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波本的狗做幕后黑手》 1、热情♂互动（已修） 【-1】 “线上加密的出发点很好，但通过游戏……” “呃，其实是伪装成游戏的…软件。” “好吧，伪装成游戏的软件。” 暗巷深处，隐于阴影下的金发男人重复一遍，随后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笑意： “所以风见，我一定要用这个伪装成游戏的、需要攒够积分才能兑换情报传递机会的、仅用一晚赶出的、名叫《柯学恋爱物语，俺的心unlock~》的软件传递情报？” 一字一句将听筒另一边的人怼得哑口无言，降谷零一边说一边以指尖碾上太阳穴，极重的力道令耳侧的蓝牙耳机往下一滑，发出滋滋电流声。 不大，却足以让他本就突突直跳的额角胀痛更甚。 恍惚间，降谷零只觉自己的大脑都变成一块融化的黄油，被下属告知的惹火（物理）内容烤得呲啦啦地响。 而远看成岭侧成峰的质问令对面人也很是头疼，为了避免被波及，亦或同样无法忍受这如同爱情小电影一样的app名字，风见裕也叹息一声，小声道： “那个…降谷先生，你听我说，这个app其实是两个月前，齐木博士与公安达成合作后寄来的产品，只不过昨天技术部才做完了最后的测试。” 为了挽回技术顾问的面子，也为了顺利完成上司的上司派发的任务，他组织语言接着道： “而且不止传递情报，技术部还说可以保障卧底安全，是夸张到可以将卧底生存率提高60%的跨时代‘武器’！我试验过，真的很能打，又可以安抚情绪！只是问世太晚……” 尾音戛然而止，停顿片刻，风见裕也这才在另一头的静默中放轻声音，道： “抱歉，降谷零先生。” “总之，上头的原话是：‘我们很抱歉，有关那个人的事。但过往一切已无法挽回，我们能做的仅有保证幸存卧底的安全，所以这款app才会被加急送到你的手上。’” “‘波本，你是第一个，也是日本警方在组织里唯一一个卧底了。’” 【0】 唯一，么。 挂断电话，看着正在下载的app，降谷零无声压低帽檐。 他很清楚，这份来自上头的记挂并非全部朝向他本人，更多是客套的安抚人心。 同为卧底的人暴露、死去，尽管并非相同部门，可普通人都会有唇亡齿寒之感，何况那是他相处多年的幼驯染。 所以上头才会让技术部做完最终测试后，就立刻将app当作安抚交给自己。 但，已经两个月了啊。 两个月，只要回忆起来，仿佛天台上横流的血都被其吸收，一点点滋养着像他这样幸存的卧底，以及—— 坐在办公室里、坐享其成的执棋人。 降谷零并不愚忠，他甚至能够通过整件事的蛛丝马迹，猜到幼驯染诸伏景光的暴露大概率是警视厅内部出了问题。 正因如此他才会忍不住想，为什么在暴露之后警视厅没有协助撤离？ 为什么最后幼驯染只能用一把枪、一颗子弹割裂自己与世俗的联系？而警察内部，那个泄露对方身份的、大可能是组织卧底的人依旧逍遥法外？ 为什么？ 凭什么。 要是内部再谨慎一点，尸位素餐的人再少一点，甚至类似的app能再早一点出现，卧底就不会轻易死去，hiro也—— “叮~您的《柯学恋爱物语，俺的心unlock~》已安装，请及时摸摸您的小狗。” 降谷零：。 不是，你这名字也太煞风景了！ 【1】 不过小狗啊…… 棉花糖一样的、雪白的一团，摸一摸还会摇着尾巴晃悠悠扑过来，能够治愈一切狗派的小狗。 不自觉开始脑补的金发男人终于温和了眉眼，他吹散心底郁气，心说算了，就算愤愤不平也无济于事。 时光不会倒流，死者更不可能复活，他要做的是带着hiro以及其他人的份活下去。 活到最后。 如此想着，降谷零环顾依旧无人的巷尾，满意地点点头，决定趁现在有时间刷够联络用的积分，再去做任务。 他目前并无传递情报的需要，但凡事都要打出提前量，利用碎片时间刷刷积分也不错。况且这又不是真正需要花心思的养成游戏，普普通通点几下就可以了吧。 点击页面上的奶瓶图标，早已稳定情绪的男人认真读起开屏介绍，决定好好体验这份被誉为卧底生存率提升武器的app。 【…世界线匹配，匹配完毕。加载为2号玩家，xp连线中，loading……】 【加载成功！感谢您的选择，本产品由呲遍银河系の奶神、不愿透露名字的二次元之神、齐木空助博士荣誉出品。 采用100%天然黑系统，加载全天候暗戳戳搞事模式，是您养宠的不二之选！】 【领养契约缔结后，您可以在桌面安置小狗，进行互动，小狗将视好感度作出反应，同时好感度还能解锁更多功能及丰富剧情。 友情提示：肢体触摸与言语表达都可以提升好感度，好感度到达一定程度后，小狗甚至能够为您实现心愿、改变世界，那么提前祝您和小狗百年好合~】 【是否加载桌宠q版美化滤镜？（建议初次游玩玩家开启）是/否】 百年好合就算了，他又不会和小狗结婚，至于滤镜……加。 【是】 【q版美化滤镜加载成功……】 【功能说明】 【情报系统（1级）：普普通通的情报传递，但绝对安全。】 【专属功能说明】 【装扮系统（2级）：无论是房间还是服装配饰，本游戏应有尽有~ps：给小狗换上男友衬衫等具有属性的服装，好感度将随之变化哦。】 【战斗系统（2级）：战斗是人类的浪漫！好感度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可解锁该系统，届时您的小狗将成为您的最佳保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除了助您成攻）】 …… 【现实干涉系统（3级）：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桌宠游戏，但比想象中更精细。 不过实现心愿改变世界、逆转时间这些，未免太夸张了，还有给小狗穿男友衬衫是什么鬼？ 对这夹带私货吐槽不能，尚不知个中辛秘的降谷零没什么反应，顶多疑惑一下为什么自己是2号玩家。 又想起或许技术部测试时注册了1号，便无所谓地摇摇头，将介绍仔细看至末尾。 【饲养协议】 【再次确认，无论您是黑是红，都愿意爱小狗，被小狗安慰，被小狗保护，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真心不变，就算死亡也无法将你们分离？】 【是，我愿意/哈哈，不愿意也得愿意】 降谷零：“。” 怎么这游戏还强买强卖的，而且这是照搬的求婚誓词吧。 好敷衍的文案，但看在小狗的份上—— 看在，小狗，的份上…… 思绪折在半路。 在点击【是】后，窄巷深处，忽而有光突破云层倾斜洒下，将金发男人用来遮掩身形的黑暗逼退，最终照在男人手中的屏幕上。 降谷零怔愣地看着手机，见散作光点的文字重新拼凑、组合，成为彼此的一部分，末了于一片雪白空间中凝成一道人影。 没错，一个人。 并非小狗，甚至不是其他能够称为宠物的小动物，如今出现在屏幕里的，是一只二头身的q版小人。 黑色及腰卷发，因画风而变得肉嘟嘟的、看不出年纪的脸，以及同样弧度圆润的五官。 在这之中，最显眼的当属那对宝蓝色的眼眸，仿若星光下的璀璨蓝海，随眨动变得波光粼粼，甚至让降谷零从中看出了一丝超越字符串的懵懂无辜。 而无辜小人正穿着一身雪白的实验服，站在屏幕底端的白房子里。 他有些局促地将手臂背过身后，同时仰起小脸望向自己，微微张口： “嗯？” 看着对话框里打出的单音，再看看明显在等待主人抚摸的、乖巧的小男孩，降谷零突然感觉这副场景有些熟悉。 熟悉到指尖瑟缩，眼眶酸涩，回忆起来却不甚清明，又好像…… 好、好像真的有点可…… 【初次见面，请不要大意地与您的宠物[072号]热情互动吧~】 【a.电击】 【b.鞭打】 【c.○○再xx再○x】 【d.自由运动】 降谷零：“……” 不，他不可了，去你的热情！他要报警！！ 报……不对，报什么警，他就是警察，他现在就要…也不对！ ——这不是公安开发的软件么！！！ 2、他的神明（已修） 【2】 降谷零开始怀疑人生。 直到刚才，他还以为这个app只是随便玩玩，就可以让小狗叼着信来回传递情报那种模式。 而现在…… 他先是在心底赞叹，赞叹一个传情报软件竟然比市面上大多游戏来得精细，不愧是那位就连组织都无法勾搭的空助博士所做—— 随后面部表情顷刻狰狞！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把软件设计成这种小众xp狂喜的样子！ 以及为什么出现的是人？为什么？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小狗小狗，你这是在骗玩家…骗狗派卧底！ 你对得起他对小白狗的期待么！！ 对那位海归博士的印象值减了至少50个百分点，降谷零按住自己想要报警的手，心里把博士和技术部喷了一遍。 不过他很快发现，游戏描述并未出错。 由于长时间没有得到指令，黑发小人只能在原地呆呆转圈，配上实验服衣摆垂下的束缚带，的确像一只追着自己尾巴玩的棉花小狗，甚至这只小狗还会偶尔抬头瞅瞅主人。 小狗：（转圈）（抬头） 降谷零：盯—— …完蛋，好像真的有点可爱。 【>3<】 不承认自己被戳到的金发卧底开始为游戏，啊不，是软件开脱。 其实仔细想想，是人是狗都无所谓，只要能安全传递情报就好，对不对？ 甚至这么看来，还是人比较好，至少沟通无障碍…… 所以小狗没错！ 被诱惑的公安决定不再管这些，果断选择【d】，看着弹窗化为光点消散，食指小心摸上小人儿的头顶。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app用了黑科技，在指腹摸上屏幕的一瞬，降谷零好像真的可以感受到发丝的柔软。 奇妙触感让他没忍住多揉了几下，就见黑色小人身子一僵，而后猛地蹲下身，小手捂住脑袋，整张脸都挤成>a<的模样，却又很快松懈下来。 于是降谷零收获了一只悄咪咪睁开眼、探头探脑的小狗。 一个对话气泡缓缓冒出：“唔唔？” 【[072号]好感度+20】 【[072号]当前好感度：20（好温暖，摩多摩多！）】 【积分+60，当前积分：60】 【叮，您已解锁1级[情报系统]、2级[装扮系统]、2级[投喂系统]、2级[战斗系统]。】 【恭喜您迈出了养宠第一步！ps：情报送信每个来回需要50积分，余下道具消耗的积分需内部查看，请玩家多多探索~】 只是摸一下就给了20好感，积分也涨到60，凑够了一次来回，果然轻轻松松。 不过这个战斗系统就没必要了，桌宠又不能扛着导弹把boss老巢找出来炸了，他也不指望桌宠攻破组织。 看着屏幕里的实验服小人慢吞吞地、犹如白色小旗一样站起身，降谷零忍不住笑开，最后一点怅然也烟消云散。 尽管不赞同带有虐待和暗示性的设计，但这款app的确如风见说的那样神奇。 而说回设计思路，或许，那位博士的主题是先抑后扬？ 卧底在残酷现实中养成桌宠，逐渐找回拯救世人的初心，对不良选项坚定说不…的确是缓解焦虑的一大利器，或许这就是app能提高卧底生存率的原因。 但这孩子看上去实在可怜，身为饲养者，他得为对方做点什么。 那就这样好了。 【4】 【桌宠状态】 【姓名：072号（您也可以给他取一个心仪的名字）】 【性别：3-】 【年龄：？】 【饱腹度：80/100】 【生命值：98/100】 【体力：5000/5000】 【当前已解锁能力：一键桌面清理、信息传递】 点开状态栏，降谷零对着性别和年龄沉默片刻，决定无视，在看到及格线以上的饱腹度后，点进【装扮系统】。 既然不用投喂，那就装饰一下好了。自家宠物所在的背景什么都没有，他总要给对方添置些家当再走。 积分太少，于是降谷零又摸了摸小人，在将那头卷毛揉得乱糟糟后，终于抑制不住躁动的手，戳上了对方的脸颊。 果冻般柔软的触感，又像在戳一块软糖，伴随着积分upup的清脆提醒，让人轻易沉溺其中。 怎么会有这么好摸的q.q人？摸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好摸的q.q人？摸一下…… 回过神来，降谷零就见一只新鲜出炉的、被蹂躏得乱七八糟的蚊香眼小人，以及一旁不再跳动的积分提醒。 【当前积分：135】 看来短期内只靠摸头摸脸获得积分是有上限的，那就以后探索更多的积分获取方式好了，先添置能让这孩子舒服些的实用道具。 丝毫不觉自己已经把app彻底当成养成游戏，降谷零去掉两次情报传递所需的积分，在一众贵价家具中挑来选去，最终决定花费33积分买个基础款木床。 虽然破了些，但开荒阶段难免艰苦，等以后积分多了再换新床吧。 【破木头床：摇摇欲坠，但出乎意料地结实耐|操。积分：33点】 【是否放置？是/否】 【是】 白烟炸开，一张破破烂烂的床赫然出现在原本空荡的房间中央。 见状，黑发小人往后退了一大步，整个人炸成一朵蓬松的黑色蒲公英，就连那对蓝眸都撑成一双锐利猫眼，却在看清眼前景象后，陡然变作两枚问号。 黑发小人：“唔唔？是…？” 他想开口说话，却不知为何只吐出几句玛卡巴卡，期间还试图用刚驯服的肢体比划意思，看得降谷零直皱眉。 不会说话么…那位博士给的设定未免太多余了。 但即使不会说话，降谷零也能感受到，眼前的小家伙肉眼可见地活跃了起来，方才的紧张警惕也一扫而空。 【[072号]好感度+20】 【叮，恭喜玩家达成成就[第一次]。】 【许多许多第一次组成一个有关相遇的故事。拥有此成就的玩家小狗好感度+10。】 【[072号]当前好感度：50】 【恭喜您解锁2级[心声系统]！小狗暂时不会说话，但小狗的心声在情绪激动时会被捕捉哦~】 竟然又拿到了30好感，这孩子的好感来得未免太快了…不，这样才算正常，毕竟这是个情报传递为主打的app。 但不会说话，漏出的心声却很清晰，该说二次元皆有可能？ 总之方便沟通就好，而且弹窗上写的暂时，说明后续可以解锁语言系统吧。 不自觉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内容，降谷零瞄了眼时间，抬手戳戳黑发小人的头顶，示意对方去床上休息，自己也可以去做任务了。 谁知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对话气泡冒出屏幕： [这个是床吗？是吗是吗！竟然真的是床，好感动！以前他们只让我睡手术台的，看不见的人你真好！owq] [听研究员说，只有神才会关心所有人，难道您就是我的神明大人吗？] 心声气泡不断升起，覆盖、消失。 黑发小人动作轻快地跳了几下，又绕着床转了两圈，最终站到床边。 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他很有行动力地平躺到木板床上，却并非之前那样戒备地蜷缩起身体。 而是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身体放松，犹如一无所知便被献给神明的羔羊，亦或为了获得一块糖而甘愿将脖颈置于柴刀下的孩子。 孩子眨了眨眼，扬起一个明媚的、期待什么降临的笑脸： [这次是电击，还是切割？希望不是后者，不然会把血溅得到处都是，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有的床呢……] [但假如是神明，我是不是可以许愿？就比如刚刚的摸头，如果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如果能再来一次，如果能再摸摸我，就算让我立即死去也可以！所以拜托啦，神明大人——] [拜托了，请实现我的愿望吧。] 【5】 072号自沉眠中睁开双眼。 他总觉得这一觉似乎格外漫长、香甜——想来也是。 毕竟从海底实验室转移时，实验员就给他注射了几乎是常人致死量的安眠药，而昨天他又刚刚结束了长达七天的睡眠实验，想不困都不可能。1 饶是如此，072号也在中途发生冲突时清醒片刻，不过仅仅数秒，就在神秘鸭舌帽胡茬男朝他崩了一枪后，再度昏睡过去。 直至现在。 所以他是抵达了目的地，还是被神秘胡子男抢走了？ 揉揉眼睛，终于挥散睡意的072先是观察四周，发现他所在的新环境四面雪白，周围并无可供出入的门窗和通风管道，就连光源也没有，偏偏格外明亮。 他应该…还在组织吧？但这个亮度怎么回事，难不成组织终于招揽了研究员口中可以变成光的超能力者？ 叫什么来着，奥特曼？ 没有线索，猜测无果，072又垂眸看向一身干爽的实验服，疑惑更甚。 印象中，他在转移时是泡在营养罐里的，赤身裸|体，以前的实验员也不会给他穿…… 慢着。 盯紧自己的手，072的脸上划过一丝呆滞。 他的手，貌似、大概有些长了？ 去年体检报告上，他的手长17.2cm，怎么现在目测要有21cm了，明明自己才11岁…诶不对，等一下。 11岁，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明明已经24岁？不，不是24岁，他分明才过完23岁生日… ——嘶，好乱！ 莫名其妙在陌生房间醒来，记忆也被搅得混乱不清，黑发青年抱住头无措地望向虚空，下一秒，一只无形的手突兀揉上他的发顶。 温热、轻柔，仿佛在摸一片花瓣。 轻盈的力道让072号睁圆了眼睛，下意识抱头蹲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知道这并非来自研究员的恶作剧，而是真正的抚摸。 好温暖， 好温暖。 从未被如此温和地对待过，072号心中的好感瞬间满溢，汹涌澎湃地卷走了警惕与紧张，让他忍不住站起身，想要和看不见的人交谈—— “唔唔？” 简单发出几个音节蒙混过关，072号庆幸自己理智尚存，没有暴露会说话的事实。 没人教导的实验体会流利说话也太怪了，而且他就是凭借这一点，才会让研究员们相信他听不懂人话，什么都敢在他面前说嘛。 决定继续隐瞒，072号又在揉搓中坚持许久，久到他几乎要产生一种被珍视的错觉，面前的空间突然爆开一阵白烟。 终于要做今天的实验了？ 意识到终究逃不过实验，072号忍住心头的不自在，拨开烟尘向前看去，呆住了。 他得到了一张床。 一张木板床。 一张破了个大洞的木板床，即便如此，这也是属于他的第一张床。 072：“……” 感受着后背被推动，这一刻，他终于确认了，对方并非什么实验人员，大概也不是路上看到的男人，而是—— 神。 据研究员说，每个人都会遇到心软的神。 尽管那时研究员排除了自己，可072号一直抱有期待，期待有一天能有属于他的神明带他离开实验室。 所以，此刻正在抚摸他的，毫无疑问正是自己的神明。 可他该怎么答谢神明呢？ 听说人类喜欢看同类流血，他们难以磨灭最原始的、鲜血淋|漓的劣根性，因此这个世界才会源源不断生产出战争与悲剧，以及，像自己这样的存在。 但神会喜欢这些吗？ 试试看好了，毕竟答谢神明也有献祭这一说嘛。 这样思考着，072号破天荒积极地走到床边，乖巧躺平在木板床上，心中许愿。 就是不知为什么，神明大人好久都没有回应，是他不够虔诚吗？ [莫西莫西？神明大人你在吗？] [在吗吃了吗昨晚睡得香吗？双击666是神明就来砍我，或者我v您50？不对我没钱，但是好奇怪啊，是天上信号不好吗……] 要不然神明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3、他的小狗（修了bug） 【6】 降谷零人麻了。 尤其是气泡消失后，【长期放置会令小狗产生困扰，请玩家友善对待小狗，严禁弃养！】的弹窗糊了他一脸，卧底搜查官更是眼前一黑。 谁能明白，他眼见着一只桌宠躺到床上，任人宰割地闭上眼，在心里叽里呱啦说出一堆恐怖设定的感觉？ 这是空助博士写的设定对吧？ ——天杀的立刻报警抓他！！ 舌尖顶住上牙膛，感受着软肉刮磨牙齿带起的刺痛，金发卧底深呼吸，他想告诉自己的桌宠不是的，他怎么可能对对方做那样惨无人道的事，弹窗再次刷新： 【本游戏自带语音交互功能，加载中日英三国语音包，玩家可以与小狗无障碍沟通，不必担心小狗听不懂哦~】 【是否开启交互功能？是/否】 按下【是】，降谷零果断转移怒火： “那你告诉我，这个黑心人体实验的设定是怎么回事？” 【抱歉，系统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捏~】 降谷零：……td转人工！ 可恶，小狗可以听懂，系统就不行？什么文字游戏！ 恶狠狠叉掉弹窗，降谷零看着等待自己的黑发小人，长叹一声。 他揉揉对方头顶被弄乱的碎发，软下语气： “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只需要乖乖生活在这里，偶尔帮我传递信件就好。”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现在有些事要做，晚一些再来陪你。” 有关于这次任务，降谷零查到的是：任务目标在护送组织的重要物品时出现纰漏，惧怕组织追责，找机会甩掉盯梢的人逃走了。 