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归来后，我杀穿全球豪门》 第1章 像是平平无奇的一剑。 撕裂墨色苍穹的白色闪电掠过天际，银白色的口子宛如爪痕。 “第八十一道劫雷。” 苏青璃赤足置于虚空，风声猎猎。 整个天元宗屏息凝视着空中的少女，雷光映亮她的面容，不施粉黛却美得惊人。 最后一道雷声后，天边忽的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黑气四溢，将苏青璃吞没。 只顷刻，那道口子又重新严丝合缝。 天雷平息后，天空无一丝异常，只是没了苏青璃的身影。 “师妹！” “师姐！” “师父！” 仰头凝视的几人目眦欲裂，毫无平日的自持模样，朝那口子处狂掠而去。 可那天际已是光滑如镜，再无反应。 * “天啊！「漩涡」！有「漩涡」！” “是「蛊雕」！那是「蛊雕」！” “快跑！” “救命啊！！” “不要杀我！” “啊啊啊啊我不想死！” 苏青璃还未睁眼，耳畔便传来了烦杂的吵闹声。 她微微蹙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台小汽车里。 车子好险不险挂在崖边，半边车身都悬在半空中。 鼻腔近旁浮动着浓烈的血腥味，苏青璃仔细一瞧，只见周围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的尸体，血流了一地。 三只比人类体型稍大的鸟类落在地上，抬起尖尖的喙啄食着地上的尸体。 那些尸体被啄食得缺肝少肺，血腥味弥漫开来，现场愈发惨烈。 苏青璃很快辨认出来。 这是一种名为「蛊雕」的鸟类。 「蛊雕」雕角豹身，喜食人脑，其音如婴儿哭声，通常有群居习性，此次进攻的就有三只。 一切恍如隔世。 时间间隔太久，苏青璃的记忆在尘封中已经有些模糊。 这是……她出生的地方？ 难道她这是穿回来了？ …… 苏青璃刚出生时，母亲就因为难产去世。 不知从哪里来的老道士，找上苏家信口雌黄，批下了她「克父克母」的命格。 于是，她自小就被送入深山老林的「静心」尼姑庵。 苏青璃听收养她的「妙慧师太」提过，她被送往尼姑庵后，她爹苏明远在当年就另娶了新妇。 不到半年时间，她的继母白雨柔就生下了她的继妹，苏雪吟。 这微妙的时间差，只能说，懂的都懂。 直到苏青璃成年不久后，苏明远才安排护卫队来尼姑庵接她回去。 没想到，一行人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妖魔」——三只「蛊雕」。 这些「妖魔」的出现，还得追溯到两百年前。 彼时，天空突然出现了「漩涡」，这些「妖魔」便是从「漩涡」之中现身的。 两百年间，人类与「妖魔」的斗争从未停歇过。 这些「漩涡」的出现几乎没有预兆，这次就出现在了苏青璃回苏家的路上。 来接她的护卫队伍术法平平，对抗「蛊雕」还差点火候。 几颗子弹和给它挠痒痒差不多，几张爆破符像是给它炸了个烟花助兴。 就在苏青璃的车子即将坠崖之际，她摔晕在椅背上，竟穿越到了万年之前的古修真界。 苏青璃投身入道，决心修仙。 她自小体弱，凭着毅力，爬上了天元宗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天梯，最终被掌门看中，收为关门弟子。 经历了洗经伐髓之痛后，一洗身体沉疴。 三百年后，她化神期大成，即将迈入炼虚境。 个中苦楚，自是不必再提。 结果这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最后一道又给她劈了回来。 好在她是身穿，不然白洗经伐髓了。 苏青璃自丹田运气，发现自己还能引气入体。 只是这世界的灵气，与宗门时难以相比，她的化神期大成都被压缩到炼气时期了。 修仙界得的本命剑「雪魄」也安然躺在身侧，见她侧目过来，剑身发出微微的嗡鸣，欢欣雀跃，像是在说“你终于看我啦，主人”。 三百年的修仙生涯对比苏青璃这十八年，实在是太漫长了。 以至于她回到这个世界后，许多记忆都已经不太记得了。 只依稀记得这个世界比修真界现代科技不少，至于其他的，很多她都不太记得了。 不过，「蛊雕」这种妖魔，她在修真界倒是斩过许多。 “救命啊！！” 一个凄厉惨烈的尖叫声骤然响起，几乎穿破她的耳膜，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苏青璃循声看去，只见一只「蛊雕」的爪子从半空中伸下，即将按在女孩的腰腹上。 女孩被吓得立时跌坐在地，睁大了双眼，脸上涕泪纵横。 一柄剑鞘犹如标枪般，被主人猛地投射而出，带着破风之势，直接削掉了蛊雕伸出来的爪子。 「蛊雕」骤然爆发出尖锐的婴儿啼哭之音，引得众人不由得捂住耳朵，同时吸引了其他进食血肉的「蛊雕」的侧目。 苏青璃却不为所动。 不知何时，她已立在摇摇欲坠的车顶，但她站得极稳，连带着车都不再摇晃了。 三只「蛊雕」齐齐朝她俯冲了过来。 「雪魄」霜刃上寒光一闪，映得苏青璃一双黑眸犹如两点寒星，格外摄人。 只是一剑轻轻划过。 像是平平无奇的一剑。 无数的血犹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切口齐齐整整，犹如砍菜切瓜般丝滑。 三只「蛊雕」已身首分离，无数血液飞散，尸块散落在地上，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郁得惊人。 这一剑看似轻而易举，但实则「蛊雕」的身体无比坚硬，连子弹都无可奈何。 若不是「雪魄」剑身上有苏青璃的灵气环绕，绝没有这么轻松能一分为二。 护卫队们被这一幕直接硬控了好几分钟，脸上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惊艳之色。 只见喷洒的血迹犹如天女散花般，自苏青璃周身飞散而出，她浑身像有光华流转，挡住了四处飞散的血液。 她纤毫未染，长发乌黑，随风飘荡，脸白如玉，更衬得她眼眸漆黑，似渊底般深不透光。 她身着一条雪白的长裙，裸露在外的双足白净得像艺术品，美得惊人。 她执剑而立时，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可那一呼一吸之间，竟有种夺人心魄的美感。 苏青璃赤脚走近「蛊雕」的尸身，若是有资深的玄门术士在此，定会十分惊讶。 因为她竟如此奢侈，还将灵力附在脚底，微微悬空些许，不至于让脚底沾染上肮脏的血迹。 苏青璃观察了一下。 「蛊雕」的角可以磨粉制成丹药，「妖核」可用于制作法器，都是不错的东西。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苏青璃淡定地割下「蛊雕」的角，又将「蛊雕」开膛破肚取出「妖核」。 苏青璃下意识想拿出储物袋来，这才想起，之前她为了渡雷劫，储物袋这些身外之物全都没有拿。 她将行李从车子里取了出来，直接用「雪魄」将角分成小块，和妖核一起塞了进去。 此时满地血污，死人、「蛊雕」的残骸散落一地，看着格外可怖。 好在「蛊雕」刚来时，护卫队已经向苏家发去了求救信号，他们只需在原地等着苏家来人接即可。 第2章 苏青璃嗅到了些许阴谋的味道。 刚刚被苏青璃救下的女孩走过来道谢，她也是苏家叫来的护卫之一，结果关键时刻反被苏青璃保护了，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你，苏小姐，没想到还让你保护我……对了，我叫余永安，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女孩挠了挠头，捡起地上的剑鞘递给苏青璃。 “不客气。” 苏青璃接过女孩手里的剑鞘，归剑入鞘。 活下来的护卫们怕血腥味再次引来妖魔，将尸体收集起来，统统烧掉。 火光骤然四起，苏青璃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熊熊燃起的火焰，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着火焰，护卫队里有人暗中打量苏青璃，趁机拿出手机，偷偷拍下了她的照片。 与此同时。 苏家。 白雨柔放大了护卫发来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苏青璃手上的剑，另一张是「蛊雕」的尸体。 只见那三只「蛊雕」的尸体切口整齐，一看就知道是一剑划开的。 白雨柔的视线定格在苏青璃手里的那把剑上。 她不由得暗忖。 这是「灵器」！ 而且一眼不俗。 想必是尼姑庵里那老秃子给的！ 即使是苏家，像这样好的「灵器」也是屈指可数的。 眼看着雪吟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没有「灵器」护身可不行。 没关系。 只等那死丫头回来，这把剑就属于她家雪吟了。 她盯着照片的眼睛瞪得发直，充斥着垂涎与贪婪。 * 苏家很快又开来了两台车接人。 余永安犹豫了一会儿，悄悄对苏青璃说：“你的剑……很强，刚刚你当众一剑劈杀了三只「蛊雕」，估计这消息已经被有心人知道了，你要小心。” 苏青璃心中有所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怎么说。” 余永安目光微闪，她是见过苏青璃那一剑的。 她心中猜测，不只是因为剑强，更有可能是，苏青璃此人并非普通人。 她有心攀交一二卖个好，又顾忌到白雨柔，言辞有些闪烁：“……总之你要小心一点，最好不要让剑离身。” 毕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谢谢。”苏青璃朝她点了点头。 正好，苏青璃之前在修仙界几百年，关于这里的好多事情都忘了。 于是和余永安攀谈起来。 余永安也有心与苏青璃打好关系，乐得和她叭叭一通。 在回苏家的路上，苏青璃大概理了理已知的信息。 两百年前，「漩涡」突然出现，「妖魔」刚现世时，死伤巨大，中央因此启动了特种部队。 只可惜，那次「漩涡」等级很高，「妖魔」强大且数量众多，就算是特种部队，也不是对手。 为了救助民众，中央紧急通知绝密部队，联系上玄门人士，双方联手才拿下妖魔。 此事之后，中央当机立断下了决策，对外将「妖魔」归结于自然灾害，隐秘地处理了事实真相。 与此同时，中央成立了最高级保密部门，「妖魔管理部」，简称「GM0部」，专门管理「妖魔」现世等事宜。 一旦「漩涡」出现，必有妖魔现世。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漩涡」是「妖魔」的「出生点」。 可中央经调查后发现，有好几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存在一些微小的「空间裂隙」。 这些裂隙溢出不少妖魔的「瘴气」，「瘴气」犹如雾气般易令人迷失方向，吸入过量会对人体有害。 研究中发现，一些低阶妖魔与妖魔幼体能通过「空间裂隙」入侵，盘踞在此，渐渐形成了类似「巢穴」的生态。 这「漩涡」更像是一种「传送门」。 好在「妖魔」现世的次数并不算太多，「漩涡」一现，数名「结界师」会即刻到场，将妖魔困在「结界」内解决。 因此「妖魔」现世一事，目前还尚未暴露在普通人面前。 「玄学」一途艰涩深奥，只有小部分的天赋人士能引气入体，催动符咒，对抗「妖魔」。 在中央的隐秘活动下，各地隐世的玄门高手们纷纷重新出山。 因为玄门各地域存在不同派系，他们擅长方向不同，各地域因此发展出了不同势力。 两百年来，玄门共分裂成七大区域，其中苏青璃所在的「西南区域」，玄门势力被褚、宿、苏、白四大世家瓜分。 在「西南区域」，这四大世家地位超然，难以撼动。 各个世家底下又有数支分家，盘根错节，权力架构以玄门术法为核心。 「西南区域」近五十年来，褚家一直位于四大世家为首，拥有最顶级的玄门资源。 只是近年来，排在第二的宿家一门，分家里出了个天才——宿砚枢。 他并不是个普通的天才。 他是个将「玄学」一门，拉到另一个高度的天才。 一时之间，宿家风光无两。 仅仅凭着这一人，就超越了五十年来一直位于第一的褚家。 “相当于我们「西南区」扛把子啊！如果不是因为宿砚枢，我们「西南区」得被「华东」、「华北」压得死死的。” 一谈到宿砚枢，余永安直兴奋得眼睛发光，语气也变得抑扬顿挫。 “十七岁少年英才，横空出世，惊才绝艳！去年那场大型「漩涡」，他一人持剑斩杀「妖魔」的身形，宛若神祇，简直太帅了！杀得他名声大噪，响彻全国！” 少刻她遗憾扼腕。 “可惜啊，就是才十七岁，不然我都想下手了！” 苏青璃看她一眼，笑道：“你也才二十一，差不了多少。” 余永安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未成年我不行。” 各世家的分家一支多是三代内的同姓族人，也会收一些有天赋的散修，加入门下。 至于苏家，之前倒是能稳坐第三，可如今苏家子嗣稀薄，已沦为四大世家里垫底的那个。 苏青璃对此毫无感觉。 她对她这名义上的「生父」并没有多少感情。 只是她才刚满十八岁，这位「生父」，就不顾她「克父克母」的「谶言」，如此迫不及待地派人来接她…… 苏青璃嗅到了些许阴谋的味道。 之前的话，她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只觉得孤立无援。 但如今，即便修为退回到炼气期，她也毫无惧怕。 如今看来，她母亲的死，事出蹊跷。 苏明远、白雨柔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一定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回苏家」就是一个契机。 第3章 这白给的羊毛就是香 苏家别墅坐落之地灵气浓郁，是特意挑选出的、适合修炼的位置。 暮色中的苏家别墅宛如蛰伏的巨兽，周围却有隐隐的雷光环绕，震慑非常。 苏青璃一眼便看出，别墅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钉入了「天诛木」。 《大荒西经》有载：“雷泽有木，断而更生，其芒刺妖”，讲的正是「天诛木」。 这种树木被天雷劈过的断口处，会生长出新枝，枝干生有龙鳞状纹路，有一定抗击「妖魔」的作用。 毕竟灵气浓郁的地方，极容易出现「妖魔」集群的「漩涡」，「天诛木」一定程度上，能抑制「漩涡」的出现。 明明有「天诛木」这种东西，来接她时却并没有带上，只能说她确实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儿”。 苏青璃看在眼里，冷笑一声。 汽车一路开进了别墅的庭院，在门口停下。 苏青璃下车后，径直推开了气派非常的别墅大门。 意大利进口的卡拉拉白大理石地面上，流转着云絮般的天然纹路、光可鉴人，三层挑空穹顶垂落的水晶吊灯光晕璀璨，将大厅映照得宛如白昼。 还未走近，就听见会客厅那边言笑晏晏，苏明远爽朗的大笑声直传至门口。 “爸爸，我昨天的符咒测验又考了第一！” 这是个年轻女子傲气十足、又带着撒娇之意的甜美声音。 “好好好！不愧是我苏明远的女儿！” 好一副父慈女孝的场面。 只是苏青璃一出现，刚还大笑的苏明远顿时沉下了脸，气氛瞬间凝滞了下来。 苏青璃的出现，就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外来者」，骤然打破了这一家三口开心和美的一幕。 白雨柔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苏青璃，手指慢慢捏紧了。 护卫传给她的那张照片是从苏青璃背后拍的，并没有拍到她的脸。 没想到，苏青璃的容貌比她那个妈更胜一筹。 苏青璃骨相优越，黑发如瀑，额际线条舒展，眉骨转折微微上挑，带着一丝英气。 她面颊莹润如玉，左眼下三寸还长了一颗小小的胭脂痣，唇峰饱满殷红，更添魅惑之意。 她一身白裙及小腿肚，如此素净的打扮，却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长期待在尼姑庵不仅没让她显得寡淡，反而多了一丝神性的疏离感。 她腰间别着一把剑，雪白剑鞘上花纹繁复，正是照片上那一把。 苏雪吟也没料到这个从未见过的「姐姐」，竟长了这样一张美貌无匹的脸，一时间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长得漂亮又怎么样！ 苏雪吟暗自安慰自己。 左右不过是乡野里长大的，连学都没怎么好好上过，更不懂任何玄门术法，再好看也不过是个花瓶罢了。 她都不屑于与这种村姑相比，有什么好威胁的。 苏明远还没说话，白雨柔倒先开了口。 她语气温柔：“小璃，你终于回来啦。听说你在路上还遇到了「妖魔」袭击，人没事吧？这一路上，我可是担心得很呢。” 她眉尖轻蹙，故作一脸担忧状。 苏青璃不语，心中嘲讽。 不知这「蛊雕」，有没有这位继母的手笔。 毕竟「蛊雕」更爱攻击人口聚集的地方，又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人烟稀少的郊外？ 见她一言不发，苏明远顿时怒道：“混账！有长辈好心关心你，你竟然一句话都不回答！你就是这么面对长辈的？还有没有点教养！” 苏青璃语气平静：“我确实没被你「教养」过。” 白雨柔在一旁帮腔，一副苦心相劝的神情：“青璃，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父亲是因为你命格「奇特」，才将你送到尼姑庵里避祸的。你一定要多多理解你父亲，这可是拳拳慈父之心啊。” 苏青璃懒得和她演戏，安静地站在那，并不搭腔。 苏明远还要发怒，被白雨柔扯了扯袖子。 白雨柔温柔地劝道：“明远，别生气。你看，青璃这孩子今天才回来。她是在尼姑庵里待久了，还不太适应，你就别冲她发火了。” 苏明远这才冷哼一声：“既然你母亲为你求情，那就饶你一次！” 苏青璃懒洋洋道：“我还记得，我出生时，我「母亲」就去世了。” 苏明远登时气得火冒三丈：“混账东西！一点礼貌都没有！” 白雨柔假装阻拦了一下：“孩子才回来，你别吓她。” 苏青璃看着这两人「表演」，只觉得无聊，压根懒得说话。 两人表演完一番拉扯后，与白雨柔交换了个眼神，苏明远这才轻咳一声：“青璃，我知道你从小没人教。刚刚的冒犯，我就既往不咎了。以后这些规矩，你再慢慢学。” “你不像人，妙慧师太可是个人。”苏青璃讽道。 苏明远横眉倒竖地吼道：“孽障！” 苏青璃被他吼得耳朵痛，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你叫我回来不是有事要说？直说吧。” “苏青璃，你已经成年了。那么，今年「玄门术士」间的「灵力检测仪式」即将在S市举行，到时候雪吟带你一起去。” “啊？我不要……”苏雪吟有些不情愿。 “小雪。”苏明远还没开口，白雨柔就先一步不赞同地看向她。 “……我知道了。”苏雪吟不悦地撇了下嘴，点点头。 苏青璃眯了眯眼。 这个所谓的「灵力检测仪式」，该不会就是当年她刚入宗时，测灵根一类的东西吧？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马上就要吃饭了。小璃，不如我们先吃饭好不好？”白雨柔笑着打圆场。 “小璃，既然你已经回家了，武器就不要带在身上了，日常生活也挺不方便的。不如，阿姨帮你收起来好吗？你放心，家里不会出现「妖魔」攻击的。” 毕竟这里安置了「天诛木」，当然不会出现「妖魔」了。 苏青璃冷眼看着白雨柔不语。 在她伸手过来时，苏青璃的手搭在剑柄上，轻轻错开了她的手指。 白雨柔脸色一变，又装作伤心至极般捧心道：“小璃，你是不是信不过阿姨，不肯将剑给我代管？” 苏明远眉头紧皱，怒骂出声：“孽障，你母亲只是帮你代为保管罢了！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继母还会故意拿走你这一把破剑不成！我们苏家什么好东西没有，一把破剑而已，有谁会稀罕？” “哦？”苏青璃就坡下驴道：“既然苏家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不如送我几件当见面礼？毕竟你这么多年分币不出的，也不太好意思吧？” “不然，你怎么好意思看我全身上下，就一把破剑？” 她还刻意在“破剑”二字上下了重音。 苏明远顿时语塞。 “今日夜色已深，改日再给你吧。” 改日？改日反悔呢吧？那才夜长梦多呢。 介于刚刚才看过「表演」，苏青璃的演技也有了质的提升，当场就演了起来。 她45度低头看向地面，捂住心口，这「西子捧心」是学以致用白雨柔的。 “看来「父亲」果然是心里没我。像我这样没有「教养」的人，原是连个见面礼都不配的。” 苏明远脸色青白变幻。 他本想呵斥，但一想到他叫苏青璃回来的目的。 只能深吸了口气。 “今天确实太晚了。这样吧，我答应你，在「灵力检测仪式」之前，我会带你去苏家宝库，任你挑选三样宝物，就作为你的「成年礼」。” 苏青璃挑眉，算是应下了。 果然，这白给的羊毛就是香，不薅白不薅。 第4章 只怕你有命拿，没命用。 “行了，先吃晚饭吧。你那把……剑，也给你继母帮你收起来。” 苏明远干咳一声，到底是没敢再说“破剑”，主要是怕苏青璃又借题发挥，趁机敲他一笔。 “放心，你继母只是代你保管。” 白雨柔也在一旁点头。 刚刚听到苏明远开口答应给苏青璃三样宝物，白雨柔的脸色有一瞬的扭曲，这让她宛如被挖了肉一样痛苦。 毕竟在她看来，苏明远的东西，就该全是属于雪吟的！ 这死丫头！竟然故意装模作样骗走雪吟的东西！ 起码要抢走这把「灵器」留给雪吟！ 白雨柔紧紧捏住了掌心，恢复了自己脸上温婉的笑容，只是看着「雪魄」的眼神愈发炙热。 苏青璃故作迟疑地思考了一番，点了点头，解开了腰间绑剑的绳子。 她将剑拿起，横着放在白雨柔面前，微微偏了偏头，漫不经心道：“好啊，那劳你帮我「保管」了。” 苏青璃故意在「保管」上加了重音。 只怕你有命拿，没命用。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要离开主人，「雪魄」有些不愿，刀身在苏青璃手心里微微一颤。 苏青璃用神识暗暗安抚。 【「雪魄」乖，别怕，这只是暂时的。她既然说「保管」，那就是「保管」。她要是起了别的心思……我会让她后悔。】 虽说如此，「雪魄」被交出去时，剑身还是碰到了剑鞘，发出了细微的嗡鸣声。 委屈得不行。 苏青璃又在神识里哄了「雪魄」好久。 「雪魄」这才勉强接受陌生人拿着它。 可即便如此，被握在其他人掌心，还是让它又嫌弃又委屈。 白雨柔将苏青璃的剑握在手里，没想到得来如此容易。 本来她以为苏青璃防备心重，恐怕不会愿意交出来，她得再用些手段，才能拿到这把剑。 她早就想好了。 如果「保管」的说法说不通，就找其他说辞。 毕竟这死丫头只是一个非玄门中人的病秧子，一直拿着这等利器，伤人伤己可怎么办？ ——怎么都能有个合理夺宝的说法。 只是事情如果传出去，多少有些不好听。 好在死丫头自己想通了，主动把「灵器」上交了。 想必是刚刚苏明远主动提出让她选宝贝，为了苏明远面子上过得去，死丫头才同意上交，以免多生争端。 这是生怕自己拿不到好处呢。 白雨柔心里冷笑。 虽说肉疼苏明远答应送出的宝贝，但是换来了这把剑，白雪柔还是满意的。 她接过苏青璃的剑，语气放柔：“当然了，小璃。你要是有需要，可以随时找阿姨要回去。” 面上装得正气凛然，毫无觊觎之意。 「当然了，也得你能要得回去。」 与脸上亲切的笑容截然不同，白雨柔在心中恶狠狠地接上后半句，宛如一条在黑暗中蛰伏的毒蛇。 苏青璃也似笑非笑地勾唇，视线紧盯着白雨柔的脸。 “当然。苏家宝贝这么多，难不成你还会贪了我的。是吧？白、阿、姨。” 苏青璃故意在最后顿了顿，语气十足的意味深长。 白雨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点头：“……你说得对，当然了。” 说罢，她起身，先一步将苏青璃的剑收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才出门落座吃饭。 饭桌上。 苏明远率先开口：“雪吟，我已经安排好了，青璃也会进你的学校，你多带带她。” “爸爸！”苏雪吟有些抗拒。 抬头迎上苏明远威严的目光，苏雪吟只好硬着头皮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她一点儿都不想让学校里的人知道，这乡下来的野丫头是她的「姐姐」！ 对于苏雪吟而言，她一直都是这家里唯一的女儿，这会儿突然冒出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再加上她们的年纪相差不到一岁，谁知道苏青璃会不会在学校里乱说话？ 学校里那些人若是知道了，又会怎么说她？！ 苏雪吟一边戳着碗里的饭，一边当着苏青璃的面抱怨：“爸爸，我带她去学校没问题，但是，她……她的身份这样……如果她也去了，我在学校里的名声……” 苏青璃自顾自地埋头吃她的，压根不为所动，话从左耳进的同时，就从右耳出了。 她已经辟谷多年，还真是好久没吃过五谷杂粮的味道了…… 这饭！ 居然…… 这么香！！ 苏青璃沉迷埋头干饭ing。 苏雪吟习惯性地示弱，语气迟疑，可怜巴巴地看向苏明远。 心里希望苏明远能主动开口给苏青璃换个学校。 ——和苏青耀一个学校就挺好的。 只可惜，她的期待注定要落空。 苏明远是个儿女亲情皆可抛，家族名声和利益价更高的男人。 他子嗣不丰，除了两个女儿之外，他只有前妻生下的一个儿子，也就是苏青璃的双胞胎哥哥，苏青耀。 苏青耀那玩意儿呢，也是个不省心的，不仅没什么玄门天赋，还性情顽劣、不堪大用。 高中更是直接选了寄宿学校，连家都不回了。 在现在这个时代，人就是资源，有才能的人更是重要资源。 其他家族，陆陆续续出了好几个惊才绝艳之辈。 如今他的子嗣，只靠苏雪吟一个人撑着。他上有哥哥，下有弟弟，都虎视眈眈着苏家的资源。 再这么下去，他的地位快不保了。 与其在分家找，倒不如先从直系血缘找起。 苏明远总算是想起了自己这个便宜女儿。 不然他也不会冒险把苏青璃接回来了。 若是门楣不兴的话，他在苏家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这当然不行。 苏明远转念一想，大手一挥就下了决定：“那这样，青璃不去你们班。正好，她没学过，肯定跟不上你们那个优班，她去个普通班就行了。” 这个回答让苏雪吟有些失望。 当然是直接不在一个学校比较好。 但是她心里知道，在玄门里，子嗣很重要，他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好在苏青璃不和她在同一个班，当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就在这两个人的几句话里，直接决定了苏青璃的去向。 苏青璃则是沉迷干饭，并无回应。 当然，她的回应也不会作为考虑就是了。 苏雪吟忍不住皱起眉来。 苏青璃吃起饭来，虽没有什么吧唧嘴之类的乡下人习性，但是她饭量不小，甚至还去添了一碗饭，那副样子明显就没见过什么世面。 要是被学校那帮人知道这是她「姐姐」，只怕是连带着她都要嘲讽。 学校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拜高踩低无处不在。 苏雪吟好不容易混到今天的位置，可不想因为苏青璃重新栽下去。 她得先下手为强才行！ 第5章 大小姐平静的底色是疯癫啊！ 晚饭结束后。 白雨柔看了眼苏青璃有些简陋的行李包，朝苏明远温柔一笑：“瞧我，想着孩子饿了先吃晚饭，都忘记给青璃说房间的事情了。” 苏明远淡淡点头：“你安排就好。” 白雨柔一脸抱歉地看向苏青璃。 “小璃啊，楼上的房间还没有打扫出来，你住一楼可以吗？” 苏家别墅有三层，主人家住第三层，第一层一般都是佣人们住的地方。 当着苏明远的面，白雨柔直接把苏青璃安排在第一层了，可见其用心险恶。 苏明远却像是压根没发现似的，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转头对苏青璃道：“记得明天早上七点之前起床，雪吟会带你去学校。” 苏青璃也不想和这些人住在同一层，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行。” * 早上五点，苏青璃准时睁开了眼睛。 没办法，宗门的早课五点半准时开始。若是迟了，则要多挥剑千次，因此她也习惯了早起。 昨夜苏青璃打坐试验了一番，结果有好有坏。 坏消息是，她的灵力现在被压缩到了凝气三层。 好消息是，天元宗的修炼方式在这里也能使用，呼吸吐纳间都可进行修炼。 不过一夜的时间，她的灵力就到了凝气四层，进展不可谓不快。 凝气期一共十层，修炼到凝气十层，需要契机才能踏入筑基境。 当年她初入宗门，也是耗了好一番功夫的。 只是…… 进入筑基境，又得辟五谷了。 得趁这期间，多吃点才行。 苏青璃分析，有可能是因为两个世界灵气差异太大，这世界灵器稀薄，她的灵力也被压缩了。 吞噬她的那个黑洞或许是「时空法则」之类的东西，「更正」了她这个「错误」之后，连带着她的修为，也被「修正」到匹配这个世界的水准。 只可惜她如今手上没有丹砂、符纸，不然还能试验一下，在天元宗时期学到的符咒，能不能在这里使用。 时间尚早，吸纳吐息完一个大周天后，苏青璃收拾洗漱后，便开始围着别墅跑步锻炼。 她跑完步准备回去洗完澡，正好看到一辆车从别墅内驶出。 她走进别墅门，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刚到六点半。 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佣人王妈在厨房里忙碌。 王婶抬眼瞥到了她，却一声不吭，自顾自地继续埋头洗碟子。 苏青璃径直走进厨房。 “你好，我是苏青璃，苏明远的女儿。在我洗完澡之后，我要看到我的早饭。” 她冷着一张脸，言简意赅地说完，也没等对方回话，径直回了房间。 这些人的态度并不难猜到。 从昨天给她安排房间来看，白雨柔就已经在暗戳戳地给她下眼药了。 现在这些佣人们的反应，不过是看人下菜碟罢了。 对她太好，还怕引得「夫人」不满呢，自然是能怠慢就怠慢了。 苏青璃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了身衣服出门。 王妈果然已经在往餐桌上摆早餐了。 看来「苏明远」三个字还是好用的。 苏青璃落座，随口问道：“苏雪吟呢？” 王妈一边摆好餐点，一边回答：“雪吟小姐刚刚已经去学校了。” 哦，那看来刚刚她回来时看到的那部车，就是苏雪吟坐车走了。 苏青璃并不意外。 苏雪吟昨天就不情愿带她一起去学校，今天早早出发，回头就和苏明远说是她没起得来。 苏青璃也不着急，不慌不忙地吃完早饭。等王妈出来收餐碟时，才慢慢开口。 “这家的管家呢？” 「这家」两个字用得，仿佛她身在局外，又带着高位者的轻蔑似的。 “大、大小姐……”不知怎么的，王妈有些畏惧这位初来乍到的「大小姐」，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摄人的压迫感。 刚刚厨房里，对方也没说什么威胁性的话语。 但对方只是用那双平静无波的黑色眼睛看过来，她就不由得一哆嗦。 她的眼睛颜色就像深海般漆黑浓郁，仿佛底下压抑着惊涛骇浪，一个浪头过来，就能淹死所有人。 ……有种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平静的「疯感」。 王妈顿觉毛骨悚然，哪里还敢怠慢。 王妈不敢多看，垂下眼睛：“李管家他，他刚刚去了花园那边……” “叫他进来。” 王妈心里苦不堪言，也只能讷讷走出去叫管家。 李管家是白雨柔的心腹，自然知道苏青璃的来历，心里压根看不上她。 被王妈叫进门时，他心中不悦。 一个乡下丫头罢了，还命令上他了，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了？ 李管家心中轻蔑，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苏青璃语气平淡：“再安排一辆车送我去学校。” “大小姐，不好意思，没车了。家里三辆车，一辆的司机送雪吟小姐去学校了，另一辆是先生的专车，先生早吩咐过，这辆车得专车专用。还有一辆是夫人要用的车，夫人上午要使用，恐怕没有车送您去学校了。” “不如，您等司机送完雪吟小姐回来，再送您去学校？” 苏青璃：“空的那辆先送我去学校。” 李管家心中冷笑。 区区一个乡下丫头，竟还真摆起大小姐的谱来了！ 李管家的语气满是鄙夷：“大小姐，您久居山中，或许还不知道，像苏家这样的名门世家，每辆车的安排都有定数的。” 苏青璃瞥他一眼。 她没说话，径直起了身。 李管家还以为苏青璃退缩了，心中得意不已。 转头就看见苏青璃径直上了楼梯。 李管家心里“咯噔”一跳，直觉有些不妙，忙不迭跟了上去。 可苏青璃走得很快，李管家只能像个小鸡仔似的，跟在苏青璃身后追问：“大小姐……你、您这是去哪里？” 苏青璃埋头爬楼梯。 “哦。我叫苏明远起来，你安排不了车，我喊他安排。” “这、这……怎么能麻烦先生！我、我！我先安排夫人的车先送您，大小姐！”李管家声音都被吓得一紧。 没想到这位人狠话不多，两眼一闭就是干，李管家的额头直冒冷汗。 “哦？又可以安排了？”苏青璃顿住，语气微微上挑。 她站在高出两阶的位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管家，微微眯了眯眼，眼神冰冷。 “是……是、是我的问题。”冷汗沿着李管家的额角一路滑落到下巴处，他低头赔笑，心中后悔不已。 王妈看到这一幕，心里仍有余悸。 果然！ 大小姐平静的底色是疯癫啊！ 还好她留了个心眼！没当场忤逆大小姐。 看苏青璃这架势，是真准备直接叫起苏明远的。 她身上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平静，着实把李管家吓了够呛，一点儿没怀疑过苏青璃是虚张声势。 他想给夫人卖个好，有心为难苏青璃，但如果真闹到先生跟前，夫人是绝不会承认这点的。 先生一大早被叫起床，心中有气，也只会对他这个下人发作，而不会为难大小姐。 怎么算都是他吃亏！ 心中再不忿，李管家也只能赔着笑脸，赶紧安排司机把人送走了。 第6章 “我可以全部选修吗？”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在真皮座椅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苏青璃坐在平稳行驶的轿车后座，目光看向窗外。 窗子被打开了一条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着尾气、食物香气和某种化学制品的味道，与她记忆中尼姑庵的檀香、修真界的草木清气截然不同。 道路两旁，是拔地而起的巨大建筑物。 它们的外壳并非木石，而是光滑如镜的材质，在晨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如同无数巨大的水晶，其高度远超她见过的任何楼阁殿宇，直插云霄。 这些建筑物表面，竟有光影流动，变幻着色彩和图案，展示着陌生的人像、符号和简体字。 这让她想起修真界的「幻影珠」，又有些不同——它们更大、更亮、更无处不在，带着一种冰冷而炫目的生命力。 三百年的修真岁月，让她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 窗外的风景自眼前飞速掠过，倒映在苏青璃漆黑的双眸里，像一闪而逝的水痕。 少刻，她微微勾唇。 她适应力向来很强，当年穿越至修真世界如此，如今回到现代社会亦然。 更何况，如今的她，比之前可强多了。 苏青璃抵达学校的时间约莫是七点二十。 离八点早课的时间尚早，却已有不少车停在学校门口。 鱼贯而入的学生们，清一色穿着上黑下白的校服，步履匆匆。 司机停稳车后，率先下车将后车门打开，恭敬弯腰。 “谢谢。”苏青璃低声道谢后，走下车来。 她抬头望向大门口挂着的学校名字。 「爻变高级中等教育学校」 ——这名字，看上去可不只是个普通的高中。 苏青璃的到来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毕竟她没有穿校服，长得还……很抢眼。 苏青璃对这些目光并不在意，毕竟以前在宗门的时候，再多的目光她都习惯了。 她随手逮了个进校门的女学生，礼貌问道：“你好，请问一下，教务处怎么去？” 女孩子一见到她，脸就猛地涨红了，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苏青璃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见她没有反应，只好抬起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好？” 女孩这才回过神来，脸比刚才更红了。 “啊啊！对不起！教务处就、就在建华楼5楼506……建华楼就是那边顺数第四栋……” 女孩说完，抬手指了指学校最左侧一列的红砖楼房。 “好，谢谢你。” 苏青璃笑着朝她点头致意后，便往建华楼去了。 只留下身后的女孩双手合十，望着她翩然远去的背影痴痴呢喃。 “是新来的转学生吗？气质好仙啊，好贵气，应该是那四大世家的人吧……” * 苏青璃敲了敲建华楼506的门，里面的女老师抬起头：“你是今天来的转学生？” “我是苏青璃。” “进来吧。” 女老师站起身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她。 “你好，青璃。我是郭老师，具体的事情你父亲已经和我说过了。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我们学校的性质，这是我们学校的宣传册，你可以先翻阅一下。” 苏青璃从郭老师手里接过宣传册，简单翻了一下。 高中必修学科是数学、语文、英语、文理等普遍课程。 除了这些必修课程之外，罗列在上的还有「妖魔通识」、「结界」、「炼丹」、「符咒」、「术法」、「阵法」、「剑术」、「药理」、「机关」、「蛊毒」、「虫御」、「通灵」等等学科。 苏青璃一眼看去，课程种类五花八门，跨度极广。 郭老师在一旁讲解道：“你会被分到五班，五班属于普通班。普通班除了必修学科之外，你可以选修三四门你感兴趣的学科。” “「蛊毒」、「虫御」……”苏青璃的视线停留在这两门课程上，低声沉吟。 郭老师继续为她讲解，语气中带着骄傲：“啊，「蛊毒」、「虫御」是我们「西南区」的独属，毕竟我们这多山多林，自古与蛇虫蚁兽为伴，其他区域可没这条件呢。我们山林的矿石、药材丰富，选「炼丹」、「符咒」也是极好的。若在选课上有什么疑问，尽管来咨询老师。” 苏青璃对这个世界的「玄门」挺有兴趣，指了指宣传册上的学科介绍：“我可以全部选修吗？” “全部选修？！”郭老师有些惊讶，委婉劝说道：“那恐怕你的时间会不够用……毕竟你之前的学籍都是空白的。” “虽然我们现在主张网课教育，网课学籍也能认定为学籍，但和实际教学还是有区别的。学校的功课并不简单，你需要有适应的过程。” 郭老师顿了顿：“至于选修课的课程呢，大多会比较艰涩。你们的选修课，对于高级班来说，是需要选三门以上进行必修的。高级班和普通班之间呢，会有比较……大的差异化。” 郭老师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对于普通班而言，选修的那几门课和上天入地都差不多了。 有天赋的人学会的速度、用出来的效果都完全不同，会给天赋平平的人造成很大的心理打击。 普通班里的孩子灵力偏低，有偏科者，或许有一两门选修课学得比较好，但总体会比高级班的孩子们差。 “好。”苏青璃点了点头，“谢谢老师。我会衡量的。” 郭老师看了眼手表：“选修课先不着急。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快上课了，你先去班里报道吧。五班在隔壁那栋教学楼七楼705。” “谢谢老师。” 苏青璃退出办公室。 “这个时代的孩子啊，”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郭老师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看着长得漂漂亮亮的，开口居然这么猛，所有课全部都要选修？！ 还是没被这些课毒打过啊，才会提出这么可怕的要求来。 郭老师感慨。 此时的她万万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开口询问能否全部选修的学生，以一己之力，「毒打」了几乎所有的选修课老师。 第7章 比货拉拉还能装。 “诶！是你！” 见到早上的美貌转学生出现在了自己班级门口，于云枝吓了一跳，忍不住脱口而出。 再一次见到这样顶级的美貌，还是差点让她呼吸骤停，瞳孔放大。 “你怎么！”刚说出这三个字，她紧急止住了话头，忍不住在心中后悔自己的冒失。 怎么会在我们班？！ 这位怎么看都应该是高级班的人啊！ “啊，你是早上的……谢谢你早上给我指路。”仙女朝她徐徐一笑。 于云枝的脸再一次红温了，头顶都差点升腾起烟雾来。 “你、你你之前已经谢过、过了的。”于云枝磕磕绊绊地说完，脸晕红一片。 这话一说完她又有些后悔，她这语气不会太生硬，让人误会她嫌人家话多吧？ 果然还是这张脸太让人有压力了，连舌头都不听她使唤了。 还好上课铃响了。 于云枝赶紧回到座位。 “今天我们班上来了一位转学生，请转学生上台自我介绍一下。” 班主任乔老师说完后，朝站在门口的苏青璃点了点头。 苏青璃走进门，走上讲台。 肉眼可见的静默骤然席卷全班，过于明显的倒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连班上最邋遢的男生，都小心翼翼地整理起乱翘的头发来。而趴在桌上的男生，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讲台后，也立刻坐直了身体。 几乎全班都略嫌痴呆地盯着讲台上一身常服的女生。 苏青璃：“大家好，我是苏青璃，很高兴认识大家。和这么多人一起学习，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乔老师：“青璃，我看你刚刚和于云枝在说话，是之前就认识对吧？” 见苏青璃点了点头，乔老师朝于云枝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正好她旁边的座位还空着，你就坐于云枝旁边吧。” 幸福竟来得如此突然！ 于云枝简直不敢相信！ “嗨喽，又见面咯。”苏青璃拉开椅子坐下，主动和于云枝打了个招呼。 “你、你好！” 结结巴巴地打完招呼，于云枝做了下心理准备，自告奋勇地拿出课本，展开后往苏青璃的方向推了推。 这才鼓起勇气道：“青……青璃同学，你还没领到新书吧？不然，和我看一本吧？” “好。谢谢。” 这节课是一节普普通通的数学课。 但是对于苏青璃来说，这是一节可怕的课。 因为！她！完全！听不懂！ 看着宛如天书一样的字母在荧幕上扭来扭去，左边明明是字母，等号后面接的却是数字，苏青璃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三百年前，她在尼姑庵时，是上过「网课」这种东西的。 中央忌惮「漩涡」暴露在大众面前，为减少人员出行，便颁布了法令，从小学至初中的课程，网课学籍也能作数。 只是苏青璃毕竟中途穿越古修真界三百年，回来后，穿越前学的这些知识，她早就忘光了。 「爻变高校」的课程安排得并不紧张，必修课上午一共三节，之后的一个小时是选修课时间。 这三节课上完后，苏青璃眼都差点直了。 由于苏青璃是刚转来的，还没有报任何选修课。她可以先去试上过课程后，再做决定。 于云枝深呼吸了几下后，开口邀约：“青璃，要……要不要去我的选修课上看看？” 苏青璃好奇：“好啊。你报的是什么选修课？” 于云枝微微垂首：“我天赋不高，像「丹药」、「符咒」这类的，完全不行。所以我选修课报的是「剑术」、「阵法」和「机关」。待会是「剑术」课。”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剑术」啊。 苏青璃挑眉。 这三百年来，她日日早课不落，每日挥剑三千次，见「雪魄」的次数比见任何人都多。 一想到「雪魄」，苏青璃的识海中果然出现了「雪魄」委委屈屈的嗡鸣声。 像是在说「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把我给别人！」 苏青璃耐心安抚：别害怕「雪魄」，只是暂时「寄放」而已，我不会把你给任何人的。 * 「剑术」课堂设在较为开阔的武道馆。 上课之前，于云枝专门换上了白色的道服，还拎了一袋子护具。 见苏青璃看过来，于云枝腼腆地笑笑：“穿道服的话，老师更容易纠正错误姿势。对练时，也更容易看出自己的错误。” 两人一路走向武道馆。 苏青璃问：“云枝，谁的「剑术」是最强的？” “「剑术」课上男生选课偏多，毕竟女生的力道没有男生大，对打时会比较吃亏。之前「剑术」课的第一名是宿砚枢，只不过他最近出任务去了，有段时间没在学校了。” 于云枝神色有些遗憾，想起那位惊才绝艳的少年，脸色微微泛红。 那是个容貌绝色的少年。 但凡是他要上的课，几乎每一场都是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只可惜年纪轻轻的，就被冠上了「第一人」的称呼，不得不到处「打工」。 “现在的第一是高级班的褚临霄，不过他性格很差，你记得离他远点——喏，就是他。” 不知不觉，两人已走到武道馆。于云枝凑到苏青璃耳旁小声嘀咕，下巴微微一抬，示意她看。 那是个红发张扬的少年，生得倒是不差。 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皮肤偏白，上翘的猫眼圆溜溜的，下巴微微扬起，有种懒洋洋的高傲。 他身边围了一圈的人，神态大多恭敬讨好，他随手一抬，就有狗腿子殷勤地帮他穿上护具。 于云枝神色鄙夷地收回目光，小声嘟囔。 “又不是手瘸了，真能摆谱，比货拉拉还能装。” 苏雪吟一进武道馆，就看到了苏青璃。 没办法，苏青璃没穿道服，长得又过于出众，实在令人很难忽略。 “怎么了雪吟，那个是新来的「普通生」吧？你认识？”她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 是褚钰和！ 苏雪吟忍不住微微皱眉。 她跟褚钰和十分不对付。 严格来说，褚钰和算是她的表姐，她爹苏明远是褚钰和母亲苏明俐的表哥。 只是褚钰和在褚家娇生惯养长大，嚣张跋扈惯了，看不上苏家这“破落户”。 她总觉得苏家是靠着褚家捞这捞那的，和苏雪吟表面塑料姐妹，私底下的为难却不少。 褚钰和生了一头红色短发，皮肤白皙，上翘的猫眼，露在外面的双腿又白又直，与褚临霄的长相有几分相似。 