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爹爹快读心,毛茸茸变女鹅啦》 第1章 喵呜——阿爸阿妈,窝变成人啦! 民国十六年。 天际轮回处。 喵—— 棉花糖一样的云海里,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仙人。 仙人面前蹲着一只浑身雪白,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朵小云的猫咪。 “喵呜——爷爷好吖!” 雪团儿舔舔粉嫩的小鼻子,小猫爪抬高高,乖乖向白胡子仙人打招呼,反应过来自己会说人话后,溜圆的猫眼猛然一震。 喵,窝怎么会说人话啦!! 雪白的毛茸小脑袋赶紧左顾右盼了一下,琉璃般的猫瞳被一望无际的云景震惊到猛然扩张。 喵呜——好漂亮哇! 窝在哪吖? 阿爸阿妈呐? 见状,仙人慈祥笑开,拂尘一挥,就出现一块天幕。 天幕中出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盛世画面。 建筑巍峨,街道熙攘,车水马龙,人人笑颜逐开,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富丽堂皇到令人咋舌的宫殿之中,一国之后正在产子,威严国主焦急守候,无数宫人忙进忙出。 “雪团儿,你至纯至善,又舍身救主,这一世可以投胎转世为天启国的嫡长公主,尊贵荣宠享受不尽,直至百岁,怎么样,高不高兴呀?” 仙人弯身对雪团儿笑道,看着它圆乎乎毛茸茸的雪白小脑袋,忍不住伸手过去。 伸到一半突然顿住。 咳咳,手怎么不受控制了! 雪团儿哒哒上前,小猫身子直立起来,小猫脚抱住了老爷爷的手腕,主动把圆脑袋伸过去,蹭了蹭他的掌心。 “爷爷,窝不要当公主,窝要阿爸阿妈吖。” 仙人一怔,心想猫孩子心性单纯,肯定不懂这可是百年难遇的一次投胎机会,赶紧耐心的循循善诱。 一老一宠对话半晌后。 “雪团儿,爷爷说的,都听懂了吗?” “嗯嗯,窝懂啦!” “那爷爷现在就让雪团儿投胎去当小公主好不好?” 雪团儿果断摇摇小猫脑袋。 “不好吖,窝要阿爸阿妈......” 仙人:...... 合着他刚刚白描述了半天。 “雪团儿,你阿爸阿妈身边潜伏着很多的危险,而且他们所处的世界马上就会迎来数不清的战争,你确定还要去找他们?” 雪团儿毫不犹豫的点点小猫脑袋。 “嗯嗯,就要阿爸,就要阿妈!” 仙人无奈,但又很是动容。 “好吧!” “猫狗不嫌家贫,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爷爷就成全你,刚好你阿妈要产女,那你就投胎到你阿妈肚子里,重新当回他们的宝贝吧!” 说着,他拂尘又是一挥。 天幕上出现一排排金手指。 读心术,灵泉空间,大力系统,氪金手指,锦鲤气运,摸摸治愈...... 密密麻麻的有好几十种。 “雪团儿,你放弃了这么好的投胎机会实在是可惜,但爷爷也不亏着你,你从这些金手指中选几种随你一起降生吧!” 雪团儿歪了歪猫猫脑袋,“金手纸,是什么吖?” 仙人耐着性子又是一通解释。 听到第一个,雪团儿眼睛就唰的亮了。 读心术能让阿爸阿妈听到雪团儿的心里话耶,选它选它! 介样的话,如果以后再有人害阿爸阿妈,雪团儿就不用死啦。 嘻嘻,介个金手纸,可真好吖~ 中间几个金手纸,雪团儿听的稀里糊涂,连连摇头晃脑。 介个不要,那个不要...... 等等! 摸摸窝,就能治好伤伤? 听到摸摸治愈的金手指,雪团儿迷糊的眼睛又唰的亮了。 介样,它就能更好的保护阿爸阿妈,还可以治好哥哥们啦!! 介个金手纸窝也要! 仙人,“雪团儿,你要记住,这个摸摸治愈可不能滥用......” 雪团儿打了个呵欠,小猫脑袋一点一点的,看似认真其实已经瞌睡的犯迷糊了。 见状,仙人慈爱的摇了摇头,只好拔高声音匆匆说完,后面几个金手指干脆直接做主,选了对雪团儿目前处境最有利的。 “去吧,孩子!” 末了,仙人拂尘一挥,雪团儿就变成一束流光飞落天际,没入了湖城督军府里。 “哇呜——” 婴孩啼哭,打破了督军府东院沉郁的气氛。 司南晟唰的站了起来,冲进了房间。 “恭喜督军,夫人生了个千金小姐!” 接生婆抱着刚粗略擦净的婴孩,小心翼翼的捧递了过来。 小人儿肤色异常白皙,虽然比足月的婴孩身量小上一圈,但脸蛋和小身子却是肉乎乎的,哭声也很脆亮健康。 司南晟小心翼翼的把闺女接抱过来,快步奔到了床边,把小小婴孩依偎到妻子脸颊边。 “婉容,你瞧,咱有女儿了......” 沈婉蓉转头和孩子抵额,却有悲沉的泪水从苍白的面颊泛滥滑落。 “是雪团儿救了我们,救了我们的女儿,可它自己却......” 她哽咽到声音颤抖,“却没了......” 司南晟喉间涌动,将酸楚和悲伤硬生生咽下。 “别哭,雪团儿看到阿妈哭,肯定会伤心的。” 眼底却已经是怒火熊熊。 该死的! 他一定要把暗害的人逮出来,吃上一百颗枪子!! 【喵呜——阿爸阿妈,窝变成人啦!】 【窝回来当阿爸阿妈的女鹅啦!】 司南晟浑身一震。 沈婉蓉的眼泪也惊的凝住了。 夫妻齐齐垂眸望向依偎在他们中间的,刚出生的小闺女。 小人儿奋力睁开了眼睛,小手还晃悠悠的举了起来,好像在够着什么。 司南晟和沈婉蓉几乎是同时伸手,分别将小人儿的两只小手握在各自的掌心。 软乎乎的一团,瞬间让他们眼神里的所有情绪,统统融化成了爱意。 然后。 他们就看到小人儿咧开了没牙的小嘴,开始咿咿呀呀。 【喵呜,真哒是阿爸阿妈......】 【窝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阿爸阿妈啦......】 小人儿瘪了瘪小嘴,滴溜溜的大眼睛里,涨出了大颗大颗的泪豆豆,小模样委屈又后怕。 【阿爸阿妈,窝是雪团儿吖~】 【你们的喵宝贝雪团儿吖~】 司南晟和沈婉蓉震惊到面色皲裂,对视之间,满是不可思议。 “宝宝乖,不哭不哭......” 反应过来后,沈婉蓉赶紧把奶团子朝身边搂了搂,轻拍安抚,暗暗的望向房间里清理污秽的下人。 下人们自顾自的收拾着,并没有任何异样。 她松了口气,看了眼司南晟。 看来,女儿的心声,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听的见。 “都先出去吧!” 司南晟赶紧吩咐下人们出去。 等人都离开后,他还不放心的出门,下令让手底下的兵严守在院门口。 “婉容,你也听到了?” 司南晟看了看孩子,又望向妻子,压低的声音是止不住的震惊。 沈婉蓉连连点头,泪珠子随着动作砸落,也是又惊又喜。 司南晟凑到孩子脸颊边,小声试探问道。 “你......你真的是雪团儿?” 雪团儿激动的小手一挥,捏住了阿爸的鼻子。 【喵呜喵呜,阿爸真哒能听到窝啦,窝是雪团儿吖,是雪团吖!】 【阿爸阿妈,点心有毒的吖,不能吃!】 【坏二叔坏二婶,想害死阿爸阿妈!!】 第2章 老子现在就去崩了他们!! 夫妻两人的脸色齐齐一沉。 雪团儿平时特别乖顺黏人,可刚刚下人把这盘点心端上来后,它就一改常态,变得异常暴躁。 不仅抓伤了他的手,还打翻了点心盘子。 司南晟幼时颠沛流离,忍饥挨饿是常有的事,虽然眼下已经是一城督军,对食物却一直保持着敬畏珍惜的初心。 地面打扫的干净,点心并没有惹脏,他作势捡起来就要吃。 却没想到雪团儿尖叫着扑向他,从他手里夺食了点心。 然后大口大口吃下了点心。 没一会,雪团儿就开始痛苦抽搐,口鼻呛血,很快就没了气息。 沈婉蓉悲痛欲绝,动了胎气早产。 司南晟立马派人封锁督军府,找到那个送点心的下人,可对方早就吞枪自尽了。 不过,李副官从她怀里搜出了一张字条。 字条的内容证实,这个下人是山城政敌派来暗杀自己的奸细。 司南晟却觉得这张字条来得太过蹊跷,好像有刻意引导的迹象。 但他没想到。 暗害他们的人,竟然是他的亲人! “雪团儿,你说二叔二婶想害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南晟抱起小人儿,压着心头的怒火,轻声问道。 雪团儿为什么回变成他们的闺女回来? 他们为什么可以听到她的心声? 西院的人,又为什么要毒害他? 疑问接踵涌上心头,但他更急切的想要知道,毒害事件的真相。 雪团儿挥舞着小手拳,咿咿呀呀的告起了状。 【阿爸,坏二叔坏二婶害大哥哥,害二哥哥,想把他们的孩子,变成你的孩子吖!】 沈婉蓉脸色一片苍白。 司南晟也怒意骇人。 !!! 大儿子残废。 二儿子变的痴傻。 竟然也是西院的人害的?!! 西院四口虽然是司南晟的血亲。 但司南晟其实对他们没有多少感情,反而有些憎恶。 因为他三岁就走丢了,这么多年讨过饭,偷过钱,还当过土匪头子,可以说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后来投诚当兵,一路吃枪子挨刺刀,靠着不要命的胆勇,硬是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这才成了现在的湖城督军。 司南晟觉得。 司南家虽然是没落的商贾世家,可这么多年,但凡有心找,怎么也不会让他在外面流浪吃苦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不管他死活。 却在他刚当上湖城督军的时候,就闻风投奔而来。 那时候司南家主已死,家业散尽,阿妈樊秀贞和亲弟弟司南杰一家三口落魄的不成样子,在雪地里跪着求他收留。 司南晟前半生见惯了人情冷暖,又是从死人堆里厮杀出来的,对他们的哭诉跪求丝毫不为所动。 最后,是沈婉蓉心疼司南晟没有亲人,希望他能得到阿妈的疼惜弥补,感受血脉亲情的温暖,劝他收留他们,司南晟这才答应让这一家入府住进了西院。 这两年,他们一家倒是处处关心体贴。 樊秀贞日日都会煲汤做吃食给司南晟送过来,还天天吃斋念佛保佑他出入平安,只不过司南晟不屑这迟来的母爱,那些汤和吃食,他一口都没动过。 司南杰父子对司南晟,也是处处尊敬殷从,说东不往西。 柳依依更是在沈婉蓉怀孕害喜严重的时候,主动提出帮她照顾浩浩,只不过因为她的一时疏忽,浩浩不小心掉进了水里被石头磕伤了脑袋。 出了事之后,柳依依主动在祠堂跪了整整三天,也水米不进的忏悔哭诉了三天。 就连司南杰父子也跟着跪了三日赔罪。 虽然沈婉蓉心中痛苦难受,但还是拦住了不想善罢甘休的司南晟。 这件事后,柳依依对浩浩更好了,比沈婉蓉这个亲妈还惯着浩浩,以至于后来,虽然浩浩肉眼可见的变得痴傻呆笨,沈婉蓉也不好再多追究落水之责。 怎么也想不到。 他们表面上顺从,还处处关切弥补,暗地里竟然包藏着这样的恶毒心思!! 沈婉蓉又气又恼,浑身止不住发抖。 她竟然引了一窝财狼回家! 她的烂好心,更是害了自己的孩子!! 司南晟伸手就拔出了腰间的枪。 “老子现在就去崩了他们!!” 沈婉蓉急急拉住他。 “阿晟,不能冲动。” “杀了他们,就太便宜他们了!!” “而且......” 她胸口起伏的厉害,但还是努力稳着理智和声线。 “要是就这么杀了他们,你会落个残害血脉至亲的恶名。” “阿晟,你出身不好,湖城的警署,商会,还有很多名门商贾都不服你,眼下战乱不断,得人心才能获得足够多的军饷和资源,绝对不能冲动行事。” 司南晟的怒火,被妻子的温柔冷静泼熄了一半。 他恨恨的坐在床边。 “道理老子都懂!” “可杀不了他们,老子心里不痛快!!” 沈婉蓉握住他的手,向来温柔如水的眼眸,冰封如凛冬。 “放心,我有法子让他们生不如死。” “既然他们这么想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我们手里,那就成全他们!” 司南晟眼底闪了闪,瞬间恍然。 “蓉蓉,你有什么好法子?” 沈婉蓉附到他耳畔,低声道来。 “不行!” “我可舍不得!” 沈婉蓉眼一瞪,“你还想不想替两个儿子报仇了?” 司南晟点头,然后又连连摇头。 “仇那是必须报啊,但这个法子有点孬!” “要我说,还是一枪崩了他们来的痛快,恶名就恶名,老子担得起,压的住!!” “可让我这么对你,老子、老子做不来。” 沈婉蓉伸手在他腰间轻掐了一把,秀眉冷对。 “好啊,这次你要是敢不听我的,以后就休想再上我的床!” 【喵呜——阿爸不听阿妈话,不准上床!】 雪团儿听的一知半解,但二话不说就挥舞着小拳拳站队阿妈。 在她心里。 阿妈永远第一。 两个哥哥第二。 阿爸,第三! 沈婉蓉的这句话,一下子点到了司南晟的死穴。 他只能耷拉着硬朗的眉眼,缴械投降。 “行,行,都听你的......” “大哥,大嫂没事吧?” 他话音刚落,柳依依担忧的声音和脚步声就传了进来。 “大哥,我能进来看看大嫂吗?” 第3章 喵呜,打中坏二婶啦! 夫妻俩对视,眼底都是恨意凛凛。 紧跟着,沈婉蓉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委屈的抽泣出声。 司南晟脸色变幻,硬汉幽怨。 沈婉蓉泪眼盈盈的瞪过去。 他眼一闭,牙一咬,吼出了声。 “哭哭哭,就知道哭!” “老子在外面流血卖命,指望你把家后方给老子打理好,你倒好,两个儿子养废了,这一胎还生了个赔钱货!” “老子豁命打下来的家业,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沈婉蓉哭声更大了。 不明所以的雪团儿挥小拳蹬小脚。 【阿爸坏,惹阿妈哭,坏阿爸喵呜——】 司南晟,“......” 然后就狠狠煽了自己的手背一下。 “啪——” “闭嘴,哭的老子心烦意乱想杀人!!” 说完,他就推开门黑着脸走出去。 和柳依依迎面正着。 柳依依眼底闪烁,赶紧将惊诧和窃喜掩下。 “大、大哥,大嫂刚生产完,有话好好说嘛!” 司南晟伸手就把枪拔了出来,顶住了柳依依的脑门,眼底是浴血踏骸的杀意。 柳依依吓的浑身僵直,呼吸都窒住了。 “老子心里不爽,你最好不要随便出现碍老子的眼,否则老子一枪崩了你!” 柳依依眼泪都吓出来了,惊恐的连连点头。 她毫不怀疑司南晟发起怒来会杀人。 哪怕是他的亲阿妈! 他土匪头子出身,还是死人堆里踏出一条血路的杀神! 司南晟死亡凝视了柳依依好一会,才恨恨的收起枪离开。 柳依依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但随即。 快意汹涌而上,盖过了刚才的濒死感。 司南晟竟然对沈婉蓉发怒了! 进督军府快三年了,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还是婆母说的对。 这天下就没有不看重子嗣的男人。 特别是司南晟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 柳依依有点后悔没有把司南文浩那个小傻子一起带过来了。 就凭司南晟的脾气,加上他刚才恼羞成怒的程度,要是那傻小子再横冲直撞到他枪口上,他一怒之下,一枪崩了这个废物儿子也不一定。 不过现在的事态,也足够解恨了。 想到这里。 柳依依迫不及待的进了屋。 沈婉蓉还在抹眼泪,见她进来,赶紧背过头擦干了泪。 “大嫂,你没事吧?” “听说你早产,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柳依依亲亲热热在床边坐下,一脸‘担忧’的看着沈婉蓉。 听到女儿吐露的心声后,沈婉蓉只觉得柳依依温温柔柔笑着的脸皮子下,正暗暗的朝自己吐着毒信子。 她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强忍着几乎要爆发的情绪,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 “我没事......” 温温柔柔的声音,是藏不住的心灰意冷。 “没事就好,没事最好。” 柳依依佯装没有看出她的伤心,赶紧把目光挪到了雪团儿身上。 “呀,小侄女长的真俏啊,这看着一点都不像是早产的嘛!” 边说,她就边伸手将雪团儿抱进了怀里。 “哟哟,小家伙真可爱,长的可真招人稀罕啊~” “你阿爸一定很喜欢你,对吧?” 逗弄间,她不动声色的下刀子。 然后余光看到沈婉蓉果然又别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柳依依觉得解恨极了。 想当初,司南晟对樊秀贞这个亲妈的跪求都不为所动,却偏偏听了沈婉蓉一句话就收留了他们。 这几年。 司南晟又有多宠沈婉蓉,她就有有多嫉恨。 【喵呜,坏二婶,害阿爸阿妈,喂哥哥吃毒药,还打窝,窝不要泥抱!】 刚才还乐呼呼的雪团儿,一看到柳依依的脸,顿时咿咿呀呀骂开了,小手拳用了吃奶的劲挥舞过去,一下子打中了柳依依的鼻梁。 “嘶——” 柳依依痛的到抽一口气,刚蹿出心头的得意,猛然被这一下打落回去。 刚出生的孩子,力气怎么能这么大!! 【喵呜,打中坏二婶啦!】 【窝再打打打~】 雪团儿小手拳一阵乱挥乱舞,小脚也踢踢蹬蹬。 沈婉蓉忙用手帕挡住唇角的讥恨。 柳依依眼底闪过一抹嫌恶,讪笑道,“这小家伙,力气还挺大。” 说完就把雪团儿放回了床上。 “依依......” 沈婉蓉红着眼望向柳依依,满脸痛苦不安。 “泽远和浩浩如今这个样子,阿晟满心想要个儿子,结果、结果我却生了个女儿.......” “你说他要是纳妾,我该如何是好啊?” 这番话,让柳依依心里畅快极了,但面上却表现的‘震惊不已’。 “啊?” “不会的大嫂,你就别多想了,大哥对你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他想要儿子,等你休养好再给他生一个就好了啊,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动声色再扎一刀。 沈婉蓉眼泪滚了出来,摇头泣哭。 “没机会了,医生说我的身体,再也怀不上了。” 亲耳听到这个话,柳依依差点没绷住幸灾乐祸的表情。 “啊?” 她眼神闪烁,一脸‘为难’。 “如果是这样,可就难办了。” “大哥身份地位不同寻常,肯定是要有个儿子继承家业的,大嫂如果无法再生育,那大哥纳小妾生子也是人之常情......” 闻言,沈婉蓉转头埋在被子里痛哭起来。 柳依依再也忍不住眼底嘴角的得意痛快。 【坏二婶,坏二婶!!】 【阿妈哭,你还笑,窝打泥,打死泥!】 雪团儿气的咿咿呀呀,小腿蹬的恨不得蹦起来踹柳依依的脸上。 【喵呜呼噜噜——】 【当人不好吖,不能蹦也不能跳......】 【如果窝还是猫咪就好了,一定要蹦起来,用爪爪挖花坏二婶的脸!】 “那个,大嫂,我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当不当说。” 柳依依的话,让沈婉蓉心口一动。 果然开口了。 呵呵。 既然他们这么迫不及待找虐。 她一定会竭力成全!! 第4章 别怕吖二哥哥,窝能治好你哒! 西院。 “当真?!” 司南杰和司南伟辰听闻柳依依的话,都有些不可置信。 “这种事我还敢编胡话不成?” 自己人面前,柳依依不用隐藏,笑的花枝乱颤。 “她可是上赶着求着我答应呢!” “她说一定会说服司南晟,在那个赔钱货的满月酒上,当着湖城名门权贵的面,宣布过继伟辰当他的儿子,并把商会会长的位置给阿杰你作为补偿。” 司南杰眼底的野心勃然欲出,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真是费尽心机,不如天赐良机啊!” 他望向白衬衣背带裤,俊朗又出挑的儿子。 “伟辰,只要你能成为司南晟的儿子,得到他的欢心,那他打下来的天下,迟早都是你的。” 司南伟辰眼底,也是同一色的野心昭昭,但话语里却有些不甘愿。 “阿爸阿妈,我不愿认那个土匪头子为父。” “你们辛苦把我养这么大,难道要白白便宜他司南晟不成?” 柳依依赶紧上前宽慰。 “伟辰,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你能得到司南晟的一切,我和阿爸替你高兴都来不及!” “而且,等以后你掌了权势,想认谁当父母,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啊!” “不过这段日子,你得好好表现,不止要让司南晟顺心顺意,还要让他看清楚,你比他那个残废大儿子强出千百倍!” 司南伟辰顺坡下驴,满眼自负。 “行,不过就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土匪头子罢了,得他欢心,被他认可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司南杰志得意满。 柳依依也满眼自豪。 一家人面面相觑,眼底都流转着默契的兴奋和野心,好像整个督军府,甚至整个湖城,都已经是他们的掌中之物。 东院。 夜里八点多。 忍了一天没回府的司南晟,趁夜溜进了妻子房间。 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捧着沈婉蓉的脸亲了一口,然后又咧着嘴抱着闺女亲亲贴贴。 【阿爸臭烘烘,胡子扎,喵呜,阿妈救窝吖!】 沈婉蓉赶紧把女儿夺回怀里,嗔怪的瞪了司南晟一眼。 “小心被人瞧见!” “这段日子你就老老实实的在书房睡,别往这屋里跑!” 司南晟笑脸微垮。 “你把心放肚里,我都安排妥当了,绝对不会让人发现,而且西院的任何风吹草动,也逃不过我的眼。” “雪团儿,饿了吧?来,阿爸喂你吃饭饭!” 说着就端起羊奶,咧着个大牙喂闺女喝奶。 “阿爸阿妈——”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吼,惊的司南晟差点把羊奶洒雪团儿脸上。 “阿爸,我要阿妈!” 司南文浩在院外咋咋呼呼的喊道,还扒拉着守兵,忽闪的大眼睛里,透着一股痴傻蛮横的劲。 他今年六岁,戴着一顶灰色的贝雷帽,衬的脸更圆乎了,肉乎乎的身子更是把白衬衣和背带格子裤撑的满满当当的,这让他举动间有些笨拙沉重。 “让我进去!” 守门兵面色冷肃,“小少爷,督军没发话,谁也不准进去。” 司南晟快步出来,瞪了小儿子一眼,一把将他拽进了屋。 “兔崽子,大呼小叫个什么劲,小心吵着你阿妈!” 司南文浩撅嘴,“我错了阿爸,我要阿妈!” 嗓门依然不减。 二婶说,只要阿妈生了新的阿妹阿弟,阿爸阿妈就会嫌弃他,所以这段时间他得一刻不离的黏着阿妈阿爸,父母的爱才不会被阿妹全部抢走。 他黏着阿妈。 还有阿爸! 看着小儿子傻乎乎的模样,司南晟硬凛的眼神因为心疼而软了软。 “你阿妈给你生了个阿妹,快去看看吧!” “但不准再大呼小叫了,要是把你阿妹吓到了,小心老子把你屁股揍开花!!” 司南文浩小嘴却忍不住瘪了瘪,心中警铃大作。 二婶说的是真的。 阿爸已经喜欢上阿妹了,还要因为阿妹揍他屁股呜呜! 小胖墩着急忙慌的进了屋。 “阿妈——阿妈——” 司南文浩小炮弹一样冲到床边,死死抱住了沈婉蓉的身子,然后一脸警惕的望向她身子里侧,襁褓里吃饱喝足后正手舞足蹈的婴孩。 “阿妈,你是不是生了阿妹,就不要我了?” 沈婉蓉一怔,赶紧摸摸儿子的脑袋。 “傻儿子,怎么会呢!” 她心思一动,宽慰道,“浩浩,阿妈做梦梦到了阿妹,她说她在天上选哥哥,从那么多男孩子里,一下子选中了浩浩当哥哥,所以阿妈才生下阿妹的呀!” 说完,她抬眼和司南晟对视。 两人默契的皱了皱眉。 不用说,肯定是西院的人在小儿子面前挑拨了什么。 司南文浩松了口气,“真的?” 【真的真的吖~】 雪团儿看到二哥哥,激动的挥舞着小手。 【二哥哥,窝是雪团儿吖!】 【雪团儿不要别人当哥哥,只要大哥哥和二哥哥泥吖!】 司南文浩松开沈婉蓉,转身震惊茫然的扫视了一圈屋子。 他好像听到有小孩在喊哥哥? 见他这个样子,夫妻俩惊诧对视。 难道浩浩也能听到雪团儿的心声?! 【二哥哥也听到窝啦对不对?窝在床上,在阿妈怀怀里吖!】 【雪团儿窝,变成泥的阿妹了吖~~】 小人儿咿咿呀呀,激动的小脸通红,沈婉蓉赶紧把她抱到了床边,伸出一只胳膊护着。 “浩浩,快去看看你阿妹!” 司南晟忍不住把小儿子朝前推了一把。 司南文浩脚下一个踉跄,跪趴在了床边。 阿妹的小脸,顿时放大在眼前。 像长了眼睛鼻子的粉嫩水蜜桃,又像是天上被快落的太阳染粉了的云朵。 这一个对视。 让司南文浩眼底所有情绪统统消散,喜爱和惊叹蜂拥上来,瞬间撑大了他的瞳孔。 哇,阿妹好可爱! 雪团儿挥舞的小手一把抱住了哥哥的脑袋。 【喵呜呼呼,抱到二哥哥啦~】 【想二哥哥~~】 【哥哥嘴巴臭臭哒,窝闻闻......】 【吖!哥哥又次枣泥酥啦?】 【不要吃哇哥哥,枣泥酥被坏二婶放毒药啦!】 司南晟的拳头硬了。 他娘的! 他的手又忍不住摸上了腰间的枪,想崩了柳依依的心,瞬间冲到了顶点。 【不过别怕吖二哥哥,窝能治好你哒!】 【快摸摸窝,摸摸窝的小脑袋~】 雪团儿兴奋揪着哥哥的头发,小腿急切蹬着哥哥的身子,迫不及待想把哥哥变回聪明的样子。 司南晟握着枪的猛然松了。 他望向妻子。 沈婉蓉也是怒意没褪就呆住了。 雪团儿什么意思? 第5章 雪团儿窝要去救大哥哥啦~ 【二哥哥,快来摸摸窝吖,摸摸窝就能变回聪明的二哥哥啦!】 见司南文浩傻乎乎的站着不动,雪团儿急的直蹬小脚,恨不得纵起来,把小脑袋塞到二哥哥的手心里。 【二哥哥,泥看窝滴小脑袋,圆乎乎哒,毛茸茸哒,介么可爱,难道泥不想摸吗?】 【阿爸阿妈,二哥哥是不是听不到窝啦?】 【急死喵啦!!】 这会,雪团儿又又觉得,当人类幼崽还是没有当喵好。 弱小,笨拙,无助,喵呜—— “浩浩,你快些摸摸阿妹的脑袋,轻着些!” 见小家伙咿咿呀呀,一副急的都要骂人的模样,沈婉蓉赶紧伸手轻戳了戳儿子。 虽然觉得雪团儿的话有点惊世骇俗。 但雪团儿能回来当她的女儿,还有他们能听到她心声的事,哪一件不是惊世骇俗? 司南文浩这才趴到床边,伸手,好奇的摸向阿妹的头。 毛茸茸软乎乎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嘴巴咧开傻乎乎的惊叹弧度。 哇塞,阿妹的脑袋,好好摸! 一下,两下...... 他的手像是被下了蛊,摸的停不下来。 【太好啦,二哥哥终于摸到窝啦~】 雪团儿咧开小嘴,露出一口粉嫩的小牙龈,高兴的咯咯笑,但紧跟着就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小脸露出几分倦色。 司南文浩现在的感觉很奇特。 每摸一下阿妹,就有酥酥麻麻的东西钻进他手心,然后顺着他的胳膊,钻进他的脑袋。 然后,他就感觉那些东西大口大口的吃掉了脑袋里的混沌,眼前一点一点变得清明起来。 好一会后。 司南晟试探着问道,“浩浩,你感觉怎么样?” 司南文浩看了看沈婉蓉,又望向司南晟。 “阿爸,我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念书了,最近好像还闯了很多祸,惹你和阿妈生气伤心了,对吗?” 眼神清明,言语朗顺,小脸愧疚无措。 夫妻俩的心,嗖的飞到了云端。 司南晟一把将小儿子揽进怀里,激动的亲了下他的脑门。 “臭小子,光记得自己闯祸,忘记你爹我揍你屁股的时候了?” “那你说说,阿爸揍你你伤心不?” 平日里在千军万马前威凛不二的督军,这一刻高兴的像个孩子。 司南文浩连连摇头,紧紧的抱着阿爸的腰。 “闯祸了就该打啊,我知道阿爸揍我是为我好,怎么会伤心呢!” 司南晟又狠狠的亲了儿子两下。 “你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你这么大点的毛小子,还做不到让你老子我伤心生气的地步。” “就算你惹老子生气了,也永远都是我司南晟的好儿子!” “好小子,阿爸很久没有听到你背千家诗了,背两首让阿爸高兴高兴!” 司南文浩用力点头,激动的小圆脸红彤彤。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一口气背了好几首,他才停下来,眼睛里像是被撒了一把星子,闪烁着亮晶晶的慧芒。 这一幕。 让沈婉蓉喜极而泣。 她伸手将小儿子拥进怀里,抱的很紧很紧。 “浩浩真棒,阿妈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司南晟也忍不住伸臂,将妻儿一同搂进怀里,眉尾都要扬入发鬓间去了。 【喵呜——二哥哥的聪明变回来啦~】 【窝真棒,窝是天下最棒的喵——】 雪团儿欢乐的心声,让沉浸在幸福的三人齐齐回神。 司南晟赶紧将小人儿捧抱进怀里,激动又宠溺的亲了亲她柔嫩的额头。 “对,我们雪团儿不仅是天下最棒最好的孩子,还是阿爸阿妈的小福星!” “雪团儿?” 听到这个话,司南文浩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爸,你为什么把阿妹叫雪团儿?” “雪团儿去哪了?我感觉好久都没有看到它了。” “还有阿爸,我好像能听到阿妹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婉蓉把儿子拉坐在自己身边,轻柔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既然儿子也能听到雪团儿的心声,想瞒他什么也是瞒不住的,而且他的心智已经恢复如初,定会和他们一样,守护住雪团儿和她的秘密。 听完一切。 司南文浩抱着雪团儿,眼泪吧嗒吧嗒流个不停。 有人要毒害阿爸阿妈。 雪团儿为了救阿爸阿妈死了。 但是又变成他的阿妹回来了,还把他的傻病也治好了。 原本对他很好的二婶,却变成了想害她的恶魔。 毕竟只有五岁大小,这接踵而来的惊变,还不是他能承受的。 【二哥哥不哭,窝又回来了嘛~】 【而且,窝还被老爷爷奖励好多金手纸,变的超级厉害了呢!】 【喵喵喵,以后窝,雪团儿,来保护阿爸阿妈,还有大哥哥和泥!】 司南文浩被阿妹软乎乎的心声安慰到了,心情慢慢好了些。 但很快。 他就龇着牙咧开嘴,“疼疼疼,阿妹你揪疼我头发了。” 【喵呼呼,对不起吖二哥哥,窝太高兴啦~】 雪团儿松开小手。 然后,不受控制的塞进了自己嘴里嘬嘬嘬。 【咦——味不对,窝手臭了!】 【yue——】 小人儿刚吃下去的羊奶哇的吐出来一半。 沈婉蓉赶紧把小人儿抱进怀里。 司南文浩慌忙掏出自己的手帕给阿妹擦奶渍。 司南晟赶紧出去让人再备点羊奶。 一家子慌慌张张又热热闹闹,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只剩满室温馨。 阿妈抱,阿爸喂,阿哥来擦嘴。 雪团儿无牙小嘴咧的合不拢,小手舞的停不下来,刚才的困倦也消失无影踪。 她突然又觉得当人也蛮不错的嘛! 虽然柔弱无助,不能跑跳玩耍,却可以一直赖在阿爸阿妈怀里,被他们呵护照顾。 【喵呜——窝太幸福啦~】 穿上阿妈亲手缝的小褂褂,被阿爸用红彤彤的小被子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软乎乎的可爱小脸,和一双小手手。 雪团儿窝要去救大哥哥啦~ 疼! 好疼!! 司南泽远手拳攥紧,指甲狠狠掐进肉里,明明才三月的天,浑身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个透。 他咬紧牙根,找了个借口把下人都支出了院子。 然后。 拉掉软枕,抬头,狠狠的撞击着床板。 用尽全力,一下比一下猛烈。 撞击声很好的被身下的被褥隐藏,一阵阵闷声,像极了他的隐忍。 “哇——” 婴儿的啼哭声猝不及防的入耳,惊的司南泽远眼瞳一震,慌不迭抬头,就跌进司南晟满是心疼痛楚的眼眸。 第6章 大不了,他陪着阿妹重新再长大一次 “大哥!” 司南文浩哭着跑到床边,趴在司南泽远身上痛哭流涕。 “大哥,你怎么了呜呜呜——” 司南泽远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忍痛挤出一抹笑。 “别担心,大哥没事的,就是躺久了,身上有点酸困,撞一撞就能缓解很多。” 然后望向司南晟,有几分被抓包的慌乱。 “阿爸!” “这是阿妹?” 激动和欣喜将他眼底的痛楚遮掩了些。 下人早就来通传了,阿妈生了个阿妹,虽然是早产,但万幸母女平安。 司南晟点头,抱着雪团儿就要走过来。 “阿爸等等!!” 司南泽远急急开口阻止,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他额间青筋暴涨,紧握克制的手拳止不住打颤。 “阿爸,你能带阿弟阿妹先回去吗?” “求你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想吓着阿妹,让她以为我这个大哥是恐怖的存在。” 儿子的懂事隐忍,让司南晟心口绞痛。 这是他的长子。 司南泽远。 今年十七岁。 从小就跟着他在马背上、战火中长大,骑射厮杀不输他这个老子。 而且,那样艰难的逆境中长大,他的学业也不曾落下,还酷爱研究枪械武器,扬言要发明一种厉害武器,用来震慑外敌护国安民。 所以司南晟坐稳湖城督统的位置后,就送他去留洋深造了。 却没想到。 两年后司南泽远回国,都快到家门口了,却突然遭遇了车祸意外。 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却再也不能下地走路了。 已经一年多了。 他脑中的淤血始终不得消散,疼起来的时候,吃止疼药都无法缓解,只能靠这样撞击床板的自残行为宣泄一二。 【窝不要走!】 【呜呜呜,大哥哥,窝不是怕泥才哭哒!】 【窝是心疼大哥哥才哭哒,呜呜呜呜......】 