而这种情况下，想要彻底摆脱组织，目标必须借助外力，且这个外力必可以与组织抗衡，或是曾经与组织结过梁子。 潜台词是，目标肯定要拿出诚意，用组织的资料或是辛秘换取自身的安全。 因此组织让他做的，就是在这些发生之前找到叛徒，处理掉，再给对方可能联系到的帮派一个下马威，亦或—— 灭顶之灾。 当然了，这就是行动组后续要做的事了，与弱小无助的情报员无关。 虽然这个弱小的情报员只用了一天时间，就锁定了本地与组织结过梁子的帮派海佬会，而此时他要去拿的就是海佬会据点的资料。 最后揉了一把自家宠物，金发卧底收好手机，将那对紫灰色的眼重新隐于帽檐阴影下，眼底闪过犹豫。 交互系统太智能也不好，尽管清楚黑发小人只是一串代码，可突然把对方晾在一边，降谷零还是过意不去。 再有一点就是，黑发小人的配色和行为模式都让他十分熟悉，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算了，等做完任务再说吧。 重新迈动的脚步割裂光影，金发男人神色如常地离开小巷，转身拐进隔壁酒吧。 【7】 072号在思考。 在男人的声音与光线一同消失后，他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在心中如何呼喊都不会有回应，这才从床上呲溜一下蹦到地面，仰望变得黯淡的虚空。 嗯…原来神说要有光，是真的？光没了就代表神明离开？ 好神奇啊。 不过偶尔传递信件，是要他当神明的信使吗？ 可他现在记忆乱七八糟，本身也没怎么出过实验室，突然让他去送信，不认识路，会不会给神明大人添麻烦？ 最重要的是—— 仗着夜视能力极佳，青年身形的人望向四周，困扰地挠挠脸颊。 这种没有外出通道的房间，他该怎么出去传递信件呢？ 【叮，检测到主体苏醒，正在重启好感度系统，请稍等……】 被弹窗突袭，072号吓了一跳，宝蓝色的眼底下意识闪过戒备，往后退了一大步，这才看清眼前的字。 主体？好感度？那是什么？ 【…重启完毕，欢迎回来，亲爱的1号玩家。本次更新增添了新的bug，具体如下： 1修复了1号玩家有身体的bug（人类是有极限的，从今以后，您可以不做人啦！） 2修复了记忆良好的bug（恭喜1号玩家记忆倒退并陷入混乱。） 3修复了1号玩家超能力■■■的bug（您早就有了自己的启明星，不会再羡慕谁的太阳。） 3更新补偿（您可以随时随地被[zero]捧在手心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zero]当前好感度：30】 【友情提示：bug将基于[zero]对您的好感度逐步减少，最后，还有什么要问的请扣1，但我们目前只提供0。】 被弹窗糊脸的072：“……” 许久过后，072缓缓、缓缓地扣了个问号。 “那个…请问zero，是谁？” 【8】 对屏幕里的兵荒马乱一无所知，降谷零拐进酒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酒保对暗号，而后被对方恭恭敬敬地请进里间。 他撩开门帘，视线扫过房间内琳琅的摆件。 组织的产业从来如此，年复一年于角落里盘根错节，最终长成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这间酒吧也不例外。 他在心里评估着酒吧被打下来可以缴获多少赃款，酒保转过身后，这种审视悉数化作最危险的甜蜜。 换上营业面具的男人接过酒保递来的资料，降谷零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那只藏在白手套下的左手，旋即收回视线，一边翻页，一边漫不经心道： “嗯…这就是海佬会的全部据点？就这些？” 将薄薄的几页纸翻到底，金发男人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辛苦了啊。” 他对非下属本不抱有期待，何况是组织成员。 但对波本来说，睚眦必报和阴阳怪气才是日常，这想必也是组织上下的共识，尽管眼前的…酒保，并不知晓他是波本。 但只要知道他是代号成员就够了。 果然，听到他的话，酒保立刻低下头不敢看他，就连绞在身前的指节都开始了不和谐的、超乎责任失格外的颤抖。 确实不太对。 在降谷零的怀疑中，男人擦着冷汗，声音颤颤巍巍： “抱、抱歉，大人，海佬会的据点很不固定，经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们也只能搜出这些地点……” 叮铃铃。 推卸责任的话没说完，铃声就响起。 酒保在取得同意后接下电话，眼睛越来越亮，挂断电话后对金发男人兴奋道： “找到了！海佬会的成员刚才鬼鬼祟祟去了——” “海滨仓库。” 打断对方的话，同一时间收到邮件的降谷零收起手机，晃晃手中的资料，道： “东京湾附近的7号仓库，有人发现海佬会的三把手和一部分底层人员往那边去了。看来松尾太郎，我们的叛徒已经和海佬会搭上线，只等坐着海佬会安排的走|私船离开了。” “不过在确认自己平安逃离之前，松尾太郎是不会把全部情报都交出去的，除非这人是傻子。” 酒保有些懵逼：“啊，为什么？” 金发男人意味深长道： “因为背叛无法剔除，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海佬会绝对会防备背叛过组织的松尾太郎。而过早地将底牌交出去，只会让自己变得不值钱，处境也会更危险。” “松尾太郎，不会不懂。” 现在是上午10点，今天最早的一趟走|私船是早6点，松尾太郎没赶上这一趟船，就只能坐下一班11点30分的离开。 还来得及。 降谷零抬手将资料塞到酒保怀里，扬眉一笑： “辛苦了。” 没有任何留恋，也没管酒保的脸色，金发男人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就退出了酒吧，毕竟时间不等人。 而背叛亦是如此。 穿过窄巷，降谷零将自己的车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给属于波本的下属发了消息，自己则驱车前往7号仓库。 一切顺利，就是后面的跟踪有些碍事。 瞄了眼后视镜里远远坠着的车，金发卧底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他想了想，鬼使神差地点进app。 【已更新交互功能，小狗被捕捉的心声在app运行时可更改为语音播放，是否立即启动？是/否】 语音么，倒也方便，那就【是】—— [是神明大人吗！！] 弹窗尚未淡去，屏幕上就冲出大大的气泡，与此同时，一道元气满满的嗓音自耳机中冒出。 坐在床边的黑发小人仿佛早早等在那里，在发现他的到来后眸中光彩迸发，指向自己的发顶，邀请道： [14分27秒了，您想不想摸摸我？] 生怕被拒绝，他又伸手挥了挥，道： [不想的话，那您把手拿过来，我摸摸您？] 降谷零：“……” 唉。 【9】 一分钟后，被揉到脸颊红红，黑发小人满足地眯起眼，旁边冒出【呼噜噜~】的拟声词。 降谷零则将手机重新放到支架上，耳尖微红。 咳，摸就摸了吧，反正也可以顺路攒积分，而且积分也确实涨回了120…慢着，好感度怎么到了60？ 叉掉【[072]当前好感度：60】的提醒，降谷零揉揉小人的头发，无奈叹息： “就这么喜欢我么。” 不晓得这句话的缘由，可黑发小人还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嗯！毕竟是神明大人！] 在降谷零看不到的地方，见[zero]的好感度缓缓加到33，072号满意了。 名为zero的神明喜欢摸他的头发，这一点072号有所察觉。 所以他在躺下时特意保持稳重的姿势，没有弄乱头发，为的就是—— 等对方来摸自己。 072已经通过【系统】了解了夺回身体和记忆的关键，那就是和神明贴贴，而这种行为在072看来就是找人帮忙，还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受人恩惠的不安，再加上对方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让072号想要为神明做些什么的心愈发膨胀。 但他没有身体，记忆又乱七八糟，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恢复身体，这样才能帮助他的神明，所以一切的原点又回到了好感度上。 那么为了好感度，首先就要让神明大人养成摸他的好习惯，其次嘛…… 用脑袋努了努无形之人摸在头顶的手，心中盘算给神明大人一个惊喜的黑发青年眯起眼，完全不清楚自己正在给男人积分+1+1，而被反向养成的男人也不觉自家桌宠有什么问题。 不过在听到那声‘神明大人’后，降谷零还是心念一动。 控制车子拐到港口附近，金发男人关掉车窗，将海风的气息阻隔在外，道： “神明就算了，以后叫我…安室就可以，另外——” 想到名字一栏冰冷的数字，降谷零垂眸，视线在那头有些卷翘的黑色长发上转过，一个发音于嘴边逐渐成型。 于是，他在车子停在仓库旁的下一秒、在黑发小人看过来时揉揉对方的脸颊，轻声道： “作为开启新生活的标志，许多人都会取一个新的名字，与过去的自己区别开。” “你想要一个新名字吗？” 4、不够的话 【10】 降谷零决定为自家宠物取个名字。 他并不喜欢072这个名字。 就像白纸上甩不掉的墨点，只要看到这个编号，降谷零就会想起黑发小人的设定。 受尽虐待的实验体足够勾起普通人的怜悯，何况是他这种卧底在黑色组织的公安，所以他才想以重新开始的名义给对方一个名字。 况且…人也好，物品也罢，他对已经归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向有些占有欲。 而仿佛为了被他占有而生，黑发小人立刻响应：[想要！安室先生已经想好了吗？] 降谷零笑笑：“嗯，不过要等我忙完任务再告诉你。” 他打算在取名后，直接去商城买一套识字书。 塞在商城里的东西有它存在的道理，那么系统所说的暂时不能说话，应该是指不会发音、不识字，但可以让玩家教学吧？ 毕竟这是个养成游戏，体验感要拉满才行。 而072号听到这句代表离开的话，想起对方走后蔓延的黑暗，又想到方才神明交给自己的名字，皱了皱鼻尖： [安室先生又要走了吗，这次会离开多久呢？] 明明叫zero，却给出完全没有联系的安室，这是神明习惯的名字？还是说—— 神明并不想告诉他真名？ ……为什么，是因为自己不能说话的谎言被识破，还是没能拿出让神明为之侧目的能力？ 想到这里，黑发青年垂下眸，嘴唇紧抿至微微泛白，而对此一无所知的降谷零则抛出一个预计时间： “一小时？也可能二十分钟不到。” 假如顺利，他甚至可以在十分钟内解决松尾太郎和海佬会。 当然，能逼问出要拿去交换的情报就更好，还有松尾太郎当初护送的东西，这样就能推出对方惧怕组织追责的原因了。 扫了一眼下属发来的邮件，降谷零心下了然，刚要熄灭屏幕，就听耳旁一声叹息： [一小时好长啊，那…安室先生有什么情况要叫我哦。] 降谷零：“好……” [战斗的话，我姑且也算擅长。] [毕竟我是超能力者嘛~] 降谷零：？ 超能力战斗系，但经常被虐待的实验体是吧？ 很好，人类的xp还是太全面了：） 他迟早要去和那位博士好好探讨一下有关未成年桌宠的人设！ 【11】 并未将桌宠的话放在心上，心说一只小狗能做什么，帮他可爱死敌人吗？降谷零将手机息屏，下了车，唇角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纵容。 虽然这里是海佬会的地盘，但平日还是会有闲杂人等来往，停一辆车并不是什么需要注意的事。 越过自己所在的6号仓库，金发男人来到7号仓库前，光明正大地推开门。 视野尽头，一道矮胖身影坐在那里，他的右手正不断地用筷子扒拉快餐盒，堪称狼吞虎咽，显然是饿极了。 不过即使再饿，门轴的摩擦声也挑起了他的警惕。矮胖男人迅速抬头扫过去，下一秒惊得跳起来，饭盒被打翻在一边。 松尾太郎惊叫：“你！你是？！” 他没敢说下去，因为对准他的不止有金发青年锐利的眼，还有黑洞洞的枪|口。 降谷零瞥了眼对方刚刚拿筷子的手，笑意不达眼底： “看来你猜到了，那你猜到当初背叛组织的后果么？” 孤立无援，松尾太郎咬了咬牙：“你知道什么，不逃离组织的话，我绝对会没命的！就是为了保命我才逃亡到现在！” 或许意识到自己好日子要到头，他深吸一口气，妥协道： “算了，既然你找到了我，那就算我的命。你过来，我告诉你组织的秘密，算是做好事了吧。” “秘密？”金发男人有些意外地一歪头，视线仔仔细细碾过松尾太郎的脸，末了突然笑出声：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不过我还是不要知道为妙，毕竟你也说不出来什么有关组织的秘密吧。” 松尾太郎一怔，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 “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骗海佬会？我看起来像不想活的傻子吗？” “不，”降谷零眯起眼，“我说你说不出组织的情报，是因为……” “你根本不是松尾太郎。” 话音刚落，‘松尾太郎’动作一滞，一双小眼睛狠厉迸出，身躯立刻从椅子上翻下！ 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降谷零神色一凛，于对方动作前射出子|弹，然而子|弹仅击中了男人拿来当挡箭牌的椅子，他再次瞄准，却正对上相似的黑洞。 举枪的人大笑出声，眉目间再无方才的小心谨慎。 ‘松尾太郎’夸赞道：“不错，真不错，不愧是那个组织派来的人，但即使猜到了又能如何？” 无视对准自己的枪|口，‘松尾太郎’抬了抬自己的枪，语气中尽是得意： “你瞧，我也有枪，况且我们的人早就将这座仓库包围，而你是独自一人，怎么都不占优势。 而就算你能逃离这里，松尾太郎也早被我们藏在了安全的地方，再过不久就能离开这片土地。” “不过我挺好奇的，” 听着外面的动静，‘松尾太郎’也不在意，而是看着金发男人沉下去的脸色，疑惑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不是松尾太郎的？” “怎么发现？”降谷零实话实说，“大概是因为松尾太郎是左利手，而你拿筷子的手是右边？再有一点就是——” 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忽而多了一丝嘲讽： “你用的粉底太白了。” ‘松尾太郎’：“……艹！” 这什么破理由！ 【12】 假扮松尾太郎的是海佬会三把手。 他笃定自己不会被识破，毕竟他十分擅长种花家化妆邪术，本身又和松尾太郎撞脸，肯定能把人骗一个跟头。 谁知被眼前人用这种理由看出来了。 西内！你个小黑脸懂什么粉底色号！！ 顿时失去纠缠的欲望，三把手恶狠狠瞪了金发男人一眼，抬高声音喊道： “都进来，给我把这人抓起来！” 他怒火攀升，只等自家人冲进来，把面前这嘲讽自己的男人五花大绑，再邦邦两拳—— “砰！” 可他等来的却是一阵枪声！ 不知是谁先开了火，一时间，仓库外如食堂开饭了一样热闹非凡。 意料之外的变故让三把手心一紧，就见锈死的门轴再次转动，可进来的并非想象中的自家弟兄，而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是那个组织的人！ 一时不察，袖珍枪被缴械，肩背传来剧痛。 三把手被掼倒在地，下巴狠狠磕在地上，扬起沙尘。 他喘着粗气，艰难抬头，就听上面的金发男子嗤笑一声，道： “虽然我只见过酒保一次，但他调酒时用的都是右手…哦？猜到我想说什么了？” 见男人脸色铁青一片，降谷零笑意更甚，紫灰色的眼里却满是冷漠： “在酒吧时我还没那么肯定，不过见到你后，我就知道松尾太郎在哪里了。” 这位海佬会成员的演技不错，但一是架不住松尾太郎的演技太烂，面对自己时展露的恐惧破坏了和谐，二是被两人遗漏的惯用手。 再者就是…… 降谷零真诚道：“你化妆水平真的很烂。” 三把手：%…#^&！ 制服伪装成松尾太郎的人，仓库外的‘暴乱’也平息，降谷零将不甘的男人交给赶来的下属，点开邮件。 【已抓住酒保，确认是松尾太郎本人。—·——】 “本人么…算是今天第二个好消息吧。” 第一个好消息是他有了一只小狗。 不紧不慢地念出邮件内容，降谷零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他准备把眼前这家伙和海佬会留给行动组，自己去酒吧审问松尾太郎…… [……安室先生？] 视线落在屏幕上，降谷零见黑发小人正趴在屏幕边缘，左看看右看看，在自己摸上去时偏头蹭蹭他的指腹： [忙完了吗？刚刚房间突然震了几下，我好担心你。] 震？是他的大幅度动作被手机捕捉到了么，这游戏也太高级了。 鉴于桌宠对话的流畅程度，以及风见裕也的极力夸赞提高了预期，降谷零并未觉得有何不对。 安抚落在那头卷发上，金发男人嘴角泄出一抹真实的笑意，却又转瞬即逝。 他转身，打算最后叮嘱手下几句，可就在这时，一直被压制着的海佬会成员却骤然发难。 被压制的男人突然爆发，他浑身筋肉暴起，双目赤红，竟是一把掀翻压在自己身上的两人，在降谷零错愕的目光下摇晃起身，撩起衣摆—— 降谷零瞳孔骤缩，厉呵一声： “跑！” 【13】 降谷零觉得自己被人做局了。 由于被组织监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国外做一些边缘任务，最近才有机会回到日本，在与公安联系过后，接下了这个抓捕叛徒松尾太郎的差事。 结果料定顺利的任务却进展艰难，在顺着线索找到这处海边仓库，打算处理掉松尾太郎时，却发现找到的松尾太郎是人假扮的。 这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降谷零早在去找酒保拿情报时就预判到了这一点，最出乎他意料的是—— 超能力。 假扮松尾太郎的男人，在尘埃落定之时，突然爆发出了超越常人的能力，挣脱束缚，掏出了手榴弹。 随后轰隆一声，本应一边倒的胜利再次模糊。 浓浓烟雾中，降谷零一手举枪戒备，另一只手掩住口鼻，就听手榴弹炸起的烟雾后传来闷哼。 他暗道不妙，待烟尘散去，就见三名下属都被打翻在地，生死不明，而之前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海佬会的成员将他团团包围。 胜负顷刻逆转。 “不用想了，这附近都是我们的人，难道只有你会预判？” 用鼻孔瞧着眼前灰头土脸的金发青年，男人讥笑道：“小黑脸，你把我们海佬会想得太简单了，要知道我们可是有秘密武器的。” “而我，”他指了指自己，“就是那个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许是自家桌宠设定是实验体的原因，再结合男人一瞬爆发的力量，降谷零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人体实验，以及—— 超能力者的传闻。 那是他在诸伏景光死后，借着进出基地实验室的机会得到的情报。 想到这里，他脸色阴沉下来，却被男人误认成恐惧，后者哼笑道： “怕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的能力是短期增强力量，挣脱束缚当然不在话下。这么惊讶？也是，普通人当然接触不到超能力者。” “不过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 他眼珠一转，笑得愈发猖狂：“那你也没办法活着离开咯！” 说完，矮胖男人狞笑着挥手，周围涌上来的海佬会成员拿着枪，枪|口无一例外对准金发男人。 意识到对方要灭口，降谷零攥紧唯一能帮他脱困的枪，在子弹破空声响起之前，蓦地一晃！ 于地上狼狈滚过三圈，他找到掩体，勉强避免被射成筛子的结局。 刚一稳住身形，就听耳机杂音将枪声遮盖，一道电子音紧随其后： 【检测到桌面清洁度降至5%，是否开启[战斗模式]清理桌面？是/否】 降谷零：？ 息屏后还能运行么…等一下，如果超能力者是真的，那自家宠物那句擅长战斗……啊不对！ 居然真想让电子宠物去代打，你到底在干什么啊降谷零！ 嘴唇被牙尖凿出深痕，降谷零深呼吸平复颠簸的情绪，准备寻机突围—— 【检测到桌面清洁度降至4%，是否清理桌面？