苏雪吟心头一紧，扬起下巴，强撑着优雅傲气道：“怎么可能？当然不认识了。” 褚钰和打量她一眼，语气意味深长：“哟呵，看上去不像不认识的样子啊。” 苏雪吟登时冷了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落后，苏雪吟径直离开，一副不欲与她多言的样子。 第8章 「老公」果然无关性别 褚钰和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苏青璃。 在看到苏青璃的脸时，褚钰和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转学生有点得意过头了，得去提醒一下，对吧。” 褚钰和语气冰冷，径直朝苏青璃走了过去。 “当然当然！” 她身后的两名狗腿子应和着，连忙跟上。 “转学生……是吧。” 褚钰和站定在苏青璃面前，双手抱胸，眼睛似笑非笑地扫视着她周身上下。 “我是学生会副会长的褚钰和。学校有规定，没穿道服者不得进入武道馆，念在你是第一天刚来的份上，出去换了衣服再来。” 她的语气盛气凌人。 于云枝立刻为新朋友挺身而出：“褚会长，情况是这样的。青璃今天才刚转过来，她只是来看看情况，还没确定是否选修……这个情况，老师也允许了的……” 在褚钰和轻蔑犹如看垃圾的眼神下，于云枝的声音越来越小，挺起的胸膛也不由自主地缩了回去。 褚钰和冷冷打断她：“闭嘴，我没和你说话。” 她身后的狗腿子一唱一和地嬉笑出声。 “普通班的废物也配跟钰和说话？” “也不掂量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你们！”于云枝敢怒不敢言。 褚钰和看向苏青璃，命令道：“你，滚出去。” 于云枝气得呼吸急促。 褚钰和就是存心来找茬的！ 苏青璃懒得理会，抬脚就走。 疯婆子。 “你！”褚钰和皱眉，跟了上去。 “你没听见我说的吗！我叫你滚出去！” 见苏青璃竟然依旧不理她，褚钰和气急之下，抽出道服腰带上别着的木剑，想也不想就朝苏青璃刺了过去。 “青璃！小心！”于云枝吓得瞪大眼睛，惊叫出声。 苏青璃头都没回，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身体往旁边微微一侧。 褚钰和这一剑收不住，整个人被剑势带得直往下栽。 苏青璃手指鬼魅般地伸出，快得众人眼睛都跟不上，轻轻点了点她的后背。 褚钰和直接摔到了地上。 “啊！” 摔了个狗啃屎。 巨大的响声顿时引来了全场的侧目。 于云枝目光惊恐地捂住了脸。 天啊！ 她忘记告诉苏青璃了，褚钰和作为学生会副会长，在这学校横行霸道，甚至连老师都不管！ 刚刚苏青璃让褚钰和丢了这么大的脸！ 完了完了！ 褚钰和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青璃！不能和她冲突啊！怎么办！她是那个褚家的人，权力很大……”于云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忙凑上去和苏青璃咬耳朵。 褚钰和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手里的木剑，又是飞来一剑，直逼苏青璃面门。 “我要你死！”咬牙切齿的咒骂，裹挟着阴冷的剑风而至。 “你们干嘛呢！”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响彻全室。 苏青璃脚下像是踩了风，长臂一揽，抱住了被吓呆在原地的于云枝，往旁边「飘动」了两步。 褚钰和那一剑，刺中的是衣袂飘飘的残影。 正是天元宗的基础步法。 「游云浮雾」。 此步法如云雾般令人捉摸不透，故得此名。 于云枝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脚下发软，整个人几乎瘫在苏青璃怀里。 苏青璃有一米七左右，她只有一米五八，仰头刚好看见苏青璃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一时间被美得差点失语。 「老公」果然无关性别，只是一种感觉。 进门的是个中年男老师，头顶中央秃了一块，反射着武道馆的顶光，噌亮的一道。 他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 “怎么回事！剑术课不准私下斗殴！斗殴的都给我出去站着！” 褚钰和视线扫过苏青璃、于云枝两人，眸光冷意森森。 她转头看向那男老师，表情散漫：“齐老师，她不守规矩，进武道场不穿道服。” 齐林鹤打量了一番苏青璃，眉头皱起：“确实没穿道服，滚出去。” 褚钰和一脸洋洋得意。 少有老师敢得罪世家的人，她向来是老师的宠儿。至于齐林鹤，也向来识时务。 苏青璃压根不理会齐林鹤，先将于云枝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于云枝气得捏紧拳头。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偏袒！ “老师！”于云枝勇敢为苏青璃发言：“青璃是今天才来学校的转学生，是郭老师同意她在选课之前可以先……” “我问你了吗？”齐林鹤不耐烦地打断了于云枝。 “就算我不追究她不穿道服，但我亲眼看见私下斗殴，还能有假？还不滚出去！” 见苏青璃还站在教室内，齐林鹤语气不耐。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滚出去吗？！” 于云枝毫不退缩地挡在苏青璃前面：“齐老师，青璃没有参与斗殴，是褚钰和先挑起事端……” “怎么又是你？” 齐林鹤阴冷的视线宛如刀锋般寸寸刮过于云枝。 “扰乱课堂纪律！你也给我滚出去！” 于云枝被吓得缩了缩肩膀。 她虽然早知道高级班在这座学校里享尽特权，拥有老师们近乎于放纵的权力。 但是她没想到，这么明显的单方面「施暴」，竟然还能被老师说成「私下斗殴」，并明晃晃地只针对苏青璃一人。 也难怪就算齐老师人已经到场了，褚钰和也敢挥出那一剑。 分明是有恃无恐。 于云枝委屈地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正想往门口走时，一只手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诧异地抬头。 是苏青璃。 “我手里没剑。” 潜台词是：没剑怎么「私下斗殴」？ 苏青璃丝毫没有一点儿被冤枉后的激愤，回答得很平静，还摊开了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她那语气活像是哄小孩似的，甚至还带着点「你怎么连这个都没看到」的包容。 一般人被冤枉都是下意识地激动反驳，苏青璃却反而冷静地抓住了齐老师的逻辑漏洞。 一语道破真谛。 秒杀。 教室内一片寂静。 明摆着的事实被苏青璃直接戳穿摆在眼前。 齐林鹤脸色骤地沉了下去，顿觉挂不住面子。 众人都看得分明。 褚钰和手上还拿着木剑，苏青璃则是赤手空拳。 这样的两者，怎么都称不上是「私下斗殴」，最多算单方面的「殴打」。 众目睽睽之下，再怎么也不好把这件事归于「私下斗殴」了。 齐林鹤的脸色顿时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强行扭转话头：“那你也扰乱了课堂秩序！” 一个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刚刚并没上课，算不上扰乱课堂秩序。” 这次开口的竟然是褚临霄。 褚临霄开口了，他和褚钰和两个都是褚家的人，齐林鹤谁也惹不起。 两相衡量之下，齐林鹤只能转变口风：“那算了。下次有事直接找老师，不许在武馆闹事！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敢情苏青璃只是躲开别人刺来的剑都有错了？！ 就这么轻飘飘地将刚刚褚钰和的恶行一笔带过！ 于云枝不忿地咬住了下唇，身体微微颤抖。 这不公平！ 第9章 再练三百年吧。 “好了，上课！在正式上课之前，照常是「对战环节」。” 齐林鹤板着脸敲了敲黑板，十足阴阳怪气：“既然新同学一来动静就这么大，就不对你特殊照顾了，也参加对战吧。过来领东西。” 「对战环节」即为自由选择搭档，双方对战，击打到有效得分点，则判「胜」。 苏青璃被分了一套沾满污渍和臭汗的公用护具，和一把破破烂烂的木剑。 她嫌弃地看了那堆护具一眼，直接选择不要。 脏兮兮的，都不知道多少人穿过，她绝不可能把这种东西穿到身上。 就连木剑她都不是那么想用。 其实不用也可以，以她如今的境界，已是手上无剑胜有剑。 只是，无剑对有剑，对方或许会不太愿意。 苏青璃找于云枝借来消毒喷雾，在木剑剑柄的位置喷了一圈。 于云枝心知肚明，「爻变高校」哪有这么缺资源，库房里绝对还有其他护具，齐林鹤就是故意给人用差的，恶心人呢！ 她不由得开口劝道：“青璃，那套护具你拿消毒喷雾喷下，还是穿上吧。你这样，对战时很危险的。” 苏青璃轻轻摇了摇头。 护具对她来说，是累赘。 她唇角一勾，是信誓旦旦的笑意。 于云枝转念一想，也不再劝。 确实，刚刚褚钰和那剑都没碰到青璃，她确实也用不着护具。 看褚钰和往这边走，于云枝率先朝苏青璃抛出橄榄枝：“青璃，不如我们互相对战……” “云枝，你先看我打一场。”苏青璃望着她的眼睛。 于云枝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对于她来说，其实谁都是差不多的。 她来这节课，只是想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目前的水平如何。 要选肯定得选最强的。 既然传闻中的「第一人」——宿砚枢不在，苏青璃的目光停在了褚临霄身上。 褚临霄正在与他的搭档对战。 他的搭档是个棕色卷毛的男生，对方明显十分忌惮，全神贯注地盯着褚临霄的剑，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两人手中的木剑击在一起，发出闷响声。 那棕色卷毛的男生被褚临霄的力道撞得后退了小半步，眉头微皱，似是虎口被撞得发麻，手上的剑松了些许。 这个微小的破绽被褚临霄瞬间抓住，他步步紧逼。 交手不过两剑之后，那棕色卷毛的男生手里的木剑掉落在地。 一秒之后，褚临霄的剑稳稳地停在卷毛男生的胸口，卷毛男生只得认输。 “临霄，你怎么又进步了，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那卷毛男生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褚临霄近旁，打趣道。 “再这么下去，谁还敢和你搭档啊？三回合就打落了我的剑，我不要面子的啊？” “临霄少爷厉害！” “不愧是临霄少爷！” 狗腿子们也赶紧凑了上去。 “临霄，你最近是不是……”卷毛男孩笑着与褚临霄交谈。 话还没说完，见苏青璃走过来，卷毛男孩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剩下的话也咽了下去。 实在是…… 被这张脸冲击到忘记后面的话了。 苏青璃朝褚临霄拱了拱手：“褚同学，方便与我切磋吗？” 齐林鹤瞥了两人这边一眼，并不阻拦，语气冷淡道：“男生的力道远胜过女生，不穿护具者，后果自负。” 褚临霄看了她一眼。 刚刚女生的步法他有看在眼里。 反应绝佳，速度不慢，确实是个高手。 只是…… “不穿护具？”褚临霄有些不爽地眯了眯眼。 “褚同学，请放心，你伤不到我。” 苏青璃认为自己这是在陈述事实。 褚临霄却明显误会了。 他捏紧了手里的木剑。 “这么嚣张？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护具！” 褚临霄傲然地丢下这一句，也脱下了身上的护具。 在他看来，这是挑衅。 护具砸在地上重重地一声，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褚同学，请赐教。”苏青璃抱剑朝褚临霄拱了拱手。 两人仅持木剑对峙。 一个是美貌无匹、刚转来就让褚钰和吃了个瘪、饱受关注的新生，另一个则是仅次于宿砚枢的学院第二人。 两人都没戴护具，进行一场比起「切磋」来说，更像是「对决」的比赛。 一时间，两人的对决范围外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于云枝第一时间挤到了外圈的第一线。 “云枝。” 苏青璃摆好起手式，忽然出声。 于云枝下意识地全身一绷，还小心地举了下手。 “我在。” “剑术，有时候并不是力道决定一切。” 于云枝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苏青璃是在回答上课前，她所说的“男生比女生力道大”那句话。 褚临霄先出手！ 苏青璃几乎像是能提前预判到剑的落点，只偏差两寸躲开了剑锋。 她单手持剑，剑脊敲击在褚临霄的剑柄上。 并没有很大的力道，但剑柄被剑锋一错，引得褚临霄臂弯一痛，差点握不住手里的剑。 一错身之后，褚临霄便立刻调整，恢复好防守姿势。 苏青璃故意收了力道，毕竟对方没有穿护具，很可能造成什么伤筋动骨的打击。 没想到倒是撑下了一回合。 这小孩的防御姿势倒也不错，没什么破绽。 不过她挥剑三百年，早已融会贯通，对剑的得心应手之处，已非常人可比。 这一次是苏青璃先出手。 褚临霄想抓她的破绽，可是他几乎看不见她有可钻的空隙！ 她的剑势有数种变化的可能，根本无法捕捉！ 两人交错而过。 褚临霄的木剑“当”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苏青璃抬手挽了个剑花，收起木剑：“承让。” 想了想，她一脸诚恳地对褚临霄道：“你穿上护具的话，应该能撑过三个回合。” 语气还带了点赞赏。 众人一阵沉默：“……” 只有于云枝大概摸清楚了苏青璃的风格。 青璃这应当、约莫、可能是安慰吧…… 褚临霄对战其他人时三回合解决战斗是常事，如今轮到他被不到三回合解决了…… 心高气傲的他呼吸急促，明显还没回过神来。 褚临霄下唇都快被咬破，他捡起掉落的剑，死死盯着眼前的苏青璃，不甘喊道：“再来！” “你不是我的对手。再练三百年吧。”苏青璃摇了摇头，走到门口，将木剑靠在门边。 末了她还补充了一句：“三百年不是我夸张，是真的需要这么久。” 褚临霄被气得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师，我不选修你的课。” “这课没必要选，老师素质太参差不齐。” 还完剑后，苏青璃径直走向于云枝，声音一点儿没压的意思。 齐林鹤直接没反应过来，脸色青青红红地变幻不定。 “连最基本的理论都是错的，可想而知这老师的水平了。云枝，我先走了，去其他课看看。” 说完，苏青璃穿过教室，从后门出去了。 “啊？” 于云枝傻傻地发出一个单音。 她也好想跟去看看啊！ 于云枝一时间有点想直接跟着苏青璃走掉。 不想，她还没付诸行动，一个人飞快地擦过了她身侧，紧跟着苏青璃的背影跑了出去。 于云枝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只见一抹耀眼的红色掠过。 第10章 很可能再练三百年也赶不上。 这短短一息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苏雪吟差点消化不过来。 从一开始害怕被褚钰和发现苏青璃的身份，再到褚钰和挑衅却失利，最后苏青璃和褚临霄对战，不到三招就将对方击败。 犹如过山车般的一波三折过后，苏雪吟才有时间品味自己的心情。 她和褚临霄曾有过切磋。 她的剑术不算精通，当时褚临霄两招就斩落了她的剑。 如今换作褚临霄被人两招斩落了剑。 她并不觉得爽快。 只是忍不住地想。 那她和苏青璃的差距会有多大。 紧接着便是—— 若是父亲知道这件事，那属于她的「疼爱」，属于她的资源，苏家的托举，只怕都会烟消云散！ 母亲曾和她提过，苏青璃有一把很强的剑，一剑便可劈开「蛊雕」，势不可挡。 母亲借故收来苏青璃的那把剑，是准备将来给她的。 强的真的只是那把剑吗？ 她不敢再想下去。 苏雪吟本来想与苏青璃井水不犯河水。 但苏青璃露出了这一手剑技，这一切就注定了这不可能。 只是剑术强罢了，她在玄学上或许一窍不通，更何况她连符都没画过，毫无灵力，根本不是这块料…… 苏雪吟拼命安慰着自己，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害怕与不安全感，根本就压制不住。 这个「乡下来的村姑」，或许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么好拿捏。 苏雪吟有些焦虑地咬了咬手指甲。 不过……既然，苏青璃已和褚钰和结下梁子。 或许，褚钰和，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 这学校的选修课众多，课程教室大，分布在不同教学楼里。 苏青璃来时路上看到了「结界」课的教室，还挺感兴趣，当即朝着「结界」课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被从后面赶来的褚临霄拦了下来。 “你凭什么说我还要再练三百年？！” 红发少年气喘吁吁地赶上来，脸被气得发红，拦在她面前，一脸倔强地瞪着她。 苏青璃眨了眨眼。 因为她实打实就练了三百年。 只不过，以这少年的能力…… “抱歉，我话说得太满了，这只是一个推测。”苏青璃郑重地推翻了刚刚的话。 “很可能再练三百年也赶不上。” 一开口，仍是气得人要死的风格。 说完后，也不管褚临霄惊得如何目瞪口呆，苏青璃径直离去。 褚临霄望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狂妄！” 除了宿砚枢那个变态之外，在「剑术」上，褚临霄没服过任何一个人，「狂妄」向来是别人对他的形容词。 没想到，这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一个转学生，实力强横不说，话说得可比他气人多了！ 褚临霄不服气，又跟上苏青璃，想拉住她的胳膊。 “我话还没说完，谁准你走的！再和我打一场！” “走就走了，还需要你准？” 苏青璃有些厌烦，身子往旁边轻轻一侧，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褚临霄的手。 这一个步法就显现出了功底。 褚临霄固执地跟在她后面，追着念叨：“再打一场。” “我没剑。” “我给你准备。” 褚临霄毫无罢休之意。 苏青璃无奈，疾走几步想甩掉他，可褚临霄跟得很紧。 她有点后悔了。 她本意只是想试试这个学校剑术的水准。 可确实是她先邀约的人家，那人家邀约再打一场，好像也不太好拒绝。 “我还有点事，等放学后吧。” 一边推脱，苏青璃一边暗自发誓，以后决不能再如此高调了，不然沾上这种人，她跑都跑不掉。 褚临霄：“……好。我放学后等你，哪里见？” 一个“放学后等你”，硬生生被他说出咬牙切齿的味儿。 “就武道馆吧。” 说完苏青璃趁褚临霄没注意，飞快跑了。 太吓人了，只不过赢了他一场，这人也太缠人了吧。 * 苏青璃到，「结界」课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 苏青璃站在教室外看了一眼。 只见室内一片青碧交辉，流光溢彩的，煞是好看。 这当然不是什么为了炫彩的光晕效果。 这些光的颜色纯度、刚度、维持时间长度、受到冲击的稳定度，都是结界术优劣判定因素之一。 「结界」课教学用的是「肥遗」幼虫。 「肥遗」是一种六足四翼的蛇形妖魔，幼虫尚且还没长出翅膀来，拥有一个头，两个身体，这种生物吸水能力极强，能让植物干旱。 每个学生被分了一盆植物，他们需要构建「结界」，为植物抵挡住「肥遗」幼虫的旱气。 位于第一排的学生们，「结界」构建得最为娴熟，光的颜色更纯净，也较为稳定。 当然。最直观的判断是，他们「结界」内的植物是最绿的。 在苏青璃看来，这不过是基础阶段。 在古修真界，宗门弟子都有收服妖魔这一关，每个人都得能熟练构建「结界」。 困住妖魔，胜过妖魔，才能成功收取自己的第一个妖魔坐骑。 如果是这些学生的结界术，几乎第一时间会被大型妖魔撞碎的，更遑论收为坐骑了。 得出结论后，苏青璃放弃了走进教室，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 事故发生得十分突然。 作为教学样本的「肥遗」幼虫，突然开始急剧变化。 它脊背上的鳞片，忽然长出了鸱鸟绒羽，这是鸱类生物特征的融合现象。 不到顷刻，它背上长出了两只翅膀。 「肥遗」幼虫是蛇类妖魔，它“嘶嘶”吐着信子，那尖锐锋利的蛇牙上淬了毒。 它飞在空中，张嘴就朝第一排的男生咬了过去。 周围其他人被吓得面如土色，除了惊叫四起，压根反应不及。 被咬的男生倒还算稳重，只是后退了一小步，手上的「结界」不停。 不过，就和苏青璃猜测的那样，他那「结界」只让「肥遗」幼虫顿了一秒，就犹如薄脆的玻璃一样，骤然碎裂了。 苏青璃的施术时间快到几乎没有，只一秒左右，一道颜色蓝得纯粹的光晕从天而降。 刚好落在男生碎裂的「结界」位置。 朝男生冲过去的「肥遗」幼虫一头撞了上去，发出了“砰”地一声巨响，跌落在地，已是晕厥过去。 这一「结界」不仅时机刚好，让「肥遗」撞得措手不及，强度与刚度更是惊人地可怕。 「肥遗」毒牙都被撞断了。 教室内众人惊魂未定，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纷纷不敢靠近。 「结界」课老师施术慢了两秒，不想他的「结界」刚构建好，「肥遗」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这是谁构建的「结界」？” 老师疑惑地巡视教室众人。 教室内一群人面面相觑后，纷纷摇头。 “刚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没反应过来……” “我的术还没施出来呢……” 老师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只看到一个背影翩然离去。 第11章 哪里来的乡下人 教室内的众人忍不住热烈讨论起来。 “刚刚那是谁放的「结界」啊？也太强了吧！” “太霸道了！我从没见过这么霸道的「结界」！” “太强了，你看到「肥遗」磕碎牙了吗？！” “「结界」居然能强到这个地步？我从没见过这种「结界」！” “是不是……连林老师的「结界」都慢了一点儿？” “这种施术速度，还能有这等刚度，或许连林老师的「结界」都比不上。” 最后这话让众人尴尬地停下了议论。 说话的正是被袭击的男学生——白宁秋。 白宁秋的性格严谨，他沉浸在对「结界」的分析中，这话竟当着林老师的面就说出口了。 众人偷觑林老师的脸色，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 “不过，这「肥遗」幼虫怎么会突然长出翅膀了？这么短时间就成熟了？” “就算成熟了，翅膀的形态也不是这样的啊！” “那……难道是发生了「变异」吗？” 林老师用「结界」将「肥遗」幼虫困住，小心地收拢起来，严肃地打断众人的议论。 “「肥遗」发生形态「变异」，事态非同小可。这件事情学校会处理的，大家先不要对外声张。” 在林老师说完这一切之后，那道拦在白宁秋面前的「结界」，才开始慢慢散去。 林老师盯着这道光芒渐渐消散的「结界」，心绪起伏不定。 正如白宁秋所说，他的「结界」确实比不上这道「结界」。 无论是施术时间、「结界」强度、持续时长，对方的「结界」都超过了他苦心研究二十余年的造诣。 施术人若是刚刚门口那人，人已离去，未持续施术的情况下，「结界」竟然还能持续这么长时间？ 那人是谁？！ 居然拥有这么强的「结界」术法？！ * 午餐时间。 于云枝下了「剑术」课后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苏青璃的联系方式，只能先回了一趟教室，可惜没见到苏青璃人。 “难不成是先去食堂了？”于云枝嘟哝了一句，忙赶去了食堂。 “饭卡……我没有。钱？也没有……” 果不其然，一到食堂，于云枝就看到苏青璃正站在食堂打饭窗口，一脸茫然地摇头。 原因无他，她长得实在是太显眼了。 “同学，不然你用我的吧？” “同学，我借给你！” “同学，你是新转来的吗？我饭卡里有钱，刷我的！” 一群人围在苏青璃身后伸直了胳膊，将手里的饭卡递到她面前，个个翘首以盼。 于云枝像是冲锋陷阵的勇士一般，雄赳赳气昂昂撇开众人冲了进去，一把拉住了苏青璃。 “青璃！可找到你了，我有饭卡，用我的！” “云枝。”看到她时，苏青璃眼睛顿时一亮，笑道：“谢谢你啊。” 于云枝激动之情跃上心头，不着声色地瞥了周围那群人一眼，优越感爆棚。 羡慕吧，嫉妒吧！哈哈哈哈哈！她和仙女可是同桌！什么叫近水楼台！ 还想趁机搭上仙女？做梦吧！仙女岂是你们凡人可以肖想的。 众人看到苏青璃已经接过了于云枝的饭卡，纷纷露出失望的神情。 见状，于云枝挺胸抬头，愈发得意。 看到橱窗内一排排堆得满满的、颜色鲜亮的肉菜，苏青璃眼神发亮，颇有些选择困难。 “青璃，你尽管点！我饭卡里有的是钱！”于云枝看出她的为难，豪气干云开口。 “好。” 苏青璃打完菜后，拥挤的队伍从两侧分开，专门给她让出一条路。 她捧着满满一大盘子饭菜，穿行过去，心满意足地坐在座位上。 于云枝跟在她身后，甚至能感觉到这两列人屏住的呼吸。 等坐下后，看着面前这座「肉山」，于云枝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倒不是在乎这点饭钱，只是她没想到仙女的饭量竟如此惊人。 苏青璃：“云枝，我到时候还你钱。” “不用，算我请你的。” “那我下次请回你。” 说完后，苏青璃就全心全意投入了食物之中。 毕竟是饿了两百来年。 在古修真界，她刚凝气那会儿，还没辟谷，天元宗里调料少，做的菜可太难吃了。 辟谷之后，自然而然也就不吃了。 苏青璃消灭完自己面前堆满的「小山」，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 “这这这饭菜你都吃哪里去了？”看着苏青璃紧致匀称的身材，于云枝啧啧出声。 苏青璃吃饭时仪态不差，并不开口回话，只吃得十分沉浸，津津有味，仿佛食堂的饭就是什么绝顶美味。 “你不是被虐待了吧……”于云枝看得目瞪口呆。 与一楼不同，食堂二楼装修得十分精美，食材都是专门空运而来，菜品丰富多样，价格自然也比一楼要贵上好几倍。 褚钰和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瞥向楼下的苏青璃，语气不屑。 “哪里来的乡下人，吃得可真难看。” “她叫苏青璃，最近才被我爸接回家。” 苏雪吟的声音在褚钰和身后响起。 “我劝你不要找她麻烦，她能力超群，不然也不会被接到我家。”语气暗含警告。 这话像在暗示苏青璃来自分家，是因为天赋不俗，才被接到苏家成为养女似的。 「爻变高校」里，谁不知道苏雪吟的父亲虽是苏家本家，家中却子嗣不丰。 在分家里找来资质不错的子辈，继承到膝下，也是正常。 苏雪吟这一手寻得先机，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 褚钰和却没有这么笨。 “且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苏雪吟。” 褚钰和眼睛微眯，侧身看向身后刚用完餐的苏雪吟。 “她的出现，抢了你的资源。该慌的是你，我说的没错吧？想拿我当你的枪使？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褚钰和的声音沁了寒意。 “我是苏家本家的女儿，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苏雪吟并不看她，只不疾不徐地整理餐具。 “信不信由你。” 苏雪吟倒也谨慎，从头至尾没有明说苏青璃的身份，只留下意味深长的暗示。 褚钰和冷哼：“苏雪吟，你应当很想对付她吧？一开始故意露怯引我出手试探，现在又来故意和我说这些……我偏不如你意。” “既然你这么识时务，我也就放心了。” 语罢，苏雪吟起身离开。 褚钰和身后的两个狗腿子相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委婉劝说。 “钰和，苏雪吟说得不无道理。其他的不说，苏青璃的剑术确实厉害。课上你也看到了，就连临霄少爷都不是对手……” 不提倒罢了，一提起来，褚钰和满心怒火。 “褚临霄！”褚钰和恼火地拍了下栏杆。 “我还没对他下手，他倒是怜香惜玉起来了。” 当时剑术课上，齐林鹤为难苏青璃，如果不是褚临霄，齐林鹤怎么会作罢！ 褚钰和不由得想到她两次挥空了木剑，又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摔倒时，她分明感觉到了背上的力道！ 只怕是苏青璃在暗中下的手！ 褚钰和神色冰冷。 “这就吓破胆了？”她冷声呛了一句，垂下眼眸，手指缓缓捏紧了栏杆。 “又没让你去和她比拼剑术。我褚钰和想搞死一个人，有的是法子。” 她目光阴冷地扫了眼楼下的苏青璃，转身离开。 第12章 好快的一剑！ “青璃，怪我没提前和你说。褚钰和是褚家本家的大小姐，和褚临霄是亲姐弟。褚家势力极大，嚣张跋扈、横行霸道，就连学校都包庇他们……” 于云枝有些忧心忡忡地戳着碗里的饭。 “我怕她们会针对你，报复你，这可怎么办啊。” 苏青璃刚整理好餐具，抬眼瞥向二楼。 正是之前褚钰和所在的位置。 “别怕。”苏青璃口吻轻描淡写。 “她们不是我的对手。” 于云枝叹了口气。 她当然知道青璃很强，但她怕的是褚钰和她们玩阴的，暗害了青璃。 “对了青璃，之前剑术课上，褚临霄追出去和你说什么了？” “他问我怎么知道他还得再练三百年。” 于云枝无语：“重点是三百年吗？！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确实不能断定。或许还不止三百年。” “我滴个乖乖，那他还不气死了。”于云枝喃喃。 “嗯，他约我放学后再打一场。” “单独赴约？！”于云枝惊讶得抬高声音，看了眼周围，又小心地捂了下嘴，语气有些踌躇。 “褚临霄我不太清楚，虽然他之前课上为你说话了，但他和褚钰和是姐弟，万一他们串通一气……” “不然你还是不去了吧？！”于云枝担忧地皱眉。 褚钰和素来看不上普通班的，行事毫不顾忌。 听说之前有个普通班的男生不小心得罪了她，也不知道她私底下做了什么，这男生后来退学了。 至于褚临霄，她只知道这人天赋很高，眼高于顶，此外便不得而知了。 她与他基本上没什么交集。 于云枝向来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从来都离这些人远远的，能不去招惹绝不招惹。 苏青璃并不在意：“没关系，我已经答应了。” 于云枝犹豫了一会儿，道：“那……那要不我陪你去吧？多个人多份保障。” 苏青璃挑眉：“你确定是保障？” “好嘛。我、我……我确实很弱……”于云枝说着说着有点泄气。 她去了，对青璃而言，说不定还是个拖累。 很快她又振奋起来：“那万一有什么事情，我还可以帮你报警嘛！你又没手机，万一出事怎么办。” 于云枝还是在要苏青璃联系方式的时候，才知道苏青璃竟然连手机都没有，当即吐槽她这哪里像个现代人了。 苏青璃唇角轻勾：“我逗你的。” “喂！”于云枝鼓起包子脸抗议。 苏青璃正色道：“回家吧，你不要掺和进来，云枝。” 于云枝愣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你是担心……褚钰和奈何不了你，会从我下手……” 于云枝认真地点点头：“好，青璃，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话音刚落，于云枝莫名觉得有些许怪异。 “怎么听上去我像是什么言情小说里，男主角的敌对势力，为了报复男主，另辟蹊径找来下手的女主角似的。” 她忍不住嘟哝。 “没办法。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无懈可击。”苏青璃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于云枝惊呆了。 “你你你长了这么一张脸，讲的话怎么这么气人啊！” “……你在外面这么说话，真的不会被打吗？” 苏青璃倒很坦然：“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会被打。” 于云枝思索道：“因为……人都不想被当众拆穿？觉得像是被当众剥开衣服一样丢脸？” 苏青璃并不在意：“那是他的事。” 于云枝一时被她强大的逻辑惊住，仔细想来又觉得不无道理。 强大的人拥有话语权，在这座高校里，弱肉强食更是随处可见。 不外如是。 “……你说得对。”于云枝点了点头。 苏青璃叮嘱道：“总之，云枝，注意安全。” * 普通班下午的课程，除了三节必修课之外，还有一节选修课。 于云枝下午的选修是「阵法」课，苏青璃也跟着去上了。 难怪这里教学楼众多，多是因为这些课程所需要的占地面积大。 譬如像「阵法」这样的大课，几乎要占用一层楼进行布置施术。 于云枝在背后和苏青璃小声蛐蛐道：“所以褚钰和他们才能在这座学校横着走。之前的褚家在四大世家里都远远领先其他世家，更别提我们这种散修了。” 她靠近苏青璃耳畔，嘀咕。 “我听说这座学校褚家就投了钱的，占了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呢。” 苏青璃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我们的阵有小型、中性、大型之分。我之前和大家说过，无论是什么阵，只要找到了「阵眼」，即能破阵。” 阵法课老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所以，我们在自己布置阵法的时候，要注意藏匿「阵眼」。而在有些擅长布阵的妖魔面前，我们要能根据具体情况，寻找到「阵眼」的位置。” 苏青璃刚听了个开头就想走了。 无他，这老师说的基本上都是错的。 对「阵法」的理解太肤浅、太表面了。 虽说苏青璃早已有心理准备，毕竟在这个世界里，玄门的心法、灵力已退化了这么多，但这错的实在是太离谱了。 阵不一定只有一个「阵眼」，有些阵甚至根本都没有「阵眼」。 找到「阵眼」并非是破阵的唯一方法。 短短一段话，几乎每句都在错。 没待太久，苏青璃偷偷从后门溜了。 她又逛了逛「符咒」、「术法」、「药理」、「机关」的课程，听完一轮下来，心中只余感慨。 郭老师说得对，这些课还真没必要全部选修。 古修真界传承下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核心的东西是一个都没触及，甚至他们都没有抓妖魔进行驯化的思路方向。 妖魔为乱还不到百年，人类能勉力支撑下来都算是运气好。 听上课老师讲过，如今「漩涡」出现的频率，与最初相比，已经提高了百分之五十。 苏青璃敏锐地嗅到些许风雨欲来的苗头。 「新手期」即将过去，等到妖魔潮来临时，只怕人类根本无力抵挡。 *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苏青璃如约到了武道馆。 褚临霄盘腿而坐，静静等在里面。 见她到来，褚临霄起身，将手里的木剑递了过去。 “你来了。” “在这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褚临霄缓缓抬起眼睛，他暗红色的眼睛犹如有火在烧，璀璨光华令人不可逼视。 “我希望你用出全力。” 苏青璃回答得也很干脆。 “我不答应。” “为什么！”褚临霄顿时不忿，握紧拳头，牙齿咬得极紧，格格作响。 “难道我还不配让你用出全力吗？！” “倒不是因为这个。” 苏青璃反手挽了个剑花，这把平平无奇的木剑，到了她手里，仿佛有冷芒暗闪，寒意逼人。 她是极品单水灵根，变异冰灵根，真用出全力，只怕整栋楼都会结冰。 不过现在她只是凝气四层的修为，估计也就是褚临霄被冻成冰棍。 “真用出全力……你会死。” 褚临霄被气得呼吸急促。 “狂妄！用全力！我倒要看看谁会死！” 他手持木剑，直指苏青璃，率先起势冲了过去。 只一剑。 苏青璃的剑锋犹如毒蛇般角度刁钻地刺了过来，快得惊人！ 这次不是剑脊！ 剑势凌厉凶猛，带着无尽剑意而来。 褚临霄的剑被瞬间挑落在地。 好快的一剑！ 快到他几乎没看到对方出手的起势，步法，甚至连剑招都没看清，只觉得那剑风冷冽如冰，他的剑就掉落在地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出手如此的稳、准、狠！ 褚临霄失魂落魄地盯着落在地上的木剑。 这绝望，比他遇到宿砚枢时还要深。 他甚至连他和苏青璃的差距有多大都弄不明白。 ……这怎么可能？！ 第13章 ……你是魔鬼吗。 看褚临霄走神，苏青璃也没说什么，将他的木剑放在了地上，就准备离开。 刚一拉开武道馆的门，她就停住了。 “怎么了？” 褚临霄捡起地上的木剑，见苏青璃不动，也走到门口。 “你和你姐，是亲的么？”苏青璃扭头看向褚临霄，似笑非笑。 “你什么意思？”褚临霄茫然地拧起了眉头。 “门口下了「禁制」。” “什么？你是说……这「禁制」是褚钰和下的？” “要不你走出去试试？” “检验你们姐弟亲情的时候到了。”苏青璃倚在门口，支着腿，闲闲地朝他扬了扬下巴。 褚临霄：“……” 他是什么试验品吗。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姐姐。你姐姐。”苏青璃摊手，耸了耸肩。 褚临霄死死地盯着武道馆门口，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异常，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和她不是一路人。” 说完后，褚临霄也觉得这解释有点无力。 他下定决心，抬腿跨过了门口。 这一步跨出，只见眼前的场景犹如走马灯般飞快掠过。 窗明几净的走廊骤然暗了下来，穿堂风刮过身侧，周身泛起寒意。 走廊在眼前消失，只余阴森森的黑幕降临，灰沉沉的薄雾浩荡腾起，阴风阵阵、鬼影幢幢。 刚还坚实的大理石地面，触感顿时变得软软塌塌的。 褚临霄低头一看，他踩着的哪里还是大理石地面，竟变成了沼泽。 他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往下陷去，不过两秒的时间，沼泽已没过了他的膝盖。 这是「幻境」吗？ 褚临霄有些恍惚，可沼泽的质感如此真实。 他下意识想用手里的木剑撑住，可依旧止不住整个人往下滑的势头，就连木剑也被吞噬进了沼泽。 越是挣扎，越是往下深陷。 就在沼泽即将没过他肩膀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褚临霄眨了下眼睛，走廊重新出现在眼前，阴风鬼影消失殆尽。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只见苏青璃单手架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松松将他拽在半空，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看见，她光洁白净的脸颊上，竟然连毛孔都几乎看不见，两片嘴唇殷红似血，连唇纹都没有，饱满红润。 苏青璃一把将他拉回了门口。 “腿吓软了？” 听到这问话，褚临霄才发现自己几乎半边身子都倚在苏青璃身上。 他不由得脸皮一红，赶紧拉开了距离。 “刚刚我一脚踩下去后……走廊就变成了其他地方。地面变成了沼泽，我一直往下陷。” “唔……在我看来，你整个人差点软倒在地上了，所以我拽住了你。” 苏青璃做出判断。 “看来这不是传送类的「禁制」。” “我不确定是不是幻觉，沼泽的感觉……很真实。”褚临霄回忆道。 “我是不是该让你掉下去试试看会怎样？”苏青璃道。 褚临霄默默地瞥了她一眼。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眼神分明像是在说。 ……你是魔鬼吗。 苏青璃侧脸瞥了他一眼，神色懒洋洋的。 “看来你俩不是亲姐弟啊，她对你也能下狠手。” 褚临霄沉默着，没有回话。 苏青璃也没等他回答的意思，自己绕着整个道场走了一遍。 只有门口下了「禁制」。 解决的办法出现了好几种在苏青璃的脑海里。 但只是解决多少有点没意思。 褚临霄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褚钰和……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母亲早逝，褚钰和是……我父亲再婚的妻子生的女儿。这件事，学校里的人都很少知道。” 苏青璃挑眉：“哇哦~你爹再婚妻子生的女儿，但比你年纪大……有意思。” 褚临霄这爹，比她那便宜爹还要渣啊。 果然一爹还比一爹渣！ 褚临霄避开她的眼神，眉头微蹙：“在褚家，只有强大的孩子，才能受到重视。” 苏青璃：“所以，就算你死在「禁制」里，也只能怪你太弱，褚钰和则不会受到惩罚？” 褚临霄摇头。 “褚家严禁内斗。褚家先辈有过明令，无论本家分家，子嗣是最重要的，一旦子嗣中出现内斗者，家法处置。” “哦？”苏青璃语气兴味。 “你们的家法，严重么？” “……怎么了？” 苏青璃漫不经心地偏了下头：“哦，看你家家法的严重情况，考虑下要不要重新把你丢进「禁制」。” 褚临霄顿了顿，闷声道：“……你不会的。” “哦？” “你要是真想丢我进去，刚刚根本不用告诉我，直接下手就好了，我本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那你呢？”苏青璃抬眼瞥他，慢悠悠道：“如果褚钰和想的话，用血作引，就可以将你排除在「禁制」范围里。” “但是她没有。或许，能顺便除去你，也是她的目的之一？” 褚临霄并不作声。 苏青璃继续分析道：“就算是厌恶我，血引也可以让你毫发无损地离开才是。看来，你家的家法也不怎么厉害嘛。” “还是说……她觉得没有「证据」，你无法告她一状？总不会是你于心不忍吧？” 说到「于心不忍」时，苏青璃的语气有些嘲弄。 只要有「溯影珠」，或者「回溯符」，褚钰和是不可能不留下「证据」的。 褚临霄分析：“楼道里有监控，我们进门时还没有出现「禁制」，只可能是在我们切磋时下的「禁制」。只要查这段时间的监控，就能知道是谁下的「禁制」。” 监控？ 这回轮到苏青璃愣了。 哦对哦，这里不是古修真界，还有这种现代科技手段。 她恍然大悟。 褚临霄思考了下，又道：“不过，若真是褚钰和，只怕她要么想法子破坏了监控，要么她本人并没有过来下「禁制」。” 苏青璃轻笑一声，调侃道：“不愧是姐弟，你倒是挺清楚她的性子。” 褚临霄不语。 褚家子嗣以实力论高低，只是褚钰和不仅是本家嫡系，灵力确实也是玄门中的佼佼者，不然怎会如此嚣张跋扈。 褚临霄：“查监控是后续的事情，眼前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里出去。” 他心里也知道，褚钰和应当是抱着顺带除掉他的心思，这才在门口下了这道「禁制」，将他和苏青璃关在这里。 玄门一道资源有限，免不得互相倾轧。 这一状他绝不是不忍心告，只是苦于并无证据。 有褚钰和的母亲苏明俐在，即便他贸然告状，褚钰和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是我的原因。” 褚临霄也知道，如果不是他邀请苏青璃放学后比试，她是不会被困在这武道馆里的。 “你放心，我会破了这道「禁制」，不会让你被困在这的。” 第14章 呵，他真好懂。 语罢，褚临霄返身找到自己的包，从包里翻出一个小型编钟式样的东西来。 那东西浑身赤红，样式古朴，隐隐透着一丝诡异。 “这是由妖魔「狰」的五尾淬炼出的法器，「狰音钟」，它音如击石，可破迷障！” 「狰」是一种身形如红色豹子的妖魔，它的叫声如敲击石头般铿锵有力，在「幻境」中可令人清醒。 褚临霄咬破自己的手指，催动咒语，那一滴血珠附在其上，很快就被吸收殆尽。 那赤红的颜色顿时像是活过来了似的，在那法器表面像是纵横遍布的血管，缓缓地流淌着。 冷芒一闪而逝，如金戈断戟、百锻钢淬般的音波被放大了数倍，缓缓荡开。 只见那透明的、仿若无物的「禁制」上掠过一层七彩光芒，像是鳞片一般，光华隐隐闪过表面，很快又恢复成透明状。 “怎么会这样？！”褚临霄心中一惊，无意识问出了口。 苏青璃却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 “这道「禁制」，你的法器破不开。” “你早就知道？”褚临霄愕然地看向苏青璃。 “猜测罢了。” 褚临霄咬了咬牙：“你是说……褚钰和在下「禁制」之前就考虑到了，所以防了一手？” 苏青璃不答，只问道：“你的法器，她全都清楚么？” 褚家炼制的法器自然是会作为奖励分发给子嗣们。 为了让子嗣们卷生卷死，褚家给的奖励都会放在明面上，这对其他人也是一种激励作用。 褚钰和在「炼器」一途上颇有才能，也因此更得褚家看重。 这奖励给褚临霄的法器，褚钰和有所了解也不足为奇。 “算了，我还有别的办法！”褚临霄咬牙。 “什么办法？”苏青璃倚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发问。 褚临霄坚定道：“强行破开这道「禁制」！” “你刚刚不还差点被淹没了？” 褚临霄面色一红：“那是我刚刚没有准备……我身上还有「祸斗火精」，这「禁制」，烧都能给它烧化！” 「祸斗」是一种外形似黑犬的妖魔，它以火焰为食，释放的也是火焰，至于「火精」则是它的精魄炼化而来，能引发烈焰。 “别折腾了。”苏青璃拦住他。“你别引火烧身，把教室给烧了。” “褚钰和既然早有准备，那你猜这「禁制」防不防火？” 褚临霄蹙眉，有些不耐：“那你说怎么办！” “要出去还不简单。”苏青璃语气轻松，懒洋洋地支起双腿。 “你知道怎么出去？！”褚临霄震惊地转头看向她。 他都用了这么多法子了，她这会儿说知道怎么出去？！ 她既然知道怎么出去，那为什么不动手，还留在这做什么？ 褚临霄无语：“那你就光看我用了这么多宝贝？” 纯看热闹呢？！ 苏青璃瞥他一眼：“没用的那叫破铜烂铁，不叫宝贝，你该谢谢我帮你回收。” 褚临霄：“……” “撞开这面墙，不走门就可以了，反正这道「禁制」只下在了门口。”苏青璃指了指两侧门中间的墙面。 褚临霄：“……” “或者，从那边的窗子跳下去。” 褚临霄：“……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七楼。” 苏青璃：“哪种我都可以做到。