【阿爸,快抱窝去大哥哥身边,让大哥哥摸摸窝。】 雪团儿瘪着小嘴,泪豆豆吧嗒吧嗒的顺着小脸落下来,小手挥舞着指向司南泽远。 空灵的婴孩声音,惊的司南泽远痛楚都缥缈了些。 谁在说话? 他望向阿爸怀里的婴孩。 好像是阿妹。 但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疼糊涂了,出现了幻听! 司南晟赶紧抱着小人儿来到床边。 兄妹照面。 粉嫩嫩,软糯糯,挂着晶莹剔透泪珠的小脸,可爱到让司南泽远差点忘了呼吸。 咚!咚!咚! 激动,新奇,小心翼翼。 各种情绪在他胸腔里横冲直闯。 【大哥哥快摸摸窝的脑袋——】 雪团儿瞬间止住了哭声,小手朝大哥哥挥舞抓抓。 司南泽远眼底一震。 这一次,声音近在咫尺。 他很确定。 是阿妹在和他说话! 可阿妹明明还是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婴孩啊! 他忍不住望向阿爸和阿弟。 司南晟会意点头。 司南文浩小声道,“大哥,你也能听到阿妹的心里话对不对?” “阿妹让你快摸摸她。” “我就是摸了阿妹,才变聪明的。” 司南泽远不可置信的怔了怔。 紧跟着又一波疼痛剧烈袭来,他赶紧别过头,不想让阿妹看到自己狰狞忍耐的面孔。 见状。 司南晟一把拉过大儿子的手,覆在了雪团儿头顶。 雪团儿赶紧使出吃奶的劲晃动小脑袋,蹭蹭蹭,蹭哥哥的掌心。 司南泽远浑身一震。 顿觉得酥酥麻麻的感觉,游蛇一般钻进了身体,直冲向他大脑,一口就将痛苦吞噬了大半。 紧跟着。 又有无数游蛇冲向他的腰间,双腿。 所到之处,一路引火。 刺痛,酸胀,灼热,在筋肉和骨骼之间熊熊燃烧起来。 司南泽远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他的腿,有知觉了!!! 【大哥哥寄几摸吖,窝脖几没力气啦!】 雪团儿小腿一蹬,使出最后的力气蹭了一下哥哥的掌心,然后小身子累的彻底瘫软下来,小嘴巴还发出一声累极了的喟叹声。 后知后觉的司南泽远赶紧主动摸起小人儿的脑袋。 他避开阿妹的卤门,抚摸易碎的珍宝一样,一下,再一下,很轻很轻。 摸着摸着。 脑袋里的那些动不动就会折磨他的荆棘尖刺,消失了。 腿上那些萎缩的,残破的肌肉、神经、筋骨也在一寸一寸的修复。 好转的迹象,清晰可感。 司南泽远暗暗咬了下舌根。 好疼! 不是做梦!! 司南晟声音嘶哑,“泽远,你感觉怎么样?” 司南文浩也紧张的盯着阿哥。 司南泽远闭眼,深吸一口气,试着抬腿屈膝。 然后。 轻而易举的抬了起来。 房间里顿时安静的出奇。 随后,司南文浩就激动的弹站起来,一蹦一蹦的纵高。 “耶——唔!” 司南晟一把将小儿子捞进怀里,捂住了他的嘴。 “浩浩,不能声张!” 司南文浩一秒老实。 但眼底的激动,却振翅冲向了云端。 大哥哥也被阿妹治好了!! 阿妹好厉害呀! 司南晟这才再度望向儿子,嘶哑的声音带着颤音。 “太好了,我儿终于不用遭罪了!” 司南泽远早已经泪流满面。 紧跟着,他就撑手尝试坐起来,然后就这么光着脚,缓缓的站了起来。 司南晟眼底激动难抑,赶紧伸出手,想给儿子做支撑。 “阿爸,让我自己试一试。” 司南泽远颤声道。 脚底的冰凉的刺感非但没有让他不适,反而让他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他迫不及待迈步,蹒跚踉跄。 就像刚开始学走路的孩子。 司南晟眼眶湿润了,恨不能飞奔着去把妻子抱过来,一起见证这一幕。 可刚走出了两三步,司南泽远就腿一软,噗通跌坐在地上。 “泽远!” 司南晟赶紧把儿子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一脸担忧,“没事吧?” 司南泽远却笑了,连连摇头。 “没事阿爸,我能下地了,我能走了,够了,这就很够了!” 这一年多,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还日日忍受头痛的折磨。 他不止一次生出求死的念头,想摆脱身心的痛苦。 可他很清楚,这样一来,自己是解脱了,却把家人推进失去自己的痛苦深渊。 所以他日复一日的坚挺着。 想着只要自己多捱一日,家人至少就能心安一日。 但这种绝望无望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那一时那一刻。 现在。 头脑清醒,连脚指头都能活动自如。 这种久违的康健感觉,让他激动到想大声叫嚣。 所以刚才的跌倒压根不算什么。 大不了,他陪着阿妹重新再长大一次!! 【喵呜,大哥哥的腿腿好啦!】 雪团儿咧着小嘴跟着乐了一阵,然后就张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睛也开始一闭一闭的,困倦的不像话。 第7章 伟辰崇拜大伯,也想成为大伯这样的人 【阿爸抱,窝要觉觉......】 “好好好,阿爸抱着雪团儿睡。” 司南晟赶紧笑着抱起小人儿。 “今天我们的雪团儿真是立了天大的功劳,要星星要月亮阿爸都要想办法摘下来给你。” 雪团儿又打了个呵欠。 【窝不要星星月亮,要小鱼干,多多的小鱼干......】 喃喃过后,小人儿就沉沉睡着。 司南晟宠溺的勾了勾唇。 司南泽远深深看了阿妹一眼,这才轻声问道,“阿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南晟轻拍着女儿,说着雪团儿的神奇经历。 司南泽远心中惊涛骇浪。 昨天东院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要不是雪团儿以命警示,阿爸阿妈就遭贼人毒手了! 更没想到,雪团儿会这么坚定的再次选择他们当家人。 听到这里,司南泽远轻轻握住了小人儿的手拳,放在嘴角亲了又亲。 阿妹。 谢谢你护住了阿爸阿妈。 谢谢你让大哥哥和二哥哥恢复康健。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阿哥都会疼你一世,护你一世。 司南文浩也凑身过去,亲了亲阿妹的额头。 眼底是和大哥一样坚定的颜色。 他们看不到。 他们每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每一次带着爱意的亲吻,都化作暖白的微光渗进小人儿身体里。 雪团儿疲惫的小脸一点一点的舒展开来,睡梦中,还舒服的晃了晃小脑袋。 末了。 司南晟把西院的恶毒,还有妻子想出来对付他们的法子告诉了两个儿子,让他们知情并配合参与惩虐恶人。 “......所以,还要委屈你们兄弟两个,再装病装傻一段时间,可千万不要露馅了......” 兄弟两人对视,然后齐齐郑重点头。 他们一定会好好配合阿爸,让伤害他们这个家的所有坏蛋,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哗啦—— 柳依依和司南伟辰刚走到东院门口,就被一阵巨响惊停了脚步。 好像是什么大件的瓷器碎了。 紧跟着。 “哇呜——” 司南文浩就发出杀猪般的哭嚎。 “阿爸,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打我呜呜呜!” “笨头笨脑,毛手毛脚,没一件事能干好,你是要存心气死老子是不是?” 司南晟的吼骂,还有棍子落在肉上的闷声,裹挟着司南文浩的哭叫传出来。 柳依依母子暗中对视,窃喜不已。 把这傻小子送回东院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这当头,别说莽撞犯错,这傻小子光是在司南晟面前晃悠着,都足够给他添堵了。 屋里。 司南晟一边骂咧咧,手里的家法一边往李副官身上抽。 李副官死死绷着身子,嘴角直抽抽,但看着司南文浩一边嚎哭,一边故意满屋乱跑乱撞,叮咣作响,又忍不住想笑。 “二婶救我!” 最后,司南文浩掀开门,炮仗一样从屋里冲了出来,一头扎进柳依依的怀里。 柳依依没留神,直接被撞的跌坐在地。 “滋啦——” 刚定做的靛青色旗袍,直接从开口处撕到了大腿根。 “呜呜呜,二婶,阿爸打我,呜呜呜......” 司南文浩圆滚滚的小身子,死死压在柳依依的胸口上,眼泪鼻涕使劲往她身上蹭。 “二婶,我怕阿爸,你快带我走,我害怕呜呜呜!” 柳依依推也推不开,起也起不来,还要扯着破损的旗袍料子盖住露出来的大腿,又窝火又狼狈。 偏偏当着司南晟还不能发作。 她压着火气,好声好气的哄道,“浩浩,你先起来,二婶快喘不过起来了。” 司南伟辰赶紧上前,伸手拉抱。 “浩浩听话,先起来说话。” 司南文浩死死拽着柳依依的衣服,随着司南伟辰的动作,旗袍撕裂的更大了。 “我不要,我就要二婶!” 司南文浩拼命的摇头,往柳依依胸前蹭鼻涕。 “二婶救命,我怕,我怕呜呜呜!” 他是个‘傻子’,听不懂人话很正常。 见状,跟着出来司南晟赶紧绷住想上扬的嘴角,沉着脸呵斥。 “哭哭哭,一天到晚不是咋咋呼呼就是哭天喊地!” “烦死了!” “再哭,再哭老子打死你!!” 说着就挥着手里的家法朝司南文浩打过去。 司南伟辰赶紧上前‘阻拦’。 “大伯,浩浩还小,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司南晟的棍子顺势一挥,狠狠的砸在司南伟辰肩膀上。 “滚一边去,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这一棍子,他下了狠手。 司南伟辰惨叫一声,捂着右肩蹲身下来,疼的冷汗淋漓。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是裂了。 见状。 柳依依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司南文浩掀翻,手脚并用的到儿子身边。 “伟辰,你没事吧?” 司南晟看在眼里,心里冷笑。 好戏都还没正式开始,就受不了了? 后面还有十倍百倍的痛苦,等着你们细细品尝呢! 他暗暗给司南文浩使了个眼色。 司南文浩一溜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出去。 司南晟不依不饶的追出去几步,手里的家法指指嚷嚷。 “兔崽子,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然后转身,沉着脸瞥了柳依依母子一眼,也没有过问司南伟辰一句,满身怒气的进了屋。 “这个赏你了,晚上我会命人送到你的房间。” 他拍了拍李副官的肩,压低声关切。 “怎么样,没事吧?” 李副官挺了挺脊梁,咧嘴摇头。 总共就挨了三四下,加上督军手下巧妙,那点子疼简直不值一提。 就这,还赏了他一个古玩。 他只想说,这样的差事,多多益善! “大伯......” 司南伟辰捂着胳膊跟了进来。 柳依依站在门外,眼神惶恐的望进来。 司南晟没好气的冷哼。 “还敢进来?” “不怕老子再无故打你一顿出气?” 司南伟辰声色恭敬孝顺。 “没有大伯,就没有伟辰的今天,就算大伯再打我一顿出气,那也是给伟辰表孝心的机会。” 司南晟心中讥讽,但面色不变。 “噢?你不觉得老子不讲理?” 司南伟辰满脸崇敬的望向他。 “大伯是天下男儿的表率,要是什么都循规蹈矩,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伟辰崇拜大伯,也想成为大伯这样的人。” 真特么虚伪! 司南晟心里骂咧咧,但面色却缓和了些。 “你当真这么想?” 司南伟辰一直暗暗关注着司南晟的情绪,心里一喜,连连点头。 “当然是真的!” 司南晟走到他面前,刚猛如虎的眼眸,审视打量着司南晟。 强悍的压迫感,让司南伟辰觉得肩膀的痛楚好像又加重了几分,顿时冷汗淋漓。 分不清是疼,还是怕。 门外的柳依依,心也提溜到了嗓子眼。 第8章 要是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老娘捏死你! “老子才不信!” 好一会后,司南晟才收回眼神,语气冷淡。 “老子这辈子吃过的亏上过的当,加起来比你的命都长,所以老子从来不信嘴巴说的,只看做的。” 边说,他边猝不及防的卸下腰间的枪。 上膛。 对准了司南伟辰的额头。 唰—— 司南伟辰脸色猛然一白,整个人都僵化了。 他猜司南晟是在试探自己。 但却不确定司南晟会不会真的开枪。 只能调动所有的胆量,保证眼神的坚定恳切。 柳依依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张了张嘴,却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三年了,司南晟的脾气还是这么捉摸不定,一城督军的威严更是不可冒犯。 她怕自己语气有丝毫的不对,就会加速事态的恶化。 “嘭!” 枪响。 司南伟辰下意识躲避,魂飞魄散的瘫倒在地。 “呵!” 司南晟从鼻腔里冷哼一声。 然后转身,枪口对准了李副官。 “嘭!” 子弹毫不留情的打飞了李副官的军帽。 但李副官面不改色,纹丝未动。 司南晟吹了下冒烟的枪口,冷冷瞥向司南伟辰。 “嘴巴会说谎,但身体是不会说谎的。” “把老子喊大伯,却不信老子。” “还指望老子信你的鬼话?” 司南伟辰回神,跪行到了司南晟面前。 “大伯,不是这样的......” “闭嘴!” 司南晟毫不留情的打断,把枪别回腰间。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想当老子的兵,那头发丝都得是忠心不二的,何况是想当老子的儿子!” “现在的你,无论是胆量和忠心,都还不够格!” 司南伟辰眼神闪烁,急急解释。 “大伯,在我眼里,您确实和父亲没有任何分别,我、我就是年少胆小不经事啊!” 司南晟的鄙夷讥讽毫不掩藏。 “呵呵,泽远十二岁的时候,就跟着老子上战场杀敌了,你都十六了,还不经事?” 说着,他眼神染上一抹悲沉。 “可惜啊,老天见不得老子的儿子太优秀,竟然对他这么不公......” “大伯!” 司南伟辰忍着胳膊的痛,朝司南晟磕了个响头。 “我虽然比不得堂哥优秀,但愿意替堂哥在大伯跟前尽孝心,只要大伯能信任我,认可我,让我干什么我都毫无怨言......” “只是、只是请大伯多给我一点时间历练,不要这么快就否定我,好吗?” 柳依依心里七上八下。 显然,沈婉蓉已经和司南晟提了过继伟辰的事了。 她这次是真的慌神了,行事太过鲁莽心急。 因为小时候走丢的事,司南晟对他们西院本来就一直心存芥蒂,沈婉蓉这么早就把过继的事情提出来,只会让司南晟怀疑他们的动机。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啊!” 司南晟突然勾了勾唇。 “毕竟跟老子一个姓,身上也有老子一半的血统,老子就给你这个历练的机会。” 闻言,司南伟辰眼底猛然亮了。 柳依依也浅浅松了口气。 “胆子小怕死,老子可以理解,但听不听话,够不够忠心不二,多的是机会表现。” 司南晟一记眼神,李副官立马上前。 “老子要到营地里走一趟,回来之前,你就给老子在这里跪着,哪里都不准去。” “如果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大可以给老子滚回西院,但以后谁要是胆敢再在老子面前提一个过继的字眼,老子就崩了你!” 说着,他不多看司南伟辰一眼,就带着李副官阔步离开。 柳依依赶紧上前,满脸担忧。 “伟辰,你的胳膊没事吧?” 司南伟辰羞辱难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嘴里却高声道。 “阿妈,你别管我,回西院吧!” “大伯难得给我表忠孝的机会,就算今天胳膊断了,我也要跪在这里等大伯回来!” 他的胳膊,钻心的疼。 可司南晟好容易松口,他又怎么能放过。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等他掌权的那天,他会把自己今天遭受的一切,都成倍的从司南晟身上讨伐回来! 【阿妈,快摸摸窝,介样,泥就能快快好起来啦!】 吃饱喝足后,雪团儿小手揪着沈婉蓉胸前的衣服不放,黑黝黝的葡萄眼满满的都是阿妈。 沈婉蓉怜爱的摸了摸小人儿的脑袋。 奇特的感觉在身体里流转。 才摸了几下,她就感觉生产过后虚空的身体,肉眼可感的充盈了起来,好像重返到了二十岁,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 她忍不住下地转悠了下。 浑身都是劲,恨不得出门跑上一圈。 【哇,阿妈变美啦!】 床上的小人儿,兴奋的挥舞着手脚。 沈婉蓉赶紧到镜子前一照,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还是那张脸。 可仔细看,眼角额头的细纹没了,脸上也光滑的如剥壳的鸡蛋。 【阿妈,坏二婶来啦!】 雪团儿的小耳朵机敏的动了动,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赶紧给阿妈报信。 沈婉蓉心里一动,忙伸手将自己平时用的螺子黛取出来,在手上沾了沾,又往眼底周围的皮肤晕了晕。 然后走到襁褓前,小声和奶团子耳语了几句。 柳依依进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哼哼唧唧的雪团儿,还有心事重重,眼底青黑倦怠的沈婉蓉。 “大嫂,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柳依依掩下眼底的快意,一脸关切担忧。 然后又扫了眼房间,“你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沈婉蓉苦笑,“自从我提了过继的事,阿晟这几天除了晚上过来看我一眼,已经开始睡书房了。” “府里的下人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兴许是见阿晟待我不如从前,竟开始偷奸耍滑起来了,有时候甚至一两个时辰都看不到她们的人。”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语气稍微轻快了些。 “不过好在阿晟答应了,只要伟辰和西院能经得住他的考验,他会考虑过继伟辰为子,到时候也自然会搬回来住。” “弟妹,我和阿晟的感情,还有你们西院的好日子,可就都看伟辰的了,你可要好好叮嘱他,这段日子,可千万千万不能惹他大伯生气啊!” 闻言,柳依依松了口气,刚准备说什么,雪团儿从一开始的哼哼唧唧,变成了哇哇大哭。 沈婉蓉赶紧伸手轻拍安抚奶团子,然后望向柳依依。 “弟妹你来的正好......” “雪团儿饿了,那里温了羊奶,你快帮我拿过来。” 雪团儿? 柳依依心里讥讽。 竟然用那只死猫的名字当孩子小名,也不怕晦气! “弟妹?” 沈婉蓉面色疑惑。 柳依依回神,“噢,好。” 赶紧起身把羊奶端了过来。 沈婉蓉端着碗,又道,“弟妹,你帮我抱着雪团儿,我来喂。” 柳依依一怔,“那个,要不你抱着我来喂吧?” 一提起抱这赔钱货,她的鼻子就隐隐作痛。 沈婉蓉惊诧不语,就这么看着柳依依。 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刚生产完,又心神不宁的体弱产妇来抱娃? 你是不是真的关心我? 还是说,你也不喜欢我女儿? 柳依依眼底闪了闪,讪笑道,“瞧我,昏了头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产妇抱呢!” “我来,我来.....” 连连伸手把雪团儿抱了起来。 然后抻长了脖子,离奶团子的手脚远远的。 ‘死丫头,你今天最好是老实点,要是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老娘捏死你!’ 沈婉蓉舀奶的手微微一顿。 第9章 阿妈快看,窝给泥报仇啦!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柳依依。 没张口。 脸上还挂着笑。 “大嫂,动作快点,孩子都饿坏了。” ‘贱人,竟然敢使唤老娘帮你抱孩子,要不是你在司南晟那里还有点用处,老娘才懒得搭理你!’ ‘死丫头,别哭了,哭的老娘心烦!’ 柳依依的笑容很和善。 却不知,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一字不落的落入了沈婉蓉的耳朵。 沈婉蓉暗自心惊。 不是因为柳依依表里不一的恶毒嘴脸。 是为着,她好像发现了宝贝女儿,又一个惊世骇俗的本事。 但之前柳依依也来过这里。 她并没有听到她的心声啊? 边琢磨着,沈婉蓉将勺子里的奶吹温,又用唇试了试温度,这才不紧不慢的喂到奶团子嘴边。 雪团儿张嘴,嘬嘬嘬。 柳依依笑道,“还是闺女好啊,吃奶的样子都比男娃娃可爱。” ‘吃相这么馋,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 ‘沈婉蓉啊沈婉蓉,你不愿意听什么,老娘就偏要说什么,你越痛苦,老娘就越高兴!’ 沈婉蓉垂眸,将眼底的愤意掩下。 又给雪团儿喂了一勺奶。 这个微末的神色没有逃过柳依依的眼,在她看来,沈婉蓉就是又开始扎心难过了,心里顿时痛快极了。 ‘呵呵,现在就难过成这样,那等我们家伟辰成了司南晟的儿子,等司南晟打下来的家业成为我们西院的,你还不得一头撞死啊?哈哈!’ “噗噗——” 柳依依正得意的臆想着,雪团儿突然把含在嘴里的羊奶噗噗喷了出来,吐了她满脸满身。 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又觉得腿上猛然一热。 赔钱货竟然还尿她身上了! 【坏二婶,敢让阿妈难过,窝吐泥一脸,窝尿泥一身!】 【喵呜——窝还要拉粑粑在泥身上!】 噗噗噗—— 雪团儿气的小脸通红,憋足了劲,然后真的噗通一声拉了出来。 月子娃特有的稀粑粑飙飞出来,溅了柳依依一手黄。 “啊——” 柳依依尖叫一声,差点将雪团儿丢出去。 她最喜欢的月白柳绣旗袍!! 毁了!! 全毁了!! 【哈哈——阿妈快看,窝给泥报仇啦!】 【喵呜呼呼,阿妈,窝棒不棒吖?】 雪团儿咧开小嘴,露出粉嫩的牙龈,兴奋的手舞足蹈,竭力用身体语言表达着,帮阿妈报复柳依依后的快乐。 沈婉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赶紧扯了个尿垫铺上,把雪团儿接过来放到了床上。 “弟妹,没事吧?” 她赶紧从床上起身,‘虚弱踉跄’的到衣柜前,找了件自己最不喜欢的旗袍,递给了柳依依。 “都怪我疏忽了,想着雪团儿刚尿过拉过,就没有给她兜尿布,快换身衣服吧!” 柳依依气的心窝肺管子都要炸开了,但又不好发作,憋的整个胸腔都隐隐作痛。 “没......没事,孩子才这么小,也控制不住自己,我去洗一下就好了。” 她接过衣服就要逃。 “弟妹!” 沈婉蓉哪里会让她轻易走。 “院子里有守卫,你喊他们打盆水进来先把自己洗洗干净,把衣服换了,然后再帮忙把雪团儿把屁股洗一下,也换身干净的衣服。” 柳依依,“!!!” 还要让老娘给赔钱货洗屁股? 这是把老娘当下人奶妈子使唤了啊?! 我呸!! 她转身,艰难的挤出一丝笑。 “婉容,我笨手笨脚的,怕把孩子摔着,我、我还是去把下人找来吧!” “弟妹......” 沈婉蓉眼圈红了,“你是不是也不喜欢雪团儿?” 柳依依:...... “没有,大嫂你想多了,雪团儿可是我的小侄女,而且又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 “我就是觉得自己没有下人手脚利索罢了。” 沈婉蓉把所有难过的事情想了一遍,然后抹泪。 “我早产本来身子就虚,这段时间因为和阿晟的事情又整夜整夜睡不好觉,压根不敢抱雪团儿,就怕摔着她。” “但这两天我也观察了,因为阿晟对雪团儿的态度,下人们照顾孩子也很不尽心,经常把雪团儿弄疼弄哭,换作以往,我早就告诉阿晟,让阿晟将她们撵出府了。” “可现在,阿晟不喜欢雪团儿,我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些,只有等过继伟辰的事情落定了,才好一一处置她们。” 说着,她撑着从床上下来,脚步虚浮着走到柳依依面前。 “弟妹,现在府里,我最信任的就只有你了,要不你就在我的院里住下,这个月子,你来帮我照顾雪团儿,好吗?” 柳依依的笑快要维持不住了,“......” 沈婉蓉补充道。 “弟妹,阿晟毕竟和我是近二十年的夫妻了,而且最难的时候,都是我陪着他一路熬过来的,眼下他就是心里不痛快罢了,等这阵气头过了,我们的关系肯定会恢复如初。” “到时候只要我认定了过继伟辰,他肯定也会同意的。” “弟妹,你知道我的性子,只要你帮我渡过最难的时期,以后我一定会把伟辰视如己出,帮他筹谋人生。” “弟妹,你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沈婉蓉能感觉到,柳依依心里骂的很脏。 但却听不到她的心声了。 难道只有抱着雪团儿,自己才能听到她的真心话? 可明明第一天柳依依也抱了雪团儿,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也或许,是她那会抱雪团儿的时间太短了,没来得及。 短短的一个对视。 柳依依心里的算盘珠子都要扒爆了。 她肯定是不甘愿来给赔钱货当老妈子的啊! 但沈婉蓉有一点倒是没有夸大。 司南晟最难的时候,是沈婉蓉陪着一路过来的,他不会那么不念旧情。 如果司南晟连二十年的夫妻旧情都不念了,那更不会念及和西院的亲情。 所以。 在司南晟当众宣布过继伟辰之前,还少不了沈婉蓉吹枕边风。 “大嫂,来帮你照顾孩子,我当然是没有二话的......” 盘算落定后,柳依依这才开口。 “不过我这人认床,搬过来肯定睡不好,这样吧,我每天早上七点就过来,白天都待在这里,晚饭后再回西院,怎么样?” 沈婉蓉当然也不想白天晚上都和仇人待一处,佯装犹豫了下,就点头赞同了。 柳依依又道,“那行,大嫂,我这就让人去打水,顺便把彩环喊进来给我搭把手。” “弟妹,不要让彩环进这个屋。” 沈婉蓉皱眉。 “下人之间最爱嚼舌根,我让你来帮忙,就是不想让这些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否则日后我还怎么在府里立威管束他们?” “你就辛苦一段时日,至少要等阿晟消气了,我们夫妻重归于好了再说。” 柳依依心里窝火的直骂咧,但也只好点头。 在沈婉蓉的催促声中,她粗略擦了下,换了衣服。 然后沈婉蓉‘忍着’虚弱端着雪团儿。 柳依依忍着恶心,蹲在盆前给奶团子浇洗屁股。 “噗噗——” 雪团儿小脸憋的一红,又拉了一滩。 恰好拉到了柳依依手掌心,崩出来的,溅了她一脸一嘴。 见正中靶心,雪团儿兴奋的小身子一崩,小脚一弹,直接踢在了柳依依左眼上。 “啊啊啊——” 【咯咯咯,喵呼呼,阿妈阿妈,窝腻不腻害吖?】 西院。 樊秀贞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 第10章 泽远,那二叔能帮你什么? 司南文浩这个傻小子怎么跑西院来了?!! 不仅摔了她最心爱的茶盏和玉瓷,还缠着她陪他玩各种幼稚的游戏。 柳依依人呢?? 不就是借着去东院送一趟鸡汤,叮嘱沈婉蓉几句嘛,怎么这么老半天还不见回来?! “阿奶,你已经歇了好久啦,快起来陪我玩鬼抓人嘛!” 樊秀贞板凳还没有坐热,司南文浩就又黏了上来,拽着她的胳膊就是一阵摇晃。 按理说五六岁的小孩子劲并不大。 但司南文浩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 他是被柳依依一口一口喂成猪仔的蛮横傻子!! 不过晃了两下,樊秀贞就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身子要被摇散架了。 她恨不得煽这傻小子两耳光,或者灌上一杯安神汤,让他消停下来。 但她不敢。 因为司南晟怕司南文浩到处捣蛋闯祸,专门派了两个士兵如影随形的跟着。 虽说是在看着司南文浩。 但樊秀贞觉得,这两个兵更像是来监视她的! “阿奶!” 见樊秀贞不起来,司南文浩晃的更起劲了。 “你是不是累啦阿奶,那浩浩还是自己找着玩吧!” 说完,他就松开樊秀贞,一溜烟的钻进了屋里。 樊秀贞眼皮子一跳,唰的站了起来。 “哗啦——” “叮咣!” 等她跟进屋,还是迟了一步。 司南文浩正在她的梳妆台前捣鼓,瓶瓶罐罐被扫了一地,还拿着她最喜欢的玉簪和金簪敲着玩!! “浩浩!” 樊秀贞箭步冲过去,就要伸手夺下司南文浩手里的簪子。 司南文浩‘吓’的手一抖,两只簪子叮咣掉在地上。 玉簪瞬间摔成了三截。 金簪钿花头也变了形。 樊秀贞只觉得眼前一黑,心口绞痛,差点没昏过去。 司南文浩憨傻无辜的眨眼。 “阿奶,你吓死浩浩了!” “阿奶,你累了就睡觉吧,浩浩自己会玩。” 说着,手又伸进了梳妆盒里,顺手拿起了螺子黛。 樊秀贞心口一窒,手都开始抖了。 螺子黛贵而难得,这一根还是去年沈婉蓉孝敬她的,她只有重要场合才舍得用! “浩浩......” 她生怕吓着司南文浩,咽着口水轻声善诱。 “你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放下,阿奶陪你玩鬼抓人。” 司南文浩眼底一喜,“你不累啦阿奶?” “不累不累,阿奶歇够了。” 樊秀贞赶紧摇头,眼神一直盯着螺子黛,生怕一眨眼它也被傻小子祸害了。 “好耶!” 司南文浩高兴极了,随手把螺子黛扔在了首饰盒里。 “走吧阿奶,你当人,我当鬼,抓到了就要打十下屁股噢!” 樊秀贞生无可恋的被拽了出去。 东院玉华阁。 “泽远,大侄子......” 司南杰满脸疼惜的看着床上冷汗淋漓的司南泽远,眼神都是愧疚。 “都怪二叔不能时常来看你,竟不知道你暗地里受了这么多罪啊!” 虽然他来督军府快三年了,但和司南泽远并没有见过几面。 今天,司南泽远突然命下人把他请来,一进屋,他就看到司南泽远正痛苦的以头撞击着床板。 看到司南晟引以为傲的儿子饱受痛苦折磨,司南杰心中那叫一个痛快淋漓。 但表面还是要装出一副慈祥二叔的样子。 好一会后,司南泽远的痛苦好像才缓解了些。 他抬头,面色苍白的和司南杰对视。 “让二叔见笑了,头痛发作时,止疼药都不管用,我只能以这种以毒攻毒的方式缓解一二。” 司南杰赶紧坐在床边,握住了司南泽远的手。 “唉,大侄子,你这真是遭罪啊......” 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二叔,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了求你帮我办件事......” 司南泽远冷汗淋漓,面色哀求的望向司南杰。 司南杰眼底微闪。 “大侄子,你尽管开口,只要二叔能帮的上的,一定竭尽全力!” 话自然是应承的漂亮。 但他心中却忍不住腹诽。 司南泽远为什么找他而不是找司南晟? 司南泽远面露感激动容。 “二叔,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找阿爸,却偏偏找你吗?” 司南杰叹了口气。 “泽远,你没有找阿爸而是找我来,那肯定是有苦衷的,我又何必追根究底?” “你想说给二叔听就说,不想说,二叔自然也不会追问。” 司南泽远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好一招欲擒故纵。 好一出比戏班子还厉害的演技。 讥讽过后就是后怕。 但凡阿爸耳根子软一点,心性不那么坚定。 但凡不是阿妹揭露了真相。 他们一家被西院的人拆骨吃肉,是早晚的事。 西院这家人。 真的是阿爸的血亲吗? “二叔......” 按捺下纷杂的心思,司南泽远面露苦涩和哀痛。 “阿爸已经放弃我了。” 司南杰心中一跳,“什么?!” “昨日,他来对我说,说不愿看到我活的这么痛苦窝囊,要将我的医药都停了。” “可二叔!” 司南泽远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求生欲。 “我不想死!” 司南杰震惊,“......” 司南晟竟然要放弃司南泽远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 司南晟的过往经历,造就了他凉薄的心性,不然也不会他们西院低眉顺眼的弥补讨好了近三年,他都不为所动。 而且,司南泽远现在和废人没什么区别。 加上沈婉蓉又生了个赔钱货,只怕司南晟才连带着对这个废物长子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这对他们西院,对伟辰来说,可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泽远啊......” 按捺住蠢蠢欲出的兴奋激动,司南杰忙出声安慰。 “你阿爸说的肯定是气话,你不要多想......” “二叔,你还是不了解阿爸,他要做什么,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司南泽远面色透着无助的绝望。 “他让人收走了我所有的药,还说剩下的日子,我想吃什么喝什么都尽管开口,他都会满足。” “二叔,阿爸......这是准备彻底放弃我了。” 司南杰转身背对着司南泽远,一副难以接受他这番话的样子。 实则,他实在是藏不住眼底的狂喜了。 “泽远,那二叔能帮你什么?” 好一会后,他才转身,眼神痛惜的看着司南泽远。 虽然已经是弃子。 但在这颗弃子死之前,戏都要演足了。 否则但凡司南晟来看他时,他在司南晟面前再说上点什么,都会坏了伟辰的好事。 第11章 雪团儿这么小,怎么整她? 好疼好疼! 胳膊疼,膝盖更是疼麻了!! 司南伟辰第九十九次想起身,去找大夫看胳膊,然后做低伏小的继续仰仗司南晟的鼻息过活。 但一想到司南晟对西院颐指气使高高在上,还有他毫不犹豫拿枪抵住自己额头的样子,他就满腹不甘,咬着牙坚挺忍耐着。 天都黑了。 司南晟还没回来。 他就是故意的!! 正想着,一阵威沉的脚步声传来。 司南伟辰赶紧挺了挺脊背,强打起精神望过去。 司南晟顿下了步子,看过来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虽然稍纵即逝,但司南伟辰却捕捉的一清二楚,心口微喜又忐忑。 司南晟有多冷血他是知道的。 只要自己今天受的罪,能撼动他分毫的同情和认可,就是值得的。 “他一直跪着没动?” 司南晟望向门口的守卫。 守卫如实应道,“回督军,从您离开到现在,伟辰少爷一直跪着没动。” 司南伟辰松了口气,满脸忠恳的仰望着司南晟,身形摇摇欲坠。 司南晟进屋,脚下生风,掀起他披风的一角,威飒凛凛。 李副官卸下披风后,他径直坐在了书案后。 司南伟辰赶紧跟着转身,面向司南晟。 挪动时,膝盖扯的生疼,他到抽一口冷气,却又恰到好处的表现出隐忍。 “就你这幅样子,明天还能跟着老子去军营历练吗?” 司南晟开口,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司南伟辰心里却猛然一喜。 司南晟竟然要带他去军营历练? 这足以说明,他已经考虑要把自己当继承人培养了! 纵然心里狂喜,但他还是表现的不明所以小心翼翼。 “大伯,我可以的!” “大伯让我干什么,我都毫无怨言。” 司南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滚吧!” “明天一早,在大门口等着老子。” 司南伟辰毕恭毕敬的磕了个头,这才颤悠悠的起身离开。 他一走。 司南晟就迫不及待的给李副官使了个眼色。 李副官出去了一趟又很快折了回来,然后朝他点头。 “柳依依已经走了。” 司南晟眉眼一喜,赶紧起身,一刻不停的钻进了主院卧房。 【阿爸回来啦!】 【窝都想阿爸啦!】 听到阿爸的脚步声,刚吃饱饱,洗白白准备睡觉觉的雪团儿欢快的蹬起了小腿,兴奋的吐泡泡。 结果动作太欢腾,又吃的太饱,吐了一大口奶。 司南晟箭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抱女儿入怀。 “哎呀,我们雪团儿见到阿爸这么开心啊?” “下次悠着点,雪团儿吐奶,阿爸会心疼的,知道了吧?” 边说,他边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手帕,一点一点把闺女嘴边的奶渍擦干净。 雪团儿揪着阿爸的衣服,咧着粉嫩的牙龈笑嘻嘻。 【阿爸坏,天黑黑才来看窝。】 【还有二哥哥,也坏,天黑黑了,他都没来看窝喵呜呜.....】 【还是阿妈好,阿妈最爱窝!】 咿咿呀呀的控诉到这里,雪团儿不嘻嘻了,气哼哼的别过小脸,只看阿妈。 沈婉蓉轻柔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雪团儿冤枉阿爸阿哥了噢!” 说着附到小家伙脸颊边小声道。 “阿爸阿哥没有过来看雪团儿,是在惩罚害雪团儿害我们的坏蛋呀!” 司南晟咧嘴,趁机垂头亲了亲妻子的耳垂。 沈婉蓉嗔瞪了他一眼,伸手轻戳了戳他的胸膛。 “当着孩子,正经点!” 司南晟心口荡漾,满眼爱意的痴看着妻子。 “没事,孩子还小,再说了,孩子肯定也喜欢阿爸阿妈恩恩爱爱的。” 说着,硬汉幽怨了。 “蓉儿,我什么时候能回来睡啊,我想抱着你,抱着咱闺女一起睡!” 没有妻女在侧的书房卧榻,冷冰冰,实在是孤枕难眠啊! 那滋味,比打仗流血还难受。 都怪西院那几个王八犊子,让他有家不能回! 沈婉蓉抱着他的胳膊依偎靠上去。 “快了,我今天已经给柳依依说了,只要司南伟辰表现的好,得了你的认可,你就会消气搬回来住。” “乖,再忍几天。” “对了,今天你那边怎么样?” 说起这个,司南晟就心中畅快。 “司南伟辰那小子被我一棍子打断了胳膊,老子还让他在书房跪了一日,明天我还要带他到军营继续折腾他,他竟然还上赶着哈哈!” “你呢?柳依依能甘愿在这里伺候你和雪团儿?” 一想起柳依依,沈婉蓉就忍不住好笑。 “哈哈,雪团儿今天可把她折腾惨了......” 司南晟扬眉疑惑。 “雪团儿这么小,怎么整她?” 【喵呼呼,阿爸泥小看窝!】 【窝可是天下最厉害的咪!】 【喵呼哈哈,窝尿了坏二婶一身,还拉粑粑,拉了坏二婶手上脸上,坏二婶气屎啦,还要乖乖给窝洗屁屁,哈哈!】 啥? 司南晟脑补了一下画面,然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婉蓉赶紧伸手把他的笑声捂了回去,然后又详细的把雪团儿折腾柳依依的情景描述了一遍。 司南晟听的浑身畅快,忍不住把闺女亲了一遍又一遍。 哈哈,不亏是他的女儿。 对付恶人,就是要够匪够狠才过瘾! “我要阿妈,我要阿妈!!” 正开怀的时候,司南文浩嚷嚷着溜进了屋,然后迫不及待亲了亲阿妹,然后又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声把自己今天的功绩,说给阿爸阿妈听。 听闻樊秀贞被气的心疾突发昏倒在床。 一家四口捂在被子里,乐成了一窝。 这才刚开始。 好戏还在后头呢! 西院。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 当了一天老妈子下人回来的柳依依,气的恨不得摔盆打瓦。 但司南杰父子不在,婆母也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她非但没地方诉苦,还得接着照看婆母! 一想到这里,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她把丫鬟下人都打发出去,忍不住开始骂咧咧。 平时当着清醒的樊秀贞不敢说出口的那些抱怨,混着今天的憋屈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樊秀贞其实已经醒了,只不过实在累的不想睁眼,而且这当头,她想到了避开那个傻小子的法子。 那就是装病! 只要她称病不起,需要关门闭户静养,不让那傻小子进屋不就行了? 正想的高兴。 就听到柳依依大逆不道的抱怨。 樊秀贞气的恨不得跳起来煽柳依依一耳光。 但她敏锐的听到了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忍着一口气继续装昏。 等脚步声顿停在外间。 樊秀贞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直直的瞪视柳依依。 骂的正欢的柳依依吓了一跳,刚准备开口掩饰什么,就被冲进屋的司南杰一巴掌煽趴在地上。 “好啊你个贱人,挺能装啊,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你对我们这个家,对阿妈的怨气这么大!” 柳依依懵了一瞬,随后就尖叫着跳起来,伸手挠了回去。 为了这个家的大局,她被沈婉蓉那个贱人使唤了一整天,司南杰不心疼过问也就算了,她不过是抱怨了几句,就对她大打出手。 沈婉蓉生了个赔钱货,就这,司南晟每晚还知道去看她一眼呢! 同样是司南家的媳妇。 凭什么差别这么大!! 妇怨和男尊叫嚣对峙。 夫妻俩瞬间扭打成一团。 “够了!” 司南伟辰忍不住咆哮。 “我胳膊断了,还跪了一天,司南晟才终于答应明天带我去军营历练,你们是想闹的前功尽弃,让我今天的苦都白受了吗?” 夫妻动作僵停。 樊秀贞也眼神闪烁着坐起了身。 “阿辰,司南晟真的答应带你去军营历练了?” 司南伟辰面色缓了缓,“当然。” “我能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变了。” 闻言,司南杰也顾不得生气了,赶紧拍了拍儿子肩,给他鼓劲打气。 “阿辰,既然司南晟松口了,你就好好表现。” “我敢保证,只要咱们熬过这个月,司南晟一定会把你过继到他膝下!” 柳依依和樊秀贞同时开口,“怎么说?” 司南杰笃定自得道,“你们猜今天司南泽远把我喊过去干嘛?” 第12章 来了这军营,他就别想囫囵个走出去 一家子面面相觑,纷纷竖起了耳朵。 “他和我说,司南晟已经彻底放弃医治他了,今天把医药全都给他断了。” 司南杰的话落音,柳依依几人顿时眉开眼笑。 怨气也好,累痛也罢,统统消失殆尽。 司南伟辰,“然后呢,他找你去干嘛?” 司南杰压低了声音道,“司南晟放弃了,但司南泽远不想自我放弃,他求我给他找大夫,瞒着司南晟继续治疗。” 司南伟辰嗤鼻。 “就他现在的德行,把全世界的大夫都给他找来,都无济于事。” 司南杰眼底闪过一抹阴险。 “他好歹喊我一声二叔,这个忙我还是要帮的,不过能不能治好,或者会不会发生点别的什么,就另说了。” 柳依依好像明白了什么,“你答应他了?” 司南杰笑了,“那当然,大夫我都已经帮他找好了,还是个包治百病的神医呢!” 说来也是巧。 今天刚出门不久,他就看到一个背着药箱的赤脚大夫正被人追着打,听对方嚷嚷,好像是医坏了人。 司南杰当下心里一动,赶紧出手救下了赤脚大夫。 一问。 这个赤脚大夫竟是个云游散医。 居无定所,也查无来处。 这简直正中司南杰的下怀! 他当即就花心思打点包装了一下,赤脚大夫摇身一变,成了京省来探亲的神医。 一根银针包治百病! 司南杰把他带到司南泽远面前的时候,那废物感激涕零,对重新站起来的期望简直到了顶峰。 呵呵! 他怎么可能帮那个废物! 司南杰已经交代赤脚大夫了。 只要扎不死人,怎么痛苦怎么治。 但一定不能医死了,得让那废物得知司南晟过继阿辰为子,痛苦暴毙才叫大快人心。 得知司南杰的计划。 一家子兴奋之余,摒弃前嫌,开始互相鼓劲打气。 湖城中军营。 “督军来了!” “督军!” 守卫的士兵齐齐敬礼,满眼恭崇。 司南晟翻身从战马上下来。 司南伟辰也忍着胳膊的痛楚,笨拙的翻下马。 司南晟也不等他,阔步走进营地。 司南伟辰仓皇跟上,一双眼止不住的左顾右盼。 湖城总共有东西南北中五方营地。 四方城门的营地,各有五千兵力驻守。 这里是中军营,是湖城兵力集中之地。 共有三万兵力。 和山城,襄城接壤的前线,还各有一万兵力边防。 此刻正是晨起整训之时,校练场上,士兵们分阵操练,整个营地呵嚯之声震天,军威士气迎面而来。 “督军!!” 随着一道浑厚洪声传来,身高和司南晟不相上下,却足足壮上一大圈的高雄咧着大牙小跑过来。 身后还跟着三个和他一样,穿着同阶军服的军官。 司南晟颔首回应,直接走进了最高指挥办公处。 几个军官紧跟其后。 还不忘腾眼打量司南伟辰一眼。 司南晟扫了众人一眼,眼神落在默默站在最后面的司南伟辰。 几个军官识趣的两边散开。 司南晟手叩桌案。 司南伟辰会意,赶紧按捺着激动上前。 “转过去,选一个合眼的当师父。” 司南晟语气淡淡,说一不二。 司南伟辰应声转身,眼神一一从几个军官面上掠过。 然后。 在一众威严霸肃的军官里,果断选择了面善的魏峰。 历练历练,肯定少不得要吃苦受累。 他胳膊上有伤,还是保守一点,选个温和些的师父为好。 见状。 司南晟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魏峰,从今天起,他就归你管了。” “你好好调教他,就像当初调教泽远一样,不许因为顾忌他和我的关系,而有半点的徇私宽容,听懂没?” 魏峰挺背,“是,督军!” “请督军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调教他。” 司南晟点头。 “好了,你先带他下去吧,给他安排个住的地方,这个月他吃住都在军营。” 闻言,司南伟辰一怔。 这个月都要在军营吃住? 司南晟并没有提前说。 他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一件,而且他的胳膊每隔几天还要换药呢! “怎么了?有什么异议吗?” 见他犹豫,司南晟顿时沉脸。 司南伟辰心口一紧,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大伯,只是我没有带换洗衣服,还有我胳膊的伤......” “军营里没什么大伯。” 司南晟冷冷打断。 “既然来了军营,那就得穿军装。” “至于你胳膊上的伤......” “泽远十二岁随我上战场,被刺刀砍了好几刀,腿上还中了一枪,依然随军厮杀到最后一刻。” “还有这军营里,只要是一身绿皮的,没有哪个人身上的伤是低于三处的。” “要是只想当享福的少爷,以为来军营历练就是走走过场,那趁早滚蛋!” 司南伟辰眼底闪烁。 “大、督军,我知错了,一切都听督军的安排!” 魏峰和司南晟眼神隔空交汇,有默契一闪而逝。 等司南伟辰跟着魏峰离开。 高雄几个军官这才凑上前来。 “督军,他就是西院的那个小王八羔子?” 司南晟点头。 这几个副官,都是之前他还是土匪头子的时候,就跟着他一路厮杀到今天的。 人前那都是规规矩矩的。 但人后,司南晟并不过多拘着他们的言行。 高雄把办公桌案捶的一震。 “狗娘样的,长的倒是人模人样,竟然是忘恩负义的畜生,换老子,非得把他剁碎了喂狗!” 司南晟冷哼,“那都是后话了。” “这之前,得让他把苦头吃足了才行,不然怎么对得起老子的儿子受的那些苦!” 赵龙附和,“头儿说的对,来了这军营,他就别想囫囵个走出去!” 王军讥讽笑道,“只怕那王八羔子还以为自己选的是个最和气的,等他吃够了苦头,就知道魏峰那张软和的面皮子底下,藏着多少狠辣手段。” “哈哈哈!” 司南晟受用的舒展眉眼。 “好了,言归正传,汇报一下最近的军务,还有前线的情况。” 语气不重,但几个副官却立刻回归正形。 “山城和西城最近很老实,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是襄城姜东盛那狗娘养的,时不时来突击一下恶心人,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倒是咱自己内里头,出了点状况。” 司南晟皱眉,示意高雄接着往下说。 ...... 第13章 老娘恨不得把她摔成八瓣! 玉华阁。 屋里传来司南泽远痛苦压抑的低吼。 像是打开了司南杰兴奋的机关,他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未免被人看到。 他又听了几耳朵,然后就匆匆离开。 先去了一趟商会,又到司南家麾下的各家商号视察了一圈,司南杰这才悠哉悠哉的回西院。 “咚咚咚——咣!” 还没进院子。 司南杰就听到里头传来震天的鼓响,不由的皱起了眉。 进了院子。 就看到司南文浩正坐在院子里敲锣打鼓。 没有丝毫节奏可言,完全就是一通乱打。 司南杰被吵的脑仁突突跳,刚忍不住想发作,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两个士兵。 火气惊的逆回胸腔,差点没噎的他心口骤停。 “二叔,你回来啦!” 看到他,司南文浩高兴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司南杰赶紧堆上慈和的笑脸上前。 “浩浩,你在学打鼓?” 司南文浩连连点头,然后兴奋的扬起鼓槌在锣上猛的一敲,热烈回应。 “咣——” 司南杰的耳朵一阵嗡鸣。 他赶紧按住了司南文浩的手。 “浩浩,阿奶生病了,需要静养,咱们能不能换个院子学打鼓?” 南院和北院都是空置的。 东院还有他亲阿妈在。 这小子却偏偏选西院来打鼓。 要不是知道他是傻的,司南杰都觉得这傻小子是成心的。 司南文浩无辜眨眼。 “二叔,就是阿奶生病了,浩浩才学打鼓的啊!” 司南杰一愣,“啥?” 这是什么道理? “二叔,浩浩见过的,人死了,大家都会敲锣打鼓。” 司南文浩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阿奶一天都没出来了,肯定病的很重,浩浩喜欢阿奶,阿奶要是病死了,浩浩不要别人敲锣打鼓,浩浩要自己给阿奶敲锣打鼓!” 闻言。 司南杰的慈和装不下去了,脸猛的沉了下来。 见他不高兴的样子。 司南文浩赶紧一碗水端平。 “二叔,浩浩也喜欢你,等你死了,浩浩也会给你敲锣打鼓的!” 司南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还有二婶,阿辰哥哥,他们要是也......唔!” 司南杰直接上手捂住了司南文浩的乌鸦嘴。 “啊——” 没想到司南文浩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疼的司南杰一声惨叫,缩了回去。 “浩浩!” 他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厉喝。 吼完回神,又不自觉的抬眼望向两个士兵。 司南文浩吓的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恐。 “二叔!” “浩浩错了,浩浩不学鼓了,不要捂死浩浩!” “不要打浩浩!” 本来按兵不动的士兵,迈开步子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司南杰心里无语憋火。 但还是赶紧软下声来,上前拉住了傻小子。 “浩浩,你说什么呢,二叔怎么可能打你......” 司南文浩惊恐怀疑。 “真的?” “阿爸也是这样吼浩浩,然后就开始打浩浩,浩浩害怕......” 士兵停了下来,原地观察。 司南杰蹲身,调用全部的耐心继续安抚。 “浩浩别怕,是刚才浩浩说的话太不吉利,二叔才捂浩浩嘴的,阿奶生病了......” “原来是这样呀!” 司南文浩松了口气,高兴的打断了司南杰的话,然后拉住了他的手。 “二叔,你陪浩浩玩好不好?” “今天阿奶一直不出来陪浩浩玩,浩浩太无聊了。” 司南杰太阳穴突跳,恨不得一巴掌把眼前的傻小子煽飞。 但两个士兵监视的视线灼灼落在身上,他只能竭力忍着。 “好好,二叔陪你玩,你想玩什么?” 司南文浩兴奋的纵了纵。 “二叔,我要当将军,我要骑大马!” “快快,二叔你趴着当大马,我要骑着你去打仗!” 司南杰:...... 东院。 柳依依快崩溃了。 刚把赔钱货放到床上,她就又又又哭了!! 雪团儿一边嗷嗷哭,一边手舞足蹈。 【喵呜哈哈,窝哭窝闹,窝就要泥抱着走来走去呼呼!】 【累屎坏二婶!】 沈婉蓉抱歉的望向柳依依。 孩子哭了,快抱着哄哄吧! 柳依依气的五脏六腑都要打结了,但还是要表现出满脸疼惜的样子,把雪团儿抱起来哄。 一到她怀里,雪团儿就立马止住了哭声,朝柳依依咧开小嘴,龇出一口粉嫩嫩的小牙龈,如果小猫耳朵还在,这会不知道晃动的有多欢快。 【喵呜哈哈哈,坏二婶,累不累吖呼呼!】 【可不是谁都能抱窝雪团儿的哟,泥康康泥,多幸福吖!】 看着柳依依受累吃瘪,沈婉蓉心情舒畅极了,笑道。 “弟妹,你看看,雪团儿在冲你笑呢!” “我抱她都不行,非得你抱她,她才不哭,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你这个二婶呢!” 柳依依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喜欢?老娘稀罕她喜欢?’ ‘呸!’ ‘老娘恨不得把她摔成八瓣!’ “哇呜——” 突然,雪团儿小脸一变,又扯着嗓子嚎哭起来。 【坏二婶,阿妈在,泥把窝摔不成八瓣!】 【但窝要把泥累成八瓣,喵哼哼!!】 一听到哭声,柳依依头发都要根根炸立起来了,但沈婉蓉的担忧催促下,她只有耐着性子转来转去的哄雪团儿。 但这一次。 雪团儿是真生气了。 哭的小嗓都哑了,还不罢休。 就在柳依依借口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出去找医生来瞧瞧的时候,她才止住了哭声。 柳依依的胳膊都要累断了,却不敢把刚消停的雪团儿放床上,而是生无可恋的就这么抱着她坐在床上。 今天她是全副武装来的。 特意让彩环给她准备两身丫鬟的衣服。 抱着雪团儿喂奶的时候,必定要用尿片包的严严实实,还要在腿上垫张尿垫。 还专门拿了个蒲扇,以防雪团儿噗噗喷奶,好挡着。 洗屁屁的时候,她警惕的蹲在侧边,动作特别快。 可没想到。 今天的赔钱货不喷奶,也不乱拉屎拉尿了。 但就是哭。 一放到床上就哭。 非得抱着。 沈婉蓉抱着都不行。 还非得她抱着!! 要不是怀里是个屁事不懂的婴儿,柳依依都要觉得这对母女是成心搞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一天下来。 柳依依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想到还要伺候这赔钱货到满月,她就生无可恋。 ‘这么下去可不行,明儿我非得叫几个沈婉蓉不能拒绝的帮手过来!’ 第14章 湖城的军粮告急了 听到柳依依的腹诽。 沈婉蓉眼底微闪,唇角弯起一抹讥讽。 找谁来,都不顶用! 晚饭一吃完。 柳依依就跟鬼撵似的逃离了。 没过多久。 司南文浩凯旋而归。 刚和阿妈阿妹分享完他是怎么折腾司南杰的,司南晟就回来了。 先举着儿子飞高一圈。 然后就洗手,俯身亲了亲闺女柔嫩的额角。 【阿爸抱窝,阿爸快抱窝吖!】 看到阿爸,雪团儿兴奋的咿咿呀呀,恨不得纵到阿爸肩头。 【喵呜,窝也要飞高高!】 司南晟扬唇宠溺的笑了笑,顺从的把闺女抱进怀里,小心翼翼的托着她在屋子里飞了一圈,才放下来。 “怎么了?” 刚坐定,沈婉蓉就靠近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司南晟覆上妻子的柔夷,反客为主握在掌心,送到唇边贴了贴,微微蹙眉。 “湖城的军粮告急了,目前的数额,只够支撑两个多月的了。” 沈婉蓉微怔。 “你不是花大价钱,从陕省采买了一批吗?” “就算不够,咱们湖城境内,能不能再少量征收一次?” “起码要捱到秋收才行啊!” 见阿爸阿妈在议论正事,司南文浩懂事的趴在床边,小声逗阿妹玩。 司南晟摇头。 “今年兵力扩增了不少,但湖城粮食的产量却是不变的,去年秋征后,农户手里的存粮也勉强只够他们吃到今年秋收,绝对不能从这里动心思,否则一不留神就会出乱子。” “至于陕省的采买......” 说到这里,他脸色沉了沉。 “陕省紫城的督军洪德武欠我一个人情,加上他辖内的粮田多粮备充足,这才答应卖我们粮食。” “可没想到,粮食都快到咱们湖城了,却被襄城闻风截走了!” 沈婉蓉惊的坐直。 “被襄城截了?” “你说过,这次采买运粮走的是水路,粮食又混在商行的货物里,而且都是夜行赶路,襄城是怎么发现的?” “嗯,这次采买军粮的计划,除了我身边的几个心腹,一点风声都没有漏出去,哪怕是随行护卫的人,都以为是布匹棉花之类的货物......” 司南晟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我这几个心腹当中,出了内奸。” 沈婉蓉沉默了。 如今的时局。 各城混战,奸细间谍层出不穷。 别说司南晟身边,就连这督军府都不知道会不会潜伏着政敌的奸细。 让人防不胜防。 之前的毒点心就是如此。 “真的,坏二婶真的这么骂你和阿妈的?” 司南文浩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些,肉乎乎的小脸气呼呼。 【对吖二哥哥,坏二婶的脸,笑的可好看啦,可是她在心里面骂窝是赔钱货,还要把窝摔成八瓣呐!】 雪团儿一边嘬着小手,一边哼唧唧的和哥哥告状,两只小脚左踢踢右踢踢,把空气当柳依依踹。 女儿的话,让沈婉蓉心里猛然一跳。 “阿晟,如果是奸细所为,说不定雪团儿可以帮你把这个奸细揪出来!” 司南晟微怔的间隙,她赶紧把柳依依抱着雪团儿的时候,自己听到她心声的事情讲了出来。 司南晟震惊。 下一刻,长臂一捞,就把雪团儿抱进了怀里。 然后心中默念。 蓉儿,我爱你。 蓉儿,我爱你!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沈婉蓉。 “怎么样蓉儿,你听到我的心声了吗?” 沈婉蓉好笑道,“你在说你爱我,对不对?” 司南晟虎眸圆瞪,“真能听到啊?” 他咧开嘴,迫不及待的把雪团儿朝妻子怀里一塞。 然后屏息竖起了耳朵。 但除了女儿嘬手指的吧唧声音,他啥也没听到。 硬汉疑惑。 “蓉儿,那我怎么听不到你的心声?” 沈婉蓉噗呲笑出了声。 “你当然听不到。” “因为我刚也没听到你的心声啊!” 司南晟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开玩笑。 要是他的心思这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了,怎么可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威慑在外大老虎,独独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变成了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温柔大猫。 司南晟疑惑憨呆的样子,看的沈婉蓉心口一动。 她藕臂一伸,芊手拉住司南晟胸前的衣服把他拽向自己,在他侧脸印下一吻。 “傻瓜!” 她嗔笑道。 “你心里的话,都写在看我的眼神里了啊!” 突如其来的吻,让司南晟心神荡漾,不甘于此。 忍不住伸手想把妻子拥进怀里,好好索求一番。 【阿妈,窝也要亲亲,窝也要贴贴!】 雪团儿急切的心声,还有儿子龇出来的牙花子,让司南晟瞬间清醒。 唉,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感觉,难熬啊! “那这是怎么回事?” 短暂的哀怨过后,司南晟收束心神,言归正传。 沈婉蓉轻轻摇头。 “我也还没有摸清其中的奥秘,问雪团儿,她也说不清楚,她只知道仙人给了好多金手指,但具体怎么施用的,她也是稀里糊涂的。” “不过只要柳依依抱着雪团儿,她心里想的什么,我都听的一字不落。” “可刚刚浩浩回来,我让他抱着雪团儿,却听不到他的心声,就和现在你我的情况是一样的。” 司南晟沉吟了一下。 “会不会只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或者对我们有歹心的恶人抱着雪团儿,我们才能听到他们的心声?” 沈婉蓉忍不住点头,觉得有道理。 “柳依依心里说,明天一定要带几个我不能拒绝的帮手来,本来我还想着绝对不会让她把人带进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得顺势而为,刚好可以借着她带过来的人,好好试一试究竟......” 【阿爸阿爸,窝要拉粑粑!】 【快点吖,窝憋不住啦!】 夫妻俩正说着,雪团儿突然憋红了小脸,拼命的蹬小腿。 司南晟赶紧反应。 “噗噗——” 可还是晚了一步。 【喵呜呜,当人不好吖,连粑粑都憋不住呜呜呜......】 爱干净的雪团儿小身子僵直,一动也不敢乱动,哭哼哼的任阿爸阿妈摆布。 夫妻对视,一边安慰,一边忍俊不禁的抿唇笑。 司南文浩咧着嘴,屁颠颠的给阿妹取新尿布。 温馨幸福不会因为压抑而变质。 反而如酒酿一样,外人品觉不到,只有封存之地的人,才能尽享浓郁,微醺上头。 第15章 兰岚姨姨亲亲,兰岚姨姨贴贴 “夫人,金夫人、张夫人还有卫夫人过来看您和小小姐了。” 柳依依来了没多会,就有人来东院通传。 闻言。 抱着雪团儿的柳依依心中暗爽。 ‘不错,来的够早。’ ‘自家府里的丫鬟下人你不让进屋,姐妹们好心来看你,你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不过这卫兰岚怎么也来了?我没有给她送信啊!’ 沈婉蓉不动声色的勾唇。 金香玉是警署警长的太太。 张宣荷是湖城四大世家豪门之一席家的当家主母。 平日里,她们没少来督军府同沈婉蓉柳依依喝茶聊天打麻将,关系友好,走动密切。 至于卫兰岚。 她是商会协理梁启兵的太太。 湖城名门太太圈里,她是出了名的泼辣毒嘴铁娘子,较起真来,话里对沈婉蓉这个督军夫人都不饶半分,更是从来都不会阿谀奉承。 可这三人里,她却是沈婉蓉唯一走心认可的闺友。 卫兰岚瞧不上柳依依三人的做派,所以平日里从来不和金张两人扎堆来督军府,每次来找沈婉蓉都是独来独往。 柳依依三人自然也是看不上她的。 所以柳依依自然不会送信让卫兰岚过来。 卫兰岚是沈婉蓉昨晚专门送信让来的。 “她们怎么来了?” 沈婉蓉佯装不知不悦,微微皱眉。 柳依依当然也是满脸‘惊诧’。 “督军府主母诞女,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不愧是平日里交好的姐妹,这就来看你和雪团儿了。” 沈婉蓉还没有发话,她就连连吩咐道。 “快,快请几位夫人进来!” 见沈婉蓉面色不好看,柳依依赶紧又宽慰道。 “大嫂,她们好心来看你和雪团儿,可不好拒之门外,再说了,大哥白天都不在府里,她们不会知道你和大哥之间龃龉的。” 这几个人可都是湖城核心机构掌权人的内眷。 加上又是好心来看望。 沈婉蓉纵然贵为督军夫人,也没有理由将她们拒之门外。 沈婉蓉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了。 很快。 女人的说笑声就由远至近传来。 柳依依赶紧抱着雪团儿站到门口笑脸迎接。 金香玉和张宣荷你搀我挽,并行在前,看到柳依依怀里的孩子,惊呼着上前。 “哎呀,这就是婉容生的小千金呐,快让我瞧瞧!” “啧啧,瞧这眉毛眼睛,像是和婉容一个模子抠下来的,比她两个哥哥还要生的标志呢!” 三个人说着话簇拥进屋。 像是完全遗忘了跟在身后的卫兰岚。 卫兰岚紧跟着进屋,嫌弃的瞥了三个矫揉浮夸的女人一眼,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蓉儿,你一切都好吧?” 说话间,眼神担忧的在沈婉蓉身上游走了一圈。 沈婉蓉冲她舒然一笑。 “没事,虽然是早产,但孩子是个懂事的,没有折腾我。” 卫兰岚松了口气,紧抿的嘴角扬了扬。 “那就好。” 【喵呜——臭臭臭吖,窝不要泥们抱!】 【窝要兰岚姨姨抱!】 卫兰岚眼皮子猛然一跳,忍不住抬头张望了一圈。 见她这样子,沈婉蓉心里也忍不住一惊。 难道卫兰岚也能听到雪团儿的心声?! 【兰岚姨姨救命吖,她们身上太臭啦,熏死喵啦!】 卫兰岚不淡定了,忙站起身,望向被三个女人围抱着的孩子。 婴孩小脸通红,小手挣扎挥舞着,像是要挡走在她脸上摸来掐去的指甲,难受的哼哼唧唧。 卫兰岚赶紧走过去。 二话不说从柳依依怀里夺抱过孩子。 “哎哎,卫兰岚,你干什么!” “我们还没抱到手呢,你抢什么!” “真是粗鄙不堪,也不怕伤着孩子!” 见状,三个女人纷纷拉下脸,齐齐朝卫兰岚开攻。 卫兰岚秀眉一扬,冷笑鄙夷。 “就你们这样,也好意思说是来看孩子的?” “金香玉,你瞧瞧你的指甲,长的都能戳死人了,竟然还敢摸孩子的脸,怎么,你对蓉儿有仇啊,这么对她的孩子?” 金香玉气的指人,“你,你胡说八道!!” 艳红的丹寇,又长又尖。 沈婉蓉瞬间沉下脸来。 “还有你张宣荷!!” 张宣荷刚准备帮忙开解什么,卫兰岚却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来看产妇和孩子,竟然还涂抹这么浓烈的脂香,我一个正常人闻了都犯晕,你这哪来是来看人的,分明是来害人的!” 张宣荷气的浑身发抖,“卫兰岚,你、你血口喷人!” “呵!” 卫兰岚冷哼。 “如果你们是没有生育过的也就罢了,可你们都是当阿妈的人,难道会不知道婴儿的脸有多娇嫩,难道不知道香水会刺激孩子的口鼻?” “还敢说我血口喷人,我看你们才是居心不良!” 【喵呜呜,兰岚姨姨好腻害吖!】 【她们坏蛋,都把窝掐疼啦,窝都要呼不过来气啦!】 【还是兰岚姨姨对雪团儿好~】 【兰岚姨姨亲亲,兰岚姨姨贴贴!】 雪团儿紧紧的扒着卫兰岚的胸前的衣服,咿咿呀呀的控诉告状,又咧着小嘴,软乎乎的表达对姨姨的喜欢。 卫兰岚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又刚又硬的铁娘子,忍不住垂头,用脸贴了贴小人儿的额头。 见状。 沈婉蓉暗自心惊的同时,眼神不善的望向金香玉和张宣荷。 金香玉和张宣荷赶紧上前解释。 “婉容啊,你可别听卫兰岚瞎说啊,我是前几天刚染的指甲,那会我还不知道你得千金了呀!” “就是就是,婉容,你知道的,我素来喜欢调香制香,这身上沾染香味也是在所难免的啊!” 