是/否】 【检测到桌面清洁度降至3%，是否清理桌面？是/否】 【检测到桌面清洁度降至2%，是否清理桌面？是/是】 降谷零：“……” 这app不是疯了吧？ 一连串的提示音扰得情绪急躁起来，降谷零甚至很想将罪魁祸首，自己手机里的奶瓶图标app彻底删除，可他根本没那个机会。 而且一想到会坐在床上晃动身体的黑发小人，一直在黑暗里行走、见惯了各种腌臜事的卧底搜查官不知怎的，竟然破天荒狠不下…… 【检测到2号玩家行动不便，推测为没有手指用来点击屏幕的哆啦a梦。】 降谷零：…？ 【为照顾老弱病残孕及抱小孩的玩家，系统将在30秒后自动开启一键桌面清理。】 【30…29……zero！】 【已开启一键清理，清理者：[aaa072号不能打出玩家名字不然就暴露了的专属超能力桌宠]为您服务。】 降谷零：？？？ 什么强买强卖！！ “砰——！” 电子音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爆响自口袋传出，像是手机爆炸。 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的金发卧底眼神一厉，迅速掏出手机将它丢了出去，然而本该划出完美抛物线落地的手机，此刻竟腾空而起。 ——手机，它飞了起来！ 颤颤巍巍、犹如第一次学飞的雏鸟，降谷零的手机就这么暴露在仓库中，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而在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之际，飘在空中的手机似乎适应了飞翔，它原地画了个圈，突然光芒大盛，旋转跳跃着射出了数道光线！ 众人：？！ 不是，你这手机是成精了吗！！ 吐槽欲山崩地裂，但没人能在手机的狂喜乱舞中坚持1秒，射出的光就把人连同尖叫一起从仓库里冲了出去。 白色的光柱出现又消失，掠起的风有些许甜腥味，又与尘土的气味碰撞，争先恐后翻涌于呼吸之间。 【您的一键桌面清理已启动…清理完毕，本次清理共用时：0.4秒。剩余4件上衣、12条裤衩等共计23件物品可继续清理，是否进行深度清理？是/否】 [啊…抱歉，我忘记衣服了，但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一滴，两滴。 汗水浸透睫毛，将眼前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亲眼看到白色的光柱出现又消失，又听到耳旁声音，降谷零只觉浑身僵硬，大脑无法响应。 他握枪的那只手还紧紧绷着，直将皮肤绷得发麻，胀痛延伸，就听沙沙的电子音于窸窣中消失，换作小男孩特有的清脆嗓音。 并且于此情此景下，显得异常诡谲： [那个，这种清洁程度够了吗？不够的话可以再做一遍的。] 视线聚焦，屏幕里，气泡框层层叠叠，黑发蓝眼的小人歪了歪脑袋，弯出一张明媚笑脸： [只要您想，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或者，您想要和我签订契约成为主人与狗吗？] 似乎怕他不明白，黑发小人眨眨那对海水一样透彻的蓝眼睛，补充道： [您是主人我是狗。] 5、他才不需要狗！！ 【14】 在今天之前，降谷零对于超能力者这一存在，尚处于只听过猪叫没看过猪跑的情况。 结果就在此刻，在一次平平无奇的任务中，他的世界观被猪拱碎了。 耀眼的光柱将除他在外的所有人都呲了出去，有一部分于水泥地面留下凿痕。 痕迹不深，可仿佛被激光扫过的地面对人类来说还是过于超前，原本围满人的四周更是不见半个人影，唯有满地上衣和裤衩能证明敌人的存在。 而作为站在这里的唯一一个活人，嗅着鼻息间隐约荡过的奶香，降谷零只觉额角砰砰直跳，头疼卷土重来，仿佛被泥头车创过。 白光，旋转起舞的手机…… 超能力，超能力者。 他知道身为卧底，此时此刻的他应该立刻重新评估眼前的桌宠，这个来自于公安的app究竟是什么。 会不会对卧底生涯造成威胁？会不会让自己的亲朋好友陷入危机？公安内部是不是被谁渗透？有没有歹人想要害他？ 太多太多的问题在脑海里纠缠不清，以至于情感与理智开始自由搏击，但—— 重新聚焦视线，肇事手机却晃晃悠悠飘到他眼前，在降谷零小心又小心地接过后，发出声音： [嗯…难不成安室先生不知道狗是什么吗？小狗是很听话很乖、会永远跟在主人身后、为主人做事的毛茸茸哺乳动物哦。] 一本正经科普的小人儿顿了顿，丢出了极其恐怖的话： [所以，如果我成了您的狗，那我也会像这样，永远听从您、为您做事，安室先生不喜欢吗？] 安室先生不喜欢吗？ 先生不喜欢吗？ 不喜欢吗？ 吗？ 降谷零：“……” 理智的弦，断了。 于是屏幕里，正在仰望虚空，期待着神明答复的黑发青年听到空中传来一阵窸窣。 而就在他眼睛一亮，侧耳倾听回应之时—— “不。” 072愣住了：[……什么？] “我是说——不，不行，不喜欢不可以。” 从齿缝间挤出音节，金发男人看着屏幕里骤然褪色成线稿的小人儿，狠下心将话补全： “你不需要成为谁的狗，我也不会和你签主人与狗的契约，至于为什么…听好了。”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 “因为平成时代——” “没、有、奴、隶！” 到底是谁把奴隶制复辟了！！ 【15】 “……是我。” 二十分钟后，站在电话亭里，降谷零终于如愿联络到了自己的下属，风见裕也。 再三叮嘱自己的桌宠平成时期的日本没有奴隶，自己也不需要一条狗后，降谷零就回到了车里。 他先用平时联系组织成员的手机，联络了属于波本的人过来收拾残局，接下来便打算在返回酒吧的路上找个公共电话，去联系公安的下属。 没错，降谷零有两部手机，这是神秘主义的标配。 可尽管可以用手机联络公安，但考虑到桌宠app可能有问题，因此降谷零并不打算使用专门联系公安的，也就是下载了桌宠的那部手机，而组织知道的那部手机更不能用。 这样一来，几乎不会被窃听的公共电话就成了他的首选。 好在最近组织对波本的监视放松许多，否则他也不会在回到日本后就接下下属的联系，拿到这个奇怪的app，也因此，降谷零这次联络依旧顺利。 就是得到的答案不是很顺心。 “所以，那个《柯学恋爱物语，俺的心unlock~》，确实可以饲养电子超能力者？” 对面人答道：“是，游戏表面的主打是这样。” 降谷零保持怀疑：“还能射出激光，把敌人统统射出去，之后转头让我签订契约当他的主人？” “啊……对。” “疑似实验室出身，穿着白色实验服，看起来危险阴郁又有点可怜？” 想起初始设定小小只、刚开始摸时还会咬人的实验体棉花小狗，风见裕也快绷不住了： “呃，也对。” 推了推眼镜，参与过1测和2测的风见裕也擦擦汗，再三保证： “您放心，降谷先生，我们真的可以保证软件绝对安全。呃，就是文案内容和设定加了些齐木博士的恶趣味……” 回应着上司的各种问题，风见裕也一边擦汗，一边试图为app疯狂找补。 就算这是齐木博士研究出的东西，可本质上还是为他们公安做的啊！ 不过真没想到，降谷先生冒着风险打电话过来，竟然只是为了问背景设定。 明明那个只要随便摸两下，攒够积分就可以传递情报了，自家上司竟是如此感性之人。 完全不知道交到上司手中的app早被转人工了，风见裕心下夸了一遍上司，随后便被上司无情地挂断电话。 而走出电话亭，回到车里点开手机，金发男人看着屏幕里张望的黑发小人，只觉手机如有千斤之重…… 【[072号]好感度+5】 【[072号]当前好感度：65（可不可以理理我？）】 只是手滑戳了一下的降谷零：“。” 负担更重了啊！ 而且他刚刚还在凶这孩子吧，你的好感度给的这么轻易真的可以吗？ 还有，为什么实验室出身还这么天真，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想到这里，降谷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抬起拇指戳在黑发小人的脑袋上，直把对方戳了个趔趄，仰倒在床上咯咯笑起来： [哈哈哈……安室先生…！] 好痒，别摸他啦！ 盯着小人泛红的脸颊，降谷零沉默半晌，随后惩罚一般，以指尖抵住黑发小人的锁骨，将对方按在床上，直到那对宝蓝色的眼都变成写满委屈的泪花荷包蛋，这才松手。 【[072号]好感度+1】 【[072号]当前好感度：66（要继续摸摸我吗？）】 降谷零：……见了鬼了，怎么会有受虐倾向的桌宠！ 触电一般缩回手指，指腹间细腻的触感却于心中残留。 为了屏退这种怪异感觉，降谷零轻咳一声，扯开话题： “我大致明白情况了，姑且确认一遍，你真是超能力者对吧。” 虽说不清楚具体用了什么科技，又或者072本身便是超能力产物，但公安的实力都这样了，组织为什么还没倒闭啊？ 没能听到对方心里的吐槽，072号用力点头，完全忘了之前的‘虐待’： [嗯！刚刚的我有帮到安室先生吗？] 顶着对方的期待，降谷零叹息：“有，你做得很好。” 何止帮到，简直就是神迹，但—— “你，为什么一定要当狗？” 庆幸自己的鬓发稍长，可以遮住通红的耳尖，金发男人将四周巡视一遍，又将视线移向黑发小人。 后者挠挠脸颊，心声很轻： [因为我只知道小狗这一种生物，可以让安室先生开心。] 身为从小被人拎来喝去、没事就泡在罐罐里当罐头的实验体，072号对事物的认知，全部来自于研究员和其他实验对象。 而对于狗，他只记得研究员有一次喝得大醉，对着泡他的培养罐痛哭流涕说想获得好感，人果然还是要变成猫变成虎，变成被雨淋湿的小狗，唯独不能变成双马尾的蟑螂。 072不清楚这句话里小狗的意思，羞耻心匮乏的他当然也不懂狗在某种语境下的暗示意味。 他只是没见过也没听过猫，而老虎…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性格，能完美模仿一只会撕掉自己半边手臂的凶残生物，那讨好神明不就只剩变成小狗可选？ 小狗有什么特点？ 听话，粘人，忠诚。 看到主人会摇着尾巴冲上去贴贴，能够为主人带来快乐。 虽然072的记忆和世界观很松弛，但来自研究员之间的闲聊弥补了这一点。 因此就算从未见过小狗，他也可以扮演这个形象，何况这形象还和他很贴。 想清楚自己可以为神明做什么，在看到【您的[zero]急需清理桌面，即将开启战斗模式】的弹窗弹出后，072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听完‘主人与狗’出现的经过，降谷零沉默一瞬，道： “所以你就清理了那些人？” [嗯！]072眉眼弯弯。 因神明离开而黯淡的世界炸开一瞬天光，尽管只有刹那，可072依旧看清了画面里的一切。 被包围的视角，狞笑着的、狰狞程度堪比偶尔来看他的银发帽子男的矮小男人，再加上旁边正在射击的一群人，任谁都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动用了曾经无比厌恶的能力。 [就是这样，以及据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既然我属于您，那您当然也属于我，所以没有人可以越过我伤害安室先生~] [而且，如果我的力量可以帮助安室先生，哪怕只是清理桌面，是不是也能证明……] [我正被您需要着？] 一字一句说完，黑发青年就觉摸在自己头顶的手不稳地晃了晃，神明的嗓音变得压抑： “咳，好……我先去做个任务，回来就给你名字，你在此地不要…算了，你先睡吧。” 停了片刻，对方补充道：“回来了我会叫醒你。” 072：…？ 他的神明怎么听起来声音怪怪的，是呛到了吗？ 担心对方的情况，黑发青年想去触碰神明的手，可念头刚起，头顶的温度就消失在发丝间。 ……又离开了吗。 眸中欣喜颓而转淡。 可就在下一秒，在072倦意四起、打算按照对方的说法小憩半刻时，一连串的弹窗自虚空弹出，顷刻糊了黑发青年一脸： 【[一键桌面清理]结算成功，奖励：入梦*1，记忆碎片*1。】 【恭喜1号玩家获得成就：手冲奶之神2.0！（拥有该成就的玩家，超能力攻击在其他玩家眼里将以手冲奶形式出现，不要大意地成为新世界的奶神吧！）】 【[zero]好感度+10】 【[zero]当前好感度：43（怎么办，有点想养狗了）】 072：？！？！ 6、一只桌宠，但两部手机 【16】 降谷零耳尖泛红、仿佛被狗追一样逃入酒吧。 他并非情窦初开的少年，在黑暗里摸爬滚打这么久，就算再天真无邪，也该染上些颜色。 何况除去公安的身份，他的另一面还是波本，组织里有名的神秘主义者外加honeytrap选手，降谷零太懂得如何让人沦陷。 可就在刚刚那一刻，在他听到黑发小人的自述、听见对方宣誓忠诚的心音，又望进那双剔透的眼时，降谷零忽然明悟，为何有些人会对游戏或是动漫里的虚拟角色情有独钟。 想要。 很想要。 想要去饲养对方、引导对方，想要获得对方完整的喜爱，这样的期待犹如拆开一件礼物、收获一捧花，却又为过程里的那些未知而感到忧心。 坐在床边不断晃脚的二头身小人身边冒着小花，毫不犹豫地诉说自己的喜欢。 而面对屏幕，降谷零只觉自己仿佛对一个真正的人，而非一段字符编写的人格式，亦或超能力产物。 ——他竟有一瞬间，惶恐于那份过于热烈的忠诚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金发男人站定在一小时前光顾过的房间外，抬手推开门。 真是的，明知这只是人为设计的程序，心脏却依旧为之跳动不已，他的压力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大了么。 不过再怎么智能，桌宠也终究是桌宠，不会像人类一样背叛、思虑过多，更不可能反过来掌控他。 何况名为072的q版小人，他的桌宠确实可以在某些时刻助他转危为安，尽管不清楚这是什么运行原理，但至少目前来看，他们应该是合作关系，他该试着信任对方。 同时也是信任自己。 终于压下心中疑虑，随着门扉开启，降谷零的视线由近处的门板向室内望去。 依旧是复古美式装潢，就连桌椅的摆放都毫无变动。 可曾经和他面对面谈话的男人此刻却被五花大绑于办公椅上，眼睛被一块黑布蒙着，嘴里也塞了东西，浑身被突兀的推门声吓得发抖。 看到这一幕，金发男人嗤笑一声： “现在倒是和那位三把手抖动的频率一致了，看来他扮演你确实下了功夫。” 话音刚落，两侧的下属自觉退出。 降谷零检查四周，在确认没有窃听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他一条腿搭上另一侧的膝盖，双手交叠于膝上，挂着笑意看向抖得更厉害的人，声音陡然转冷： “不过可惜，你们在不是细节的地方露了破绽，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而你也因此出现在这里。” 啪。 慢条斯理地上膛。 指腹隔着白色手套在扳机处反复摩挲，最终枪|口抵在男人的脑门上，早被卸了妆的松尾太郎登时吓得往后缩去。 可束缚他的绳子却迫使他紧靠椅背，挺直身体，用头颅去迎上能够杀死他的枪|口，一时间，松尾太郎感觉心跳都要从喉咙里跃出，双腿发颤。 于死亡的阴影下，他听死神道： “那么现在，我问，你答，说多余的话就立刻杀了你。” 忙不迭点头，下一秒，一阵风拂过脸，随后嘴里的布头被抽出，双眼重见光明。 松尾太郎隔着泪水看去，熟悉的金发男人笑容戏谑，紫灰色的眸底色淡漠，仿佛在看蝼蚁一般。 这样的认知让松尾太郎忍不住嘴唇一抖，下意识求饶： “对不起，对……啊！” 一声枪响，一缕鬓发落在地板上。 旋出枪膛的子弹擦着头皮划过，精准地射在松尾太郎身后的玩具靶子上，正中十环。 他哑了嗓子。 降谷零的声音冰冷，“第一问，你和海佬会交易的东西存在哪里。” 松尾太郎身子一僵，“在…在我的裤子口袋里，左侧……” 摸向对方的口袋，降谷零从中搜出一块u盘，抬眼： “密码？” 敢把筹码放在身上，自身又没什么攻击力，那么u盘应该会设置输错密码就会自毁的程序。 果然，松尾太郎迟疑了一下，答道：“k……52323。” “好，那么第二问，为什么叛逃？” 这次，松尾太郎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倒吸一口冷气： “我只是不想再在……啊！” “是，是转移！不，是走|私线出了错误，组织的……在走|私时失踪了，所以身为负责人的我才想逃！不要杀我！！” 哀嚎下，真切的疼痛席卷肺腑。 尽管子弹只从左肩扫过，刮掉衣物和一层皮，可即将被杀死的恐惧还是淹没了松尾太郎，让他愈发语无伦次： “在中途被拦截…我怕boss迁怒我，再多的绝对不可以，不能告诉你…你不能知道，呜，组织不会放过我……！” 从颠三倒四的话里拼凑出真相，降谷零狠狠蹙眉，将椅子挪开，站起身。 转移，走|私和boss，这个任务竟然牵扯到了boss，那为什么朗姆要交给自己？他的权限显然不应该接触这么多。 疑惑更深，降谷零试着引导： “为什么组织不会放过你？走|私线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是秘密？！”松尾太郎晃着头反驳：“不，不是……你不懂！” “那你说说走|私线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眼见这人疯疯癫癫的状态已经无法沟通，降谷零正准备想其他方法撬开对方的嘴，可想法刚一萌生，矮小的男人却忽地睁大眼睛。 下一秒，刚才还嚷嚷着不要杀我的男人浑身抽动，面皮几息之间变得青紫，嘴唇抽动，眼球向外爆出。 对这种状态十分熟悉，降谷零一惊，赶忙去扶，可紧接着，男人的身体就连同椅子一起轰然倒地！ 砰！！ 血流不止。 从五官中涌出的血很快铺满松尾太郎身下的地板，倒灌进努力呼吸的口鼻，让松尾太郎发出痛苦的呼声： “咕…是他……！” 降谷零赶忙蹲下身，凑到对方身前，急道： “说出来！” “k…消失了，组织不会，放过…任何人……” “…u盘，u盘里，存着袭击者，和…朗姆…” “地点在——” 叮铃。 【17】 处理好现场，降谷零沉默着离开了房间。 让下属进去收拾残局，金发男人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进入房间的人，末了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摩挲着漆黑一片的屏幕，透过那片黑色，降谷零又想起倒在血泊里的松尾太郎。 怕死的人不会在口中放置有毒的胶囊，松尾太郎只可能是他杀，可按此推论，本应结束的任务便再度蒙上阴影。 是谁给松尾太郎下毒，是此刻在酒吧的下属还是另有其人？ 以及根据松尾太郎的说法大胆推测，组织在意的并非走|私线，而是通过走|私线转移的东西。 毒|品？不，这并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东西。 那么人口买卖？药品？还是—— 实验体？ 在自家桌宠就是实验体的设定下，降谷零总是先一步联想到这个词，并且这一次，这种猜测放到答案里毫无违和。 再结合一直与组织对立的海佬会拥有超能力者…或许，组织也在打超能力者的主意？ 所以实际上是松尾太郎作为负责人，在转移途中遭到袭击，弄丢了实验体，所以才要叛逃，而确切的真相就在u盘里么。 想到这里，坐回车上的降谷零摸摸口袋。 那里是搜出来的、如今只有他一人知晓的u盘，是松尾太郎尚未交出去的组织的秘密。 现在就回去看看好了。 尽管已经伪造出u盘被销毁的假象，可未免夜长梦多，降谷零还是打算在汇报任务后，回到安全屋去看完u盘里的内容。 这样想着，降谷零拿出联系组织的手机，就见叮叮当当一堆弹窗弹出： 【[072号]好感度+3】 【[072号]当前好感度：69（哼哼哼~果然是想要小狗啊~）】 【积分+100，当前积分：250】 降谷零：……怎么又在自己加分？ 他根本不用摸了，这积分和好感度是自助的吧！ 眼见着黑发小人头顶的弹窗层层叠叠，大有铺天盖地之势，降谷零沉默片刻，还是一个个叉掉弹窗。 丝毫不知自己的好感度让神明点击屏幕点到手抽筋，等候许久的青年见世界再度亮起，立刻朝天花板挥挥手： [安室先生！] 看我，快看我~！ 听到自己的假名，降谷零习惯性摸到对方头上的手一滞，回过神打算兑现承诺： “之前说给你取名字……你有喜欢的名字么？有的话可以说出来。” 他还是想尊重一下对方的意见，而如果系统能随机出名字的话，直接用上也不错。 然而072听到这句话后却摇摇头：[没有，安室先生帮我取好了。] 他笑起来，眼中是全然的信任： [我是您的人，您让我叫什么都可以。] 