身边的男人快速掏出匕首,狠狠抵到许昭意的喉咙上。 许昭意也慌了,脖子被冰凉凉的刀刃抵着,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很是害怕。 而面前,苏之赫带着几名健硕高大的保镖冲进来,她的心又稳了些许。 他来了。 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黑,那张俊冷的脸又沉又凶狠,仿佛嗜血的猛兽,带着他的兽群来了。 他强大的冷气场让握刀的绑匪发抖,另一只手拉着许昭意起身,往后退,冲着苏之赫等人怒吼:“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 男人用力,刀子刮伤了许昭意白皙的脖子,几滴鲜血隐隐渗透出来。 苏之赫身躯一僵,眼底透着一丝慌张,嗓音发颤:“不…要,不要伤她,我放你们走,只要你不伤她,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许昭意望着苏之赫惶恐的模样,有些不解。 他明明这么强,带着怎么多保镖,就因为她被这个不堪一击的小喽啰挟持着,就怕成这样? 她有那么重要吗? 突然意识到这点,许昭意心尖莫名酸涩,眼眶被泪花湿透。 第77章 苏之赫中枪 这时,趴在地上的绑匪捂着疼痛的肚子站起来,急忙走回去,从角落里掏出一条铁管。 来到另一位绑匪和许昭意身边。 他神色慌张,拿着铁管指着苏之赫:“把录音笔交出来,我们就放了她。” 苏之赫疑惑的目光望向许昭意,“什么录音笔,给他们。” “没有。”许昭意摇着头。 苏之赫怒了,语气严肃,“你命更重要。” 许昭意才不在乎自己的命,如果能活着是最好的,如果活不了,她也要给母亲报仇,让害死她母亲的凶手受到法律的制裁。 她咬着下唇,眼眶里满是泪花,倔强的不肯松口,摇了摇头,态度坚定。 绑匪握刀子的手更加用力,许昭意痛得仰头,“嗯”发出一声疼痛低吟。 苏之赫心脏一抽,脸色骤冷,指着绑匪低吼:“你敢再伤她一寸,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两名绑匪紧张,佯装镇定对视苏之赫,手中的刀子完全不敢松懈。 苏之赫冷静下来,语气温和,“你们老板给你们多少钱,我出二十倍,再给你们一辆车,放你们离开,保证不再追究你们的责任,你们放了她吧。” 绑匪冷笑,“你可是苏之赫,广城谁不知道你眦睚必报,手段凶狠恶劣,你在哄小孩啊?” 苏之赫:“软的不吃是吧?那就来硬的。” 放下话,他转身对保镖说,“把许温柔弄过来。” 保镖领命:“是。” 随即,出去了两名保镖。 苏之赫从角落里拿起一张椅子,走向许昭意。 绑匪紧张,挟持着她往后退。 “让她坐着。”苏之赫放下椅子,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目光一直盯着许昭意脖子那把刀。 血没再流,但伤痕令他心碎。 他举手,往后退了几步,“我不靠近你们,她受伤了,让她坐着,好吗?” 绑匪迟疑了几秒,扯着许昭意坐到椅子上,从她身后掐住她的下颚,刀子架在她脖子上。 另一位绑匪说:“你找许温柔过来也没有用,我们的老板不是她。” “我知道。”苏之赫冷冷勾唇。 这时,保镖端来另一张椅子,放到苏之赫身后:“苏总,您坐。” 苏之赫坐下,轻声轻语问许昭意:“你把录音笔放在哪里了?” 许昭意摇头。 绑匪提醒:“应该在那辆车上。” 苏之赫转头对身后的保镖说:“你带个人去找,找到就带过来给这两位兄弟,再准备两千万给他们。” “是。”保镖应声,立刻转身出去。 绑匪讶然,一脸不敢置信。 许昭意急了,眼泪汪汪,气恼道:“不可以,苏之赫,你不可以把录音笔给他们,我这么难才找到他们害死我妈的证据。” 苏之赫态度强硬,“我只要你平安。” 对视苏之赫,许昭意眼眶通红湿润,咬着下唇,胸口一阵疼。 不甘心就这样把录音笔给他们。 更不想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但苏之赫想救她的心,也让她的心湖波涛汹涌,很是感动。 苏之赫掏出手机,慢悠悠地低下头,发着信息。 “你要干什么?”绑匪紧张地问。 苏之赫抬眸看他,把手机屏幕亮起来:“等我的人去拿录音笔这时间有点无聊,我处理一下公司的文件。” 绑匪嘲笑道:“呵!还有心情工作。” 苏之赫抿唇笑了笑,没作声,继续看手机,偶尔在上面打字。 他换了一个姿势,把手机竖起来,慢条斯理地按着。 不经意间,切换微信,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不用找真的录音笔过来,随便弄个假的,然后报警。” 保镖立刻回复:“是,苏总。” 时间过得很慢。 仓库的气氛愈发冷沉压抑。 大概半小时后,两名保镖把许温柔给推进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许温柔身上。 许温柔看到这一幕,紧张地吞吞口水,气恼道:“不是我干的,苏之赫你绑我过来干什么?” “我知道。”苏之赫掏出手机,给许明打去视频。 几秒后,许明接通视频。 看到许温柔被两名保镖挟住,怒斥:“苏之赫,你要干什么?” 苏之赫把摄像头转到许昭意身上。 许明顿时慌了。 苏之赫一字一字,格外冷厉:“让你的人放了昭意,否则,她受的伤害,我会在许温柔身上百倍还回去。” 许明紧张:“苏总,我没有雇他们去绑架昭意,你误会了。” “是误会?”苏之赫冷冷一笑,“当我三岁小孩吗?” 许明沉默。 苏之赫迟疑了片刻,问:“谈条件吧,要如何才肯让你的人放了昭意?” 许明也不装了:“把许昭意的录音笔交出来。” 苏之赫:“好。” 许明讶然,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 保镖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苏总,找到录音笔了。”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进来的保镖。 许昭意慌了,愤怒道:“不要给他们。” 许温柔,伸出手:“给我。” 保镖看向苏之赫。 苏之赫点头,许昭意盯着录音笔看,愈发感觉不对劲,好像不是她的那支。 “放人。”苏之赫命令。 视频里的许明紧张道:“把录音笔给我女儿,再放我女儿离开。” 苏之赫向保镖点头,保镖立刻把东西交给许温柔,再往后退。 许温柔激动,研究起录音笔的播放键,认真听着。 “你们可以走了,再不走,我可要反悔了。”苏之赫对着两名绑匪警告道。 两人面面相觑。 视频里的许明急忙喊道:“你们带着二小姐离开,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绑匪应声:“好的,许总。” 放下话,他们立刻放开许昭意,握着刀子往后退,拉着许温柔离开。 苏之赫快速起身,走到许昭意面前单膝跪下,立刻掏出纸巾捂住许昭意脖子上的伤,“疼吗?” 许昭意摇头,看着两名保镖拉着许温柔走到门口,“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苏之赫一言不发,深邃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心疼,伸手摸了摸她额头因为车祸而撞出来的伤口,血迹已经干了。 一碰,许昭意倒抽一口气,疼得往后缩了缩脑袋。 室外。 许温柔越听越不对劲,突然停下脚步,对着两名绑匪说:“录音笔是假的。” 两名绑匪突然停下来。 许温柔气得直跺脚,怒黑了脸,发疯地吼:“假的,我们被骗了。” 她转身往里冲。 “二小姐…”绑匪喊都喊不住她。 两人惧怕苏之赫和他身边的保镖,但录音笔若是假的,他们就拿不到尾款。 若拿不到尾款,就没有钱跑路,留下来也是等死。 苏之赫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思前想后,两人跑到车上,从后备箱的暗格里掏出两把手枪,跟着许温柔进去。 “录音笔是假的,你们敢骗我爸?”许温柔怒骂着走回来。 许昭意抬头看到她时,觉得她真的很没有脑子,而且情绪化严重。 苏之赫放他们走了,竟然还敢倒回来。 是真不怕死呢,还是… 正当她疑惑时,刚刚那两名绑匪掏出手枪,对准苏之赫和她。 许温柔见到自己的人有枪,气焰瞬间飙升,一脸无所畏惧的傲慢,命令道:“许昭意,不想死,就把录音笔交出来。” 一众保镖见到绑匪有枪,他们也是一惊,严阵以待。 苏之赫往许昭意面前挡着,双手插袋,慢条斯理地开口:“不管是绑架,还是持枪,都是重罪,够你们三个人坐很久,你们毁不那个录音笔都已经不重要。” 许温柔心里有些慌,她佯装镇定地吞吞口水,扫视在场所有人。 “子弹够吗?”她问。 绑匪:“够。” 许温柔双目狠厉,一不做二不休:“全杀了,一个都不要留,再找个地方埋了。” “是。”绑匪立刻拉保险杠。 这些保镖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千钧一发之时,四处散开,躲入掩体。 绑匪对准许昭意和苏之赫开枪。 苏之赫抱着许昭意往角落滚。 “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子弹追着苏之赫和许昭意打,苏之赫护着许昭意在地上滚入掩体,子弹全部打在地板上。 许温柔看着向来霸气侧漏的苏之赫,此时此刻,如此狼狈,她心里很爽。 在子弹面前,任何硬汉都弱爆了。 她大笑,向绑匪伸手:“把枪给我,我要亲手杀了许昭意。” 绑匪紧张:“不行,你不会开枪。” 就在这时。 “砰!”的一下。 又一个铁桶砸过来。 三人都被砸得跌倒,其中一名绑匪的手枪掉到地上,滑到角落里去。 许温柔被砸得全身疼痛,第一反应就是爬过去拿枪。 当她捡起手枪站起来时,发现身后的两名绑匪已经被苏之赫的保镖制伏,狠狠压在地上。 她怒不可遏,眼里全是仇恨,不顾一切地冲向苏之赫和许昭意的掩体。 保镖冲过去救人。 苏之赫也发现她冲过来,紧紧抱着许昭意往另一根柱子躲。 “我要杀了你,许昭意…”许温柔疯狂大喊,手枪对准他们,一阵乱扫。 几粒子弹瞬间打完。 保镖一脚把她踢飞,狠狠按着她,死死压在地板上,怒斥道:“许二小姐,勾结黑社会,持枪杀人,你不枪毙也要坐牢坐到老死了。” 角落里。 许昭意被苏之赫宽厚结实的怀抱紧紧搂着,她喘着大气,全身冒着冷汗,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这辈子第一次听见枪声,第一次看到枪击,而且还是冲着她来的。 她吓得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掐着苏之赫的衣服。 苏之赫搂着她,低下头轻笑,声音沙哑无力:“别怕,没事了。” “这些疯子,怎么会有枪?”许昭意声音哆嗦。 苏之赫闭上眼,沉沉地呼一口气,“我也没想到,禁枪的国家,他们还能搞到枪,应该是黑社会。” 说着,苏之赫沉重的身体往她身子一压,手肘撑着墙壁,低下头。 许昭意被他突然压住,双手推了推他:“好像捉住他们了,我们出去吧。” “昭意啊!”苏之赫声音变得无力,脸色泛白,垂眸望着她,气息越来越微弱,“如果你以后…不想住苏园,也请你…偶尔回去看看我…奶奶…” 许昭意发现他情况不太对劲,紧张地摸着他的胸膛:“你怎么了?” 苏之赫往下慢慢滑,压在她身上的力量越来越重。 许昭意伸手绕到他身后,用尽全力抱着他,大喊:“快来人啊!” 保镖把绑匪和许温柔绑起来后,闻声跑到角落的大柱子后面。 “苏总…”保镖惊慌大喊。 几人冲来。 看到这一幕,他们都慌了,二话不说,一把抱着苏之赫,转身往外跑。 许昭意身上的重量瞬间消失,她双手沾满了血迹,她颤抖着,满眼泪水,立刻追着他们的步伐往外跑。 她看到苏之赫身后的黑色衣服湿了一片。 她双脚发软,心脏像堵了一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所有保镖都很着急慌乱。 有人护送苏之赫去医院,有人羁押许温柔和绑匪去警察局,而她被落下了。 当她追出去门口的时候,保镖的车已经不见踪影。 这时,缓缓开来最后一辆轿车,保镖喊:“昭意小姐,快上车。” 许昭意二话不说,立刻上车。 坐在副驾驶上,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看着手上的鲜血,眼泪一滴滴地滑落,掉到沾满血迹的手里。 保镖开着车,从车里拿出一包湿纸巾递给她:“擦一擦。” 许昭意全身发冷,咬着下唇,用力擦拭血迹。 苏之赫这么敏捷的身段,若不是为了救她,根本不可能中枪的。 其他保镖都躲过去,他若只是自己躲着,肯定不会中枪。 一定是她拖累苏之赫。 许昭意边擦血迹边掉眼泪,愧疚的心如同刀割般疼痛,哽咽的声音颤得厉害:“苏之赫不会死的,是不是?中枪还是能救回来的,是吗?” 保镖脸色阴暗,沉默着。 许昭意的泪更加汹涌了,气恼地问:“他不会死的,对吗?” 保镖点头,声音格外沉重:“对,只要不打中要害,不要失血过多,肯定不会死的。” “如果打中要害呢?如果失血过多呢?”许昭意闭上眼,不敢想,清澈的泪珠从眼里滑落,心脏仿佛要裂开。 如果苏之赫死了,她就解脱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为何此刻,她这么难过、这么害怕、这么痛? 第78章 许昭意心动的开始 医院走廊,消毒水味呛得人发慌。 许昭意站在手术室门口,指尖掐进掌心,视线死死黏着那盏亮着的红灯,后背早被冷汗浸透。 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苏老夫人被人扶着,拐杖笃笃敲地,担忧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没说话,先往手术室瞥了眼。 紧随其后的是苏震和林静。 苏震脸沉如墨,林静眼圈通红,看见许昭意,情绪瞬间炸了:“许昭意!是不是你?” 昭意刚要开口,旁边保镖低声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林静得知苏之赫为护她,替挨一枪。 “护她?”林静声音尖起来,指着她的手都在抖,“我们家之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你个扫把星。” 苏震喉结滚了滚,语气冷得像冰:“许小姐,我们苏家容不下你这样的‘福星’,趁着阿赫还没出来,你立刻消失,以后不要出现在他眼前了。” “够了。”苏老夫人拐杖一顿,“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阿赫自己选的,有你们说话的份吗?” “妈!”林静不服气:“她都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了,你害护着她?” “奶奶说得对,”苏之南挤过来,挡在许昭意身前,“哥是自愿的,跟二嫂没关系。” 这时苏之泽夫妇也到了。 苏之泽靠在墙上,扯了扯领带,慢悠悠开口:“自愿?怕不是被某些人迷了心窍,连命都不要了。” 许温婉挽住林静,柔声劝:“妈您别气坏了身子,昭意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阿赫这次太险了,以后可得离那些危险的事远些。”话落,意有所指地看了许昭意一眼。 许昭意攥紧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们的目光都像针,扎得她无处遁形。 林静的怒骂,苏震的驱逐,苏之泽的嘲讽,许温婉的暗刺,像一张网,把她困在中间,连呼吸都带着疼。 她看着手术室的门,喉咙发紧,半句辩解都说不出来。 担忧像潮水,漫过心口,却只能死死咬住唇。 即使赶她,她也不走。 