沈婉蓉向来是个温柔好说话的。 加上昨天柳依依信里说了,司南晟嫌弃沈婉蓉生了个闺女,都搬到书房住了。 所以她们才这么无所顾忌。 司南晟宠妻的名声,在太太圈可是出了名的。 她们这些湖城高门大户的夫人,谁不羡慕嫉妒恨啊! 好容易听闻他们夫妻感情不和,她们怎么能放过这看笑话的好机会! 第16章 这两个毒妇竟然这么虐待过雪团儿! “你们确定是来真心看蓉儿和孩子的?” 卫兰岚一脸怀疑,毫不客气的反问。 金香玉和张宣荷齐齐朝她翻白眼。 “那当然!” “说的好像只有你才是真心的一样!” 卫兰岚呵呵。 “那好啊!” “指甲长了可以剪,香味熏人洗个澡就行,花不了多少功夫。” “我想,督军府应该不缺剪刀和热水吧?如果你们真心顾念蓉儿和孩子的身体,那就该去整理一番再来!” 金香玉和张宣荷:!!! 柳依依不满道,“卫兰岚,大嫂都没有说什么,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个什么劲?” 然后望向沈婉蓉。 “大嫂,香玉和宣荷好心来看望,不过就是细节上有所疏忽罢了,可这卫兰岚信口雌黄,我看就是想挑唆咱们姐妹之间的关系,你可千万别纵着她!” 金香玉附和,“就是,本来没有多大的事,可着卫兰岚非要小题大作,我看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和蓉儿你好。” 张宣荷也冷哼,“明知道产妇喜静,还挑唆争论,她不仅见不得我们好,还不想让蓉儿清净!” “咳咳——” 沈婉蓉用手帕轻掩口鼻,秀眉微蹙。 “香玉,宣荷,你们能来看望我和孩子,我打心眼欣慰。” “兰岚虽然嘴利了些,却也是为着我和孩子着想。” “雪团儿是早产,我身子也虚弱不受,往日里用惯了的熏香都停了,着实闻不得太浓烈的味道,咳咳——” “不过你们也不必为了我和孩子大费周章,你们好心来看望的心意我领了,等孩子满月酒的时候,我们姐妹几个再好好相聚叙旧。” 说着她望向柳依依。 “弟妹,你替我送送香玉和宣荷。”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 却是不容拒绝。 柳依依三人齐齐愣住了。 沈婉蓉娴静温柔,身为督军夫人,平日里更是喜形不露于色,虽然和她们几人交好,但向来也是一碗水端平的,看不出偏好。 可现在。 她们刚进屋她就逐客,却独独留下了卫兰岚。 喜恶亲疏立见高下。 看来卫兰岚这个贱人的挑唆,沈婉蓉是入耳走心了。 再则就是,卫兰岚的话许是刚好给了沈婉蓉发难的理由,让她可以顺理成章的撵她们走,免得家丑暴露。 “那个、蓉儿,是我们考虑不周了,我现在就去把指甲剪了,再过来好好抱抱小侄女,陪你说话解闷。” “对对对,想着你月子里苦闷无聊,今儿我们可是专门来陪你的,的确是没想那么细,我现在就去洗个澡换身松快清爽的衣服......我给小侄女带的见面礼都还没送出手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依依,别愣着了,快去帮我们找剪刀和衣服啊!” 金香玉和张宣荷边说着,边拥着柳依依出去了。 开玩笑。 她们今天可是专程过来守着看沈婉蓉笑话的。 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无功而返。 而且。 沈婉蓉向来随和好客,今天却一反常态,就着卫兰岚的话小题大做,说明什么? 说明柳依依没有夸大。 司南晟和她真的夫妻失和了。 沈婉蓉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她们离开,肯定是不愿意让她们看出端倪。 她越是这样,她们越是得忍耐着看到这出好戏! 【呜呼,坏蛋走了,窝终于能呼气了——】 怀里的婴孩发出一声喟叹,像是松了口气。 卫兰岚恍然震惊,望向沈婉蓉,有几分不知所措。 沈婉蓉招手。 她赶紧抱着小人儿坐到床边。 四眸对视。 一时间竟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妈,兰岚姨姨好,兰岚姨姨腻害,窝喜欢兰岚姨姨!】 雪团儿扒着卫兰岚的衣襟,仰望着姨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满是信赖依恋,然后又扭望向沈婉蓉,咿咿呀呀的告起了状。 【阿妈,之前坏二婶,还有那两个坏蛋姨姨当阿妈的面,对雪团儿很好,但阿妈不在的时候,她们就会掐雪团儿,逼雪团儿吃脏东西,还会把雪团儿丢水里,兰岚姨姨可是救了雪团儿很多次哟!】 说到这里,小人儿望回卫兰岚,小脸蹭着姨姨的身子撒娇。 【兰岚姨姨,雪团儿好喜欢好喜欢泥的吖!】 【泥也喜欢雪团儿对不对?泥每回来,都会给雪团儿带好次的捏!】 【兰岚姨姨,你今天有木有给雪团儿带好次的吖?】 两个大人没开口。 小人儿倒是巴巴说了一大堆。 沈婉蓉粉拳不由紧握。 难怪以前金香玉和张宣荷一来,雪团儿就躲的远远的。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这两个毒妇竟然这么虐待过雪团儿!! 卫兰岚的眼神从震惊到不可置信再到震惊。 最后终于忍不住了。 “蓉儿,我、我好像听到宝宝在说话。” 沈婉蓉神色有些复杂,“那你听明白了吗?” 起初,她以为只有家人才能听到雪团儿的心声。 但现在看来。 并不是这样。 刚才她也观察了,雪团儿吐露心声的时候,金香玉和张宣荷无知无觉。 但卫兰岚却能听到。 如此看来。 不止是他们这些家人,只要是真心对雪团儿对他们督军府的,应该都能听到雪团儿的心声。 反之。 卫兰岚这会抱着雪团儿。 她却听不到她的心里话。 这也印证了她和司南晟昨晚的猜测。 对雪团儿、对他们家有歹心的人,抱着雪团儿,她才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卫兰岚神色亦是复杂难言。 “宝宝说她是雪团儿。” “蓉儿,她......是雪团儿转世的吗?” 雪团儿是沈婉蓉的猫咪。 很漂亮很乖顺的一只纯白猫咪。 每次她来督军府,雪团儿都对她很亲昵。 她也很喜欢这只猫,次次来,都会给它带肉干或者小鱼干什么的。 可现在。 怀里的孩子说自己是雪团儿。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猫咪雪团儿没了。 然后转世投胎成沈婉蓉的女儿了。 虽然玄乎。 但能听到孩子的心声,本身就很玄。 沈婉蓉轻叹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于卫兰岚听。 卫兰岚人品贵重。 加上雪团儿的心声可以验证善恶。 足以说明卫兰岚是值得信任的,不必设防。 听完一切。 卫兰岚惊怒难言,要不是沈婉蓉拉着,她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把柳依依三人按在地上狠狠揍个稀巴烂。 “兰岚,真心难得......” 沈婉蓉望向卫兰岚,神色动容。 “有家人和你的真心,对我来说就够了。” “喊你过来,就是让你帮我,揪出恶人,再一个一个的好好收拾她们!” 卫兰岚用力点头。 “蓉儿,你放心,我会帮你,不遗余力。” 紧跟着。 她搂紧雪团儿,眼神痛惜又欣慰,还闪烁着坚定。 雪团儿的经历足以说明。 举头三尺有神明。 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让她更加坚定自己为人处世的信念。 【哎呀,坏蛋们又回来啦!】 【兰岚姨姨快保护窝,还有阿妈!】 听到脚步声,雪团儿赶紧把小脸埋进了卫兰岚的怀里,小手紧紧的扒着姨姨的衣服,生怕被人夺走。 卫兰岚和沈婉蓉对视。 齐齐收敛了面上眼底的情绪,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第17章 嘿嘿,泥真的要抱窝嘛? “孩子名叫雪团儿。” “雪团儿?看来你对雪团儿的死真的是意难平,竟然用它的名给小侄女作乳名,但我觉得总归是有些不吉利,这......督军也同意?” “呵呵......到底是我九死一生生下来的闺女,给孩子取个小名的权利还是有的......” 听到屋里沈婉蓉和卫兰岚的对话,走到门口的柳依依三人,对视之间都是洞察的窃喜。 沈婉蓉没正面回应卫兰岚的话。 而且,都是当女人的,她声音里那股子哀怨,她们又怎么能听不出来。 一进屋。 金香玉就迫不及待的走到床边,朝沈婉蓉伸出了手。 “婉容,你看看,我可是把留了好久的指甲都剪咯!” 换了一身素净衣衫的张宣荷也扭着腰肢上前,在沈婉蓉面前转了个圈。 “婉容,我可是用胰子洗了三遍,依依又找了她的衣服给我换上了,你闻闻,现在是不是一点味都没了?” 沈婉蓉勾唇,无奈一笑。 “我都说了满月再聚,你们还要去折腾自己,这份心也是难得。” 说着望向柳依依。 “弟妹,快给香玉和宣荷搬两张凳子来。” 柳依依虽然不满她使唤人的语气,但也顺从照办。 刚过来的路上,金香玉和张宣荷可是说了,这个月子里,她们日日都要来陪沈婉蓉聊天解闷。 有她们俩在沈婉蓉面前表功,多少都能帮她分担一些。 她终于是可以松和一点了。 “婉容啊,只要能表明我们对你的真心不二,这点子折腾又算得了什么?” 金香玉拉着凳子坐在了沈婉蓉身边,阴阳怪气的白了卫兰岚一眼。 “就怕我们做的再好,也有人鸡蛋里挑骨头找我们的不痛快,好在你面前邀功论赏!” “呵呵,真要是鸡蛋,就算是想挑刺那也是枉然的,能挑出来刺的,只有烂了心肠的臭鱼!” 卫兰岚的嘴向来不饶人,何况是面对这两个毒妇。 金香玉横眉怒对,“你!” “哎呀,好了好了!” 张宣荷打圆场道,“咱们来是陪婉容聊天解闷的,不是来给她添堵的。” 说着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了一把长命金锁,在雪团儿面前晃悠。 “宝宝,快看姨姨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她们是来看沈婉蓉笑话的。 和卫兰岚这个见人就咬的疯狗争个什么劲。 雪团儿小手一挥,就抓住了金锁,咧嘴露出粉嫩的牙龈。 【是金纸捏!】 【坏蛋给的金纸,不要白不要!】 【到时候让阿爸给窝换成,超多的小鱼干!】 沈婉蓉忍不住扬唇。 可怜了小家伙,天天惦记小鱼干,却一口都吃不成。 “婉容你快看......” 张宣荷笑道,“宝宝很喜欢我送的见面礼呢!” 啧啧,没想到还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东西! 沈婉蓉客气道,“让你破费了。” 说着宠溺的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 “阿妈不知,我们雪团儿竟是个小财迷呢!” 张宣荷佯装讶异,“宝宝叫雪团儿吗?” “婉容,我记得你那只白猫也叫雪团儿,你怎么给孩子取和猫一样的名字啊?这、这到时候也不好区分啊!” “对了婉容,你的猫呢?” 看着沈婉蓉微变的脸色。 她心中暗爽。 柳依依和金香玉亦然。 昨天在信里,她们就得知了那只死猫被毒死的事了。 沈婉蓉有多重视那只猫她们是知道的。 又岂能放过暗戳戳给她找不痛快的机会。 “孩子就在眼前......” 卫兰岚嗤鼻,“不关心孩子,倒关心起猫来了。”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金项圈,垂头对怀里的奶团道。 “雪团儿,快看看兰岚姨姨给你准备的礼物,喜不喜欢呀!” 金项圈通体实心足金不说,上面还缀着三把长命金锁,两小一大,那两个小的,都比金香玉送的金锁大出好一圈。 雪团儿葡萄眼一亮,顿时丢了手里的长命锁,双手齐上抓住了金项圈。 【哇哇哇,还是兰岚姨姨疼窝,送介么大的金纸!】 说着,小手拿着金项圈朝金香玉晃了晃。 【坏蛋就是坏蛋,不仅坏,还小气!】 金香玉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不然怎么会从一个还没满月的孩子脸上,看到了讥讽和炫耀? 张宣荷脸色沉了下来。 她本来准备了一对足金手镯,足足有五十多克,已经很贵重了。 可卫兰岚竟然送了个金项圈横插在前。 这让她的礼物,瞬间变得不值一提。 但不管怎样,礼物还是要送的。 “哟,小侄女这么喜欢金子呀!” 张宣荷赶紧把手镯取出来,夸张的在雪团儿眼前晃悠。 “快看,这是姨姨专门找金匠给你打的手镯呢,喜不喜欢呀?” 虽然被卫兰岚抢了风头,但好在比金香玉的金锁体面多了。 而且这么大点的孩子懂啥,只要是送到眼前的东西,那都会下意识抓在手里。 只要这小财迷丢了金项圈,把金手镯抓过去,那她就可以扳回一成,也不至于被全然盖过风头去。 果然。 雪团儿松开一只小手,一把抓住了金手镯。 张宣荷心里一喜。 可下一瞬。 雪团儿小手一挥,金手镯就飞了出去。 正好砸在了张宣荷脸上。 【哼哼,谁送的金纸,都比不上兰岚姨姨的!】 【兰岚姨姨送的,阿妈给窝收好好,窝长大要戴粗去和隔壁的狸小花显摆哒!】 【坏蛋送的,统统拿去换小鱼干!】 张宣荷疼的嘶了一声。 沈婉蓉关切道,“宣荷,没事吧?” “孩子小,不懂事,没有砸疼你吧?” 张宣荷讪讪的挤出一抹笑。 “没事没事,小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大力气.....” 柳依依的鼻子又隐隐作痛起来,默默的后退了两步。 “来来来,雪团儿,让姨姨抱抱好不好?” 金香玉心中嗤笑,伸手想接过卫兰岚怀里的奶团子。 雪团儿小嘴一咧,朝她笑了。 【嘿嘿,泥真的要抱窝嘛?】 卫兰岚和沈婉蓉暗暗交换眼神,是等着看好戏的默契。 “哎呀,雪团儿冲姨姨笑了,这是想要姨姨抱抱呀!” 奶团子的示好,让金香玉洋洋自得,二话不说从卫兰岚怀里抱过了奶团子。 第18章 你这个督军夫人的位置只怕都难保咯 “哎呀,还是女儿好啊!” 金香玉啧啧夸道。 “瞧瞧,皮肤真白啊,还有这鼻子眼睛长的,多水灵啊!” “我们家老王一心就想要个闺女,可我一连两胎都是儿子,算命的说啊,我这辈子没有女儿缘,再生多少个都会是儿子,把我们家老王气的好几天都不回屋睡觉呢!” 句句都是羡慕恭维。 可句句都带着暗刺,精准的朝沈婉蓉的心窝子扎。 沈婉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了变。 柳依依和张宣荷暗地里对视,都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婉容,我可真羡慕你啊,有儿有女,督军又对你专心不二,这才叫圆满呢!” “哪像我,生了儿子竟还讨不到好。” 金香玉笑的艳羡无比。 ‘沈婉蓉啊沈婉蓉,你也有今天!’ ‘不都说司南晟宠你嘛,生不出儿子,他还不是照样和你翻脸哈哈!’ ‘大儿子残废,小儿子成了傻子,这又生了个赔钱货,哈哈,司南晟可是一城督军,又正值壮年,我就不信他能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 ‘等他纳了姨太太,再生出几个儿子来,你这个督军夫人的位置只怕都难保咯!’ 沈婉蓉面色如常。 可卫兰岚震惊难掩,拳头硬了。 她竟然真的听到了金香玉的真心话! 蓉儿刚才和她提了一嘴,让她不管听到什么都务必冷静。 然而。 她最讨厌的就是金香玉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贱人,当真忍的难受!! “你们家王警长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沈婉蓉面色淡淡,似笑非笑。 “你辛辛苦苦给他生儿子传宗接代,他竟然还敢和你分房睡?” “他这是忘了你还有我这个姐妹撑腰了?” “前两天我们家阿晟还提及要派几个心腹之人跑一趟襄城办点事,我看啊,我就该和他举荐你们家王警长,让他吃点苦受点累,这回来后自然哪哪都觉得难能可贵了。” 金香玉心里咯噔一下,忙讪笑圆话。 “哎呀婉容,千万别,我也就这么一说,我们家老王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对我还是挺不错的......” ‘襄城?司南晟要派人到襄城办事?难道是为了军粮的事?’ ‘这司南晟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不成,今晚回去,我得赶紧和老王说,让他想办法给军营里递个信,万一要是暴露了,得早做准备才行。’ 沈婉蓉和卫兰岚不动声色的对视,洞察惊闪而过。 “婉容,你可不准瞎吹枕头风啊!” 卫兰岚眼神一转,忙瞪了沈婉蓉一眼。 “我听我们家启兵说了,去襄城的事,督军已经定了他和另外两个商会的理事,再说了,两城商会斡旋谈判的那些事,王警长也不懂啊......” 说着,她话锋一转,恍然讥笑道。 “不过,两城局势紧张,让王警长去护卫商会众人的安全也是可以的。” 金香玉眼底先是一松。 ‘原来是两城商会谈判的事啊!’ ‘吓我一跳,还以为军营那头的人败露了呢!’ 紧跟着回过神来,她就朝卫兰岚横眉冷对的反讽了回去。 “梁启兵是商会协理,又是湖城四大世家之首的当家人,我是真好奇,他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口无遮拦的粗鄙泼妇,还是个不下蛋的,难怪......” “噗噗噗——” 金香玉的话还没落音,怀里的雪团儿一阵剧烈的响动。 又是拉又是尿,污秽溢透出尿布,浸了金香玉满手。 “哎呀!” 金香玉脸色唰的惊变,一把将雪团儿塞进了张宣荷怀里。 这一个猛动作,让尿布脱落掉地。 张宣荷好巧不巧兜住了糊满了污秽的,雪团儿的小屁屁。 ‘啊啊啊,快把这死孩子弄走,恶心死我了,呕——’ “噗噗噗——” 雪团儿一生气,又使劲拉了一滩。 【坏蛋!】 【都是坏蛋!】 【介么多的坏蛋,窝的粑粑都不够泥们分啦!】 【气死喵了——】 “我、我去打点热水来!” 见这阵仗,柳依依夺门而逃。 生害怕张宣荷把孩子丢出去,卫兰岚赶紧把奶团子接了过来,顾不得污秽染身,赶紧坐下朝沈婉蓉伸手。 “快,婉容,拿块干净的尿布,我给孩子先擦一擦,不然她会不舒服。” 沈婉蓉赶紧将床尾的尿布递过去,作势要起身帮忙。 卫兰岚制止,“你乖乖待在床上别动!” “我一个人能行。” “否则弄到你身上,还要折腾你一趟。” 说着就垂头,小心翼翼的给孩子擦净污秽。 “那个、婉容,我们先出去洗洗!” 金香玉和张宣荷打了声招呼,就仓皇小跑了出去。 见此一幕。 沈婉蓉心中动容。 其实用不着听心声。 只要眼明心亮,一言一行都能看出来谁真心谁假意。 一阵忙乱后。 雪团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躺回了床上。 卫兰岚净了个手,又换了身沈婉蓉的衣服。 “以前我就觉得这这几个女人假惺惺,没想到真正的面目更恶心。” 说起这个,卫兰岚就来气。 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保护雪团儿的秘密,她非得把那三个毒妇的假脸皮子撕下来不可! 沈婉蓉笑着拉起她的手。 “别气,雪团儿不是收拾她们了嘛!” 一想到金香玉和张宣荷满身污秽,却敢怒不敢言的狼狈模样,卫兰岚心里这才畅快了些。 她俯身,忍不住摸了摸雪团儿的脸蛋,眉眼都是喜爱。 “雪团儿怎么这么厉害啊,都不用兰岚姨姨出手,就把坏蛋收拾的明明白白!” 雪团儿赶紧咧开小嘴,小手顺势抱住了卫兰岚的手。 【嘻嘻,兰岚姨姨,泥不知道,坏二婶都被窝收拾惨啦!】 一提起这个,小家伙就兴奋。 手舞足蹈的把折腾柳依依的战绩说了出来。 卫兰岚听的捂嘴直笑。 刚才听到金香玉真心话的那股子憋屈,荡然无存。 “难怪柳依依要把她们两人喊来,原来是招架不住了找帮手啊!” “找多少帮手都没用......” 沈婉蓉勾唇,“而且,她们上赶着给我送消息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怕就怕,她们连今天都坚持不下来。” 正说着。 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两人不动声色的换了话题。 第19章 毒妇,竟然咒孩子!! 接连被折腾两次。 金香玉和张宣荷的精神头被消磨了大半。 再进来。 神色都有些蔫。 沈婉蓉赶紧投去关切的目光。 “香玉,宣荷,没事吧?” “月子里的孩子,确实挺闹人的,这看也看过了,礼物和心意我都收到了,要不你们先回家吧?” 金香玉赶紧扯出一抹笑。 “没事没事,我们也是当妈的人,奶娃娃不都是这样的嘛!” “说好了来陪你说话解闷的,这话都还没说上两句呢,怎么能走呢。” 边说着,她就顺势远远的坐在了茶桌边。 张宣荷也紧跟着坐下。 “就是就是,反正我们在家里也没啥事,只要蓉儿你不嫌烦,我们天天来陪你都成!” 卫兰岚都没有走,她们怎么可能走! 本来今天就开局不利,月子里的女人又惯容易多心生疑,要是这个女人背后再撺掇她们什么,让沈婉蓉对她们产生了芥蒂,可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了。 她们还要等着司南晟回来,看沈婉蓉的笑话呢! 以前她们来督军府的时候,司南晟高低要在她们面前出现好几趟,言里行间,对沈婉蓉那叫一个疼宠不尽。 柳依依说,司南晟这次一气之下竟然打骂沈婉蓉了。 这样的场面,想想就激动人心。 她们就不信了。 待到天黑,还守不到司南晟回来! 沈婉蓉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会厌烦,月子漫长,我是巴不得你们能在这里陪我呢......” “哇呜——” 她的话还没落音。 雪团儿就哭了起来。 柳依依眼皮子猛然一跳。 金香玉和张宣荷暗下对视,默契的选择无动于衷。 卫兰岚就坐在床边。 就算是帮着哄娃,也轮不到她们先。 她不是自诩对沈婉蓉真心嘛,那今天就让她表真心表个够! “乖宝,怎么了啊?” 果然,沈婉蓉这个当妈的都还没反应,卫兰岚就迫不及待的把奶团子抱了起来。 “是不是饿啦?” 沈婉蓉摇头,无奈又宠溺。 “不会,你们来之前,刚喝过奶的,雪团儿她啊,就是纯闹人......” 卫兰岚起身,抱着孩子满屋子走来走去的哄。 她成亲几年了都没有所出。 刚才粉嫩嫩的奶团子一入怀,她就狠狠喜欢上了。 何况听到奶团子的心声,知道她还那么喜欢自己,依恋自己,卫兰岚更是恨不得把她抢回家当自己的女儿养。 虽然知道雪团儿闹人是故意的。 但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团哭的小脸通红,卫兰岚的心还是跟着揪疼。 【兰岚姨姨别哄窝啦!】 【手手会累哒!】 【快,把窝给坏蛋抱,窝要把坏蛋们的手手累断断!】 奶团子的关切,让卫兰岚心口暖暖的,母爱汹涌。 生怕奶团子哭久了伤了嗓子,她赶紧望向金香玉两人。 “我哄不管用,你们来哄一哄试试。” 金香玉和张宣荷同时头皮一紧,顿生排斥。 张宣荷赶紧支招,“你光走不行,得抱着晃悠才行。” 卫兰岚上前,二话不说把娃朝她面前一递。 “我没生过孩子,不懂这些。” “你是当过妈的,你来哄!” 张宣荷:...... 沈婉蓉面色生疑的望向她。 “宣荷,兰岚说的在理,咱们换着哄哄试试。” 柳依依生怕商量不成,哄孩子的活又落到她一人头上,赶紧附和卫兰岚的话。 喊她们过来,可不是当客人的,而是分担辛苦的! 张宣荷压根没有理由推辞,只好把奶团子接了过来。 “依依,快把隔尿垫拿过来,我兜着点。” 虽说小孩子的屎尿不臭人,但恶心人啊! 万一再拉她一身,她会崩溃的。 柳依依还没动作。 卫兰岚就扯了一张尿布递了过来。 “兜个尿布就行,这天气,兜这么厚的隔尿垫会闷坏孩子屁股的。” “张宣荷,你好歹也是当妈的,我都能想到的,你想不到?” “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嫌弃雪团儿,不想让她好?” 张宣荷气的瞪眼。 “兜个隔尿垫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卫兰岚,你真是个挑事精!” 卫兰岚瞪了回去,随后就惊喜道。 “快看,雪团儿哭的没那么厉害了诶!” 果然。 一到张宣荷怀里,雪团儿的哭声小了,但还是不耐烦的哼唧着。 沈婉蓉扬眉。 “宣荷,看来你比兰岚讨雪团儿喜欢呢!” 闻言,卫兰岚脸色不甘的沉了沉,‘气鼓鼓’的走到床边坐下。 沈婉蓉赶紧轻笑着‘安抚’。 卫兰岚不爽。 张宣荷就痛快。 面色一下子从不甘变成了自得,再看怀里的奶团子,也顺眼多了,开始抱着奶团子走来走去的哄。 可哄了好一会,雪团儿还是哼唧个不停。 ‘死丫头,都走来走去的晃悠了,还想怎么样?’ ‘哼哼哼,哼的老娘心烦意乱!!’ ‘不都说月子里的孩子除了吃就是睡嘛,这死丫头不会是早产落下了什么毛病吧?’ ‘要是真有什么毛病,可就太好了,那沈婉蓉三个孩子可就没有一个能成器,司南晟还不得休了她啊!’ ‘哈哈哈!’ 卫兰岚的拳头又硬了。 毒妇! 竟然咒孩子!! 好在她从刚才脸色就不好,也没有人看出什么异样。 沈婉蓉压下心头的火气,牵了牵嘴角。 “宣荷啊,听说席君安前不久去了一趟你娘家贵城,怎么没带着孩子和你一起啊?” 张宣荷脚下打了个顿。 “啊?噢,贵城那边的商号出了点事,他走的急,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回来我才知道呢。” “婉容,你怎么知道我们老席回贵城了啊?” 语气平静。 但她心里可不平静。 ‘我们家老席去贵城的事,连一点风声都没有漏出去,沈婉蓉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司南晟发现了老席和贵城那边暗通款曲的苗头,暗地里派人监视?’ ‘不可能啊,想当初司南晟军饷艰难,是我们家老席拿半数家产救急才脱离困境,商会里,司南晟最信任的就是我们席家了,连世家之首的梁启兵都稍逊一筹呢!’ ‘可消息到底是怎么漏到沈婉蓉的耳朵的?’ 沈婉蓉莞尔。 “你是不是忘了,我身边伺候的秀萍婶老家也是贵城的,前不久她的老姊妹突然病势,告假回了贵城一趟,说是在夜玫瑰门口看到了席君安和......” 说到这里,她戛然而止,话锋陡然一转。 第20章 窝和泥拼啦! “那个,宣荷,雪团儿看起来有点难受,你是不是抱的姿势不对?” 在夜玫瑰门口看到了席君安和...... 和谁?? 张宣荷脑子还操心着这句话的后文,一时间恍惚未应。 “宣荷?!” 沈婉蓉再开口的当头,卫兰岚就起身上前,从张宣荷手里接过了雪团儿。 她是一点都不放心这些个毒妇抱孩子! “蓉儿,你刚才说席君安和......” “哇呜哇呜——” 张宣荷回神刚想追问沈婉蓉什么,就被雪团儿的哭声打断了。 这一次哭闹的比刚才还厉害。 就好像卫兰岚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沈婉蓉微微皱眉。 “真是怪了,怎得宣荷抱着好好的,兰岚你抱就不行?” “难道这么小,雪团儿就会认人了不成?” “香玉,你来抱着哄一哄试试!” 金香玉推无可推,顺从的把孩子接了过来。 然后。 哭声一下子止住了大半。 沈婉蓉望向卫兰岚,面色复杂。 卫兰岚顿时难堪极了。 难得见到铁娘子吃瘪,金香玉忍不住幸灾乐祸。 “这么小要是会认人岂不是成精了?” “我倒是听说啊,这月子里的娃能通过人身上的气味分辨好坏善恶,真心以待的人,孩子就会乖乖的不哭不闹,可要是遇到那存了歹心的,或者是凶神恶煞的,就会被吓的惊恐哭闹。” “卫兰岚,你平时最是得理不饶人,一张嘴就是满口的小刀子直扎人,看看,连孩子都怕你憎恶你呢!” “你呀你,要想怀上孩子就得把性子改一改收一收,学着温柔大度一点,不要事事必较,不然一身锋芒戾气的,哪个孩子敢投胎到你肚子里来?” 语气阴阳,还有赤裸裸的报复。 ‘呵呵,卫兰岚啊卫兰岚,有我在,你这辈子都别想怀上启兵的孩子!’ ‘司南晟这么宠爱沈婉蓉,都因为子嗣的问题对她大动干戈了,总有一天,启兵也会因为你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将你弃之敝履!!’ 卫兰岚和沈婉蓉的心口同时一惊。 难不成卫兰岚一直怀不上孩子,是金香玉从中作了什么梗? 卫兰岚脸色难看至极。 她一直以为怀不上孩子,是自己身体有问题,所以对梁启兵多有愧疚,甚至做好了一年之内再怀不上,就主动和离的打算。 从没想过,可能是被人陷害所致! “好了香玉,雪团儿还在哭呢,先好好哄孩子吧!” 沈婉蓉赶紧岔开话题。 金香玉瞥了卫兰岚一眼,这才嗤鼻转身,专心哄奶团子。 沈婉蓉拍了拍卫兰岚的手,轻声安抚宽慰着。 张宣荷神色恍惚,心中正疯狂联想着沈婉蓉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完全顾不上别的。 哄了半晌。 金香玉胳膊都酸了。 但雪团儿还是哼哼唧唧,听的人心烦意乱。 柳依依侍弄着奶团子的衣服物件,假装繁忙。 亏得她聪明,喊了帮手过来,否则就她一个人伺候这磨人的赔钱货到满月,还不得脱层皮啊! 今天不止松快,还看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戏,真是快哉! “依依,你来换着哄哄,我胳膊酸了。” 柳依依刚庆幸没多会,金香玉就上前把奶团子塞到了她怀里。 然后。 一直哼哼唧唧的雪团儿突然间就不闹了。 安安静静的窝在柳依依怀里嗦起了手指头。 柳依依心里一沉,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依依!” 果然,金香玉惊喜出声。 “孩子一到你怀里就不闹了诶!” 语气如释重负。 “果然还得是自家人啊,你看孩子多亲你这个二婶啊,换做是我,再累再苦心里也乐呵!” 柳依依:...... 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垂头看着怀里的奶团子,眼神怨毒。 ‘死赔钱货,老娘稀罕你亲我?’ ‘一到老娘怀里就不哭不闹了是吧?’ ‘不哭老娘也要把你掐哭!!’ 沈婉蓉面色一沉,“弟妹!” 卫兰岚唰的站起身。 “哇呜—— “噗噗噗——” 柳依依压根没来得及下手,雪团儿嚎哭出声的同时,顺便又拉了一屁兜屎尿。 【坏二婶还想掐窝?】 【窝和泥拼啦!】 柳依依:!!!!!!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忙活。 雪团儿重新被洗净净包了起来。 柳依依匆匆逃离,去清理身上的污秽。 沈婉蓉身子虚,不敢轻易抱孩子。 卫兰岚一抱,雪团儿就闹的更厉害。 就只能金香玉和张宣荷轮换着来哄。 柳依依这一趟,久久不见回来。 司南晟也没有回府的迹象。 金张两人逐渐崩溃的同时,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这柳依依信里说的倒是好听,邀她们来看沈婉蓉的好戏,现在看来,她就是自己想躲轻松,喊她们来当苦力!! “那个,蓉儿,我们老大说今天放学回来想吃我亲手做的饭菜,我就先回去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久留了。” 又等了一会不见柳依依回来,金张两人借口要离开。 沈婉蓉面色失落。 “今天有你们陪着,我心里着实宽慰了不少,雪团儿也喜欢你们两个婶娘呢!” “你们明天可一定要过来继续陪我解闷噢!” 金香玉和张宣荷:...... 早知如此,大话就不该说在前头! 搪塞了一番,两人仓皇离开。 卫兰岚和沈婉蓉对视,眼底是染着寒凛的快意。 【耶,窝把坏蛋打跑啦!】 【喵呼呼,窝先歇歇,等坏二婶回来,窝还要继续折腾她嘿嘿!】 坏蛋们一走,雪团儿就乖乖的躺在床上养精蓄锐,一个小手嘬嘬嘬,另一个小手悠闲的挥舞抓抓,然后无意识的薅住了自己的胎发。 【喵!谁揪窝!】 【疼吖呜呜呜——】 奶团子小嘴一瘪一瘪,小手却不受控制的越薅越紧。 “哇呜——” 终于,雪团儿没忍住,嗷的一嗓子哭出了声,小表情可委屈可委屈了。 【阿妈救窝!】 【兰岚姨姨救窝!】 卫兰岚的情绪本来还困在金香玉的无意透露的真相里,见状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赶紧上手帮忙。 【兰岚姨姨坏,窝介么可怜,还笑窝!】 【啊呀!疼吖——】 沈婉蓉又心疼又好笑,一边轻轻摇晃掰动女儿的小手指解救她,一边合计着是不是该请个剃匠来,给雪团儿理成个小光头。 这一刻。 没有假惺惺的恶人在侧。 也没有勾心斗角。 只有简单纯粹的温馨快乐。 卫兰岚担心柳依依暗地里掐雪团儿,一直待到用过了晚饭才离开。 柳依依计划落空,照常被奶团子折腾的生无可恋。 次日一早。 卫兰岚又来了。 比柳依依还早些。 这次不见了金香玉和张宣荷的影子。 “怎么样?” 一见面,沈婉蓉就急急的握住了她的手。 第21章 排队队,喊窝姐姐,听窝话话! 卫兰岚稳了稳气息。 “金香玉是梁家管家的侄女。” 沈婉蓉微讶,“啊?” “金香玉显然是对你们家梁启兵有不轨之心,那你没有试问梁启兵什么态度?” “当然。” 卫兰岚冷哼。 “昨晚,我无意间提及金香玉,梁启兵连她金香玉是谁都是一脸懵。” “虽说梁家是高门大户,但当初是梁启兵对我穷追不舍好几年,我才答应嫁给他的。” “成亲前我们有约法三章。” “我说过,我接受不了和其他女人共侍一夫,但梁家是高门大户,一生一世又何其久远,如果家中施压逼迫,亦或者日后有一天他席君安变了心,只要他如实告诉我,我一定会痛快和离绝不耽误他,但他也绝对不能在婚姻里欺骗我背叛我。” “所以,我很肯定,金香玉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沈婉蓉呆了呆,忍不住摇头。 “不过是一厢情愿,她就可以这么陷害于你,陷害席家不得子嗣,女人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你可搞清了,令你不孕的源头在哪里了?” 卫兰岚摇头。 “我怕打草惊蛇,暂时还没有动作。” “不过知道了其中端倪,日后我会处处留心,不怕查不出个究竟。” 沈婉蓉点头赞同。 “这段时间你便日日来督军府陪我,谅她们也难以找到机会再下手,等到雪团儿的满月宴过了,我们能随意出府了,就能助你把幕后凶手揪出来。” 卫兰岚点头。 然后就俯身望向吃饱喝足,正吐着奶泡的雪团儿。 “谢谢你乖宝,要不是你,兰岚姨姨只怕会被一直蒙在鼓里,到最后恐怕家都要被恶人整散了。” “以后雪团儿就是兰岚姨姨的亲闺女,谁要是敢欺负雪团儿,兰岚姨姨第一个不准!” 沈婉蓉笑了。 “都说了是闺女,怎么还称自己是姨姨?” 说着俯身对雪团儿轻声道。 “雪团儿,从今天起,兰岚姨姨就是你的兰岚阿妈,以后你就有两个阿妈保护你咯!” 雪团儿小脚激动的一弹,小手挥舞过去,抓住了卫兰岚迎过来的手指。 【真哒?】 【兰岚阿妈!】 卫兰岚激动回应,“哎!” 【兰岚阿妈,泥快摸摸窝的小脑袋吖】 【介样,泥的身体就能变好啦!】 【就可以生多多的小哥哥,小姐姐,一起来宠窝啦!】 沈婉蓉忍俊不禁的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 “兰岚阿妈要是生出小宝宝,那是雪团儿的弟弟妹妹,雪团儿就成小姐姐了。” 【那阿妈,当姐姐好,还是当蜜蜜好吖?】 “当妹妹,会被哥哥姐姐心疼宠爱,但当妹妹,也要听哥哥姐姐的话,乖宝你说呢?” 雪团儿更激动了,双腿齐弹,像极了被甩上岸后蹦跶的鱼儿。 【那窝要当姐姐!】 【干妈生十个弟弟蜜蜜!】 【然后排队队,喊窝姐姐,听窝话话!】 卫兰岚晕乎乎的望向沈婉蓉。 沈婉蓉笑而不语,拉着她的手覆在雪团儿脑袋上。 然后附耳过去,抿唇笑着解释。 “雪团儿有疗愈的本领,你之前被谋害定是伤了身子,摸摸闺女,就能恢复过来,这样也利于你以后怀孕。” 过电般的酥麻感觉,让卫兰岚震惊瞪眸。 那一股股电流,汇聚到小腹之处,噼里啪啦的燃起了一簇簇火焰,冰寒消融,温热的力量喷薄而出,顺着血液筋脉贯通到四肢百骸。 卫兰岚震撼到失语。 好一会才回神过来。 然后抱起雪团儿,虔诚的亲亲她的脑袋。 一下,又一下。 点点暖光随着亲吻渗入奶团子身体。 本来有点犯倦的雪团儿,瞬间又精神百倍。 【嘻嘻,兰岚阿妈多亲亲吖!】 【阿妈也亲亲窝吖!】 【多多的亲亲,窝感觉好舒服哒~】 奶团子小身子一扭一扭,来了个酣畅淋漓的大伸展。 听闻多亲亲雪团儿会很舒服,沈婉蓉赶紧俯身,亲亲女儿的小脸蛋,小手手。 柳依依或许是被折腾怕了,久久不见过来。 沈婉蓉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乐得和卫兰岚独处的时光。 雪团儿的出生。 不止让西院的丑恶嘴脸大白于她们眼前。 还将潜伏在她们身边的牛鬼蛇神一个个揪了出来。 雪团儿负责让恶人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们就负责一个一个的狠狠收拾惩罚。 她虽在月子里不得外出。 但司南晟和卫兰岚就是她长在外面的手眼。 军营里的奸细恶人。 司南晟自会对付。 金香玉和张宣荷这些毒妇,就交给她们来整治! 一直到沈婉蓉出月子。 卫兰岚都在督军府成日成日的陪着。 满心畅快的看着柳依依被折腾被当老妈子奴役支使。 两个好闺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卫兰岚这个名声在外的毒嘴铁娘子负责挑刺怼骂,沈婉蓉负责圆场安抚。 目的还没达到,柳依依当然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然后借着要方便,一趟一趟的往外跑。 估计是找地方偷偷发泄去了。 这期间。 金香玉和张宣荷一次都没有再来过督军府。 因为她们正为自家的事情焦头烂额。 按着沈婉蓉的筹谋。 卫兰岚匿名给席君安送了一封情信,‘不小心’被张宣荷截了个正着。 听说张宣荷和席君安闹了一场。 虽然席君安强压家丑,但他和贵城夜玫瑰歌女百合的私情还是在贵圈传开了。 一气之下。 席君安干脆派人将百合从贵城接回湖城,还让她当了姨太太,而且他将张宣荷拘禁在家,不许外出半步。 至于金香玉。 王家门户虽然不大,但规矩却挺严。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 卫兰岚花大价钱买通了王家的一个下人婆子。 然后王家下人之间,就开始暗中传起了流言。 流言说,金香玉的大伯是梁家的管家,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在梁府大院远远见了梁启兵一眼,然后就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她自知身份配不上世家大户的贵少爷,所以退而求其次嫁给了当时还是警署小队长的王新福。 但这么多年,金香玉心里的人一直都是梁启兵。 每天都会写情书,以解暗恋相思之苦。 这些话。 好巧不巧流进了王新福老娘的耳朵里。 王新福的这个老娘最好面子。 听说。 她先将流言打压了下去,没有告诉儿子王新福,表面上一家和乐照旧,但只要王新福不在的时候,她就会把金香玉喊到自己屋里使劲折腾。 让金香玉跪着伺候孝敬不说,一个不如意就殴打辱骂。 金香玉还不敢给王新福告状。 因为一旦告状,她这个婆母就会立马将她的秘密告诉王新福,让王新福休了她。 听着这两个女人惨痛的遭遇。 沈婉蓉那叫一个身心舒畅,每顿都能多吃半碗饭。 不过。 这还不是她们最惨的境地。 除了她们。 西院的人,也一日比一日水深火热。 第22章 明天,就是那丫头的满月宴了 司南晟放话说这段时间军政繁忙。 让西院的人继续照顾司南文浩一段时日,吩咐下面的人,把他常用的东西搬到了西院,夜里也在那里休息。 为了防止司南文浩‘闯祸’,他派了人在西院轮值,白天夜里都有人守着盯着。 司南晟下令说,只要不出人命,不损坏贵重物品,就随他玩随他折腾。 樊秀贞被司南文浩吵的神经衰弱,装病不成反而真的大病一场,茶饭不进。 至于司南杰和柳依依。 司南杰白天虽然能躲过傻小子,可晚上回来,司南文浩就会跟前跟后的缠着他玩。 偏偏这傻小子最喜欢的就是骑大马。 每次不玩个一两个时辰绝对不会罢休。 而且他比寻常的孩子胖了好大一圈,骑在司南杰背上时还要一弹一晃的,成功的把司南杰的老腰晃折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 司南杰成了西院第二个病倒在床的人。 柳依依就更不用说了。 白天在东院被折腾奴役一整天。 晚上回西院压根得不到片刻喘息,不止要照顾司南杰和樊秀贞,还要被司南文浩缠前缠后。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对傻小子崩溃嘶吼,但看到守卫兵,又只能狠狠的憋回去。 这还不是最最崩溃痛苦的。 这傻小子不折腾到半夜三更不睡觉。 一会要喝水,一会肚子饿了,一会又要上厕所,每次还都必须柳依依陪着。 好容易消停了睡下了。 柳依依刚睡着,傻小子又因为做了噩梦猛的坐起来惊声尖叫。 那声音。 吼的东院都能听到一二。 一晚上,他要吼闹上个三五次。 樊秀贞本来就神经衰弱难以入睡,这下好了,成夜成夜的睁眼到天亮,病情越来越重。 司南杰则是气得直捶床,结果用力过猛,生生把自己的尾指捶的骨裂了。 柳依依肉眼可见的开始消瘦,整日里精神萎靡,恍惚走神。 不过一想到只要坚持到满月酒。 司南晟就会当着整个湖城名流宣布过继司南伟辰为子,还会任命司南杰为商会会长。 他们就觉得一定要坚挺住。 况且,离满月酒没几天了,如果这个时候放弃,那就是前功尽弃。 他们以为自己在为孩子筹谋未来,自我感动的不得了。 却不知。 他们的儿子。 司南伟辰。 所处的境遇,堪比人间炼狱。 中军营。 “快点!!再快点!!” “谁要是落后了,整队的人都要因为他一起受罚!!” 魏峰手里拿着军鞭,面色平和,声音却厉如惊雷。 司南伟辰匍匐在铁丝网下的泥泞里,艰难的匍匐前进。 前面的人蹬出来的泥水,溅的他视线模糊。 受伤的胳膊因为接连不断的训练,一直不得愈合。 每牵动一下,都疼的钻心。 累痛,屈辱。 让司南伟辰时时刻刻都想着放弃算了。 想他十六年的人生。 除了司南家败落的那一两年吃了些小苦头。 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曾经向往的军营,眼下对司南伟辰来说,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每天卯时初,军号一响就要立刻起床。 穿军服,叠军被,洗漱,五分钟之内必须到达校练场。 超时到达的。 现场体罚十军鞭。 司南伟辰每天都是唯一一个超时到达的。 好歹他也是司南家的少爷,从小到大油皮都没有破过一块。 现在却要当着全军的面挨军鞭。 简直是身心受辱! 刚开始他不服气,说自己胳膊有伤,慢一点也是没办法的。 但魏峰将几个断胳膊断腿的,却没有迟到分毫的老兵拉到他眼前,然后再加罚了他十军鞭。 司南伟辰只能闭嘴。 晨训半个时辰后,就是吃饭时间。 一碗玉米糊糊,两个粗面窝窝头。 司南家败落的时候,司南伟辰也没有吃过这么差劲的伙食,但在这里,这一餐要是不吃,就得等到下一餐,没有任何人会惯着你。 下一餐,不会比这一餐更好。 刚开始,司南伟辰实在食难下咽,觉得司南晟让自己来军营就是故意整自己。 但他看到,只要在军营里,无论军衔高低,都是同吃同住,连司南晟这个一城督军都不会例外。 司南伟辰再次闭嘴。 每个礼拜,只有一次荤腥。 肥肉炖白菜汤配牙牙白馍。 这是整个军营上下最期待的一天。 换做以前,司南伟辰挨都不会挨一下肥肉片子。 可现在,碗里的肥肉,他都要留到最后才舍得吃。 因为运气好能打到四五块,运气不好,就只有一两块。 起的早,睡的晚,伙食差劲,都不算什么。 最痛苦的就是每天四个时辰的训练。 不管分到哪个队,司南伟辰永远都是拖后腿的那个。 然后就会连累整队的人陪他一起挨军鞭。 他挨十下,队伍其他的人就要挨三下。 而且惩罚并不是一天一次。 而是每个训练项目结束,都有惩罚。 到最后,所有人都不愿意和他一个队。 吃的差,训练苦。 每天至少都要挨三十军鞭。 还要被嫌弃,被排挤。 司南伟辰身心受虐,怀疑人生。 但一想到已经经历了十天磨难,再想到司南晟很可能因为他的放弃,一怒之下将他们一家赶出督军府。 他就只能咬牙坚持。 到军营半个月的时候。 司南晟来校练场看他训练。 虽然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但司南伟辰从他眼底清晰看到了认可和赞赏。 这无疑是一颗定心丸。 后面虽然训练强度越来越大,挨罚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但司南伟辰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快了。 快熬到出头之日了。 明天。 就是那丫头的满月酒了。 第23章 将来老娘一定要往死离磋磨她们!! 督军府是清末王爷的府邸。 占地百亩。 很是宏伟。 但为了节省人力和资源,司南晟只启用了东院和西院。 其他的院子都是空置的。 只会定期让下人粗略收拾整理一下,不要杂草丛生满目荒夷就好。 满月酒前几日。 司南晟安排了一支队伍到家中。 配合下人一起,开始大肆收拾布置中院。 然后又让梁启兵安排商会的人着手准备满月酒所需的一应物品,给湖城贵圈发请柬。 满月酒的前三天。 司南晟总算是搬回了东院主寝。 对沈婉蓉母女的态度,好像也一日之间恢复如初。 柳依依猜想。 毕竟是一城督军,就算是心里再不喜,也不能当着湖城世家名流失了脸面。 明面上是给赔钱货办满月酒。 其实是借此由头,当着众人的面过继阿辰为子罢了。 不过眼下的她深想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司南晟放话让她回西院了! 而且。 还让司南文浩那个傻小子也搬回了东院!! 不止对柳依依。 这对整个西院的人来说,都无疑于大赦。 满月酒的前一天。 司南伟辰回西院了。 皮肤黝黑,满脸疲倦,浑身狼狈的瘫坐在椅子上。 看着干净整齐又奢贵的家,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终于熬出头了! 等过了明天,他就是这个府邸真正的,唯一堪用的少爷了! “阿辰?!!” 刚泡了个澡出来的柳依依见状大惊失色。 碎步过去,拉着司南伟辰就是一通检查。 “阿辰,你这是怎么了?!” “嘶......” 司南伟辰浑身都是伤,被柳依依稍微一牵扯,就疼的直冒冷汗。 柳依依吓的缩回了手。 听到动静的司南杰也艰难起身,叉着腰小心翼翼的出来了。 “阿辰,这是怎么了?” 面对父母的担忧关切,司南伟辰积攒了月余的屈辱终于爆发了。 听完儿子的痛诉。 脱下儿子的衣服,看到他满身的伤痕。 司南杰和柳依依又气恨又痛心。 柳依依倦累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恨意。 “司南晟这个王八蛋,竟然敢这么折腾我儿,总有一天,老娘要让他把我儿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千百倍的经受一遍!” “还有沈婉蓉母女!” “将来老娘一定要往死离磋磨她们!!” 司南杰也恨的咬牙切齿。 “东院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特别是司南文浩那个小王八羔子,他不是爱骑马吗?等阿辰掌权,老子就把他绑在马背上,不骑上个三天三夜别想着下来!!” 一想到天天被人当马骑的那份屈辱。 他就恨不得立刻冲到东院,把那傻小子剁了喂狗! 司南伟辰何尝不恨。 让他去军营里受苦的司南晟。 日日体罚他的魏峰。 还有耻笑他的那些军官。 排挤鄙视他的那些士兵。 那些脸他都一张张刻在了脑海里。 等他掌权握势。 一个都不会放过!! 东院。 妻女在怀的司南晟,惬意又满足。 先把玩一下妻子的发丝,然后又伸手过去,握住依偎在她怀里的女儿的小手手。 雪团儿使劲想抽出小手,却纹丝不动,只好哼唧唧的放弃,另一只小手挥舞过来,扒拉着阿爸的袖口玩,小脚蜷空踢踢蹬蹬,使劲够着阿爸的手臂当沙包踹。 司南晟玩心顿起,大掌过去,同时裹住了雪团儿的两只小脚。 【喵呜呜,阿爸坏!】 小脚小腿失去自由,雪团儿急的小身子直扭直扭。 【阿妈救窝!】 沈婉蓉伸手轻拍司南晟的手腕,另一只手紧跟着在他紧实的腰间一拧。 “小心弄疼雪团儿!” “她是你闺女,又不是玩意儿!” 司南晟嘶了一声,咧着嘴松开了手,脑袋凑过去抵在妻子的颈窝。 “蓉蓉,再来一下子嘛......” 沈婉蓉反手拍了下他的脸,柳眉嗔挑。 “你那些下属要看到你在家里这么贱兮兮讨打的样子,眼珠子都得掉地上去!” 司南晟受用的扬了扬嘴角,把妻女又揽的紧了些。 “你都不知道我一天天在外头装的有多累,关起门来,当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 闻言。 沈婉蓉伸手覆住了司南晟的手,眼眸漫上一抹心疼。 “好,在家里你想怎样,便怎样。” 遇到自己之前,他只想做个自在无拘的土匪头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后来,他放弃自由,踏上了从军之路,一路厮杀,就是为了他们这个小家的前程安稳。 可位置越坐越高,困境也随之越来越多。 从明刀明枪变成了暗箭难防。 权利变大后,就不止要顾及他们这个小家,还要顾及权辖之下的人间疾苦。 覆巢之下无完卵。 湖城这个大家如果稳不住,他们督军府这个小家又怎么能安稳幸福? 明天的满月酒。 牛鬼蛇神齐聚一堂。 他要面对解决的,不止是他们这个小家的问题。 还有湖城这个大家弊病已久的疮痍。 不过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帮他助他。 沈婉蓉垂眸看了看怀里的雪团儿,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还有他们的孩子! 次日。 督军府满月宴。 虽然时局不利,但中院依然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院中看台上,湖城的戏剧班子正咿咿呀呀的唱着贺戏。 台下几十桌席面,早早就已经摆好瓜果点心。 院里,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院外的守卫,更是将整个督军府都包围了起来。 阵势威严。 无声震慑着一切不轨的存在。 西院。 除了卧病在床的樊秀贞没办法来。 司南杰一家三口早早就守在了中院门口迎客。 司南杰一身红色喜绣长衫,领口和袖口用金线满绣了如意祥云纹,胸前的和田玉盘扣上,坠着一根珐琅怀表的黄铜绞丝链,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气洋洋。 他身边的柳依依,今日专门盘了个手推波侧耳花苞发髻,穿着一条暗红色缎面旗袍,缎面上的银绣如意祥云暗纹,同他的服饰夫妻呼应,更显伉俪情深。 司南伟辰则穿着的新式的燕尾服。 白色衬衫之外,黑底灰色竖纹马甲显出他腰腹处劲瘦的线条,纯黑色的燕尾西装上,细碎的蓝宝石钉珠自翻转的领口一路往下,与西装上银色的金属扣子浑然相连,黑色的丝绒领结一丝不苟的佩在纯白的衬衫领口。 黑色西裤,被擦得锃亮的皮鞋。 站在衣着隆重喜艳的父母中间,也是熠熠生辉的存在。 他抬手,将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往后面顺了顺,俊俏的眉眼间都是隐忍的志得意满。 什么满月宴。 不过是他迈向权势的敲门砖罢了。 巳时过半。 陆续有马车,洋车在中院门口停下。 或有西装革履洋裙卷发,或有中山旗袍盘髻簪银的富贵男女优雅下来,拿着贺礼涌进中院。 看到司南杰一家三口,无不惊羡侧目。 “哟,司南老板,今天你可是穿的比督军还喜气啊!” “何老哪里话,这可是我大哥第一个女儿,又是我司南杰第一个的小侄女,她的满月宴,我当然是要穿的隆重喜庆一些的!” “你这个弟弟和二叔当的,可真是没话说......这个就是你常提及的独子,司南......” “何老,正是犬子司南伟辰!” “啧啧,真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啊!” “哪里哪里,何老谬赞了,我们阿辰和他堂哥司南泽远当年的气势才干相比,那可是差的远咯。” “泽远那孩子,唉,真是可惜了,天妒英才啊!” “......” “督军、督军夫人到——” 司南杰一家正和客人寒暄客气,就听得一声高唱。 所有人都齐齐循声望过去。 第24章 终于等到了!! 沈婉蓉身穿一身正红丝绒旗袍,衬的她肤白如雪,容颜瑰丽,金线满绣舐犊情深图,云肩缀珍珠流苏,和耳间脖子上的珍珠配饰君臣相益。 纤白的手拉着身穿定制燕尾小西服的司南文浩。 从容优雅,内敛贵气。 司南晟一身礼制戎装。 深靛蓝的军装披风大氅,随着威沉凛凛的步伐摆动。 除了腰间的皮革枪套,和脚下的军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但迎面而来的铁血威压,让所有人瞬间噤若寒蝉,迅速让出一条道来。 他单臂托抱着红彤彤的襁褓,凌厉的眼神从众人身上浅浅收回,垂眸望向襁褓里闺女软糯嫩白的小脸时,瞬间变得温柔。 “大哥!” 司南杰夫妻赶紧毕恭毕敬的招呼。 “客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就等你们来,宴席就可以开始了。” 司南晟顿步。 抬眸瞥了一眼司南伟辰,勾了勾唇角。 这抹笑意,让司南伟辰眼神顿时变得热切激动。 “大伯!” 紧裹在衬衣西装下的伤臂,也不那么疼了。 司南晟收回目光,抱着闺女径直走进中院。 司南杰赶紧招手让管家来门口守着,一家三口紧跟在司南晟一家的身后进去。 司南晟一家刚进中院,众宾客就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梁启兵卫兰岚夫妻。 梁启兵身形高挑,西装革履,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儒雅有型。 他朝司南晟拱手贺道,“恭喜督军喜得千金!” “这是我专门托人从洋人手里购置的八音宝盒,是目前最风靡的玩意,送给小闺女随便玩玩。” “还有这个。” 梁启兵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塞进了雪团儿的襁褓里。 “雪团儿,这是启兵阿爸送给你的珠宝铺子和成衣铺子,女孩嘛都爱美,以后长大了,你想穿什么戴什么,想怎么打扮,都由自己做主!” 众人纷纷到抽一口冷气。 不亏是湖城四大世家之首啊! 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猪宝?成、成鱼?比小鱼干还好吃嘛?】 虽然不懂启兵阿爸送的是什么,但听到众人的惊呼,雪团儿也能感觉到肯定是很好的东西,忍不住咧开了小嘴。 【谢谢启兵阿爸吖,泥送哒礼物,窝很喜欢哟~~】 梁启兵金丝框后的眼眸微微惊瞪。 他、他听到了什么?!! 卫兰岚赶紧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淡定。 梁启兵忍不住抻长脖子,看了襁褓里雪白粉嫩的奶团子一眼,胸口顿时被一种叫父爱的东西狠狠冲撞填满。 好可爱的闺女! 好想拥有!! 他两眼放光,手忍不住朝奶团子伸了过去。 “啪!” 司南晟扬手拍掉了梁启兵试图戳向闺女脸蛋的手指,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梁启兵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那个,督军,能不能让我抱抱孩子?” “不能!” 司南晟果断拒绝。 就算你能听到雪团儿的心声。 就算你对我们真心可鉴。 但就凭你这幅恨不得抢孩子的模样。 就不能!! 梁启兵失望的撇了撇嘴,委屈的望向身边的妻子。 卫兰岚眼眸轻瞪。 “雪团儿又小又软,你要是抱摔了怎么办?” 末了又不忍心,只好附耳过去。 “我得了个生女秘方,你乖乖的,以后我照着雪团儿的样给你生一个!” 梁启兵眼底骤然一亮,也凑到妻子耳边。 “那今晚回去就生!” 虽然声音不大,旁人听不到,但卫兰岚还是被他这么一句话,惹了个脸红,抬脚踹了过去。 梁启兵轻嘶一声,面上却带着受用的笑。 沈婉蓉掩嘴轻笑,为闺友的幸福而欣慰高兴。 “恭喜督军,贺喜督军夫人!” 席君安适时跻身上前,也朝司南晟夫妻道喜。 沈婉蓉望向他身边依偎着的妩媚女人,眼底微闪。 这个,该就是那个歌女百合了。 这样的场合不带正室,却带一个姨太太。 虽说张宣荷是恶有恶报。 但宠妾灭妻的男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督军,我这个人比较俗,怕挑的礼物入不了您和夫人的眼,所以只能劳烦您两位亲自给小侄女亲自挑选购买了。” 随着他话音落。 有下人抬过来一个箱子打开。 满满一箱小黄鱼,差点闪瞎众人的眼! 司南杰一家三口呼吸一窒,眼底顿时接踵闪过激动和贪婪。 不过是个满月宴。 不过才收了两个头礼而已。 竟然已经这么丰厚了! 这满堂的宾客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不敢想今天督军府会有多少进项!! 而这一切。 将来都是他们阿辰的! 也都会是他们西院的!! 有了两大世家起头,剩下的宾客也都纷纷送上了贺礼。 沈婉蓉一一笑着道谢。 司南晟也颔首回应,却没有多说一个字,只眼神示意下人将贺礼尽数搬下去。 虽然他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但什么人,送了什么礼,和身家是否匹配,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吉时到——” “请督军、督军夫人带着千金上台行满月礼!” 管家掐着时辰高唱道。 戏班子撤台,下人们很快摆好了一应满月礼规格。 司南晟一家四口上台。 在管家的唱声下,一一完成了满月礼流程。 金盆沐浴,刀背剃头礼,穿百家衣,佩长命锁...... 台下众人瞩目。 神情各异。 有真心祝福的,也有嗤鼻不屑的。 司南杰一家则是巴不得流程赶紧走完,好进入属于他们西院的辉煌时刻。 满月礼结束。 司南晟扫了众人一圈,眼神落到司南伟辰面上。 司南伟辰激动的心口一颤。 终于! 终于等到了!! 第25章 家雪团儿自己挑选干亲 “相信已经众所周知了,小女司南映雪是早产出生的。” 台上的司南晟静立如山,气势压人。 他一开口,满场顿时落针可闻。 “早产婴孩都身弱不经风,加上时局紧张,本督原本是不愿挑头兴办满月宴这种费财费力的事情......” 柳依依暗暗撇嘴,心中自得。 不喜欢赔钱货就不喜欢赔钱货,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不过有几件大事本督要找机会当众宣布,当众落实,所以这满月宴也是非办不可的。” 听到这里。 司南伟辰的心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了。 司南杰的手心也激动的沁出了汗意。 “这第一件事!” 司南晟声音威沉有力,能清晰的贯穿满场每个人耳里。 司南杰父子心跳顿时加快。 “自然是关于小女司南映雪的。” 嗡—— 司南杰父子眼神同时一滞。 什么? 怎么是赔钱货的事? 赔钱货有什么事是值得当众宣布的? “整个湖城都知道,本督先前有两个优秀的儿子。” 司南晟的声音里染了一丝沉重。 “老二还小就不提了,本督的长子司南泽远,文武双全,十岁出头就能随本督上战场杀敌,不管什么困境,学业也从来没有落下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沈婉蓉轻声补充。 “青出于蓝胜于蓝。” 司南晟,“对!” “青出于蓝胜于蓝!” “泽远要是还好好的,将来定是会比本督这个当老子的强的多的!” 议论声压抑四起。 司南晟的话倒不夸张。 他这个长子,确实是人中龙凤。 可惜啊! 却不该投胎成司南晟这个土匪头子的儿子。 在场不少人觉得。 司南泽远的陨落。 和司南晟这个当爹的杀伐过重脱不开关系。 是父债子偿的因果。 司南杰一家的震诧不解,变成了坦然。 虽然西院的事,司南晟没有放在首位提及,但现在所提及的事情,肯定也是在为这件事做铺垫。 “老天不仁!” “老子刀里来火里去,豁出性命才护得一城军民安宁,它却让老子两个儿子没一个好下场!” “那老子还不如当个实实在在的恶人,想杀人就杀人,想屠城便屠城,至少不憋屈!” 司南晟虎眸愤瞪,颇有种老天不让他好过,就能把老天干死的气势。 台下众人,噤若寒蝉。 生害怕说到激愤处,他真的会拔枪杀人。 那些个看不起司南晟出身的人,这一刻也是眼闪心虚,对这个一城督军只剩下畏惧。 不得不承认。 司南晟想当土匪还是英雄,全在他一念之间。 湖城的生死,也在他一念之间。 想让他护着湖城,就得让他心气顺。 沈婉蓉适时上前。 抚着司南晟的胸口,替他顺气。 “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不愉快的干什么,你看看你把大家伙吓的。” 司南晟神色缓和了些,这才切入正题。 “若不是婉容心善劝导,老子当初还真就这么干了!” “放心吧,今天有好几桩喜事要宣布,老子心情好,不会随便杀人。” 众人心口啧啧惊颤。 也只有沈婉蓉,能稳得住司南晟这头野兽的情绪了。 司南杰嗤鼻又兴奋。 蠢货。 那是他们西院的好事。 对他司南晟和东院来说,是痛苦的开端! “言归正传。” 司南晟接着道。 “本督是不信邪的,但两个儿子先后出事,这次小女又意外早产,本督就找人给督军府算了一卦。” “卦象说,本督虽然眼下是护一城安宁的枭雄,但杀伐太重,才导致膝下的孩子命运多舛......” “但如今的时局,战争不可避免,杀伐也不可避免。” “不过也不是没有破局之法。” “那就是给小女找对德善兼备的夫妻,认做小女的干亲!” “这样不止可以化解督军府的杀伐之气,保本督膝下子女安宁,小女的干亲一家也可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轰—— 这下。 台下的宾客炸了锅。 虽然他们是护城世家名流,或有富贵,或有权势。 但司南晟是什么? 是湖城的最高统治者! 只要他一个不高兴,他们引以为傲的富贵权势统统都得烟消云散。 如果能当上督军千金的干亲。 那在湖城课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可不就是扶摇直上了么! “督军!” 坐在主桌的梁启兵兴奋扬手。 “我们梁家是百年世家,家风有口皆碑,我和岚儿那也是绝对的德善兼备,督军夫人也属意我们家岚儿当雪团儿的阿妈,这干亲非我们家莫属啊!” 卫兰岚伸手一拽,将他高扬的手拽了回来。 “督军自有督军的安排,你上蹿下跳个什么劲!” 梁启兵撇嘴。 “我这叫毛遂自荐,勇于争取!” “要不是这样,怎么能讨到你这么好的媳妇?” 卫兰岚:...... 跟他出门,真的得脸皮砌厚点。 不然随时随地臊死。 “敢问督军,是否我们在场的都有机会?” “对呀,除了德善兼备,对身家的高低薄厚有要求吗?” “具体是怎么个挑选法呢?” 梁启兵起了个头,所有人都热切的问开了。 司南杰父子对视,从彼此眼底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别人不知道内情,他们还不知道吗? 司南泽远和司南文浩变成如今的地步,可不是什么杀伐之气和意外导致的。 那是纯的不能再纯的人祸! 司南晟此举。 该不是要把那个赔钱货送出去养吧? 沈婉蓉能同意? 还是说他们夫妻这两天达成了某种协议? 反正无论如何,只要不碍着他们西院的好事就行。 司南晟勾了勾唇。 “当然是有要求的。” “不过不是对身家的要求。” “而是要我们家雪团儿自己挑选干亲。” 他的话。 就像冰水泼油锅。 台下瞬间沸炸成片。 “我没听错吧?让孩子自己挑选?” “刚满月的孩子只怕连人脸都看不清,怎么挑选?” “督军不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司南杰一家子也愣了愣。 司南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26章 这孩子说不定还是他们的保命王牌 沈婉蓉从下人婆子手中把雪团儿抱上前。 “大家有所不知,月子里小女时长哭闹不止,几个平日里相熟的姐妹来督军府看望,有的人抱她,她乖乖的,但也有人抱她的时候,她就哭闹不休。” “督军就请那高人又算了一卦,那高人说小女虽说是早产,但生来就喜恶分明,且嗅觉敏锐。” “她会通过人身上的气味,分辨自己的喜恶。” “既然是给她选干亲,那自然得是她喜欢的中意的才行,所以我们决定让她自己来挑选干爹干娘。” “这样也公平,大家伙觉得呢?” 这番娓娓道来的话。 众人称奇的同时,也连连点头。 让孩子选确实最为公平。 他们也想看看,这孩子是不是真像沈婉蓉说的这么神奇。 柳依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赔钱货喜恶分明这点真不假,她算是狠狠见识过了。 但谁要是被她喜欢上,挑上,那可就倒大霉咯! 站在外侧的金香玉忍不住扯了扯身边王新福的衣袖,附耳过去。 “夫君,这沈婉蓉说的孩子喜欢的人,就有我一个。” 王新福眼底一亮,“真的?” 如果能攀上督军府这门干亲。 对他们来说可是助益巨大啊! 关键时刻,这孩子说不定还是他们的保命王牌! 金香玉受宠若惊的点头,“当然。” 自从她钟情梁启兵的事情在婆母面前败露,她就生怕被王新福休了,这乱世,失去夫家庇佑的女人想存活,可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最近她对这对母子,可以说是千依百顺。 王新福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 “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和督军府结为干亲!” 