打从心底迸发的欢喜如此耀眼，全身心投入的忠诚让降谷零一怔，末了叹息一声，道： “这样么，那就…k-u-r-o，kuro好了。” 因为发色是黑色，因此叫作kuro，虽然乍听上去极为草率，可降谷零却认为很适合对方，就好像他曾这样叫过谁同样的名字千百回。 而预料之中的，黑发小人那对宝蓝色眼睛立刻炸开一片星光： [那以后我就是kuro了，感谢您~！] kuro和zero，结尾发音如此相似，这不是超级般配吗！ zero他心里有自己！ 完全不晓得男人以后还会给真狗取名叫haro，还有一个幼驯染叫hiro，十分满足的kuro贴了贴自家神明的手。 而摸完自家小狗，金发男人就微笑着熄灭屏幕，准备用另一部手机汇报，汇—— 降谷零：“……” 不对。 他拿的手机，貌似就是联络组织的那一部？ 重新点亮屏幕，降谷零就见刚才还坐在床边的黑发小人此刻已经躺到床上，酝酿出了【zz】的睡意。 似乎对自己的回马枪暂时无法响应，小人缓慢地从床上撑起身子，像是刚刚在床上打了个滚，一头卷发略显凌乱，就连衣领都歪到一边。 有些强迫症的降谷零：“…………” 他抬手戳在对方的脑门上，企图将那缕黏在小人脸上的头发拨开，却将最大的【z】戳破了。 072：“……z？” 这天怎么又亮了？ 降谷零：”。” 他家桌宠怎么会在这里啊！！ 7、酒醉的蝴蝶 【18】 【请玩家注意查看小狗状态，切忌散养放生哦。】 【ps：当小狗对您的好感度达到60以上时，小狗就会化身黏着系小狗，跟随您到天涯海角~】 “原来如此……” 叉掉弹窗，降谷零看着已然搬至新家、却似乎对此浑然未知的黑发小人，原本想要汇报任务的心暂歇。 他按照提示点开状态栏，在【32/100】狠狠跌下及格线的饱腹度上皱了皱眉，果断从商城花费50积分买了一块提拉米苏。 这款加入少许酒液的成人向甜品在喂食选项里格格不入，却是充能效率最高的食物，一次+50点。 将切成三角形的提拉米苏放到黑发小人面前，降谷零在对方的惊讶中笑了笑，指尖点点小人的脑袋。 “下次饿了记得和我说，在我面前你可以更随意些的，kuro。” 叫出给自家桌宠新取的名字，降谷零又想到游戏提示里的称呼，在黑发小人接过小蛋糕开始转圈时顿了顿，道： “还有，以后不要再说做什么狗了，我们是——” 很想说是老父亲和好大儿，但冥冥中一种‘这玩意以后过不了审’的预感阻止了他，于是金发男人脱口而出的话转了个弯： “我们是心安い友だち（密友）。” 能够陪伴他度过卧底生涯的对象，同时也是知□□本面具下真实自己的存在，用密友来形容再贴切不…… 等等。 kuro的设定是不识字，那他能听懂这种词吗？ ……齐木博士到底为什么要搞这些设定！ 在降谷零担心自家崽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时，从没见过蛋糕的黑发青年抿了一口提拉米苏，立刻被这丝滑醇厚的口感折服，幸福地双眼都眯成两条缝。 他叼着叉子忙不迭点头： [唔姆，密友是吧，我明白了！] 会摸他、给他床、把他按在床上玩游戏，看出他的超能力消耗后投喂他…原来这种程度的关系叫作密友啊。 那么，为了继续当神明大人的密友、被对方认同，进而帮助对方更多，自己是不是应该更努力一点？ 嗯…等他看过系统奖励的记忆碎片，就去好好规划怎么恢复身体和记忆，到那时给zero一个惊喜好了。 但话说回来，怎么头好像有点晕？新解锁的超能力副作用？ 揉揉有些酸胀的额角，072只觉视线晃动，整个人变得飘飘然。 没能注意到黑发小人的异样，庆幸自家桌宠还没文盲到令人绝望的程度，降谷零就见一道弹窗弹出： 【叮，恭喜2号玩家进入养成新阶段。】 【您的小狗已经准备好为您串门送信，过程安全，更有机会解锁福利彩蛋，超能力快送，使命必达！】 原来之前已经解锁的【情报系统】，需要进入新阶段才能正式启用？ 不过送信啊，送信…… 对小细节颇多的app再次感慨一句，降谷零忽然灵光一闪。 几分钟后，当昏暗房间再度明亮，072抬起头，就听一道声音蓄着笑意道： “kuro，试着帮我送几封信吧。” 关于如何活用送信这个功能，他稍微有点想法了。 【19】 十分钟后。 收到波本的汇报，琴酒觉得这人有点怪。 实际上，一天前的琴酒还只觉得朗姆有点怪。 他知道那条‘走|私线’的负责人松尾太郎，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让波本这种和老鼠有过搭档关系的人去接触松尾太郎，保不住会暴露组织的秘密。 因此，在得知朗姆将这种任务交给波本时，琴酒无疑是不赞同的，并且惯例对朗姆的脑袋是否老年痴呆了提出质疑。 不过今天，琴酒觉得波本也有点怪，比朗姆更怪。 情报里，波本与松尾太郎勾搭的海佬会产生了冲突，但显然，波本赢了，为此自己才能收到对方的消息。 但这个消息…… 【来自：[aaa八崩家的小狗]】 【togin：u盘已销毁，海佬会清扫交给你。附件.zip】 眯起眼再三确认发信人，副驾上的琴酒沉默两秒，点开附件，看着[小狗来喽.jpg]的表情包，无语。 “波本，你疯了？” 电话打过去，这位在组织里灭鼠二十年的杀手声音冷得掉渣，却没想对面传来一阵闷笑： “怎么了琴酒，我可是给你汇报过了，你该不会没办法解决那帮小喽啰吧。” 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琴酒压了压帽檐，冷哼道： “你那个邮件备注是怎么回事，狗打的？” “嗯对，狗打的，怎样不错吧。” 琴酒：？？？真是疯了。 警告一句别做多余的事，银发杀手用了几分力气按下挂断键。 正在开车的另一位长发男子为之侧目，正好对上那双掺了无语恶心等诸多情绪的眼睛。 黑麦威士忌：？ 黑麦：“波本有问题？” 刚刚是在给波本打电话吧，那人干什么了，能让琴酒露出这副老鼠死在饭盒里的表情？ 并未回答，银发杀手盯着空白一片的收件箱半晌，末了轻嗤一声。 “我早晚会抓住他的把柄，倒是你，黑麦——” 未落的尾音意味深长，琴酒那对狼一样的阴沉绿眸向右撇，缓慢刮过正在开车的黑麦的每一寸，最后重新回到手机屏幕上： “你和那只老鼠在天台僵持那么久，平时关系也不错，组织可不会…停车！” 危险语调陡然拔高，琴酒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霎时青筋暴起，双眼死死盯住屏幕。 而后，他在长发男人好奇望来时转头，一字一句中带着盛怒： “立刻，去技术部门的2号基地。” 【20】 [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没错，帮大忙了kuro。” 被挂断电话也不恼，金发男人以一个摸头作为收尾，心下感慨万分。 他刚去买了新的手机卡和手机，用来验证app的情报功能是否真的那样强大，结果从他敢让kuro送信给琴酒就知道了。 用这个app传递消息，不仅不会被追踪，甚至还能提前设置防火墙，也就是口头告知kuro密码，再让对方伪装成普通桌宠，只重复一套动作。 这样一来，就算手机落到他人手中，不答对密码也绝不会放行。 当然，即使是他自己，没有密码的话，kuro也不会说的。 ——无论如何。 只是，刚刚黑发小人砰的一声变身真正的棉花小狗，叼着信封晃悠悠钻进邮筒里的模样…… 不知为何，一想到以后这款app在公安可能人手一个，降谷零就莫名心梗，手上力道也重了些。 072抬头注视虚空，自从退出【战斗清理模式】，他就没办法看到外界，只能凭感觉去推测神明的状态和情绪。 因此，在感受到那份力道后，黑发青年慢半拍地在心里道： [怎么了，安室先生？] 他想了想，补充：[是想试试其他的动作么？] 刚刚zero说了一串数字，让自己不得到正确答案绝对不可以出声，应该是在做游戏吧，现在是想再玩一次吗？ 虽说玩起来有些疼还有些痒，不过为了zero，他做什么都可以。 注意被拉回，降谷零猛地回过神，指尖一颤，否认道： “不，我只是……” 将‘有点生气’几个词含在口中，融化在唇舌间，降谷零并未继续说下去，而是结束话题道： “只是突然想到还有些事要做，其他的功能下次再试好了。” “……睡吧，kuro。” 与几十分钟前一样，匆忙离开的神明将光线全部带走，不大的房间重归黑暗。 072等待片刻，确定对方不会突然折返，这才软绵绵地横躺在床上，一对宝蓝色眼睛当即变成=w= 好晕，被zero来回摸过后更晕了。 是和泡在营养液里完全不同的感觉，并非浑浑噩噩，而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却不能控制。 所以在几分钟前，在房间角落突然多出一个邮筒时—— 【恭喜1号玩家获得成就：酒醉的蝴蝶（拥有此成就的玩家永远飞不出[zero]的世界，从此以后你逃不掉啦桀桀桀~！）】 【叮，请帮助[zero]送出第一封信。奖励：记忆碎片*1，屏幕自启动权限*5min，听筒自启动权限*5min】 072：！ 又是记忆碎片，而且尽管后面的不太清楚是什么，但很高级的样子，冲了！ 听着耳边叮叮作响的提示音，再加上‘帮帮我吧，kuro！’的请求，黑发青年用顽强的意志努力不让自己摔倒，总算拿着信晃悠到粉刷成绿色的巨大邮筒前。 而后—— 连人带信一齐栽了进去！ 眼前一赤橙黄绿青蓝紫黑，在经历过最初的头晕目眩后，黑发青年终于跨过邮筒内部。 他刚一站稳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与白房子没什么不同，只是光线更加黯淡，密不透风。 这是哪里？ 【已完成帮助[zero]送出第一封信的任务，奖励已发送至系统。】 【叮，您已与[长发绿眼会打狙]建立连接，为表友好，您可以从此人的房间拿走两件没人要的东西充当伴手礼，是否立刻拾取？是/否】 诶，没人要的？那他就不客气啦！说不定洗一洗还可以拿给神明大人当供奉呢。 【是】 【已选择拾取，请1号玩家选择需要拾取的物品。】 【a.长发绿眼会打狙的下睫毛】 【b.长发绿眼会打狙的老爷车】 【c.长发绿眼会打狙的礼帽】 【d.长发绿眼会打狙的骚话】 【e.长发绿眼会打狙的针织帽】 【f.长发绿眼会打狙的机密文件】 072：…？？ 072缓缓，缓缓地挠了挠头发。 嘶——抛开这个形容给他的既视感不谈，他怎么感觉，[长发绿眼会打狙]不止是一个人呢？ 8、梦境连通开始…… 【21】 长头发绿眼睛会打狙的确不是一个人的特征。 所以在072选择拾取后，另一头，琴酒死死盯住手机屏幕三秒，而后铁青着脸，以最快的速度折返技术部门所在的基地。 “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 带着冰碴的语气盘桓室内，收到疑似霸总附身的代号成员的命令，众程序员被冻得一哆嗦，恨不得把手指头敲飞。 最后他们却战战兢兢道： “抱、抱歉，琴酒大人！我们也没办法查到对面……” 琴酒冷笑一声：“一群废物。” 在敢怒不敢言的人眼里，银发杀手掐灭只抽了一半的细烟，转身，视线扫过跟班小弟伏特加，最后停在本次的司机黑麦威士忌身上，目光阴沉： “明天的任务，你知道该怎么做。” 清楚对方说的是自己与波本要做的任务，长发男人耸耸肩： “了解。不过波本和我的关系可不对付，你可不要抱太大期待，老大。” 只是因为发邮件的时间与手机被入侵的时间前后脚，就开始怀疑对方么，即使这种明显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波本绝对做不出来？ 真是恐怖的男人，宁肯错杀绝不放过，看来fbi这边的计划还有得磨。 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把眼前人抓捕归案，黑麦威士忌——真名赤井秀一的fbi探员与伏特加换班，穿过基地长廊，心里为明天做打算。 尽管在组织成员面前，他一向把话留七分，但他与波本的关系不好是真。 那日天台上，为了将苏格兰的死利益最大化，他接过了对方用来自杀的枪，伪造成自己击杀苏格兰的假象。 而或许波本嫉恨他抢了击毙苏格兰的功劳，导致他们本就不对付的关系雪上加霜，直接成了死对头。 甚至就算波本之前在美国和墨西哥，也不忘给他使绊子，行动光明正大。 一想到这两个月过的日子，赤井秀一不免头疼。 不过睚眦必报倒也正好，人在极端情绪下往往会口不择言，尽管并不认为波本会犯那种错误，但赤井秀一还是准备试试激将法。 况且，琴酒对手机被入侵一事如此紧张，想必里面藏了什么机密，至于具体是什么…… 呵，他稍微提起些兴致了。 垂眸将眼底的兴奋掩饰好，长发男人走出基地大门，拐过一条街。 这处基地并不偏僻，甚至旁边就是闹市区，离他目前的安全屋也不远，因此赤井秀一准备腿回去，顺便拿出手机试探明天的搭档。 然而，就在他将信息发过去的下一秒，黯淡的呼吸灯忽然闪了闪。 浅色调与白炽灯光融为一体，令人难以察觉，可狙击手优秀的视力还是令赤井秀一捕捉到了一丝违和。 粘稠的、宛如被深渊凝视的阴冷感，又像冬夜里一脚踏空，摔进深潭。 以至于让他停下脚步，紧皱眉头： “……错觉么？”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尽管转瞬即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依旧让人头皮发麻。 就仿佛—— 有什么重要之物，被那道视线掠走了。 【22】 【叮，您已成功拾取[长头发绿眼睛会打狙的机密文件]、[长头发绿眼睛会打狙的骚话]。】 【由于本次拾取涉及受害…有|容|奶|大的邻居2人，[长头发绿眼睛会打狙]真名溶解为[akai]及[捕鼠达人]，恭喜1号玩家与2人建立了羁绊，请再接再厉！】 “哦哦哦，原来骚话真的可以拾取啊！” “而且果然，那什么长头发绿眼睛实际上是两个人，但捕鼠达人……既视感更强了呢。” 有点像他在实验室的小伙伴？不确定，再看看。 坐在床边，黑发青年看着黑暗中荧光的弹窗，开心收下没人要的拾取物。 原本072想要留下的只有机密文件和老爷车，毕竟前者一看就重要，后者一看就贵重，可在视线扫过骚话时，黑发青年却难得迟疑了。 ——然后他选了骚话=3= 要知道这可是骚话，是说话技巧！学会了他就可以轻松哄zero开心啦！ 算盘打得叮当响，黑发青年一边哼着歌，一边将【骚话】丢进背包，自己则摊平在木头床上，思考片刻，轻声呼唤： “系统？现在可以查看记忆碎片么？” 系统很上道：【是否立即查看记忆碎片？是/否】 迫不及待点击【是】，黑发青年就见弹窗碎裂成光点，与此同时，黑暗瞬息席卷，失去的记忆顷刻翻涌而上，将措手不及的他卷入回忆。 一秒，两秒…… 再次睁开眼，072于黑暗中抬起手，仔细端详掌心模糊的纹路，只觉驳杂思绪也如自上而下的掌纹一般，一点点汇拢。 “原来是十二到十八岁的记忆，说起来，我现在的身体年龄应该是二十四…？” 也就是还有六年三块记忆碎片，他才能完全恢复记忆，从这里离开吗。 进度还不错。 醉意过去，留下的是比以往更加清晰的思路，结合这一天的经历，072也稍微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首先是这处空间的来源。 在桌面清理之前，072就尝试过使用超能力脱离这里，但无济于事。 而在桌面清理任务出现后，072能感到体内的力量被抽走，随后他曾惊鸿一瞥的外界就受到影响，也就是说，他的力量通过这处空间转换到了外界。 因此，此时此刻，他的能力应是与这个空间紧密相连，使用能力时必须通过空间，或者说系统的确定才能影响外界。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究竟是谁将他的能力与空间和系统相连，又为什么让他刷zero的好感度？ zero本人？不可能，有这种力量将他关在这里，无论zero还是其他人，完全可以做得比他更多。 而根据桌面清理时观察到的画面，实际上，072能肯定zero并非‘神明’，而是普通人，还是与黑色产业扯上关系的普通人。 但这种环境中的zero，又会饲养他、为他取名…唔…… “好难确定！” 把他关在这里、让他刷zero好感度的总不会他自己嘛！ 咚的一下，黑发青年在床上翻了个身，脑袋扎进破木头床的洞里，哀叹一声： “好难过，信息又少，我的记忆也残缺不全，能力又无法随意使用，只能靠系统发布任务的机会查看外界……” 【叮，检测到[zero]陷入梦魇，是否使用[入梦]帮助[zero]清理梦境？是/否】 072：？？ 系统真是太棒了！ 实际上，072早就摸清了自己可以使用能力或是看到外界的机会，一是清理模式，二就是送信时期。 可清理模式代表zero会遇到危险，送信则并不是每日必须，于是干涉外界、查明真相的心开局就遭滑铁卢，现在的任务来得正是时候！ 利索地点击【是】，072看着十个数的倒计时，在床上将自己扭成一个舒适的姿势，合上眼睛。 【8、7……】 不过说起做梦，不知道在梦里，zero会不会遇到自己呢？ 【……2、1、0。】 【梦境连通开始……】 【23】 降谷零在做梦。 他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毕竟现实里，金发男人早已躺在安全屋的床上，而非这深沉海底。 可尽管梦是光怪陆离，是虚幻到连波本都不会拿去调情、获取情报的东西，但偶尔，偶尔梦境也会让他沉迷。 譬如此时此刻，无数细小的碎片划过视线，又匆匆离去，每一块碎片都是他曾经历的过去。 而在看到熟悉的、属于幼驯染的脸，以及警校同期的笑颜时，降谷零只觉浮在空中的情绪终于被扯回到现实，可周遭海水依旧没能放过他。 于是咸水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一层又一层企图覆盖住他的全部。 被挤压吞没的恐慌让降谷零想要向上伸手，却扑了个空，情急之下张口不受控制地呼救，最终却呛到一口咸涩。 “唔……！” 就在他想再次往上挣扎时，一双手扣住了他胡乱晃动的手，将它们背到身后。 一时间，降谷零只觉一片温热挤掉冰冷海水，覆盖住他僵直的脊背，有人从身后抱住他，又将他轻轻托起，声音低而轻： “zero。” “不要忘记我，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子，请不要忘记我。” 那份嗓音过于温柔，又过于酸苦，以至于降谷零听到后都怔愣一瞬。 回过神，他想去看清那个人的长相，可原本退去的潮水却再度涌来。 于是视线仅从角落捕捉到宽大的白色实验服，降谷零便踉跄着被冲到岸边，又被什么人拉起，最终带到救生艇上。 再回头，只剩一片风止水静。 可当他失望地转过身，准备自梦中清醒时，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浪潮拍打的声音，于是他猛地回头，向水中望去—— 黑潮之下， 他对上了一双宝蓝色的眼睛。 9、骚话-1，但—— 【24】 坐在窗边，降谷零点燃一支烟。 他并不抽烟，而是将之放在酒杯边缘，看着被风吹得飘飘荡荡的烟雾，只觉自己的心也如烟一般，随风皱成一团。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就说为什么看到kuro觉得熟悉……” 原来是梦中见过相似的人啊。 将呢喃卷进喉咙，降谷零终于解开了困扰自己一天的既视感。 没错，他见过与kuro——如今身为桌宠的电子超能力者极为相似之人。 自记事起，降谷零便很少做梦，可每次做梦都会梦到一个黑发蓝眼的男孩。 更奇妙的是，现实中的自己每长一岁，梦里的孩子也跟着一同成长，身形逐渐抽长，仿佛他们真的有在一起长大一样。 然而，每当年幼的降谷零与保姆诉说这些梦，后者都会随意搪塞他，久而久之他就将之藏在心里，只有幼驯染诸伏景光知道此事。 至于为什么看到kuro一时想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 亦或是，他最后一次梦到那个人，已经是大学时期，而这个属于普通人的过去已然与他的卧底生涯分割，宛如隔世了。 揉揉眉心，降谷零垂眸看向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神色晦涩不明。 他当然不会将kuro当成梦里的人，不过自己将两人联系起来，的确是因为他们实在很像。 无论是罕见的宝蓝色眼睛，还是黑色的卷发以及阳光温暖的性格，以及—— 实验体。 梦中的人是实验体，自家桌宠也是实验体，重新审视自己的梦，降谷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且为什么他会在小时候，在完全没有接触到实验相关的儿时梦到实验体，梦到人体实验？ 难不成这些事其实真的存在？