她要看着苏之赫醒来,至少这样,她才不会那么内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十分煎熬。 大家都陷入沉默,在漫长的等待。 两小时后。 手术室的灯灭了。 门打开的一瞬,所有人都冲过去。 医生摘了口罩,声音带着疲惫:“子弹取出来了,但失血过多,还在危险期,得密切观察。” 林静腿一软,被苏之泽扶住。 苏震沉声道:“知道了,没死就行。” 护士推着病床出来,苏之赫脸色惨白,插着氧气管。 苏老夫人泪如雨下,颤抖着手想要去摸他:“阿赫,我的孙子,你要撑住啊!” 许昭意被挤在人群外,看着苏之赫的病床从面前推开,她的心揪着难受。 没有过危险期? 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跟着病床一起走。 进入VIP病房后,护士医生都在上各种生病监测仪器。 大家都坐在沙发上等着。 许昭意就靠在角落里,眼眶里全是泪,望着病床上的苏之赫,心里很是难受,一阵阵的疼。 医生交代了情况,能不能恢复过来,就看这几天。 倘若醒不来,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听完医生的话,苏老夫人晕了过去,急忙被医生和护士送到隔壁病房,由佣人看着。 醒不来的植物人? 有些人心怀鬼胎,脸上没有半点担忧,小心思倒是开始琢磨了。 “公司还有会,我先回去处理。”苏震率先开口,站起身来说:“阿赫若是醒了,就给我个电话。” 林静抹着眼泪,跟着起来,“妈年纪大了,我过去看她醒来没有,若是醒来了,带就带回家休息,你们年轻人在这里等阿赫醒来吧。” 两夫妻走了不久。 苏之泽已经打完一把王者,晃了晃脖子,站起身牵住许温婉的手,语气轻飘飘的:“公司离不开人,我们晚点再过来。” 许温婉点头,眼神掠过许昭意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一群人来势汹汹,走得也干脆。 病房里瞬间只剩许昭意和苏之南,还有病床上毫无生气的苏之赫。 苏之南看了眼许昭意通红的眼眶,没说话,把她从角落的墙壁上拉过来,按在沙发上。 “坐着等,我二哥一定会醒来的。” “嗯。”许昭意点点头。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许昭意寸步不离。 带上换洗的衣服,住进了医院里。 给他擦身、喂水、盯着仪器上跳动的数字,眼皮打架打到极致,就用冷水洗把脸,目光始终胶着在他脸上。 苏之南偶尔进来,给她带些吃的,总能看到她坐在床边,握着苏之赫的手,眼神里的担忧浓得化不开。 第四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苏之赫脸上。 许昭意趴在他病床上睡着了。 他手指动了动,喉结滚了滚,艰难地睁开眼。 视线模糊中望着天花板,他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昭意……” 许昭意瞬间清醒过来,猛地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所有的坚强轰然崩塌。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手背上,滚烫。 她想说话,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死死咬住唇,任由泪水汹涌。 这三天的恐惧、委屈、煎熬,在听到他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全都化作了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心疼。 她攥紧他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一遍遍地在心里说:我在,我一直都在。 苏之赫脸色苍白,唇瓣干涩,挤出一抹微笑,嗓音哑哑的,“你在掉眼泪?是因为我吗?” 许昭意一怔,猛地摸上脸颊。 冰凉凉的,全湿透了。 她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猛地站起来,按着呼喊键:“医生,医生…醒了,他醒了…” 说完,许昭意再看向苏之赫,想要抽出手给他打点水过来。 她手刚动了动,苏之赫用尽全力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还是那句话,问得格外认真:“你是不是为我掉眼泪了?” 许昭意低下头,深呼吸一口气,“你是因为我中枪的,如果你死了,我也成了罪人,你的家人不会放过我的,我这几天太害怕了,所以看到你醒来,才松了一口气,哭了也正常。” 苏之赫闭上眼,轻轻呼一口气,“若我死了,你会不会在我的墓碑前掉眼泪?” 许昭意没回话。 这时,医生和护士都赶过来,急忙进行一系列检查,再把他的尿管拔掉。 许昭意退到边上,紧张地等待着。 这三天三夜,她仿佛过了一辈子。 好漫长啊! 跟她母亲去世时的感觉一样。 检查完伤口,身体机能,还有各种指标,医生说:“脱离危险期了,但身体虚,还是要好好养伤,先从流食开始吃,清淡一点。” “谢谢医生。”许昭意道谢,目送医生护士离开。 她走过去,“你要喝水吗?” 苏之赫点头,“嗯。” 许昭意立刻倒上一杯温水,自己先喝上一口,感受一下温度。 随后拿着可弯曲吸管放到杯子里,弯腰放到他脸颊,把吸管嘴抵到他唇,“喝吧,暖的。” 苏之赫望着许昭意的黑眼圈,那双疲惫浑浊的眼睛,仿佛好几天没睡好。 本就清秀的脸蛋,此刻消瘦了不少。 他慢悠悠地含住吸管,吸着。 喝上两口水,吸管拔出来时,水迹落到苏之赫的嘴角边上。 许昭意一时没找到纸巾,用手指轻轻抹去。 苏之赫握住她的手指,深邃炙热的眼眸里满是心疼,声音低哑:“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三夜了。” “你没睡吗?” “我有睡啊!”许昭意心虚,放下杯子,做到他面前的椅子。 苏之赫没有放开她的手,紧紧握着,“那你怎么有黑眼圈了?看起来好疲惫,憔悴了不少。” 许昭意紧张地摸摸脸颊,又摸摸头发,垂眸浅笑道:“没有,可能是我没化妆,素颜比较丑。” “你一直都没有化妆的习惯。” 许昭意不想跟他说这个话题,又问:“你要不要吃东西?我让阿南煮点粥过来给你吧!” 苏之赫点点头。 许昭意轻轻推开他紧握自己手掌的大手,掏出手机给苏之南打电话,“阿南,你二哥醒了,你等会送点粥过来吧。” 电话那头的苏之南很是激动。 许昭意交代完,挂了电话,又看向苏之赫,“我给你拿点水出来洗漱。” 她立刻起身,如前几天一样,端着一盘温水出来。 苏之赫闭上眼,没作声。 许昭意拿着湿毛巾给他擦脸,擦手,还把毛巾探入他的衣服下面,给他擦拭身体。 她的动作娴熟,利索,温柔。 “我昏迷的几天,你没少干这种事吧?” 许昭意一怔,愣住了。 苏之赫缓缓睁开眼,对视着她:“是你一直在医院陪着我?” “阿南和奶奶也每天都来看你。”许昭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呢?”他知道奶奶和苏之南对他的感情,但他不知道许昭意是什么感情,此刻只想追问她。 “我也在,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许昭意放下毛巾。 苏之赫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你扶起起身去卫生间吧,我口有点苦,想漱漱口。” “你别动。”许昭意急忙起身,把他的床按着起来,成90度坐着。 她进入卫生间挤出牙膏,端着水杯,拿着空盘来到他面前,“就在这里漱口,你现在身体太虚,不要下床,若是跌倒,伤情会更加严重的。” 苏之赫没听从她的话,就在病床上漱口。 