金香玉自然也明白其中利弊,连连点头。 “好了!” 见火候已足,司南晟朗声开口。 台下喧哗声戛然而止。 然后就见管家呈给他一张文贴。 司南晟翻开看了一眼,后道。 “现在开始正式挑选干亲。” “本督会按着当初发放请柬的名单登记念名字,念中谁,谁就上台来。” 梁启兵满脸期待的看着司南晟的名单,恨不得第一个念到自己。 见状,卫兰岚无奈的勾了勾唇。 要是这家伙知道他们夫妻被刻意排在最后,还不得急上天。 “李厚德!” 司南晟念道。 坐在最角落席面的一对中年夫妻听到,面色齐齐震喜。 赶紧一前一后的上台来。 “见过督军,督军夫人!” 李厚德夫妻受宠若惊的朝司南晟夫妻弯腰行礼。 他就是家杂货铺子的小老板。 别说这种宴会席面他没有资格参加,连督军的面他都没有见过。 但督军千金的满月宴,他却意外收到了请柬和督军的亲笔信。 督军在信中说,当初他落魄之时,自己曾施以援手,眼下他手握权势,是当涌泉相报的时候了。 李厚德夫妻虽然乐善好施,却实在想不起来和督军有这么一层渊源。 威风凛凛的督军近在眼前。 可饶是他们把平生见过的人,做过的好事想了个遍,也没有想起来究竟。 一向不苟言笑的司南晟竟然笑了。 “李老板,当初要不是你那一袋子馒头,本督可能都熬不过那个冬天,今天特地邀请你们过来,一来是让两位沾沾小女的喜气,二来就是为了当面向你们道谢!” 说完,他挺背正姿,朝他们夫妻二人敬了个礼。 “谢谢你们当年的救命之恩!” “唰唰——” 紧跟着,院子里的所有士兵守卫,齐齐转向看台,朝李厚德夫妻的方向敬了个礼。 见此阵仗,李厚德夫妻双腿发软,差点瘫坐下去。 沈婉蓉赶紧上前搀了一把。 “督、督军,您、您是不是记错人了,我、我实在是没有这个印象啊。” 李厚德结结巴巴道。 虽然这是天大的好事加身。 但他却不敢冒领恩情。 司南晟重新戴好军帽,郑重道。 “李老板,你们夫妻好事做的多,何况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记不起来很正常。” “但本督绝不会认错恩人。” “只要是对本督有恩的,本督一个都不会忘!” 台下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诧到了。 不是挑干亲吗? 怎么还有这么一出? 他们何时见到过督军这么温和的一面? 更没想到他竟然会把这么一件小恩情记得这么久。 一时间。 所有人都对李厚德夫妻艳羡不已。 就算认不了干亲,能承督军的恩情,也是泼天的大好事啊! 回味过来后,有又不少人生出些心虚来。 司南杰一家更是神色复杂,心口战战。 十几年的恩情都记得这么清。 难怪司南晟对幼年走失的事情耿耿于怀。 千万千万不能让司南晟发现他们对东院做的事情,否则以他的脾气,他们一家子一个都活不了! 司南伟辰只期盼选亲认亲赶紧结束,好宣布他的好事。 “那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能看到督军现在过的好,还能有如此地位,我们、我们比什么都高兴啊!” 李厚德夫妻看着司南晟的眼神,和看着自己长出息了的孩子一样激动欣慰。 司南晟的笑没有断。 “多谢两位,那咱们先开始选亲吧。” 沈婉蓉抱着孩子上前,笑道。 “婶,你来抱抱孩子。” 李厚德的妻子马秀珍赶紧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 台下一片安静,纷纷抻长了脖子。 看着怀里安静看着自己的小糯米团子,马秀珍心生怜爱,眼底却不知不觉泛上了泪意。 雪团儿小手挥舞着伸过去,摸摸奶奶的下巴。 【婆婆不哭吖,是不是有人欺负泥啦?】 【别怕,阿爸很厉害,窝让阿爸帮泥收拾坏蛋!】 【喵呜呼,阿爸阿妈说啦,今天说话要小小小小声,不然坏蛋会发现窝,会对窝使坏哒!】 马秀珍和李厚德同时一震,难以置信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望向司南晟。 司南晟朝他们笑着颔首,又不动声色的给了个眼色。 李厚德夫妻赶紧收敛了震惊的神色。 司南晟皱眉。 看马秀珍刚才的样子像是触景生情了。 只怕中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等事情过了,他再好好问一问个中内情。 坐在主桌,离看台最近的梁启兵忍不住瞪眼。 他好像又听到了孩子的声音! 卫兰岚用胳膊肘轻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先淡定。 紧跟着,她又不动声色的扫了主桌其他人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奶团子今天的心声格外缥缈,她都听的有些恍惚,其他席面离看台有段距离,应该更是听不到的。 沈婉蓉又让李厚德抱了雪团儿一会。 雪团儿也是安安静静,不哭不闹。 “婶子,你们夫妻二人抱雪团儿,她都不哭不闹,足以证明孩子喜欢你们夫妻,你们先在看台右侧稍候片刻。” “还有一道挑选,就能定下来干亲的人选了。” 沈婉蓉从马秀珍怀里接过孩子,示意两人到看台右侧。 台下忍不住一阵骚动。 这样也行? 万一是运气好,孩子吃饱喝足睡着了呢? 运气不好的,正赶上孩子哭闹了又怎么定论呢? “王新福!” 司南晟继续念道。 眼神轻扫,精准落到台下的王新福和金香玉身上。 讳莫如深。 第27章 督军的孩子,果真个个都不一般啊! 王新福和金香玉同时一喜。 忙不迭上台。 “香玉,几天不见,怎么感觉你憔悴了不少?” 沈婉蓉嘴角扬了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金香玉眼神闪烁,讪笑回应。 “这么明显吗?” “最近婆婆身子不爽利,我除了照顾她,还要照顾两个皮猴子,确实有些疲累。” 沈婉蓉笑望向王新福。 “王警长,虽说孝顺公婆是天经地义的,但香玉这么孝顺的儿媳妇可是少见,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王新福赶紧揽过金香玉的肩。 “督军夫人说的是,我们香玉本来就是个善解人意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对我比以前更好了,这么好的媳妇,我自然得好好珍惜。” 沈婉蓉笑了。 意味不明。 金香玉眼底虚闪,“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呢,咱们快开始吧!” 说着便主动走向抱着雪团儿的下人婆子。 “雪团儿乖乖,来,让香玉姨姨抱抱。” 襁褓入怀,看着奶团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金香玉竟有些紧张。 ‘小祖宗,你可千万得给面子,千万别哼哼啊!’ 雪团儿嘬着手指,竟然朝她咧了咧小嘴。 金香玉先是一喜,又生出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总觉得这丫头的笑,有点坏坏的,渗渗的。 王新福一直凑在跟前探着脖子看,见孩子朝自己妻子笑了,心里不由激动窃喜。 打铁要趁热! “来,快让我也抱抱小千金!” 说着,迫不及待的从金香玉手里接过了奶团子。 ‘说的玄乎其神的,老子才不信这么大点的孩子真会闻味道认人!’ ‘趁她正高兴抱过来,她肯定来不及反应。’ ‘只要有了督军府干亲的身份,可就有更多的机会渗透到司南晟的各方势力了,助襄城姜督军攻下湖城,指日可待!’ ‘到时候,老子就是最大的功臣,等姜督军再一统五省,湖城督军的位置,那铁定就是老子的!!’ ‘哈哈哈!’ 贪婪的臆想藏也藏不住,从王新福的眼底,嘴角密匝匝的渗透出来。 他以为自己低头看孩子,情绪掩藏的很好。 却不知。 自己的心里话,已经一字不差的全暴露了。 司南晟不动声色的看了身后的管家一眼。 管家默默的在手里的名册上圈了一笔。 “哇呜——” 正在王新福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怀里的孩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大哭起来。 台下不少人都惊的站了起来。 一连三个人抱,孩子都静悄悄的没动静。 他们以为孩子是睡着了,正在心里嗤笑讥讽呢。 没想到王新福刚抱了没多会,孩子竟然真的哭了。 这个时候。 不少人还在怀疑。 孩子是不是饿了?或者尿了? 但养过孩子的人都明白,这孩子哭的不一般,绝对不是因为饿了尿了。 王新福也愣住了。 还没反应过来。 沈婉蓉就从他怀里把奶团抱了回来。 然后。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台下顿时一片骚动。 “这孩子真的认人啊?” “会不会是巧合啊?” “怎么会,孩子刚才哭的这么厉害,一到督军夫人怀里立马收住了,这么明显的喜恶,怎么可能是巧合。” “再看看,再看看......” 司南晟对王新福两口子冷声道。 “下去吧!” 王新福脸色难看极了,却不敢在司南晟面前表露半分,拉着金香玉逃也似的下了台。 难道这小丫头还真的能闻出人味? 王新福忍不住抬臂放到鼻间嗅了嗅,然后皱了皱眉。 烟味! 都说了那丫头天生鼻子灵,肯定是闻到他身上的烟味所以才哭的! 发现这点后,王新福懊恼的恨不得煽自己两耳光。 为了节省时间。 司南晟这一次直接喊了五对夫妻上来。 一轮抱下来后。 台下的宾客们纷纷震惊,也不可置信。 襁褓里的婴孩就像被装了什么开关。 说哭就哭,说收就收。 而且这每次的哭,也各有不同。 有些人抱着的时候,就像是被吓着了的似的,凄厉大哭。 有的人抱,明显就是不耐烦的哼唧。 这是神! 是玄! 就是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很快。 九成的宾客都被快速挑选了一轮。 合格的。 算上李厚德夫妻,只有三对。 “梁启兵!” 司南晟念道。 然后。 等的都快嘴角燎泡的梁启兵唰的起身,拽着卫兰岚就冲上了台。 沈婉蓉扫了台下一眼。 就只剩席君安和百合没有上台试验了。 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乖闺女,来,启兵阿爸抱!” 卫兰岚还没有伸手,梁启兵就迫不及待的凑上前,先下手为强的把雪团儿抱入怀,嘴角都快咧到后耳根去了。 然后还忍不住朝司南晟扬了扬眉。 虽然不敢太嚣张,但沾沾自喜的眼神那是藏不住一点。 司南晟眼神杀过来之前,梁启兵就速速收回目光,专心落在怀里的奶团子身上。 “雪团儿啊雪团儿,给启兵阿爸当闺女好不好呀?” “启兵阿爸很有钱噢,等你长大,启兵阿爸给你买楼买地,好不好呀?” 【真哒?】 【窝不要楼,不要地,要小鱼干!】 【山辣么多的小鱼干!】 【介样,窝,就会成为湖城最富有的喵~~】 雪团儿咧开小嘴,小手兴奋的抓抓抓。 “咯咯咯——” 婴孩的笑声,清晰的传入坐得近的那些宾客耳中。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再次震惊当场。 这么多人都抱过了。 督军千金顶多就是不哭不闹。 现在竟然对梁启兵笑了。 而且还笑出声了! 梁启兵金丝框后的眼睛猛然瞪大。 这次他听的一清二楚。 是怀里的小闺女在说话! 可她明明只是在对自己笑啊! 卫兰岚不动声色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司南晟夫妻眼底也有示意。 梁启兵虽然疑惑,却立马反应过来事情不一般,神色一瞬恢复如初。 “哎呀,雪团儿对启兵阿爸笑了诶!” “雪团儿这是喜欢启兵阿爸对不对?” “如果雪团儿最最喜欢启兵阿爸,那就再笑一声好不好呀?” 雪团儿像是听懂了,再次咧开了小嘴。 “咯咯咯——” 这次的笑声更加清脆,所有人都听出了婴孩满满的欢喜,面面相觑间,全是震撼唏嘘。 虎父无犬子。 督军的孩子,果真个个都不一般啊! 梁启兵欣喜若狂的望向司南晟。 “督军,你看看,雪团儿最喜欢就是我诶!” “孩子已经挑中我们了,我看压根不用做第二次筛选了,直接选我们夫妻做孩子的干亲就对了!!” 司南晟的脸微黑。 沈婉蓉觉得有理。 “阿晟,雪团儿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启兵夫妇,不如......” “督军夫人且慢!” 台下的席君安突然出声打断,揽着百合的腰身,腻腻歪歪的上了台。 “我们都还没有试呢,就这么决定了,未免有点不公平吧?” 见状,本来就不甘心的王新福赶紧捅了捅身边的金香玉。 金香玉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 “对啊!督军夫人,梁夫人不是还没抱孩子嘛,要是孩子不喜欢她呢?” “还是说这干亲的人选其实早就内定好了,今天就是走走过场?那这不是拿我们寻开心嘛!” 第28章 吃里扒外,暗中勾结贵城督军! 虽然已经亲眼看到了奶团对梁启兵的不同。 但金香玉的话也成功的挑起了众人心中的不甘。 台下一阵骚动。 见状。 司南晟一言不发,拔出腰间的枪。 “砰——” 相隔十丈,但枪子却稳准的射在了金香玉脚边的地面上,尘渣四溅。 金香玉脸色吓的惨白,一屁股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王新福心中惊跳,庆幸自己没有亲自开口。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台上台下呼吸可闻。 司南杰本来等的耐心都快磨光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让他们又突然兴奋起来。 他们巴不得司南晟当众杀人见血才好! 司南晟越是霸道不仁。 将来他们家阿辰就越好笼络人心掌握权势! 司南晟将枪别回腰间,冷冷望向金香玉。 “你算老几?竟然敢质疑老子?” 王新福冷汗淋漓,赶紧走出来,赔着笑脸道。 “督军息怒,贱内愚昧莽撞,回去我一定会好好收拾她!” 司南晟看都懒得看他,收回眼神,盯向席君安。 席君安心里一紧,下意识松开了揽着百合的手。 本来身子软的和没骨头一样的百合,也赶紧端正了身姿,眼神紧张。 “督军,我可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啊,就是我们等了这么久,总得给我们一个参选的机会吧?” “而且,王夫人虽然出言鲁莽了些,但话里也是替督军千金着想嘛!” “虽然梁老板深得小千金喜欢,但未必梁夫人也是如此,万一草草定下了梁家,小千金却不喜梁夫人,岂不是阴差阳错了?” 司南晟没回应,而是直接望向卫兰岚。 “你也抱抱孩子。” 卫兰岚点头,小心翼翼将孩子接抱怀中。 柳依依。 还有缓过来的金香玉。 面上同时漫上看好戏的神色。 “雪团儿乖乖,你喜欢兰岚阿妈嘛?” 卫兰岚满眼都是奶团子粉嫩嫩的小脸,眼角眉梢都是慈母笑。 梁启兵微微失神。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妻子如此温柔母性的一面呢! 唉......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呢? 如果注定他们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能得雪团儿这个干闺女也好啊! “咯咯咯——” 雪团儿又笑出了声,小手手还挥舞着想够兰岚阿妈垂落的发丝。 金香玉和柳依依:!!! 明明月子里的时候,这小丫头还讨厌卫兰岚来着! 现在是什么情况? 司南晟在度望向席君安,眼神冷凛。 “凭你,还想当老子闺女的干亲?” “老子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宠妾灭妻的人,老子闺女的满月宴,你放着正妻不带,却故意带一个卖唱的过来脏老子的眼,是想仗着老子对你的赏识信任造反吗?” 席君安眼神一惊,顿生惶恐。 “督军,您、您这话简直诛心啊!” “我席君安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为了故意让张宣荷不好过,而带百合来参加满月宴。 “放屁!!!” 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道怒恨的女声。 众人齐齐张望过去。 就看到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头发凌乱披散,鼻青脸肿,满身血迹,狼狈不堪。 沈婉蓉惊呼出声。 “宣荷?!!” 然后赶紧快步下台,将身影摇摇欲坠的张宣荷搀住。 “宣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这么重的伤?谁欺负你了吗?” 众人这才看清。 这个女人竟然是席君安的夫人张宣荷!! 这是怎么回事? 见此一幕。 司南杰一家心绪烦躁复杂。 截止现在,事态已经微微偏离了他们最初的预想。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什么事啊!! 席君安眼底一震,心里大叫不好,赶紧也跟着下台。 “呜呜呜——” 见到沈婉蓉,张宣荷像是见到的亲人,顿时痛哭出声,然后指着跟上来的席君安恨恨道。 “婉蓉,席君安为了这个卖唱的,不止打我拘禁我不让我出门......” “今天还让下人在饭菜里下毒,要不是我身边的丫鬟忠心,及时提醒阻止,我早就被暗害了!” 席君安怒斥道。 “张宣荷,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这里可是督军千金的满月宴,容不得你撒野卖泼,我警告你,立刻滚回家,否则我马上休了你!!” 沈婉蓉冷冷望向席君安。 “为了一个歌女殴打毒害正室,还当众扬言休妻,该滚的是你!” 席君安怔住了。 众人也忍不住唏嘘。 督军暴戾霸道。 但督军夫人可是出了名的讲道理,好脾气。 不然湖城也不会有现在的秩序和安宁。 可她现在竟然当众让席君安滚! 席君安宠妾灭妻也就算了。 还公然带到这种场合。 可算是狠狠踩到督军和督军夫人的红线了。 席君安面色微慌,刚想解释什么,却被张宣荷高声打断。 “席君安,你为夫不仁,为了一个歌女对我赶尽杀绝,就别怪我不义!” 说着,张宣荷望向司南晟。 “督军!” “我要告发席君安吃里扒外,暗中勾结贵城督军!!” 台下众人顿时哗然一片。 司南晟眉眼顿时一沉。 席君安又惊又气,扬手狠狠将张宣荷煽趴在地。 “贱人,你疯了!!” “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我的?!” 他还想动手,却被及时过来的士兵狠狠按跪在地。 张宣荷冷笑道,“污蔑?” “之前你让我烧掉的,那些你和贵城督军来往勾结的信件,我可是一张都没舍得烧掉,防的就是这么一天。” “席君安啊席君安,我多希望我一辈子都用不上那些信,没想到啊,最是薄情男儿心啊!” “今时今日,都是你咎由自取!!” 席君安身子轰然软塌,恍惚不可置信。 明明不久前,一切都还隐秘顺遂。 妻儿暖室,野花在怀,未来功勋可期。 好像自从张宣荷去看了一趟沈婉蓉回来,一切就慢慢脱离了他的掌控。 直至今天全然崩溃。 “都带下去,严加看管!” 司南晟冷冷下令。 士兵将席君安和张宣荷押了下去。 李副官一手砍晕了想暗暗逃跑的百合。 狂澜骤起。 又转瞬平息。 所有人都久久不能回神。 司南杰眼神闪烁,手里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出事的是席君安,而不是...... 他不动声色的撇向王新福的方向,两人遥遥对视,隔空都能察觉对方的心惊肉跳。 “好了,也不用二轮筛选浪费时间了,雪团儿的干亲就定梁家夫妇!” 司南晟沉声开口,挥手让台上的人下去。 “现在本督宣布第二件事。” 司南伟辰猛然抬头,眼底重新迸射出精光。 第29章 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司南杰也把目光收回来,稳了稳心思,满脸期待的望向司南晟。 柳依依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满眼与有荣焉。 司南晟朝司南杰招手,示意他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司南杰身上。 司南杰浑身一震,脚下踉跄的匆匆上台。 心里笑开了花。 但面上他还是努力拘着。 八分受宠若惊,两分局促不定。 一城商会,相当于一个城的钱袋子。 虽然这钱袋子是司南晟的。 但只要他当上了商会会长,就有了暗中操控钱袋子的权利和机会。 将来就能助阿辰夺权,坐上湖城督军的位置。 之前替襄城那厮卖命,递送情报消息。 是因为他们看不惯司南晟,却但又奈何不了司南晟,只能依附司南晟的政敌对手当靠山。 如果阿辰能成为湖城的统治者,他们又何必再委身襄城那厮? 一路走到司南晟身边。 司南杰已经开始联想着,该怎么助儿子坐上武省总督的位置了。 台下的柳依依和司南伟辰亦然。 司南晟伸手拍了拍司南杰的肩。 “今天本督要当着湖城名流的面,好好感谢感谢你!” 司南杰笑了,连连摇头。 “大哥,我们是亲手足,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会二话,何谈感谢。” 感谢我害了你俩个儿子,替我自己的儿子谋位? 然后把商会会长的位置,当做谢礼送给我? 哈哈,蠢货! 司南晟勾唇。 “上刀山下火海不至于。” “不过你说要把阿辰过继给本督为子,本督有个要求,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的到。”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震诧难掩。 督军竟然要过继弟弟的儿子为子? 就算两个儿子相继出事,这一胎又生了个闺女,但督军正值壮年,再接着生养就好了啊? 何必急于一时! 终于提过继的事了!! 司南伟辰兴奋的两眼放光,只能眼眸微垂来遮掩。 柳依依激动的双手交握。 司南杰胸口更是猛然一跳,忙不迭应道。 “大哥,你尽管说,当弟弟的无有不应!” 司南晟要的就是这句话。 “好,那本督就直说了。” 说着,他望向司南伟辰。 “若本督过继你为子,便会把你将亲子一样栽培对待,绝无二心,但条件就是,本督会将你父母送出国,且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湖城,你可愿意。” 司南伟辰愣住了。 什么? 司南杰和柳依依也怔住了。 台下静了一下。 然后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督军身强力壮,完全可以再生养一个儿子,现在就过继真是操之过急了。” “是啊,就算要过继,督军这个侄子的年纪实在过大了些,如果亲生父母在身边,难免三心二意,督军不放心也是正常的。” “......” 见司南杰一家惊骇犹豫。 司南晟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 “怎么样?” “如果愿意,就必须得按本督说的来,如果不愿意,本督也不逼迫你们。” “虽然本督舍不得蓉蓉再生养,但本督还有雪团儿,虽然她是个闺女,但却生来不凡,本督可以把她当儿子养,将来招婿上门,也未尝不可。” “总之,本督不会强做那让亲缘割离的恶人,一切都凭你们自愿。” 司南伟辰咬牙。 他没想到司南晟的防范心会这么重。 不过众人说的不无道理。 司南晟毕竟是一城督军,自己又不是两三岁稚子了,怕养不熟也是正常。 而且,司南晟这个人虽然霸道了些,但他既然能当众说,一旦过继,就绝对把自己当亲子一样栽培对待,就一定不会出尔反尔。 所以,这个条件也不是不能答应。 大不了等他彻底获得司南晟的信任,彻底掌握权势后,再想办法杀了司南晟,到时候没人能拦着他把父母接回来孝敬。 只是。 他不确定司南晟是不是又在考验自己。 如果是他开口。 就是贪图司南晟的身家权贵,而割舍亲生父母。 这么冷血的人,对司南晟这个半路认下的养父,又能有几分真心忠孝? 所以。 只能是阿爸阿妈开口答应,才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 司南伟辰望向司南杰,眼神不言而喻。 司南杰自然希望自己儿子过的更好。 但看到儿子明显抉择落定的眼神,他的心还是止不住发寒。 阿辰还是太年轻了。 他以为司南晟说把他们送到国外,就是真送到国外? 为了永绝后患。 说不定半道就把他们杀了! 他把阿辰过继到司南晟名下,是为了夺他身家权贵,不是为了送死! 眼下的日子也不错。 加上他们还有襄城当靠山,以后也照样能拉他司南晟下马,甚至夺他权势! 实在没必要讨着去送死!! “大哥......” 算盘打好后,司南杰这才开口。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给阿辰写断亲书,搬出督军府也可以,但还求大哥不要送我们到国外。” “我们在华国生活了一杯,到了国外,我们都不知道在那能不能活不活的下去......” 说后面一句的时候,他看了司南伟辰一眼。 儿子。 你总不想阿爸阿妈为了你,连命都没了吧? 司南伟辰眼神微闪,手拳微收。 说什么为了他,什么都愿意付出,也不过如此。 司南晟冷哼。 “不用多说了,你们的意思本督明白了。” “过继的事情,就此作罢......” “大伯!!” 司南伟辰急急打断,眼神挣扎的看了司南杰一眼,然后才转望向司南晟。 “大伯,我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对天发誓,一旦您过继我当儿子,我一定全心全意的忠顺于您,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至于我的亲生父母......毕竟生养我一场,大伯能不能就当是全我一个孝心,只把他们送出湖城就好?” “大伯放心,今日过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他们相见的。” 他的话一出。 众人哗然。 纵然司南伟辰尽量圆场。 但也藏不住他的昭昭野心和冷血。 司南杰眼神一瞬变得难看至极。 司南晟做的决定那是这么轻易就能改变的。 他这个好儿子当真要为了权贵,不惜让他们当父母的去送死不成?! “好!” 司南晟默了一下,竟畅快答应了。 他望向司南杰。 “阿辰也算是个有孝心的,既然他想两全,那本督就成全他的孝心,只将你们夫妻二人送出湖城。” “而且,本督除了许你们将司南家所有的钱财全部带走,还会额外给你们一笔,你们还年轻,可以重新生养一个孩子。” “这是本督能做的最大让步,如果答应就立刻当着众人的面过继,让阿辰上本督的家谱,否则,就永远不要再提过继的事情!” 见司南杰还有所犹豫。 司南伟辰忍不住又道。 “阿爸,你不是常说,大伯三岁就走丢了,司南家愧对大伯,让阿辰就算不认你这个亲生父亲,也要把大伯当亲生父亲恭孝吗?” “大伯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能退让已经是对阿辰的真心,你可想过你的犹豫,会伤了大伯的心啊?” 事已至此,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今天,他一定要上司南晟的家谱,成为他的儿子! 司南杰咬牙,面向司南晟。 “好,大哥,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他这个亲儿子,已经铁了心要认司南晟了。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不惜借司南晟的威,逼迫他这个亲生父亲! 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司南晟朗笑。 “好!” “管家,把家谱拿过来!!” 司南伟辰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且慢!!” 管家刚把家谱呈到司南晟手中,一道朗喝从大门处传来。 所有人心口一震。 齐齐循声望过去。 第30章 阿远要自己走到你和阿妈身边! 然后就看到。 司南泽远缓缓走了进来。 身姿挺拔玉立,一身素白长衫衬的他寒潭映月般清冷卓绝,一柄乌木拐杖点地,步伐虽慢,却沉稳有力。 空气死绝一般的诡静。 直到他走到了人群中心。 走到了看台之下。 所有人才如梦初醒。 “泽远侄儿!” 梁启兵最先反应,唰的从席面上出来,惊喜出声。 “你、你能站起来了?” “你可以走路了?!”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卫兰岚也忍不住走了出来。 “泽远,你、你没事了?这真是太好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司南文浩也欢快的从看台上跑下去。 “大哥!” 人群接二连三的从席面中走出来,将司南泽远围在中心,七嘴八舌的惊呼关切起来。 “少帅,你、你这是恢复康健了啊?太好了,太好了啊!” “少帅可以行走自如了,督军府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 众星捧月。 众人皆喜。 司南晟虽然骁勇无敌,是战神,更是湖城的统治者。 却霸道暴戾,喜怒无常。 众人受他庇佑,却也因他提心吊胆。 他这个长子则如他所说。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司南泽远。 骁勇善谋,且不失仁心。 铁血铸就英雄胆,柔肠常系百姓安。 是他。 才华斐然,清风霁月。 也是他。 当初他们父子连退三城敌军,才护得湖城暂时安宁。 但司南晟霸业心重,想趁热打铁一举破了山城,襄城,直逼武省总督。 可当时军饷军粮消耗殆尽,如果要继续战役,就要不断从百姓身上榨取。 是司南泽远的一番话,让司南晟打消了这个念头。 迄今为止。 湖城军民百姓。 人人都能将那段话一字不落的宣之于口。 ‘战,是为了守护家园,保卫和平,眼下湖城被战火灼烧的满目疮痍,军民百姓更需要休养生息,而不是为了咱们统治者的权利拓展,持续燃烧殆尽!’ ‘阿爸,收手吧,如果有一天你会成为武省总督,甚至更高位置,一定是因为民之所向的拥戴,而不是靠尸山骨海的堆砌!’ 如今距那场混战已经过去三年光景。 湖城的兵力,农耕,商贸......井然有序,虽然比不上战役前,但也恢复了八九成。 特别是兵力。 因着司南泽远的那番话,还有他建议推行的参军新政,短短三年,湖城兵力扩充了三倍有余。 一人参军,家中人人得饷。 而且农忙之时,湖城的军人,会轮值到田中帮农人一起耕种收获,军帮民,民养军,良性循环。 商人小贩,每年都按身家收益的四成纳税充饷。 世家士族若兴办私塾学校教书育人,则可以减免两成的纳税。 ...... 总之。 湖城能有眼下的安稳局面,司南泽远功不可没。 就连他出国留学,也是为了学到更多的东西,带回来造福于民。 所以。 当湖城百姓知道他出了车祸,瘫痪在床痛苦度日,无人不痛心惋惜。 所以。 时隔一年。 被判了再也不能下床死刑的少帅,重新站在众人面前时,这冲击力不亚于三年前的那场胜战!! 司南晟和沈婉蓉对视,眼底飞快闪过欣慰的精光。 好戏正式开场了。 司南杰。 柳依依。 司南伟辰。 眼神呆震,身僵如石雕。 好容易反应过来,母子俩齐齐望向司南杰。 疑惑,质询,慌乱。 司南杰喃喃摇头。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明明昨晚他还和那个‘神医’确认过了,司南泽远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回天乏力了。 怎么可能突然就好起来了! 而且还能下地走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起司南泽远突然把他喊过去,请他帮忙找大夫,又恰好遇到了那个‘神医’...... 他这才觉察出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各种猜测怀疑蜂拥而至。 司南杰的脑袋瞬间乱成了麻。 看着众人因为司南泽远重新站起来而欢呼。 司南伟辰双眸通红,手拳攥握的发紧。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土匪生出来的儿子,却如此受人拥戴? 他为什么要站起来? 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走进来,夺走本来该属于他的光环,破坏他即将到手的一切!! “阿远?!!” 