真有人通过超能力干扰了他的梦境，还是说，有枉死的鬼魂粘上了自己？ 想到这里，最后一丝睡意也散去。 金发男人看着燃到一半的烟头掉进酒杯，随后拿起摩挲许久的手机，点开屏幕，打算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问看—— 【叮！恭喜2号玩家获得成就：眼泪从嘴角呲了出来！（获得此成就的玩家奖励《dokidoki极致湿|身诱惑》*1）】 【[kuro]好感度+10】 【[kuro]当前好感度：79（呜呜呜好深的沟，不是，好软的海…也不是！owq）】 【积分+1000，当前积分1100】 降谷零：？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成就，还有好感度和积分到底怎么加上去的。 叉掉不断跳出的弹窗，金发男人定神一看，却发现q版小人蜷缩着躺在床上，双手捂脸。 降谷零头顶打了个问号，下意识抬手拨了拨黑发小人，“kuro，你是没睡么？” 桌宠不是会按照人类的睡眠时间睡觉么，难不成是功能过于先进，导致自己点开手机将kuro吵醒了？ 一想到这个，金发公安略感心虚，可他很快就没时间思考这些了。 因为在他的碰触下，黑发小人腾的一下从床上窜起来，与此同时，几乎冲破屏幕的巨大气泡框占据视线： [睡了睡了！我只是有点热！] …热？ 慢着，桌宠不会还有感冒发烧的设定吧？ 见黑发小人的脸上挂着两团卡通红晕，降谷零心一惊，想点开状态栏，却被回握的力道阻止。 072凭感觉摸索到头顶的手，抱住对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没、没有感冒发烧，单纯是睡着有些热，安室先生不用管我的。] 原来他急到把话说出口了么…… 再三确认自家桌宠无碍，降谷零放松下来，戳戳小人儿的额头，无奈道： “下次把话说清楚啊。” 072猛点头：[嗯嗯！] 白色的空间内，黑发青年视线漂移。 太糟糕了，他总不能跟zero说，自己入梦后直接摔进海里、撞上梦中zero的胸口了吧。 尽管没看清脸，但直觉系断定梦里海里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神明’。 为此，072在意识到对方溺水后，立即将方才弹了自己一下的旖旎触感丢在脑后，将男人拖上水面漂浮的救生艇。 随后回头撞上了一双与自己同色的、一瞬即逝的眼睛。 【恭喜1号玩家顺利击溃梦魇，奖励：[让我听听！]*1（使用后，玩家可听到外界的声音，限时5分钟）】 做任务也可以换接触外界的机会，这么好？而且…… 听到耳边梦境结束的倒计时，还想为方才所见潜下水一探究竟的青年一滞，下一秒捂着心口幸福地倒下。 他明白了，那双眼睛应该是他的吧？zero是梦见自己了对不对？ ——他就知道zero心里有他！ 072：[呜呜呜安室先生我会一直追随你的！] 降谷零：“……谢谢？” 有些莫名，但金发男人还是抬手揉了揉q版小人的发顶，刚要询问心中所想，就听一声提示音响起： 【叮，恭喜2号玩家，您已解锁[皮肤商城]，多款皮肤任君挑选~】 【ps：首次解锁商城奖励[皮肤盲盒]*1，是否立即查看？是/否】 皮肤盲盒？ 被新花样吸引了注意，降谷零顺手点击【是】—— 一秒后，男人的眼睛蓦地睁大了。 【25】 “11…12……就在这里么。” 抵达作为任务地点的办公楼前时，太阳已升至最高点。 将车停在街角不易察觉的位置，降谷零以堪称轻盈的脚步下了车，却在关闭车门刹那将雀跃与满足悉数隐藏，不露声色。 这次任务很简单，由情报人员波本引导交易人来到狙击点，狙击手黑麦负责灭口。 这种任务出动代号成员实在大材小用，像领导层醉酒后屁股占领高地想出的计划。 可换作降谷零还会想到更深一层，那就是负责分配任务的琴酒对波本尚未打消怀疑，但这一点降谷零并不畏惧。 毕竟派发任务的是那个琴酒，琴酒要是哪天不怀疑人，就跟他醒来发现组织上下都拥护自己登基boss一样，简直天方夜谭。 “不过你倒是清闲，听说最近东京地区的狙击手很难得到休息，怎么只有你没任务？” 点开耳麦第一时间就是一套嘲讽，属于波本的毒舌熟练发挥，然而对面的黑麦这次却罕见地没有说什么，只是声音沉闷道： “话太多了，波本。” 对这不是很符合黑麦风格的话一挑眉，降谷零调整好耳麦，寓意深长地轻笑一声： “呵，那你可记住了，一会儿别给我拖后腿。” 将黑麦威士忌的异常丢在脑后，权当远处天台上的男人抽风，降谷零掂了掂手中的手提箱，神色如常地拐入小巷。 五分钟后，伴随一声枪响，金发男人挂着恐慌的表情，与惊惶奔逃的人潮一同撤离事发地。 却在原路踏进小巷、准备离开之际看到远处走来的身影，于是伪装的无措霎时从脸上消失，仅剩一片冷淡。 降谷零眯起眼，语气不悦：“任务完成，你还来做什么。” 可恶，距离上次投喂kuro已经过去12小时了，他本来打算找个地方喂喂自家桌宠，再测试一下对方的超能力还能做什么的，黑麦这家伙怎么过来了？ 站定在一米外，长发男子将针织帽正了正，道： “昨天琴酒发了很大的火。” 金发卧底嗤笑：“他发神经管我什么事。” 赤井秀一感慨：“攻击性还是这么…强，但惹怒琴酒对你来说没好处吧，波本。” 将刚掏出来的手机攥在手里，降谷零摩挲着屏幕，想到凌晨解锁的盲盒，忽地眼神一闪： “所以，昨天我给琴酒发邮件时你在场啊……你想问我给琴酒发了什么？窥探欲也要有个限度，诸星大，当心引火烧身。” 并不清楚琴酒手机被自家桌宠翻了个底朝天，机密文件还在手机角落里躺着，金发男人看似拒不配合的态度让赤井秀一想说什么，又觉哑口无言。 他从昨天开始就觉得自己少了什么，比如能言会道的能力，可正常与人交流、陈述事件又都没问题，于是只能将问题暂且搁置，毕竟还是任务与试探更重要。 想到这里，赤井秀一正要开口，一阵铃声打破沉默。 接通电话，没过几秒，金发男人忽然眉梢一挑，赤井秀一只觉对方刺向自己的凌厉顷刻化作一滩清水。 他背后一寒。 怎么回事，波本又出了什么馊主意对付自己？ 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降谷零挂断电话便将屏幕转过，抬手正对长发男子，笑道： “你想看？那就给你看好了，喏，这就是昨天发给琴酒的东西。” 什么？ 完全不合套路的行为让赤井秀一一愣，可当他看到屏幕里的内容时，沉绿色的眸子立刻睁大了。 甚至声线都拐了个弯，纠结至极： “这个，是……” 将眼前男人话都不会说的样子收进眼底，降谷零有种扳回一局的畅快，同时也为自己的这步棋松了口气。 在确认app不会泄密后，降谷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让‘波本养了一只桌宠’的消息暴露在明面上，让kuro送信给琴酒就是一次试水。 而之前开通的皮肤商城又为他增加了底气，现在看来，效果实在不错。 即使他以后光明正大地玩游戏，其他人也会觉得正常，唯一的缺点就是波本的对外名声里要加上沉迷桌宠养成这一句了。 不过没关系，组织成员的多样性可以让他很好隐藏自己，他临行前也叮嘱过kuro，在外人面前要装作普通桌宠的样子。 而且—— 想到长发男人看到的画面，降谷零笑了笑，将手机拿回来。 “怎样？满意你看到的了？” 他边说边看向狙击手，就见对方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同时在脑海里疯狂搜刮措辞，整个人欲言又止。 而另一边，在降谷零无法看到的对面，光影将屏幕一分为二。 身形高瘦的青年站在屏幕中央，肩膀以下曝露于阳光中，微卷的黑发如海藻般垂在白色实验服上。 再往上，亮度颓而转黯。 青年苍白的肤色隐在黯淡底色里，表情似笑非笑，半睁的双眼幽深如蓝海，明明注视着前方，眸中却好似空无一物。 危险的、阴郁的黑发青年，此刻正透过屏幕，安静地凝望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赤井秀一只觉浑身汗毛炸起，警惕值瞬间报表。 令人恶寒的感觉顷刻将他裹挟，让他的思绪穿越时间，回到昨日被人窥视的毛骨悚然中。 赤井秀一：“……” 暂时丧失骚话能力的长发男人倒抽一口冷气。 半晌后，他终于嘴角抽搐着，憋出一句： “波本，你……” “你，在玩乙游？” 10、原来我真的是替身啊 【26】 ……哈？ 什么乙游，黑麦这家伙…等等。 乙游？乙女游戏？ 一想到地铁站或是商城大荧幕上，那些姿态各异、花枝招展的纸片美男，降谷零一把转过手机。 很好，皮肤时效还没过去，依旧是蓝眼睛黑耳朵的棉花小狗，甚至由于处在待机状态，小狗还遵从他的叮嘱，一直追着尾巴转圈。 确定自家桌宠的状态伪装得完美，降谷零顶着半月眼，底气十足地道： “什么乙游，我看你真该治治眼睛了。” 当他不知道乙女游戏是什么吗，他怎么可能去玩全是男性角色的游戏，而且kuro现在是小狗，黑麦到底是什么眼神！ 【叮，恭喜2号玩家抽中[棉花小狗皮肤]*1！（限制时长：12时/天）】 十二小时前，降谷零点开盲盒，成功开出了小狗皮肤，二话不说就为自家桌宠装扮上。 然后他收获了一只会摇着尾巴懵懂看他的棉花小狗。 被湿漉漉的眼神攻击击中心扉，卧底期间努力不让自己情绪波动太大的公安捂着心口，在询问的气泡中无比满足地叹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kuro很可爱。” 072·同样被击中·kuro：！ zero竟然说他可爱！虽然听起来不是形容成年男性的词，但无所谓了！ 跟他念：零门！ 谁都没发现专属滤镜正本本分分地运作，两个人隔着屏幕同时冒出两颗爱心。 回到现在，心中痛骂黑麦的金发男人并未注意手机呼吸灯闪了两下，而原地的赤井秀一则在揉揉发痒的鼻尖后，收敛神色，大脑高速旋转。 波本明明是在玩乙游，还明目张胆地拿给他看，为什么不承认游戏内容？ 总不会是波本害羞。 无法解释男人的诡异行为，赤井秀一越想越困惑，而就在对方转身离开之际，长发男子突然灵光一闪！ 他终于发现了华点。那就是—— 屏幕里的黑发青年，似乎，大概，拥有与苏格兰、与那名死去的卧底一样的配色？ 黑发，蓝眼。 仔细想想，就连冰冷的眼神也和出任务时的苏格兰如出一辙，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相似点，波本才会选中这款乙游。 那么如此推测，波本他…该不会是因为没赶在自己之前抓住苏格兰，所以特意找了个苏格兰的替身？ 而黑发青年身上的实验服、阴郁的眼神，恰好满足了波本想要审讯叛徒的心理，对方心中的苏格兰说不定就是这个样子。 至于给自己看……是为了警告？ 没错，警告。 通过展示和苏格兰配色相同的乙游男子，警告自己，对方很可能掌握了那晚自己与苏格兰在天台上的对话，或是其他秘密，只不过尚未求证或是证据不足。 所有的线索串联，逻辑闭环，长发男人心情骤然凝重，面上却依旧淡然。 既然波本已经对他产生怀疑，甚至掌握了一些情报，那他就更不能让波本察觉出端倪，但也不能落了下风。 而如果此刻进行试探……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时机。 是以，赤井秀一搜刮一遍变得贫瘠的词汇库，而后在金发男人即将拐出暗巷的前一刻开口，语调漫不经心： “任务期间也不忘玩乙游，还喜欢这种形象，你对苏格兰可真是——” “情根深种。” 降谷零：“…………哈？” 【27】 降谷零觉得黑麦威士忌指定有点毛病。 他说的谁？苏格兰？哪种形象？ 还有kuro现在是小狗，哪来的乙游，黑麦他有病吧！ 重复提到逆鳞，金发男人站住脚步，面色阴沉地转过身，冷笑： “要不是你这个碍事的，我也不会对他情·根·深·种了。” 语言系统恢复些许的赤井秀一淡淡道：“能者多劳，以及你养的家伙和他那么像，不怕被抓住把柄？” 果然，波本对苏格兰还是念念不忘。 降谷零气笑了：“你才是最好祈祷别被我抓住把柄，琴酒也不是很信任你吧。” 他顿了顿，嘴角闪过一丝讥讽：“至少，没有以前那样信任。” 无视长发男人的反应，降谷零转身就走，身体却一直紧绷着，蓄势待发。 直至坐回车内，金发卧底这才将手机放到支架上，垂眸松了口气。 “呼……” 幼驯染的死再次被提及，每一个字都在他的红线上跳舞，可降谷零清楚，自己不能与黑麦交手，至少现在不行。 但等他掌握了足够多的权力，或是足够多的‘证据’，呵。 闭了闭眼挥散郁气，再次睁开眼，紫灰色的湖底一片清明，降谷零沉默着驱车离开。 他返回安全屋，惯例检查屋内是否有监控窃听器，这才坐到沙发上将手机点开，打算按照原计划投喂桌宠，再教对方识字，最后测试—— 【[棉花小狗皮肤]日使用时间[12小时]已到，感谢您的使用~】 【[kuro]好感度+1】 【[kuro]当前好感度：80（1分是我的礼貌）】 【恭喜玩家获得成就：感情骗子（出卖我的爱，你昧了良心债~（一阵劲爆的音乐.mp4）】 【获得该成就的玩家honeytrap技能up，恭喜您荣登蜂蜜陷阱之王——波本枫糖蛋糕！（每一块小蛋糕都会引诱一只小狗，最后的结局都是被小狗吃掉~）】 降谷零：？ 啊？？？ 【28】 第一反应是游戏又抽什么风，最近很喜欢‘啊？’的降谷零疑惑地拧了下眉头，将弹窗点掉。 不到两天，已经习惯点开屏幕就能看到一只或是扑向自己，或是坐在床边挥手的黑发小人。 然而此时此刻，q弹小人只是安静地站在白房中央，感受到他的点击，正缓慢而钝涩地仰头望向他，蓝湖般的眸子有几分闪烁。 一时间，降谷零竟从那张q版的小脸上看到了一抹复杂，不过转瞬即逝，黑发小人又变回小孩子特有的单纯天真： [怎么了吗，安室先生？] 依旧清脆、轻缓，是属于乖巧小男孩特有的嗓音，但总有一种微妙的压迫感。 降谷零为这错觉一愣，旋即好笑地摇摇头，暗叹自己想多了。 真是的，都怪黑麦提起hiro，让他沉浸在那一日的回忆里，连带着看他家桌宠都有阴间滤镜了。 “没什么，kuro现在饿了么？” 自然而然撸了一把q.q人，见黑发小人享受地抬起小脑袋，眉眼都满足弯起，降谷零心情也舒缓许多。 他想了想，点开【商城】，补充道：“对了，之前还没问你有没有特别钟意的食物。” 【商城】里的花样很多，衣食住行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武器可买。 只是降谷零原先并不认为桌宠拿武器有什么用，而现在……他并不觉得有武器能抵得过超能力光波。 在他思考时，黑发小人也得出了结论：[上次的蛋糕很好吃！] 他在实验室时并不会吃普通人的食物，而是吃流食或是营养液。如今还是第一次尝到如此美味的食物，而且最重要的是zero给的，所以100分！ 不过…… 【叮，[让我听听]使用完毕，总用时：5分钟。】 回想起刚刚听到的对话内容，能够吃到美味、能够接触外界的喜悦顷刻间被泼了盆冷水。 他听到了什么？情根深种？所以其实zero有更喜欢的人对么？ 而且那个男人说zero养了人…… ‘连点三次头顶代表有人来，记得站着不要动哦，就活动也只能做机械性动作，记住了吗？kuro。’ ‘嗯，保证完成任务！’ 072：“。” 所以，zero养的人是他对吧？是他和让zero情根深种的人相似？ 想起之前神明对他的好，072号忍不住怀疑，神明大人对他的喜欢，会不会是一种移情？ 再加上在zero梦中看到的那双眼睛…他一直以为是zero梦见了他，现在想想，当时他以为的就是真相么？ ……不行，他要找zero问问！ 又被投喂了一块提拉米苏后，黑发青年迅速炫光小蛋糕，盯着虚空投出热烈的眼神： [安室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降谷零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不过他很快就将之当作黑麦嚼舌根的产物，收敛思绪和善问道： “怎么了kuro？” [我在想，为什么安室先生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会选中我呢，是因为我的…外表吗？] 嗯？竟然是这个问题么。 心说app做得真全面，不仅能加载超能力，就连情感反馈都和真人一般无二，降谷零回道： “因为很可爱吧，而且还会送信，不过说到外表……” 他笑了笑，“我确实很喜欢。” 毕竟是q版小人，还是让人同情的实验体设定，完美戳中正义人士的心，这谁看了不迷糊？ 投喂完毕，正准备点开商城购买《五十音图》的手一抖，降谷零就见桌宠屏幕被覆盖。 是一通电话。 突兀打来的电话让降谷零思索片刻，还是按下接听，于是原本笼罩整个空间的光被悉数带走。 而在骤然黯淡的房间内，一双蓝色的眼定定注视前方，半晌后呢喃道： “很喜欢外表，么。” 这样啊。 原来他真的是替身啊。 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亲耳听到的事实容不得他逃避，不过就算是替身也无所谓，他可以公平竞争。 可研究员说，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就算现在的他属于死人微活，那也不行。 嗯……那他要怎么做呢？真是毫无头绪啊。 站在虚无之中，黑发青年看向自己纹路浅淡的掌心，冥思苦想，忽然叮当猫捶手，恍然大悟。 ——有了！ 他可以把zero惦念的人全部复活，这样的话，总该可以公平竞争了。 以及，从之前听到的对话来看，zero在那个组织里总在被怀疑呢。 为了让zero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他，像刚刚那样让对方突然离开的事件，还是要尽可能杜绝，所以—— 只要把怀疑zero的人都清除出去，让zero成为说一不二的存在，自然就会顺心如意了吧！ 并不清楚app里正在酝酿什么风暴，当降谷零终于挂断电话，回到桌宠页面时—— 他面对的是一对热烈得几乎要把人烧穿的坚定星星眼： “放心好了，安室先生！” “我一定会让你永远、永远幸福的。”然后就可以更好地喜欢自己了！ 降谷零：“…啊？”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既然kuro只是想让他幸福…… 嘛，总归是件好事吧？ 11、不是三人行 【29】 尽管知道自家桌宠有超能力，可降谷零依旧没能逃出惯性思维，只以为桌宠是被设计出的电子超能力者，而非一个人被塞进了app。 因此，他并未将那句幸福宣言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动设定的、专属于80好感度的对话，这就导致072将对方离开前的摸头当作默许。 就这样，为了早日恢复全部记忆、夺回身体，072在空闲的一周里一边‘学习日语’，刷好感，一边试探这处空间以及系统的边界，并且很快得出了结论—— 那就是系统似乎在有意引导他接管这里，并且…… 【[zero]当前好感度：50】 【好感度已过半，解锁系统运作权限，1号玩家可自行调整系统分配出去的任务；空间容量+1，当前空间可容纳人数：2人】 【恭喜1号玩家在一周内学会了《五十音图》《日语n1》等共计十本教材，奖励：记忆碎片*1】 【恭喜1号玩家获得成就：君の日本语最速本当上手！（真的吗？没作弊？）】 “咳，哪里有作弊了…只是稍微隐瞒一下而已。” 假装没听到系统有关作弊的质问，黑发青年轻咳一声，对弹窗的内容产生疑惑。 这个自行调整分配的任务，是调整什么？以及空间容量变成了两人，但这里只有他在，是以后还会增加人数吗？ 面对他的问题，系统贴心地解答： 【可调整任务为系统向[zero]发布的任务。】 “诶？向zero发布的……？” 是指系统任务并非只布置给自己，zero那边也有么？ 疑惑加深，黑发青年摸摸下巴，敏锐地发现这次的弹窗下多了一个问号。 他点击问号，就见另一道弹窗弹出，上面的小字密密麻麻，赫然是之前发布给[zero]的任务。 “原来如此，系统可以向zero发布任务，让zero与我互动，也可以向我发布任务，让我帮zero做事……” 一目十行，终于搞清了自己的处境，072挠挠头， “听上去好像游戏，再加上之前系统给的奖励，比如听筒权限什么的……” 哈哈，他总不会在一个手机游戏里。 【叮，恭喜1号玩家获得成就：触及真相（拥有此成就的玩家没有任何加成，单纯是想夸赞你的敏锐罢了。）】 072：“。” ——还真是啊！ 【30】 顺利推测出全部真相，072看向自己的手，顿觉荒谬。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记忆混乱、丢了身体也就算了，如今还掉进了游戏里，这是小说才会有的情节吧。 