做完这些事,许昭意坐回他床边。 “会不会太高,要不要放下来?”她关切地问。 “不用。”苏之赫靠在床头望着她。 许昭意被看得有些心慌意乱,总想找点什么事做一做。 “你吃水果吗?”许昭意拿起旁边的苹果。 苏之赫浅笑:“医生交代,忘了?” “不好意思。”许昭意连忙放下苹果,四处张望着,心想着苏之南怎么还没来? 苏之赫… 许昭意把他的手机拿出来,“你要不要看看工作信息?或者看看视频。” 苏之赫无奈轻叹,“我还是病人,你就这么希望我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许昭意一脸窘迫,很是尴尬,“不是,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怕你坐在这里会无聊。” “看着你,跟你说说话,怎么会无聊呢?”苏之赫感受到她的拘谨和窘迫,好奇问:“你会不自在?” “也不是。”许昭意摇头,挤着牵强的微笑。 其实心里确实有点奇怪的拘谨。 以前不会这样的。 跟苏之赫在一起,她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管他爱看多久就看多久,她都无所谓,也不去在乎。 但现在,她心态有些不一样。 “你要不要睡一会?”许昭意又问。 “我已经睡了三天,睡够了。”苏之赫无奈地闭上眼,“如果你不想看着你,我闭上眼,行了吧?” 许昭意见他闭上眼,又摸了摸自己的眼袋,偷偷掏出手机,打开手机镜子,观察自己的黑眼圈。 真的好憔悴,黑眼圈好浓。 她轻叹一声,把手机放入口袋里。 再抬眸时,对视上苏之赫深邃迷离的黑瞳,仿佛被捉包似的窘迫,连忙转头看向窗外,心漏了节拍。 苏之赫轻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喃喃低语:“有黑眼袋也还是很漂亮。” 许昭意没说话,心里也舒服了些许。 “二哥…”激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先声夺人,“二哥你终于醒了。” 苏之南拎着保温袋大步走进来,气喘吁吁,眼里满是激动的光芒,把东西扔到桌面上,冲过去,一把握住苏之赫的手,眼眶通红:“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奶奶这几天快要哭死了。” 苏之赫担心,“奶奶怎么样了?” “没事,在后面呢,走路慢吞吞的,有阿姨扶着她。”苏之南放下他的手,走到桌面前,拿出里面的饭盒,“你昏迷的这几天,二嫂衣不解带地守在你身边,不吃不喝不睡地照顾你,你再不醒,她也要折在这里了。” 许昭意震惊,蹙眉望着苏之南。 有这么夸张吗? 苏之赫嘴角含笑,望着许昭意,眼里满是感动的光芒。 “阿赫!”苏老人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我的好孙子,你终于醒了。” 所有人看向门口。 佣人扶着苏老夫人进来。 她快步冲过去,抱住苏之赫。 苏之赫轻轻抚摸她的后背,眼眶湿透了,微笑着安慰:“奶奶,我没事了,别担心。”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奶奶怎么活啊?”苏老夫人放声哭了起来。 苏之赫很是诚恳认真:“我不会死的,我舍不得奶奶,我也舍不得昭意!” 许昭意心脏一紧,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波澜。 苏之南端着粥过来,不悦地蹙眉,抱怨道:“二哥,我呢?” 苏之赫抬眸瞪向他,小声呵斥:“你个大老爷们,也要来这么肉麻的吗?” “我不管,奶奶和二嫂有,我也要有。” 苏之赫轻叹一声,缓缓推开奶奶,对着他很是无语地说:“行,我舍不得我弟,还不想死。” 苏之南这才露出一抹微笑,坐到椅子上,“二哥,你身体虚,我喂你吧。” 苏之赫头皮发麻,给他一个狠狠的白眼,随即对他使眼色,晃了晃许昭意的方向。 苏之南这才反应过来,转头跟许昭意说:“二嫂,你来喂二哥吧。” 第79章 你可不可以爱我? 许昭意望着苏之南递来的粥,陷入犹豫中,愣住了。 “二嫂。”苏之南起身,把碗塞入她手里,“二哥身上有伤,手没什么力气,麻烦你了。” 硬塞来的碗,许昭意不想接也不行。 她抬眸,看向苏之赫。 苏之赫深邃暗沉的目光静静凝望着她,眼底透着一丝期待,亦有些失落。 这种失落,来源于许昭意的不太愿意。 他轻叹一声,向许昭意伸手,语气消沉:“给我吧,我自己吃。” 许昭意走过去,坐到他面前,没有把碗给他,拿起勺子缓缓搅拌,动作轻盈地勺起粥,温柔地吹了吹。 苏之南和苏老夫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两人走到沙发坐下,等待苏之赫吃点东西。 许昭意把粥送到苏之赫嘴边。 苏之赫没有张嘴,心里格外不平静,对视她清澈好看的眼睛。 许昭意:“暖的,吃吧。” 苏之赫张嘴,含住勺子,视线黏在她的脸上。 许昭意耳朵有些热,垂眸不与他对视,继续勺粥,慢慢喂着。 勺子底下黏了粥,不小心滴落到他的下巴处。 许昭意连忙从台面上抽出纸巾,擦拭他的下颚,触摸到他的浅浅的胡茬。 她放下纸巾,指腹轻轻摸了摸他下巴,“吃完粥,你要不要剃一下?” “嗯?”苏之赫伸手摸了摸下颚,浅笑道:“很丑是吗?” 许昭意摇头,“不是的。” “听你的,你想我剃,我就剃。” 许昭意继续把碗里的粥喂完。 她收拾饭盒,坐到一遍吃自己那一份早餐。 苏之赫靠在床上,苏老夫人来到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抹着眼泪,感慨道:“你昏迷的这几天,你爸妈可担心死了。” 苏之南嗤之以鼻,“担心什么?二哥出事那天来过,这几天一次也没有来过了,回家也只是问问我,二哥醒了没,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我看不到什么担心。” 苏老夫人不悦的转头对苏之南呵斥,“阿南,别乱说话。” “我哪里乱说了,奶奶。”苏之南双手插袋,一脸不爽。 苏老夫人瞪他一眼,示意他别捣乱。 苏之赫从容自若,他对这些人早已不在乎,所以不会有期待。 苏之南走过来,气恼指责,“我说得有错吗?二嫂天天在医院里陪着二哥,寸步不离的,你问她就最清楚了,看看爸妈和大哥大嫂有没有来看过他。” “我让你别说了。”苏老夫人一直想修复儿子儿媳和孙子的关系,但儿子儿媳也过于淡漠,她一己之力也挽救不了这段父子关系。 苏之赫侧头看向正在吃早餐的许昭意。 许昭意被他炙热的视线凝视着,抬眸看去,对视上他深沉的眼睛,好片刻也没已开。 她抬起碗,好奇:“你还想吃?” 苏之赫被她可爱的动作勾起一丝笑意,“不吃了。” 许昭意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自己,没说话,垂头继续吃早餐。 苏之南想起一些事,说道:“二哥,许温柔被关起来了。” 苏之赫一怔,“许明呢?” “他没事?” “幕后指使着没事?为什么?” “许温柔把所有罪名担下来了。” 苏之赫冷笑。 本来一箭双雕的,真没想到,许温柔会把罪名全部揽下来。 苏之赫淡淡道:“行吧,她牢底能坐穿了。” 苏老夫人脸色骤然沉下来。 苏之南的情绪也变得低落,小声说,“二哥,爸妈的意思是,我们跟许家是亲家,希望你能谅解许温柔,让她刑法判得轻一点。” 苏之赫嗤笑,扯开宽松的病号服,侧身露出后背的子弹伤口,“这里,离心脏有多近,你看到吗?” “我当然看到的,二哥,我支持的选择,但是爸妈…” “他们觉得我的命不值钱呢,还是觉得我死了更好?”苏之赫语气绝冷。 苏老夫人沉沉地呼一口气。 苏之南摇头,“不是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苏之赫眼眶骤然泛红,语气没有了力气,“他们向来如此。” 苏老夫人扯了扯苏之南的手,苏之南明白奶奶的意思,没再话说。 