但是，我不想。” “想不触发「禁制」出去的方法我有很多。只是，就这样让「禁制」放在这，岂不是太浪费你姐姐的心血了？” “起码也要让下「禁制」的人，感受一下效果如何嘛。” 苏青璃从背包口袋里掏出「蛊雕」的「妖核」。 “还好带上了。” “这是……「妖核」？”褚临霄辨认出来。 苏青璃微微一笑，一用力便捏碎了手上的「妖核」，妖力四散。 她裹挟着妖力，在空中写出一个复杂的符纹。 妖力泛着铁锈似的暗绿色，在苏青璃写成的那一刻，妖力暴涨。 褚临霄失声道：“「反制符」！这是「反制符」！” 不怪他如此惊讶，「反制符」是一道很难施展的符咒，不仅成功率低，一旦不慎，还有反噬的风险。 褚临霄一度认为这是个鸡肋的符咒。 首先，施用「反制符」的人必须拥有比设下「禁制」的人更高的灵力，二则是必须知晓设下「禁制」之人是谁，三则必须破除「禁制」。 这三个条件之苛刻，实在很难达成。 “你可以破了这「禁制」？” “既然不是传送，那就是「幻境」。” “可以破幻的「妖核」……这是「蛊雕」的「妖核」？所以你刚刚是故意让我试的，那要真是传送阵……” 他果然是小白鼠吧！ 苏青璃瞥他一眼：“能传送到哪里，「漩涡」里？总归不会多危险的，你个大男人，难道还害怕？” “我当然不怕！”褚临霄下意识反驳。 兜了这么一圈，褚临霄才反应过来，他又被对方的话带着走了。 “可是万一，施术人并非她本人，那岂不是会反噬到你……” “是她。” 苏青璃抬起手来，只见她手指间夹着一根红色长发。 “这是……什么时候？！”褚临霄微微睁大了眼睛。 “上午剑术课的时候。”苏青璃一扬手，那根头发便融入了半空中浮着的符文里。 “毕竟，她对我恶意如此明显，我也不能不防一手。” 只见发丝上的红芒掠过，那符纹竟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似的，金光四溢。 “咄！”地一声，只见符咒犹如丝线一般飞至武道馆门口，竟像是贴上了一面玻璃墙似的，停驻其上。 蛛网似的纹路从符文中央开始蔓延，空气墙像是猛然碎裂开来。 随后金字飞速缩小，如绳索一般死死缠绕在了红发上。 红发颤动不已，最终像是起火似的，在空中燃尽了。 看着红发消失，苏青璃满意地拍了下手：“好了，「禁制」已经破了。试试？” 褚临霄翻了个白眼：“又拿我当小白鼠？” “你要是害怕的话，那我来咯。” 褚临霄二话不说一脚踩了下去。 直接用行动证明。 他、根、本、不、怕！ 苏青璃在一旁：呵，他真好懂。 褚临霄猛地踩下去，感觉到脚下坚实的地面，不再是软塌塌的沼泽地时，紧绷的肌肉不由得松了松。 腿有一瞬的发软。 他不着声色地吐出口浊气。 “「幻境」消失了！”刚说完这句话，褚临霄只见苏青璃宛若闲庭信步般，斜倚在门框边，正一脸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刚刚那个真是「幻境」吗？”褚临霄回想了下沼泽的触感，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仿佛还贴在他腿上，是如此的真实。 “你和褚钰和住一起吗？”苏青璃并不回答，只淡淡问道。 “嗯。” “那等你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了。” 褚临霄一愣。 意思是……「反制符」成功了？！ 他从没见过有人写这个符，只从书本上看过，「反制符」会让施术人设下的「禁制」成倍反噬回去。 只是使用「反制符」的人，也会付出代价。 褚临霄忍不住问道：“你……你人没事吗？” 毕竟一着不慎，「反制符」会让苏青璃也陷入反噬危险。 “既然我敢用，当然有一定的把握。放心，我的符，自然不会「咬」我。” 苏青璃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笃定感。 这里灵力稀薄，使用「反制符」的风险很高，但因为前置条件苛刻，她做的足够完美，反而削弱了反噬的可能性。 只是……确实灵力消耗有些太大了。 凝气四层，还是太低了。 她定了定神，甩开有些眩晕的感觉。 褚临霄不由得有些走神。 她身上仿佛有种百炼千锤过的气质，令她立于不败之地。 仿佛……什么都不会令她慌张。 苏青璃也走出武道馆，站在褚临霄面前。 “时间不早了，你先送我回去。” 她这命令语气过于自然而然，褚临霄跟在她身后走出两步，才反应过来：“哈？凭什么啊？” “没手机，路太远。”苏青璃言简意赅。 这个点司机都回去了。 褚临霄：…… 他是想问为什么是他。 好吧，如果不是因为他留她放学后来武道馆，他们俩也不会被褚钰和的「禁制」关在里面。 而且，如果不是苏青璃，这「禁制」也没这么容易破掉。 只不过……她竟然随身带着「蛊雕」的「妖核」，还写得出「反制符」。 她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第15章 这……这是「禁制反噬」？ 酒吧舞池。 昏暗的灯光下，男男女女贴在一起热辣共舞，音乐声震耳欲聋。 褚钰和一扫白天的不渝，痛痛快快地跳完一首曲子后，才回到包厢。 她一屁股往长条沙发上一坐，刚抽出一根烟含上，一左一右就凑上来两人，殷勤地给她点烟。 正是「爻变高校」里，跟在褚钰和身后的两个狗腿子。 一点猩红亮起，烟雾袅袅升起，将褚钰和的脸笼罩其中。 其中一人凑上来，小心问道：“钰和，你真的给他们下了「禁制」？” 褚钰和吐出一口烟圈，用眼角夹了她一眼：“下了又怎么样。” “看你那怂样，苏青璃不就是会挥几剑么，也值得你这么怕？就她那种乡下来的村姑，估计都不知道「禁制」是什么吧。” “不是。”那女生欲言又止，少刻才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地开口。 “可是，临霄少爷也在那里面……” 褚钰和翘起腿：“毕竟是褚家血脉，连这点「禁制」都撑不过去，那是他弱。我爸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什么的。” “怎么？”褚钰和取下烟，夹在细长的两指之间，上下扫视了她两眼：“你不会是……看上我这好弟弟了吧？” 她语气轻浮，明显并不把这个口头上的「弟弟」当回事。 “我、我没有……我……我只是……”女生狗腿子A脸上浮起一丝红晕，颇有些畏惧，语气吞吞吐吐。 “你怕什么。”褚钰和不以为意，挑了挑眉。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混到他身边去，被他看上，我还巴不得呢。毕竟，我看他碍眼得很。有你帮我，把他打压下去，对我更有利。” 那女生低下头，不敢作声。 褚钰和冷冷道：“没用的东西。” “放心，我做事会这么没分寸？褚临霄死不了，监控我也提前关了，不会有万一。” 另一女生狗腿子B凑上来，恭维道：“还是钰和厉害！估计他们俩现在已经怕到痛哭流涕了吧？我看啊，他们从掉进沼泽地开始，就该是怕得不行了。” “沼泽地？那只是开胃菜。”褚钰和眯了眯眼，嘴角勾起残酷冰冷的笑意。 “我在下面还安排了无数的毒虫，以为一开始的沼泽地只是幻境？等毒虫咬上他们，就知道是不是「幻境」了。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那两人掉落在沼泽地里被毒虫咬得遍体鳞伤，褚钰和就得意不已。 最好是咬烂乡巴佬的那张脸。 真是太碍眼了。 狗腿子B迟疑道：“可是那个褚临霄，手上是不是有褚家的法器……” 褚钰和漫不经心道：“就算是褚临霄的「狰音钟」又如何，根本破不开我的「多重禁制」。我早知道他有「祸斗火精」在手，能烧掉一两波毒虫已是极限了。我放的毒虫，那可是数不胜数啊！” 狗腿子B顿时连连附和：“不愧是钰和，果真是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褚钰和得意极了，往沙发靠背上一靠。 狗腿子B凑过去：“不过真是可惜啊，不能亲眼看到他们俩的惨状。估计他们明天也上不了课，看不到他们那张被咬烂的脸了。” 褚钰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放心吧，我会没有安排？我特意安置了「留影珠」，「禁制」启动时，「留影珠」会自动录下他们的惨状，等它录完飞过来，到时候给大家一起看个热闹。” 「留影珠」是一颗通体漆黑的圆珠子，有录制画面的功能，即便录制之人不在场，也能将画面存储在里面，画面录制结束就会飞回录制人手里。 “不在现场亲眼目睹是很遗憾，不过能够录下来时时回顾，也不错。” 褚钰和神情得意，深觉自己这一决定实在是再英明不过了。 在场除了褚钰和与这两狗腿子外，其他人都是褚钰和叫来一起欣赏「留影珠」的，更是纷纷附和推崇。 “还是钰和想的周到。” “在虐人灵感这方面，我们殚精竭虑都比不上钰和灵机一动啊。” 伴随着飞回来的留影珠的，是临空的金色符咒。 金色咒文上闪过一丝暗色红芒。 莫名的诡异和不详。 褚钰和心中忽的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见那金色咒文骤然拉成了细长的金色线条，朝着褚钰和蜂拥袭来。 金色线条犹如毛线团一般裹上了褚钰和。 褚钰和使劲挣扎起来：“啊啊啊！这什么东西？！滚开！！啊啊啊啊别过来！！” 褚钰和身后的两人被吓呆了，看褚钰和差点被裹成个茧子了，这才冲上去想要帮忙拨开那些金色线团。 结果两人也被金色线团吞没了进去。 “啊啊啊啊！” 三人眼前金光掠过，低头一看，哪里还是刚刚热闹非凡的舞池。 分明已经置身于沼泽地之上。 三人面面相觑，惊慌不已。 两个狗腿子心中惶惶，语气颤抖。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哪儿？！我们这是突然到哪儿了啊？！” 不过数秒的时间，三人就被汹涌翻上的沼泽吞没了。 在包厢的众人眼里，却看不见沼泽，只见三人被金色线团吞没，在地上疯狂挣扎打滚。 见状，包厢内的其他人哪里还敢上去。 分明是无论谁碰到那金色线团，谁就会变成和她们一样！ 剩下的人纷纷躲到了角落，唯恐那光团乱游动，把他们也吞进去了！ 沼泽没过了三人头顶，只余下“咕嘟嘟”的三个水泡。 三人惊魂未定，差点窒息在那沼泽地里。 褚钰和踩着两人，好不容易从沼泽里翻出身来。 只见无数的毒虫爬物朝褚钰和的方向汹涌袭来，蜈蚣蝎子应有尽有，无论哪一样都是她精挑细选。 都是选的最毒最狠的。 褚钰和面色惊恐未定，恨恨咬牙：“这……这是「禁制反噬」？！苏青璃！苏青璃竟然能破了我的禁制？！” 那密密麻麻的毒物们挤作一团，大军汹涌而至，一眼望过去，竟像是远无止境一般！ 看到这一幕，褚钰和头皮发麻，内心只余绝望！ “啊啊啊啊别过来啊！滚啊！” 这时候她是发自内心地开始后悔。 她为什么没有用自己的血下引，避开褚家血脉。 若是把褚临霄排除在了「禁制」之外，此刻的她也不会受到「禁制」的啃噬！ 可恶！ 可恶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 包厢内的众人惊呆了。 只见金光散去融成点点光芒落在三人身上，三人犹如烂泥般软倒在地，在地上撒泼打滚、狼狈挣扎，不一会儿已是满身脏污。 不过一息功夫，三人面色惊惶不定，身上竟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血印，像是什么虫兽啃噬出来的伤口，偶有黑气溢出，可怖至极。 “这、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离远点，千万别沾上她们！” 众人躲得远远的，瑟瑟发抖，完全不敢靠近。 只有一名男生没有动，而是冷冷地看着脚下打滚的三人。 男生的脸在酒吧昏暗的光影下忽明忽灭，他单手覆在脸上，苍白手臂下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看上去有些纤弱。 “真脏，真是没用。”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褚钰和的丑态，绕开她们，推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蠢货。” 一男一女追在男生身后离开，路过三人时，毫不留情地骂了一句。 第16章 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好过！ 回苏宅的路上。 汽车匀速地行驶着，苏青璃与褚临霄二人一起落座后排。 褚临霄忽然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你让我去尝试「禁制」，是想看褚钰和有没有使用「血引」，将我排除在「禁制」之外。” “除了排除「传送」的可能性，你在尝试，「反制符」是否能把「禁制」反噬到褚钰和身上！” 苏青璃托腮，微微笑了笑。 “看来你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 褚临霄哑然：“你！” “你早就算好了，要对褚钰和以牙还牙……” 苏青璃打断他：“她如果下了「血引」，还能逃过一劫。可惜她自作聪明，想一起除掉你，不然哪有这么顺利。” 褚临霄：“如果她用了「血引」避开我，也无法被「禁制」反噬。所以，你才会让我先试。” 车子停稳在苏宅门口。 “我到了。” 打开车门前，苏青璃回头望了褚临霄一眼。 黑暗中她的一双黑色眼睛，犹如两颗星子般，闪闪发亮，令人不可逼视。 “记得我和你说过的。” 说完，苏青璃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褚临霄怔怔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苏宅门内灯火通明，苏青璃开门走进，只见会客厅里端坐着苏明远与白雨柔两人。 “你去哪了？” 苏明远压了怒气的声音传了过来，白雨柔状似担忧、实则暗自得意地看向她。 来了。 苏青璃从容地走到会客厅内，语气平和。 “父亲，你应该收到了褚家的邀约吧？” 苏明远顿时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到苏青璃面前。 “孽障！才刚上学第一天，你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他身后的白雨柔故作急切地跟上前：“青璃啊，你爸爸刚收到褚家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你……你勾搭人儿子，陷害她家女儿。你啊、你……怎么就卷入人家的家事里了呢！” 她这明里劝解，暗里拱火的，成功让苏明远的怒气愈发沸腾。 见苏青璃不回答，苏明远伸手去抓她的领子：“说话！” 苏青璃后退一步，刚好避开了他的手。 她神色毫无波动。 反而笑了。 “既然对方邀约了，不需要先过去吗？你现在不是已经在等我了么？” * 早在「漩涡」现世之前，褚家的玄学底蕴便十分深厚，他们多居于人烟稀少、灵气浓郁之地，这方圆几公里内都属于褚家庄园的范围。 褚家子嗣都拥有自己的院子，最优秀的孩子能拥有优先选择院子的权利，享受最顶尖的资源。 夜色宛如巨兽蛰伏在这座宅邸，褚临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宁心静气地擦拭着自己心爱的本命剑。 这把剑加入了妖魔「毕方」的趾骨锤炼而成，青色剑锋上印着点点红色的斑纹，与他暗红色的双眸相呼应。 「毕方」形似丹顶鹤，仅有一足，青色羽毛带赤红斑纹，白喙。它的趾骨无比坚硬，用作铸剑材料再合适不过了，以灵气催引，则可生出火焰。 若是他灵力足够的话，这剑可引「神火万里」。 这剑在他手里，还不足以引「神火万里」，但如果是苏青璃的话，或许…… 褚临霄正出神着，院子门被敲响了。 “进。” 他冷冷开口。 进门的是褚家的管家。 管家低眉顺眼道：“少爷，老爷叫您过去医疗室一趟。” 褚临霄擦剑的手微微一顿，他收剑回鞘，站起身来。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好。我知道了。” 褚临霄跟在管家身后，一路走到医疗室。 好大一番阵仗。 三个私人医生一齐上阵，团团围在病床周围。 一旁沙发上坐着的正是褚家如今的当家人，也就是褚临霄的父亲——褚严瑞。 “阿霄，你来了。” 褚严瑞抬起头，神色疲倦，才刚说完这么一句，病床那边就传来尖锐刺耳的女声—— “褚临霄！你这狼心狗肺的垃圾！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还敢……啊啊啊！好痛！我好痛啊！” 褚钰和疼得昏了过去。 褚严瑞皱眉：“钰和，你身上余毒未清，不要激动。” 褚临霄看向病床。 好一副惨状。 褚钰和最骄傲的就是那一双长腿，夏天最爱穿热裤，露出那双又白又直的双腿。 可现在那双腿上坑坑洼洼，千疮百孔，包扎好的位置还隐隐可见血迹渗出，十分可怖。 看得出来褚钰和已经在拼命保护自己的脸了，脸上受伤是最轻的，但还是能看见毒虫噬咬过的痕迹。 褚临霄心中不由一冷。 如果不是苏青璃用了「反制符」，此时此刻躺在这里的人就是他。 甚至，他或许都没有躺在这里的机会。 “阿霄，你先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来听听，我相信你……” “相信他什么？！”冰冷的女声自门口传来。 只见医疗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一位衣着奢华，保养得当，看上去只约莫四十左右的女性站在门口，视线冷冷地扫过室内众人。 正是褚钰和的亲生母亲，也是褚严瑞如今的妻子，苏明俐。 “这个贱种勾结外人害我女儿！他该死！”苏明俐目光阴寒地盯着褚临霄。 “明俐！你胡说什么！”褚严瑞出声呵斥。 他母亲还没死呢，苏明俐就当了小三，抢占了他母亲的位置，如今竟还敢骂他是贱种。 褚临霄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褚严瑞，你想在我面前偏袒你儿子？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苏明俐词严厉色，形状宛若鬼魅。 她疾步走到褚临霄面前。 “褚临霄，你和你勾结的那个贱人！我女儿要有什么万一，你们都要给我女儿陪葬！”她扬起手掌，狠狠地扇向褚临霄。 褚临霄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贱种！你还敢对我动手不成？！”苏明俐音色尖锐。 “你妈出身就卑贱无比，不过一个贱人，还敢和我抢东西？她也配？！” “贱人生的种果然也是贱种！你妈抢我的东西，你抢我女儿的东西！争不过就害她！我要叫你生不如死！” 苏明俐狂怒得浑身颤抖。 “好了！别闹了！” 褚严瑞一步跨出，挡在两人中间。 褚临霄自然而然地松开了苏明俐的手腕，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褚严瑞。 他这爹啊，娶了他母亲后，没多久就和苏明俐勾搭在了一起。 他还尚在母亲腹中之时，就和苏明俐有了苟且，生下了褚钰和。 可怜他母亲还在月子中，褚严瑞就将苏明俐和褚钰和接回，将他母亲生生气死。 母亲死后，后母苛刻虐待，褚严瑞却窝囊至极，只想着和稀泥！ 这就是褚家「执掌人」之一，褚严瑞。不过就是个靠女人吃软饭的软脚虾！ 褚严瑞缓和下语气，安抚道：“明俐啊，就像临霄说的，事情真相都还未弄清楚，你先别急着追责。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钰和好好治疗，你说是不是？” 苏明俐冷笑一声，倒退一步，扫视着褚家两父子。 “褚严瑞！你等着吧！” “此事我已上报给老祖宗！褚家几位「执掌人」马上就到，还有害我女儿那贱人！我也叫苏家带来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好过！” 第17章 果真是一出好戏。 褚严瑞皱了皱眉头。 “你、你你你这不是胡闹么！老祖宗都多大年纪了，你怎么还把人请过来了啊！” 老祖宗便是褚严瑞的爷爷，褚启元。 老人家今年已经九十六岁，在普通人里已是长寿，不过修道之人寿命本就比普通人长，故而老人家这把年纪还是精神矍铄，不亚于年轻人。 “褚严瑞，你做不了主，我当然要请做得了主的人过来！” “可钰和这样子躺在床上，怎么能叫这么多人看到？你得顾及钰和的名声啊！” “哼，我当然不会叫他们来这里！事情我已经提前禀告过老祖宗了，今天我就要开祠堂！为钰和讨回公道！” 她话音刚落，下一刻，管家便已经恭敬地立在医疗室门口，垂首禀告。 “老爷，老祖宗和褚家各位「执掌人」们，还有……苏家几位「执掌人」，都到了。” “唉！唉！” 褚严瑞咬牙连连叹气，木已成舟，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看向褚临霄。 褚临霄面无表情地别开眼，并不看这名义上的父亲一眼。 苏明俐率先走在前面，微微扬起下颌。 “先将人请进会客厅里，就说……我们马上就到。” 她唇角勾起一点得意的笑容，回头看向褚严瑞。 “走吧，褚严瑞，带上你那个贱种！我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从始至终，苏明俐也没有看自己昏迷的女儿一眼。 她不过是想借着褚钰和受伤闹大这事，获得褚家更多的资源，更大的利润。 要说多疼爱女儿，倒也不见得。 三人很快来到会客厅，厅内已是聚了十余人，褚家和苏家的「执掌人」们分两侧落座。 褚临霄视线微微偏移，正好看见坐在苏明远旁边的苏青璃。 苏家「执掌人」里，苏明远行二，其大哥苏明辉、三弟苏明志都到场了。 苏明远、苏明辉、苏明志三人是苏明俐的堂哥，苏明俐的亲大哥是苏家的「当家人」，目前未归。 因这次的事情还牵扯到苏青璃，于是苏明远这一脉「执掌人」，便被传讯而来。 直到三人出现落座后，端坐在最上方的老祖宗褚启元才率先发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钰和怎么会受伤？！严不严重？！” 苏明俐抢先道：“回老祖宗的话，我已问过钰和了。她说她认出来了那批虫种，那是褚家的毒虫！” 在场众人无不哗然。 苏明志率先阴阳怪气地接过话头。 “没想到褚家外甥连自己姐姐都不放过，还真是「无毒不丈夫」啊？” 他和褚临霄并无血缘关系，这「外甥」的说法，更像是故意恶心人的。 褚家「执掌人」之一，褚严瑞的堂弟，褚严斌恶意的目光扫向苏明远和苏青璃。 “我可听说了啊，明远兄，你新接回来的这个「女儿」……是不是也参与其中？”褚严斌的重音落在「女儿」一词上。 世家哪有秘密，苏明远将苏青璃接回来的事情，当天四大世家就几乎传遍了。 只不过大多认为苏青璃应当是潜力不错，被苏明远从分家选来的。 受父亲入赘褚家的影响，褚严斌执掌的范围小，油水也少，故而早早投靠了苏明俐阵营，想靠着褚钰和捞一杯羹。 闻声迫不及待就来给褚钰和撑腰了。 虽说他押了褚钰和的宝，但在老祖宗面前，自然是不好说褚临霄的坏话，这才从苏青璃开刀。 他这话一出，苏明远顿时脸色一沉。 只可惜他因为子嗣少，在苏家愈发说不上话，连他的亲兄弟，也不看他脸色。 苏明志趁机撩火：“二哥，褚严瑞前边那位的儿子，和你接回来的这个「女儿」……还有这样的花边新闻？” 褚家「执掌人」之间也议论起来：“是这两人勾结在一起害了现任的女儿？动机倒也说得过去。” 褚启元抬起拐杖敲了敲地面，鸣钟一般的震声，顿时止住了厅内的窸窣议论。 “褚家明令，严禁内斗！这件事，我自会查明真相！若是内斗属实，定会严肃处理！” 褚临霄微垂着头，暗暗翘了翘嘴唇。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褚启元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苏明俐身上：“虫种各家都养得有，钰和怎么能确定就是褚家的？” 听到老祖宗发话，褚严瑞刚想开口，面对褚启元看过来的威严目光，只能歇了心思。 玄门各家的「执掌人」都独当一面，旗下各有产业。 就算是世家「当家人」，也不敢轻易得罪「执掌人」们。 不过，「执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也从未停歇过，毕竟每个世家的蛋糕就这么大，有人得了大块的，自然就有人只能分得小块。 苏明俐言之凿凿：“钰和在「炼器」和「虫御」上天赋异禀，与毒虫打交道频繁，定是在被攻击时，认出来了！” 褚启元道：“褚家子嗣并非只有临霄一个，你怎么就断定是临霄做的？” 苏明俐哀哀拭泪，悲戚道：“老祖宗，这事情出了之后，我立刻叫人封锁、调用了虫种提取记录。褚家近期取用了虫种的，只有褚临霄一人！” “钰和说过，她白天在「剑术」课上，和这位苏青璃苏小姐有过一些摩擦，是褚临霄开口为她说的话！” 苏明俐抬手直指向苏明远身后的苏青璃。 “没想到，晚上褚临霄便联合了这位苏小姐，给我家钰和种下「禁制」，害得她被毒虫噬咬！一个主犯，一个从犯，他们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苏明俐声情并茂，这一手「贼喊捉贼」玩得是炉火纯青。 “我苏明俐这才斗胆请来老祖宗，褚家各位「执掌人」们，和苏家的「执掌人」们，就是想请各位帮我讨一个公道！” 苏明远脸色阴沉，缓缓开口道：“若是小女掺和了此事，理应接受惩罚。只是，似乎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与小女扯得上关系吧？” 苏明俐咄咄逼人：“明远堂兄，你家女儿，晚上是被褚临霄送回去的吧？无论是学校监控，还是车辆的行车记录仪，都可以证明我女儿被关「禁制」之时，这二人是在一起的。” 苏明远硬着头皮道：“只是一起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 苏明俐冷哼一声：“到底能不能证明，等褚临霄认了罪，乖乖招认出同伙来，不就能真相大白了？” 苏明志在一旁幸灾乐祸：“没想到啊，二哥你一生谨慎小心，竟养了个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儿。” 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他窝囊废了。 苏明远咬紧了牙根，恼火地瞪了苏青璃一眼。 才一回来竟闹出这档子事来！果然是祸星转世！ 苏明志看他子嗣单薄，还执掌着苏家「符咒」这块大蛋糕，早就心生觊觎。 如今有了由头，更是连兄弟情谊都不顾，只想着将此事尘埃落定了。 苏青璃冷眼看着兄弟阋墙，一句辩驳的话都没说。 果真是一出好戏。 就是可惜没有瓜子。 一直端坐在最前面的大哥苏明辉开口了：“三弟，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要丢人现眼。” 苏明志得意嚣张的气焰稍敛：“是，大哥。” 苏明辉不仅是苏家大哥，还是这一代里天赋最强的苏家「执掌人」，执掌着苏家「丹药」、「炼器」两大板块，是「执掌人」之首。 就连苏明俐的亲大哥——如今苏家的「当家人」，都得给他三份薄面。 再者，苏明辉子嗣颇丰，颇受厚望，其中，他的长子苏齐文，长女苏齐秀都是「丹药」、「炼器」里数一数二的天才。 他一开口，苏明志自然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第18章 看得津津有味。 褚家这边，褚严成不咸不淡地开口：“苏明俐，就凭你女儿一句话，就要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扣？” 苏明俐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她请来的褚家「执掌人」们，她私下均联络过，都是偏向于钰和的，她也没想过请褚严成来。 只是她找人传信时，这褚严成正在老祖宗那，竟跟着就来了。 褚严成是褚严瑞的亲大哥，也是褚家「执掌人」之一，执掌「炼丹」事宜。 这位「大伯」，苏明俐也曾私下「活动」过，不过被这老家伙三言两语就怼回来了。 苏明俐讨了个无趣后，也就作罢了。 苏明志意味深长：“严成兄这话说得可不对，钰和是受害者，也算半个证人。” 褚严成白他一眼：“褚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苏明志开口。” 苏明志眯了眯眼，猛地一拍桌子。 “钰和也是我的外甥女，我为我外甥女撑腰，这怎么了？！” 褚严成丝毫不惧，和苏明志对拍。 “这是褚家！你要耍威风回你们苏家耍去！” “明志！” “严成！” 苏明辉和褚启元同时开口，阻止了互相发飚的两人。 褚启元慢慢地品了口桌上的茶，这才看向一直没开口的褚临霄。 “临霄，你作何解释。” 褚临霄的「剑术」、「灵力」都是褚家子嗣里顶尖的，只是他的性子一向风风火火，十分急躁。 之前因为一直输给宿砚枢，他心中不服气，心浮气躁之下，练剑时还不小心受了伤。 莽撞有余，稳重不足。 褚启元一直想找机会磨一磨他的性子。 没想到这一次，他竟如此稳得住。 这两波人争执了大半天，都和他有关，脾气暴躁如他，竟然一言不发。 褚启元心中有些惊讶。 收回视线时，在苏青璃身上一掠而过。 这小女孩被苏明俐当面指责当了帮凶，堂前苏家人的争吵如火如荼，她却仿佛像个局外人似的。 看得津津有味。 这两个人…… 确有几分像商量好了似的。 褚临霄答道：“我确实领用过虫种。” 众人哗然。 “这是承认了？！他承认了内斗？看来今天这祠堂是非开不可了！” “还有同伙要招认吧？” “安静！”褚启元声如洪钟。 “临霄，你继续说。” 褚临霄继续道：“当日，我只领用了几只虫种，是用来「炼器」的，我不精「虫御」，况且不过几只毒虫，绝不可能害人。” “不信的话，尽可以去查一下我的虫种领用记录。” 苏明俐厉声反驳：“信口雌黄！几只？！几只会将我儿咬成这样？！” “好啊！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等证据摆在面前，我要你给我女儿跪下谢罪！” “我要你也经受我儿被万千毒虫啃噬之苦！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褚启元皱了下眉，打断苏明俐的凄厉诅咒，一锤定音。 “好了！既然你们各执一言，那就将虫种调用记录取来吧。” 虫种取用记录很快就取过来了。 取用记录被投影在半空中，近十天之内，只有褚临霄一个人的名字挂在上面。 数量那一列里，清楚地写着—— 五千只。 苏明俐抬手指着投影在空中的表格，怒斥：“贱种！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还不承认与苏青璃勾结，用毒虫害我钰和吗！” 褚临霄眯了眯眼：“若我真取了这么多虫种，我何必要主动提及取来虫种调用记录，只怕……这记录被人动过手脚了吧？” 苏明俐冷笑一声：“贱种！还想苟延残喘？虫种取用记录在虫种出库时就记录在案了，时间都登记在册，谁能动手脚？” 褚临霄不理，只朝褚启元拱了拱手：“老祖宗，如果这记录被篡改过，一张「溯回还真符」，就能见分晓。” 「溯回还真符」一下，篡改痕迹消除，能还原出事物最原本的样子。 苏明俐嗤之以鼻：“「溯回还真符」？你以为这是容易得来的东西吗？为了你这么件小事，还要褚家动用这种高级符咒？” 褚临霄赌咒发誓：“我敢用我的性命作保，这虫种取用记录绝对被篡改过。” 闻言，苏明俐眼睛一亮。 即便是「溯回还真符」，也无法还原她们「篡改」过的痕迹。 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篡改」！ 早在虫种记录出库的时候，钰和就打点过了。这出库记录，直接将她的名字写作了褚临霄的。 这记录，还真就实打实是真的！ 根本就没有篡改过。 褚临霄下这样的毒咒，等到「真相大白」，这屎盆子就扣在他头上了！ 即便老祖宗不会真的杀了他，褚临霄也绝无可能再成为褚家的「当家人」。 苏明俐刚想说话，褚临霄话锋一转，逼问道：“敢问夫人，您敢用什么作保这记录没被篡改过呢？” 苏明俐怒极生笑：“可笑！你个贱种害我女儿，还敢口口声声问我用什么担保？” 褚临霄眸光一沉：“到底是谁害谁，还不知道呢。” “只要真正的记录公开，真相也就大白了。还是说，夫人不敢？譬如……褚钰和之所以认出那是褚家的毒虫，是因为这毒虫本来就是她自己领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会客厅内顿时涌起一阵哗然。 褚临霄这话的意思是，苏明俐这是「贼喊捉贼」？！ 苏青璃看着众人神情，唇角一勾。 她这「从犯」当得可真轻松，这都没有她的戏份，看戏就行。 褚临霄目光凌厉地看向苏明俐。 苏明俐心头不由得一跳。 真是奇了怪了。 这褚临霄向来脾气急躁 ，城府不深。 毕竟是个才成年不久的小屁孩，还是个什么情绪都爱放在脸上的年纪，什么时候竟这么沉得住气了。 一开始冤枉他时，竟一点儿不着急，就连情绪波动也这么克制。 就像是……早有预料。 苏明俐倒也不慌。 到底只是个小屁孩而已，一时意气用事，自以为使用「溯回还真符」就能还原真相。 只可惜，他们早有准备。 褚临霄这一下，算是鸡飞蛋打了。 苏明俐丝毫不惧：“垃圾狗吠什么！我有什么不敢担保的！你赌命是吧，那我也赌上我的命，就赌这记录没被篡改过！” 褚启元敲了敲拐杖。 “行了！什么命不命的！一家人说这种话干什么！” “既然你们俩都同意，那就取「溯回还真符」来，当众还你们二人一个真相。” 「溯回还真符」很快取到，为了公平起见，由老祖宗亲自施术。 褚临霄临门一脚叫停。 “等一下。” 苏明俐翻了个白眼，嘲道：“怎么？怕了？你该不会是要现在反悔吧？” 她凶相毕露：“不可能！「溯回还真符」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容不得你临时说不用！” “当然不是。” “我有个请求，「溯回还真符」用在取用记录上太过浪费，不如……施用在记录之人身上吧。” “我这正好有一颗「溯回珠」，两者配合，可以直接回溯对方记忆。” 「溯回还真符」只可作用在死物身上，但若是有「溯回珠」配合施术，则可在活物上回溯当时情景。 苏明俐的表情变了。 第19章 他竟然真的有「溯回珠」！ 「溯回珠」！ 褚临霄竟然有「溯回珠」！ 难道他这是早有准备？！这怎么可能？！ 苏明俐眉心一跳。 今日他才侥幸在「禁制」中逃脱，即便心里有了顾忌，也不可能当天就搞得到「溯回珠」？！ 没预料到这样的发展，苏明俐有些慌乱，可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反驳这一点。 “这不太好吧！”苏明俐下意识阻止。 强硬的话语出口后，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褚家是玄门四大世家，窥伺记忆这种事，传出去总归不太好听。” 这解释过于牵强，无法令人信服。 众人的目光有些变了。 “叫人过来。”褚启元当机立断道：“既然要查，就查个水落石出！” 负责褚家物资出库登记的，是苏明俐选来的苏家分家的人。 世家里也有子嗣灵力格外稀薄的，玄门里无法出头，才智也平庸。 在外面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就托个关系，在世家里谋个差事，拿着高薪干些轻松的活儿。 褚家的出库登记员就是这么一个肥差。 此人被带到会客厅，见着这么多人，再联系到之前找他要的虫种取用记录，不由得有些惊慌，神情有些仓皇不安。 褚启元道：“苏易奇，你别慌张。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只是回溯一段你的记忆而已，不用紧张，放轻松。” 听了这话，苏易奇哪里猜不到是之前虫种取用记录出的问题。 当下不由得心有戚戚，冷汗“唰”地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下意识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了苏明俐。 这大庭广众之下，苏明俐哪里敢有所回应。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看到这人第一时间的视线去向，心头都有了答案。 苏明辉踌躇之下，先开了口。 “褚老太爷。此人灵力薄弱，记忆回溯多少会产生些许激荡，我看……不如就算了。” 苏明辉心中已有了计较。 只怕自己这堂妹是真的「贼喊捉贼」了，她丢得起这个人，苏家可丢不起这人。 褚家和苏家的联姻关系，也决不能因为这么一件事就生了嫌隙。 虽然苏明辉嘴上这么说，但在场众人心里都门清，这话只是托词而已。 毕竟「溯回珠」一出，人被选中的那段记忆就会像是投影仪一样，投射在空气中。 不过场景再现而已，哪里会对人有任何伤害。 只是苏明辉是苏家「执掌人」之首，他都这么说了，倒是不如「难得糊涂」。 苏明远听到苏明辉这么说，顿时不乐意了，脸色一沉，反驳道。 “大哥！怎么能不查！我的女儿也牵扯其中，这事当然不能就此作罢。” 苏明辉眉心微微一跳。 知道苏明辉为了两家姻亲关系，准备牺牲了苏青璃，苏明远心里很不舒服。 苏青璃的牺牲损害的是他的利益，这个好却是苏明辉卖给苏明俐的。 如今苏明俐恨上了苏青璃，更是不可能买他苏明远的好。 让他放弃自己的利益？这绝不可能。 考虑到两家的联姻关系，褚启元微阖着眼，不发一言。 这苏明俐「贼喊捉贼」，竟还如此猖狂。 若不是褚临霄说出他有「溯回珠」这件事，恐怕她还不肯善罢甘休。 实在是可恶至极。 如果助长她这种嚣张气焰，只怕褚家这子嗣内斗倾轧之事，就像是开了个闸口，愈发不可收拾。 褚启元睁开眼睛，眸中精光一闪：“既然之前说了彻查到底，当然不好中途作罢。” 褚临霄拱了拱手，站了出来。 “老祖宗之前说过若有内斗之事，必将严肃处理。重孙相信老祖宗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他又看向苏明俐，神色轻蔑。 “这公道，也是「夫人」之前自己嚷着喊着要给的。该是皆大欢喜才对，不是吗？” 褚启元见了微微一笑。 如果这时候还能沉得住气的话，确实不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了。 褚启元点头，应许：“查吧。” 褚临霄暗暗松了口气，亮出了手里的「溯回珠」。 他竟然真的有「溯回珠」！ 苏明俐瞪大了眼睛，捏紧了微微颤抖的手指。 说时迟，那时快。 他刚把「溯回珠」拿出来，那苏易奇两眼一翻，竟是当众口吐白沫，身体颤抖着朝后一仰，昏厥在地。 褚启元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苏易奇灵力弱，身体不好，我才给他安排了这么个守库的闲差。他这肯定是扛不住「溯回珠」的灵力，才变成了这样，我先将人送到医疗室去！” 苏明俐当机立断地站出来，迅速安排佣人将苏易奇抬上了担架，送出会客厅。 在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她这绝对是心里有鬼，才急匆匆地把人送走呢。 只是眼见此人突发恶疾，绝不可能强行施术。 苏明俐心中松了口气，还好她早有准备，苏易奇倒也上道。 她难掩得意，轻咳了声：“既然这人没法用「溯回珠」，那看来只能用「溯回还真符」作用在记录上了。” “我们一开始，想看的不就是这记录是否有篡改痕迹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真相」都已经暴露了。不想，用了这一招「病遁」之后，苏明俐竟然还不肯善罢甘休，非要把脏水泼在褚临霄头上。 苏明辉忍不住摇头。 “明俐，不要再胡闹了，这件事就此作罢！明志带了药材过来，抓紧给钰和用上。” 苏明志还有些不肯罢休：“这结果都没用符测过，就这么作罢了？我看这「溯回还真符」都取来了，干脆就测一测，也好给外甥女一个交代。” 苏明志哪里看不出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可在这样的绝对优势下，那点眉眼官司，他选择直接装傻，权当看不见，毕竟又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褚钰和如果占了褚家大头的资源，哪里少得了他这个当舅舅的。 更何况，苏明远的女儿苏青璃也牵涉其中，他可是眼馋苏明远的蛋糕已久了。 本来他这「执掌人」占的就是最小的，如今眼见着好处就在跟前，哪有不眼馋的。 褚严成猛地一巴掌敲上身边的小几，力道大得连小几都碎了一道裂缝。 “傻子都看得出来的局，苏明俐，你把我们都当傻子糊弄是吧？！” 他站起身来，怒瞪苏明俐。 “一把年纪了，做局陷害小辈，甚至还「贼喊做贼」！当初二弟就不该瞎了眼，找苏家联这个姻！这都什么臭鱼烂虾！” 苏明俐怒道：“褚严成！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严成！” “明俐！” 褚启元叫停褚严成的骂战。 苏明辉警告地瞥了苏明俐一眼。 两人互相不服气地彼此怒瞪。 待到这一场骂战暂歇，褚临霄这才站出来，拱了拱手。 他神态淡定，似是早有预料。 “既然出库记录员生了「急病」。” 褚临霄在「急病」一词上加了重音，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褚启元身上。 “老祖宗，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第20章 好可怕的布局能力。 “这是「留影珠」。” 褚临霄拿出了另一颗通体漆黑的珠子放在掌心。 “今天我与苏青璃同学约定放学后切磋剑术，褚钰和偷偷在武道馆门外种下「禁制」，并准备了褚家的毒虫袭击我。” “是苏同学用了「反制符」反噬了「禁制」，褚钰和才会落得被毒虫啃噬的结果。” “甚至，就连「留影珠」也是褚钰和安排的。因为「反制符」，「留影珠」才能飞回我们手里。种因得因、种果得果，这是褚钰和的报应。这一切，「留影珠」全都记录下来了。” “不如，就让我请大家免费观看吧。” 褚临霄手掌朝上，「留影珠」缓缓从他掌心飞出，将画面投影在了半空之中。 苏明俐的身体一晃，差点晕倒在地上。 万事休矣！ 所有人都在看向了「留影珠」，只有褚临霄看向了苏青璃。 她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 时间回到褚临霄送苏青璃回家的车上。 苏青璃轻声道：“褚钰和既然敢做，肯定想到过你会去告状。她不害怕家法处置，只有一个原因。” “看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么篡改了你取用「禁制」里毒虫的记录，要么……” “一开始就将记录盖章到你头上了。” “你被冤枉，一定会想还原「真相」。但被还原的「真相」，是她们早就谋划好了的，既定的过去。” 褚临霄皱眉：“那我要怎么办？” 苏青璃：“很简单。你要还原的，从来不是那个记录的「真相」。记录可以作假，但真实的记忆不行。” “你只要还原出当时的场景就好。那个记录人的，记忆。” 褚临霄反应过来：“你是说……用「溯回珠」！” 苏青璃：“对。无论真假都行。” 褚临霄皱眉：“我手上没有「溯回珠」……你说真假都行是什么意思？” 苏青璃：“意思是，就算你没有「溯回珠」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会想方设法让你用不出来。” “你是说……” “对方毕竟是世家夫人，手底下的人脉比你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只多不少。” “既然记录能作假，那此人想必大概率就是她的人。随便装个病什么的，不就借机遁了？再拖个一两日，这事儿啊，就不了了之了。” 褚临霄死死捏住了掌心：“他们想使诈！” 苏青璃：“对了，你记得要假装想还原记录。这样一来，她才猜不到你要溯回的，究竟是什么。” 褚临霄点头：“我知道了。” “那之后怎么办？没「溯回珠」的话，不是也没办法抓到他们的证据吗？” “放心，你拿出假的「溯回珠」的那一刻，他们就会自乱阵脚。” 褚临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还有后手吧？” 苏青璃挑眉：“哦？你指什么？” “既然他们会想方设法让「溯回珠」用不出来，是暴露了他们不错，但这还算不上是「绝对的证据」。你……还有别的证据。” “哇哦。我确实低估了你的智商。” “……你！” 褚临霄咬了咬牙。 少刻他瞥了一眼苏青璃的侧脸，不情愿地问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 苏青璃想了想：“……图你的报答算吗？” 也不完全是吧。到时候褚钰和肯定会把她也拉下水，她可没有被动挨打的打算。 不过，褚临霄自己都开口问了，那当然是能捞则捞咯。 褚临霄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给你褚家的资源。” “如果此事顺利了结，一举扳倒了褚钰和。之后你有任何需要，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要你不嫌弃。” 以苏青璃的能力，他完全看不透她有多深不可测。 像她这样的人，还会需要别人的帮助吗？ 他完全无法想象。 苏青璃像是看透了他所想。 “放心，一定有你帮得上的那天。不要太小看你自己了，就算是蝼蚁都有它发挥力量的那一天，更何况还是你这样的「天之骄子」。” 褚临霄吐槽：“从你嘴里说出「天之骄子」这种词，像是在阴阳我。” 苏青璃朝他勾了勾手指。 “来，附耳过来。” “所以，你准备要怎么帮我？” 苏青璃从指缝里漏出一样东西，见到它露出的漆黑一角，褚临霄顿时瞪大了眼睛。 “「留影珠」？！” 苏青璃笑了：“对，你得感谢你的好姐姐褚钰和。” “或许是为了欣赏自己的「杰作」，好时常回味一下，她还专门准备了「留影珠」。” “刚刚你进「禁制」之后，「留影珠」就自动启动了，录下了一切。” “它还会我的跟着「反制符」，一起飞回到褚钰和身边。全过程清晰录影，毫无保留。” “当然，我在「留影珠」上下了咒，记录完毕之后，它会飞回到你手上的。” 褚临霄大受震撼：“你都没进过「禁制」，怎么发现的「留影珠」？” 他一个进过「禁制」的人，都没能发现「留影珠」的存在。 苏青璃抬起食指，轻轻贴在唇瓣上。 她殷红的唇瓣微微嘟起，像是在亲吻自己的手指。 “秘密。” 褚临霄有些狼狈地转过头去，耳根微红。 “不说就不说。” 褚临霄有些不解：“那干嘛还要说查记录？直接拿出「留影珠」不就行了？” 苏青璃道：“记录的人是褚钰和的人，你不想趁此机会拔除这颗雷吗？” 