尽管072不曾玩过游戏，可他在泡罐罐时见过研究员玩一款数值为上、审美让步的换装游戏，每次看到研究员的搭配，072都觉得眼睛有点疼。 忆起之前zero的举动…… 他在的游戏会不会和研究员的游戏一样？ 系统这次回答得更快：【并不，单从限制级别来讲你就和《奇迹○暖》完全不同，毕竟你是18+，另外有关空间容量，你可以看看背包。】 072：啊？ 还没等黑发青年对系统突然充满人味儿的发言感到奇怪，一道弹窗贴脸弹出： 【当前背包道具：屏幕自启动权限*5min，听筒自启动权限*5min，记忆碎片*1，开了心的尸体*1】 072：“……” 一秒后，072倒抽一口冷气。 ——他的背包里怎么会有尸体！！！ 【31】 一具尸体。 一具男性尸体。 将男尸移出空间，安置到床上，072再点开空间容量：【空间容量：2/2】 072：……破案了，原来空间容量无论死活都计算在内。 顶着满脑袋问号坐到床边，黑发青年抻平扯皱的床单，微微俯身。 一周过去，这个空间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床也换成了价值400积分的宣软床铺，四周布置了各式家具和装饰，看上去和某些换装游戏没什么区别。 不过现在有区别了，因为换装游戏不会在床上放一具尸体。 仔细端详眼前的男尸，黑棕发色的男人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胸口衣物被血染红，正中央还有一个弹孔。 这是一个死于枪击的男人。 而且不知为何，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对此人的来历毫无头绪，072想了想，试着问道：“系统，这是什么时候放进背包的？” 系统言简意赅：【两个月前。】 两个月啊……两个月前的自己应该还在实验室？ 不，以他目前停在18岁的记忆来看也说不准，还是先恢复记忆好了，说不定碎片里有关键内容。 这样想着，072点击【背包】，接住凭空出现的碎片。 他总觉得拿在手里的碎片与之前的不同，但又没看出什么不一样，只得打量两圈，将之捏碎。 下一秒，痛感与巨大的信息量一同冲进脑海，手搭在床边的黑发青年瞬间抓紧床单，将淡蓝色的布料重新揉皱。 最先回忆起来的毫无悬念，依旧是出现频率最高的针管和营养罐，研究员来去匆匆，偶尔将他搬来搬去的日常毫无新意。 可接下来，一道金色的涟漪自记忆深处晃过，从疼痛挣脱出的黑发青年一怔，下意识想开口留下对方，却只听到只言片语。 ‘雪莉用来抵消超能力副作用的药给你了么？’ 耳熟的代号。 ‘记住我们和苏格兰的约定，到时你先和他一起撤离，不然boss一定会去找你。’ 熟悉的嗓音。 ‘嗯，我明白，小心一点。’ 他的声音。 以及—— ‘zero，不要忘记我。’ 呢喃出自于谁不言而喻，然而随计时归零，周遭万物霎时崩裂，顷刻间海水倒卷，就连声音也被抹去。 褪色的记忆里，黑发青年努力仰头，看向实验室的窗外，却怎么也无法看清方才一晃而逝的淡金色，最终只剩骤然降临的黑暗，耳畔轰鸣—— “咳咳…咳…！” 由心口蔓延开的刺痛疼得072用手臂撑在床边。 从记忆里脱出，黑发青年胡乱擦掉额上冷汗，抬眸看向床上的尸体，迟疑道： “苏格兰……？” 系统很配合地确定：【没错，他就是苏格兰。】 “竟然真的是，” 072试图趁乱理清系统的目的，“zero和同事的谈话里提到过苏格兰……所以我是他的替身，你希望我复活他？” 系统似乎有些无语：【你究竟是怎么联想到替身的…算了，总之复活是对的，现在看完备份记忆，你也该明白一切了吧。】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一周目记忆，尽管只有片段，但足够让这家伙想起过去的自己布下的局了。 “记忆……”思索半晌，072目光沉痛地点点头：“明白了。” 系统十分欣慰：【那就好，你先专心刷好感做任务，尽快恢复最后一个月的二周目记……】 072恍然大悟：“我全部明白了！实际上我们三个人是在一起的对吧！” 不是替身，而是三个人一起。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看到苏格兰觉得熟悉，为什么zero对苏格兰情根深种，为什么记忆里的zero说他们和苏格兰有约定。 而他目前已经融合了四块记忆碎片，这块碎片中的记忆截止于他24岁生日的前一天。 所以真相是—— 24岁生日前，他与zero和苏格兰相识，他们约定好带自己逃离水下实验室，甚至找雪莉要了抵消超能力副作用的药，结果却遭遇意外。 合理推测之后苏格兰被枪|杀，自己则在转移途中丢失身体，掉到zero的手机里。 而由于自己的能力是改变现实，苏格兰的尸体就被系统收进背包，指望清醒后的自己能够复活对方…… 逻辑合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既然他和zero认识，那zero为什么没认出他？总不会是zero也失忆了？ 系统：【。】 你怎么长在哪里脑回路都不正常，他已经后悔提前把上一周目的记忆给这家伙了！ 对这份给自己造谣的态度感到无语，系统冰冷的电子音硬是挤出几分隐忍： 【完全不对，你还是不要再动脑了，先拿回最后的记忆碎片吧。真是的，明明可以立即恢复记忆，把二十万字缩到五万的……不，没什么。】 戳戳床上的尸体，黑发青年对系统的否定感到费解： “可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关系，除非最后的碎片讲了与这些完全不同的……但那样我不就有两份记忆了么？” 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经历两次24岁，这又不是真的游戏。 “对了，话说系统你怎么突然这么像人？” 系统：【……】 人统的声音有气无力：【……因为你好感度过半，自动td转人工了。】 叹了口气，系统也知不能操之过急，他选择引导：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当务之急是让你恢复记忆，我们先……】 【叮，检测到限时任务！请帮助[zero]达成交易。】 【奖励：超能力限制解除*1min，十分熟的尸体*1】 072：？ 072：？？？ 无机质的电子音打断了系统的话。 在系统不妙的预感下，在听到任务的内容和奖励后，终于从无响应中回神的青年睁圆了眼睛。 随后他砰的一捶手，感慨爬上脸颊： “我就说为什么系统你否认了我的猜测，闹了半天竟然还有一具尸体要复活，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原来我们是四人行啊！” 12、你想平安离开这里吗？ 【32】 降谷零不清楚其他电子超能力者的学习速度快不快。 但他觉得自家桌宠应该是最离谱的那个，没有之一。 “我今天的时间比较宽裕，来，先把这个学会，跟我读——” 【叮，您的小狗已将商城内所有教材融会贯通，恭喜2号玩家获得成就：教学大咖（拥有此成就的玩家[kuro]好感度+5）】 【[kuro]当前好感度：85（为了zero，就算是○○也……）】 兴致勃勃打算开启教学的降谷零：“。” 从一开始他就想说，齐木博士根本不是正经人吧，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有这孩子的学习能力，已经可以打败全国100%的学生了吧！ 无声叹了口气，虽说自家桌宠的优秀让他这个教导者缺失了亿点成就感，但心底隐秘的骄傲却像气泡一样冒出来，让降谷零想出门广贴帖子。 比如这是他家小狗，看到了吗？没丢，就是跟你说一下的感…… 不对，他不是说了不要狗么！ 及时制止一些否定人权的念头，金发卧底心累地揉揉鼻梁，决定趁着今日空闲出门透透气，顺便搜集些情报转换心情。 可刚拿起外套，手机就响了。 “临时交易？” 金发男人眉宇间闪过一丝迟疑，鞋尖点了点地面，不冷不热道： “伏特加，你和琴酒该不会是选择性失忆，不记得我在休假？” 电话那头传来伏特加含糊的嘟囔：“…咳，这不是正好撞上了么。” 他声音一顿，显然是旁边的人给了指示，立刻板起腔调： “总之交易地点附近只有你了，事成之后任务金给你双倍，怎么样波本！” “哦？”降谷零一挑眉，并未立刻拒绝。 二倍的任务金，琴酒虽说不是一毛不拔，但主动让出任务还倒贴钱？这可不符合对方的作风。 除非……琴酒那边遇到了比任务更有价值的事。 会是什么？ 被勾起的好奇心压过被打扰的些微不快，降谷零不紧不慢地应下，顺手拿起车钥匙， “行，我答应了，任务情报和交易对象的资料发我。” 他迅速检查装备，披上外套，便拿起手机往外走去。 可前脚刚一迈到玄关，伏特加支支吾吾的声音就飘进耳朵： “呃，那个…资料发你了，就是交易对象那边有点小情况。” 降谷零眼皮一跳，预感不妙：“小情况？” “是……那家伙是个肯德基疯狂星期四的狂热分子，现在拎着交易的手提箱，在银座的那家肯德基排长队呢！所以交易地点也在肯德基里面…5号座。” 降谷零：？ 啊？？ 不是，这届交易对象脑子里装的是炸□□？你就是这么当交易对象的吗！ 【33】 带着满腹吐槽欲，降谷零与黑发小人打了声招呼，就驱车前往银座。 同一时间，银座肯德基店附近，人群被有序疏散，所有警察都聚集在距离店门五米外的位置，面色凝重。 五分钟前，搜查一课接到报警电话，说这里发生了抢劫案。 劫匪劫持了肯德基，要求店员将今日的全部营业额都拿出来，还以顾客为要挟，让店员再给他们装上一百份肯德基全家桶。 “是○神智味交锋桶！”其中一个劫匪恶狠狠地纠正，“还有你，快做！不要再东张西望了！” 营业员身子一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是，是！您的联名桶马上做好！” “真是活得久什么都能看见啊。” 蹲在不远处，伊达航望着这糟心的一幕，神情复杂道： “嘛，不管怎么说，还是很难想象劫匪的精神状态。” 这根本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联名吧！ “谁说不是呢。”一旁的警察附和：“不过他们手里还有刀和枪，总之先把人抓起来吧。” “也是。” 行动方案迅速敲定。 伊达航深吸一口气，准备在谈判专家上前周旋时，带人伺机突入，制服劫匪。 可就在他全神贯注观察店内劫匪的动向时，余光却瞥见一抹眼熟的背影。 行色匆匆，鸭舌帽压得极低，却依旧露出漂亮的金发，以及标志性的深肤。 尽管那道身影转瞬即逝，可长相老成的警官还是一怔，下意识回忆起当年在警察学校的日子。 那样纯粹的金发在东京不算多见，而且那个深色的皮肤…… 降谷？ 【34】 “呼……” 真是好险，差点就被班长发现了。 闪身躲进一条背光的窄巷，降谷零背靠墙壁，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跳动，刚才那一瞥带来的紧张却未散尽。 在心里将琴酒和伏特加念了一遍，降谷零沉下脸色，感受到了这次任务的棘手。 琴酒不会是因为交易人被困抢劫案当场，才把这烫手山芋甩给他的吧？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排除琴酒那边遇到更紧急的事的可能性，毕竟伏特加语气里的急躁可掩饰不住。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让那个脑子被炸鸡糊住的交易人安全出来。 想到这里，降谷零拿出手机，准备给那人发邮件确认情况。 可刚一解锁屏幕，就见黑发小人的脸几乎贴在屏幕上，宝蓝色的眼里闪着关切。 “怎么了吗？安室先生？” q版小人的嗓音清澈。降谷零张了张嘴，本想敷衍过去，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 “嗯，有些棘手。我的交易对象被卷进了劫持案。” 嗯？劫持？ 用一周时间将日语水平‘提高’到了融会贯通的程度，072听到对方的话，眼睛一亮，知道联络外界的机会来了。 他举起手大力挥了挥：“我可以帮安室先生！” 几乎同时，系统任务弹出：【叮，您的小狗已具备外出探索的能力，请适时放您的小狗出门交友哦。】 【是否放狗归山？是/否】 交友？这还算出门交友么。 看着自告奋勇的小人，降谷零好笑地伸出指尖，轻戳对方的额头，收获了一个揉着额头倒下的小人。 不过想想也是，让kuro送信的确可以为这个交易加一层保险。万一那人被警察抓了，也没办法供出自己。 平衡利弊，降谷零在黑发小人的期待下点击【是】。 而另一边，交易对象——一位身着皱巴巴西装的年轻男性正缩在5号座的角落，用汗巾擦着冷汗。 他一边心惊胆战地偷瞄不远处的劫匪，一边将身后不起眼的黑色手提箱推向更安全的里侧，盯着的地上慌乱中被踩扁的、散落一地的全家桶，嘴角流下了名为憎恨的泪水。 “可恶，凭什么这群人能为所欲为地占有所有联名……嗯？” 正愤怒地对劫匪进行诅咒，交易人就觉手机震动一下。 他一个激灵，做贼似的左右张望，确认没人看他，才哆嗦着掏出手机。 下一秒，一股冰冷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寒意摄住了他！ 被点亮的屏幕里，熟悉的邮箱界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详的黑。 红色的、如同用指尖蘸着鲜血书写的字迹于黑暗中如此刺眼，几乎带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横在屏幕中央： 【你想平安离开这里吗？】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邮件背后的存在肯定了他遭遇的窘境，从未感受到被监视的交易人瞬间汗毛炸起，他惶恐地观察四周——顾客、店员、劫匪……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 那监视自己的人是谁？对方有什么目的？ 理智回归，他当然想活命！ 但此刻，警察、劫匪、神秘的组织交易人，以及现在与他说话的存在，四方压力让他几乎窒息。 他为什么要鬼迷心窍，非赶这个疯狂星期四啊！ 悔意渗透，男人看着屏幕，黑红色的光将那张冷汗津津的脸映得无比诡异。 一咬牙，交易人破罐子破摔地在下方输入： [当然，你要怎么帮我？] 信息发送，屏幕重归黑暗。 等了数十秒，就在他怀疑是不是欺诈邮件，或是黑客入侵时，屏幕猛地闪烁起密集的雪花点。 滋啦……滋啦…… 雪花点散去，一张苍白的脸毫无预兆地占满屏幕。 黑发的、犹如幽灵一般的青年的影像正对着男人，宝蓝色的眼如危机四伏的深海，透过屏幕锁定了他的灵魂。 【箱子里有什么？】幽灵询问道。 男人感觉血液都冻住了，手指抖得几乎打不出字：[是，是改造枪和弹药！] 这是那个组织要的东西，不贵重，所以他才能选择这样的交易地点。 得到回复，黑发青年点点头：【这样啊……】 说着，他在交易人的注视下摸摸下巴，忽地嘴角上扬，勾起一个灿烂的弧度： 【那就交给我好了。】 交易人一愣：[……什么？] 【我是说，从现在开始，】072的嗓音温柔，却不容拒绝地一字一句道： 【你只要遵循我的叮嘱和要求就好。忘掉你的身份，忘掉交易。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听我的。】 这样才能让zero早些结束交易，让zero有更多的时间陪他嘛~ 将手中写着【屏幕自启动权限】的卡片反复把玩，黑发青年仰头望向虚空，于五分钟的倒计时中观察着整个世界。 随后生怕对方听不懂，贴心地对着忐忑的男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你的愿望只是避开警察和劫匪进行交易而已，不用担心，只要你肯信任我。】 【那么，现在，放心把一切交给我吧。】 13、远看同期荟萃 【35】 降谷零并没料到自家桌宠除了送信，还可以进行一些自由活动。 更何况，072仅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回到屏幕里，带回了交易人回复的邮件，效率之高，令降谷零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探究其他。 但—— “请给我五分钟时间表演……？” 将邮件上那句没头没尾的话读出，某种强烈的不协调感涌上心头。 金发男人探出脑袋，紫灰色的眼扫向对面被警察包围的肯德基。 透过玻璃窗，他能清晰地看到身穿西装的交易人正抱头缩在座位角落，身体抖如筛糠，一副标准的、被吓破胆的模样，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邮件里透出的迷之自信。 这人到底行不行啊？该不会是吓傻了在胡言乱语吧？ “kuro，”降谷零忍不住开口，视线挪回到黑发小人身上，“那个男人回信时……不，抱歉，没什么。” 话说到一半便被收回，降谷零在桌宠的疑惑中摇摇头，只觉自己的潜意识过于松懈了。 真是的，谁会对电子宠物试探交易人的微表情和状态啊。 看了眼时间，金发卧底决定再给交易人五分钟，五分钟后要是对方没能脱困，那就由他来制造混乱——尽管这是下下策。 而在降谷零转移注意后，重新黯淡下来的空间内部，黑发青年差点被爆开的奖励淹没。 “系统，呼……为什么只是解决抢劫案就有这么多奖励啊？” 从堆满床铺的奖励中脱身，072将【背包】里溢出的【子|弹*99999】、【无限手冲奶】等等道具归拢在一起，而后一头扎进商城里换了十个背包位。 在072终于把床铺清空，仅剩倒在床上的【开了心的尸体】后，人工系统才姗姗来迟： 【因为这是重大转折，你迈出这里、沟通外界的第一步。】 系统顿了顿，又道：【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奖励，你只要等待就好。】 072为这份说辞踌躇片刻，“诶？这样么……”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既然是系统说的，姑且信一下？ 掀过这一话题，黑发青年坐在床边，静等系统提示。 就在他默数至100时，熟悉的电子音传进耳里： 【叮，检测到冲突剧情，请帮助交易人顺利达成交易！】 【奖励：十成熟的尸体2*1、外出权（非玩家）*0.5】 072：？？ 啊？？？ 【36】 ——来了！ 压下心头疑虑，降谷零将注意力重新投向肯德基店内。 就见他单方面断联的同期班长在不远处与队友说着什么，时不时朝着店的方向作手势，似乎准备请谈判专家与劫匪对峙。 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只见那个一直缩在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的交易人，突然放弃了抱头投降的姿势，一把抓起身旁的行李箱。 随后他弓着腰，动作笨拙，螃蟹一样慢吞吞地扭动着，朝着门口挪去。 那个方向恰好是劫匪重点把守的区域，两名单手持枪的劫匪正等在那里。 从五号桌到门口有十几米的距离，西装革履的男人在快餐店内又极为显眼，谨慎的劫匪不可能看不到，事实也是如此。 交易人刚挪动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出餐口处，正在监控工作人员装联名桶的劫匪就注意到了他。 “喂！那边的，你在做什么！” 抢匪之一从即将拥有无数联名桶的快乐里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企图逃走的西装男，顿时勃然大怒。 他毫不犹豫地抬手，对着天花板“砰”地放了一枪，枪响在店内回荡，吓得西装男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见状，劫匪恶狠狠道：“不想活了是不是？还想跑？” 他边说边朝着男人逼近，忽而扫过对方行李箱上贴的○神贴纸，眯了眯眼： “嗯？你这箱子里是什么？该不会是什么限量款吧？” 他说着就要去抢，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缩着脖子的男人突然挺直身体，面上闪过一丝狰狞，随后将行李箱猛地举过头顶，大喝一声： “别过来！这里面是炸弹！你们谁都别动！再过来大家一起完蛋！！” “滴，滴……”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宣言，一阵短促而清晰的倒计时音效竟然真的从行李箱里传了出来！ ——众人皆惊！ 店员和顾客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劫匪脸上的贪婪和凶狠也被惊恐取代，靠近西装男的几个劫匪更是被吓得软了脚。 他们想抬枪射击，阻止这个疯子，可又怕子|弹射中炸|弹。 而靠近门口的劫匪哪还顾得上联名和同伙，直接连滚带爬地撞开桌椅，朝店外亡命奔逃。 救命！他们只想要钱和联名，哪里见过这阵仗啊！ 一时间，原本静如死灰的店内顿时喧嚣一片。 就在混乱达到顶峰的瞬间，店外蓄势待发的警察们终于抓住了良机！ “不许动！警察！” 一声怒吼穿透混沌，紧接着，以伊达航为首的警察涌了进来，将劫匪们一个个反剪双臂、按倒在地。 就连店内的劫匪也因为害怕打爆行李箱同归于尽，没有轻举妄动，只能被一网打尽。 “目暮警部，犯人都在这里了！” 将按在身下的劫匪交给同事，伊达航这才直起身，与目暮十三交代完，随即表情凝重地看向混乱的始作俑者，那个高举着行李箱，于狼藉中显得茫然无措的西装男。 他双手摊开，示意他们没有恶意，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安抚道： “这位先生，请不要激动，危险已经解除了，我们现在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只要你能坐下来和我们好好谈——” “其实这不是炸弹。” 伊达航：“我知道你有苦衷，你现在放……啊？” 劝说的话中途拐了个弯，长相老成的刑警望着面上疯狂褪去、仅留下尴尬与后怕的男人，后者声音都有些飘忽。 “呃，那个……其实我的箱子里只有日用品和一个…闹钟。” 回想起黑发幽灵交代他的话，他咽了咽唾沫，干巴巴解释道： “没错，就是闹钟，我用闹钟假装炸|弹的倒计时，因为我出差马上就要迟到了……再不到开会的地点和…老板汇合，我真的会被杀掉，啊不是…是炒鱿鱼啊！！” 虽然借口是那个危险的男人告诉他的，但会被杀掉是真的！求求你们让他走吧！！ 一段话说得真情实感，警察们看看一脸崩溃的西装男，再看看对方的箱子，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由伊达航打破了沉默： “咳……抱歉先生，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需要检查一下你的箱子，请配合。” 西装男顿了顿，还是点了头：“没、没问题！” 在众人警惕的注视下，交易人慢吞吞蹲在地上。 他手指颤抖着，一点点解开贴满贴纸的、黑色行李箱的秘密锁—— “咔哒。” 锁开了。 【37】 “只是魔术…？” 五分钟后，看着手里的行李箱，验完货的降谷零心情复杂。 他之所以那么紧张于交易人被抓，原因便是对方交易的物品是组织要的改造枪械，一旦暴露在警察面前，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在看到交易人被警察包围时，降谷零就按住了腰间配枪，准备强行介入，制造混乱，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成功逃脱了。 这人是怎么办到的？ 交易人确认钱款到位，擦擦汗，挤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是，是……鄙人也略懂一些魔术啊哈哈！都是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他含糊其辞，眼神时不时惊恐地瞟向两侧，想起之前黑发青年叮嘱他去办的事，更是站立难安，立即向金发男人请辞。 看着对方几乎是落荒而逃、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的背影，降谷零疑惑更深。 尽管这任务是他中途接盘，可他清楚记得，交易人当时在店内那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完全就是任人宰割。 是什么让对方在短短几分钟内急中生智，编出炸|弹的谎言，还制造出炸弹的声音？ 魔术？他不信。 可思来想去，降谷零也没办法提取更多的信息，只能先将注意转移。 回到车上，他点开手机，就见黑发小人靠在房间另一侧的木色沙发上，见他来了立刻弹坐起身，一对宝蓝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 “结束了吗安室先生！” 金发卧底温和下语气，道：“嗯，暂时结束了。接下来只要把东西拿回去就好，谢谢你送信，kuro。” 见小人满脸期待，降谷零忽然想起，交易对象在这段时间里接触的仅有自家桌宠一个人，那么…… 会不会是kuro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不过，那个交易对象有些不太对，kuro知道……嗯？” 话说到一半，降谷零的视线猛地顿住，越过自家桌宠的肩头，落在对方身后那张小床上，就见床铺上堆着什么东西。 不是他花积分买的道具和被褥，也并非积分商城里能兑换的东西，看上去倒像是人形抱枕？还不止一个。 而且，有一个抱枕露在外面的卷毛弧度，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 “kuro。” 心中疑云未散，降谷零指尖轻轻落在小人柔软的黑发上，带着探究： “你身后那些是什么？我记得好像没买过人形抱枕。” 一脸状况外的072：？ 回忆起什么的072：“。” 072下意识往中间挪了挪，挡住自己随手放在床上的【开了心的尸体】【十分熟的尸体1】和【十分熟的尸体2】，冷汗下来了。 ——他该说什么？ 这种情况根本没办法说啊！ 14、如果—— 【38】 玩家与玩家的【背包】以及空间位置并不是共用的，这是齐木空助最初的设计。 而有关这一点，人工系统用隐晦的方式告知了072，让072放下心来，可目前困扰他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如何向他的神明大人交代这三具尸体的存在。 苏格兰，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虽说不清楚为什么他们都会以奖励的形式出现在此，苏格兰为什么有绿川和诸伏景光两个名字，后面两个警察为什么会跟恐怖组织扯上关系…… 但总而言之，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得找个办法转移话题。 至于到底该怎么做……有了！ 脑袋旁升起一个灯泡，黑发青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 “其实——” 见自家桌宠拖着长音，金发男人一挑眉：“其实？” “嗯，其实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啦，”072抓抓头发，宝蓝色的眼睛无辜地眨眨，“据说是安室先生不在时可以陪伴我的玩偶？” 他一边说，一边侧身让出位置。 降谷零的视线越过黑发小人，就见自家桌宠身后的小床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三只人形玩偶。 脑袋圆圆，眼睛是简单的豆豆眼，身体和四肢用柔软的布料剪裁拼接，看上去很是可爱。 然而就是这三只再普通不过的玩偶，却让降谷零的瞳孔骤然紧缩，曾经留在警校的回忆翻涌而来。 hiro的眼型、松田的卷发、萩原略长的刘海，以及很明显的身高差…… 为什么？为什么这三只玩偶那么像他的幼驯染+警校同期？ 他从未向这个app输入任何关于他们的信息，手机里也没有可供读取的照片，公安更不会无聊到放这种会泄露信息的彩蛋，那这三个娃娃的形象是从何而来？ 是kuro的能力？人工超能力者能读取他的记忆？还是说，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想到这里，金发卧底双眸一眯，眼底情绪转冷，不由怀疑地看向黑发小人，迟疑半晌，抿唇道： “kuro，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叮！陪伴模式已开启。】 【检测到玩家离线时间较长，为避免小狗感到孤单，系统将自动生成随机形象陪伴小狗，请玩家不要冷落小狗！】 【达成成就：都忙，忙，忙点好啊！（拥有此成就的玩家积分+3000，请不要让等待成为遗憾~）】 降谷零：“……” 【[zero]好感度+5】 【[zero]当前好感度：55（！！！）】 【39】 降谷零在心里发出一声爆鸣。 他盯着那句‘随机生成’，再看看黑发小人一脸无辜地盯着他、甚至写着‘你看它们可爱吗？’的期待表情，深吸一口气。 竟然是真的随机？不是，谁家好人能随机出三个同期同款的娃娃啊！ ——这巧合也太离谱了！ 比琴酒一夜之间变成卧底了还离谱…不，大概比那个离谱程度要低一些。 抹了把脸，金发男人只觉一盆冷水浇熄了他的警惕，仅余下对游戏的困惑和无力，以及对自家桌宠的愧疚。 不论怎样，他都误会了kuro。 在金发男人垂眸反思之际，捕捉到这份沉默，又见好感度加了五点，黑发青年眼睛一亮，小心试探道： “所以，安室先生是不喜欢吗？那我马上把他们还给系统？” 他作势就要去将床上的‘玩偶’拿开，却被降谷零阻止。 “不，继续留在这里就好……”顿了顿，金发公安还是问出口，“kuro，你的超能力有读心设定么？” “嗯？没有哦。”072如实回答。 他的超能力是改变现实，衍生出的能力是让人产生幻觉幻听，跟读心根本不搭边。 再说，只有他的小伙伴才可能有那么多超能力吧？普通超能力者明明只有一种…… 诶？他小伙伴是谁？ 对自己混乱的记忆感到困惑，黑发青年挠挠脸颊，忽然感到头顶被人轻轻摸了摸，瞬间回过神。 就听虚空中的声音带着无力感传来： “抱歉，我不该怀疑你的，kuro。” 他不该因为最近在调查超能力者相关，看多了超能力者肆意作恶的一面，就认为kuro也会走那些家伙的老路。 再说，既然都是设定好的电子超能力者了，那性格方面肯定要调整吧，相信那位博士在这方面还是有考量的。 就算没考量这些……他也会好好教导kuro的。 打定主意对自家桌宠负责，降谷零看向黑发小人的目光重新变得柔和，而072则从对方的态度里找到一丝能够‘得寸进尺’的机会。 他想了想，好奇道，“要补偿的话，安室先生可以告诉我一个秘密吗？” “什么秘密？” “安室先生看到这些娃娃之后，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降谷零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因为他们很像我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们。” 072的视线飘忽一瞬，“他们都不在安室先生身边了吗？” “嗯。”金发男人的声音有些沉重。 “这样啊……”不知想到什么，072坚定道：“没关系，即使不在身边，相信他们也会好好生活的！” “所以不要太担心了，安室先生！” 降谷零：？ 啊？？ 等等，kuro问的不在身边只是字面意义？这孩子未免太单纯了！ 不过算了……没有被灌输死的概念也好，何必让自家桌宠理解死亡呢。 指尖下意识落在屏幕里小人柔软的黑发上，降谷零垂眸看着那双毫无阴霾的宝蓝色，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如果—— 如果kuro是真实的，是能真正触碰到的人就好了。 此刻的他想要的，绝不仅仅是用指尖感受这份柔软。 可这个念头太过奢侈，太过不切实际，于是降谷零迅速将之压回心底。 “好了，既然是陪伴玩偶，就给它们挑一张床吧。” 试着转移话题，降谷零点开【商城】，快速翻到家具装饰分类里，很快找到了床铺选项，却在翻到后面的床铺新增后睁大了眼睛。 【床品套装：东北大花炕（多人加大特供版） 描述：源自华国东北地区的特色寝具套装，纯正乡土风情！看一眼就很吵的设计！可以容纳最多六人一起盖被看夜光手表，让您和桌宠体验家的温暖！】 【售价：3000积分】 【特效：空间舒适度+50%，超能力解放+30%，免费赠送娃衣*3】 ！！！ 这清纯不做作的配色，以及从未见过的特殊效果，再加上可以容纳多人的设计和谁看了都喜欢的免费赠品—— 不买不是人！！ 毫不犹豫地点击购买，积分扣除的提示闪过。 纯白的空间内部，072只觉眼前强光一闪，就听耳边响起一阵极其喜庆、震耳欲聋的锣鼓唢呐bgm，紧接着一阵烟雾在原本床铺的位置轰然爆开。 “咳咳，咳……” 呛咳着挥散眼前烟尘，072努力张开眼睛，看着眼前景象目瞪口呆。 就见烟雾散去，原本虽小但还算温馨的单人床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巨大无比、几乎占据了空间五分之一的通铺！ 通铺上铺了一层饱和度突破天际的床单，大红底、翠绿牡丹，边角上还有金光闪闪的龙凤图案。 而在套装的作用下，整个空间的氛围也瞬间变化。 那三具……不，是三个玩偶，则是并排躺在通铺的正中央，身上不知何时被套上了和床品同款花色的娃衣。 眼尾上挑的胡茬玩偶穿着红底绿化的西装，卷毛玩偶顶了绿底红花的小帽子，脸上还架了一副墨镜，半长发的玩偶则披着红绿相间的披肩，下半身穿着花裤衩。 其中，胡茬玩偶和半长发玩偶肩并肩躺在床上，而卷毛玩偶则因为身高不达标，只能用那头卷毛靠着半长发玩偶。 但即使是如此姿势，在这个五颜六色的背景之下，竟也硬生生扭出一种极为和谐的‘安详’来。 072：“……” 面对这张大床，以及变得花花绿绿的尸体，黑发青年眼前一黑，有些僵硬地抬起头，仿佛能穿透虚空看到外界的男人满意的笑容。 果然，下一秒，他感觉发顶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揉了揉，熟悉嗓音啜着笑意传进耳朵： “怎么样，kuro？我看商城里有这种很宽的床卖，能容纳很多人，这样你也不用和玩偶挤在一起了。” 看着屏幕里整整齐齐躺着的玩偶，再看看完全还能再睡三个人的空位，金发直男满意地笑了： “而且这是华国东北地区特有的床铺，偶尔体验一下异国风情也不错吧，喜欢么？” 况且之前的浅色系实在看习惯了，这个花色看上去就还挺喜庆的，很有活力，给kuro换换口味也不错。 072：“……” 072望着眼前花花绿绿、锣鼓喧天、安详躺尸的‘异国风情’，片刻后倒吸一口凉气。 15、都是实验体，都是黑发蓝眼 【40】 072坐在炕上叹了口气。 在此之前，072得到了【超能力解放*1min】，在帮交易人伪装行李箱里的枪械时用掉20秒，还剩40秒。 这40秒时间对他来说，可以做到很多事，就比如将床上的三具尸体变成其他人眼中的同体型玩偶。 而去掉大变死人的时间，072还剩30秒可供挥霍。 【所以，现在要把他们变回来么？】 人工系统充满活人味儿的声音从耳旁传来，黑发青年回过神，这才发现在神明离开后，空间重新黯淡。 “不，之后zero还会回来看，而且背包里也放不下他们，还是留在外面好了。” 更何况那可是宝贵的30秒，万一以后有用呢？ 黑发青年摇摇头，随后环顾四周，决定为空间增加点照明。 面对共享的商城积分和琳琅满目的道具，黑发青年挑挑拣拣，最后找出一串仅需花费10积分的灯串，点击【装饰】→【开启】。 “啪嗒。” 灯亮了。 暖黄色的光晕瞬间弥漫，柔和地照亮了炕上的一切。 绿底红花、看起来特吵的床单……以及并排躺在上面，双手交叠胸前的三具男性尸体。 光影之下，闭目‘沉睡’的面容仿佛被镀了层金光，配合这喜庆到诡异的场景，看上去无比安详。 072：“。” 072没绷住，第二次撇过视线，“系统，zero修改过的装饰真的没办法改动吗？” 系统冷酷无情：【是。】 072：噫！owq 认命地不去看这糟心的背景，黑发青年调出状态面板，看着【空间可容纳人数：4人（已满）】，再看看之前得到的【外出权（非玩家）*0.5】，无意识挑了下眉。 “非玩家……说明权限不是给我的。” 也就是说，他要把这三个人复活，然后让他们帮自己出去做事？ 但这个0.5又是什么？半个人？半死不活？ 线索太少，疑惑太多，072晃晃脑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了解zero所在的那个恐怖组织，以及外面世界的情况。 按理说，他的超能力尽管可以改写现实，可要想达到复活一个人的程度，代价太大。 但如今，他的能力和游戏系统绑定，说不定系统会有什么任务能让他顺利复活这三个人，至于复活的办法…… 也许就像游戏一样，都藏在接下来的任务里呢。 正想着，【背包】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您有新的消息请注意查收。】 嗯？这么快？ 拿出系统奖励的手机，072点开邮件。 他帮交易人摆脱警察时与对方做了个交易，让对方在安全后，尽快搜集有关zero所在的那个组织的情报给他，现在看来，那个男人手脚还算利索。 “以酒名为代号，跨国恐怖组织……背地里似乎还有药物研究……” 低声念出关键信息，072眉头轻皱，一股强烈的、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萦绕心头，只觉这种酒名代号怎么听怎么耳熟。 但为什么想不起来？他该不会还有其他的记忆没有恢复吧？ 左思右想也理不清头绪，072挠了挠头发，突然灵光一闪，扬声兴奋道： “系统，帮我开启摄像头和听筒权限！” 虽说现在卡关，但既然系统的道具都不是乱给的，说不定可以借助现有的道具触发任务。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机看清zero的脸！ 那还等什么！ 【41】 “外貌么……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降谷零在驱车离开后，并未直接返回安全屋。 而是左拐右拐，钻进一条无人小巷里，最终拐进角落一家熟悉的酒吧。 “一杯波本纯饮。”说着，降谷零却比了一个四。 眼熟的酒保心领神会，“好的，请跟我来。” 他将金发男人引至里间，而在确认周围安全无虞后，酒保敲敲墙壁，从一处暗格里拿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记的文件夹，恭恭敬敬地递到后者手中，声音压低： “您要的情报都在这里了。” 降谷零接过文件夹，颔首：“辛苦了。” “不不不！是我应该的，毕竟您救了我啊！”酒保连连摆手。 他是当初被松尾太郎以及海佬会的人假扮的酒保，幸好降谷零在处理后续时发现了他，这才幸免于难。 为了报恩，酒保费尽心思搞来了情报。 “这里最重要的就是那张照片，您需要的话，按照照片找人会更容易，不过，” 他再次抿了抿唇，扫视四周，“不过组织最近的忙碌可能都与这个人有关，请您千万小心。” 摩挲着手中封得严严实实的文件，心中莫名激动，可降谷零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点了头： “我明白，多谢。” 将文件稳妥收起，降谷零转身离开酒吧。 刚坐进驾驶位，发动引擎，口袋里联络组织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波本。” 听筒那边传来女人慵懒而沙哑的轻笑，“看来你回东京的日子过得还不错，真让人羡慕呢。” “羡慕？”降谷零眸光一沉，迅速切换成波本特有的、带着几分玩味的语调。 “是哦，”贝尔摩德的声音里夹了一丝幸灾乐祸，“相比而言，我们亲爱的黑麦威士忌那边可是水深火热呢。” 降谷零嗤笑一声：“那可能是他自找的。怎么，需要我送点特产区‘慰问’他一下？” 他在黑麦那次旁敲侧击后就暗中调查过，发现前些时日，琴酒的手机在接收他的邮件的前后脚被神秘黑客入侵了，但这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不过能让琴酒动怒，黑麦吃瘪，他乐见其成。 就是琴酒手机里被动过的情报恐怕价值不菲，可惜无从得知详情。 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不意外会得到这种答复，将手中的红酒摇了摇，贝尔摩德笑意更甚： “呵呵，你的‘好意’我会转达的。