病房变得安静。 许昭意吃完早餐,收拾餐具,起身进卫生间洗手。 出来时,刚好遇见苏震和林静过来,身后还带着苏之泽和许温婉。 病床边上,围满了人。 许昭意这时也不好上前,就悄悄地走到沙发坐下,静静看着他们。 从人群的缝隙里,她看到苏之赫靠着床头,闭着眼一言不发,脸色泛白冷沉。 苏震温和的口吻带着命令的语气,“许温柔和许昭意有仇,她们自己的事,你就不应该插手,你不插手就不会受伤,这也不是温柔一个人的错,你也有错,但最错的还是你身边那个害人精—许昭意。” 林静接话,“对啊,阿赫,听妈妈的话,温柔还年轻呢,咱们出具一个谅解书吧。这样她会判得轻一点。” “阿赫。”许温婉带着哭腔,泪眼汪汪,膝盖往下屈,跪在地上,“求你,原谅我妹妹吧,我妹妹不是想伤害你的,她这个人冲动,求求你,我给你下跪了,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 苏之赫依然闭目养神,一动不动。 苏之泽不悦地问,“我老婆都给你下跪了,你还想怎样?” 旁边的苏老夫人痛苦的捂脸,隐忍的怒火骤然飙升,气息有些不稳。 这些让人揪心的画面,就发生在许昭意面前。 她望着苏之赫,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感受到他的痛苦。 带入到他的立场,真的太窒息了。 苏老夫人即使再宠爱他,也是弥补不了父母和大哥这种冷漠带来的伤害。 不关心他的伤情,不关心他的心情,也不在乎他的想法。 一味想着让他听话,妥协,服从。 这是病态的发父母和兄长。 而家里最没有影响力的奶奶和弟弟,即使爱他,也帮不了他什么,顶多是嘴上护几句,却也无法抵挡这种伤害。 苏震不悦的语气飙升几个度,“我进来这么久,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是哑巴了吗?倒是给句话啊!” 苏之赫依然沉默。 苏之泽把许温婉扯起来,“老婆,别跪了,看他这架势,是要跟你们家死磕到底。” 许温婉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这么傻,会跟黑社会勾结,会绑架自己的大姐姐。” 她的话顺利地把矛头引到许昭意身上。 苏震与林静更讨厌她,瞥来一记睥睨的冷眼。 林静走到苏之赫身边,吸吸鼻子,难过地哽咽,“阿赫,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的手轻轻摸上苏之赫的脸颊,“伤口…”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之赫一把打掉她摸来的手。 下一秒,他睁开泛红的眼,对视愕然的林静,一字一句:“别…碰…我…” 隔着不远,许昭意很清晰地听见他声音里的痛苦底色,仿佛掉入粪坑里那般恶心,那么煎熬。 林静抱着身子,捂着嘴巴,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苏震怒了,“她是你妈,生你养你的母亲,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之赫冷笑一声,眼底满是讽刺的光芒。 苏老夫人无奈至极,“回去吧,都回去吧。” “妈,这就是你纵容出来的好孙子。”苏震对着苏老夫人呵责:“从来不把自己的父母放在眼里,我们担心的要死,过来看他,一句话也不说,闭着眼睛连看都不看我们,他妈摸他一下,他比猛兽还要凶狠,这像话吗?” 苏老夫人气得胸口疼,深呼吸一口气,也不知道该如何修复他们的关系,很是心累。 苏震瞪向苏之赫,“早知今日,当初怀他的时候,就应该打掉,让他连胚胎都做不成。” 放下话,苏震转身离开,经过许昭意面前时,脚步一顿,侧头瞪向她。 许昭意被他凶狠的目光瞪得发慌,紧张地吞吞口水。 数秒后,他甩袖而出。 林静擦掉眼泪,温柔的语气说,“阿赫,妈妈下次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病,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妈妈,妈妈让厨师给你做,还有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阿泽是亲大哥,温婉是你大嫂,这关系多亲啊!你就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给温柔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谅解书若是写好了,就让律师送过来。” 说完话,她转身对苏之泽和许温婉说,“咱们回去吧,让你弟弟好好休息。” 苏之泽和许温婉跟着林静离开。 病房瞬间平静下来。 “二哥…”苏之南刚想说话。 苏之赫清冷的声音打断,“你们也走。” 苏之南抿唇,点点头,一脸无奈,走过去扶起苏老夫人,“奶奶,我们回去吧,让二哥好好休息。” 苏老夫人满眼心疼,摸上他的大手,揉了揉,所有疼爱尽在无言中。 现在多说一句话,都是对他的伤害。 她想修复儿孙的关系,但奈何他们开口闭口全都是对许温柔的关心,完全忽视他受的伤,他受的罪。 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 实质就是不够爱,这是假装不了感情。 “你好好休息,晚上想吃什么,给阿南发信息。” “嗯。”苏之赫淡淡地应声。 苏之南扶着苏老夫人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许昭意和苏之赫两人。 格外的静谧。 许昭意起身,走到病床边上,凝望他暗沉的俊脸,闭着眼无力地靠着,周身透着一股阴郁的冷气场。 她心里塞满湿水棉花似的沉重。 缓了好片刻,她才鼓起勇气开口,“我也要走吗?” 闻声,苏之赫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她。 许昭意心里一颤。 在他深邃漆黑的眼瞳里,看到了无尽的痛苦,是那种无力的挣扎感,像被全世界遗弃了。 那一瞬的触动。 她心里酸涩。 若换作是她,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刚醒过来,最亲的父母兄长来探望,却没有一句问候,也不在乎自己受过的苦难,一味的为凶手解围,道德绑架。 若是她,她真的会哭死。 她理解苏之赫,对这些人多说一句话,确实挺累的。 他的目光太悲伤了! 许昭意也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的走过去,轻轻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抱入怀里。 苏之赫身躯一震,脸颊贴在她绵软的胸前,呼吸里满是她好闻的甜香气息。 他僵着好片刻,缓缓闭上眼,伸手抬起,抱住她纤细的腰,搂得很紧很紧。 许昭意轻轻抚摸他的短发,像安慰可怜的小猫,轻轻叹气。 “我本来也有疼爱我的妈妈和顾叔叔,但他们都被许明害死了。”许昭意声音哽咽。 苏之赫享受她怀里的温软,沉沦着,治愈着,没说话。 “我有个渣滓父亲,让我的人生变得悲哀,让我的家庭变得不幸,我以为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但好像…你比我更痛苦,更悲哀,至少我妈妈和顾叔叔很爱我,宴哥和阿雪也对我很好,我的成长是幸福的。” 苏之赫沙哑的声音低喃,“昭意,你在可怜我吗?” “嗯。”许昭意应声。 “我不需要怜悯,你可不可以爱我?”他哀求的口吻。 许昭意一怔,顿了几秒,伸手想推开苏之赫。 他用力搂得更紧,不肯让她推开,“求你了,昭意。” 许昭意垂下头,望着他黑乎乎的脑袋,心里沉甸甸的。 好像,她已经不排斥跟他亲密接触了。 而此刻,是她主动抱着苏之赫的。 