褚临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苏青璃：“再说，在赌桌上，他们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自然会加大「筹码」。这「筹码」要怎么提，就看你发挥了。” 褚临霄捏紧了掌心：“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他母亲早亡的仇！他被褚钰和种下「禁制」的仇！ 他要让这母女二人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事情可还远远没有结束呢。 * 褚临霄看向站在苏明远身后的苏青璃。 那时候的苏青璃会不知道她也会在场？ 不见得。 褚临霄皱眉。 原来如此！被她摆了一道！ 看来苏青璃早知道褚钰和不会甘心，定会将她也拉扯入局。苏青璃是必须得帮他，因为他们俩被褚钰和绑在一起了。 如果褚临霄摆脱不了嫌疑，苏青璃也会被指认为「从犯」。 但苏青璃当时假装自己是「局外人」，空口白牙就套到了他开出的条件。 她一步便已经算到了之后的十步，竟连「结局」都算到了。 褚临霄早有耳闻。 苏青璃刚被苏家从乡下接回来。 不过短短一天，竟看穿了世家倾轧、资源争夺的内在，并利用起来，为己所用…… 好可怕的布局能力。 第21章 敢情这所有的好处都她一人得了。 众所周知，「留影珠」只会放出如实记录下来的一切。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见了褚临霄掉入「禁制」里的沼泽地，挣脱出来后，才有了后续褚钰和的种种。 包括褚钰和想聚众看这两人笑话，结果和她的两个狗腿子一起掉进「禁制」，都被「留影珠」录了个正着。 她自己亲口承认的罪证，再也无可抵赖。 褚启元拐杖往地上一敲，目光如炬地看向苏明俐：“铁证如山，苏明俐，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苏明俐身子一歪，软了下去。 “老祖宗，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钰和，钰和如今都已经变成这样，也是自食其果了……临霄也没受伤，这事儿就到此为止，行不行？” 苏明俐哪里还有之前咄咄逼人的样子，整个人软倒在地上，眼里含泪，低声哀求起来。 褚临霄讥讽一笑：“若不是我拿出「留影珠」来，夫人都未曾想过要「到此为止」，不是吗？” 毕竟苏明俐在苏易奇「病遁」之后，还在咄咄逼人，非要把这盆脏水泼到褚临霄头上。 如今如她所愿，事实真相公之于众，她又口口声声地「算了」。 敢情这所有的好处都她一人得了。 褚临霄看向坐在主位的褚启元：“老祖宗曾说过，褚家严禁内斗，若是内斗属实，这件事会严肃处理。不知道这话还算不算得数。” “褚钰和害我不成，还想将这件事栽赃到我头上。如果这件事不严肃处理，褚家谁还会按规则行事，家法岂不是成了摆设。” 苏明俐这时候终于想到丈夫了。 “褚严瑞！钰和不是你女儿吗？！你叫你儿子放过钰和啊！都是你的孩子，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你去让你儿子放过钰和！说话！这时候你倒是装起死来了！” 褚严瑞向来对苏明俐言听计从。 当年他在褚家只是个最不起眼的子嗣，才能平庸，连「执掌人」都够不上格。 褚临霄的母亲就是个没有世家身份的女子。 两人恋爱结婚后，褚严瑞为了地位又勾搭上了苏明俐。 苏明俐是苏家「当家人」的亲妹妹，即便苏家没有褚家势大，「当家人」的妹妹这个身份，也比他这个不受宠的儿子来得尊贵。 有了苏家资源的托举，褚严瑞才能拿到褚家「炼器执掌人」的身份。 褚严瑞心里有些愧疚。 苏明俐闹起来时，他没帮儿子说上话，如今真相大白，是儿子被女儿害了。苏明俐还当着他儿子的面，要求他给女儿说话。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怎么做。 但是…… 如果没有苏明俐，他的地位，他的身份……都将被剥夺殆尽，还有苏家的托举…… 想到这里，褚严瑞长叹了口气，到底是厚着脸皮看向褚临霄，试图使用怀柔政策。 “阿霄……钰和毕竟是你姐姐……” 褚临霄讥讽一笑。 装成窝囊废只会和稀泥的「父亲」，实则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 他只是尝到了「权利」的甜头，想要寻求子嗣间微妙的「平衡」。 他所有的孩子，都只是为了巩固他自己利益和地位的棋子而已。 褚临霄眼神冰冷，语气平静：“父亲，我差点死在褚钰和下的「禁制」里。” 话罢，他不再多言，只看向首位的褚启元。 “老祖宗，阿霄相信老祖宗会给阿霄一个公道。” 苏明俐见状不好，直接跪倒在上首苏明辉面前，哀哀地扯他的袖子。 “堂兄！堂兄你帮我说句话啊！” 这下就连苏明辉想为苏明俐求情说两句都没了法子。 在「溯回珠」用不上时，苏明俐那副恨不得把褚临霄拆吃干净的嘴脸，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前。 可毕竟苏明俐是苏家「当家人」的亲妹妹，褚钰和又是褚家继承人里热门人选之一，不能轻易放弃这颗棋子。 苏明辉只能厚着脸皮看向褚启元。 “钰和如今受伤不轻。她小小年纪，也受了「禁制」的反噬，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是知道错了……” “苏先生这话说得不对。”褚临霄打断他。 “「姐姐」之前躺在医疗室里，还哭着喊着是我伤了她呢。” 说罢，褚临霄打开手机录音，里面正是褚钰和本人的哭喊咒骂声，和苏明俐叫嚣怒骂他「贱种」的声音。 褚临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褚启元身上：“姐姐种下「禁制」之时，根本没想让我活下来。” 苏明俐怒道：“你说什么？！钰和现在受重伤躺在病床上，你居然还敢偷偷录音！你个贱种……！” “好了！”褚启元打断苏明俐的怒骂。 “钰和弄成今天这样子，有一大半都是你这个母亲的责任！” “你如此放纵，才养成了她这么个跋扈嚣张的性子！让她在学校的名声也坏了！” “事情发展到这步，你让苏易奇装病逃开「溯回珠」的检测，竟还想着咄咄逼人，要把临霄往死里打压，若是你当时能退一步，事情又怎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件事，先等钰和养好伤。” 听到这里，苏明俐面上一喜。 褚启元话头一转。 “养好伤后，按「家法」处置。她既然也不想好好念书，就休学一年，去「临渊」好好反省吧。” 闻言，苏明俐如遭雷击，当即哭诉道：“「临渊」？！钰和怎么能去「临渊」！那里有「空间裂隙」，我们的毒虫都是从那里抓的，还有不少低阶妖魔！那么危险！老祖宗，您不能让钰和去那种地方啊！” 「临渊」位于褚家领地边缘，环境险恶，与世隔绝，底下是万丈深渊，天气恶劣，常年阴冷，罡风肆虐，毒虫遍地。 「空间裂隙」所在之处，时有妖魔出现，好在低阶妖魔居多，地处偏远，人烟稀少，久而久之，形成了「妖魔巢穴」。 褚启元神态淡淡：“她既然这么喜欢用毒虫残害家族子嗣，那「临渊」怎么去不得。你再哭下去，时间可就不止是一年了。” “还有你！苏明俐，你以为你就能躲得掉？！你毫无容人之量，如此恶毒，不堪为褚家夫人，将掌家之权交出来！以后不得擅专！如若再犯，褚家就再容不得你了！” 褚启元拐杖往地上一锤，面色坚决，再无回寰之意。 苏明俐的身子彻底软倒在地，白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第22章 看了场戏还收了个礼。 褚启元叫人将苏明俐抬下去，这才看向褚临霄。 “临霄，这也算给你一个交代了吧？” 褚临霄还没说话，褚严瑞就神色紧张地喊着“明俐！”，跟着担架一起走了，就留褚临霄一人在场。 褚启元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孙子，叹了口气。 这才慈爱地看向褚临霄。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待会，你去宝库挑几件你喜欢的东西吧。只要你看中的，都可以拿走。” 褚临霄点头：“谢谢老祖宗。” 褚启元又看向苏青璃。 “不好意思，连累苏小姐跑这一趟了，是钰和不知轻重，在这里我向苏小姐赔礼道歉。” “您客气了。”苏青璃颔首。 “亏得苏小姐的「反制符」，才救了临霄一命，我还得多谢苏小姐。没想到苏小姐竟然连「反制符」这么难的符咒，都掌握得如此炉火纯青。苏小姐年纪轻轻，在「符咒」一途上，才能不可限量啊！” 刚刚场面太过混乱，众人的心神都在「留影珠」的内容上。 直到处理完苏明俐，这才想起刚刚「留影珠」里苏青璃写的「反制符」。 褚启元眼神何等老辣。 暂且不说「反制符」的前置条件有多苛刻，废符的可能性很大。就算写成功了，竟然连反噬都没有，那施术之人的灵力得有多强？ 一笔写成「反制符」，她写符的造诣又有多深？ 褚启元直觉眼前的小姑娘绝对不简单。 他是有听说过苏青璃的情况的。 自小在尼姑庵长大，苏明远前妻的女儿。纵观她整个人生这十八年，即便从小开始写起，符咒造诣也不可能达到一笔写成「反制符」的程度吧？ 难不成这就是「天赋」？ “侥幸。”苏青璃老神在在的，话说得十分神秘。 “我幼时在尼姑庵里，见到了一位「符咒」大能，她说看我面相和她有缘，想要教我写符，便教了我这道「反制符」。” 苏青璃睁眼说瞎话，张嘴就来。 “说来也是惭愧，除了这道「反制符」外，老师没再教我其他什么符咒了……她说，我身世坎坷，长大后，只怕会有许多人想害我，这才教我这道「反制符」防身。” 苏青璃这话一出，一旁的苏明远差点连表情都维持不住了。 什么叫「许多人想害我」？！ 这不就是「意有所指」，暗示苏家有人想害她吗？ 在场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朝苏明远看了过去。 顶着这么多火辣辣的视线，苏明远只能硬着头皮道：“青璃，你现在回家了，不会有别人害得到你了。” 苏青璃演技大爆发，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 “「父亲」，这怎么说得准呢。说不定……要害我的人，就在这「家」里呢？”她似笑非笑地挑眉。 “胡说八道！家里有谁会害你！”苏明远脸色一沉，怒斥道：“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话！” 苏青璃故作委屈地低下头：“唉，也怪女儿。只是我今天看了这么一幕，物伤其类、触景生情而已。” 别说苏家，这下连褚家也尴尬上了。 如果不是扯到苏青璃身上，今天这「三堂会审」只需要褚家在场，作为「家丑」也就遮掩过去了，不至于丢人现眼到苏家。 苏明远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某种意义上，褚严瑞这家庭情况和他还真有点相似。 刚成年的小姑娘发出这种「兔死狐悲」的感慨，也没什么奇怪的。 众目睽睽之下，苏明远就算想责骂苏青璃，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 他这下真是噎在心头，有口难开了。 褚启元轻咳一声，打破了这难言的尴尬寂静。 刚刚褚启元悄声吩咐了身边人一番，一会儿后，下人呈上了一个檀木盒子。 褚启元接过之后，递给苏青璃。 “苏小姐，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的错。褚家不仅冤枉了苏小姐，还亏得苏小姐仗义相救，这份恩情，褚家铭记在心。” “若是苏小姐不嫌弃，请收下这份礼物，就当是褚家的赔礼了。” 苏青璃接过盒子掂了掂，并不算重。 她微微颔首：“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了场戏还收了个礼。 还算不错。 苏明远灼热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那盒子上。 褚家身家够厚，这种赔礼的礼物绝不会是等闲之物。不如回去的时候找机会，把这东西占为己有…… 苏明远刚在心里算计了一番，就见苏青璃毫不客气地当众揭开了盒子。 只见白色丝绒布上，摆放着一尊色泽莹润的浅绿色玉佩。 她拿起玉佩，只觉得触手冰凉润滑，看着不凡。 褚启元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储物玉佩」，滴血之后便可认你为主，旁人无法打开。「储物空间」如今市面上流通的不多，只是这空间不大，礼物算不上贵重，还请苏小姐笑纳。” 苏青璃挑眉。 哦，原来这里还是有「储物空间」之类的东西啊，只是听上去还挺稀有的。 苏青璃当即咬破了手指，她的血一碰到玉佩就立刻融了进去，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约莫两立方米的空间。 苏青璃随手拿出口袋里的纸巾，心念一动，手里捏着的纸巾就进入到了空间之中。 “谢谢，褚老先生。” 事情发生得太快，见苏青璃当场就将玉佩滴血认主，苏明远连阻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毕竟褚启元就在旁边，他想阻止也找不到契机。 苏明远本还想找机会将「储物玉佩」收到自己手上，如今也只能作罢，还得硬着头皮和褚启元道谢。 “多谢褚老。只是这么珍贵的礼物，怎么好给青璃……” 褚启元笑道：“苏小姐救下我们临霄的命，这恩情是什么珍贵的礼物都比不上的。更何况，这次是我们褚家丢了脸面，给苏小姐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苏小姐不嫌弃就好。” 苏青璃开心地摆摆手：“客气了，当然不嫌弃。” “那就好。”褚启元点了点头，“随时欢迎苏小姐来我们褚家做客。” 此事终于尘埃落定。 第23章 ……完败。 “青璃！你听说了吗？褚钰和休学了！” 刚一到学校，于云枝就一把拉过苏青璃，和她分享了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苏青璃眉尖一挑，神色倒是不见吃惊。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 于云枝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班上此起彼伏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抬头一看，门口站着个红发少年，正朝她们的方向看来。 少年开口唤道：“苏青璃。” 于云枝差点没吓死。 是褚临霄！ 褚临霄朝她们招了招手。 苏青璃点了点头，看向于云枝。 “云枝，你继续说。” “那个、那个褚临霄是不是找你……”于云枝咽了口口水，有些结巴。 就这么把人晾在那儿，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没关系，你先说，我在听。” 于云枝眼睛都瞪圆了。 居然、居然敢对褚临霄「放置PLAY」，青璃……真的太勇了！ 最诡异的是，褚临霄脾气这么暴躁一个人， 竟然一点儿不耐烦都没有，真就老老实实等在了门口。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晚上，青璃这是用了什么训狗课程（bushi）吗？！ 于云枝拂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眨巴了下眼睛。 “我我我我没什么说的，不然你先、先去看看褚临霄那边？” 苏青璃敢惹这尊煞神，她可不敢。 没看全班都屏息了吗？！ 为了全班的呼吸着想，她那些废话等青璃回来再说也来得及。 “好，那我先去一下。” 苏青璃朝于云枝点了点头，才慢慢走到门口。 褚临霄朝她微微颔首：“天台说。” 两人并肩离开了。 不得不说，两人都是俊男美女，同行在走廊上，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两人都不是在意他人目光的人，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确实不方便交谈。 两人一路走到学校天台，褚临霄将门锁好。 “昨天……谢谢你。” “没什么。”苏青璃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问道：“对了，昨天说的那个「临渊」是什么地方？” 褚临霄顿了顿：“褚钰和要去的「临渊」，是我们褚家的领地边缘，那里环境十分恶劣，是「空间裂隙」之一。” “除了「漩涡」这种妖魔会突然现世的方式之外，有些低阶妖魔会从「空间裂隙」过来。只是那儿悬崖陡峭，攀登困难，人烟稀少。妖魔更多是在「空间裂隙」筑巢，类似于……微妙的平衡地带。” “哦？”苏青璃有些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对于「漩涡」的事情，她确实所知甚少，听说有这么一个类似「妖魔巢穴」的地方，倒是有了点兴趣。 “除了「临渊」，这种地方，还有吗？” 褚临霄点了点头：“像这样地方，有好几个。人类现在对于「漩涡」的应对，已经捉襟见肘。像这样的平衡地带，目前还顾不上。” “既然有消息，应该探索过？” “中央有派人研究过这些「空间裂隙」，几个重要的地方，周围都是玄门的人镇守，褚家就是其中之一。” 褚临霄分析。 “至于褚钰和，即便悬崖妖魔难以攀登，褚家也应当会暗中派人保她一命吧。” 苏青璃勾了勾唇。 “那等她回来之后，你岂不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褚临霄回看她一眼。 “……你不也是。” 苏青璃唇角含笑，颇有些漫不经心。 不知怎么的，褚临霄眼一热，莫名地不敢再看，偏开头去。 “……咳，褚家给了我选宝库的机会，我选了几样东西，给你选吧。” 褚临霄从包里依次拿出几样东西。 “「蜚脂冷焰炉」，这是妖魔「蜚」的骨头打磨成的凹槽，自带阴火，可烧去「妖核」中的杂质，增加成丹率，「薜荔藤」编织的烟道，可以吸附丹毒，丹药毒性和副作用会减低……” “「类毛符针笔」，是「类兽」腿骨填塞数斯绒羽而成的笔杆，浸泡过「夙条汁」，自带祛秽清香，笔尖用「鵸鵌」尾羽扎束，能更好地发挥符咒的功力，效力作用加倍，辅以写符人的灵力，符咒咒力更强。” “……” 他将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苏青璃面前。 原来褚临霄的这个包，也是个小型储物袋。 之前的「狰音钟」个头较小，这一个个东西掏出来，远超过包本身的容量，苏青璃才发现他这包另有乾坤。 苏青璃一一看过去：“都给我？” 这些东西放在古修真界不算什么，但在这里，她多少也能判断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毕竟能狩猎妖魔，并「炼器」到这个程度的，估计也就只有四大世家能做到。 “都给你。”褚临霄十分干脆，一点没犹豫。 见苏青璃目光讶异地看过来 ，他面上有些发热，垂下头，补充道。 “你救了我 ，如果不是你，我没办法从那禁制里出去。之后、苏明俐、褚钰和那些脏水，我也没办法完全洗干净……如果不是你，一步算到之后的十步，恐怕去「临渊」的就是我了……” 难得褚临霄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来。 “所以……都给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那，谢谢？”苏青璃莫名觉得有些古怪，不过她接受得很快，将东西都放进了「储物玉佩」里。 “这玉佩你用着如何？” 苏青璃挑眉：“我故意当着苏明远的面滴的血，气得他够呛。” 褚临霄欣慰地拍了拍自己的包：“确实，你的玉佩比我的储物包更好点，认主之后，别人也抢不走。” “你这个小书包，我第一次还没看出是个储物袋。” 褚临霄打量着她，猜测：“你……是不是想对付苏家？” 褚钰和与苏雪吟一直不对付，主要也是为了争夺资源。 两人在「符咒」上的天赋都不错，苏明远子嗣单薄，在苏家再说不上话，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苏明辉是苏家「符咒」的「执掌人」，帮苏雪吟的多，帮褚钰和的就少了。 但苏明辉是商人，能帮助褚钰和夺下褚家「执掌人」的话，那苏家能得的好处也更多。 当然，褚钰和想借助苏家的力量夺得褚家「执掌人」，又不怎么想漏给苏家太多好处。 褚钰和与苏家，两者都各自心怀鬼胎，又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就是这样相辅相成、又互相贪图资源的关系。 苏青璃并不回应，语气一针见血：“是你要对付苏家。” “经过这件事，你和苏家已经不死不休了，这关系已经撕破了。” “你要是不争，就只能等着被苏家踢出局。不是这件事，也会有下一件事，我以为你心里已经清楚了。” “……是。”褚临霄无力地低下头去。 ……完败。 第24章 谁盗他卡了？！ 他是想试探一下，苏青璃是否想利用他来对付苏家。 没想到被堵回来了。 但是她说得也对。 比起苏青璃是否有这个意愿，如今对付苏家更迫切的，是他才对。 “所以……该是我来问你，是不是能帮我了？”褚临霄颇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苏青璃也想对付苏家的话，他们就是「利益共同体」了。 只是苏青璃这么一反问，事情的最优先紧急程度就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又变成他欠下苏青璃的人情了。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苏青璃笑笑。 “放心，有人想欠我人情还欠不上呢。” 褚临霄：…… 虽然这话说得实在是狂妄极了，但褚临霄如今不得不承认，苏青璃确实有这样狂妄的本事。 ——呃，为什么他听到这话，心里莫名其妙的、怎么，还有点开心呢。 褚临霄吐槽：“……我谢谢你啊。” 苏青璃和褚临霄回教室这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目光，两人路过之地，几乎窸窣议论声骤然消弭，无一不噤若寒蝉。 褚临霄贴心解释：“昨天你才转学过来，褚钰和找你茬人尽皆知，今天人就休学了。他们……都觉得是你做了什么吧。” 苏青璃耸了耸肩：“属实替你背锅了哈。” 褚临霄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想好选什么课了吗？” “还没。” “真的……不选「剑术」了吗？” “怎么？害怕我选了会抢你位置啊？” “不怕。”褚临霄摇头：“倒不如说，我希望你选。” 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苏青璃：“总有一天，我会赢过你。” 苏青璃：“总有一天就是三百年后啊，我说过了嘛。不过……三百年后，我也更强了，估计你还是赢不过我的。” 褚临霄无语：“……你这张嘴啊，说句「那我等你追上来」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苏青璃扬唇微笑，“因为我也不想输。” 眼见着到了教室门口，苏青璃往后扬了扬手，没回头，径直回了教室。 褚临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生出些许怅惘来。 “青璃！”见她出现，于云枝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小声透露消息。 “我刚刚听说，不止是褚钰和休学了。她那两个狗腿子，也请了一周的假。你说，她们都发生什么了？” 苏青璃思忖。 应当是被牵扯进「反制符」里了。 看到褚临霄离开的身影，于云枝忍不住挽着苏青璃的手，贴到她耳边八卦道。 “对了，褚临霄刚刚找你干嘛呢？” 苏青璃想了一下，道：“谢我昨天救他一命。” 于云枝立刻警惕道：“昨天？昨天你俩决斗他使坏了？！” 苏青璃简单说了一下昨天被褚钰和下「禁制」，结果褚钰和被反噬，这才休学的始末。 于云枝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瞠目结舌地捂住了嘴。 “该！活该！难怪啊！休学的休学，请假的请假……这三个人！自作孽不可活！” “对了，云枝，说好啊的，今天我请你吃饭~”苏青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来。 * 昨天苏青璃跟着苏明远从褚家回去后，已是大半夜了。 苏明远被折磨到大半夜，困得要命，只想睡觉。 这一趟，苏青璃还得了块「储物玉佩」。 他才是纯粹的牛马，光来回跑一趟，急得嘴角燎泡，还什么都没拿到。 没想到，苏青璃直接拦在他去洗漱的路上。 苏明远本来是不耐烦的，但想到苏青璃那一手「符咒」，苏明远这才强打精神当「慈父」。 “怎么了？青璃？” “我没钱吃饭。” 苏明远想了想，从口袋里找出一张卡来，递给苏青璃。 “是我疏忽了，这给你。卡里面的钱，你随便花。” 苏青璃毫不客气地揣走了卡。 未免苏明远回过味来，想起自己这张卡，苏青璃决定今天就要把卡里的钱全部花光。 于云枝推拒：“不用这么客气的啦，青璃。” 苏青璃冲她眨了眨眼。 “没事，冤大头的钱，不花白不花。得花，多花！” * 因为褚钰和这事儿，苏明辉叫来苏明远、苏明志，三人一起商量。 “老二，今天早上我才从「当家人」那边回来，「当家人」的父母都很不满。” “……是。”苏明远点了点头。 只是这事儿再怎么都怪不到苏青璃头上，毕竟她才是受害者。 苏明远：“可是，是苏明俐的女儿先找我女儿的麻烦。这事儿……” 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手机收到条消息，苏明远随手点开一看，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XX银行】您尾号1234的账户于2188-02-05 12:47完成消费交易-人民币100,000.00元，当前余额为15.46元。交易商户：某商户（机构代码XXXXXXX）。温馨提示：请警惕可疑交易，如有疑问请拨打955XX。】 苏明远：什么鬼？？？ 谁盗他卡了？！ * 苏青璃取光卡里的钱后，将卡随手一扔，不满撇嘴：“真小气，这卡里居然只有十万块钱。” 于云枝眼睛都快吓脱窗了：“多、多少？！十……十万？你往饭卡里充这么多？！” “嗯，你说得对，那先充个一万吧。” 苏青璃随手数出百张百元大钞，剩下的一股脑塞进「储物玉佩」里。 “我还想买点东西，云枝你陪我一起吧。午饭我们去外面吃，毕竟我现在有钱。” 在于云枝的帮助下，苏青璃买了个最新款的手机，又置办了手机卡。 苏青璃办好手机卡的第一件事，于云枝就教她申请了社交平台。 看到苏青璃社交平台上加的第一个联系人是自己，于云枝心里美滋滋的。 “云枝，还好有你，我都没用过手机。”苏青璃摆弄了半天，只觉得新奇。 这么一个小小的、会发光的扁平方块，竟然包容了这么多信息，甚至还有「千里传音」的功能？ 真神奇。 在于云枝的建议下，苏青璃办了张自己的银行卡，把剩下的钱存进银行卡里，再绑定好手机，就能「网购」了。 苏青璃好奇：“云枝，「网购」是什么意思？” “「网购」就是……你在手机上就能浏览这些店铺，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下单后，等几天就能直接送到你手里了。” 苏青璃幼时有过一台「电脑」，专门用来上「网课」的。 只是穿越三百年，这些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她几乎都不记得这么用了。 更何况，这种更「高级」的手机？ 那是更不清楚了。 第25章 「剑术」是不会辜负你的。 苏青璃惊讶：“也就是说……现在连「炼丹材料」、「符纸」、「朱砂」都能在这个小方块上买了？” 于云枝凑过头来，见苏青璃有些生疏地点了半天屏幕，冷汗都挂额头上了，还是什么都没点出来。 一直以来见到的都是青璃稳重、自信的一面，还从未见过她这幅样子，一时间觉得十分可爱。 于云枝点了点头：“是啊，要不要我给你分享我的宝藏店铺？” 苏青璃这还是三百多年来第一次使用手机，看于云枝熟练地下载各种APP，颇有些新奇。 于云枝点开一家家店铺，和苏青璃认真介绍起来。 “这家！这家店的「丹砂」质量超级好，性价比也高！还有这家，「符纸」质量超好，就是价格贵了点……” 苏青璃来者不拒，于云枝推荐一个店，她就立刻点头：“买！”，根本不带犹豫的。 于云枝看得安利之心大起，把自己这些年攒的宝藏店铺全都推荐了一遍，又在苏青璃的指示下，帮她全部下了单，地址填了学校。 这一通“买”下来，苏青璃这十万块钱也花得七七八八了。 还得是冤种给的钱，花起来就是不心疼。 “唉，咱们这「丹药符纸」是烧钱啊，单说「丹砂」的价格，就真够高的了……” 于云枝嘟哝了一声，想到什么，猛地一拍大腿：“糟糕，你「丹炉」、「毫笔」还没买呢！”这些可都是写符的必需品！ “不用，这两样我已经有了。” 苏青璃大手一挥，买买买告一段落，领着于云枝直奔大餐而去。 于云枝哪好意思让苏青璃请什么大餐，直接说食堂就好了。 苏青璃也不矫情，领着于云枝就上了食堂二楼。 “别！这上面可贵了！” 于云枝拽着苏青璃的手臂，有点不敢上。 “别怕，你尽管点。”苏青璃大气地一挥手，径直找了位置坐下。 二楼已有几人在用餐。 看到两人出现，其中一名面色苍白的男生，眉头不经意地一蹙。 “白少……”男生身后的一男一女凑上来，只见男生推开了桌子。 “真倒胃口。” 男生起了身，径直走出了二楼食堂。 那一男一女狠狠地瞪了于云枝、苏青璃两人的方向一眼，快步追着男生走了。 三人的动静引起于云枝的注意，她知道这三个都是高级班的，心里不安地拉了拉苏青璃的衣袖：“青璃，不然我们走吧？” 她有些不适应这种环境。 苏青璃看出了她的焦虑，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别怕云枝，我还没来过二楼呢。我就想看看这二楼凭什么这么贵，我高低尝尝咸淡。” 看苏青璃话说得满不在乎的，于云枝“扑哧”一声就笑了，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二楼食堂的价格比一楼那高出十倍有余，两个人这一顿饭就花了小一千，吃得于云枝一阵肉疼。 出了食堂后，于云枝都还在小声嘟哝：“青璃！干嘛吃这么贵！你充那一万块钱，都吃不了十顿的！” 苏青璃不以为意：“云枝，你放心吃。钱嘛，再赚就好了。” “对了，既然「炼丹材料」、「符纸」、「丹砂」都能在网上买，那这些原材料的成品「炼器」、「丹药」、「符咒」应该也能在网上卖吧？” 于云枝点点头：“是。” “普通品质的「丹药」、「符咒」，倒也有网店出售，不过品质太普通，根本卖不了高价。” “那些很厉害的「丹药」、「炼器」，大师基本上很少在网上售卖的。要么是有线下专门的拍卖会，要么……就在玄门「黑市」里流通，据说……有名大师的作品，被炒出来天价呢。” “还有些超级稀有的「丹药」和「符咒」，都还有价无市，根本就买不到。” “四大世家一直在招揽这些优秀的炼丹师、炼器师、符咒师，收为己用。那些高级「丹药」、「炼器」和「符咒」，世家垄断厉害着呢。” 于云枝感慨。 苏青璃敏锐地察觉到于云枝的语气有些歆羡。 她看了眼手里的「储物玉佩」，即便空间不大，但出自褚家「炼器」房，是市面上根本不会流通的珍贵物。 “我看，「散修」的人也不少，就没想过从世家手里夺取资源吗？” 于云枝叹了口气。 “世家……人多势众，且天赋出众。我们这样的「散修」，在这玄门中修习，资质平庸普通的，能在世家里找个活儿，也是条出路，哪里敢惹怒他们呢。” 苏青璃认真地盯着于云枝，问道：“云枝，那你怎么想呢？” 于云枝愣了一下。 她没有太高的天赋，灵力平平，剑术也不高，在这学校，只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家底不厚，没有什么可托的关系…… “我？”于云枝苦笑：“运气好的话，能找个大师「助手」的工作，或者运气再好一点，能考进体制内。运气不好的话，估计也找不到玄门的工作。毕竟我也没什么资质……” 苏青璃摇头：“若你在身上砸那些个资源，你也不见得会没资质的。起码不会比褚钰和差。” “你练剑，是不是想上前线？”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于云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喜欢挥剑。只有在挥剑的时候，我好像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执着在那一剑上就够了……” 苏青璃：“谁说你没有资质？像你这样的专注力和心性，才是练剑者最难得的品质。” 于云枝听得入神，只当苏青璃是在安慰自己，连连摆手道：“青璃，你别安慰我了，我那几斤几两……” 苏青璃笑着摇头：“云枝，我没安慰你。别妄自菲薄，是这里的老师太差了，才会看不到你这样的璞玉。” “璞玉？？”于云枝震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我吗？” 她从没听过这样的话。 “是啊。”苏青璃点了点头：“像你这样的小个子，不应该一味追求「力道」。习剑「力道」是很重要，但并不是唯一的标准。” “我……我？真的吗？！” 于云枝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那、青璃，我、我要怎么练习呢？我？我真的有天赋吗？” 苏青璃：“所谓的练剑天赋，其实比的是谁更能坚持。就像读书一样，「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练剑也是一样。你忍耐着枯燥，连续挥剑十小时、二十小时、三十小时。很快，剑对你来说，就会慢慢变轻，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收放自如。” “只要你坚持下去，你会在某一刻发现，「量变引起质变」。天赋是能让人站上剑术巅峰，但是只要坚持下去，「剑术」是不会辜负你的。” 于云枝越听越入神。 在苏青璃的话里，她仿佛看见了自己持剑而立，大杀四方的场景。 “我知道了。” 于云枝郑重地点了点头，双眼骤然一亮，已是迷雾尽散。 第26章 这是可能的吗？！ 于云枝：“对了，青璃，你呢？决定好选修课选什么了吗？真不选「剑术」啊？我还想和你一起上课呢！” 苏青璃笑道：“你不是还选了「阵法」和「机关」吗？这两门我也报，我们还是可以一起上课啦。” 于云枝比了个“耶”，开心欢呼：“好耶！那除了这两门，你还报其他的吗？” 苏青璃想了想，问道：“对出现「变异」的妖魔，进行研究的，叫什么课？” 闻言于云枝被吓了一跳。 “「变异」？妖魔还会「变异」吗？你见到了？！你人没事儿吧？” 苏青璃疑惑：“我没事。你从没见过「变异」妖魔吗？” 于云枝摇了摇头：“我没见到过。不过我之前上过「妖魔通识」课。老师有讲过，以前倒是有文献，记载过妖魔「变异」的事情。” “不过妖魔发生「变异」的次数还挺少的。而且历史上那少数的几次，几乎都没有引起什么水花，最近就更是少见了。” 想来，「结界」课上那只变异的「肥遗」幼虫，是被学校刻意隐瞒下了消息。 苏青璃暗忖。 “云枝，那文献你还记得吗？” “唔……我手机里应该还有记录，我找给你！……啊我找到了，文献的文件都还在，我直接把文件转给你。” 苏青璃又一次惊讶：“这么方便。这社交平台还能传送文件的。” 她点开文件仔细读了一遍。 和于云枝说得一样，这「变异」只发生在极个别的妖魔上，而且它们也并没有展现出多强的战斗力。 之后倒是有对「变异」妖魔的尸体进行专项研究，只是几大区域的玄门精英都上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起码文献上记载出来的正是如此。 私底下是否有何异常，这就不得而知了。 苏青璃眯了眯眼，她嗅到其中有些许不详的气息。 * 又一次的「剑术」课结束后。 苏青璃在食堂等了许久，都没见到下课的于云枝。 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人，她给于云枝的社交平台发消息，也没收到回复。 “这是去哪了？” 苏青璃嘟哝，跑去「剑术」教室找人。 于云枝没在，只有褚临霄在里面。 “你找于云枝？”褚临霄收起手里的木剑，朝苏青璃的方向走了过去。 “嗯，你今天上课见到她了吗？” “见到了。”褚临霄有些欲言又止。 他斟酌了许久，这才委婉道：“今天于云枝和齐老师吵了一架，她被齐老师罚出课堂。齐老师……话说得有点重，让于云枝以后不要再来上他的「剑术」课了。” 苏青璃有些艰难地回忆道：“齐老师……哦那个秃顶老头子。” 虽说齐老师是秃了一点，但他充其量也是个中年人吧…… 褚临霄沉默。 虽然褚临霄说得委婉，但苏青璃根据短暂的相处，也猜得到这位齐老师话说得，绝对不止是「一点重」。 苏青璃猜测，这死秃头之前吃了她的瘪，又找不到她发泄，这才故意刁难云枝。 死老登。 苏青璃问：“她之后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褚临霄摇了摇头：“课上她跑出了教室，之后就不知道去哪了。” “好，谢谢。” 苏青璃从「储物玉佩」里摸出一张空的符纸来。 “你要干嘛？”褚临霄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 苏青璃没回答。 “你这是要写「追踪符」？某些人还说什么‘老师只教过我「反制符」’，果然是在撒谎。”褚临霄学苏青璃一本正经的样子吐槽道。 见苏青璃已写了符纹开头，褚临霄惊讶：“还真是「追踪符」……你这是要追踪她的行踪？她应该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至于要用到「追踪符」吧？” 苏青璃摇了摇头：“上课前我就和她约好了，下课后食堂见的。即使在课上被老秃子斥责了，她也不会不守约的。” 她顿了顿：“对了，之前出现了妖魔「变异」的情况，你知道吗？” “「变异」？”褚临霄惊讶地挑眉，旋即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儿。 “我朋友和我说他在「结界」课上，授课用的妖魔幼虫出现了一点「异常」，但是没提到「变异」……” “难不成，这「异常」就是……妖魔「变异」？” 苏青璃：“是。我怀疑这是个不好的信号。有可能，云枝是遇上了「变异」后的妖魔。” 褚临霄不信。 “啊？不会吧……是不是你想太多了？” “到底是不是，用「追踪符」一看便知了。” 苏青璃并不争辩，拿出「类毛符针笔」来，蘸了「朱砂」，凝神静气，落下第一笔。 鲜红透亮的笔锋，隐隐流转着光华，一看就是有灵力加持，锋芒不弱。 褚临霄疑惑：“你媒介用的什么？……你还带了于云枝的东西过来？你早就想到了？” 苏青璃专注画符，并未理会。 褚临霄定睛一看，惊道：“这是……「三品」符咒？！” 符咒有品级之分，从「一品」到「五品」，「一品」是基础，「五品」为最强。 一般符咒用普通的「朱砂」、「符纸」即可写成，如「一品」符咒和少数「二品」符咒。 但「二品」以上的符咒，如「借力符」、「窥心符」、「锁魂符」这种，都属于高深符咒，对「符纸」、「符墨」和「符纹」都有非常苛刻的要求。 高级符咒之所以能卖出天价，正是因为这些苛刻要求。 成本够高，写咒之人的灵力要求也很严格。就算是高级符咒师，也无法保证一次写成。 这浪费的成本就是一笔高价了。 所以世家能垄断到高级符咒师、高级丹药师，也多是因为他们的资源充盈，更经得起浪费。 像之前苏青璃用的「反制符」，就属于「三品」符咒，正是因为有「蛊雕妖核」作引，不然是无法凭空写成的。 只是若换了其他人来写这符，就算有「蛊雕妖核在手，没有特殊的「符纸」、「符墨」，也很难写成。 更别说，若是「符纹」绘制出了差错，或许自己都会受到「符咒」反噬。 除了「符咒」本身根据难度分了五种品级之外，根据符咒绘制人灵力的不同，还有「上」、「中」、「下」三级之分。 若是「符咒」绘制人灵力充盈，则符咒还有升品的可能。 「追踪符」本身只是个「二品」符咒，褚临霄自然是会的。 用普通的「符纸」、「朱砂」写出「二品」追踪符需要费一番功夫，但也不足以让他如此惊讶。 只是普通的符纸」、「朱砂」能承载的灵力有限，最多也就写到「二品」的「中」级。 可苏青璃……直接写成了「三品」的追踪符！ 这还是普通的「符纸」和「朱砂」！ 用普通的材料是可以写出「三品」符咒的？！ 若是换了「符咒」课的老师来，听到这说法，恐怕都会斥责他学艺不精。 可事实就这样摆在他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褚临霄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认知来。 这是可能的吗？！ 第27章 存在这么深的鸿沟吗？！ 苏青璃写完最后一笔，才长舒一口气。 “这笔很好用嘛。” 她用纸擦去笔上的朱砂，朝褚临霄扬了扬：“是不是后悔给我啦？” “这倒没……”褚临霄的话音未落，只见那「符纹」上掠过一道金色光芒，像是拥有了生命力一般，从「符纸」上脱落下来，“嗖”地一声，破空而去。 「三品追踪符」比「二品」的更准确，「二品追踪符」只能定位到人的一定范围，但更高一阶的「三品追踪符」可以直接定位到本人位置。 苏青璃追上那道「符纹」，褚临霄也停下了后话，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默契地不言语，跟着那道半空中的「符纹」，一路出了教学楼，七拐八绕地进了背阴处的一座小林子里。 “她怎么会来这里？”褚临霄嘟哝了一句。 “这是哪里？” “这算是学校的「禁林」吧。学校养的一些教学用的「妖魔幼虫」，研究妖魔的实验室都在这里面。” 褚临霄停在林子不远处，拉过苏青璃。 “到了晚上，这座林子里会起「瘴气」，很难辨认方向。白天也会偶有雾气升腾，很容易迷失方向。” 苏青璃看了看飞在前方的「追踪符」，并不担心会迷失。 褚临霄一把拉住了她：“等等！这附近有监控，学校有规定，除非老师带领，否则学生独自不得进入「禁林」。” 闻言，苏青璃眉头微微一皱，并未回话，只拿出「符纸」。 很快两张「扰乱符」就写了出来。 “给，有了「扰乱符」，不用担心会被监控拍到。”苏青璃递了一张给褚临霄。 褚临霄呆呆地接过苏青璃刚写出的符：“……” 写符可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毕竟「符纹」稍有错误，整张符就会废掉。 就算是对着「符咒书」来写，褚临霄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符能写得如此准确。 可苏青璃这写符和吃饭喝水似的，写的是又快又好。 这简单轻易的程度甚至都不像是在写符。 褚临霄默默接过那张「扰乱符」，甚至绝望地发现这还是一张「二品上级」符。 随手一写就是个「二品上级」，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两人祭出「扰乱符」，很快进了「禁林」，监控自然毫无反应。 就像回应褚临霄之前的话似的，随着两人的深入，林子里起了一层薄雾。 好在这雾气不算很大，再加上「追踪符」的光芒在前闪烁，她们还不至于丢失前路。 随着逐渐潜入森林腹地，褚临霄的神情越发凝重了。 好在随着「符纹」闪烁，他们已经逐渐靠近到对方的位置了。 褚临霄心头一安。 雾气有些浓郁，前路不明。 首先是听到了类似孩童拍手的“啪啪”声，只见迎面而来一块石头，苏青璃反应极快地抓住褚临霄往下一躲，正巧避开。 石头从他们头顶急速飞过。 褚临霄从背包里拿出「驱散符」来，捏在手里祭出，围绕着两人的雾气退开三丈，这才看清前方状况。 “青璃！”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青璃顺着声音看过去，松了口气。 只见于云枝的脸颊上沾了脏污，膝盖、手肘、肩膀处都有大大小小的乌青淤痕。看着有些狼狈，但好在看上去不太严重，并没有性命之忧。 “是「獜獜」！”褚临霄看到面前的妖魔，抽了口冷气。 「獜獜」状如黑犬，体型却比黑犬大上一圈。它的前爪为虎爪，后蹄为羊蹄，脊背及头部覆盖着红色鬃毛，尾尖分叉似蛇信。会用虎爪刨出碎石投掷敌人，准头不好但频率极高。 刚刚那犹如孩童拍手的“啪啪”声，便是它蹄爪撞击而来。 「獜獜」本是群居型动物，如今这一只是学校养在实验室里的。 毕竟「獜獜」这种战斗力较弱的妖魔，捕获难度较低，没有一大群在，威慑力也降低许多。 只是，这一只「獜獜」与常见的「獜獜」又有所不同。 它额头上长出了类似犀牛的尖角，那尖角通体红彤彤的，掩在它那一身红鬃毛下，一时竟未能看见。 直到那「獜獜」冲他们扔下「石头雨」。 在他们费力躲避开石块，身体还未站稳之时，那「獜獜」竟飞快地冲了过来，亮出隐在红鬃毛里的尖角，朝着他们就顶了上去。 褚临霄下意识地拔出木剑，想要抵挡住冲力，可「獜獜」这样公认战斗力不太强的妖魔，这一顶，力道竟大得惊人。 就在褚临霄差点要被「獜獜」踩在脚下、当胸踏过之时，他借着「獜獜」的冲击力就势从「獜獜」腹下窜了出去。 好在他抢得及时，只是身上的衣服脏了，人并未受伤。 苏青璃则是一指点在「獜獜」的角上，一个鹞子翻身竟直接跃上了「獜獜」的脊背，稳稳地踩在了上面。 不知什么时候，她两指之间夹着一张「符咒」。 她嘴唇微微一动，手指松开，那「符咒」飘在空中，竟然无风自燃，火苗在「獜獜」的分叉尾巴上竟燃了起来。 苏青璃向上轻轻一跃，宛如一只轻巧的飞鸟。 「獜獜」庞大的身躯顿时犹如泄了力般躺倒在地，瘫软如泥。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她的动作干脆而不拖泥带水，看得另外两人瞠目结舌。 褚临霄在地上滚了一圈，身上衣服难免脏污，比起苏青璃的一尘不染，不知道狼狈到哪里去了。 他收了木剑，走到苏青璃面前，目光有些异样。 “你绝不只是「剑术」高超。你的「灵力」、「符咒」，还有刚刚制服「獜獜」时的动作……” 没个百八十年的修行，绝对不可能！ 褚临霄是见过天才的。 宿砚枢就是这样的天才。 甫一出现，如此惊才绝艳，将他的骄傲踩进了泥里。 那时他生活在天才的阴影下，艰难喘息。 就算宿砚枢去执行任务暂离学校，褚临霄也能处处看到他的影子。 就像是某种烙印，反复提醒着他和宿砚枢差距甚远的事实。 苏青璃的「深不可测」，让他又一次感觉到了被宿砚枢支配的恐惧—— 不，或许她比宿砚枢还强。 总觉得目前看到的还不是她的所有。 如果不是经历了长时间的淬炼，怎么会有如今的才能？ 