司南晟佯装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拔腿就要下台。 “阿爸莫动,阿远要自己走到你和阿妈身边!” 司南泽远出生制止,眼神坚毅。 司南晟连连点头。 “好,好,好儿子,快过来给阿爸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声。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目光紧随着司南泽远,看着他一步一步,缓却稳的爬上台阶,走到父母身边。 司南伟辰的心被眼前一幕挤兑到悬崖边。 稍动分毫,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但他还抱有一丝期待。 就算司南泽远站起来又如何? 说不定是用了什么猛药,站起来也只是暂时的。 就算司南晟对司南泽远重燃希望,也不妨碍他过继自己为子,毕竟司南泽远已经不算一个健全的人了,也说不定哪一天又重新瘫了,死了。 世事难料,谁又说的定呢? 沈婉蓉紧紧握着儿子的手,激动又踏实。 司南晟揽过儿子的肩头,将他紧紧拥进怀里,所有的深沉威厉统统消失殆尽,只剩慈和激动。 “阿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突然好了?” 不止他想知道。 所有人都聚到了看台下面。 第31章 毒逾蛇蝎,恶冠古今 司南泽远望向司南杰。 “这一切,都得感谢我的好二叔。” 眼神平静,语气寻常。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司南晟也赶紧松开他,看向司南杰。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司南杰眼神闪烁,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回答。 司南泽远拄拐走到他跟前。 “好二叔,不是你给我请的京省名医,说一根银针包治百病吗?” “怎么看到我好起来,你好像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司南杰挤出一丝讪笑。 “阿远,二叔这是看到你能走路了,高兴出神了啊!” 说着他就伸手欲上前,好好打量司南泽远。 身形却猛的一滞。 众人也愣住了。 司南泽远手里的拐杖,冷冰冰的抵在司南杰胸前,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毒液淬滴的脏东西。 司南杰,“阿、阿远你......” 他刚开口。 司南泽远就收回了拐杖。 然后杖尾一个垂落抡转,朝司南杰狠狠挥去。 “咔嚓!” “嘭——” 司南杰从看台上狠狠摔了下来。 被拐杖击中的胳膊,也断了。 可见力道之凶猛。 众人惊愕当场。 “阿爸!” “阿杰!” 柳依依和司南伟辰齐齐扑过去,将晕头转向的司南杰搀了起来。 “堂哥!” 司南伟辰对司南泽远怒目以瞪。 “你这是做什么!!” 司南泽远走到看台边上,居高临下的睥睨台下的一家三口。 “一年前我留洋归来,雇人撞我至残。” “紧跟着,又将我阿弟推入塘中,暗杀不成,又喂食毒点心至他痴傻。” “一个月前,担心我阿妈再次诞子,又故技重施,送上毒点心想要迫使我阿妈流产,若不是阿妈的爱宠以身救主,我阿妹也要被你们残害至死。” “司南杰,为了你的儿子司南伟辰能继承我东院的身家权势,你们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毒逾蛇蝎,恶冠古今。” “过犹不及!!” 这番话宛如一个惊天炸雷劈在人群中心。 所有人的认知底线,顷刻被轰炸的四分五裂。 “少帅被车撞,竟然不是意外,而是、而是司南杰干的??” “他们竟然还毒害了小少爷,就连督军夫人早产也是他们暗害的?!!” “我XXXXX!!” 有人忍不住爆了粗口。 回过神来的梁启兵,更是一脚直接踹翻了司南伟辰。 “混蛋东西!!” “王八羔子!!” “当年司南家败落,要不是督军收留,你们早就流落街头了,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毒浸骨髓笑人殇啊!” “为了权势,你们竟不惜残害血亲,简直令人发指!!” 声声控骂,连带着打人的动作也没有停。 见状,众人蜂拥而上,对司南杰父子拳打脚踢。 柳依依也被几个贵妇扯着头发挠脸。 没有人怀疑司南泽远话里的真假。 所有人都痛他之痛,恨他之恨。 司南晟和沈婉蓉走到司南泽远身侧,冷冷看着台下的混乱场面。 解恨,且欣慰。 他们的阿远,深得湖城军民人心。 加上司南伟辰前面为了当他儿子,那迫不及待和亲生父母撇清关系的嘴脸。 只要阿远开口,压根不需要佐证,就足以让众人信服。 司南杰一家子伤害的不止是督军府的大少爷,更是湖城军民心中敬仰的少帅。 众人的愤怒,足以让他们活脱一层皮! 这一个月,他们给西院织下一张又一张网。 网用不着撒出去。 他们自己就迫不及待自己朝里撞。 直至今天。 作茧自缚,逃无可逃。 “大伯,堂哥,我们没有做伤害你们的事情啊,这一切肯定都是误会!” “大哥,定是有人在栽赃诬陷,挑拨你我兄弟之间的感情啊!” “阿远啊,二叔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你啊,不然二叔也不会千辛万苦给你找大夫治腿啊!” 不过一会功夫,司南杰一家三口就鼻青脸肿,精美华丽的衣衫首饰被撕扯的乱七八糟,只能在众人拳脚的间隙下,高声喊冤。 听闻他找大夫给司南泽远治腿,众人的拳脚这才缓停了下来,疑惑的望向司南泽远。 司南泽远没有说话,而是朝大门口点了点头。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六旬老者匆匆进来。 “少帅!” 老者恭敬的朝司南泽远抱拳行礼。 司南杰眼底猛然一惊。 他怎么来了! 还喊司南泽远少帅! “您是......林仁良、林大夫?” 有人认出来老大夫,惊呼出口。 林仁良朝他拱了拱手,慈和应下。 “霍老好眼力,正是老夫。” 司南杰眼底惊闪,暗觉不好。 司南泽远眸色凛正。 “劳烦林大夫给大家伙说一说个中内情。” 林仁良点头,然后望向众人。 “所有人都以为少帅车祸是意外,只有少帅自己清楚,车是追着他撞过来的,这是有人蓄意谋杀。” 说着他指向司南杰。 “你以为恶事做的滴水不漏,却不知道,少爷车祸昏迷之前,已经记下了车牌。” “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着人暗中去调查此车,顺藤摸瓜查出了当天的肇事者,逼问出了幕后主使。” 说着。 一个瘦高个的男人被士兵押了进来。 看清他的脸,司南杰顿时脸色惨白。 林仁良望向男人。 “唐武,你上前来。” “只要你指认出,一年前让你开车撞伤少帅的幕后凶手,老夫便可以求少帅和督军饶你一条狗命!” 唐武战战上前,一眼就锁定了司南杰。 “是他!” “是他暗中安排人守在码头边,少帅一下船,就有人来给我报信,然后我就一路尾随着少爷的黄包车,等他一下车,我就撞了上去。” “他本来是让我把少帅撞死的,但当时有百姓认出了少帅,要堵我的车,我害怕极了,所以就赶紧开车逃走了。” 说着,唐武就噗通朝看台上的司南泽远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忏悔。 “少帅,是我对不住你,但他拿家里人的性命威逼我,我才不得不从啊!” 人证俱全。 司南杰一家的恶毒嘴脸,彻底暴露。 众人的拳头又都硬了,纷纷朝他们一家子挥舞过去。 “督军,不好了!” 突然,一个下人冲了进来。 第32章 压根就不是督军的亲阿妈 众人拳脚齐齐顿停下来,望过去。 见此阵仗,下人腿脚一软,差点没跪倒当场。 司南晟冷冷道。 “最好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否则冲撞了老子闺女的喜宴,老子一枪崩了你!” 下人吓得噗通跪下来。 “督、督军,西院老太太心疾突发,不好了!” 众人唏嘘。 司南杰忙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爬到看台下,仰望司南晟。 “大哥,自从你幼时走丢,阿妈就染上了心疾,但为了不让你担心愧疚,一直隐忍不说,也不让我们透露半个字。” “前些日子,阿妈为了照顾浩浩,就已经心疾发作卧病在榻了,但她不许我们说,我们也不敢和你透露半个字,只说是累倒了。” “求大哥暂且放下恩怨,同我们一起去看看阿妈吧!” 司南晟心中冷哼。 什么心疾突发。 什么不好了。 明显就是见自己宠爱的小儿子事情败露了,救场来了! 不过当着不知内情的众人。 面子功夫还是免不了。 “今日之事,让大家伙见笑了。” 沈婉蓉适时上前道。 “管家,你在这里招呼大家伙,我们去西院看看婆母。” “大家伙为了小女而来,一定要吃好喝好,万不要因为督军府的家事,扰了兴致。” 说罢。 一家子就下了看台。 司南晟招手。 几个士兵迅速上前,押着司南杰一家三口,紧跟其后。 卫兰岚放心不下,也拉着梁启兵跟了上去。 他们一走。 宾客们纷纷摇头,四散入席。 戏台子上的戏子们又咿咿呀呀的重新唱了起来。 杨管家忍不住叹了口长气。 见他这个样子,还没入席的霍老心下一动,忍不住发问。 “杨管家作何叹息啊?” 杨管家摇摇头。 “老奴不敢说啊,督军三令五申,无论好坏,都不许对外透露督军府的半个字,纵然是心疼督军的话,老奴也是不敢说的啊,不然少不得老奴的鞭子吃。” 霍老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就算你不说,今日这一出,众人也看出督军府的端倪,与其让大家伙胡乱猜忌,不小心中伤督军的声名威严,倒不如你一吐为快,让大家伙重新认识一下督军。” “要是督军追究你,我老头子第一个去给你求情!” 他一开口,隔得近的宾客都连声附和。 “对啊对啊,要不是今天这一出,谁能知道司南杰一家子竟然这么畜生呢?” “杨管家,督军是真汉子,就算是被人误解,肯定也不屑和我们这些外人多解释什么,但身为他的忠仆,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头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继续曲解他的声名形象吧?” 话说到这份上。 杨管家一咬牙,也是顾不得许多了。 “你们说的对,老奴今天就算是挨鞭子,也非得替我们督军吐吐苦水不可!” 众人一喜,纷纷竖起了耳朵。 “刚才西院老太太心疾突发来报,我们督军立刻就抛下一切赶过去了,司南杰那厮还说她的心疾从来都是隐忍不发的对吧?” “我呸!” “督军府的下人谁人不知,她的病根本就是装的!” “这些年,但凡是西院的人惹督军不快了,这老太太就会心疾发作,借孝道逼迫督军,让他不要追究,小儿子次次有事,她次次发病,说书的也不敢编出这么多巧合吧?” “谁还看不出来她是袒护小儿子啊!” “督军当然也是心知肚明的,但督军夫人说老太太虽然没有养过他,可也是有生恩的,所以规劝他是一忍再忍啊......” 杨管家就着这件事,把司南晟幼时莫名走丢,司南家不愿耗费财力寻找,却在他当上督军之后立刻前来投奔的事情,添油加醋,如悲如泣的讲了出来。 所有人都跟着他的话,有了各种鲜明对比的画面。 一面是,三岁稚童讨饭不成被追打,冰天雪独自缩在破庙里瑟瑟发抖。 另一面是,司南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父疼母爱,幸福的流油冒泡。 一面是,司南晟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拼杀,浴血踏骸。 另一面是,司南杰娇妻在怀,幼子绕膝,不愁人间疾苦。 从三岁到现在。 司南晟一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当土匪的时候这个名字更是在各城如雷贯耳。 可司南家从来没有来找他相认的意图。 等他几乎豁出一条命,成了一城督军。 他那个阿妈却立马闻风而来投奔。 这几年,司南晟重振司南家,供西院好吃好喝。 他们却谋害他子嗣,想夺他权势!! “呸!要是没有那老太婆的授意,司南杰一家子怎么敢这么干!天下哪有这么狠心的亲妈啊!” 说到最后,杨管家已经不知道呸了西院多少次,他替督军一家不甘的恨恨模样,成功激起了一边倒的众怒。 “那老太婆会不会压根就不是督军的亲阿妈?” “我看像,高门宅院里,那些个腌臜事情多了去了,听你这么说,我觉得督军幼年压根就不是走丢的,说不定是被那老太婆故意丢弃的!” “!!!” 杨管家眼底微闪,脸色惊骇,像是突然醍醐灌顶了。 众人也像是突然挖到了某个真相的根茎,越挖越深,越挖越带劲,连戏曲都顾不得听了。 ....... 另一边。 司南晟一众人刚到西院。 就听到里头传来下人的惊呼声。 “老夫人,您快醒醒啊!” “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阿妈——” 司南杰挣脱士兵冲了进去。 司南晟示意士兵松手。 司南伟辰和柳依依也冲了进去。 司南晟一家走进内寝,就看到他们一家子扑在床上痛哭流涕的场景。 “林大夫,烦劳您给看看。” 沈婉蓉开口,林仁良上前把住了樊秀贞的脉。 “督军,督军夫人,老太太是急郁攻心才昏过去的,没有什么大碍。” “待老夫施针过后,便可醒来。” 司南晟挑眉。 “不是心疾?” 林仁良肯定的点头。 “老夫可以肯定,老太太绝对没有心疾!” 司南杰眼神微闪,“你胡说,阿妈明明是心疾!” “庸医,我不许你给我阿奶扎针!” 司南伟辰也愤愤附和。 司南晟充耳未闻。 “劳烦林大夫施针唤醒她。” 士兵上前。 将他们父子儿子拖到一旁。 林仁良点头,转身时刚好看到樊秀贞滚动的眼皮。 他取出银针转而又望向司南晟。 “督军,此症老夫必须在头面部和心口的穴位施针方可,且疼感剧烈,亲者见之难安,各位还是先请出去吧!” 第33章 拿起枪,对准司南杰扣动扳机就行 他的话落音。 床上,樊秀贞的手明显颤动了一下。 司南晟勾唇。 “想当年战场上缺医少药,本督腿上中弹都是生刨硬挖出来的,施个针而已,能有多痛。” “林大夫但做无妨。” 司南杰疾呼阻止,“大哥不可啊!” “就算要施针,心口的穴位要脱衣服,也不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进行啊!” 司南晟刚准备说什么。 被司南泽远轻声打断。 “二叔说的对,这么做确实欠妥。” 司南杰眼底一喜,刚想趁热打铁说什么,司南泽远又猝不及防道。 “林大夫,不用施针让阿奶受疼,我有法子让她醒来。” 林大夫苍眉微微一挑。 “噢?” 然后赶紧让开了一步。 “少帅既有更好的法子,自当一试,老夫也好开个眼界。” 床上假寐假昏的樊秀贞心口微松。 “啊——” 但司南杰猝不及防的一声惨叫,让她的心又猛然揪了起来。 “啊——阿、阿远,我可是你二婶啊,再怎样你也不能殴打长辈啊!啊——” “堂哥,你这是干什么!” 紧跟着,就是柳依依和司南伟辰的惨叫疑惑声。 司南泽远面色冷漠,对这一家三口的话语充耳未闻,手上的乌木拐一下接一下的挥向他们。 毫不留情。 林大夫惊呆了,随后瞬间反应过来什么,赶紧朝司南晟拱手。 “那个,督军,老夫突然想起来还差一味药品,先出去准被准备。” 然后就匆匆离开。 司南晟扬唇,眼底对儿子的自豪,毫不吝啬的溢出眼眶。 虎父无犬子。 不愧是他司南晟的儿子!! 紧跟着他挥手,示意士兵们出去把院门口守着。 屋里只剩东西两院的人。 【阿爸,窝可以大声说话了嘛?】 【好捉急吖!】 司南晟怀里的奶团子终于忍不住了,揪着他的胸前的纽扣咿咿呀呀问道。 司南晟笑着嗯声点头,忍不住抬手,用拇指宠溺的轻抚女儿柔嫩的额头。 【喵哇哇哇——】 【大哥哥好腻害!】 【大哥哥好威武吖!】 【坏二叔之前踢窝,窝肚肚疼啦好几天呢!】 【坏堂哥老是扯窝毛毛,还揪窝肉肉,可疼可疼啦!】 【还有坏二婶,把窝丢水塘里,窝差点就淹死啦!】 【大哥哥打坏蛋,打打打,使劲打——】 一得到阿爸的首肯,奶团子激动的手舞足蹈,恨不得从阿爸怀里蹦到地上,跟着大哥哥一起虐打坏蛋。 阿妹奶脆的告状心声,让司南泽远心疼如绞,面色凝冰,下手愈发狠厉了。 看的正过瘾的司南文浩也瞬间怒了。 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大哥哥,这个游戏看起来好好玩,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然后就骑到柳依依身上,抓着她的头发当缰绳,嘴里驾驾驾。 “啊啊啊——” 司南晟和沈婉蓉挡在门口,司南杰一家三口逃无可逃,被打的满屋子乱窜,惨叫不绝。 床上的樊秀贞终于忍不住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阿、阿远......咳咳咳......你这是在做什么?” “快住手!” 看到狼狈不成形的小儿子一家,樊秀贞又心疼又恼怒,颤着手指向司南泽远。 司南泽远停下动作,望向樊秀贞的眼眸似笑非笑。 “阿奶,我这是在救你啊!” “孙儿怕阿奶受疼,也想全二叔一家的孝心,这才想了这么一招。” “都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果然不虚。” “竟让我这拐杖,比林大夫的银针还好使了呢。” 樊秀贞气的指尖发抖。 “咳咳咳——阿晟,他殴打长辈,难道你也不管管吗?” 司南晟嘴角的笑容收敛。 “长辈?” “他们也配!” 说着,他沉步上前,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睨视樊秀贞。 “司南杰暗害老子两个儿子,又给老子和蓉蓉下毒的事,你知不知情?” 身形如山,眼神如钳。 强大的威压,无形的掣肘,让樊秀贞心慌的喘不上气。 “阿杰暗害东院?!!” 她佯装震惊,眼泪更是配合无间的流了下来。 然后就竭尽全力撑坐起来,哀痛的捂住了胸口。 “咳咳咳——” “阿晟,这怎么可能!” “阿杰敬重你这个阿哥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一定是有人挑拨你们兄弟的感情!” 司南晟面无表情。 “少说废话,老子就问你一句。” “司南杰暗害东院的事,你知不知情?” 他当然知道,樊秀贞知情并授意。 他就是想看看,她和司南杰之间的母子情分,到底能深厚到何种地步。 樊秀贞眼底闪烁,面色懵惑无辜。 “阿晟,你说阿杰暗害东院?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 说着望向司南杰。 “阿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司南杰面色如土,但还是死撑着不承认。 “大哥,一定是......” “好,也就是说,司南杰的所作所为,你不知情。” 司南晟不给司南杰说话的机会,冷冷睨向樊秀贞。 “还有一问,老子是你的亲儿子吗?” 虽然没有证据,但西院的所作所为,他要是再看不出来端倪,这么多年就算是白活了。 樊秀贞心里一惊,然后就一脸震惊痛惜。 “阿晟,你、你说这话,是在诛阿妈的心啊!” “是,还是不是?!!” “......当然是啊,否则......” “好,既然如此,老子给你一个弥补证明的机会。” 司南晟再次冷声打断,然后把腰间将枪取出来,啪的丢到樊秀贞怀里。 “司南杰一家谋害东院,想让他的种霸取老子幸苦打下的身家,此番老子必杀他无疑!” “你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情,老子不清楚,也不会信你的空口无凭。” “所以,你亲手杀了司南杰。” “证明你和这些事无关。” “也证明老子确实是你的亲儿子。” “这样,老子可以考虑饶了他妻儿,也会摒弃前嫌,好好侍奉你到老。” 屋里静的诡异。 空气也凝的让人窒息。 司南杰一家,连带着樊秀贞。 每个人的脸,都如同打翻了颜料的画布。 一瞬后。 司南杰就歇斯底里的开了口。 “司南晟,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无话可说!” “但你逼母杀子,有悖天伦,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司南晟还未开口。 沈婉蓉便冷冷开口护夫 “你为你的儿子不惜杀人害命,阿晟此举只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有悖天伦的人是谁,天打雷劈的又该是谁,老天爷自由论断,由不得你叫嚣!” 司南杰眼神不由自主的虚闪,身形微晃着后退了两步。 司南晟望向樊秀贞。 “很简单,拿起枪,对准司南杰扣动扳机就行。” “从此以后,我司南晟是湖城督军,你就是湖城最尊贵的老太太,我司南晟若成了武省总督,将来你就是整个武省最尊贵的老太太。” 他伸手指向瑟瑟发抖的柳依依母子。 “他们俩也可以免逃一死。” 柳依依和司南伟辰望向樊秀贞,神色虽然复杂,但眼底却是毫不掩藏的求生欲。 事已至此。 已经是不可逆。 如果死司南杰一人就能泄司南晟心头之恨。 是不幸中的万幸。 樊秀贞望向司南杰,眼神闪烁挣扎。 司南晟不耐。 “老子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动手,你们一家子就到地底下好好再续母子婆媳的亲缘吧!” “一......” 他刚开口数。 司南伟辰和柳依依几乎是同时扑到了床前。 “阿妈,大哥已经铁了心要杀阿杰,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可伟辰是你的孙子,您再犹豫,就是将我们一家子的命全都搭进去啊!” “阿奶,我不想死,阿奶,你、你快点动手吧......” 妻儿的绝情,让司南杰不由瞪眼。 是不可置信的绝望,和恼羞成怒。 他转望向樊秀贞,眼神悲愤不定。 “阿妈,难道你也要和这对贱人母子一样,为了苟活,杀了自己的亲儿子吗!” 樊秀贞心中一跳,颤颤巍巍的伸手拿起了手枪,对准了司南杰。 司南杰眼底最后一丝光,灭了。 可下一瞬。 樊秀贞的枪口一晃,飞快的对准了司南晟。 “砰——” 第34章 “土匪的话,你们也信?” 樊秀贞呆怔的看着不避不闪,却安然无恙的司南晟。 待看清他眼底沉凛的讥讽,惊恐像是长着血盆大口的兽,顷刻扑面而来,将她吞噬。 “你、你........” 惊慌之下,她又下意识连扣了几下扳机。 司南晟依然纹丝不动,安然无恙。 柳依依和司南伟辰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枪里没有子弹! 司南晟在试探樊秀贞!! “阿妈!!” 柳依依急的伸手推搡了樊秀贞一下。 “你想死别拉上我和阿辰啊!!” 樊秀贞的临阵倒戈虽然让司南杰有所安慰,但妻儿的反应,让这点安慰荡然无存。 他心灰意冷,讥讽的望向柳依依。 “死心吧,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等到了底下,老子再好好和你们算账!” 司南晟将怀里的孩子递给沈婉蓉。 “带雪团儿出去等我。” 沈婉蓉点头,抱着奶团子走了出去。 “果然是空口无凭。” “你果然不是老子的亲娘!” 司南晟眼神凛凛,踱步逼近床边。 樊秀贞吓得将手中的枪丢了出去。 “说,老子的亲娘是谁?人在哪里?” 说话间,他不知道从哪里又拔出一把枪,对准了樊秀贞的头。 樊秀贞吓浑身颤抖,呼吸急促。 “阿晟,我刚才鬼迷心窍了,我就是你阿妈......” “砰——” 枪响打断了她的话。 司南晟的枪口偏移。 司南伟辰的大腿瞬间一片血红,疼的狰狞嘶吼。 “说,老子亲娘是谁?” “你把她怎么了!!” 说话间,司南晟的手枪重新上膛,不知道下一颗子弹会打中谁,击中哪里。 樊秀贞不敢在隐瞒强辩,结结巴巴道。 “她、她是你爹的通房丫鬟,生下你,你爹就去母留子把你放在我身边养着了,剩下的、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起身跪在了床面上,痛哭流涕的哀求。 “阿晟,虽然我不是你的阿妈,但我也是把你当亲儿子养的啊,求你看在........” 司南晟冷冷打断,“看在你故意弄丢我的份上,让你死个痛快?” 樊秀贞拼命摇头。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是下人不小心的啊!” 司南泽远望向阿爸,眼底密匝匝的心疼。 他被阿爸阿妈深爱着。 所以不管什么境遇,从来不觉得苦。 瘫痪在床的时候,那么多次想求死解脱,都舍不得。 舍不得深爱着他的家人。 他无法想象。 阿爸那么小,被抛弃,被迫一个人颠沛流离,到底经历了多少饥寒交迫的绝望。 所以。 西院这家人。 不管阿爸怎么报复他们,都不为过! “砰——” 司南晟朝樊秀贞放了一枪,打中她的肩。 “是不是故意的老子心里有数,你说的再天花乱坠也难逃一死。” 说着望向司南杰。 “你们母子都他妈让老子恶心,但樊秀贞这个老货更胜一筹,杀她,老子都嫌脏手。” “别说老子没给你活命的机会。” 说着,他从军靴里拔出一把短刀,丢到了司南杰脚边。 “杀了樊秀贞,再废了自己的子孙根,老子饶你一命。” 一枪一个,杀了这家子太容易了。 但不够解气。 他要看这对母子成仇。 要看这家子因为自私冷血的秉性,分崩离析,背叛彼此,自食恶果。 樊秀贞还没有从肩头的剧痛中缓过神来,就浑身一滞,慌乱的望向司南杰。 司南杰避开她的眼神,盯住了脚边的刀。 樊秀贞捂着肩头,哭着摇头。 “阿杰,不要上他的当,他就是想让我们反目成仇,就算你杀了阿妈,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的。” “你说的对,老子就是要看你们母子反目成仇,老子和老子亲阿娘没得到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拥有?” 司南晟冷冷开口。 “老子懒得和你们废话纠缠。” “你们四个,只能活一个。” “老子数到三。” “谁杀了樊秀贞,谁就能活,机会只有一次,老子也绝不食言!” “一!” 话说完他就直接开始数。 然后。 司南杰飞快的捡起地上的刀。 柳依依眼疾手快的操起了床边的烛台。 司南伟辰则直接伸手掐住了樊秀贞的脖子。 “砰——” 一声枪响,惊的三个人动作纷纷一滞。 司南晟起身。 勾唇。 “死了多没意思啊!” “都好好活着吧!” “只有看你们活着受苦,老子心里才痛快啊!” “哈哈哈!” 司南杰咬牙切齿道。 “你说了绝不食言的!!” “土匪的话,你们也信?” “哈哈哈哈!” “走,儿子,回去陪你老子我好好喝上一杯!” 司南晟转身,阔步离开。 司南泽远冷冷丢下一瞥,紧跟上阿爸的步伐,连拐杖都不用了。 屋里。 四人齐齐瘫软。 八目相对间,各种情绪,像极了疯狂倒进染缸的各色染料。 最后浓成了一色。 仇恨的黑。 第35章 窝只要当个乖宝宝就好啦! 樊秀贞顾不得肩头的伤,满脸恨恨的指着司南杰几人。 “我怎么养出你们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为了活命,竟然真的动手要杀我!” 说着她望向司南伟辰,满脸悲痛失望。 “阿辰啊阿辰,我可是你的亲阿奶啊!” “我可是把你放在掌心疼爱的亲阿奶啊!你竟然想杀我!” “你以前那些恭孝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司南伟辰眼神闪烁,面上虽然有歉疚,但不多。 “阿奶,现在追究这些还有意义嘛?” “你看看我腿上的伤,要是再不想办法,你唯一的大孙子可就活不了了!” 司南杰操起柜子上的鸡毛掸子,就朝司南伟辰的身上招呼过来。 “你还想着活?” “就算司南晟不杀你,老子今天也要打死你这个不孝逆子!!” 一想到刚才他这个好儿子为了苟活,巴不得赶紧让他死了顺司南晟的意,他就怒火焚身。 每一下都卯足了狠劲,是真的想把他往死里打。 司南伟辰腿上中枪,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逃,只能抱头缩着。 “阿爸,我错了,刚刚我也是太想活命了才鬼迷心窍的啊!” “阿妈救我,救我啊——” 柳依依虽然害怕,但还是扑向司南杰。 “你这是干什么啊!” “阿妈说的对,司南晟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就是为了让我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你要是真的把伟辰打死了,那就真的是亲者痛仇者快,上了他的当了啊!” 司南杰已经怒红了眼,反手就薅过柳依依的头发,将她摔在地上,鸡毛掸子又狠狠往她身上抽打起来。 他怎么会看不出司南晟的故意离间。 但他就是没办法接受,向来以自己为天的妻子,向来恭孝懂事的儿子,在生死关头竟然连挣扎犹豫都没有一下,就立刻出卖他,背弃她! 要不是司南晟。 他还活在娇妻孝子的假象中!! 司南杰一言不发,只一下一下的在妻儿身上辗转发泄着怒火和恼羞。 “有本事你去打杀司南晟啊?” “拿自己的妻儿出气算什么本事?!” 柳依依被打的痛不欲生,忍不住朝司南杰嘶吼。 “够了!够了!!” 因为失血,樊秀贞脸色苍白,连歇斯底里的叫嚣都显得有气无力。 为什么? 明明今天该是他们西院盼了许久的好日子。 为什么陡然急转,变成了眼前这般无法收拾的样子? 门吱呀被推开,打断了屋里的怒骂叫嚣。 林大夫拎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几个士兵。 司南杰手中动作顿停,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你、你们要干什么?” 刚才还反目成仇的一家子,下意识凑到了一起,惊恐不安的看着林大夫。 林大夫不语。 只朝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然后立刻有两个士兵上前,将司南伟辰按在了地上。 另外两个士兵,拿着刺刀枪,分别抵在了司南杰和柳依依的脖颈上。 林大夫从医药箱里取出小刀,伸向司南伟辰。 柳依依忍不住尖叫。 “你要对阿辰做什么?!” 司南杰嘴唇止不住哆嗦。 虽然他刚才恨不得亲手打死这个畜生儿子。 但真看到别人对他不利,又忍不住痛心担忧。 士兵的刺刀毫不犹豫的朝前送了一分。 冰凉刀尖带来的濒死威压,让柳依依和司南杰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没有用麻药的情况下,林大夫用小刀活生生的把儿子大腿的子弹剜了出来。 司南伟辰的惨叫声。 听得他们毛骨悚然。 粗略的包扎了下伤口。 林大夫又让士兵按住了樊秀贞。 如法炮制的也把她肩头的子弹剜了出来。 樊秀贞直接疼的昏死过去。 督军交代了。 保证他们不死就行。 那些麻药,保卫湖城的军队都不够用,怎么可能给他们用上。 生剜子弹的疼,还不及少帅这一年所受之万一! 处理完两个人的子弹伤口,林大夫生害怕被这家子的歹毒污染了似的,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 士兵们就开始动作了。 古董瓷器,字画裱台,珠宝首饰...... 所有值钱的东西,统统搬走。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见自己的首饰盒子,衣柜里的衣服被褥都被士兵搬走了,柳依依顿时急了。 “这都是我们的,你们凭什么搬走!” 为首的士兵冷冷道。 “什么你们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督军的。” “包括你脚底下踩的地!” 司南杰一家眼睁睁的看着西院被搬空。 连樊秀贞身上身下的褥子都被抽走了。 只剩光床板。 最后出门的士兵,将房门锁了起来。 司南杰这才反应过来。 司南晟这是要画地为牢,把他们拘禁起来!! 中院。 司南晟父子三人返场,和众宾客喝了个酣畅淋漓。 沈婉蓉和卫兰岚抱着奶团子先回了东院。 【喵呜呼——】 【没有坏蛋,只有阿妈,兰岚阿妈!】 【窝只要当个乖宝宝就好啦!】 床上,雪团儿小脚翘翘,小手欢快的够着小脚脚,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会看看阿妈,一会又看看兰岚阿妈,无牙小嘴咧个不停。 沈婉蓉和卫兰岚对视一笑,忍不住齐齐上手握住奶团子的小手小脚亲亲亲。 雪团儿真的是她们见过最乖最乖的宝宝。 要拉要尿都会提前吭声,一路回来到现在,连个尿片都用不上。 醒了也不闹人,还是个可爱的小话痨。 真的是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疼也疼不够。 “阿岚,那件事有头绪了吗?” 沈婉蓉抬眸望向卫兰岚。 卫兰岚秀眉微蹙,摇了摇头。 “席家家大水深,我又怕打草惊蛇,一时半会还不敢确定到底是谁潜伏在我周边,又是用什么途径下的手。” “不过,这段时间,我以找了个怀子偏房为由,重新找了个厨子,在院子里设了个小厨房做药膳专门调养身体,一日三餐都不经府里大厨房了,房间里的摆件熏香什么的,我也统统找由头撤了不少。” “就算那人还想继续害我,也要废一番力气重新布局,这中间肯定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沈婉蓉覆上她的手。 “金香玉现在自身难保,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心思再理会你这头,你先筛查觉得可疑的人,等满月宴过了,我带着雪团儿去席家拜访拜访席老夫人。” 说着,她眨了眨眼。 卫兰岚闻言挺起身子,眼底一亮。 “蓉蓉,你对我真好!” 说着,她忍不住俯身,在奶团子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有雪团儿帮兰岚阿妈,不怕揪不出坏蛋!” 被需要的雪团儿,激动的一蹬小腿。 【兰岚阿妈,窝在窝在,坏蛋在哪吖?】 【窝用猫猫拳猫猫屎,狠狠收拾他!】 “哈哈哈!” 两个女人相视,忍不住笑出声。 “夫人,督军让您和梁夫人去正厅一趟。” 丫鬟桃红匆匆进来通传。 第36章 这些钱给我们反而是祸事一桩 正厅。 司南晟和梁启兵正说着军粮军饷的事。 【阿爸抱抱——】 沈婉蓉和卫兰岚还没踏进门,奶团子的小手就迫不及待的挥舞起来。 司南晟和梁启兵几乎同时起身。 但梁启兵伸着双手抢先一步,直接从卫兰岚怀里接过了雪团儿。 “哎,雪团儿乖,启兵阿爸抱抱!” 司南晟脸一拉。 “这是老子闺女!” 说着虎臂一伸。 “给我!” 梁启兵撇嘴,看着怀里软糯糯的一小团,第一次生出了和司南晟对抗的胆量。 “好歹我也是送了两个商铺出手的义父!” “再说了,这次军粮的事,梁家可是出了大头的,让我抱会闺女怎么了?” 说着别过身子走到角落,远远避开司南晟,抱着雪团儿爱不释手。 “雪团儿,去启兵阿爸家里住几天好不好?” “启兵阿爸家里有鱼塘噢,启兵阿爸给雪团儿养一塘的小鱼好不好?” 雪团儿的眼睛顿时亮了。 【真的嘛?】 【那窝今天就要住启兵阿爸家!】 梁启兵忍不住看了司南晟一样,激动的扬眉。 “当然是真的!” 司南晟气得瞪眼。 你可是湖城最尊贵的小公主,要什么没有? 一个鱼塘就把你骗回家了? 他刚准备说,只要奶团子想,整个湖城的鱼塘都是她的。 小家伙又开口了。 【启兵阿爸,泥家大补大呀?】 梁启兵傲娇挑眉。 “大大大,启兵阿爸的家,可是整个湖城最大最漂亮的房子呢!” 他可没夸大。 梁府可是盘踞湖城百年的世家,想当年就算是外放至此的藩王那也是要给梁家几分面子的,加上督军简朴,梁府大院比督军府气派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喵哇哇——那窝可不可以,带阿爸阿妈,还有大哥哥、二哥哥,一起去住启兵阿爸家吖~】 听到这话,司南晟心里一软,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还得是他闺女。 不管干啥,都不会忘了家人。 “雪团儿去哪,阿爸就去哪!” 说着,他朝梁启兵嗤鼻。 “要是雪团儿看上了梁府大院,那咱们干脆把府邸一换,怎么样?” 梁启兵:...... “督军,李老板夫妇过来了。” 管家来报,李厚德和马秀珍拘谨的候在门外。 司南晟阔步出去迎。 “李叔,马婶,快进来说话。” 进厅后。 司南晟亲自给两人倒了茶。 李厚德和马秀珍受宠若惊,无所适从。 “敢问、敢问督军留下我们夫妻二人,是有什么交代吗?” 所有宾客都走了。 却独独留下了他们二人。 虽然督军说他们之前对他有恩,但此举依然让夫妻俩惶恐不已。 司南晟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赶紧命人搬出来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并打开来。 大箱子是满满的小黄鱼。 小箱子里什么都有。 虎头鞋,虎头帽,婴儿穿的肚兜衣服,百家被...... 角落里还有两块小黄鱼。 李厚德夫妻齐齐一愣,顿时有些羞愧。 小箱子里是他们送给督军千金的满月礼。 里面的衣服鞋被都是马秀珍收到请柬后熬了几个大夜做出来的。 别看只有几块小黄鱼,但已经是他们所有的家当了。 这个大箱子他们记得。 是席家送的。 两相比对,他们倾尽所有的礼物,真的是太过寒酸了。 李厚德站起来,局促的搓了搓手。 “督、督军,杂货铺的生意并不是很好,所以我们送的礼实在上不得台面,不过督军放心,等后面店里盈利了,我们一定再精心准备一些礼物送过来给小千金......” 【喵呜呼——奶奶,介个可爱的小脑虎的鞋纸,是送给窝的嘛?】 李厚德和马秀珍浑身一震,齐齐望向梁启兵怀里的奶团子。 马秀珍刚想回应什么,被李厚德扯了扯衣袖。 两口子局促不安的望向司南晟。 怎么办? 他们好像听到督军千金在说话。 可明明督军千金还是个小婴孩啊! 完了完了。 督军肯定是因为发现他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才把他们单独留下来的。 “李叔,恰恰相反。” 司南晟开口,声音亲和。 “你们送的礼物是所有礼物中最用心的,你们应该也听到了,我的闺女很喜欢。” 李厚德和马秀珍对视,受宠若惊,又惴惴不安。 马秀珍小声道。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针线活,督军和小千金不嫌弃就好......” 沈婉蓉从梁启兵怀里接过雪团儿,抱到了两口子跟前。 “雪团儿,快看,爷爷奶奶是阿爸的恩人,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大哥哥二哥哥,也不会有雪团儿了噢!” 雪团儿小手朝马秀珍和李厚德挥舞抓抓。 【奶奶抱窝!】 马秀珍忍不住想伸手,却又不确定的望向司南晟。 司南晟笑着点头。 她这才小心翼翼的抱雪团儿入怀。 雪团儿小脚朝李厚德晃了晃。 【爷爷,窝要穿小脑斧的小鞋子!】 奶脆奶脆的声音,让李厚德心都要融化了,赶紧从箱子里取来软底的小鞋子,笨拙的给雪团儿穿上。 【奶奶做的鞋子,真漂亮~】 雪团儿小脚忍不住翘高高,晃悠悠,向屋里人炫耀着自己的新鞋子,又眨巴着大眼睛望向马秀珍。 【奶奶,窝还想要可爱的,猫猫的鞋子,泥可以给窝做嘛?】 马秀珍想一口答应,但又不敢轻易开口。 沈婉蓉看出他们的顾虑,温柔笑道。 “马婶,在台上的时候,我们就看出来你们能听见雪团儿的声音了,不过别担心,只有心思善良的人,才能听到雪团儿的声音,把两位留下来,就是为了叮嘱此事万不可外泄。” 闻言。 李厚德两口子气齐齐松了口气。 “督军,督军夫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一定不会泄露小千金的秘密!” 末了,李厚德又急急保证道。 司南晟点头表示信任,然后走到装满小黄鱼的箱子前。 “李叔,婶子,这箱小黄鱼是我对两位当年救命恩情的报答,一会我会命人给你们送到府上。” “使不得使不得!” 李厚德连连摆手。 “督军,我们当初那么做,不是为了求什么回报,而且杂货铺的生意已经足够我们生活的很好了,现在战乱四起,还请督军把这些钱财用在军中,只有军队好了,我们湖城这些小老百姓才能好啊!” 马秀珍也连声附和。 “对对对,督军把这些用在军中吧,再说了,这些钱给我们反而是祸事一桩,我们、我们守不住的......” 闻言,李厚德急急瞪了她一眼。 第37章 鼠小弟们听窝喵喵令 司南晟脸色微变。 “李叔,婶子,这也是我将你们留下的原因之一。” 说着,他望向沈婉蓉。 沈婉蓉伸手拉住了马秀珍的手。 “婶子,刚才选干亲的时候,我见你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可否说来我们听听?” “对,有什么难处,你们尽管说出来。” 司南晟紧跟着补充,眼神凌厉。 “在湖城,要是有谁敢和老子的恩人过不去,老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厚德两口子对视,眼底顿有晶莹闪烁。 紧跟着。 他们就齐齐朝司南晟跪了下来,磕了个响头。 “谢谢督军愿意替我们做主!” 司南晟赶紧俯身,将两老扶了起来。 “李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厚德抹了抹眼角的湿意,这才声泪泣下的道来。 原来。 两口子有个老来女,名叫李宝珠,今年十九了。 是个特别善良孝顺的女孩,也是老两口的掌上明珠。 可年前却被中军营的团长潘彪强取豪夺了去。 听到潘彪这个名字。 司南晟眼底微动,牙根硬了硬。 巧了。 潘彪是他锁定的奸细目标之一。 “那婶子,宝珠现在的情况如何?” 沈婉蓉语气微显凝重。 马秀珍抹泪摇头,“我们也不知道......” “那潘彪不知道把我们宝珠藏到哪里去了,他还威胁我们,说但凡我们敢张扬这件事,他就会立刻杀了我们宝珠。” “所以、所以我们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呐!” 听完。 屋里默了一瞬。 随后,梁启兵就皱眉望向司南晟。 “督军治军严明,军营里的士兵都是有户籍地址备案的,这个潘彪肯定不会傻到将宝珠关在家里。” “如果是另有藏处,又因人命关天不敢大肆寻找的话,确实是有些难办,不过只要暗中派人盯着潘彪的行踪,迟早能发现蛛丝马迹。” 司南晟摇头。 “这个人是稻田里的泥鳅,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滑的让人抓不住手,他手里捏着的不止一条人命,宝珠的事恐怕也不是强取豪夺那么简单,所以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一听这话。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事情不简单。 李厚德和马秀珍更是觉得心灰意冷。 督军对这个人都畏手畏脚,那他们的宝珠肯定是没救了。 【窝可以找到宝猪姐姐吖!】 雪团子的心声猝不及防,惊的所有人心口一跳。 司南晟赶紧将闺女抱入怀中。 “雪团儿,你现在还小,不要什么事情都想冲在前头,这件事阿爸有办法解决的!” 雪团儿肯定是想让自己带她倒军营里,偷听歹人的心声搜集线索。 这是最快筛出奸细和阴谋的捷径了。 但雪团儿还小,在自己家中帮忙找线索抓坏蛋也就罢了,他舍不得带她去军营那种杀伐过重的地方。 而且,就算没有雪团儿,他也有法子顺藤摸瓜查出个究竟来。 他已经在军营里锁定了好几个可疑的人。 潘彪就是最大的那个目标。 本来他想慢慢查。 眼下恩人的女儿也牵连其中,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的多,但他还是不想将女儿扯进来。 再说了,阿远已经恢复了,他们父子齐上阵,再难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的。 所有人都下意识围上前,齐齐望向他怀里的糯米奶团子。 虽然雪团儿才是个满月的娃娃。 但他们能听到她的心声,本身就是惊世骇俗的神玄之事。 所以这会,她说她能找到宝珠,他们虽然觉得震惊,却都没有怀疑小家伙的话。 【窝很小,但窝很厉害哒!】 雪团儿咿咿呀呀,小手拳不服气的挥挥挥。 【窝比阿爸还厉害!】 【鼠小弟们听窝喵喵令——】 【粗来!】 【离窝近的统统都粗来——】 众人当即猜到了奶团子的意图,面面相觑间都是震惊。 也齐齐屏息以待。 “吱吱——” 突然,一声老鼠的叫声传来。 众人心口齐齐一跳,赶紧循声望去。 然后就看到。 一只拳头大的老鼠,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嗖的蹿了出来。 紧跟着,又是一只。 两只,三只..... 一会功夫。 就有十几只老鼠从四面八方蹿进了厅里。 个个贼眉鼠眼,东张西望着。 好像在找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一动也不敢动。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司南晟,也被这诡异惊奇的一幕惊的虎眸圆瞪。 雪团儿挥舞小手,揪住了阿爸的衣襟。 【阿爸,蹲矮点,鼠小弟们看不到窝~】 司南晟喉间涌动,赶紧抱着闺女蹲身下来。 【窝在这里!】 【喵喵王窝在这里!】 【都过来吖~】 随着奶团子心声接连入耳,众人就目瞪口呆的看到,所有的老鼠齐齐涌到了司南晟跟前,还纷纷直立起来。 “吱吱——” 【爷爷奶奶过来吖~】 雪团儿朝李厚德两口子招招小手。 李厚德和马秀珍赶紧凑上前,虔诚又激动的看着奶团子。 【鼠小弟可以帮忙找到宝猪姐姐哟!】 【有宝猪姐姐穿过的衣服嘛?】 【鼠小弟们要闻闻姐姐的味道,才能找到哦!】 李厚德激动的望向司南晟,请求他的示意。 “督军,可、可以吗?” 司南晟眼神复杂的点了点头。 他这个宝贝闺女,到底还有多少令人难以想象的本事? “那、那我现在就回家一趟,把宝珠的衣物取过来!” 得了准许,李厚德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看到希望的马秀珍也忍不住簌簌落泪。 她看了眼地上的老鼠,又望向司南晟怀里的奶团子,哽咽着道谢。 “谢谢督军千金,谢谢督军千金!!” 她的宝珠,有救了!! 等李厚德的功夫,司南晟让大家伙都坐着候,他也抱着雪团儿坐到了上位。 然后。 老鼠也如影随形的跟了上去,在上位下方的地面乖乖蹲着不动。 以前最让人痛恨的过街老鼠,这一刻竟然成了帮手。 再看向它们时,众人竟觉出几分可爱友善来。 沈婉蓉拉着卫兰岚去厨房找了点吃的,放在了鼠群中间。 老鼠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嗅嗅嗅。 却没有一只上前大快朵颐。 【吃叭吃叭!】 众人正疑惑不解,雪团儿小手一挥令下。 【吃饱饱,要努力干活哟!】 老鼠们这才一窝蜂上前,争先恐后的吃了起来。 【不可以抢饭饭,要排队队吃!】 【阿妈的饭饭会管够!】 司南泽远和司南文浩刚匆匆走到门口。 就看到老鼠排队吃饭的神奇一幕。 但司南泽远只愣了一瞬,就回神过来,疾步进厅。 “阿爹,儿子有急事要单独同你和梁叔商议。” 第38章 简直就是来报恩的福气包! 见儿子神色凝重。 司南晟当即起身。 沈婉蓉默契上前,接过他怀里的奶团子。 司南晟阔步出去,梁启兵紧跟其后,三人走向书房。 厅里只剩三个女人和司南文浩。 “啊——老鼠,好多老鼠!” 司南文浩这才看到地上的老鼠,顿时头皮发麻,本来想转身就逃,结果发现老鼠竟然朝阿妈和阿妹涌了过去,还把她们围了起来,他下意识就冲了过去。 “走开,都走开!” 小胖墩挡到了阿妈身前,壮着胆子,挥手跺脚的吓着鼠群。 老鼠被惊的四下逃窜。 【二哥哥别怕吖!】 雪团儿急了,小手挥出了残影。 【是窝哒,这都是窝的鼠小弟吖!】 【都回来,不准跑!】 老鼠们从角落里探头探脑望过来,却不敢过来。 司南文浩愣住了。 这些老鼠是阿妹的小弟? 沈婉蓉赶紧和小儿子简单的解释了一遍。 司南文浩再看阿妹的眼神,晶亮亮。 “阿妹,这些老鼠真的都会听你的命令?” 【当然啦,窝可是喵喵大王,窝们家的鼠鼠,都归窝管~】 【粗来,都粗来,这是窝的二哥哥,他是不会伤害你们哒!】 感受来自哥哥的崇拜,雪团儿忍不住想翘尾巴,不过现在的她没有尾巴,只能翘翘小脚丫。 可爱又傲娇的小模样,直接暖化了在场三个女人的心,越看越欢喜。 老鼠们也畏畏缩缩的出来,捻手捻脚的围上前。 司南文浩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退到了阿妈身边,伸手握住了阿妹的手,这才觉得踏实了不少。 像是察觉到哥哥的害怕,雪团儿的小手反客为主,紧紧的握住了哥哥的手指,然后咿咿呀呀的安抚起来。 【二哥哥不怕,鼠鼠们饿肚子才会偷东西吃,不坏哒!】 【它们不咬人,很听窝话哒!】 【泥,大个,转个圈圈给二哥哥康康~】 最前面,最大只的那只老鼠,当真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直起身子朝雪团儿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讨表扬。 司南文浩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大个泥真棒吖!】 【兔兔,粗出叼个树叶叶进来给二哥哥!】 一个耳朵特别长,真的像缩小版灰兔子的老鼠,嗖的蹿了出去,然后叼了一片和它身子差不多大的树叶进来,放在了司南文浩脚边,还讨好的拱了拱他的鞋子。 这一下。 不止司南文浩,卫兰岚和马秀珍的眼珠子都惊的差点瞪出来了。 特别是马秀珍。 一开始多少有些忐忑,总觉得老鼠毕竟是老鼠,就算再听话,又能有多少脑子帮忙找人? 所以她并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可现在。 这一个个小东西,简直是又聪明又听话,比起人也差不到哪去,她心里的希望就一下子嘭到了至高点。 【二哥哥康康,它们很乖的叭?】 雪团儿握着二哥哥的手晃了晃,给他鼓劲。 司南文浩连连点头,忍不住蹲身,捡起脚边的树叶,试探着逗老鼠玩。 见状。 沈婉蓉欣慰的松了口气,忍不住俯身贴了贴奶团子柔嫩的小脸蛋。 她的雪团儿,简直就是来报恩的福气包! 书房。 司南晟和梁启兵皆是面色沉沉。 “......那些农户情绪很激动,和警署的人大打出手,警署的人开枪伤了人,更是惹了众怒,好多百姓都参与其中,场面混乱不堪。” 司南泽远的神色凝重,眸色担忧。 “虽然高旅长已经派兵将场面镇压住了,但民愤难平,有农户说,抢粮食的土匪是咱们湖城的兵伪装的,他认出来了。” “现在百姓们都在议论,湖城的军粮撑不过这个冬天了,说阿爸您明面上不好在征缴粮税了,所以故意派手下的兵伪装成土匪从农户手里抢粮。” “胡说八道!” 来回踱步的梁启兵听到这里一个猛子顿住了。 “就你阿爸的脾气,要抢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抢,怎么可能干这暗戳戳的勾当!” “肯定有奸细恶意造谣,挑拨民心!!” 他的话落。 屋里默了一瞬。 “走,去看看!” “老子知道奸细是谁!” “敢在老子地盘上搬弄是非,就算是错杀,老子也要把他们揪出来毙了!” 司南晟周身怒气,沉着脸就欲走出书房,却被司南泽远拉住。 “阿爸,事态已经挑拨起来了,就算你现在你把可疑的人当众杀了,百姓只怕也以为咱们妄图用几条人命就盖棺定论。” “不止如此,再被那些恶人造谣说你草菅人命,只会得不偿失,让事态愈发严峻复杂。” “之所以发生暴乱,那是因为粮食是农户的命,那些恶人就是深知这一点,才成功引发了这场暴乱。” “当务之急,是要安抚民心。” 司南晟当然知道不能冲动行事。 但他就是气不过! 明明可以过和平的日子,可那些奸细偏偏利欲熏心,非要挑起战乱! 这世道所有的战乱。 皆是因为人对利益和权力的欲壑难填! “民心自然要安抚,可就算现在我们把粮食找出来还于农户........” 梁启兵眉头紧皱。 “只怕他们也会以为是事情败露后的欲盖弥彰。” “何况那些人既然敢抢粮食,背后肯定有势力暗中接应,这会粮食只怕已经不知道被偷运到哪个城去了。” 司南泽远点头。 “梁叔分析的对。” “不仅抢了粮食,还可以栽赃给阿爸,好一个一石二鸟!” “眼下就算我们把军粮拿出来还给农户,只怕都化解不了百姓心中的误解。” 司南晟胸腔憋闷难耐。 “打仗流血老子几时怕过?现在倒好,老子竟要对这些阴沟烂渠的蛆虫畏手畏脚!” “真他妈憋屈!” 司南泽远伸手,顺了顺阿爸的后背。 “阿爸莫气,那些人迟早会落在咱们的手里,到时候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出气。” “现在你要冷静处事,让那些躲在暗处的蛆虫好好看看一城督军的掌控力!” 司南晟肃了肃面色,理智归笼。 “有多少农户被抢?” 司南泽远松了口气,赶紧将知道的消息一一道出。 “总共有八家村子、三百六十五家户的粮食被洗劫一空,在警署闹事的人有千余人左右。” 司南晟冷哼。 “这么大的阵仗,看来是蓄谋已久啊!” “以为这点乱子,就能搅浑老子的湖城?” “做梦!” “李副官!!” 李副官挺直脊梁。 “属下在!” 第39章 让我们见督军!! “立刻去传本督的令,让高雄将闹事的农户带到中军营!” 司南晟眼神凛凛。 “他们的粮食不是被抢了吗?肯定连吃饭都成问题,让魏峰协助高雄在中军营隔壁的空地上搭军帐,这段时间就让农户们和军士们同吃同住,直到咱们把他们粮食的问题彻底解决了,再放他们回去。” 李副官犹疑。 “督军三思,军营重地,如果有歹人混在其中暗中使坏,只怕对我们不利。” 司南晟,“自然不能混淆。” “军民营地中间设立隔断,但要让百姓看到军营的日常,每日也必须安排百姓训练干活,不可白吃白住,另外再派军队日夜轮值看守民营,但凡有人敢搬弄是非,立刻揪出来军法伺候。” 李副官挺脊正姿。 “是,属下这就去办!” “阿爸......” 司南泽远突然上前。 “我和李副官一起去吧!” 司南晟皱眉。 “阿爸知道你心系湖城,但你身体刚好,还是不要急着出去折腾。” “万一民众又闹事,那些歹人混在其中趁机伤了你就得不偿失了。” 司南泽远眼神坚定。 “阿爸,虽然你此举是为了百姓衣食着想,但手下的人若不能迂回行事,强制性将百姓带到军营,还要派士兵将他们看守起来,只怕会适得其反,做好不落好。” “但如果这件事是我出面去做,或许会好很多。” 听到这里。 李副官忍不住附和点头。 “督军,属下也觉得,如果有少帅出面,情况肯定会有所逆转。” “对对对!” 梁启兵也凑上前来。 “阿远侄儿深得百姓尊崇爱戴,当初他出车祸瘫痪在床,满城百姓皆殇,如今要是他突然好端端的出现在百姓眼前,这是全城之喜,抢粮的风波只怕都要被盖过去。” “到时候,不管他说什么,信服力肯定都比其他人强百倍!” 司南晟当然也知道儿子在百姓心中的份量。 稍加犹疑后,就答应了。 “行,那阿爸就将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但你一定要注重自己的身体,有任何不适,立刻让李副官送你回来,不可强撑知道了吗?” 司南泽远眼底一亮,连声点头。 “嗯,阿爸放心,儿子一定能兼顾两全。” 司南晟眼神微松,又交代李副官。 “李德军,本督就把儿子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护他平安,不得有丝毫闪失,明白了吗?” “督军放心,属下一定誓死护少帅平安无恙!” “好了,势不容缓,你们现在就去!” 等李副官和司南泽远离开。 司南晟和梁启兵这才重回正厅。 暴乱和李宝珠之间定是有什么关联。 只要找到李宝珠,找到唐彪那厮的窝藏点,便有了突破口! 李厚德也去而复返。 为防万一,他几乎把女儿之前穿过用的东西都带了不少过来。 按着雪团儿说的。 他们把闺女的衣物一一摆在了地上。 老鼠们扎过去,一件件的嗅着气味。 末了。 又将其中一件最贴身的衣物,剪出了十几个小块,给每个老鼠都发了一块。 雪团儿说,这些布料要让老鼠们带回去,让它们的阿爸阿妈阿哥阿姐阿弟阿妹.......总之最好整个湖城的鼠族都齐出动,一起帮忙找人。 湖城警署。 “没有粮食,我们全家都得等死,我要见督军,我要问问他还管不管我们的死活!” “督军怎么还不来?!难道真的是他安排人抢了我们的粮,所以才迟迟不敢出来面对我们!” “难道就因为我们不能到前线打仗,他就只管军队,不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了吗?” “我们要见督军!” “让我们见督军!!” 不知道谁又挑了头,本来已经被镇压的民愤又蠢蠢欲动起来,所有人都怨恨从生,叫嚣着要见督军。 外围的士兵不敢伤人,只能用身体当防线,以免百姓突围而出,引起更大的混乱。 “安静,都给我安静!” 高雄站在高处,高声厉喝。 “我们已经命人去禀告督军了,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督军一定会给大家伙主持公道的!” “但谁要是在督军来之前再闹事挑衅,就别怪我不客气!” “都蹲下!” 洪如钟的一番话,势气凛凛的震颤着每个人的心胆。 虽然每个人脸上都是愤愤不甘,但也都下意识闭嘴偃旗息鼓,蹲了下去。 人群中,有两个男人暗中对视,也跟着蹲了下来。 “把他们俩抓起来!!” 高雄眼尖的追望过去,鹰隼般锁定了这两个男人,伸手指向目标。 两个男人眼神慌乱,下意识站起来想逃,却被士兵死死按在了地上。 人群一片惊慌骚动。 “放开我!” “我们已经服从命令蹲下来了,凭什么抓我们?” 高雄厉声道。 “凭什么?” “就凭回回都是你们俩在挑事弄非!” “你们以为扎在人堆里,我就发现不了你们捣鬼了?” 两个男人挣扎反抗。 “粮食没了,还不知道活不活的下去,难道连发泄一下都不让了?” “我看你们就是想杀鸡儆猴,杀人灭口!” “救命啊,大家快看啊,肯定是因为我们看到当兵的假扮土匪抢了粮食,他们怕事情暴露,所以现在要杀人灭口了!!” 这两个男人状似惊恐,但字里言间却很有鼓动行。 “你们干什么?!” “他们也蹲下来了,为什么无缘无故抓他们?” “难道真的是你们这些当兵的抢了我们的粮?难道你们真的想杀人灭口不成?” 果然。 刚蹲下的百姓,顿时又接二连三的站了起来,纷纷替同伴打抱不平,指责高雄欺负人。 高雄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 见反复镇压不成,瞬间忍不了了。 “砰砰砰——” 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冲着天空连放了三枪。 “谁要是在他妈的再说一句,老子就崩了他!” “蹲下,都给老子蹲下!!!” 人群慌乱,纷纷因为怕死而下意识蹲下了。 被按在地上的其中一个男人咬了咬牙根,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变本加厉。 “有本事你就杀啊!” “反正粮食被抢光了,湖城的军粮也短缺,与其饿死等死,还不如现在就死个痛快!” 高雄怒目圆瞪,飞快上膛,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等等!!” 一道清朗厉喝穿透人群传来。 及时拉住了高雄欲抠下扳机的手指。 第40章 不会放弃湖城任何一个人! 高雄循声望去。 瞬间眼瞪如牛。 “少帅??” 所有人都齐齐抬头,顺着他的视线往过去。 就看到一袭月白长衫的少年,疾步穿过人群。 衣摆随风而动,目光如刃的扫过人群,周遭的嘈杂顷刻寂静,身姿如青松破雪,每一步都让尘埃惊惶退让。 “少帅!” “真的是少帅!!” 确认无误后,高雄激动的迎了上去。 百姓的目光追随着少年由远至近走向台阶之上,满是不可置信,终于在高雄和一众士兵的激动欢呼下反应过来。 眼前的少年,真的是那个凭一己之力勒停战争,护得湖城百姓几年安宁的少帅! “是少帅!!” “真的是少帅!!” “少帅竟然好了,他好了!!” 原本蹲着的百姓纷纷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仰望着台上的少年,先是惊喜,后又觉得不可思议。 “少帅,你、你大好了?你没事了?” 高雄上下打量着司南泽远。 “怎么一点消息都不曾听说,就突然大好了?” 他一连好几问,可见激动。 司南泽远点头。 “高叔,我确实大好了,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眼下农户的问题迫在眉睫,等事情解决之后,我在慢慢告诉你个中内情。” 高雄连连点头,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好好,只要少帅你好起来就行......” “有少帅你来主持大局,我便安心了。” 说到这里,司南泽远眸色凌厉了些,低声轻斥道。 “高叔,奸细就是要激怒我们,挑唆兵将当众杀人,让兵民冲突对立,将内乱搞大。” “要是你刚才没有收住,事态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高雄顿觉后怕,神色惊闪恼羞的望向人群中被掣肘的两个男人。 “幸亏少帅来的及时,否则我就被这两人激将的犯下大错了!” 说着他便单膝跪地,垂头恳切认错。 “虽然我敢肯定那两人就是奸细,他们是故意激怒我促使我动手,但身为军官我没能沉住气是为军人大忌,还请少帅责罚!” 他声音拔的很高,亮如洪钟,瞬间就将人群喧嚣压了下去,贯穿每个人的耳朵。 百姓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也有人反应过来,下意识望向被士兵掣肘的两个男人。 见司南泽远一来,形势顿时有逆转的迹象,两个男人面色不由闪过一抹慌乱。 “高旅长,虽然你及时收手,但你身为将领不能冷静处事反而行事冲动,没有充足的依据就差点伤及人命,所以不得不罚。” 司南泽远虽然是晚辈,但上位者的气势凌厉异常。 “所以本帅要当众罚你十军鞭,以儆效尤,你可服气!” 高雄神色一凛,郑重应道。 “属下该罚,心服口服!!” 司南泽远点头。 “李副官,那就由你施罚!” 李副官赶紧上前一步。 “是,少帅!” 立刻有士兵送来了军鞭。 高雄双膝跪地,背向百姓。 “啪——” 军鞭狠狠的落在高雄背上,纵然隔着军装,众人都能感受到鞭子在他浑厚的背上烙下了一道血痕。 司南泽远静默不语。 台阶下的百姓也噤声以待。 整个过程,除了鞭声,和高雄隐忍的闷哼,再无其他动静。 十鞭罚完。 高雄的后背的军装已经有炸损的痕迹。 可见惩罚不虚。 但待高雄转身,却咧着个大牙,非但没有痛苦之色,反而有如释重负的荣宠感。 所有百姓都望向司南泽远,眸色敬畏。 司南泽远这才开口。 “大家伙的遭遇,本帅已经全部知晓了。” “不用担心,只要湖城没有亡城,就绝对不会让大家伙饿肚子,且本帅一定会将此事追根究底,给大家伙一个交代。” 他声音并不大。 但每字字魄心,让人生不出丝毫怀疑。 “少帅,我们信您!” 有个汉子激动的高声道。 “要不是您,当年我们说不定都被不见天日的战役活活拖死熬死了,哪里还能活到今天,只要您说不会让我们饿肚子,我们就信!” “对!少帅,我们都听您的,相信您一定能还我们一个公道!” 一人开口。 百姓们接二连三的附和起来。 当初司南泽远接二连三颁布的军政,处处为民着想的,他们也因为这些政令,才过了这好几年安稳的日子。 军粮不足,民粮被抢。 这些让他们惶惶不安的谣言动乱,因为司南泽远的出现,平息大半。 就算军粮不足。 就算马上湖城又要面临战役了又如何? 他们清楚,只要司南泽远在,就不会放弃湖城任何一个人! 眼见着事态因为司南泽远的出现轻易逆转。 有人开始慌了。 “把他们带上来。” 司南泽远语气淡淡的令道。 两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士兵扭上了台。 “大家伙好好看看他们。” 司南泽远望向百姓。 “有没有人认识他们?说出他们姓甚名谁?” 闻言,两个男人慌忙想垂下头。 却被眼疾手快的士兵死死捏着下巴,被迫将两张脸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众人一阵低声的骚乱之后,纷纷摇头。 现场千余人,竟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两个人。 反应过来后,高雄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脑子一热,光想着干人杀人了! 司南泽远侧身,冷冷望向两个男人。 “既然你们也是被抢粮的苦主,那我问你们,姓甚名谁,是哪个村的?这底下可有你们认识的村人同伴?” 两个男人眼底同时闪烁,然后牙根飞快的动了动。 司南泽远眼底一厉,飞快伸手过去,卸了其中一个男人的下巴,手指一绕,就从他嘴里捻出了一颗还未来得及咬破的透明药粒。 掣肘另一个男人的士兵后知后觉,赶紧也如法炮制学着司南泽远的手法去掏男人的嘴。 却慢了一步。 男人口吐白沫,身子很快软了下去,不到五个呼吸就没了气息。 另一个男人虽然被卸了下巴,但却一个猛子夺了士兵的手枪就要饮枪自尽。 没想到被跻身上前的高雄嵌住了手腕,一下子就折断了他的手骨,枪应声掉落。 两度求死不成,男人眼底顿时一片死灰。 台阶下的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反应过来。 这两个男人竟然真的是挑唆他们闹事的奸细! “督军!” 司南晟正在给雪团儿喂奶,有士兵匆匆来报。 他眼皮子一跳,下意识抱着闺女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