她甚至很心疼这个男人。 “奶奶很爱你。”许昭意无法答应他,只能告诉他,还有爱他。 苏之赫嗓音沙哑无力,略带无奈,“奶奶八十岁了,还能陪我多久?” “你还有阿南。” “他娶妻生子后呢?” “…“ “我只想要你,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他发现,如果许昭意不爱他,迟早会离开的。 许昭意心里揪着难受。 苏之赫仰头,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明亮的黑瞳里泛着红丝,倒影出她的俏容,哽咽低喃:“昭意,就这辈子,好吗?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保证不会纠缠你,不会强迫你。” 第80章 苏之赫的原配 她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经历这么多事情,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毕竟人非草木。 其实跟他在一起,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是最好的选择。 许昭意羞于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微笑着说:“没有下辈子。” “那你…” “你躺一下吧,我把你的床放下去。”许昭意打断他的话,推开他,转身拿起遥控器,走到床尾,把床控平。 这时,护士送药水过来。 接下来,换药,吃药,打点滴。 一通操作,苏之赫疲惫得昏昏欲睡。 许昭意就守在他身边,或许药水有助眠效果,亦或许他身体还很虚,很快就睡着了。 她靠在床头柜,凝望他俊逸的脸庞,蠢蠢欲动地想帮他刮掉脸上的胡茬。 盯着看了很久。 她忍不住抿唇浅笑,垂下头,心里莫名的悸动。 竟然老想着给他刮胡茬,她到底是不是动心了? 她撑着头,侧着脑袋,静静地陪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传来敲门声。 她回头,见到顾雪拎着水果篮和鲜花进来,“昭意,赫哥还没醒吗?” “醒了。”许昭意起身去接她的果篮和鲜花,小声说,“刚刚换药打针,又睡着了。” “哦,那我就不吵醒他了。”顾雪压低声音,望着苏之赫,满脸愁容,“许温柔太坏了,真该拉去枪毙。” 许昭意把鲜花插到花瓶里,苦涩抿唇,点点头。 顾雪走到许昭意身边,又问:“听说赫哥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是吗?” 许昭意点头。 顾雪感慨:“昭意,如果这世上有男人肯为我付出生命,别说他有钱有颜又有才华,即使他是残废的穷人,我也会感动得要命,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动吗?” “感动啊!”许昭意挽着她的手,往外走,不想吵醒苏之赫。 顾雪:“那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 许昭意浅笑着点了点头,耳根有些发热,“应该有吧,不太清楚。” “你还想离开他吗?”顾雪问。 两人来到长廊外面,坐在长椅上,许昭意沉思片刻,“好像没有那么强烈了,如果他是认真的,我觉得跟他一辈子,也不差。” 顾雪轻拍她肩膀,“你能想通就最好,哎,反正我是没有机会的了。” 许昭意侧头望着顾雪,从她眼底看到一丝遗憾。 顾雪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紧张道:“对啦,我搬回家住,不想住苏园了。” “怎么了?”许昭意好奇问。 “苏园来了个女的,听说是苏之赫内定的未婚妻,住进苏园两天了。” 许昭意心里一紧。 顾雪轻叹,“赫哥的妈妈带她过来住的,还明里暗里让我离开,我也不好意思再住在苏园。” 许昭意缓缓握拳,心尖发颤,莫名地闷堵不安。 “我觉得赫哥能保护好你,我挺放心的,倒是你,一定要跟赫哥站在统一阵线上。” “知道了。” “我哥也升职了。”顾雪望着她,“你最近有没有联系我哥?” 许昭意摇头,“没有,替我恭喜他升职。” “怎么不联系了?是放不下我哥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许昭意轻叹一声,无奈地苦笑,“阿赫很爱吃醋,占有欲太强了,不想惹麻烦。” 顾雪笑了笑,没再说话。 两人坐在长廊上闲聊了好久。 顾雪离开医院后。 许昭意回到病房,苏之赫没还没醒,她躺着陪护床上睡。 傍晚,红霞满天。 许昭意被一声闷响吵醒。 睁开眼时,看到苏之赫下床,单手握着吊瓶杆子,虚弱的步子往厕所走去。 她急忙下床,快步跑过去,扶着他的手,着急道,“你要去卫生间,怎么不叫我?” “你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我想让你多睡一会。”他的手搭在许昭意的肩膀上。 两人推着吊瓶杆子,缓步进入卫生间。 “你是想上厕所吗?”许昭意问。 苏之赫单手扯着病号服的裤头,“小便。” “我帮你。”许昭意弯腰,把他把裤头解开,扶着他的腰和手臂,把头转到另一侧。 “帮我扶一下。” 许昭意脸颊瞬间绯红,耳朵温热,伸手去扶。 苏之赫猛地一抖,缩了缩,喉结滚动,嗓音哑沉:“不是这里,扶我的裤子,太松了会掉。” 这一瞬,许昭意脸蛋通红,羞涩不已,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她扶着宽松的裤头。 尴尬的水流声很是通畅,许昭意从来没见过。 有些好奇。 偷偷瞄了一眼。 视觉冲击有些大,她瞠目结舌。 苏之赫望着她泛红的脸颊,鬼祟的眼神,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上完厕所,她帮他系上裤头带。 来到洗手池面前,苏之赫洗手,许昭意拿起台面上的自动剃须刀,“阿赫,我帮你剃胡子吧。” 苏之赫抬眸,透过镜子,看到下颚上隐隐的胡茬,感觉并不是太明显。 他摸了摸,确实有些扎手。 “你帮我?”苏之赫诧异地望着她,有些不敢置信。 许昭意研究自动剃须刀,“我没给男人剃过胡子,不是很懂。” “没关系。”苏之赫弯腰,把脸哄到她面前,深邃的黑瞳格外炙热,凝望着她的脸蛋。 许昭意的视线落在他下颚处,小心翼翼地把小机器贴到他下颌。 她极其认真,动作温柔。 他抿唇,左右顶起脸颊,让她更好地剃着。 他的眼神炙热黏糊,烙在她脸上,性感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卫生间的气流变得燥热,两人的气息变得粗沉。 剃完后,许昭意伸手摸着他的脸颊和下颚,缓缓绕圈,想要手指探一下哪里没有剃。 苏之赫猛地握住她的手指。 许昭意一惊,抬眸望向他的眼睛。 四目对视上的一瞬,望着男人滚烫的视线,她心跳加快。 苏之赫没有说话,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嗯?”许昭意紧张,急忙推上他胸膛。 他用力勾住她的腰,吻得深入。 许昭意不敢用力推他,怕他站不稳,会跌倒。 但他身上还有伤,身体还很虚。 思索再三,许昭意没再推他,双手滑落到他的腰身上,紧紧抱住。 感受到她的拥抱那一刻,苏之赫的吻更加强烈,搂得更紧,吻得更热烈。 暧昧的气氛在卫生间里飙升。 两人忘乎所有。 “二哥,二嫂…” 苏之南的声音传来,随即敲响卫生间的门,“你们在里面吗?” 吻得难舍难分时,许昭意躲开他的唇,喘着气。 苏之赫松开她,无奈地呼气,气息紊乱,伸手摸了摸她泛红的脸颊,嗓音格外沙哑,“可能是送晚饭过来了。” “嗯。”许昭意平复心情,扶着他的手臂,往外走,拉开卫生间的门出去。 病房里,除了苏之南,还有另一个女人。 两人脚步一顿,僵住了。 苏之赫脸色极其难看。 