「天赋」？ 就「天赋」二字，存在这么深的鸿沟吗？！ 褚临霄感觉自己遭受了人生的洗礼。 第28章 “当然是有利可图。” 一旁的于云枝已经脱力倒在了地上。 苏青璃没顾上褚临霄的失魂落魄，先一步走到于云枝身边，拉起她架在自己身上。 “云枝，你还好吗？” 于云枝泪眼朦胧地凝视着苏青璃，恨不得投入她的怀抱，埋在她的胸口好好大哭一场。 可褚临霄这碍事鬼还在，于云枝只能拼命忍着泪意点了点头。 “青璃，吓死我了。”她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 “如果不是你出现，我恐怕就要死在这了。” 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后怕。 “别怕，总之先出去再说。” 苏青璃安抚了下于云枝，将人大半身体都搭在了自己身上。 于云枝迟疑：“那……这只「獜獜」怎么办？” 苏青璃沉吟：“额头长角……并非是「獜獜」的特征，想来是它变异了。” “「獜獜」本身战斗力偏弱，是群居生物，更偏爱群体攻击。刚刚它冲撞的力道不小，这还只是一只，若是这种变异发生在群聚的「獜獜」身上……” 褚临霄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若有「漩涡」现世，只怕人类会迎来一场浩劫。” 苏青璃话说得斩钉截铁。 “啊？！「变异」！真的「变异」了？！” 于云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獜獜。 “那、那怎么办，是不是要马上告诉学校采取措施？！” 于云枝急得团团转，差点要哭起来。 苏青璃挑眉：“那你要怎么解释你在这「禁林」里？” 于云枝支支吾吾：“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说是我不小心……” 苏青璃安抚道：“放心吧，它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毕竟「獜尾畏火」，刚刚我用了「燃火符」，它便晕过去了。” “它应当是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我猜那实验楼应该就在这附近，实验楼的人应该很快能察觉到，将它带走。时间紧急，我们先离开这里。” 于云枝这才松了口气：“好，谢谢你青璃……对不起，我、我脚有点软，走……走不动了。” 苏青璃二话不说，轻轻松松就将人打横抱起。 褚临霄被晾在一边，连句话都没插上。 看着这两人，颇有种自己是个电灯泡的错觉。 一时间心绪复杂，半天说不出话来，心头憋闷得很。 最后在苏青璃的示意下，褚临霄只能委委屈屈地乖乖祭起「寻路符」，三人就这么一路悄悄摸摸地跑出了「禁林」。 “学校里人多眼杂的，我在学校附近买了公寓，不然先去那里包扎一下。” 出了「禁林」后，褚临霄总算是找到了当口，插嘴提出建议。 苏青璃点了点头，看了两人一眼：“好，我再画一张「扰乱符」吧。” 「獜獜」身上有伤，学校肯定知道了有人去过。 这学校里到处有监控，若是他们这一身伤出现在学校门口，用脚指头也能猜到，是他们三个刚刚进「禁林」了。 褚临霄皱眉：“学校门口有保安守着，即使用了「扰乱符」，也会被发现些许端倪的。干脆我们不从学校门口出去，翻墙吧。” 三人一拍即合。 「爻变高校」的围墙修得极高，肉眼看去有个四五米左右的高度，于云枝看了一眼就开始头皮发麻。 “这、这我翻不过去的！” “放心。我有办法。” 苏青璃现场给两人写了个「身轻符」，贴在两人身上，轻轻松松地拎着两个人，纵身一跃。 于云枝立刻捂住了嘴，唯恐自己被吓出尖锐的惊叫声。 褚临霄面上故作淡定，但稍稍白了的脸泄露了他的紧张。 低头一看，这四五米的高度，他直看得眼前发晕，脑子一片空白，反胃感急剧上涌，端的是眼冒金星。 苏青璃稳稳当当地拎着两个人落在地上。 刚刚跳上那么高的围墙，于云枝还觉得心头发憷。 可等轻轻落在地上后，她感觉到自己身体十分轻盈，像是被风一吹就能飘起来似的。 “……还挺好玩的。” 这感觉十分新奇有趣，让她有些流连忘返。 于云枝决定有机会再求青璃让她体验一下。 而一旁的褚临霄面色白得像一张纸，眼睛发直。苏青璃揭掉他们的符后，他便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抱歉抱歉，早知道你有恐高症，就给你蒙眼了。” 苏青璃一眼就看出他这是恐高症的症状，写了张「清脑明目符」，贴在他的额头上。 褚临霄这才缓过劲来。 苏青璃暗自感叹。 好在他是遇到了好时候。 若是在古修真界，只怕就「御剑飞行」这一点，他就不知道要吐多少次，估计得吐着吐着才能习惯了。 苏青璃有个师弟就有恐高症，飞一次吐一次，足足习惯了一年的时间。 大家都在练剑的时候，他从剑上下来就狂吐不止。 在褚临霄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到了他的公寓。 褚家家产确实丰厚。这公寓褚临霄也不常住，褚家还给他买了个一百二十平的大平层，而且窗明几净的，一看就是找了阿姨长期打扫的。 褚临霄很快翻出医药箱。 苏青璃一边给于云枝上药 ，一边询问她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进到「禁林」里？” “我……”于云枝被药刺痛得“嘶”了一声，有些迟疑。 “没事，你尽管说。”苏青璃放轻了手上动作，温柔安抚道。 于云枝吞吞吐吐了一会儿，这才低下头道：“齐老师把我从课上赶出去后，我想到你之前和我说的，我就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练剑……” “一开始我也没想着走那么深的，我想着就进去一点点……” “不知道怎么的，一阵雾气涌上来，我迷了路，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结果莫名其妙就遇到了那只「獜獜」，被追着追着，我就跑到那去了……” “对不起……”于云枝有些胆怯地打量着苏青璃和褚临霄的神色，手指绞在一起：“我是不是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苏青璃摇头：“不，应该说你无意中帮了大忙。” “这学校接二连三发生妖魔「变异」的情况，我觉得……或许不是偶然。” 褚临霄惊讶：“你的意思是……这是「人为」？你是说学校有人刻意制造「变异」妖魔？” “是学校……是学校制造……？” 于云枝眼睛都瞪圆了，下意识紧紧捂住了嘴，后面的话不敢再说出口。 “不可能！怎么会呢？！那这样的话，学校……图什么……” 褚临霄下意识地反驳之后，停住了后话。 看来他也察觉到了。 “当然是有利可图。” 苏青璃缓缓开口：“如果世间出现了「变异」妖魔，其他人都拿它没有办法，但唯独你，能够迅速找到它的弱点。” 闻言，褚临霄若有所思。 第29章 褚家就没有参与其中吗？ 就像文献上所说，随着自然发展，妖魔是会「变异」的。 但《山海经》存在已有万年，两百年前的妖魔与《山海经》上描绘的差异都不大，不过短短两百年，怎会变化如此之大？ 苏青璃想起她在「结界」课上，见到的那只忽然「变异」的「肥遗幼虫」，直觉十分古怪。 「肥遗」能引发干旱，与自然环境息息相关，极易受到环境影响。 换言之，它身处的环境，必然有异！ “若是这种「变异」妖魔出现得越来越多，你趁机推出一种「丹药」或「符咒」……随便什么方法。想要克制这类「变异」妖魔，就只能使用你的方法……” “天下人都来求你救命，将会奉你为神，你轻轻松松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褚临霄喉结微微一动：“……很大胆的想法。” 苏青璃摊了摊手：“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一种推测。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探查。” 褚临霄打量了一眼她的神情，语气笃定：“看起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苏青璃微微一笑，并没有否认。 于云枝左看右看，干笑着咽了口口水：“你们、你们好像在说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不、不会吧？” 苏青璃轻轻叹气：“云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永远不要低估人性。” 褚临霄是最清楚世家的人，闻言也握紧了拳头，语气有些压抑：“……是。这些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干得出来。” 于云枝喃喃：“这、这太可怕了，刚刚遇到的「獜獜」都这么难对付，若真是人为创造出来的，那得死多少人啊……” 她想起刚刚自己逃生时的狼狈绝望，她渐渐升起怒火：“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她忍不住拍了下桌子，结果伤口一不小心撞到棉签上，顿时痛得龇牙咧嘴的。 苏青璃拍了拍她的肩膀：“云枝，别激动，乖乖坐好。注意你的伤口。” 药已敷完，苏青璃用纱布轻柔地包好于云枝的膝盖。 褚临霄神色凝重：“历史文献有过记载，以前有医者故意研究「融合病毒」，引发了一场蔓延全球的「疫病」。这种「疫病」的传染力度极强，只有他的团队手持解药……” 于云枝在一旁连连点头，这文献她也有看过。 “他故意等到病毒蔓延到全球范围，才拿出这解药……可那时的病毒已「变异」成了解药都无法解决的程度。” “最终人类经历了漫长的斗争，才勉强控制住了那场「疫病」，可即便如此，人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无法根除它的影响。” 苏青璃思忖：“这已经「变异」的妖魔，究竟是不慎逃出，还是不受幕后之人的控制……” 褚临霄点了点头：“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这件事必须要尽早进行干预，若是再晚一点，事态变得不可收拾的话，这将会变成全人类的危机。我得先和褚家……” “不要冲动。”苏青璃拦住他。 “现在你并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你能肯定，褚家就没有参与其中吗？” 这番话说得褚临霄一时踟蹰。 四大世家各自的龌龊事都不少，为了抢夺资源，各家「执掌人」心思各异，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 私自研究、人工制造出「变异」妖魔……这种事情若是成功了，这里面的利益之巨大，四大世家难免不会动心。 若是褚家真有提前知晓的机会，或许真会因为贪婪掺上一脚。 褚临霄有些焦躁。 “那要怎么办！” 他急得在客厅里左右踱步起来。 学校没法信，褚家没法信，这种情况又拖不得，还得抢时间。 若是晚上一点，局面或许会变得难以挽回。 于云枝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来，建议道：“那……要不要匿名举报给中央机关「妖魔管理部」？” 苏青璃摇了摇头：“「獜獜」身上有我们攻击留下的伤痕，他们已经知道「变异」妖魔的事情暴露了，一定会尽快转移。” “「妖魔管理部」就算去了，也一定什么都发现不了，还会打草惊蛇。” 褚临霄补充：“更何况，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就算「妖魔管理部」相信了我们的举报，查不到什么，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于云枝一脸可惜：“哎呀！早知道刚刚应该拿手机拍照，留下证据……” 她摸了摸口袋，这才惊叫起来：“啊，我的手机！！我的手机掉路上了！” “你才发现啊……” 褚临霄无语：“难怪之前苏青璃联系你也联系不上。” “你手机有定位系统吗？”苏青璃看向于云枝。 “不能让幕后之人找到你的手机，它会暴露你的身份，我们必须先一步把你的手机拿回来。” 于云枝有些垂头丧气。 “对哦，我真笨，怎么会把手机落在那……” 苏青璃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在意，云枝你一路被「獜獜」追杀，慌张丢了手机也是人之常情。” 于云枝思考了一会：“对了，我的手机联动了平板的。我平板放教室里了，待会回去，用平板试一下，应该能定位到手机位置。” 处理完伤口后，三人离开褚临霄的公寓回到教室。 还没到上课时间，教室里没什么人在，有零星几个同学看见于云枝腿受伤了，特意询问了一声。 于云枝统一用“不小心摔了一跤”敷衍了过去。 “那你真是挺倒霉的，脸都破皮了。” “是啊，哈哈哈哈哈……”于云枝尴尬地赔笑。 褚临霄与苏青璃对视一眼。 若是幕后之人看到于云枝这个伤，难免不会联想到什么。 对方又躲在暗处，难免不会被发现什么端倪。 必须先一步找到人。 于云枝翻出平板，用「查找」功能定位到手机位置。 “千万别没电千万别没电！”于云枝在心里默默祈祷。 几分钟过去，定位的缓冲圆圈终于消失，代表手机的红点果然出现在了「禁林」的位置。 “找到了！” 于云枝心情难掩激动，顾忌到教室的其他人，她压低声线，看向苏青璃。 “现在就去拿吗？” 苏青璃摇头：“马上就快上课了，现在去拿，风险很大。” 毕竟所有学生都在上课，而「禁林」正是戒备森严的时候，这时候跑去找手机，怕是会被人抓个正着。 苏青璃一锤定音。 “晚上去。” 于云枝犹豫：“那这个定位……” 苏青璃：“如果一直开着，怕是会影响到你手机的电量。我将你手机的位置记下来，你隔一小时看一下是否还在原位置。” “好。” 于云枝点了点头，忍不住泪眼汪汪地抱住苏青璃。 “呜呜呜，青璃，还好有你在，不然我恐怕早出事了。” 苏青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担心，云枝。会没事的。晚上我们先把手机拿回来。” 第30章 “青璃明明是大家的！” “晚上几点？”褚临霄忽然问道。 “你也去？”于云枝有些惊讶。 今天褚临霄和苏青璃一起来找她，就让她吃了一惊了。 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交情。 没想到晚上他竟然也要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我……我那是为了天下大义！” 褚临霄一时卡壳，微微扬起下巴：“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我也帮忙阻止了，可是大功劳一件，对我有帮助。” “哦，这样啊……”于云枝点了点头。 “确实，你在褚钰和面前优势不大，这件事对你是挺有裨益。” 褚临霄怒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青璃及时制止两人。 “快上课了，别吵。” 虽说刚刚她用了个「隔音符」，但是他们三个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 再者，临近上课，回教室的学生越来越多了。 苏青璃将手机拿出来，给于云枝用来标记她手机在地图上的位置。 见状，褚临霄心念一转，干咳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你……你有手机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似乎是察觉到这话很他憋了半天，补充：“主要，主要是万一遇到什么事情，这也好及时沟通一点。” “毕竟大晚上的，还是那个「禁林」。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万一要分头行动呢？” 褚临霄绞尽脑汁，竟说出一长串话来。 于云枝狐疑地打量他。 本来加联系方式是个挺自然的事情，毕竟她的手机丢了，褚临霄也只能加苏青璃的。 只是褚临霄一反常态说这么多，这就很不自然了。 苏青璃倒是没察觉，点了点头：“好。” 她拿出手机，点开社交平台。 里面只有于云枝一个人。 她的社交平台界面实在是过于干净了，褚临霄没想窥屏，但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看着手机里弹出苏青璃的系统默认头像，褚临霄唇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 “我走了，去之前记得联系我。” 褚临霄扬了下手，走了。 “他……脑子是不是哪根弦搭错了？” 于云枝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摊了摊手。 向来傲气得不行的家伙，怎么还主动凑上来帮忙了。 苏青璃没回答，捏碎了手里的「隔音符」。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长相秀气的女生刚好回教室，她看了眼褚临霄离开的背影，一脸八卦地凑到于云枝身边。 “云枝，刚刚那个是不是褚临霄啊？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的？” 于云枝一脸嫌弃：“别乱说！谁和他关系好了！” 许秋秋兴奋得眼睛放光。 “我可是第一次在我们班看到他啊！” 许秋秋看到她身旁的苏青璃，脸上兴奋的表情立刻内敛了。 于云枝看了眼两人，主动开口介绍。 “青璃，这是我的朋友许秋秋。秋秋，这是我的好朋友苏青璃。” 许秋秋一见到苏青璃，便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你、你好，我是许秋秋……” “你好，我是苏青璃。” 苏青璃站起身来，率先朝许秋秋伸出手来。 许秋秋的脸“腾”地就红了，下意识地蹭了下掌心，才握上苏青璃的手。 苏青璃的主动让许秋秋放松了许多，她率先打开话匣子。 “青璃，你……你之前在「剑术」课上大放异彩，我们大家都知道啦！你真的好厉害！太给我们普通班争气啦！” 苏青璃笑道：“谢谢啊，全靠老师差劲，同行衬托。” 其他人在偷偷竖着耳朵吃瓜，见苏青璃如此幽默，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上过齐林鹤课的学生，都感受过这位老师的「区别对待」，瞬间在心理上拉近了距离，看苏青璃也亲切了许多。 众人默契地朝三人围了过来，你捅捅我，我捅捅你，左右顾盼、面面相觑。 终于有女生忍不住开口问道。 “青璃，刚刚褚临霄来干嘛的？不会是来报复的吧？” “看样子不太像……” “「高级班」的有点可怕……” 因为「高级班」在这座学校里是「特权」阶级，「普通班」的学生少有被他们看得起的。 更何况，有褚钰和这样的学生会副会长，仗着自己「高级班」的身份，向来看不上「普通班」的学生，霸凌传言，「普通班」学生对「高级班」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两边是泾渭分明，互不搭理的状况。 见到褚临霄来班上，众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忧心忡忡，看着苏青璃的目光也满是关心。 班上的女孩子们围成一圈，七嘴八舌地关心她。 “青璃，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你一定和我们说啊。” “你是我们班的一份子，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告诉我们。” 苏青璃不由得心里一暖。 连带着她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下来。 “谢谢你们。放心吧，没事的，褚临霄没有恶意。” 女孩子们可真好啊。 因为苏青璃的脸很有距离感，大家对她心生好奇，又不敢靠近。 如今她眉眼柔软，含笑望来的样子，仿佛加了什么柔光特效似的，众人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女、女神降临……！”有人在人群里小声嘟哝。 “青璃，「高级班」的是不是都眼睛长头顶上啊？” “褚临霄刚刚是不是在要你的联系方式啊？” “是迷上青璃了吧？……这谁能不迷上啊？！” 大家愈发兴致勃勃。 虽说「高级班」和「普通班」之间有这道阶级「天堑」，但人生来慕强，「普通班」的学生们对「高级班」的世家子弟们，总是有些好奇和憧憬的。 苏青璃想了一下，微笑：“没事，打趴下之后，他们的眼睛就会低下来的。” 众人惊了一下，又忍不住兴奋。 “强啊！太强了！” “不愧是青璃！这种话只有你说出来才有可信度啊！” “天啊天啊！燃起来了怎么回事！我们一直被「高级班」看不起，吊打，这还是第一次有「普通班」说到且做到了的！” “青璃！呜呜呜呜！有你就是我们的福气！” “青璃，我们都看好你，偏偏你也最争气！” 眼见着女生们眼里的兴奋越来越浓郁，一个个的准备对苏青璃伸出魔爪。 于云枝危机感顿生，一把抱住苏青璃，紧紧贴住。 “不行不行，青璃是我的！” “哎呀，云枝，你好小气啊！青璃怎么就是你的了！” “青璃明明是大家的！” “是我们所有女生的！” 众人抗议，纷纷掏出手机，与苏青璃交换联系方式。 苏青璃的社交平台上，又多了不少同班同学。 第31章 莫生气，气坏无人替。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众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八卦心」只能遗憾收敛，纷纷回了自己的座位。 于云枝这刚刚「霸道总裁」完，看到苏青璃，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青璃，我刚刚不是那意思……” 苏青璃挑眉一笑：“我是你的？” 于云枝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咬牙补充完后半句。 “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最好的！” 苏青璃心里暖意泛开，她轻轻揉了揉于云枝的头发。 “云枝，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于云枝的双眸顿时如小狗一般“噌”地就亮了。 她说最好诶！ 真好！ 于云枝心头美滋滋的。 她一定要学好剑术，再遇到这种事情，决不能拖青璃的后腿！ 课程结束后。 苏青璃、于云枝、褚临霄三人坐在咖啡馆里，静待天黑。 好在于云枝手机的定位一直都没有变过，想来是还没被发现。 褚临霄看了眼平板上手机的定位，低声道：“也有可能是对方发现了，故意没有动手机，想等着我们回去取的时候，抓现成的。” 于云枝疑惑：“可是，如果真被发现了，他直接用手机找出我的身份，不是更快吗？” 褚临霄分析道：“毕竟你手机设了密码，贸然解锁的话，对方担心手机资料有自动销毁的风险。如果他就在那等着呢，我们三个人都会被抓到。” “他说得有道理。”苏青璃点了点头。 时间已将近九点。 苏青璃：“云枝，你的腿不方便，要不然你就等在这里，不要进去了。” “可是！” 于云枝下意识地反驳。她有些不甘心，但是也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三个人里最弱的。 现在她还受了伤，要是出点什么意外的话，完全就是拖那两个人的后腿。 “……好吧。”于云枝最终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她紧紧握住苏青璃的双手。 “青璃，你可万万要小心啊！就像……褚临霄说的吧，如果真有人守着的话，你们俩就回来，别暴露了。” “放心，有「扰乱符」呢，不会那么容易暴露的。” 苏青璃回捏了一下于云枝的手。 “别想太多，你就在这等我们的好消息。” 于云枝摇头：“我和你们一起过去！我就在「禁林」附近藏着，帮你们监视着！万一有什么异样，我也能及时给你们传递消息！” 苏青璃知道她想帮忙的心思，倒也没有推拒。 “好，但你要小心自己的安全。我给你写个「隐藏符」，这样免得你被人发现了。” “好！” 于云枝用力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敲了敲平板。 “我给我们三个人拉了个群，一旦有事也好互相交流。” “好。” 苏青璃点头。 苏青璃信手就写了两张符纸，递了一张给褚临霄。 “「扰乱符」……”褚临霄喃喃，低头看了一眼。 只见符纹线条优美，符纸上的灵力流转，丝毫不见凝滞。 他忍不住问道：“苏青璃，你一天可以写多少符？” 你的灵力难道是无穷无尽的吗？ 后面这句话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苏青璃：“不知道，没试过。” 褚临霄：…… 要不是清楚苏青璃的实力，褚临霄非得一句话怼回去不可。 md，最烦strong的人。 可偏偏，这位大概、可能、真的没装。 旁人若想一天之内写出三枚可用的符咒，已是十分艰难。 但……迄今为止，褚临霄还从没见苏青璃写出过一张废符来。 她几乎是信手即可成符，而且压根未见笔力凝滞的时候。 无论是对符纹的记忆，灵力均匀的把控，足以可见其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MD，这就是「天赋异禀」吗？ 算了，再想也是生自己的气。 两人趁着夜色飞快潜入了「禁林」。 苏青璃道：“我还以为他们会布置「结界」，毕竟白天的踪迹已经被发现了，没想到只用「扰乱符」就够了。” 褚临霄想了下，道：“或许他们担心我们举报，所以忙着连夜搬空「实验室」？” “你知道「实验室」在哪吗？” 褚临霄点了点头：“之前「妖魔通识」课上，老师有带我们去过几次。学生只能去一到四层，其余层没有特别通行卡，是不能前往的。” 苏青璃：“没事，知道位置就好。” “你要干什么？！”褚临霄警惕道：“我们不是来拿手机的吗？” 苏青璃扫了他一眼。 “你只需要将「实验室」的位置给我就好。等拿到云枝的手机，你先出去和云枝会合。” 本来褚临霄还想劝她不要多事，拿到手机就出去的。 一听到她让自己先出去，还和于云枝会合，褚临霄顿时就炸了。 她什么意思？！ 直接把他和于云枝归为一类人了是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高级班」里的学霸，名次在全校数一数二，乃至整个「西南区域」也排前面的！ 于云枝呢？ 就一个「普通班」的，成绩经常名不见经传的，他基本都没注意过的小卡拉米！ 竟然就这么水灵灵地和他相提并论了？！ 而且苏青璃那眼神怎么回事！ 这么轻蔑！这么居高临下！ 【苏青璃：……倒也没有。】 “我也要去！” 褚临霄扬起下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苏青璃疑惑地看他一眼：“等我看完回来，和你说不就得了。” “你！”褚临霄被她这「不识好人心」气得够呛。 少刻，他才语气僵硬地开口：“总之，我和你一起去！反正只有我知道路！” “好吧。”苏青璃只好点了下头。“确实，你带路会更快。” “那你……小心点吧。” 苏青璃自认自己这语气还算关心。 不知怎么的，褚临霄却将她这话自动转换成了“你别拖我后腿”，差点应激。 当即气呼呼地反驳：“隐藏气息，我也不弱！你才是，别暴露了！” 苏青璃：……他怎么还突然激动起来了？ 苏青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你放心。到时候，我写一张「匿踪符」，不会有问题。” 褚临霄：…… 草。 忘了这货是个BUG了，写符根本没CD，没上限，随手就来。 算了算了，莫生气，气坏无人替。 第32章 安静得太异常了。 或许是「实验室」急着撤离，并没有注意到于云枝的手机。 苏青璃和褚临霄抵达定位时，她的手机还静静地躺在灌木丛里。 两人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监视着手机的位置，似乎是没什么异常。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褚临霄向前一步，刚想去捡手机，苏青璃抬手拦了一下。 “等一下。” 苏青璃朝褚临霄小幅度地摇了下头。 她从「储物玉佩」里拿出一张符纸，又拿出一把小剪刀，将符纸剪成了小纸人的模样。 苏青璃在小纸人上点了一下，只见它刚一落地，就像是有了灵魂似的，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小纸人扬起两只小手，蹦蹦跳跳地朝着手机的位置蹦了过去。 “……这是什么？” 褚临霄震惊地看着小纸人。 “一种「寻物符」。” “……「寻物符」？不对，「寻物符」不长这样啊！” “可以试验一下有没有「陷阱」的「寻物符」。” 苏青璃微微一笑，抬了抬下巴。 “看着吧。” 小纸人径直朝着手机而去，它先是围着手机转了一圈，试图用它的小纸手抬起那只手机，可是纸片的力气实在太小了，压根抬不起来，整张纸片“啪叽”一下砸地面上了。 等了几分钟后，没见有什么异常，苏青璃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 “没问题。” 苏青璃捡起手机，和不断尝试抬起手机，又摔成纸片的小纸人。 褚临霄：“……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符咒」。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给你看吧。”苏青璃将小纸人递给他。 褚临霄捏着小纸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上面没有绘制任何「符纹」。 他也是上过「符咒」课的，第一节课老师就说过，「符咒」是需要「符纹」驱动的。 换言之，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种不同的「符咒」，正是因为它们是由不同的「符纹」绘制的。 褚临霄忍不住嘟哝：“怎么会……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点点「灵力」，一点点「想象力」吧。” “只是我以前的一个小实验，我想试试看，没有「符纹」的话，「符咒」能不能成功。它是我……上千次的实验成果吧。” 褚临霄一愣。 小纸人在他手心里又爬了起来，似乎是「寻物」已经结束，它失却了目标，正在左顾右盼。 “撕掉就行……” “可以给我吗？”苏青璃的话还没说完，褚临霄轻轻握住小纸人，看向她。 苏青璃愣了一下：“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很快，它的「灵力」就会耗尽，到时候会变成一张普通的纸了。” “没关系，我想要。”褚临霄低下头，凝视着小纸人坐在他的掌心，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晃荡着腿。 “好吧。”苏青璃点头，“你拿走吧。” 她顿了顿，补充道：“若是你想要它的「灵力」消散地慢一点，可以将它折起来。它就会陷入「睡眠」状态，之后你再用到它时，展开就好。” “谢谢。”褚临霄小心地将小纸人折起，放进了口袋里。 “把手机照片给云枝确认一下。”苏青璃将手机递给褚临霄。 褚临霄立刻拍下照片发到了群里。 看到群消息，于云枝终于松了口气，立刻回复。 【是这个！这就是我的手机！吓死我了[哭泣.jpg]真是多亏你了青璃！你们快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苏青璃用键盘还不熟练，半天都没打出一个字来。无奈，她只能看向褚临霄。 “那个……褚临霄，你和云枝说一声，我们去「实验室」看看，先不回了。免得她担心。” 【暂时先不回去。我们去「实验室」。】 于云枝的消息来得很快。 【[怒气.jpg][怒气.jpg]褚临霄你干嘛！为什么要带青璃去「实验室」！很危险！】 褚临霄：“……” 他是什么专职背锅的吗？ 褚临霄无语地回复：【是苏青璃自己要去「实验室」，我是陪她的那个。】 “搞半天，我成恶人了。你和她解释吧。” 苏青璃拿着手机有些为难。 “……你不会是……不会打字吧？？” “你拿我的手机回复吧。” 苏青璃直接将手机扔给了褚临霄。 枉她学习能力这么强，可对这个发光小方块实在棘手不已。 这一堆字母挤在一起，她手指一碰到屏幕，好几个字母便一拥而上，根本找不到她想要打的字。 褚临霄忍不住翘了下唇角。 “写「符咒」时手一点儿不会抖的人，偏偏打字的时候，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苏青璃挠了挠后脑勺。 “用习惯了会好的，以后再说吧。你先和云枝说清楚好了。” 【放心，我会保护好苏青璃的。】 于云枝顿时鄙夷。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青璃保护你还差不多！】 褚临霄：…… 苏青璃：“你用我的手机写！就说【今晚是最佳时机，他们忙着撤离，反而顾不上别的。为了找到证据，不能错过今天。】” 在褚临霄代笔苏青璃的“劝说”下，于云枝还是勉强同意了，嘱咐他们一定要当心，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在群里互相通气。 两人一一应下。 苏青璃将于云枝的手机放进了「储物玉佩」。 这林子里树木生得巍峨，一座白色建筑物掩映在「瘴气」之下，几乎完全看不出来它的存在。 全凭着褚临霄超强的记忆力，竟也找到了。 若是没人带路，苏青璃自己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两人走到建筑物旁，褚临霄本想走到大门口试试能不能推开，被苏青璃一把抓住了手腕。 “等一下。” “怎么了？” “不太对劲。” 苏青璃盯着眼前的建筑物，眉心微微蹙起。 “哪里不对劲？” “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在转移「变异」妖魔。” 而此时的白色建筑物，安静漆黑得有些异常。 “可是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褚临霄按下有些急躁的心态，仔细观察了一番。 “……确实。难道，他们不准备转移了？可他们知道秘密已经暴露，难道不怕我们举报吗？” 苏青璃没回答。 褚临霄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缓缓睁大，拳头都捏紧了。 “天啊！你是说……他们！他们难道在「妖魔管理部」也有人！？竟然渗透到了这种地步吗？” “这只是一种猜测。”苏青璃道：“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褚临霄有些踟蹰：“那……我们还进去吗？我担心，里面可能有陷阱。” 安静得太异常了。 第33章 该死的！她怎么这么强？！ 苏青璃考虑了一下。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你在门口等着，我进去。” 褚临霄：……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来，气极反笑：“你是觉得我会拖你后腿？” “不是啊。”苏青璃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是觉得你在外面，更方便接应我。” 虽然但是，褚临霄莫名地被安抚到了。 他一咬牙：“还是一起进去吧！我们分楼层检查，这样速度更快！” 苏青璃：“你之前说过，只有一到四层可以去，其他楼层无论如何都无法通行对吧？” 褚临霄立刻理解了她话语里的意思。 “是。电梯口有特殊「芯片」，不仅需要「特别通行卡」，还会检验持证人的「虹膜」——我之前见到「其他人」用过。如果你想要硬闯的话，警报会响，我见到楼里四周都有安装扩音器。” 苏青璃看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 褚临霄：“……” 听着就觉得不像什么好话，但他竟然已经习惯了。 褚临霄顿了顿：“当时我好像有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声音，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关注了一下。” 苏青璃很快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你说的，那个「其他人」用过……是谁？” 褚临霄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是……是齐老师。” 这次不用褚临霄提醒，苏青璃就想到了。 “哦，「剑术」课那个老秃驴。” ……称号居然又变了呢。 但褚临霄还是顺利地理解到了她的意思。 “……是他。” 苏青璃点了点头：“是了。看他那拜高踩低的样儿，如果有这机会，他确实不会放过。” 褚临霄：“只是「特别通行卡」而已，也不能就此断定他和这件事有关系……” “哦，得意门生替老师发声啦？” 褚临霄：“……” 他莫名有些委屈，语气也低了下去：“你也不用冷嘲热讽我……我知道他是因为我的身份才对我有所优待。我只是觉得，万事万物应该看证据，不好就这么武断认定。” 褚临霄头都垂了下去，一双眼睛掩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看着有点像什么失落小狗似的。 “我知道。” “只是不能因为缺少证据，就不怀疑他。如果我们此行没有收获的话，他会是个突破口。” “放心吧，我的直觉，很准的。” 既然已经猜测「实验楼」有问题了，那能够出入秘密楼层的齐林鹤，自然也有问题了。 这点推断能力褚临霄还是有的。 他点点头：“嗯，我信。” 褚临霄在黑夜里专注地凝视着苏青璃，一双暗红色的眼眸，竟像是夜晚燃起的两点火星子，耀眼而夺目。 对于这个骄傲的少年来说，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或许是因为苏青璃给了他太多的意外，以及她身上那种强大的、毫无畏惧的自信。 褚临霄甚至有一种，苏青璃不会出错的感觉。 苏青璃倒是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嗯，必须的。” 褚临霄：“……” 怎么又是这股熟悉的火大呢！ 苏青璃接着道：“除了「扰乱符」，我会用上「结界」，双重保障。你得相信我，跟上我，这样能避免我们俩暴露。” 褚临霄：“……” 他不是这个意思……好吧，那就当是这样吧。 褚临霄呼出一口浊气，道：“里面可能会有「红外线」、「热感应器」之类的东西，我不确定「扰乱符」能不能防住。” “那是什么？”苏青璃疑惑。 “是一种即使视觉进行了遮掩，可以通过你看不见的光线、人身体的温度，来检测到人体存在的东西。” 苏青璃沉吟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结界」应当能屏蔽光线，至于温度……到时候再想办法。” “「结界」不是需要施术者不动吗？”褚临霄疑惑道：“你施用了「结界」，还怎么往里面走？” 苏青璃比他更疑惑：“啊……你们的「结界」需要不动吗？” 你们？什么叫你们？！你不是吗？！ 褚临霄：“……” 冷静、冷静下来。 这人不是在装x，这人只是……欠揍！ 绝对是欠揍啊！！ 可是揍不过啊啊啊啊！ 苏青璃一扬手：“放心，我的「结界」不用。不过你得跟在我两步之内……这样，你抓住我的肩膀。” 褚临霄瞳孔地震。 “……好、好吧。但我告诉你，这只是为了在你「结界」的范围内！可……可不是我想抓的！” 他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 “嗯。我知道啊。” 苏青璃脸色平静，手指飞快动作，黑暗中，淡淡的蓝色荧光亮起，一个圆圆的圈兜头笼罩在两人之上，很快又消失不见。 “抓着我。” 苏青璃丢下这句话，领着褚临霄，两人撬开窗子，轻松翻进了这栋白色建筑。 一楼里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灯光，似乎也没有人影。 褚临霄凑在苏青璃身边，小声讲述。 “这一层基本上都是一些讲解历史、文化之类的展栏，没有「妖魔」。据我所知，这实验楼里就只有这一个出入口。他们如果真要转移，怎么没有从这个口出去？” 苏青璃偏了下头，错开他呼吸的热气：“放心，「结界」能屏蔽声音。” 该死的！她怎么这么强？！ 褚临霄在心中腹诽一句。 望着眼前白皙小巧的耳垂，他耳朵根一红，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脑袋往后移，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苏青璃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什么？” “你说，据你所知，实验楼只有这一个出入口……那你不知道的呢？” 褚临霄恍然：“你是说，这栋楼里还有其他的出入口？！” 苏青璃眯了眯眼：“供你们出入的得正大光明，用的自然是这个出入口。那转移「变异妖魔」这种事，当然得用其他的出入口了。” “当时你看到那个死秃驴，去的是四楼之上，还是一楼之下？” 褚临霄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当时他去的是「特权专属」电梯，我看到电梯口扫了红光，验证了他的虹膜才开门。电梯按钮在里侧，我没法看到。「特权专属」电梯上并没有出现楼层数字，我看不到他是向上还是向下。” “而我们进的电梯，只有1-4四个按键，至于是否有负楼层，或者4楼以上的楼层……我们并不知道。” 苏青璃沉吟：“如果有地下楼层的话……” “我怀疑，他们还有出入口，就在这地下。” 第34章 暧昧气氛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两人站在了「特权专属」电梯附近，离得不远不近，怕被感应到。 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情况，苏青璃道：“得想个办法下去。” 褚临霄：“怎么下去？” “据我观察，这电梯门是钢板做的，很厚，炸弹都不一定能炸穿。而且肯定安装了「警报系统」，我们没有「特别通行卡」，贸然行动，应该会报警。” 褚临霄：“如果真像你说的，底下还有个出入口。一旦引发警报了，底下的人上来，我们肯定会被发现。” 顿了顿，他补充道：“像之前的「结界」也没用，没有「特别通行卡」，电梯门不会打开。” 苏青璃：“不然砸穿地板？” 褚临霄：“……” 想到之前他俩被困在武道馆，她要么要砸墙要么要跳窗的…… 当时他还觉得她可能是在说瞎话，现在他倒是相信了，她真的做得出来。 “逗你的。”苏青璃拿出包里的那支「类毛符针笔」，手腕一扬：“还有「穿墙符」嘛。贴地板上，不就能穿到下一层了。” 褚临霄皱了皱眉：“「穿墙符」属于「三品」符，需要擅长「遁地术」的「土缕」的角掺入丹砂，才可写成！或者用「魍魉」魂体炼化成符纸……”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苏青璃拿出了一罐普普通通的「朱砂」，蘸上了「类毛符针笔」的笔腹。 她就这么随意地将符纸压在展牌上，挥笔而就，「符纹」骤成，金芒自符纸上一掠而过。 褚临霄秒闭嘴：…… 他甚至还有点麻木了是怎么回事。 苏青璃正准备将「穿墙符」贴上地板，褚临霄连忙阻止：“等等……虽然「穿墙符」理论上可行。但他们在这里进行这种隐秘活动，地板夹层里可能另有布置。” 到时候没穿过去，他们人还卡地板里。 “先试试。” 苏青璃贴上「穿墙符」后，拉着褚临霄退开。 地板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直径约莫五米的圆形洞口，两人站在洞口往下望，只见黑漆漆的一片，底下什么也看不清。 褚临霄从口袋里翻出颗糖来，小心翼翼地丢了下去。 等了一会儿，两人没听到任何声响。 褚临霄：“……这是什么东西。” “是「传送阵」。” 苏青璃解答了他的疑问。 “应该是整个一层到负层的夹层区域内，被布置了一整个「传送阵」。只要有人想利用「穿墙符」进入，就会被传送到其他地方。” 褚临霄顿时遍体生寒。 一整层的「传送阵」不是个小工程，这可并非一人之力能促成的，那这背后…… 或许牵扯众大。 褚临霄有些后怕：“还好我们没下去。” “嗯。”苏青璃凝视着漆黑一片的传送阵，微微沉思。 褚临霄：“没有「特别通行卡」，地板夹层还有「传送阵」……看来我们今天只能先回去了。” 苏青璃：“若是错过今天，之后要查恐怕就难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有一个地方，不会有传送阵。” 两人对视一眼。 “你是说……电梯？！” 褚临霄几乎立刻懂了她的想法，连连摇头：“电梯有「热感应系统」，只要我们出现在电梯门口，就一定会有热感应，会引发报警的。” 怎么可能贴得了符呢？ 苏青璃：“身上贴符就可以了，「热感应」什么的也能屏蔽。” “你是想……用「穿墙符」穿进电梯，沿着电梯井再进入负数层？” “没错。” 苏青璃拈起手里的符纸，看向特权电梯的位置。 褚临霄这下是服气了。 他如今是确认了。 只有他不敢想的，没有苏青璃不敢做的。 “不过，我们身上贴什么符能隔离热感应？没有这种符吧？” 即便用「四品上级」「隐身符」，也不能隐去人类身上散发的热量。 这个鬼地方的防备实在是太森严了，不仅有「传送阵」这种玄门后手，还有「热感应」这种高科技。 苏青璃想了想：“理论上，只要把我们身体的温度，暂时调整到与室温一致，就能骗过「热感应系统」。再加上我的「结界」，我们穿过电梯墙不会被发现。” 能调节人体温度的符咒？ 这简直闻所未闻。 褚临霄自负自己读过万卷书，在「符咒」一门上，即便不是第一，也是佼佼者。他读过的符咒书之多，甚至能赶得上「爻变高校」的老师。 可也未曾听过苏青璃所说的这种「符咒」。 褚临霄不由得有些好奇，认真地盯着苏青璃在符纸上画下「符纹」。 果然，这「符纹」他没有任何印象，即便回想之前看过的书，也没有一点记忆。 成了吗？ 他不知道。 但当「符咒」贴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确认成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温骤降，血液像是被冻住，身体僵直，甚至难以活动，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他几乎无法思考，身体在无意识地寻觅更温暖的东西，想保住自己的体温。 直到，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明明这手与他的手同样的冰冷，但莫名的，褚临霄觉出了一丝奇异的暖意。 因为温度骤降而模糊的视野里，他抬起眼，看着眼前白皙的脸庞，像是透着一层滤镜似的，笼罩着柔色光晕，美轮美奂。 “扛住，很快就结束了。” 苏青璃的声音低而轻，像是咒语一般钻进了褚临霄的耳朵里。 他还没习惯这样的温度，在迷茫中，被那只手轻轻一拉。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步便跨进了电梯内部。 这样的感受实在是奇妙。 「穿墙符」没有给身体或精神带来任何的异样，只眼前的景色从一楼的展栏，瞬间变成了电梯井里的狭窄空间。 在模糊的视野中，褚临霄脑子发疼，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苏青璃是怎么做到完全不受这符影响的？ 体温都下降十多度了，她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难道也是「天赋」？ 她到底有多少「天赋」？ 苏青璃拽着褚临霄，一头钻进了漆黑、逼仄的电梯井里。 电梯井里空空的，一丁点声音都会从底部回荡上来，有些阴森森的。 褚临霄下意识地黏在苏青璃身上，明明是同样的体温，但莫名地，他就是贪恋她身上的温度。 苏青璃一手拽着曳引钢丝绳，一手抱住了褚临霄的腰。 两人身上的符已经被扯掉，体温恢复了正常，褚临霄发晕的脑子终于得以正常运转。 见到眼前这场景，褚临霄的脸色顿时红成一片。 一时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丢脸。 还是因为他和苏青璃过于亲密的接触。 “我先给你丢过去？”苏青璃抬了抬下巴，示意井道壁那边的层门，语气轻松。 “放心，我给你贴上「穿墙符」，你直接从井道壁穿进去就好。” 褚临霄：…… 暧昧气氛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第35章 竟忽地睁开眼来！ “我我我、我自己爬过去。” 褚临霄开口时声音嘶哑，被苏青璃的话吓得双手并用，抱住电梯导轨。 苏青璃：“也好。” 两人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负一层。 负一层还亮着灯光，两人骤然从刚刚的一片漆黑，看到了刺眼光线，不由得第一时间遮住了眼。 苏青璃眨了好几下眼睛。 “我刚刚看过电梯井了，楼下我估计还有五层左右的空间。” 褚临霄闭着眼睛道：“竟然修了这么深的地下室。他们的出入口应该设置在负五层，我们还需要下去。” 苏青璃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 “你看。” 她拍了拍褚临霄的肩膀，示意他看看周围。 褚临霄的眼睛终于习惯了光线，睁眼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无他，这整个负一层都是各种各样的隔离间！ 整个负一层层高约三米五，隔离间分了三层，堆叠得整整齐齐，摆了整整一排，就像一个个的格子间。 这些隔离间四四方方的，里面布置得通体纯白，分布在走廊两侧，像是大一点的培育箱。 每一间的隔离间里都关着不同种类的「妖魔幼体」。 幼年妖魔个头较小，有些未发育成熟的妖魔，与成年后的妖魔也长得不同。 但它们应当都是「变异」了的，褚临霄大致瞧了一眼，和自己在书上见过的「妖魔幼体」形态不同，几乎都多长了器官。 就像「獜獜」头上多长的那只角。 只是所有的隔离间都用玻璃隔开了，这些「变异」的「妖魔幼体」神色萎靡地趴在里面，像是被注射了类似安眠的药剂，难以动弹。 苏青璃往负一层全场逡巡了一眼，不一会儿，狐疑找到了那只她在「结界」课上看到的「变异肥遗」幼虫。 它那与鸱鸟绒羽相似的翅膀已经长成，左右一对，上下分裂成了四片，已是能够飞起。 苏青璃判断：“这负一层的妖魔，几乎全是幼体，应当是最后撤离的。我猜测，越往下走，需要保密的层级会更高。” 妖魔伤人确实可恶。 褚临霄也曾亲手斩过妖魔。 可是看到这些「妖魔幼体」被关在这些隔离间里，个个都奄奄一息、病恹恹地，似乎比死还难受。 偶有一两只清醒过来的，跌跌撞撞，犹如飞蛾扑火般撞向玻璃，却连撞击声都被那玻璃吸收，很快就昏厥过去，一点反应都没了。 褚临霄竟不由得觉得有些可怜。 他不忍地移开视线，不再看玻璃上流下的一道道血痕。 褚临霄往深处看了一眼，这层层叠叠的隔离间，竟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这些纯白的牢笼里，不知道趴着多少只妖魔，令人无端有些发毛。 褚临霄收回心神，问道：“我们还是继续从电梯井爬下去吗？” 苏青璃摇头：“负一层继续往下，直到负五层，应该不需要布置任何「传送阵」了。这里戒备会比一层的松，我们直接用「穿墙符」下去就可以了。” 褚临霄默默在心里数了一下，苏青璃已经画了多少符了。 算来算去，这数字已经跃至两位数了。 他从未见过有人在一天内能画出这么多的符。 在这么多符里，她竟然连一张废符都没出现过。 两人贴上「穿墙符」，一路往下行。 负二层是比负一层体型更大些的「变异妖魔幼体」，约莫3.5米的层高，只放了两层隔离间叠在一起。 负三层是变异妖魔成年体，体型基本是「獜獜」那一类的，只放了一层隔离间。 两人边看边用手机拍下照片，就这么一路穿墙到了负四层。 两人刚从负三层地板穿墙下来，就听到了窸窣的声响。 有人！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说话，苏青璃拽着褚临霄，两人飞快地躲到了负四层承重柱背后。 只听「特权专属电梯」“叮咚”一声，有两个成年男子推着空了的推车，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那两人走到一个隔离间门口，打开隔离间的门，将昏迷的妖魔用绳索绑好，一起将妖魔拖曳到拖车上，绑在推车上，又推着拖车一路运送到了电梯旁。 等电梯到了，他们从电梯里推出一辆空车，将绑着妖魔的推车推进了电梯。 这一层的妖魔体型比「獜獜」大了一倍，一只就几乎塞满了整个大型电梯。 两人没有上电梯，只在外面按下了电梯按键。 等电梯启动后，两人推着空车，继续将其他妖魔从隔离间里拉出来，装上推车。 循环往复。 负五层定然有人接送。 两人几乎已经确定出入口就在负五层。 苏青璃朝褚临霄一点头：“走！我们先去负五层看看。” 褚临霄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到了负五层。 负五层的层高比负四层高了两米左右，两人找到电梯附近，果然有两人在电梯口守着接送妖魔。 两人熟练地将装了妖魔的推车从电梯里推了出来，又将空的推车重新推进电梯。 不远处停着一辆货车，两人将推车一路推上货车的后车厢，解开绑在推车上的绳子，将绑好的妖魔推下来。 苏青璃和褚临霄一路小心跟踪。 只见那货车上，竟已装了四只大型妖魔！ 它们应当是被注射了药剂，此时正趴在后车厢，浑身绑满了绳子，绳子一端系在后车厢侧边的铁栏杆上。 其中一人抱怨道：“呸！真TM该死！每次看到这些畜生，我都心里直发毛！” “行了，你别抱怨了！赶紧干吧，还有这么多呢！我估计我们要干一晚上。” “你别说，这药可真管用啊，这些畜生一动不动的，看着乖得很。” 说着，此人朝着绑好的妖魔，抬腿就是一脚。 另一人没来得及阻止，惊慌责骂道：“啧！你别乱来！万一把妖魔弄醒了，发起狂来，我们俩可都不是对手！” “怕什么！要不是为了赚钱，这些恶心的畜生，我真是碰都不想碰！本来长得就够恶心了 ，现在多长个器官，看上去更恶心了！我tui！” 他话音刚落。 那只被他踢了一脚的妖魔，竟忽地睁开眼来！ 第36章 “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妖魔猝不及防的一睁眼，吓得那两人猛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结果一不小心绊到了后面的一只妖魔。 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异变突生。 “嘎嘎！！——”那只被绑缚的妖魔，忽然仰天，发出了一声如飞雁般尖锐高亢的声音！ 整个货车顿时震动了起来。 此妖魔外形长得像牛，但长了四只长角，角下生了两只猪耳。在它那一张牛脸之上，竟长了一双人的眼睛，眼狭尾长，十分阴森可怖！ 是「诸怀」！ “糟了。”苏青璃拧眉。 褚临霄疑惑：“怎么回事？” “发狂了。”她与褚临霄对视，神色有些凝重。 绑缚「诸怀」的绳索应当是泡过「符水」的，在它挣扎之时，绳索上金字闪现，一时间挣脱不得。 可就这一发狂的功夫，它整个儿半站了起来，牛蹄往前一踏！ 只一瞬间，就将踢它那人踩成了肉泥！ 血液四溅。 另一人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裆下一片泥泞，竟是吓到失禁了！ “别过来……啊啊啊！别、别过来啊啊！” “不是说注射的药足够药倒十头牛的吗！怎么还会醒！！” 他涕泗横流，浑身不自觉地颤抖着，手脚并用想往外爬。 可他绊到的另一只妖魔，忽然也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只人面虎身的妖魔，酷似人脸的脸庞近在眼前，吓得此人神魂俱裂！ 只见那妖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抬起一只虎爪，朝着刚躲开牛蹄的此人，一掌拍下！ 是「马腹」！ “救命！救命啊！”那人往旁边猛地一滚，半边耳朵被按在虎爪之下，鲜血直流！ 他疼得蜷曲身体呈虾米状，爆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几乎是上一秒苏青璃才说完“发狂了”，下一秒一个人就被「诸怀」踏成了肉泥，另一人则被「马腹」拍碎了半只耳朵！ 好在褚临霄之前斩过妖魔，也见过人的尸体，不至于特别失态。 他十六岁那年，协助家族退妖，第一次见到断肢残骸时，可是吐得死去活来的。 他皱起眉头，看向苏青璃：“怎么办？” 是不是应该把人先救下来，好从他嘴里撬出些消息来？ 但是此时如果他们俩要是动作的话，就暴露在敌人面前了！ “你先待在「结界」里不要动，我去救人！” 苏青璃闪身朝那人跑去。 “等……！”褚临霄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苏青璃已经一跃跳上了货车！ 褚临霄的心脏顿时重重往下一落！ 苏青璃跳上货车之后，飞起一张符贴在「诸怀」的脑门上，将躺在地上快昏死过去的男子一把抓起。 “咿呀呀！！”「马腹」状若婴儿的啼哭尖锐响起，从那张人脸上发出，显得格外诡异。 它抬起虎爪，朝着苏青璃两人当空拍下！ 速度快得竟带起了破空之声！ 苏青璃的动作比它还快，她手上无剑，却似是有剑气环绕在掌心，电光火石之际，“当——”地一声脆响，竟空手挡下了这一爪。 几乎是前一秒撞击之后，下一秒苏青璃就带着那人从货车上跳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两道寒光闪过，当空飞来两根银针，没入了「诸怀」和「马腹」状的脖颈侧边。 只见绑着它们的绳索上，金字光芒大盛，瞬间将两只妖魔捆了回去。 两只妖魔徒劳地发出凄厉的叫声，不过数秒过后，便纷纷偃旗息鼓，软倒了下去。 苏青璃定睛看去。 那货车前方五十米的位置，地板上竟安了一道暗门，那暗门朝下延伸，是一条长长的暗道！ 不知何时，那暗道口竟站着个男子，刚刚的银针便是从那处射来！ 那男子一身漆黑外袍，头戴兜帽，整个人像是散发着阴森黑气似的，整张脸都隐在兜帽之下，看不清面容。 “剑气……你是什么人！？”那男子朝她的方向疾跑而来。 “走！”苏青璃果断将受伤的那人扔下，退回「结界」，一把抓住褚临霄，捏着「轻身符」和「穿墙符」，一口气往上一跃，回到了负一层。 “那是谁 ？！” 褚临霄大骇。 在那人出声之前，他压根没发现那里竟然还站了个人！ 苏青璃咬牙不语。 两人顺着电梯井重新爬到一楼，又从一楼的窗子翻了出去。 直到两人跑出「实验楼」后，苏青璃气血不稳，“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怎么回事？！”褚临霄大惊失色，一把扶住苏青璃，找了个树根坐了下来。 “你受伤了？是和「马腹」对的那一下吗？还是那个黑衣人？” 褚临霄顿时慌了神，边问边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香囊模样的小袋子。 他颤抖着手，好不容易将那香囊上的绳索解开，倒出里面红彤彤的小球状丸药。 “这是「二级止血丹」，「三级安神丹」，「三级凝魂丹」……你快看看你得吃哪个？！” 苏青璃盘腿而坐，调息了半晌。 她拈起一颗「安神丹」放入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很快她的呼吸便安稳了下来。 褚临霄死死盯着她有些发白的唇色，按捺住自己的急躁，等待着她入定结束。 约莫十五分钟后，刚好周身一个小周天循环，苏青璃才睁开眼。 “先走！此地不宜久留！” 她一把抓住褚临霄，两人往「禁林」外奔去。 两人跑出「禁林」，与于云枝汇合。 “怎么回事？！”看两人脸色苍白，于云枝忙不迭追问。 褚临霄定了定神：“先去我的公寓。” 直到三人在褚临霄的公寓坐定后，褚临霄才将刚刚在「实验楼」的见闻和盘托出。 “天、天啊！” 看过两人拍下的照片，于云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褚临霄脸色一沉：“青璃救人的时候，被对方发现了……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头上的兜帽遮住了脸……” 苏青璃：“我贴了「扰乱符」，只是那人灵力高过我，不知道有没有被看清……” 那人的灵力……应当是到了「筑基境」了。 甫一照面，高过她一个级别的灵力，带来的压迫感十分明显，就是针对她来的。 正因此，她才会神魂震荡。 褚临霄又掏出自己的丹药袋，递到苏青璃面前：“我还有丹药，你快吃。” “我没事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苏青璃把他的丹药袋推了回去。 这丹药，品质未免也太差了点…… 还不如她自己调息呢。 第37章 人在什么时候会疏于防备？ 于云枝不明所以，紧张地凑了过来，忙不迭问道：“怎么了？！青璃，你受伤了？” 苏青璃摇了摇头：“我没事，那人用灵力压迫，我当时刚救下一个人，一时不察，才中了招。” 褚临霄神情凝重：“你救下的那个人……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苏青璃看向他：“你认识？” “算不上认识，我之前见过他，他也在齐老师的「剑术」课上。” 苏青璃眯眼：“又和老秃头有关。” 褚临霄：“……这是齐老师的第三个绰号了吧？” 少刻他败下阵来：“是。我承认你是对的，齐老师……确实有很大的嫌疑。” 于云枝震惊：“你们的意思是……刚刚你们看到的那个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齐老师？！” 苏青璃：“是或不是，还需要进一步探查。今天太晚了，先回家吧。” 苏宅。 苏青璃刚一回到苏宅，就嗅到了些许风雨欲来的气息。 会客厅还亮着灯，苏明远和白雨柔坐在沙发上。 见她回来，两人的视线一齐看了过去。 白雨柔语气温和道：“小璃，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家里多担心啊。” 苏明远冷声发问：“干嘛去了？女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什么！” 末了加重了语气。 “你和褚家那个小子是不是还在不清不楚的？上次我没追究你，但你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要是学校里出了什么传言，吃亏的可是你。” “褚家确实不错，可婚嫁毕竟是女孩的终生大事！没谈妥之前，别和褚家小子走那么近！女孩子家家的，要自尊自爱！” 废话一堆。 苏青璃看了眼他身边的白雨柔。 不用想都知道，这位应当在背后也蛐蛐了不少。 苏青璃懒得理。 苏明远这话听着像是在为她考虑，实则暗含敲打。 让她不要和男生交往过密，以免损失他用来「待价而沽」的价值。 苏青璃敷衍地一点头：“对了，「父亲」，我钱花完了，给我钱。” 苏明远震惊：“你取了十万！那是十万！这才几天？！你全花完了？” 苏青璃耸了耸肩：“对啊，你说的嘛。女孩子得「自尊自爱」，我不靠男人，这不就全花光了。” 苏明远看了眼苏青璃这张美丽的面孔。 进了「爻变高校」没几天，这个便宜女儿就能吸引到褚临霄的关注。 再往高处走也未尝不可啊！ 他私心里，当然是更想联姻到宿家。 不过若是褚临霄继承得了褚家，这笔买卖自然不亏。 为了巩固他的地位，还是只能先安抚苏青璃。 想通这层，苏明远咬牙掏出一张卡。 苏青璃猛地将卡从苏明远手里抽了出来。 “密码？” 苏明远心里一哆嗦，不由得一阵肉疼，最后也只得悻悻道：“和之前那张卡一样。” 苏青璃用两指夹住那张卡，漫不经心地在苏明远眼前扬了下。 “谢了。” 望着苏青璃回房的背影，苏明远忍不住喊道：“你省着点花！卡里还是十万！记得多花几天！” 等苏青璃回了房间，苏明远身后的白雨柔走上前来，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扭曲的脸色，好一会儿后，才压下怒意。 “老公，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要嘱咐青璃，和褚家少爷别走太近，以免叫褚家轻视，不好谈彩礼吗？” 察觉到自己有些咬牙切齿了，白雨柔放缓语气：“更何况，以青璃这样的条件，何愁找不到更好的呀。” 苏明远道：“刚刚我观察了青璃的反应，看上去倒也不像是对褚临霄情根深种、难以自拔的样子。” “再说了，褚临霄也算是褚家佼佼者之一。上次的事情，他还赢了褚钰和一筹，之后会更得褚家看重。若是看中了我们家青璃，倒也是份良缘。” 他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是褚临霄对苏青璃有意思，那他们就更好谈价了。 白雨柔暗自咬牙。 “是，老公你说的也对。” 她温柔劝解：“我也是怕他们两个小孩子，如果两情相悦，闹出什么事端来……那青璃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这才想着提醒一番，也是好的。” 白雨柔暗地里阴阳苏青璃会玩出什么「未婚先孕」来。 苏明远不以为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青璃不至于那么没有分寸。褚家少爷专情她，这是好事。你啊，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话音刚落，苏明远也转身走了。 白雨柔站在原地，气得浑身颤抖。 还嫌上她多管闲事了？！ 苏青璃这么个贱人生的小贱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竟还勾搭上了褚家少爷，抱上了这根大腿。 这小贱人倒是有点手段。 从雪吟说的来看，这苏青璃的「剑术」不错。 若是她在之后的「灵力检测仪式」上也大放异彩，不知道要挤占雪吟多少资源。 苏青璃还抢了一个她给雪吟物色好的丈夫备选，怎能不让白雨柔心生怒怼。 白雨柔垂下眼，神色晦暗不明。 第二天，褚临霄主动约苏青璃午休时间见面商讨。 苏青璃带着于云枝一起，三人在天台见面。 褚临霄兴冲冲道：“昨天的事情，我想了个办法。” “齐老师向来看重我，我借口想要他私底下教我几招，去他家里，进一步查探这件事！” 天台一片寂静。 于云枝迟疑道：“……这就、完了？” 褚临霄点头：“嗯啊。” 于云枝一脸的一言难尽。 “细节呢？就这样？你这不就只是个梗概吗？你这一点具体的做法都没有啊！” “而且如果齐老师敢把你带回家的话，家里肯定什么都不会有啊，难不成还放着东西给你找啊？！” 于云枝一脸“你是不是傻”的神情。 褚临霄恼羞成怒：“你这什么表情！我当然会找机会细细查探啊！” 苏青璃忖道：“云枝，这个齐老师，之所以上次课故意给你难堪，估计是因为我的缘故。” 于云枝立刻安慰：“青璃，上次我顶嘴，他早就看不惯我了！也不完全是因为你……” “我不是愧疚。”苏青璃打断她的安抚：“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平时，估计「普通班」的学生，他压根就不会放在眼里。” 于云枝点了点头：“这倒是。” 于云枝有些回过味来，追问道：“青璃，你想做什么？” “我有一个想法。” “来，你们过来。” 褚临霄与于云枝靠近到苏青璃身侧。 苏青璃微微一笑。 “你们说，人在什么时候会疏于防备？” 听完苏青璃的想法后，褚临霄大受震撼：“……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于云枝作为苏青璃头号支持者，第一时间反驳：“也还好吧。” 褚临霄喃喃：“太狠了……女人太可怕了……” 苏青璃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之前我和褚临霄潜入「实验楼」，在负一层，我看到了「结界」课上出现的一只「变异肥遗」幼虫。” “「结界」课的老师，到底知不知情，是否有加入其中。我觉得也有探查的必要。” 褚临霄想了想，道：“我有个朋友在「结界」课上，我可以找他帮忙。” “好。那就这么定了。” 第38章 一群蝼蚁之辈！ 苏青璃：“对了，这种妖魔幼虫的来源你知道吗？” 褚临霄点头：“「妖魔管理部」捕捉到的成年「肥遗」，诞下的幼虫，还有「空间裂隙」附近的一些幼虫，除了研究用，还会作为教学样本。几所玄门高校都有分到。” 苏青璃：“所以这「肥遗幼虫」是「妖魔管理部」分下来的，不是学校「实验楼」出来的？” 褚临霄：“学校「实验楼」里的妖魔，几乎都是「妖魔管理部」捕捉后分下来的。” 苏青璃分析道：“如果真是「妖魔管理部」分下来的，每一只都会被登记在案，恐怕他们不敢那么猖狂，明目张胆地用来创造「变异」妖魔。” “他们应当有自己的妖魔来源，这只「肥遗幼虫」很有可能是被感染变异的。” 褚临霄疑惑：“他们从哪里弄得来这么多的妖魔？！” 苏青璃摊了摊手：“这就不得而知了。” 于云枝：“青璃之前你怀疑世家掺和其中……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妖魔是从世家的渠道弄来的？” 苏青璃点头：“有这个可能。” 褚临霄不语。 苏青璃看向褚临霄：“你们家也豢养得有吧。作为「炼器」需要，妖魔应当不少。” “是。”褚临霄点了点头，补充道：“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苏青璃：“好。那就照计划实施吧。” * 齐林鹤的「剑术」课是所有剑术老师中数一数二的。 毕竟学生中排名第一的宿砚枢和排名第二的褚临霄，「剑术」选的都是他的课。 在「剑术」课的所有授课老师中，齐林鹤一直都十分抬得起头。 齐林鹤出身不高，从“齐”的姓氏就看得出，他并非世家之人。 他从读书开始，就一直被玄门世家看不起，直到他搭上了世家这艘船，才得到了在「爻变高校」任职的机会。 能走到如今的地位，都是他经历了许多的磨难，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苏青璃。 这是个可怕的变数。 区区一个「普通班」的学生，不仅在课上忤逆他，还当众说他的「剑术」教学全错，甚至还提及到素质问题。 这消息在「爻变高校」传播得极快。 有好几个平时嫉妒他学生优秀的「剑术」课老师，甚至当着他的面嘲讽。 “齐老师，听说你在课上被学生「教育」啦？” “现在的学生啊，胆子可真大啊，和我们那时候可太不一样了，连老师的面子都不给的。” “齐老师，你也别在意。我听说那学生天赋挺强的，是个学「剑术」的好苗子。” “既然她这么不想上齐老师的「剑术」课，我们争取来也是好的嘛，毕竟这么优秀。” 齐林鹤脸色一沉，本就秃了中央的脑门，更是流下不少的汗，看上去更油光水滑了。 他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地往办公桌上一放，发出“当”地一声。 “身为学生，却毫无尊师重道之心！就算是会挥得几剑又如何。就会逞点口舌之快，只是赢了那么一次，就觉得自己够强了！毫无谦卑之心！不过是井底之蛙，压根没见过世面！” 其他老师七嘴八舌地反驳。 “齐老师这话说得未免也太重了吧！” “我听说是个女孩，这么高的天赋，齐老师不想着好好培养，怎么还将学生贬得如此一无是处呢？” 和他是死对头的胥老师故意恶心他。 “毕竟是个优秀的苗子，不然齐老师你再争取一下？” “优秀？”齐林鹤冷笑一声。 “就是个「普通班」的，灵力也差。至于那点「剑术」？不过是讨巧罢了！” 办公室的几名老师表面恭维，实则阴阳怪气了几句。 “也是，人家齐老师门下优秀者众多。就是个「普通班」的，齐老师当然看不上咯。” “说起来，也是因为齐老师没撞上「炼器」，「符咒」这些热门大课吧，不然哪能有这么多学生选他的课。” “齐老师不差这一个学生，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这种「普通」老师，无论是「高级班」还是「普通班」，都是我们的学生，哪能不好好教的。” 此老师甚至还特意强调了「普通」二字。 齐林鹤被这些老师的话语挤兑得脸色发黑，也不再与他们言语，冷着脸就出去了。 一群蝼蚁之辈！ 还真当他的理想就是在这么个破学校教教书？！ 他们不懂他的理想，不懂他的志向，也不可能知道他的未来有多精彩。 不过是一些井底之蛙罢了。 齐林鹤并不当一回事。 只是，在「剑术」课的教室里，再次看到苏青璃的时候。 齐林鹤的脸色终于是彻底黑了，黑如锅底。 他环视一圈教室，语气冷硬。 “没选我课的学生请出去！” 苏青璃：“你误会了，齐老师，我不是来上你的课的。” 听到这话，齐林鹤眯了眯眼，阴冷的视线与苏青璃对上。 “既然不是来上课的，滚出去！” 苏青璃丝毫不受影响，目光与讲台上的齐林鹤直直地对上。 “我是有事想来请教老师的！” 武道馆里众人面色状似平静，纷纷低头，实则在底下疯狂和好友发起了消息。 【呛起来了呛起来了！苏青璃和齐林鹤当面呛起来了！】 【牛逼我璃姐，刚来上学不到一个月，成功和老师干起来了！】 【果然长得越美，发飙越狠，上学第一天劝退褚钰和，半个月不到，就敢和老师当堂叫板！】 【嘿嘿！我偷偷录视频了！待会儿发你！】 苏青璃眼尾上挑，眼含挑衅地看向他。 “身为老师，不应该帮学生解惑吗？” 就在两人「针尖对麦芒」之际，武道馆的门被推开，一个学生忽然闯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齐齐朝他看去。 来人右侧耳朵被白色绷带包着，活像某知名动漫里「一只耳」的包法，样子看上去十分狼狈。 他的脸十分熟悉，苏青璃昨天晚上刚好见过。 “齐老师，我要举报！昨天有人在学校袭击了我！” 齐林鹤和他对了个眼神。 “陈浩宇同学，别慌张，有什么事情和老师慢慢说！” 讲台下方录视频的学生也没预料到这发展，下意识地就将手机屏幕对准了陈浩宇。 “昨天晚上我按照老师的指示，去「禁林」的「实验楼「里取资料。没想到，有学生偷偷潜入了「禁林」，被我发现。情急之下，此人竟一剑刺中了我的耳朵，将我耳朵切落在地……” 齐林鹤怒道：“是谁？！不仅不遵守学校规定私闯「禁林」，还出手伤人，如此狠辣？！” “此人是齐老师「剑术」课上我曾见过的人，所以我才来这找齐老师帮我……” 陈浩宇瞟了一眼教室，一看到苏青璃，他脸色骤然一白，吓得跌坐在地。 “是她！昨天就是她伤的我！” 他伸出手，直指向教室里的苏青璃。 两人这一来一往的演技，端的是炉火纯青。 第39章 这是个圈套。 他倒先告上状了。 苏青璃冷笑一声。 齐林鹤故作痛心疾首地看向苏青璃，语气抑扬顿挫。 “苏同学！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他还演上了。 苏青璃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个圈套。 看来，齐林鹤也做了些准备。 昨天的「扰乱符」没能瞒过他，她被认出来了。 借着受伤了的学生，齐林鹤正好倒打一耙。 只要将她塑造成为一己私利伤害同门之人，那她的任何话语都不再具备可信度。 她手机里的照片证明不了这些「变异妖魔」与齐林鹤有关。 但齐林鹤却有「一只耳」这个「人证」。 对方想让她陷入「自证陷阱」——这个「无法证明自身无害」的「逻辑困境」里。 苏青璃当机立断提出反问：“他怎么证明是我刺伤了他？我们甚至都没见过，我又为什么要刺伤他。” 「一只耳」立刻喊道：“是因为你违反校规进入「禁林」，被我发现，你情急之下才伤我逃走！” 齐林鹤叹了口气：“他是受害者，当然是亲眼看到你伤他，才指控你是「犯人」。你自己也说了，你们素昧平生，如果不是昨天你伤了他，他又怎么会当场指控你？” 反倒是用起她刚刚的逻辑来攻击她了。 苏青璃玩味一笑。 “可笑。如果他没有任何证据，就可以指控我是刺伤他的「犯人」。” 将「证明自己无害」的被动，转化为「证明指控者逻辑断裂」的主动。 苏青璃漫不经心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指控齐老师，与这位同学私底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PLAY？” 齐林鹤下意识以为，苏青璃是准备用「实验楼」里拍下的证据反将他一军，道：“有证据你就拿……” 才刚开了个话头，意识到不太对，他不由得顿住。 回顾了下，苏青璃刚刚像是说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语，齐林鹤没听清楚，不由得皱眉：“你说什么？！” 苏青璃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是这位同学受的伤，是不是齐老师你「不小心」做的？老师因为之前对我不满，干脆把你们私底下玩的「小情.趣」栽赃到我身上了？” 苏青璃加的这两个重音，成功让齐林鹤的脸色被气成了猪肝色。 他提声怒喝：“胡说八道！你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陈浩宇丝毫没预料到苏青璃会说出这种话来，也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 他那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煞是好看。 好半天才喘匀了气，怒道：“你！你有什么证据？！” ……哇哦！这么刺激？！ 众人哗然。 这瓜怎么还越吃越大了！ 老师和学生……？？ 还是两个男的……他们？ 某北某理PPT事件再爆发？！ 这么劲爆的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故意伤害」给吸引到「桃色八卦」上了。 给朋友发视频的同学吃瓜吃得津津有味，举起的手机径直拍下了这一幕。 而她发给朋友的视频，已经被朋友实时直播上了。 【惊天大瓜！爻变高校老师和学生之间，那不为人知的关系？！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凄美的爱情？】 此名一出，直播间的人数宛如坐过山车一般飞速攀升，瞬间就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数字。 苏青璃的表情也冷了下去：“胡说八道的究竟是谁？” “你们可以「猜测」，怎么？就我不行？” 她若是指责齐林鹤是「变异妖魔事件」的始作俑者，终归只是「推断」，算不上是完整证据链。 毕竟这些变异妖魔可以是任何人「豢养」的，她无法证明它们和齐林鹤有直接的关联。 事到如今，就算她拿出照片也没用，反而会引起恐慌，可能被上面强行压下去。 既然如此，就先不拿出来了。 毕竟这是她手上唯一的筹码。 在敌方人数、身份都还未弄清楚之前，证据放在手里，比拿出来更加有用。 但桃色绯闻就不一样了。 世人谁不爱吃瓜，尤其是这种不伦关系的瓜。 那是一吃一个准，爱吃，多吃，流量也美美起来了。 反正，齐林鹤也证明不了她刺伤同门。 只是，齐林鹤手里还捏着一个「人证」，比她多一个筹码。 棘手的是，齐林鹤的老师身份。 变异妖魔被他养在「实验楼」里，校长不太可能不知情。 也就是说，校长很有可能也是参与者。 对手不止是齐林鹤一人。 位高权重者想要掩埋真相、颠倒黑白，可容易太多了。 齐林鹤冷声道：“苏同学，你真是太让老师失望了。” “你违规偷偷进入「禁林」，被同学发现竟将人无情刺伤。没想到你不仅不思悔改，还编造谎言……竟当众造这种不知所云的谣！” 齐林鹤蓦地提高了声音，似是威吓，咄咄逼人。 气氛陡然直转而下。 苏青璃懒洋洋道：“你说我造谣？那你证明一下？” 陈浩宇反驳道：“造谣的是你，凭什么让我证明？！要是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啊！” 苏青璃回敬道：“说伤人的是你，凭什么让我证明？要是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呗。” 气氛逐渐焦灼，众人盯着对峙的两人，下意识地往包围圈外退，给事件中心的三人让出空间。 褚临霄和于云枝站在人群里，提着一口气，紧盯着苏青璃。 陈浩宇气急，指着苏青璃怒斥：“你！你简直胡搅蛮缠……” 齐林鹤朝陈浩宇使了个眼色，抬起手，阻止了他的后话。 “苏青璃，既然你坚持不承认伤人，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给「学派监察办」的。” 「学派监察办」，顾名思义，是玄门相关学校驻地范围内，监管发生一切违法犯罪行动的组织。 他们与学校并无所属关系，直接隶属于中央。 因为玄门学校里玄学能力者众，故「学派监察办」的分部均设立在各个玄门高校之内。 每个「学派监察办」都下派了3-4人，作为「学派监察使」，对划定范围内的「玄学事件」进行监管。 只要在他们驻地范围内，涉及到的任何玄门纠纷，都由他们处理。 毕竟，对于不明真相的普通人来说，拥有玄门能力的人对付他们，就和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一般无二。 所以才需要确立「学派监察办」，来保障普通人的安全。 苏青璃有些意外地挑眉。 她本来以为齐林鹤会告知校长，让校长来处理这件事。 起码可以因此判断，这所学校的校长是否参与了「制造妖魔变异」的事件。 但他竟然说要找「学派监察办」。 到底是「学派监察办」不干净，还是齐林鹤太过自信，觉得这么错漏百出的污蔑，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 思绪一转而过，苏青璃点了点头：“好啊。就这样做吧。” 这是个「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好机会。 围观人群中的于云枝忍不住站了出来。 “齐老师，这件事情是不是太武断了？而且陈同学的描述太模糊了，就连具体的时间、地点都没说清楚……” 齐林鹤冷冷地打断了她。 “「学派监察办」会调查清楚一切。还是说……你觉得你比「学派监察办」更有本事？” 于云枝一时语塞，担忧的视线看向苏青璃。 褚临霄始终一言未发。 苏青璃看了于云枝一眼，朝她安抚性地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于云枝咬住了下嘴唇，也不再开口。 第40章 “我相信她。” 转眼，齐林鹤就取了符纸来，他不假思索地提笔写了起来。 不到一会儿，「符纹」上金光一闪，符纸燃烧后，「符纹」漂浮在了空中，“唰”地就飞了出去。 苏青璃一眼便辨认出了，那是「通禀符」。 这是一种单向联络的「符咒」。 只能由一方向另一方传递消息，是一种向上告禀的方式，自然也无法收到对方的回信。 苏青璃暗道可惜。 毕竟还没确认「结界」课老师是否有异，就要先见「学派监察办」了。 倒也无所谓。 风险与收益总是息息相关的。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学派监察办」的人来得很快。 来者仅两人，他们个子都很高，人均一米九左右，穿了一身黑，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上戴着一张纯白的面具，遮掩了面容。 他们刚一到场，立刻开始驱散武道场里的其他学生。 持手机打视频的那位学生，几乎是「学派监察办」的两人才入镜，迎面便看见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挡住了手机摄像头。 只见那近在咫尺的纯白面具，眼睛的位置挖出了两个黑洞，一双冰冷的双眼自那洞里正死死盯着自己，打视频的学生吓得一哆嗦，手机都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那学生一声都不敢吱，飞快捡起地上的手机，赶紧跟在众人身后出去了。 直到武道馆里只剩下苏青璃、齐林鹤与陈浩宇三人。 「学派监察办」这两人浑身萦绕着黑气，透不出一丝光来。所行之处，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冰冷了。 他们脸上的面具是一片纯白，唯独双眼位置挖了洞，黑黢黢的，格外阴森。 那面具有一定的厚度，因此他们的眼睛被掩在其下，看不清形状。 苏青璃简单看了一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这两个人都隐藏在阴暗中，连一丝皮肤都没裸露在外。 她撇撇嘴。 怂包。 苏青璃伸了个懒腰，泰然自若地看着两人。 其中一人走上前来，声音低哑，隔着面具，有种金属质感的冰冷感。 “苏青璃？” 苏青璃点了点头：“是我。” “你被指控「伤人致残，害命未遂」，跟我们走一趟。” 苏青璃挑眉：“就我一个？” “不太对吧？指控我的人如果撒谎了呢？他不一块吗？” 苏青璃看向一旁的「一只耳」，触到她锐利的目光，对方果然把眼睛移开了。 “还有这位「齐老师」，他通知你们来，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严格来说，我们三个都是「犯事者」。” 齐林鹤第一时间跳脚反驳。 “这是污蔑！” “她是因为被陈浩宇指控，狗急跳墙，才说出乱七八糟的谎话！” 「学派监察办」的另一人冷冷打断了他的话。 那人声音如玉石般冰凉。 “停。” “苏青璃，等你的事情结束，你所说的，我们会查清楚。” 苏青璃反问道：“结束？” 她咀嚼着这个词语，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讥笑。 这话听上去没有任何的可信度。 她对这个所谓的「学派监察办」并不了解，这个组织到底如何她不清楚。 不过目前看来，这两个人应该和齐林鹤勾结了。 这所学校里的黑暗，看来比她想的还要深。 “好。” 苏青璃点了点头，竟然干脆利落地接受了。 “那就走吧。” 明明是「犯事者」，苏青璃反而像主导者似的走在前面。 走了两步她才反应过来，停下步子，等着身后「学派监察办」的两人。 「学派监察办」也有些惊讶。 他们一出现，有多少「被惩戒者」痛哭流涕，害怕得浑身颤抖，一步都走不动的，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像苏青璃这样的。 不过听话更好，也省得他们多费工夫。 “以防万一，我们需要限制你的行动。” 见苏青璃还算上道，「学派监察办」中的一人开口道。 苏青璃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 那人从黑色长袍里取出一样东西来，那东西通体暗红如凝血，像是一条柔韧无锋的长鞭，约莫五尺左右，表面浮凸细密的鳞纹，像是……什么蛇类蜕皮的纹路。 他松开手，那东西浮在半空，朝苏青璃飞了过去，很快缠上了苏青璃的双手手腕。 苏青璃试着挣了一下，没想到那绳索上有一丝金芒掠过，少刻之后，缓缓收紧了。 “别动。” 「学派监察办」中的另一人低声开口。 “如果你不想被勒伤的话。” 哟，还有点好心呢？ 苏青璃挑眉打量着这两个人。 只见他们两人都戴着面具，看不见面容，实在是不好分清谁是谁。 但是刚刚那一照面，苏青璃大概已经心中有数了。 一开始指控她的，捆她的是同一个，暂且命名为A。刚刚口口声声和她说「结束」后调查的，和刚刚那个让她别动的，暂且命名为B。 之所以要分出这两人来，是因为苏青璃品出了他们两人之间一点细微的差异。 刚刚她怀疑这两个人都和齐林鹤有所勾结。 现在…… A和B，这两个人，谁的嫌疑更大一点呢。 苏青璃玩味一笑。 有意思。 “这是什么？”苏青璃扬了扬手腕，她的两只手腕紧贴在一起，手腕间的暗红色像是陈年的血液似的，缓缓流动着。 「学派监察办」的A冷冷开口：“你不需要知道。” “哦？这东西，能限制我的「灵力」？” 苏青璃感受了一下，这鞭子刚缠上来，她的「灵力」就像被堵住的水龙头一样，一滴也用不出来了。 而一旦她想要挣扎，鞭子上出现的金色细线就会收紧空隙。 应当是用了特殊材质浇筑。 “跟上我们。” B说道。 苏青璃就这么被「学派监察办」带走了。 * “怎么办怎么办？！”于云枝脚上像着了火一般，在褚临霄的公寓里走来走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青璃被「学派监察办」带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褚临霄坐在桌边，摸了摸下巴。 “就按之前说好的做吧。” “之前说好的？”于云枝情绪激动地反问道：“之前说好的，可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啊！” 褚临霄眉心猛地一跳。 “虽然我们没预料到「学派监察办」的到来，但是对方狗急跳墙，我们之前有想到过类似处境……” “可是！可是！那可是「学派监察办」啊！我听说他们手段残忍，现在青璃落到了他们手里，万一……万一……” 于云枝说着说着，不由得结巴了起来，她捂住了嘴，不敢再往后说下去。 褚临霄心里也没有底，但是想到之前苏青璃的话，他定了定神道：“她应该会有办法的。” “我们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于云枝犹豫：“可是……可是……” 学校之前也有被「学派监察办」带走的人，那些人…… 统统都没有回来。 于云枝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褚临霄顿了顿，低声道。 “我相信她。” 他声音很轻，于云枝没有听见。 第41章 她是一点儿都不怕死吗？！ 「学派监察办」位于「禁林」深处的一栋楼里，与「实验楼」正好在相反的方向。 这栋楼约莫有三层的高度，比普通的教学楼矮一些，藏身在「瘴气」中，更难以找到准确位置。 两人领着苏青璃走到了楼下。 一阵红光从门口上方的小孔里射出，停留在一人面具瞳孔的位置，红光扫射完毕，门缓缓在三人面前打开。 门内 一片漆黑。 苏青璃跟着两人走进「学派监察办」的楼中。 三人穿过拱形门，穿过一条长廊后，进入了大厅。 空荡荡的大厅里，入目一片白色，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正好映出三人的身影。 大厅尽头有五级阶梯，阶梯上方立着一方纯白色的桌台，有个男人坐在桌台后面。 那个男人也戴着一模一样的纯白色面具，看不清样貌。 这一房间的白，几乎能晃瞎人眼。 苏青璃觉得很有趣。 「学派监察办」这个组织确实有点意思。 仿佛……就算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在，这个面具也都会戴在他们脸上。 所以他们的脸…… 是什么绝对不能被看到的秘密吗？ 站在苏青璃左方的A率先开口。 “老大，人带回来了。” 阶上的男子抬起面具来，似是扫了台下一眼，用平铺直叙的语气道。 “苏青璃，被指控「剑气伤人」，害得一名同门失去一只耳朵。另……” 男子顿了顿，补充道： “还有杀害另外一名同门的嫌疑。” 苏青璃眉头一动：“……哦？” 她想起了那个被「变异」妖魔诸怀踏成肉泥的学生。 刚刚在武道馆，那老秃贼藏了一手，没提这一遭。 仔细一想，苏青璃倒也很快就明白了。 那个死去的学生被踩成了肉泥，只要一看到他的死状，谁都能猜到是妖魔所为。 即便是秃头齐老贼，怕是也不敢用这个所谓的「嫌疑」，来引起多余的骚动。 更何况，如果死去的人是妖魔做的，那受伤的人呢？ 这「冤案」，岂不是不攻自破？ 苏青璃当即反问道：“「杀害同门」？敢问……我杀的是谁？” 听到她开口，坐在上方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 只见此人手上还绑着「捆锁」，「灵力」应当在被压制状态。 她却泰然自若，漆黑的双眸抬起，直视他的方向。 他脸上还覆着面具，但在那冰冷漠然的眼神下，却感觉自己仿佛要被那视线看穿了一般！ 这令他心神不由得一颤。 她……是什么人？！ 很快，阶上的男子定了定神，压低了声音。 “你居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就将他残忍杀害？！” 他的语气有些「痛心疾首」。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个学生的名字是乔文飞，他是一名光荣的……” 他抑扬顿挫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苏青璃打断。 “哦？既然此人是被我所杀，那你们今天冲我发难，应当是看到了「尸体」吧？” 苏青璃在「尸体」二字上加了重音。 面对着眼前这张纯白的面具，她压根窥不见对方任何神情，但她眸光没有一丝一毫地躲闪。 “怎么？你不承认么？” 男人语气轻蔑。 苏青璃眯了眯眼：“呵。没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陈浩宇作为人证，指控你是切下他右耳、杀害他好友乔文飞的凶手。目前陈浩宇身上残留的「指纹」正在提取……” “何必这么麻烦。”苏青璃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苏青璃道：“既然「人证」口口声声说我伤他右耳，害他好友性命，那直接使用「溯回珠」，回溯他的记忆，不是更直截了当吗？你们何必要舍近求远，还要专门去查什么「指纹」……？” “怎么？难道我见到他摔倒在地，扶他起来，因此留下的「指纹」，就能作为他反咬一口，指控我的证据吗？” 苏青璃的语气咄咄逼人。 那人冷哼一声。 “「溯回珠」？正是因为「溯回珠」起不了作用，才会用查「指纹」这种原始的方式。” “这两位学生都参与了「保密项目」，他们的记忆就像是「上锁了的房间」，就算是「溯回珠」，也无法回溯他们的记忆。” 「保密项目」？ 所谓的「研究变异妖魔」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竟能被包装成「保密项目」？ 真是可笑啊。 苏青璃语气一转，恍然道：“哦？所以这才是你们有恃无恐的原因。” “因为他们的记忆提前上好了锁，无法用「溯回珠」回溯记忆。所以只能用一个人的「证词」，和子虚乌有的「指纹」，就凭这些东西，想咬死我这个「目击者」？” “看来，你也参与其中了吧？” 苏青璃的目光笔直地射向上座的男人，十足冰冷与审视。 “那你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专门给人擦屁股吗？” “闭嘴！” 上座的男人冷冷出声。 “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作为一个杀人犯，竟还敢空口白牙地，诬赖起我来了？！” 苏青璃轻哼一声：“诬赖你什么？给人擦屁股？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说我是「目击者」，你也参与其中……可我刚刚并没说你参与了什么。如果是真的没参与的人，应该会问我，「你目击我参与了什么」才对吧？” “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断，你是早就知道你参与了什么，所以才对此毫无好奇，只能急急反驳，怕我说出后续内容呢？” 苏青璃步步紧逼。 她明明被「捆锁」捆住，「灵力」被压制，怎么还拥有这么强的气场？！ 她是一点儿都不怕死吗？！ “够了！”台上的男人站起身来，打断了她的话。 “59号、71号，先把她关起来，再提取她的「指纹」！” 苏青璃后退一步。 “哦？关于你参与的「活动」，我手上可是有实打实的证据啊，这你也不怕吗？” 她的行动看上去像是躲开这两人的动作，实则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身边的两人。 此人话音刚落，只见站在她左边的A，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走了过来，准备来抓她的手臂。 而那位B，却停留在原地没有动作，似乎是被她刚刚的话震动了一番心神似的。 有意思。 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谁是59号，谁又是71号？ 苏青璃心中暗忖。 “59号！”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阶上的男人站了起来，猛地一掌拍在了桌台上。 “你干什么？！你是要违背我的命令吗？！” 果然。 苏青璃暗道。 刚刚「逮捕」她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这A、B两人面和心不和，虽说这两个人都戴着面具，看不见任何微表情，但他们明显配合生疏，行动上也有细微的差别。 刚刚被抓到这位「学派监察办」的「上司」面前，只第一句话，苏青璃就大致判断了出来，此人应当和齐林鹤有所勾结。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着急敲定她的「杀人嫌疑」。 此人定然是看到了死人的尸体！ 之前在武道馆里，指控她的「罪状」里，没提到过死人。 等她来了「学派监察办」，这「上司」便开始发难。 剩下的事情就不难推断出来了。 难怪齐林鹤第一时间就找了「学派监察办」。 果然他是有人当靠山啊。 刚刚她故意激怒，也是为了试探出—— A和B……也就是59号和71号这两个人，谁更容易被「策反」。 第42章 挟裹着凌厉的杀意！ 59号和71号将苏青璃带到了二楼，停在203的「单间」面前。 说是「单间」，但更像是「牢房」。 这间房间很小，里面仅放了一张单人床，用透明玻璃门罩着，房内的一切几乎一览无余。 苏青璃立在门前，挑眉道：“哟，没想到你们还有偷窥别人的兴趣？” 站她左侧的71号语气不善地推了她肩膀一下：“少废话！给我进去！” 苏青璃左边肩膀被推得往前一倾。 但她人站得很稳，脚下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对方似乎也没预料到她竟然站得这么稳，不由得疑惑地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是他力气太小了？ 还是说这女人……下盘竟这么稳？！ 苏青璃冷声道：“给我换一间。” “……哈？” “这种暴露隐私的玻璃门我不要，房间内必须要有卫生间、洗漱台、独立卧室……” “等等！”71号立刻打断了她。 79号眯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好气地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来旅游的？说什么要……” 意外就发生在瞬间。 71号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苏青璃瞬间拔地而起。 她那稳如泰山的下盘，就像一只轻盈的燕子一般，高高跃起—— 就在59号和71号都来不及反应过来之时，苏青璃一条腿笔直地伸了出来，带着一道劲风，一记鞭腿就朝着71号的后脑勺踢了过去。 这一发难就发生在数秒之间，快到不可思议。 再加上苏青璃手腕上还绑着「捆锁」，没有人会认为她还能有这么可怕的行动能力。 可她竟然出手得如此果断！ 或者说是出腿。 她明明被压制了「灵力」，身体怎么还能如此轻盈？！ 难道这是她自身的身体素质？！ 这出乎两人意料的行为，来得快速且迅猛。 71号被她这一脚踹倒，“砰”地一声脸直接砸在了地上，随即晕了过去。 异变突生，59号回过了神，侧过身来伸手就抓向苏青璃！ 苏青璃待在原地没有动。 电光火石之间，59号的右手直冲苏青璃面门而来。 劲风袭来，挟裹着凌厉的杀意！ * 结束完今日课程后，齐林鹤快步走出了教学楼。 苏青璃成功被「学派监察办」带走，这让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好歹抢占了先机。 这女生的能耐远超过他的想象。 是个危险的「变数」。 如今正是「关键时期」，决不能让这么一颗小小的石子，坏了他的好事。 好在「学派监察办」里都是「自己人」。 齐林鹤行色匆匆，毕竟昨天的「运送」并没有结束，还有后续事情要处理。 没想到迎面便遇上了自己最优秀的学生。 “齐老师。” 对方停住脚步，礼貌地冲他颔首。 齐林鹤也停了下来，面上露出笑容。 “临霄啊。” “之前的「剑术」课……”褚临霄刚开了个话头，眉头忽而微微皱了起来。 齐林鹤问道：“怎么了？” “齐老师，您身后好像有点什么……” “什么？我身后？” 齐林鹤狐疑地转头看了一眼，可身后空无一物，并没什么异样。 褚临霄抿了抿唇。 他从包里拈出一张「符咒」，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低语了几句后，喝道。 “破！” 那符咒飘至空中，无风自燃，金色的「符纹」从符纸上飘了下来，瞬间撞向了齐林鹤身后的空气。 刚刚还空无一物的空气，像是被这道金色「符纹」撞出了一道金色的裂缝，隐在空气里的字体骤然浮现出来，瞬间裂成了两半。 犹如一缕轻烟般，很快就在空中消失殆尽了。 褚临霄长吐出一口气：“是「追踪符」。” 齐林鹤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褚临霄又道：“齐老师，您这是被人盯上了吗？怎么有人给你下「追踪符」啊？” 怎么可能？！ 苏青璃不是已经被带走了吗？！怎么还能给他下「追踪符」？ 见齐林鹤不语，褚临霄望着他的神色，问道：“您知道这是谁做的吗？” 是了。 齐林鹤忽然想起来了。 苏青璃还有个帮手。 那天在「实验楼」里遇见，苏青璃逃脱之时，分明还带了个人走！ 只不过…… 那时候他全副心神都在苏青璃身上，竟完全没看到被她带走的人是谁！ 齐林鹤很快收回了心神，慈爱地笑了笑，拍了拍心爱学生的肩膀。 “临霄，今天多谢你啊。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会接着往下查的。” “齐老师，不如我来帮您吧。刚刚我用「符咒」破了对方的「追踪符」，因此也寻到了一丝「灵力」残留。若是我帮您查幕后之人，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齐林鹤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遂点了点头。 “好。那就麻烦你了，临霄。老师现在还有点事，下次我们再细谈。” “好的老师。” 褚临霄也点了点头，与齐林鹤两两交错离开。 待走到尽头，褚临霄状似无意转身，见齐林鹤消失在道路尽头，他才往右一拐，走到教学楼后的小道里。 于云枝正在那里等他。 见他来了，于云枝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刚刚下「追踪符」的时候可紧张死我了！” “还好青璃未雨绸缪，提前给我们留下了「追踪符」和「解咒符」。你说……他相信你了吗？” 褚临霄沉吟片刻：“不好说。” “还需要进一步再看看。” 于云枝点了点头。 这个「契机」的种子总归是埋下了。 好在，齐林鹤并不知道，与苏青璃一同去往「禁林」的人是他。 刚刚在教室里他也并未表现过与苏青璃相识。 否则，这幕戏可就弄巧成拙了。 只是，之后怎么办？ 褚临霄忽然就想到了苏青璃之前在天台上说的话。 “人在什么时候最疏于防备呢？” “当然是重大危机解除后的「安全错觉期」。自以为已经解决了危险，放下心来的时候……” “就是他最不设防的时期。” “「追踪符」是不可能追到他的，必然会被中途发现。” “倒不如提前「解咒」，换取「信任」。” 第43章 何必还要挣扎？ “你说什么？犯人挣脱了束缚，打晕了71号？！” 「上司」听到59号的话，猛然站起。 59号微微颔首：“您放心，人已经被我抓住，关进地下牢房A05号了。” “……好、好。”「上司」来回踱步，少刻他沉下脸色。 “钥匙给我，犯人我要亲自审问！你……就不用管了。” 59号顺从地递上钥匙，应声道：“是。” 阴暗的地下牢房。 苏青璃被关在独间A05号里，双手被一左一右地绑着，吊在铁架上。 或许是因为被挂久了，她看上去有些虚弱。 看到这一幕，「上司」才稍微放下心来。 毕竟苏青璃之前突然暴起打晕了71号，更何况…… 这苏青璃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他担心她手上真有什么「把柄」能威胁到他。 若不是她手上有「把柄」，齐林鹤也不会想办法把她弄进来。 只是齐林鹤这小子贼精，竟也不说她手上的「把柄」是什么，只让他想办法把人弄死。 真是说得简单。 该死的，苏青璃怎么也是苏家的人，即使只是个分家的，他也不可能随便找个罪名，就把人给「处决」了！ 苏家绝对会找上门来的！ 即使苏青璃身上背着杀人嫌疑，但如今这证据链太薄弱了，根本经不起推敲。 真要坐实她杀人，还需要更有力的「证据」。 狗日的齐林鹤，那意思根本不是让他通过正常手段杀人，而是…… 伪装成「意外」之类的。 仗着自己是「研究人员」，受上面「宠爱」，就把脏活累活全都丢给他干是吧。 这TM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上司」走到苏青璃近旁，随手抬起旁边的一盆水，直接泼到了她的脸上。 苏青璃猛地被呛了口水，这才慢慢转醒。 「上司」眯眼打量着她，视线扫过她手臂上淤青的伤痕，缓缓开口道。 “何必还要挣扎？” 苏青璃黑眼珠里的涣散雾气消散了些许，像是才慢慢回过神来似的。 她眼神游离须臾，终于定格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没做过的事情，被你们这么冤枉，你说……何必挣扎？呵，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没做过？”「上司」似在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少刻讥讽一笑：“做没做过……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苏青璃抬起头来，她眼珠子漆黑，视线冰冷地落在「上司」身上。 她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反问：“哦？就算你们要栽赃我，「证据」也绝对不够吧？” 「上司」的话说得无懈可击：“这个嘛，我们自然会接着往下调查的。” 苏青璃冷冷道：“所以就把我绑这了？你们这是要私自用刑吗？” “是你先袭击了我们的人，不然我们怎么会绑你呢……更何况，这也不是我吩咐的。” 苏青璃眯眼看着他：“你不是这里的「上司」么？这里……还有你不知情的事情？” “呵呵，这是59号做的，当然不是我授意的……之所以绑了你，59号也是担心你再度暴力伤人。” “废话少说吧。” 刚刚泼下的水珠，从苏青璃的额发往下滴落，滑到她脸颊上，顺着颊边的线条往下滚。 她眼眸也像是被那水打湿了似的，映着地下牢房里昏暗的灯，闪烁着点点氤氲光芒。 “你们在学校，密谋研究「变异」妖魔……”苏青璃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我有你们的「证据」……在手上。” “「证据」？”「上司」按捺不住疑惑，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苏青璃低声道：“哦？你这是承认了？” “当然没有。”「上司」矢口否认，“我只是好奇，你编造的这些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只是好奇？”苏青璃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这整个地下牢房都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况且我还被绑在这……就算这样了，你都还在害怕？” “害怕？不不，当然不，我只是想知道，你想用什么所谓的「证据」来冤枉我。” 苏青璃不答，只道：“你知道为什么齐林鹤并不告诉你，我手上有什么「证据」吗？” 像是猜到了他的疑惑，苏青璃一句话就戳破了他内心深处的踌躇。 “你！”「上司」果然脸色一变，这一瞬间甚至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苏青璃像是猜到了似的，补充道。 当然很好猜了。 从她刚进这里，就有过试探，这「上司」也是「研究变异妖魔」组织中的一员。 齐林鹤应当是研究员之类的，但这位「上司」的位置就没有这么「中心」了。 想来齐林鹤也没有「和他说一声」这种意识。 「信息差」就是如今最好挑拨的机会。 当然了，就算齐林鹤和这「上司」说过她手上的「证据」是什么，也无所谓。 因为只要是人，就无法百分百信任他人。 就算是亲人、好友都不可能。 更何况是齐林鹤和「上司」之间，这种纯粹的「利益关系」了。 他们还在同一个组织里，这种「微妙感」就更深了。 “我有你们的「名单」。” 苏青璃打断了「上司」，干脆利落地说出了「谜底」。 她只要稍加猜测，就能猜到这位「上司」，最怕她手里会有什么「证据」。 她语气肯定到压根不像是编的。 “你或许不知道吧，为了以防万一，齐林鹤专门拟了一份「名单」，将参与者的名字都写进「名单」里了。” “……什么？！” 「上司」语气骤变。 “不可能！齐……他、他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名单！” 苏青璃一字一顿道：“26号。「学派监察办」26号。是你吧。” 「学派监察办」以数字编号，真名和真容只有上级机关有隐藏起来的备案记录。 “齐林鹤！你竟敢和我玩这种心眼？！” 「上司」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来，捏紧的手指不由得微微颤抖。 苏青璃往后一靠，径直倚在铁架上，铁链子“哗啦”作响。 “就算这样，你也要继续当他的枪，帮他处理掉我？你要知道，那份「名单」，可还在他手上呢。” “……你！”「上司」咬牙切齿地怒瞪眼前的苏青璃，语气不愉道：“那又如何！「名单」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但你……也留不得了！” 他话音刚落，猛地掏出袖子里藏起来的刀子，朝眼前的苏青璃狠狠扎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一颗石子以破空之声飞速地逼近了「上司」的脖颈。 苏青璃往上猛地一蹬腿，手腕上绑着的铁链瞬间脱了手，她身形飞速拔高，双腿瞄准「上司」胸口，猛地往外一踢。 先是石头打在了后脖颈上一痛，紧接着是一个往外踢飞的力度，「上司」整个人被踹飞了出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人从身后钳住了他的双手，将他反绞在了地上。 “我早说过，只是绑着双手可控制不了我的行动力。” 苏青璃揉了揉被绑得有些痛的手腕，瞪了钳住「上司」的那人一眼。 “你绑得也太重了吧？” 对方回答：“预留了空隙，不然你怎么挣脱得了。” 两人这一来一往的对话，「上司」总算是理解了现在的情况，怒道。 “好啊！你们做局陷害我！” 第44章 任谁也看不出，你被刑讯过的 来的帮手竟是59号。 时间回到一天之前。 “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苏青璃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气定神闲地看着扑过来的59号。 “你说什么？！” 59号的手已经抓住了苏青璃的肩膀，迎面对上她的一双眼眸。 那漆黑冰冷的视线，就像一把锐利的尖刀，将他钉在原地。 “「真相」……是什么意思？！” 59号一把攥住苏青璃的肩膀，隔着面具，低哑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瓮声瓮气的。 苏青璃漫不经心地偏了偏头，被捏住肩膀还好整以暇地扭了扭脖子：“刚刚你不是在现场吗？难道你没听出来？” 59号攥着苏青璃的肩膀，半天没有反应。 “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僵持吗？”苏青璃直视59号，踢了踢脚下晕过去的71号。 她这一脚扎扎实实地用了八分力道，不至于把人踹死，又能将人完美踢晕。 “想知道真相的话，就把他绑了丢进去吧。” “你不可能从你「上司」那得到答案。但是，我可以。只要让你的「上司」和我对质，你就能知道「真相」。” “你……！”59号打量着眼前的苏青璃，有些惊疑不定。 不消片刻，他就反应过来了。 “你是故意的……” “这是你布下的局！你刚到大厅时，故意和我「上司」对呛，用「言语欺诈」让我产生疑虑。” “而刚刚你趁我走神，故意言语刺激，让71号推你肩膀，那个时候你没了桎梏……你就抓住了那一瞬间的机会，暴起伤人！” 苏青璃微微地翘了一下嘴唇。 “可你也知道，我动摇你的心神，让你产生的疑虑，统统是事实。” 她举了举被「捆锁」绑在一起的手腕。 “只用这种东西就想困住我？” 她轻蔑一笑。 “起码也要绑住双手双脚才行啊。” 59号沉默了。 确实。 他们没人能想到，她竟然拥有如此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 在这个妖魔丛生的世界里，他们渐渐将灵力高低作为最重要的判定标准，已经很久不曾见到这么霸道的身体素质了。 “话虽如此。” 苏青璃直视眼前近在咫尺的纯白面具，不躲不闪。 “我打晕他，也只是想和你说句话罢了。” “我不太清楚你们「学派监察办」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但如果你们「自诩公正」的话……” 59号立刻反驳道：“「学派监察办」的八字箴言是：「心向正义，还君明珠」到！什么叫「自诩公正」？！我们本就公正！” “只要是涉及到各高校范围内，所有灵力玄学的案件，都由我们「学派监察办」管辖！” “无论什么案件，我们都会进行全面调查！只有在证词、证据链完整的情况下，我们才会结案！” “况且，如果你认为案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更高机关上诉！” “可你也发现了，你的「上司」……并不这么想是吧？” 苏青璃反问他。 “让我猜猜，他应该和你说过……「不必纠结，尽早结案」。对吧？” 59号瞳孔猛然一缩，忽地语塞了。 并不需要他回答什么，只从他的表情，苏青璃就看出了答案。 现在，只需要最后一把火了。 苏青璃微微一笑。 “只要你想，你可以直接听到「真相」，还是说……你害怕？” “我……好！” * 59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捆锁」，将「上司」的手脚牢牢绑好。 苏青璃伸手就要去掀「上司」的面具。 “等等。”59号忽然拦住了她的手。 “怎么？”苏青璃挑眉瞥他一眼。 “「学派监察办」绝不能露脸。” “我又没掀你的面具。”苏青璃眯了眯眼，手指指向被他压在地上的「上司」。 “他要给我冠上莫须有的罪名，甚至想要暗中弄死我……我只是看他的脸而已。如果他逃脱了，起码我还知道仇人的脸长什么样。” 59号娓娓道来。 “「学派监察办」虽然驻守在学校内，但只是因为学校安置了「天诛木」的缘故。” “只要是属地范围内的、与「玄门」相关的事件，都在「学派监察办」的调查范围之内，因此也容易惹上很多麻烦。为了避免被盯上，在我们刚入门时，面具上就被施了术法，只要我们自己不愿意，面具就不会掉落。”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面具我取不下来？” 59号点了点头：“是。” “行吧。”苏青璃耸了耸肩，收回了手。 “刚刚的对话也被录下来了，再加上我手机里的「证据」……应该足够你往上汇报了吧？” “够了。”59号在「捆锁」上贴上「禁锢符」，才接着说道。 “只不过，还需要委屈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毕竟……现在还不能走漏风声。” “虽说「名单」只是你猜测的，但是，恐怕真的存在类似的东西。……以防打草惊蛇。” “……好啊！你们竟然敢骗我！”闻言，被压制住的「上司」反应过来，挣扎起身，怒瞪向59号。 “59号！你最好现在立刻乖乖放了我！我既然能拿到「 26号」，你以为我毫无「背景」吗，你竟敢如此擅专……” 好在59号提前贴上了「禁锢符」。 「禁锢符」上符纹金光一闪，一股力道将「上司」瞬间压了回去。 苏青璃居高临下地瞟他一眼。 “「名单」肯定存在。这也不算骗你。” “「背景」？你什么「背景」，不如说来听听？” 就刚刚的身手来看，59号明显比26号要好，他们的「灵力」上也没有太大差距。 那怎么他就能当得了「上司」？ 看来他口口声声的「背景」，或许还真有其事？ “就凭你？！”「上司」声音阴冷：“你们敢这么对待我，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哦？” 苏青璃眯着眼打量「上司」。 「上司」只觉得后背上泛起丝丝寒意，细密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苏青璃：“虽然你的面具我动不了，但衣服应该能扒掉吧？” “你！！你想干什么！”「上司」的语气骤地慌乱起来，身体都往里缩了缩。 “放心，你们牢房没什么刑具，我还能自制嘛。我之前研究过一种调节人体温度的符咒，当时嘛，是为了潜入用的。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放轻松，这符咒贴上去，你身上不会留下什么外伤……任谁也看不出，你被刑讯过的……” 苏青璃话说得慢条斯理，可越是如此，越是令人遍体生寒。 59号刚想说点什么，苏青璃像是早有预料似的，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他顿时闭了嘴。 她这是故意吓人来套话！ “说得多也没意思，不然我们直接试试看吧？”苏青璃话锋一转，兴致勃勃地开口。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上司」语气颤抖，因为恐惧抬高了声线，说到最后甚至都有些破音了。 “没什么，就想听听看你所谓的「背景」啊。” 59号恍然大悟。 那份苏青璃随口编出来的「名单」，虽然没掌握在「上司」手里，但他应当还知道其他的参与者！ 见「上司」沉默，苏青璃趁热打铁：“……不说？看来是想试试看我的「降温符」……” 她话还没说完，「上司」便飞快地打断了她。 “没有！我根本没有什么「背景」！我只是故意这么说，想让你们放过我的！” 「上司」这话飞速地秃噜了出来，生怕苏青璃真给他贴上「降温符」。 第45章 “喂，动手。” 这话真实性未明。 苏青璃耸了耸肩，倒也没真的拿出「降温符」贴人身上，而是一把拉过了59号。 59号被她这么突然一拉，面具下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耳畔就感受到了温热的呼吸，随即而来的是低声耳语。 “你「上面」有信得过的人吗？” 59号的心神这才从温热的耳畔拉了回来。 他压下微浮的心思，立马明白了苏青璃意为何指。 “有。”他也压低了声音回答。 “他就算真有「背景」，「上面」也一定有公正的执法者。放心，我绝不会让他逃脱的，他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闻言，苏青璃松开了抓着59号领子的手，不置可否。 见苏青璃靠近的侧脸远离了，59号不由得微微一怔。 见他们放过了自己，「上司」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就算要绑他回去往上汇报又如何？ 两个傻b，他们是不知道变异妖魔的研究牵连得有多深！根脉又有多广！ 他根本不会被怎么样！「上面」自然会保他！ 到时候，还不知道倒霉的是谁呢！ 59号沉吟：“至于「名单」……” “我的朋友们，他们会想办法拿到「名单」的消息。” 苏青璃言语凿凿。 59号蹙眉打断苏青璃的话。 “他们还只是学生！肯定不能参与这么危险的……” 这话顿时引来了苏青璃的侧目。 那眼神活像在说「你看我是不是学生」。 59号顿时哑然无语。 这位妖孽至此，也算得上是学生吗？ 如此优越的身体素质，即使是「灵力」被限制的情况下，也有这么可怕的爆发力，像是被千锤百炼过似的，简直难以想象她才刚刚成年不久。 ……真的不是老妖怪披了张小姑娘的皮么？ 59号狐疑地扫视着苏青璃的脸。 ……虽然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猜对了。 “看什么。”苏青璃扫了一眼旁边的「上司」，问道：“诶，他怎么弄？” 59号严肃道：“此事重大，我须得「当面」上报。”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放心，你的「证据」，我会亲自面呈的。” 苏青璃漫不经心道：“那岂不是我得在这「独守空闺」，苦等你归来了？” 59号被她这一句话硬控了十秒。 「上司」低声骂道：“果然是一对「奸夫淫.妇」！” 他刚骂完，苏青璃立刻就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也把59号出走的魂给踹了回来。 面具下他的脸憋红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不……不……” 苏青璃耸了耸肩：“我逗你的。” 可怜59号，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孩子，被这话直接给整闭麦了。 * 自从苏青璃被「学派监察办」带走，那场三人对峙的「直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这两天，除了齐林鹤和陈浩宇的花边新闻之外，学校里关于苏青璃的议论也一直沸沸扬扬。 “怎么什么垃圾都能进这所学校啊？学校的味道都变臭了。” 于云枝、许秋秋两人走进食堂，刚找了个楼梯旁边的位置坐下，就听见一旁有人故意大声说道。 两人循声看去。 一眼就见到三个穿着贵气的少年少女，正倚在通往二层的楼梯栏杆处，望着她们的方向。 站在最前面的少年面色苍白，身形瘦削，手臂上青色血管微微凸起。 他居高临下地双手环胸，而在他身后一阶的位置 ，一左一右立着一男一女，刚刚说话的就是其中的女生。 于云枝认出来这三人与褚钰和关系匪浅，也是霸凌小组的，在学校横行霸道，积威已久。 她与许秋秋对视一眼，刚想装作没听见换个位置。 少年阴郁的声音响起：“我听说，现在这些垃圾里还出了个「罪犯」，真是可怕啊。” 他脸上露出仿佛看到脏东西似的，难以忍耐的神情。 “照我说，普通班的基因本身就不怎么样，天赋不足，教养也差，学校干嘛还要招他们进来？简直就是拉低我们的档次。” “不如让家里出点钱，让学校劝退这些下等人好了。我们学校也能和「谶纬高中」一样，变成「纯血」了。” 所谓「纯血」，就是家中往上五代，自两百年前，即妖魔「漩涡」爆发之前，便身在玄门的那群人。 以前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纯血」不「纯血」的说法，妖魔的出现，倒是让这些世家觉得自己成了天选之人，反而分出三六九等来了。 不过两百年的时间，竟发酵出了如此畸形的观念。 于云枝皱了皱眉，没有接话，拉着许秋秋想走。 “等等。” 少年阴沉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居高临下。 许秋秋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你们和「罪犯」是一个班的吧？我见过你和她一起。” 于云枝忍不住道：“青璃才不是「罪犯」！” 三人里唯一的少女不屑地撇了撇嘴：“都被「学派监察办」带走了，还不是「罪犯」？” “那可是「学派监察办」，还能出错不成？” “苏青璃都被抓了，怎么可能无辜啊！她也真是狠毒，就因为违反校规被别人看到了，居然就把人的耳朵给切下来了！” 少女表情夸张地拍了拍胸口，露出一副“我好害怕”的表情。 她身旁的少年“噗嗤”一声就笑了，他笑得前俯后仰，单手压在少女的肩膀上。 “哈哈哈哈哈！白枫灵你少来了，你做过最狠的是什么来着？” 少女白了少年一眼 ，拍开他的手，用嗔怪的语气道：“我可没切人耳朵，他耳朵可还挂在头上的呢。” “是是是。上次那个都吓尿了吧？笑死我了。” “对了，上次褚钰和打滚的视频你还有吗？我还想再看一遍。” 阴郁少年身后的一男一女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像是闲聊似的聊了起来，话题却相当耸人听闻。 “我看褚钰和不爽很久了，上次她吃瘪还挺好玩。” “不过……再怎么样，褚钰和也是高级班的。苏青璃，一个普通班的，还敢这么得意？真碍眼。” 阴郁少年没有说话，只任由他身后的两人，一唱一和。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于云枝心中悲愤。 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根本不把人当人看。 苏青璃明明是救了人，却反而被污蔑，还被「学派监察办」带走！ 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 可于云枝知道他们的手段，攥紧了手指没有说话。 “云枝……”许秋秋有些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人不是她们能别苗头的。 少年冷冷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于云枝懒得和他多说，挽着许秋秋就想离开。 “谁准你们走的？” 少年瞥了一眼身后的两人。 “喂，动手。” 第46章 「别想跨越阶级」 阴郁少年话一出，身后的一男一女停下了对话，从他身后走出来，向前走下了台阶。 于云枝和许秋秋跟着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许秋秋吓得浑身僵住了。 于云枝下意识地挡在了许秋秋前面，心里有些不妙的预感。 这些人是故意找茬！ 或许是上次苏青璃破解了褚钰和的禁制，这些高级班的怀恨在心，觉得她们的「高调」过于碍眼。 又或许他们只是觉得好玩。 于云枝把可能性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很快得出结论。 她和许秋秋不是这三个人的对手。 食堂明明有其他人来来往往，但是他们都默契地略过了于云枝、许秋秋这个角落。 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高级班」的「铁血独裁」，无论什么场合，只要「高级班」，就会对「普通班」发难。 他们家族资源丰富，天赋也高，根本没人敢出头帮忙。 毕竟一旦出头，自己也会被盯上，世家的报复来得汹涌而猛烈，谁都不愿冒这个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终于能够清理掉碍眼的垃圾了。”阴郁少年像是忍耐许久般，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眼看着那两个少年一步步地靠了过来。 于云枝咬了咬牙，低声对身后的许秋秋道。 “跑！” “不……不行，那、那你怎么办……”许秋秋害怕得发抖，但还是没有离开。 “放心，我有自保的方法。你先走，不然你在这儿我不好发挥。” “快！趁他们还没走过来！”于云枝加快了语速。 不然等他们拦住许秋秋，只怕许秋秋也走不掉了。 许秋秋慌慌张张地点了下头，不再犹豫，立刻转头跑了。 好在那两人并没有追上去。 “哦？牺牲自己救下同伴啊？” 阴郁少年站在后面，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向于云枝。 于云枝警惕地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的三人：“你们想干什么？” 食堂吃饭的人渐渐少了，见「高级班」的三人和于云枝站在楼梯下，众人都不敢多说，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角落。 阴郁少年厌恶地皱了下眉：“拉她上去。这里真脏。” 说完，他自顾自就上了楼。 那一男一女上前一步，各抓住于云枝的一边胳膊，几乎是架着她往食堂二楼走。 “放开我！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于云枝心头一慌，她有些害怕地挣扎起来，可架着她胳膊的双手，犹如两个铁环，箍得她极紧。 她的挣扎不仅毫无效果，皮肉还被攥得生疼。 她被两人强制带到一张空桌子前。 阴郁少年坐在对面一张桌子上，只一个眼神，左边那男子就一把按住了于云枝的肩膀，将她强行按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少女则坐在阴郁少年旁边，紧紧贴着他，双腿交叉，食指绕了绕披在胸前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 食堂二楼还有零星几个其他「高级班」的在吃饭。 于云枝一眼扫过去。 他们要么见怪不怪，态度漠然，目不斜视地用餐，要么笑嘻嘻地，宛如看好戏地盯着她这边。 根本没有人会帮她！ 青璃……青璃现在还在「学派监察办」呢。 于云枝只觉得一阵绝望。 “白少，你想怎么玩啊？”一个少年笑嘻嘻地开口问阴郁少年。 「玩」字引得于云枝内心一阵恐慌，她挣扎想起身：“放开我！” “请她吃饭。” 被叫做“白少”的阴郁少年懒洋洋地看向旁边的少女。 少女撅起嘴，有些不满。 “羽弥！” 可阴郁少年只是微抬眼看过去，少女便不敢再说，乖乖下了课桌。 这种事他们似乎已经做了许多次了，并不需要多言，另两人就已经心领神会。 那男生死死按住她的肩膀，不允许她动弹分毫，女生则跑向了食堂窗口。 白羽弥斜睨于云枝。 于云枝拒绝。 “不用！我不需要你请我吃饭！” “这可由不得你。” 白羽弥语气变冷，凝视着于云枝的视线毫无温度。 “你到底想干什么！” 于云枝有些狼狈地被压下了肩膀，只能抬起头来怒视白羽弥。 白羽弥双手环胸：“别着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很快，于云枝面前的餐桌上，放上了一个滋滋作响的滚烫砂锅。 “啧，烫死了。”隔着毛巾将砂锅端上餐桌后，女孩儿凑到白羽弥跟前，捏着自己的耳朵，娇滴滴地抱怨。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于云枝眉心一跳。 白羽弥看到那热气腾腾的砂锅，阴郁的双眸看向于云枝。 “你的午餐到了。快，趁热吃吧。” 于云枝抗拒。 “不想吃？上次你不是吃得很开心吗？” “二楼也是你们这种垃圾能上来的地方吗？” 白羽弥的眼神冰冷，看着于云枝的眼神活像是看垃圾。 “喂她。” “啊？我啊？”少女诧异地抬起食指指了指自己，见白羽弥眼神飘过来，不情愿地嘟了嘟嘴：“这种人多脏啊……” 她用铁制的勺子舀起一勺滚烫的汤汁，直往于云枝的嘴边伸了过来。 于云枝想侧开脸，却被身后的少年用力掰正了脸，伸来的勺子贴上了她的嘴唇，高温顿时烫得她皱起了眉头。 她感觉自己的嘴唇瞬间就被烫起了水泡，吃痛地想躲。 可那勺子强硬地撬开她的双唇，探进了她的唇齿之间，她上颚顿时被烫得失去了知觉。 然而比起烫，被强迫喂食更令她感到恐慌。 他们还有什么更可怕的手段？ 这种未知伴随着被烫得麻木的上颚，令她恐惧不安。 白羽弥却不太满意。 “不够烫。水泡都没有。” “谁让你把地方选在食堂的。”取砂锅过来的少女不满地嘟哝。 “不是有那么多私密的地方可以选？食堂这种地方，有人不够配合。” 她说的是做饭的阿姨。 “是你没用。”另一个少年讥笑。 “你！”少女气得脸红了。 还没等两人吵起来，白羽弥冷冷道：“行了，别吵了。菜都要冷了。” 白羽弥目光睥睨，冷眼看向于云枝。 “你不说话，是不是在等菜冷啊？” 于云枝心底发冷。 她知道为什么白羽弥要把「欺凌」的地方选在「食堂」。 上次……她和青璃来二楼吃饭的时候，就被他们看见了。 只是一顿饭而已…… 可他们却觉得被冒犯了，被「侮辱」了。 他们自认高人一等，这次是在划出界限，在警告她—— 「别想跨越阶级」 于云枝还没说话，之前被讥讽的少女像是不服气似的，冷不丁地伸出手来，按住她的后脑勺，往滚烫的砂锅汤里狠狠一按！ 滚汤的热气扑面而来，慌乱之中，于云枝短促地惊叫了一声。 可在身后的禁锢之下，她试图挣脱却无济于事。 绝望感席卷全身！ 是她太弱了！ 如果……如果她拥有青璃那样的能力，怎么会被人欺辱到如此地步？！ 第47章 是一双极好看的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于云枝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她整个身体往一侧猛烈地一扭。 擦着滚汤的面汤而过，她的脸径直砸在了桌面上，“咕噜噜”一滚，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按着她的少年不由诧异地看了一眼手掌。 他没想到于云枝竟然用整个身体发力，强行挣脱了他的束缚。 只是这做法实在是自损一千。 这一下砸得不轻，于云枝疼得将身体蜷缩起一团。 刚刚她的脸贴着桌面擦了过去，现在整张脸上红痕淤青遍布，看着好不吓人。 “你找死啊！”少年被于云枝的挣扎给激怒了，一把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他捏着于云枝的脖颈，故技重施，誓要将于云枝按进滚烫的砂锅里。 于云枝头晕眼花，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快要散架了，这一次……她实在无力挣脱了。 眼看着那滚汤的面汤越来越近，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一只手如闪电般伸出，猛地抓住了男生的手腕。 那手指白皙细长，是一双极好看的手。 一只女人的手。 可偏偏那只手的力道却大得快要将他的手腕生生捏碎！ “谁……谁？！” 男生侧过脸，厉声问道。 眼前是一张纯白的面具。 面具上什么都没有，眼睛的地方被抠了两个洞，格外渗人。 是……是「学派监察办」！ 「学派监察办」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男生的脑子一片混乱，腕骨的疼痛犹如一根针刺在他脑仁上，他尖叫出声。 “啊！好痛！！好痛啊！！” 对方像扔什么垃圾似的，随意将他往地上一掼。 男生重重地跌坐在地，一根金色的细长锁链随即飞了过来，将他双手背在身后，捆了个结结实实。 变故突生，另外两人没能反应过来，呆愣在原地。 白羽弥回过神来，刚想开口。 那张纯白的面具宛如鬼魅般，一转头，正正好出现在她眼前。 那空空的眼珠的位置，一眼望去，黑黝黝的，格外渗人。 直让他觉得浑身发毛，鸡皮疙瘩在手臂上细密地起了一排。 “你、你……” 白羽弥的话还没说完，那绑着男生的锁链像是有了生命似的，一头猛地变长，“唰”地一声，将白羽弥的手腕也捆了个结结实实。 “啊！” 白羽弥惊叫一声，压根来不及反抗，锁链像是有什么强大吸力似的，猛地一缩，将白羽弥和男生捆作一排。 最后的少女后退一步，刚想逃跑，却逃不过这锁链的强大「吸力」，摔了一屁股蹲，三人的双手齐齐被锁链捆在背后，在地上排排坐。 “这是什么东西！” 接触到食堂冰冷的地面，白羽弥有些惊恐，瞬间提高了声音：“放开我！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要是不想死的话！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 只是那叫嚣的声音不乏惊恐颤抖。 对方病没有说话，只是像拽狗绳一般，将手里的绳子轻轻一拉，三个人被串成一串拉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学派监察办」办事，三人带走。” 压低的女声冰冷，语气严厉。 白羽弥目光冰冷地怒视女子：“你敢！「学派监察办」又怎样，你敢对我动手？” 真是讽刺。 于云枝咬牙坐起，被扭折的手指微微颤抖。 苏青璃被带走时，这些人口口声声维护着「学派监察办」的权威，怎会出错。 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就开始叫嚣「学派监察办」不敢拿自己如何。 这从头到尾压根和他嘴里的「对错」没有关系。只是有「特权」者对于自己手上「特权」的炫耀罢了。 真够双标的。 没受到反噬之前，这些人永远不知道痛。 “我……我要指控他们「霸凌」我！” 于云枝抬起脸，举起自己被掰折的手指。 她眼眶含泪，急切道：“我身上的伤……都是「证据」！实在不行，「溯回珠」……在我身上用「溯回珠」，我能证明他们的恶行！” 「学派监察办」的女子道：“好。” 她拉起串了三个人的「狗绳」，力道之大，一把就将那三人齐齐拉得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三人中唯一的少女厉声尖叫。 可是她的挣扎徒劳无功，反而让绑着手腕的锁链勒得她越发生疼。 她双眼含泪，满怀期待地看向阴郁少年：“羽弥，羽弥救救我……我们该怎么办？！” 白羽弥没有理会少女的求救，目光阴狠地看向女子：“要是我爸爸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于云枝死死地盯着他们，被掰折的手指疼得她额头满是冷汗，心头恨意肆虐。 那人纤长漂亮的手轻轻地落在于云枝肩上。 一股熟悉的感觉猛地卷上心头，于云枝不由一怔。 泪眼模糊间，她睁大了眼睛，泪意散落，像是拨云见日般，她心头也蓦地明亮了起来。 “你是……”她脱口而出两个字，目光扫过被「狗绳」拉在身后的三人，剩下的话被她吞了回去。 一时间，于云枝心里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突然就安定下来了。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只是此时并不是方便说话的场合。 她下意识地跟在对方身后走了一步。 “我……” “既然你有「证据」，你也一起走吧。” 隔着一张面具，有些低沉闷闷的女声，此时听来变得格外熟悉。 “好。”于云枝眼睛一亮，快步跟了上去。 * 得到于云枝被人截在食堂二楼的消息时，褚临霄刚从齐林鹤那出来。 