女人长相艳丽,打扮得矜贵沉稳,气质优雅,一头大卷的棕色长发,浓妆艳抹,橘色长裙。 苏之南无奈地解释,“二哥,对不起,是妈让我带她过来的。” 许昭意好奇地看着女人,女人微笑地打量她,随即对视苏之赫,“好久不见,阿赫,你的伤好点了吗?” 苏之赫没应声,对许昭意轻声说,“到床上去吃晚饭。” 许昭意扶着他回到床上。 坐入病床里,她拉起餐桌板架在床中央。 转身要去拿餐盒时,女人走到她面前,向她伸手:“你好,我叫吕欣欣,阿赫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让许昭意身躯一僵,脸色煞沉,心脏压了块石头似的难受。 这样看来,她不光是情妇,还是第三者。 多么可笑。 许昭意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想跟她握手介绍自己时,手臂被苏之赫一拽。 把她拽回床边。 他语气极冷,对着吕欣欣介绍道:“我老婆,许昭意。” 许昭意蓦然心悸,望向苏之赫,手腕的动脉一跳一跳,仿佛被电流击中。 他的保护欲,真的很拿得出手。 是一点也不让她受其他人欺负。 吕欣欣收回手,淡然一笑,“有了新欢,就不想要未婚妻了?” “我没打算纳妾,未婚妻三个字麻烦你收回去。” 吕欣欣挤着自信的笑容,视线落到许昭意身上,又对视苏之赫:“婚前,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我无所谓,但我们的婚姻是两个家族定下来的,是利益最大化的结合,你一向精明,不用我浪费口水。” “听不懂人话。”苏之赫蹙眉。 吕欣欣盲目乐观,甚至有些自信过头了。 毕竟在她的圈子里,这些豪门贵公子是最懂得利益最大的,也是最现实的男人。 他们的圈子里,根本没有例外。 不管婚前玩多少女人,明星也好,网红也罢,即使是纯情少女,结局都是玩玩的。 最终结婚,还是找回门当户对,旗鼓相当的女人。 她浅笑着说:“我过来看你,是阿姨的意思,顺便跟你说一声,我前天住进苏园了,麻烦你把你的金丝雀养到其他笼子里,我不希望下班回去,看到你们在我面前缠缠绵绵的画面。” 苏之赫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滚出苏园。” 吕欣欣:“你父母的意思,你赶不走我。” 苏之南一脸为难,无奈地望着许昭意。 而此刻的许昭意,像个局外人,毫无底气。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跟苏之赫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同阶级,终究会被抛弃的。 像吕欣欣所说的那样。 玩够了,最终娶的女人必定是门当户对的。 苏之赫动怒了,伤口有点扯着疼,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 吕欣欣走到许昭意面前,轻声轻语说:“许小姐,我不介意阿赫有多少女人,但你要懂事,别以为他嘴上说你是他老婆,就真把自己当原配。” 许昭意胸口堵着一股气,瞥一眼苏之赫。 他被气得脸都沉了,眉头紧皱着,仿佛伤口在疼。 他父母早上来气他,傍晚又派遣个内定未婚妻过来,这家人真是够狠。 真没把苏之赫当家人看待。 许昭意虽然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配跟这种豪门千金抗衡,但她也不是逆来顺受的包子。 都欺负到面前的,哪有忍的道理? “吕小姐,谁是阿赫的原配,不是你我决定的,也不是他父母决定的,是阿赫决定的,谁给你的自信在这里摆原配的架子?阿赫给你的吗?” 吕欣欣脸色一沉,冷眸盯着她。 苏之赫和苏之南都诧异地望着她。 她继续说:“阿赫的父母内定你做他未婚妻,阿赫同意了吗?” 吕欣欣掐着拳头,咬着下唇,眼神愈发锋利。 “没同意对吧?”许昭意冷笑,“你在这里唱什么独角戏啊?” 吕欣欣干笑一声,“我真的是太小看你了。” 许昭意态度冷下来,语气严肃了几分,“还有,你跟阿赫从小认识,这种叫普通熟人,不叫青梅竹马。” 吕欣欣冷哼,气得透大气。 苏之南笑眯眯地给她竖起大拇指。 苏之赫靠在床头上,眉眼带笑,欣赏她看似温和的锋芒。 许昭意走到台面,拿起保温盒来到苏之赫面前,从里面掏出所有餐食放到床桌板上,慢悠悠地说:“谢谢吕小姐今天的探望,阿赫要吃晚餐了,你自便吧。” 她勺着肉碎粥,轻轻搅拌着。 在吕欣欣的怒目之下,温柔地吹了吹勺子上的粥,送到苏之赫的唇边,“暖的,吃吧。” 苏之赫笑容格外灿烂,眼底透着炙热的光芒,张嘴含住粥。 许昭意浅笑:“好吃吗?” “好好吃。”苏之赫的笑容格外的甜。 吕欣欣握着拳头,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从容的微笑,“嘴上逞强有什么用,谁走到最后,那就交给时间来定夺。” 吕欣欣放下话,转身要走。 她刚迈出几步,又转头对苏之赫说:“阿赫,我最多给你一年时间,把你身边那些烂桃花全部处理干净,我没那么多耐心。” 苏之赫的视线黏在许昭意脸上,没有理会她。 苏之南做出请走的动作,“吕小姐,门口在那边。” 吕欣欣瞪苏之南一眼,转身大步离开病房。 许昭意见她离开了,气恼地把碗塞入苏之赫手里,“你自己吃。” 她的怒意来得猝不及防,苏之赫错愕,捧着碗,望着她阴沉的脸蛋,轻声轻语问,“你怎么了?” 第81章 动心了,跟他在一起也不错 许昭意没有理会他。 苏之赫的嘴角漾开难以掩饰的笑意。 他非但没恼,反而觉得她这突如其来的小脾气很可爱。 像只被踩了尾巴终于知道要龇牙的小猫,不再是总想着逃离的模样。 他放下碗,倾身靠近,嗓音低沉:“刚才不是还很厉害吗?几句话就把人气走了。现在倒跟自己生起气来了?” 许昭意扭开脸,闷声道:“谁生气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那语气里的酸意和委屈,浓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未婚妻”“家族定下”“利益最大化”“金丝雀”“烂桃花”这些字眼,像一根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密密麻麻地疼。 刚才怼人时的勇气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和……醋意。 是啊,醋意。 她后知后觉地品出这种陌生的情绪。 看到那个吕欣欣以那般理所当然的姿态宣示主权,听到她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玩玩”,而自己是那个需要被“处理”掉的麻烦时,她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 苏之赫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摩挲了两下:“意意,看着我。” 许昭意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反而怕碰到他伤口,只好由他握着,却依旧倔强地垂着眼睫,不肯看他。 苏之赫不解:“你到底在气什么?” 许昭意抿唇,深呼吸,话到喉咙又卡住了。 “因为吕欣欣刚刚的话吗?”苏之赫的语气带着一丝期待。 许昭意点头。 “吕欣欣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苏之赫语气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我爸妈的确有他们的打算,但那从来不代表我的意愿。未婚妻?我从未承认过。至于苏园,她既然让你不舒服了,我一定会让她搬出去。” 