他今天没去食堂，而是凭借着「追踪符」事件，以「调查汇报」的借口，被齐林鹤带进了房间。 褚临霄有心试探一二，便先提及了褚家妖魔炼丹之事。 “若是妖魔出丹率能提升一倍，那区区几颗的废丹，也就不可惜了。我听说，若是妖魔变异之后，出丹率也会随即提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齐林鹤目光赞赏地看向他：“……褚家的孩子，消息果然灵通。若是我说……「确有其事」呢。” 褚临霄眸中精光一闪而过，他垂下头，恭敬地行了个礼。 “哦？烦请齐老师赐教。” 齐林鹤自然不肯轻易透露。 褚临霄道：“很快「灵力检测仪式」就要来了，若是能提高妖魔出丹率，近期我定能有较大提升……我是齐老师您的学生，这对老师而言，不也是一桩美事吗？” 褚临霄意有所指地低下头：“当然了。若是日后，我能更进一步……褚家的资源，也将任由老师取之用之。” 齐林鹤想起褚钰和被禁足一事，不由满意一笑：“呵呵。我作为你的老师，自然是愿意对你「倾囊相授」的。” “你附耳过来。” 褚临霄刚从齐林鹤这里出来不久，在他回班级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辗转反侧、满面愁容的许秋秋。 许秋秋一见到他，眼睛一亮，立刻走了过来。 “褚临霄！云枝出事了！我……我……你能不能帮帮忙？！”她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眼含泪光。 “怎么了？”褚临霄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听了原委之后，褚临霄神色一凛，立刻赶去了食堂。 不想，才刚到食堂，他就听到了「高级班」臭名昭著那三人和于云枝，都被「学派监察办」带走了的消息。 “「学派监察办」？这是怎么一回事？！” 褚临霄不由得低声嘟哝了一句。 第48章 GOGOGO，出发啦！ 一回到「学派监察办」，被「狗绳」绑住的三人便被关进了监牢。 直到关进去，白羽弥仍还在不甘心地叫嚣，等他爸爸知道，会把他们碎尸万段。 只可惜，「学派监察办」那女子对此充耳不闻。 于云枝则是被带进了干净的房间。 刚拿出医疗箱来，「学派监察办」那女子的手就被于云枝一把握住了。 “青璃！”于云枝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白色的面具被那只纤长漂亮的手拿下。 面具下，果然是苏青璃那张熟悉的脸。 许久不见的美貌，冲击力依旧十分惊人。 于云枝眼眶含泪，伸开双手就抱了上去：“呜呜，青璃！真的是你！” 这下，于云枝彻底安下心来，顾不得脸上和手上的伤，一把投入了苏青璃的怀里。 “乖。”苏青璃声音温柔地轻声哄着，“我先给你处理伤口，好不好？” 于云枝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出她的怀里。 “好……”于云枝乖乖点头。 “对了，你这……”她目光在苏青璃周身逡巡一圈，只见苏青璃穿得周身漆黑。 最后她目光又落在床边那张纯白的面具上，面带疑惑：“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成「学派监察办」了？” 苏青璃抿唇一笑：“狐假虎威一下，不妨事。” * 时间回到前一日。 绑好了「上司」26号后，苏青璃转头对59号道：“我得从这出去。” 59号皱眉：“不行。你得待在这。” 苏青璃当做没听见，捅咕了下59号的腰窝：“诶，你那面具还有备用的没，借我用一下。” 没预料到她的行为，59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捂着腰默默退了一步：“……不行！” 还能这样的？！ 见59号拒绝，苏青璃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有备用的。” 59号这才察觉到自己话语里的漏洞，连忙改口道：“没有！” 苏青璃一脸疑惑：“啊？一个备用的没有啊？你们这面具……焊脸上都不换的啊？” 语罢，她拖长声音“咦——”了一声，面露嫌弃。 闻言，59号：“……” 这话怎么说得像是他有多不爱干净似的！ 59号长吐出一口气，平静了下跳动的太阳穴。 这才缓缓开口：“备用面具……我可以借给你。” 苏青璃眉心微微一跳。 上钩了。 “只是，面具只能暂时用来遮掩你的身份，不得滥用。” 苏青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放心吧。那哪儿能呢。” 心道，那是指定要滥用的了。 “你竟然敢把面具借给他人！”「上司」仍不忘放声叫嚣：“59号！你趁早放了我，否则！你这些违规操作，我会一一上报——” 他话还没喊完，就被苏青璃踢了一脚。 “有完没完。吵死人了。” 苏青璃挖了挖耳朵。 想到对方之前「降温符」的威胁，「上司」立刻闭了嘴。 59号押着「上司」起身，临走之前，忍不住开口道：“……71号还被关在牢房里，你要小心。” 他不说，苏青璃都忘了这一遭了。 苏青璃点了点头：“啊对！不给他送饭的话，估计会饿死吧。放心，我会记得一天送一次饭和水给他的。”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59号嘟哝了一句。 随即他想到，这女人即使双手被捆住，还能腾出双腿来给人一记鞭腿，也就偃旗息鼓了。 ……倒也确实轮不到他来担心。 59号从房间里拿出备用面具递给了苏青璃。 苏青璃好奇地抓着那张纯白的面具，往脸上试探着扣了一下：“我戴也会有术法生效吗？” 59号摇了摇头：“……术法是直接作用在我们身上，并未在面具上。对于你来说，这就是个普通的面具。” 苏青璃将面具扣在脸上，果然什么都没发生。 “没想到啊，这还挺智能的。” 苏青璃嘟哝。 “对了，你那些衣服太长了，我穿不上……”苏青璃指了指他房间里挂着的黑色衣服。 “你这个浑身「黑漆漆」有多的没？” 59号无语：“浑身「黑漆漆」……” 59号取下一套衣服，递给房间门口的苏青璃。 “我还有多的，这套给你，拿着自己剪一下吧。” “行。” 苏青璃点头。 完美。 「装逼套装」也就位了。 苏青璃跟着59号一路走到「学派监察办」的门口，她指了指门口的红外扫描仪。 “对了，门口这个……” 59号点头：“我有管理权限，你过来，我给你录入虹膜。” “好。” 59号翻开门口隐秘的装置，操作了几下，红外仪器扫过苏青璃的瞳孔，发出“嘀”地一声后，59号便朝苏青璃点了点头。 “好了。” “我试试。” 苏青璃试了一下，果然红外扫过她的脸，停留在她的瞳孔处，关上的门随即便打开了。 “啊对了，你怎么把26号送过去……” 见门口确实能识别她的虹膜，苏青璃转头询问，结果没看见59号的人影。 等了一会儿，看到有车从地下车库的出口开出，苏青璃才恍然大悟：“哦……这还能开车啊。” 59号将车开到苏青璃身边，开门从车上下来。 59号拍了拍车身：“这里离「上面」的距离有些远，开车比较合适。” 苏青璃挑眉。 换她那时候，人人都是「御剑」出行的。 即便距离很远，「御剑」是走空中直线距离，时间都不会很长。 这个世界她还没看到有人御剑，估计是这个世界有「灵力」压制的缘故。 之前她在天元宗时，度过「炼气期」的阵痛，修炼到「筑基期」后期，就可以辟五谷，「御剑」而行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她修炼到了「筑基期」后，是否还能「御剑」。 若是能「御剑」的话，说不定……还能御个汽车？ 天上飞车？ “放心，我不会花太多的时间。” 见苏青璃不语，59号无意识地开口安慰道：“来回最多六天……” “行吧。”苏青璃有些可惜地点点头，看了眼手里的面具，语气颇为遗憾。 “就能玩六天啊。” 59号无语：“……” 他现在觉得他的关心属实有点多余。 随即不忘嘱咐道：“面具千万不得滥用！”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啊。快出发吧！GOGOGO，出发啦！” 苏青璃小幅度地往后扬了扬手腕，一副急着赶人的架势。 59号：……好生气是怎么回事。 送别了59号后，苏青璃改造了一下「黑漆漆」，剪短了袖子裤腿后，倒也勉强合身。 …… “啊？！你是装成的「学派监察办」？！” 于云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第49章 你骂得很脏。 苏青璃无辜地眨了下眼：“也不算吧？「代为执法」怎么能算装。” 这不算「滥用」……吧？ 当然不算了。 她这得是帮忙了吧。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犯罪」了啊。 又给「学派监察办」完成KPI了。 她可真是个好人。 苏青璃耸了耸肩，很快释然了。 倒是于云枝有些焦虑。 “真的没事吗……” 在她印象里，那些「学派监察办」都不是什么善茬，也有不乏「世家走狗」的。 若非如此，这些世家子弟也不可能会如此猖狂，学院的「霸凌」情况也不可能如此严重。 还不是因为这群人掣肘于世家关系，投鼠忌器，根本不敢管？ “放心，我又不是他们的人，他们能怎么办？”苏青璃满不在乎。 语罢，她有些幸灾乐祸：“更何况，我都已经先斩后奏，为了「学派监察办」的名声，他们是不处理也得处理了。得罪世家是必然了。” 少刻她顿了顿：“是不是做得还不够过分？可不能让他们把我辛苦抓进来的人，又给放了。” 苏青璃摩挲着下巴道：“得想个办法，逼得他们只能「严肃处理」，不能放人才行。” 于云枝：…… 还能这样的？！ “既然他们不干事儿，我就代他们干点「实事」。” 虽说这些所谓「监察组织」的底细她还没摸清楚，但也有59号这样的人在，总归不会那么黑暗。 更何况，与59号不同，她并不受任何人挟制，像她这样的「编外人员」，再适合当这柄刀不过了。 想必59号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重，才会把备用面具留给她的吧。 苏青璃暗忖。 押人回去的59号猛地打了个喷嚏，一股不知名的寒意顺着骨髓攀升，一种不祥的预感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糟糕，他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他不该把面具留给苏青璃的！ 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么轻易留给了她面具，可不得捅个窟窿出来才罢休？！ 可现在即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 褚临霄收到苏青璃的「通讯符」时，心头不由一悸。 怎么回事？ 难道她从「学派监察办」出来了？ 带着满腔的疑惑，褚临霄迅速打开了「符纸」。 「符纸」上的两个大字缠绕着金线，从符纸上一跃而起，漂浮在半空中。 “在吗？” 褚临霄：？？？ 这就……没了？ 这什么东西啊？！ 正在褚临霄无语之际，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 是苏青璃发来的消息。 [我傻了，我忘了可以手机联系了，诶嘿0.<] 褚临霄：……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这表情包又是个什么鬼？ 他低头打字。 [那这个「通讯符」是？？] 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复，褚临霄不由得皱起眉头，下意识地举高手机—— 是没有信号吗？ 好一会儿后，消息这才姗姗来迟。 [哦，「通讯符」发出去之后，我才想起来我还有手机来着。哎呀，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你现在在哪里？] 褚临霄按捺住躁动的心情，忙问道。 这次消息来得很快。 [我来说吧！我和青璃现在都在「学派监察办」这呢。] 原来是于云枝见苏青璃消息发得实在辛苦，自告奋勇地接过了棒。 苏青璃如释重负般地扔开手机。 “这玩意儿真难用，屏幕上半天不出字儿。” 她凑过去看于云枝打字。 这屏幕触感滑溜溜的，还不如「传音符」方便呢。 看来这现代科技也不怎么样嘛。 [到底怎么回事？] 褚临霄的消息来得很快。 于云枝询问的视线看向苏青璃。 苏青璃挠了挠后脑勺，挑眉：“就说我打入敌人内部了？” 于云枝沉吟：“「学派监察办」倒也算不上「敌人」吧……？” “算了。这不是重点。” 于云枝皱眉。 刚刚苏青璃给她涂上的药膏凉丝丝的，疼痛稍缓。 但她一颗心还悬着，忙不迭问道：“白羽弥……那几个人怎么办？” 她有些忧心忡忡。 毕竟那是白家「当家人」的儿子，听说备受宠爱，是白家预定的下一任「当家人」。 如果……白家施压的话可怎么办？ 白羽弥极其厌恶「普通班」的人，一直以「纯血」自居，霸凌过不少人。他能嚣张跋扈这么久，可不就是有白家在他身后撑腰嘛。 青璃行事如此恣意，可世家也不是好相与的。 尤其是白家，他们家族比谁都更信奉「纯血」，根本看不起普通人。 苏青璃指尖夹着那张纯白的面具，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唇角微微一勾。 “干脆，把事情闹大吧？” “啊？”于云枝一脸懵：“怎么做？” “我记得，我之前被「抓」的时候，是不是有人直播了？” “现成的热度，多好用。” 于云枝心头一跳。 青璃这是准备捅破天了！ 她一时有些语塞，刚想说点什么，听到手机消息声响了。 是褚临霄。 [？怎么不说话了？] 她俩一聊起来，就这么水灵灵地就把褚临霄给忘了。 于云枝赶紧发消息：[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不如先见面再说吧。] “这件事，还是要和褚临霄通个气。世家……藏污纳垢，或许还需要他的帮忙才行。” 苏青璃心领神会。 毕竟就算是直播，也得能放得出去才行。 “有点道理。” * 三人盘腿坐在褚临霄的公寓里。 褚临霄看了眼左边的苏青璃，又看了眼右边的于云枝，见她脸上带伤，微一皱眉，想到许秋秋的话，道：“白羽弥做的。” 是肯定的语气。 于云枝点了点头。 “不过我没什么事，关键时刻青璃来帮我了。” 她看了眼苏青璃，见苏青璃眼睛望了过来，不由得勾唇一笑。 十足的心照不宣。 褚临霄直觉不对。 “你们干嘛了？” 苏青璃话说得十分轻描淡写：“哦，我把人关「学派监察办」里了。” “今天说见面聊，也是因为这事儿。”于云枝接着补充道。 “……什么？！”褚临霄听懵了。 “什么叫‘人关「学派监察办」’里了？” 见这两人神色十足淡然的样子，褚临霄不由得怀疑起，是不是只有他在「小题大做」。 “我想了个法子。” 苏青璃将自己的想法一说。 褚临霄：……！ 虽说他对苏青璃的「胆大包天」有过一些认知了，但这认知真是一次更比一次高。 他斟酌了一下，道：“我有个姓「白」的朋友……” 苏青璃震惊，眼睛都瞪大了。 褚临霄冷冷道：“……你那表情是‘你居然还能有朋友’——你骂得很脏。” “你朋友不是白羽弥吧？” “不是。”褚临霄摇头：“你刚刚的想法，或许他可以帮忙。” “哦？”苏青璃挑眉。 “也姓白……所以和你家那位的情况一样？” 褚临霄并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哪家不一样呢。” 第50章 “吐着吐着你就习惯了。” 一句话道尽世家腌臜。 苏青璃眨了眨眼：“偏心的爸，被辜负的妈，破碎的家？” 褚临霄咬牙：“……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打你。” 苏青璃摊手：“可惜你打不过我。” 褚临霄沉默：“……”虽然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苏青璃说的是事实。 “他你应该见过。”争不来褚临霄默默转移回来了话题，看了苏青璃一眼，“他说你救过他一命。他的名字叫‘白宁秋’。” “我救过？”苏青璃一脸疑惑，“我怎么没印象？” “「结界」课上，你放出的「结界」，免于他被「变异肥遗」幼虫所伤。” “……啊，是他啊。他的「结界」还不错。人也很冷静。” 苏青璃终于回忆起了些许。 “不过，他怎么知道是我？”苏青璃忽然想起来，那节课她根本就没有进门，在所有人察觉到之前，她应该已经走了。 “他感官很灵敏。再加上，他自认他的「结界」不会输给任何人，只要调查一下转学生……就知道是你了。” “很自信吗。那也有可能是宿砚枢嘛。”苏青璃耸耸肩。 “那位天才的「结界」应该也很强吧。” 褚临霄：“……他看见了你的背影。” “好吧。” “要见见吗？” 苏青璃点头：“好啊。” “那我叫他来。” “白宁秋……”一旁的于云枝沉吟：“我听过他的名字。” “他好像是白家分家的……我听说过，白羽弥当时大闹一场……” 后面的话，于云枝没有再说，苏青璃想起那货的样子，心中了然。 白宁秋来得很快。 他一头黑色短发，肤色偏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褚临霄开门后，他朝屋内众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好，我是白宁秋。”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先是朝褚临霄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随即落在苏青璃身上。 那目光很特别。 并非初见陌生人的好奇打量，也没有因苏青璃惊人美貌而产生的惊艳或局促。 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纯粹的观察。 仿佛在确认一件精密仪器的参数，又像是在解读一份复杂的古籍。 苏青璃很快察觉到了这道目光。 她回望过去，敏锐地捕捉到对方镜片后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异样光彩—— 那绝非普通瞳色能折射出的光芒，像是冰层下透出的一抹幽蓝与鎏金交织的流光。 但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快得令人认为是镜片折射带来的光晕。 但苏青璃相信自己的眼力。 显然，他戴了特制的黑色美瞳进行遮掩。 是异瞳？ 苏青璃心中暗暗猜测。 “褚临霄。”白宁秋开口，声音清冽平稳，听不出情绪，“你找我？” 褚临霄似乎习惯了白宁秋这副样子，直接切入正题：“嗯，宁秋，这位是苏青璃。青璃，这是白宁秋，我朋友。”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也是「结界」课上，那个差点被「变异肥遗」幼虫咬到的倒霉蛋。” 白宁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轻轻点了点头。 他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历经打磨后的古井无波。 白宁秋微微颔首，语气像机器人似的平静：“苏同学。那天的「结界」，多谢。” 他显然认出了苏青璃就是那天出手的人，这份敏锐的洞察力与他表面的平静形成微妙反差。 苏青璃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你确定是我？我记得我没进门。” 她有点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背影，「灵力」波动，以及……”白宁秋推了下眼镜，镜片反射着屋内顶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直觉。学校里能瞬间构筑那种强度「结界」的人，屈指可数。” 他说话条理清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在做学术报告。 苏青璃挑眉：“很厉害。” 白宁秋摇头：“还是你比较厉害。” 褚临霄在一旁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嘴角抽搐。 “行了，你俩这对话怎么跟个人机一样？” 一旁的于云枝也抓了抓后脑勺，尴尬道：“都厉害、都厉害。” 苏青璃忽然想起什么，唇边勾起一丝促狭的笑意。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忽然转向褚临霄，唇角微扬，带着点戏谑：“褚同学，我很好奇。”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白宁秋和褚临霄之间扫视，带着点好奇。 “你们两个……性格差这么多，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她这话问得直接，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 毕竟褚临霄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骄傲张扬，而眼前的白宁秋则像一块捂不热的冰，沉静得过分。 褚临霄被问得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耳根似乎有点泛红。 他瞪了苏青璃一眼，刚开口反驳：“谁跟他关系好……” 就在这时，白宁秋开口。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清晰地回答了苏青璃的问题： “去年「漩涡」爆发，他被妖魔围攻，我顺手施了个「结界」挡了一下。” 苏青璃眨眨眼，顺着他的话问：“哦，你救了他。” 白宁秋摇了摇头，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看向褚临霄，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不，他救了他自己……” 他顿了顿，在褚临霄“你闭嘴！”的抗议声里，平静地补充了后半句： “他吐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苏青璃：“……？？” 白宁秋推了推眼镜：“很巧的是，他吐在了妖魔「狰」身上。妖魔「狰」生性爱洁，吓得不轻，刚好被我「结界」撞得头晕眼花，就这样被抓了。” 于云枝：…… 苏青璃：…… 好小众的除妖方式。 在两人目瞪口呆之际，褚临霄脸涨得通红：“白！宁！秋！” “不是说好这件事烂肚子里的吗！你耍赖！” 他扑过去就要抓白宁秋的脖子，被白宁秋一道「结界」挡在外面。 “那是因为我恐高！被妖魔甩上天空的时候，太晕了我才……” 他脸红得像个番茄，拼了命想解释，一不小心又秃噜了嘴，暴露了自己的一大弱点。 说到后面，「吐」这个字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没事。”苏青璃回过神来，拍了拍褚临霄的肩膀。 “吐着吐着你就习惯了。” 苏青璃心想：等她能够御剑了，还是很有必要带褚临霄御一御的。 总不能打着打着又吐了。 “什……！” 褚临霄瞪大眼睛。 于云枝看着他们三人的互动，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并非所有世家子弟都是白羽弥那种人。 想到白羽弥，她终于想起了正事。 “对了，白羽弥怎么办？他还被关在「学派监察办」里呢。” 第51章 “因为他们该死。”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三人打闹暂停，白宁秋也撤掉了「结界」。 四人围坐在一起，共商大计。 苏青璃指尖轻叩桌面，眼神锐利如刀：“白羽弥就是现成的导火索。” 褚临霄瞬间领会：“你要用他点燃散修的怒火？” “不止。”苏青璃勾起唇角。 “我要让这所学校的「脓疮」彻底暴露在阳光下，让所有人都看到，所谓的「高级班」在世家庇护下，到底藏着怎样的污秽。” 白宁秋眼也不眨地盯着苏青璃，一会儿后，他微微垂下眼睛，遮掩眸光。 “校长是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褚临霄看向白宁秋：“校长……是白家那位吧？” 苏青璃恍然：“难怪那个白羽弥口口声声他爸不会放过我……他爸是校长？” 白宁秋推了推眼镜：“白羽弥的父亲，是如今白家的「当家人」，也是校董之一。他是「幕后校长」，现在的校长，不过是他安插的棋子。” 苏青璃一点即透：“一旦出事，有人能顶包，而他仍然能够美美控制这所学校。” 她冷笑一声：“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褚临霄问道：“你想怎么做？” 苏青璃：“当然是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白宁秋摇了摇头：“白家不会善罢甘休，这所学校背后渗透的势力错综复杂，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了，他们不会坐视权力被剥夺的。” “他们不善罢甘休？” 苏青璃嗤笑一声，语气带着睥睨天下的傲然：“正合我意！我就是要他们动起来。动起来，才会露出马脚。” 她轻扣桌面：“静水流深才难查，浑水才好摸鱼。” 于云枝犹豫了下，有些艰难道：“真的能行吗？……青璃，「霸凌」与「欺压」，几乎一直都是我们「普通班」的日常，这么长久的、根深蒂固的力量……” 苏青璃转向于云枝，声音放柔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云枝，你的伤，就是最有力的控诉。你敢不敢站出来，把白羽弥对你做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所有人？” 于云枝愣了一下。 抬头看见苏青璃严肃的神情，她忽然想起了苏青璃曾和她说过的，她拥有「剑术潜能」这件事。 “如果我手上的剑足够强，我想斩尽世间一切的不公与欺凌。” 于云枝捂着受伤的手臂，脸上的神色逐渐坚定。 她脸上还带着淤青，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敢！不只是为我，也为所有被他们欺压过的同学！他们凭什么把我们当垃圾踩在脚下？！” 苏青璃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可以。” “不过，只有我们四个人的力量还不够……还需要更多、更多人。” “好。你说。”褚临霄点了点头，“只要我能做的。” 苏青璃点点头。 “褚临霄，你负责联系所有你能影响的、有正义感的世家子弟，尤其是那些对现状不满的分家或边缘人物。” “分家可以交给我。”白宁秋忽然加入了对话，他推了推眼镜，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比起阿霄，或许，我更能说动他们。” 苏青璃对上白宁秋镜片后的双眼，似乎是想看清掩藏在他眸底深处的真心。 她发现，这少年长了一双十分漂亮的丹凤眼，黑色美瞳遮掩着底下神秘的眸色，令人捉摸不透。 苏青璃眉尖轻挑，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白宁秋平静无波的脸：“白宁秋，你的风险比我们要大得多。白家是你的根基，一旦失败，你退无可退。” 白家毕竟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 万一他们的计划失败，褚临霄有褚家庇护，至于苏青璃，苏家就算不庇护她也无所谓，毕竟她实力够强。 至于于云枝，她本来就是「散修」，自然有「散修」组织接纳。 只有白宁秋。 他却没有回去的地方了。 白宁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卷起了左手衣袖。 当他的小臂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时，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于云枝猛地捂住了嘴，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大，里面充满了震惊和难以言喻的痛楚。 褚临霄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见过妖魔造成的伤口，见过战斗留下的疤痕，但眼前这一幕……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更令人窒息的残酷。 苏青璃的眉头深深蹙起，那双总是带着审视和冷静的黑眸，此刻也清晰地映出了震惊和一丝冰冷的怒意。 灯光下，白宁秋的手臂简直触目惊心。 那绝不仅仅是几道伤痕那么简单。 皮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颜色各异的疤痕。 有些是陈旧的，呈现出暗红或紫褐色，像丑陋的蜈蚣般蜿蜒；有些则相对较新，边缘还带着粉红或尚未完全愈合的痂壳。 有长条状的鞭痕，边缘锐利，显然是某种细长坚韧的物体反复抽打留下的； 有不规则的烫伤疤痕，边缘焦黑卷曲，中心皮肤颜色异常，像是被滚烫的液体或烙铁灼烧过； 有深紫色的掐痕和淤青，即使已经褪色，依旧能想象出当初施加的暴力； 甚至还有利器划伤的细长口子，虽然已经愈合，但留下的白色痕迹清晰可见。 这些伤痕并非孤立的，它们密集地交织在一起，有些地方甚至层层叠叠，旧的疤痕上覆盖着新的伤口痕迹。 整条手臂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伤痕累累，青紫交加，视觉效果极具冲击力。 白宁秋将袖子放了下来：“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看不见的疤痕。” 他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白羽弥厌恶我的存在，又无法杀掉我，只能用各种方式折磨我，他很小心，避开了我的要害。白丰源——也就是这位校董，就算知道，也从不会管他的宝贝儿子。” “只因为白羽弥生来是本家，而我是分家。所以，他对我做什么就都是应当，我只能被动承受。” 室内霎时陷入了一片凝固般的寂静。 白宁秋淡淡道：“所以，你不必试探我。我比谁都更想要白家去死。” “因为他们该死。” 苏青璃容色微动，但她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再提起刚刚的话。 “好，我知道了。” 苏青璃摸了摸下巴：“之前云枝和我提过「直播」——上次我被「学派监察办」带走，就有人「直播」，有更多的人能看到现场发生的事情。想要闹大，就必须要利用这个「直播」。” 褚临霄点点头：“不仅如此，我们还要确保「直播」不会被压下去，能够让更多人看到。” 愤怒让褚临霄暗红色的双眸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此时的他，整个人犹如一柄出鞘的剑，蓄势待发，锐利非常。 第52章 “因为我们会成功。” 于云枝有些担忧：“可是……「直播平台」会被白家控制吧？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封禁的！” 褚临霄想了想：“得有一个可靠的渠道，确保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能像病毒一样，瞬间传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并且……无法被立刻删除。” 苏青璃对电脑的了解确实不深，闻言有些疑惑：“什么病毒……用符咒加持吗？” “宁秋，电脑方面，你有信得过的人吗？”褚临霄看向白宁秋。 “能做到这种程度，起码得是「骇客」级别吧？”于云枝在一旁疑惑。 苏青璃对「直播平台」、「骇客」并不甚了解，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后，才疑惑道：“直接用「金钟罩」加持，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攻击」，都不会受到影响……” 于云枝挠了挠头：“这种网络上的「攻击」，和你说的「攻击」不太一样……” “不，我知道了。”白宁秋眼睛一亮，对上苏青璃的视线，“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我有办法了！” 白宁秋将自己的想法一说，众人皆陷入了沉思。 褚临霄点点头：“说不定……这真的可行。” “最后一件事，”苏青璃竖起手指，一脸严肃：“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气氛瞬间被她的郑重拉紧，褚临霄下意识追问道：“还有什么重要环节被忽略了？” 苏青璃唇角微扬：“给我们这次行动取一个代号！” 褚临霄差点被闪了腰：“……就这？！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潜入白家找寻证据之类的。” 苏青璃抬眼，唇角微勾：“名不正则言不顺，取一个代号就是重要的事情。” 于云枝用力点头：“是啊！这么大一个行动，当然要有代号了！” 白宁秋还真的思考了起来：“代号？什么代号好呢？” 苏青璃环视看向她的三人，目光灼灼：“就叫它——” * 某个曾因【惊天大瓜！爻变高校老师和学生之间，那不为人知的关系？！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凄美的爱情？】而短暂冲上首页的新晋直播间，沉寂数日后，突然再次亮起开播提示。 上次直播的戛然而止，留下无数“后续呢？”、“结局是什么？”的悬念，让不少吃瓜群众将这个直播间设为了「特别关注」“特别关注”。 此刻提示一响，大量观众蜂拥而入。 “来了来了！后续终于来了吗？！” “我是冲着某北某理PPT来的，点开一看人懵逼了……这啥？食堂监控？” “等等！这画面……卧槽！这是校园霸凌现场直播？！” 本来是冲着「桃色绯闻」来的众人，还没来得及为没看到剧情后续而失望，瞬间被直播画面中，那赤裸裸的暴力场景冲击得目瞪口呆。 画面里，正是食堂二楼。 白羽弥那张因阴郁狠厉的脸清晰可见，他正对着面前的于云枝步步紧逼，言语羞辱，指示着身边人，要将于云枝按进滚烫的砂锅里！ 这正是白羽弥霸凌流程中「遗忘的盲点」——食堂监控录像。 以往，在白羽弥「玩乐」结束后，这种「证据」他都会派人取走销毁。但这次他被「学派监察办」突然带走，这份关键证据成了漏网之鱼。 此刻，操控着直播设备的，正是那位「借出」直播间的「普通班」同学。 他站在设备旁，激动得脸颊泛红，手指微微颤抖：“我、我竟然能参与到这种历史性时刻！太……太荣幸了！” 苏青璃站在他身侧，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屏幕，闻言打趣道：“不怕被学校找麻烦？” 同学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然：“怕！但更怕这种日子永远没有尽头！作为「普通班」的一员，谁知道下一个被按进砂锅里的会不会是我？就算被开除……能亲眼看着这腐烂的脓疮被捅破，值了！够我吹一辈子！” 苏青璃转头看向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不会被开除。” “因为——” 褚临霄接过话头：“因为我们会成功。” 于云枝也走上前来，她凝视着画面里的自己，语气坚定：“会的。” 白宁秋推了推眼镜：“嗯。” “……我相信你们！” * “切断！现在立刻切断信号！”白丰源的咆哮几乎掀翻办公室屋顶。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 他刚收到儿子被带走的消息，正焦头烂额地动用关系网捞人，这要命的直播就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白家的心脏！ 更可怕的是，这个直播间并非默默无闻！上次齐林鹤事件的「预热」，让它自带流量池！ 此刻，直播画面不仅在玄门内部疯传，甚至开始向普通人的社交平台蔓延！ “切断了！校园网主干已经物理切断！”手下人慌忙来报。 白丰源刚喘了口气，另一名手下连滚带爬地冲进校董办公室，声音带着哭腔：“校董！不、不好了！校园网明明断了，可……可直播还在继续！论坛首页还在强制播放！所有学生的手机缓存里也都有画面！” “不可能！所有校园内部IP的网址，不通过校园网是没办法发信的！他们怎么可能还可以继续播出！？” 白丰源焦躁地在办公室内踱步。 “不可能！！”白丰源目眦欲裂：“没有校园网，内部IP怎么可能传输数据？！他们用了什么妖法？！”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内乱转：“查！给我查他们在哪个平台直播！立刻联系平台方！不管花多少钱，立刻给我下架！封号！趁现在热度还没彻底爆开！” 然而，就在他歇斯底里下达命令时，直播画面猛地一变！ 屏幕被一分为二。 右边依旧是食堂监控里白羽弥施暴的定格画面。 左边，则出现了一个脸上带着新鲜淤青和伤痕的女孩。 她毫无畏惧地直视镜头，眼神清澈而坚定，缓缓举起了自己那只被粗暴掰折、缠着绷带的手指。 “我叫于云枝，”她的声音透过屏幕，清晰地传向每一个观看者。 “也是画面里，被白羽弥霸凌的人。”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实名指控白羽弥对我实施了残忍的「校园霸凌」！他强迫我喝下滚烫的汤，试图将我的脸按进沸腾的砂锅！他掰断了我的手指，仅仅因为我不愿屈服！” 她的指控，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而这，绝不是第一次。我，也不是第一个被他霸凌的人！” “「燎原」计划，启动！”屏幕外，苏青璃冷静的声音响起。 早已准备好的褚临霄，按下了发送键。 第53章 势如破竹地烧了起来。 除了食堂监控这份铁证之外，白宁秋多年隐忍、小心翼翼收集并整理好的「罪证包」，如同被点燃的野火，势如破竹地烧了起来。 这份压缩包，借助「蜃影符」伪装成的「背景音」数据流，以病毒般的速度和无法阻挡的渗透力，瞬间席卷了网络上的各大平台！ 白丰源已经不需要再去费力下架那个小小的直播间了。 因为此刻，整个互联网的首页，几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容量惊人的压缩包内容所占据！ 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榜、新闻网站的滚动头条、甚至一些主流视频平台的推荐页，都被「xx高校霸凌」、「校董儿子恶行」等触目惊心的标题刷屏！ 白宁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新闻标题和飙升的讨论热度，清晰地倒映在他冰冷的镜片上。 他紧盯着屏幕，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冷静与一丝压抑的激动： “事情……比预想的还要顺利。没想到「蜃影符」的效果如此之好，将直播数据流，完美伪装成无处不在的「背景音」，再辅以特定的节点篡改……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渗透进这么多平台的底层推送机制。” 他微微吸了口气，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简直……就像真正的「病毒」一样，无孔不入。” “甚至……”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我们最初准备的「金钟罩」防御机制都没用上。” “平台太多了，直播源太多了！他们就算能封掉我们这一个「源头」，又如何能同时掐断成千上万个正在进行的、被我们「感染」的直播信号？断网？呵……” 褚临霄神色有些担忧：“断网没事吗？不会影响吧？” 白宁秋摇了摇头：“不会。数据流已经实时缓存到了所有接入终端的本地存储里。即使他们强行断网，也只是暂时屏蔽。一旦网络恢复，那些缓存的内容，会像幽灵一样，自动上传，重新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删？他们删得过来吗？” 褚临霄看着屏幕上指数级增长的讨论量，眼见着它的话题排名在热搜上逐级向上攀爬，数量也越来越多，不由得眼睛发亮。 他拍了拍白宁秋的肩膀：“干得漂亮！宁秋！你这手「信息病毒」，简直绝了！” 然而，面对褚临霄的赞赏，白宁秋脸上的激动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 他性格向来沉稳如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但此时此刻，看着屏幕上白家被千夫所指、大厦将倾的景象，他竟感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那座压在他身上十几年，让他喘不过气，让他伤痕累累，让他以为永远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白家，真的……就要这样垮塌了吗？ 他忍不住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白家……真的要完了吗？” 那语气里，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反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迷茫和一种……长久压抑后骤然释放的空虚。 就这么简单？ 难道这只是他长久压抑中的一个梦吗？ “不是梦。”一只微凉却坚定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白宁秋有些涣散的目光聚焦，对上苏青璃沉静而明亮的眼眸。 她的眼神仿佛带着穿透迷雾的力量，瞬间拂散了他心头的混乱。 “你看。”苏青璃的手指向屏幕，声音清晰而有力。 屏幕上，随着白宁秋那份「罪证包」的引爆，评论区已然沸腾！而此刻，一个新的浪潮正在形成！ 一条条新的实名举报信息，如同雨后春笋般，带着血泪和勇气，刺破了屏幕： 「我叫徐志清，高三（7）班，普通班。我实名举报白羽弥及其跟班于去年十月在体育馆器材室对我实施暴力殴打和侮辱，这些是我当时的伤情照片[照片.jpg]。校医室有记录，但被压下了。因为他是校董儿子，他删掉了监控，还威胁我和我的家人……」 「我是姚晴晴，高二（3）班，普通班。我实名举报白羽弥小团队长期在女厕门口堵截、言语羞辱我，甚至要挟我脱衣服，伤害我……我有录音片段[附件.wav]！」 「林语，高一（10）班，普通班。我举报白羽弥强迫我打杂，曾鞭打我，曾发消息说我只是个普通班的，不配留在学校[截图.jpg]」 「我是……我也曾被……」 一条，两条，十条，百条……曾经因为恐惧、证据不足、遭受威胁而被迫沉默的受害者们，此刻被点燃了勇气！ 他们不再隐藏，不再畏惧，一个接一个地站了出来！ 评论区如同被点燃的引线，迅速蔓延成一片控诉的海洋！ 实名举报的队伍在屏幕上排起了长龙，每一个名字，每一段文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白家摇摇欲坠的根基！ 白宁秋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看着那些陌生的名字，那些相似的遭遇，那些压抑已久的愤怒在此刻爆发……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冲上眼眶，又被强行压下。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不再犹豫，起身坐到了于云枝旁边的位置上，手指沉稳地敲击键盘。 「我是白宁秋，白家分家子弟。我实名举报白羽弥，对我实施了长达数年的系统性暴力与精神虐待。」 他的文字简洁而冰冷，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他没有过多描述，只是附上了那份早已准备好的、包含他伤痕累累的手臂照片、详细伤情报告，以及几段隐秘拍摄的、白羽弥对他施暴的模糊视频链接的文档。 他没有卷起袖子展示伤痕——那份冲击已经通过照片传递。 此刻的他，用最冷静的方式，给予了白家最致命的一击——来自内部的、无法辩驳的背叛！ 事态蔓延得太迅速了，几乎是以「燎原」之势烧遍了整个互联网。 白家官方账号在短暂的死寂后，终于做出了苍白无力的反击。一份措辞严厉的声明被置顶： 「严正声明！今日网络流传关于我校及白羽弥同学的不实信息，系恶意剪辑拼接、蓄意污蔑！于云枝、白宁秋等人的指控纯属捏造，旨在陷害白羽弥同学，破坏我校声誉及白家形象！我校及白家保留追究造谣者法律责任的权利！请广大网友勿信谣、勿传谣！」 这份声明，在如山铁证和汹涌民意面前，却显得如此可笑而孱弱！ 即便是不知道玄门的普通人，只当白家是豪门子弟，仗势欺人，在校园暴力面前，也纷纷站了出来。 「恶意剪辑？要真是剪辑的，那你倒是放出完整监控啊！食堂监控呢？被你们白家提前销毁了吧？」 「污蔑？于云枝脸上的淤青、折断的手指难道是假的？白宁秋手臂上那些陈年旧伤是画上去的？那么多同学实名举报都是串通好的？」 「保留追究责任？先追究你儿子故意伤害、校园霸凌的法律责任吧！」 「白家真是脸都不要了！到现在还在嘴硬！」 「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当我们是傻子吗？」 「白家滚出爻变高校！严惩霸凌者！」 声明下的评论区彻底沦陷，被愤怒的声讨和嘲讽淹没。 水军试图洗地的言论瞬间被冲得无影无踪。 白家官方账号的评论区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每刷新一次，都是成千上万条新的唾骂和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