许昭意的心跳因他这番话漏跳了一拍,一股微小的暖流突然冲破酸涩的包围,但她还是嘴硬:“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反正我迟早也是要走的。”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极轻,带着点自欺欺人的心虚。 苏之赫眸色深了深,握着她手腕的力道稍稍加重,却又控制在不会弄疼她的范围:“走?许昭意,你看着我再说一遍试试?”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许昭意终于抬起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明亮的黑瞳映着她的倒影,还有毫不掩饰的情愫和坚定。 她心跳骤然加速,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她张了张嘴,脸颊绯红。 苏之赫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追问:“你刚才说,谁是原配,由我决定,嗯?” 他眼底的笑意重新漾开,带着促狭和愉悦,“那我现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苏之赫认定的老婆,从头到尾,只有你许昭意一个。别的什么阿猫阿狗,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听懂了吗?” 他的直白和炽热像一团火,瞬间将许昭意包裹起来,烧得她耳根滚烫,心尖发颤。 那点醋意和委屈被他这番话奇异地抚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和……甜蜜。 她竟然在苏之赫身上感受到甜蜜? 许昭意有些心慌,用力想抽回手,“谁、谁问你这些了……粥都快凉了,你快吃!” 苏之赫知道她脸皮薄,见好就收,低笑着松开了手,语气温软:“手没力气,伤口疼,要不……还是你喂我?” 许昭意瞪他一眼,明明看出他是装的,可对上他那双泛笑期待的眼睛,心肠又硬不起来。 她抿着唇,重新拿起碗,小声嘟囔:“就你事多……” 嘴上抱怨着,动作却轻柔无比。 她仔细地吹凉每一勺粥,才小心地喂到他嘴边。 苏之赫配合地张嘴,眼睛却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从她轻颤的睫毛,到微微泛红的脸颊,再到那双专心致志望着粥勺的清澈眼眸。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暧昧温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暖金色的光晕里,画面温馨得不像话。 站在一旁当了半天背景板的苏之南,看着自家二哥那副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二嫂身上的没出息样子,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小声嘀咕:“啧,没眼看没眼看……我还是先撤吧,这狗粮吃撑了。” 他无奈叹气,溜了,溜了… 没人打扰,苏之赫更是享受。 他吃得慢条斯理,就为了让她多喂一会儿。 一碗粥见底,许昭意拿过纸巾自然地替他擦了擦嘴角。指尖不经意掠过他的唇瓣,两人都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一般,同时颤了一下。 空气瞬间又变得黏稠起来。 苏之赫目光灼灼,锁住她有些慌乱的眼神。许昭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站起身:“我、我去洗水果。”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拎起顾雪带来的水果篮躲进了卫生间。 靠在门上,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看着镜子里满面桃红的自己,她忍不住用微凉的手背贴了贴发烫的脸颊。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说那些话时,她会那么开心?为什么被他那样看着,她会心跳失序?为什么听到吕欣欣的话,她会那么难过生气? 难道……真的像顾雪说的,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了? 这个认知让许昭意心慌意乱,却又夹杂着一丝隐秘的甜。 磨蹭了好一会儿,她才洗好水果端出来。 苏之赫正拿着手机处理邮件,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许昭意放下果盘,轻声问:“是公司有事吗?要不要叫你的助理过来?” 苏之赫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一点小问题,不急。”他朝她招手,“过来。” 许昭意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刚靠近床边,就被他拉住了手,轻轻一拽,跌坐在床沿。 苏之赫凝视着她,指腹温柔地抚过她的眉梢,“陪我待一会儿。” 他的声音带着伤后初愈的些许沙哑,磁性又性感,敲打在许昭意的心尖上。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刚剃干净的下颌线条利落完美,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他独有的清洌气息,形成一种奇特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苏之赫满意地笑了,顺势将头轻轻靠在她不算宽阔却异常柔软的肩窝,闭上眼睛,呢喃细语:“这样就好。” 许昭意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带来一阵阵战栗。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重量和依赖,一种被需要、被信任的感觉油然而生,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极其轻柔地、试探性地环住他的肩膀,像安抚一个疲惫的孩子般,轻轻拍着。 苏之赫在她怀里无声地笑了,心底那片空落了许久的地方,仿佛被什么温暖充实的东西一点点填满。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这一刻,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 窗外夜色渐渐降临,华灯初上,病房里没有开主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将相拥的两人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交融在一起,温馨得令人沉醉。 许昭意低头,看着男人安静的睡颜,浓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少了平日里的凌厉和冷漠,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 她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也许,试着放下顾虑和成见,就这样和他在一起,真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