回归正题，三日后在海神号上举办的慈善晚宴，我需要一个舞伴。” “晚宴？生物科技巨头武田集团主办的那个？” 降谷零在脑海里迅速检索信息，记起那确实是组织的合作方之一，沉吟片刻道： “我倒是没问题，不过卡尔瓦多斯不是一直期待与你共舞么？把机会让给我真的可以？” 一声叹息传来：“卡尔瓦多斯？不，他不行。这次的任务需要更灵活的头脑，目前……组织里也就只有你能胜任了，波本。” 她并未详细说明，但降谷零瞬间就明白了。 组织的人手基本都被派了出去，就连琴酒和黑麦他们这些行动组也是如此。 而他们要做的，多半就是寻回那个丢失的实验体。 那么，这场晚宴呢？这场由贝尔摩德，这位boss宠爱的女人亲自下场的晚宴……该不会藏着与实验和组织研究有关的线索吧？ 侧过头，目光落在副驾放着的文件上，降谷零答应得干脆利落，片刻后踩下油门，驱车离开。 【42】 半小时后，安全屋内。 厚重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只有一盏台灯在书桌上投下光圈。 降谷零坐在床边，紫灰色的双眼紧盯手里的文件，目不转睛。 当初他凭借松尾太郎的只言片语，以及u盘内的资料，得到了组织弄丢超能力实验体的推测，并且敏锐地察觉到此时与朗姆有关，否则朗姆不会如此急切地将任务委托给自己。 至于实验体究竟姓甚名谁，有何种能力，又是如何逃脱的……这些关键信息全部掩藏在密室中。 而现在，这份文件就是打开密室的第一把钥匙。 深吸一口气，降谷零眉间凝重，小心翼翼翻开文件。 第一页的照片是一张模糊远景，看不清任何细节，只能依稀看出是水面。 下面的小字标着【太平洋海域，海底设施，■■，■■■】，最后一行被模糊，似乎是实验室的具体位置。 第二页第三页则是【转移目的地】、【随行人员】、【队伍遇袭情况】以及【实验体脱离收容的时间】，后两者几乎相同。 而在随行人员里，降谷零发现有一位姓武田的人，除此之外，松尾太郎也位列其中。遇袭里则记录着一个……mi6的男人？转移遇袭是mi6的手笔？ 降谷零将情报记在心里，视线一目十行来到倒数第二页。 【能力评级：a（s+？） 能力描述：核心档案缺失，推测为梦境与幻觉干涉，有潜力与那位先生的■■■■……】 幻觉？梦境干涉？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能力描述，金发男人突然想起幼年时那些孤独的夜晚，唯一温暖的、陪伴他的模糊梦境如潮水翻涌而来。 于是带着一种莫名的、近乎惶恐的期待，降谷零屏住呼吸，抬手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一张照片占据了整个纸面。 降谷零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仿佛一刹那间，室内的所有光线都聚焦于照片中那张年轻的脸。 如海藻般蜿蜒的黑色长发，久不见光的苍白肤色，以及陌生又熟悉、却本该烙印在记忆深处的眉眼、鼻梁、唇形…一个人全部的全部，时隔多年终于拨开迷雾，完完整整地映入他的眼帘。 那毫无疑问，是他梦中人的脸。 ……为什么？ 一直陪伴他长大的、梦中的男孩，竟然真是组织的实验体？那他的梦是怎么回事？ 求救信号？是对方利用超能力传递的信息，还是某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联系？ 蹭的一下，金发男人猛地起身，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手机也被他无意间戳亮了屏幕。 亮度吸引注意，降谷零下意识朝屏幕看去。 却发现app锁屏界面里，黑发小人并未像往常一样，察觉到他的到来就欢喜地迎上来，而是呆坐在那张大床上，身后依旧躺着三只玩偶。 “kuro？”回过神来，降谷零唤了一声。 这个状态，怎么像看到了什么被吓到了一样？是自己吓到kuro了？ 看着似乎卡顿了的q版小人，降谷零有些心虚地轻咳一声。 可就在下一秒，他看着同样有着一头黑长卷的桌宠，忽然福至心灵。 都在他身边，都是实验体，都是黑发蓝眼，并且—— 都是超能力者。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想挤进了他的大脑！ 于是另一边，在终于不用忍受灯串忽明忽暗的诡异气氛的下一刻，刚要看最后一页照片的072就听耳边一阵窸窣，电子音与归零的计时之后，一道夹了四分犹豫三分迟疑二分坚定一分紧张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 “kuro。” 降谷零将最后一页稳稳地举到手机摄像头正前方，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 “你认识照片上那个人吗？” 16、零：我明白了！！！ 【43】 面对这个问题，072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五分钟前，他打开摄像头和听筒，满怀期待地屏息凝神，就听一阵细微的、有节奏的呼吸声于耳畔响起，几乎让他确信下一秒就能看到神明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镜头被翻转，视野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一时间眼前竟是比没加串灯的初始房间还黑。 而正当072疑惑之际，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响起。 “mi6？是英国人也要抢夺超能力者，还是说……只是单纯阻止组织的计划？” 随着条理分明的分析，蜷着身子坐在床上的黑发青年听得入了迷。 更奇妙的是，在那段被当作实验室小白鼠的日子里，尽管研究员聊天从不避讳072，却也不会在他面前分析局势。 因此，这些有关博弈和角逐的信息对他而言本应如闻天书，此刻由另一人娓娓道来，却令他十分熟悉。 ——就好像，有谁曾这样将一切掰开揉碎了教给他。 但怎么可能？他的记忆只差几个月就能完全恢复，总不会有研究员在这几个月里突然跑过来，跟他叽里呱啦说一堆局势和道理吧？ 疑问越积越多，072继续去听，却不知为何，另一人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听上去却并不急躁，反而更像紧张。 072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zero到底看到什么了啊？他也好想看！ 念头刚起，眼前的黑暗骤然翻转，一张摊开的文件页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上面还有一张照片。 【mi6……组织实验体转移遇袭……】 072：？ 072：？？？！ 等等，等一下，这不正是他缺失的那段记忆吗？！ 电子音瞬息驱散掩住记忆的迷雾，最后一段记忆也被补足。 被强行注射安眠药后昏沉的视线、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以及逆光中举枪的身影……所有被封锁的片段全部汹涌地冲破闸门——！ 【叮，恭喜1号玩家在野外拾取记忆碎片*1，您的二周目记忆已完全恢复。】 【您的摄像头权限*5min已使用完毕。】 “唔……！” 没时间注意接下来的话，记忆没有任何预兆地涌入，于脑海中吃力整合，黑发青年抱着头竭力控制身体，不让自己在神明的观察下露出端倪。 但是…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这么一说，zero所在的组织，岂不就是抓他做实验的组织吗？ 怪不得以酒名为代号如此熟悉，他记得转移之前，来他培养罐前看他的金发女人就叫贝尔摩德，也是研究员口中的一款葡萄酒。 一切真相大白，但思绪纷乱，这也是072没办法第一时间回应降谷零的原因。 而见自家桌宠听到问题后，非但没像往日那样痛快回答，反而开始小猫抱头.jpg，金发卧底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刚缓过来的072：“……诶？” zero知道什么了？ 摄像头权限在看到倒数第二页时就已关闭，072对画面的印象也停留于此。 黑发青年茫然地抓抓头发，片刻后想起，对方可能在问之前那张图片中戴帽子的胡茬男。 哦对，记得当初转移时，他睁开眼就看到那个记录中的mi6男人朝他开了一枪。 但那一枪并没有射中自己，而是打碎了装着自己的培养槽，随后他好像还看到了粉色的头发一晃而过？ 但这个世界……应该没有粉红色的头发吧？ 这颜色也太奇怪了，又不是实验员调侃过的什么篮球动漫里的彩虹战队。 于是072摇了摇头，诚实地道：“不认识，zero找那个人有事吗？” ……不认识？ 屏幕外，降谷零的指尖在照片中黑发青年的脸上扫过，又垂眸看向自家怎么看怎么单纯可爱不会撒谎的桌宠，罕见地迟疑了。 按理说，以kuro的…出厂时间看，确实没可能认识照片里的人，况且两人的超能力形式也截然不同。 但，这一切真的仅仅是巧合么？ 一个猜测在心中成形。金发男人深呼吸压下原本急促的语调，再开口安抚道： “没关系，不认识就算了……对了。” 他凝视着那双异常生动的宝蓝色眼眸，语气似是轻松：“之前一直忘了问，kuro，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兄弟姐妹…？有倒是有啦。” 从编号就能看出来，072是第七十二个项目实验体，但这项实验的死亡率极高，因此—— “我的兄弟姐妹应该都死了。” 黑发青年的语气诡异到平静： “zero问这些，是想到了什么吗？” 【44】 找到齐木空助并不困难。 这位18岁时就获得剑桥博士学位的天才，在多个领域，尤其是机械和计算机科学上名声赫赫，电话和邮箱本就是公开在学校网站上的。 而通过公安内部渠道，降谷零很快就拨通了不会被对方忽略的私人电话。 他开门见山，将关于自家桌宠以及梦中人的疑惑托出，得到了对面青年窸窸窣窣的笑意： “实验体啊……灵感来源？嗯，是从我弟弟的一位朋友那里听说的哦，那位朋友君自己就是超能力者。 基于朋友君说的那些能力，我就想，能不能设计一种能够作用于现实的超能力？结果正如你看到的那样——” “没想到成功了呢。” 回答滴水不漏，听上去很符合对方的天才人设以及对实验的狂热，不过为什么总觉得对方在棒读？ 压下这种诡异的错觉，金发公安追问：“那您知道能够入梦的超能力者么？” “嗯？知道哦。”齐木空助回答。 “毕竟那位朋友君认识的超能力者之一就能入梦，”他停顿一下，“不过很可惜，似乎对方已经过世了。” 降谷零：“……是么。” 博士笑眯眯弯起眼睛：“是哦。” 一口堵死男人继续探究下去的可能，远在英国的实验室内，齐木空助看着对面面无表情地用手势传递警告的弟弟齐木楠雄，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对着听筒语气轻快地道： “好了，该说的大概就这么多，总之你可以安心使用那个app。” “这个产品无论是在安全性还是……功能性上，都绝对值得信赖呢~” 通话结束，忙音响起。 齐木空助操控着座椅，丝滑地滑到粉发少年面前，无视对方眼里明显的嫌弃：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楠雄。我这不是在帮你素未谋面的朋友打掩护吗？”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二字，带着促狭的笑意，视线转向实验室的角落。 那里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充满淡绿色营养液的培养罐。 正中央，与072面容别无二致的黑发青年如沉眠一般紧闭双眼，身上连了数不清的、监测生命状态的管线。 “不过，”重新看向齐木楠雄，齐木空助的指尖敲敲座椅扶手，脸上闪过一丝认真： “既然他的意识恢复，二周目的记忆也回来了，为什么不干脆给他一周目的全部记忆，再让他把身体拿回去？维持这个植物人状态，需要的能量消耗和维护都令我很困扰啊。” 齐木楠雄的目光落在培养罐中的躯体上，末了摇了摇头： [还不是时候。降谷零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电子宠物上，也没恢复一周目的记忆。最关键的是——] 粉发少年的目光变得锐利，[他体内积攒的、足以彻底改写现实、逆转那三人死亡结局的能量，还远远不够。] 而贸然让072回归，只会重蹈覆辙。 未来的收束点尚未改变，说不定还会发生悲剧，或是进入到什么无法挽回的局面，所以他才没按头这两个人亲在一起皆大欢喜。 将操不完的心丢在脑后，齐木楠雄——拥有复数超能力的超能力者一推眼镜，淡淡道： [好，接下来他的身体继续交给你了。] 粉发的身影嗖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齐木空助先是一愣，随后狠狠咬了咬牙： “作为楠雄和我的第4256次比赛么，呼呼，我知道了。” “不过呢，” 留着金发妹妹头的博士轻哼一声，目光重新投向培养罐中沉睡的青年，半晌后低低笑了： “以我的经验来看，说不定那个人回去之后，会得出什么了不得的结论也说不定——” 【45】 “kuro。” 一小时后。 再次点亮手机，看着屏幕里的黑发小人，降谷零忽然抬头扫视了一圈安全屋。 随后他低下头，将声音放得极其轻柔，一字一句承诺道： “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以及，现在帮我送封信吧，回来之后我给你升级房间~^v^” 【[zero]好感度+25】 【[zero]当前好感度：80（我明白了）】 【叮！请1号玩家协助[zero]送达机密信件，奖励：听筒使用权*5min】 刚从相对黑暗到绝对光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072：？ 啊？？？ 好感度为什么突然加这么多？而且最主要的是—— zero的语调，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慈爱？ 你到底明白什么了啊！ 17、我曾与梦中人无限接近，想来也算喜欢 【46】 在得到权威专家的告知后，降谷零明白了。 首先，齐木博士的弟弟有一位超能力者朋友，而这位朋友认识一位拥有入梦能力的超能力者。 其次，这位超能力者与组织实验体转移时失踪的实验体有着一样的超能力，而实验体有着与自己梦中人一样的脸，他们应该是一个人。 最后，这位超能力者启发了齐木博士，所以kuro才会诞生，kuro和对方就相当于父与子、兄与弟。 综上所述，自己手机里这个会动会说话、身负超能力的电子桌宠—— 四舍五入就是他‘梦中幼驯染’的弟弟！ 是弟弟啊！！ 意识到这一点，巨大的惊喜与欣慰瞬间涌上心头，降谷零低头凝视着屏幕里的q.q人，目光顿时慈爱了两个度。 他郑重其事道：“放心吧kuro，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072：？？？ 所以zero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没有摄像头使用权，也就错过了自家神明和善的眼神。 072抚平胳膊上的一片颤栗，看着弹窗上的内容，转念一想，即使是听筒权限也聊胜于无，随即接过信。 不过—— 见信封上空无一字，黑发青年疑惑问道：“zero是要给谁送信呢？” 虽说以前他从不过问收信人，但这次总觉得可以得到比较重要的线索？问问看好了。 降谷零想了想，决定不再隐瞒：“莎朗·温亚德，一位女星，同时也是我在的组织的人。” 黑发青年点点头：“嗯嗯，莎朗啊……” 莎朗·温亚德……怎么感觉有些耳熟？ 等等，这不是研究员口中贝尔摩德的名字吗！ 【47】 拿着信，黑发小人顶着饲养员疑惑的视线，光速冲进邮筒。 莎朗温亚德=贝尔摩德=组织成员。 也就是说，他这一次能够接触组织，还真有可能探到辛秘。 那还等什么！ 满脑子都是获取情报，精准布局，再把自家神明在组织里的生活水平提上去。 三秒后，黑发青年兴冲冲进入到另一个房间，看着信件化为光点，耳旁电子音响起： 【叮，恭喜1号玩家完成任务，奖励：听筒使用权*5min】 没有任何犹豫，072深吸一口气：“系统，使用听筒使用权。” ——组织成员是吧？让我听听！ 【48】 三日后。 黄昏的港口被晚霞晕染成金红色，豪华游轮之下，降谷零身穿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挽着一位金发女郎，一同登船。 “波本，”做了伪装的贝尔摩德红唇微启，声音慵懒，“舞会后的‘小点心’就交给你了。” 金发男人回以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放心。” 他心知肚明，什么舞会和点心都不过是幌子，组织真正的任务，是与武田制药进行谈判……同时也是试探。 由贝尔摩德出席谈判，看看对方是否在实验体转移上横插一脚，或是藏匿了什么信息。 不过，武田康一并不是什么胆小鬼，甚至狂妄至极。 假如对方将实验体据为己有，早就和组织翻脸，没必要继续维持着低人一等的合作。 所以这次接触更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敲打和情报核实。 而带上波本，这号组织里以情报搜集和社交能力著称的人物，既能协助贝尔摩德周旋，也能在必要时执行更直接的手段。 算是锦上添花。 将这些在心里过了个透彻，宴会厅内，降谷零收敛思绪，穿行于一道道觥筹交错的身影之间。 戴上名为波本的面具，金发男人凭借俊美的外表和得体的谈吐，很快成了场中焦点。 直至任务告一段落，他才得以回到自己的船舱稍作喘息。 关上门的瞬间，降谷零脸上的面具微微松懈，疲惫浮现。 他解开领结，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轻吐出一口气： “呼……和这些人周旋，真是比潜入搜查还劳心费神。” 尤其是武田康一，尽管降谷零对付这种投机者游刃有余，可擅长应对不代表喜欢，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回来摸摸kuro，给对方换一些房间装饰。 想到这里，他习惯性地点开屏幕，黑发小人果然等在那里，头一歪冲着虚空眨眨眼睛： “宴会结束了吗？” 降谷零突然不那么倦了，“嗯，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她了，我们只要等后天返航就好。” 在确认过自家桌宠的身份，推出对方算是梦中人异父异母的兄弟后，降谷零就更加纵容对方，就连q版小人想要见识宴会的愿望都满足了。 只是不息屏而已，况且kuro乖巧又懂事，不会影响他的任务，让孩子看看怎么了？ 感受着头顶温热的触感，黑发青年双手撑在已经换回浅色床单的床铺边缘，弯起唇角。 他之前用宝贵的五分钟听筒权限，窃听了贝尔摩德的零碎低语，确认了波本就是自家神明大人的代号，以及—— 今天的任务，波本是以贝尔摩德男伴的身份登场的。 072：……突然不嘻嘻了。 黑发青年摸摸心脏处，只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弥漫开来，推着他将心声问出口： “安室先生是什么时候学会跳舞的？” “嗯？”从琳琅满目的装饰里抬头，降谷零挑眉，“几年前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手上不停，将放置了三只等身娃娃的白沙发换成咖色，又将半个身子掉在外面的卷毛娃娃拎上去。 放置好娃娃，降谷零没忍住搓了搓手指。 嗯……怎么触感有点像皮质的？错觉吧，看起来明明是毛绒面料。 眼看着伪装成娃娃的卷发尸体被拎来拎去，072摸摸擦了把汗，将注意力拉扯回来，声音有些别扭： “呃，其实没什么……我只是以为，安室先生的跳舞技巧是专门为了那位小姐（的任务）学的。” 啊？ 降谷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家桌宠在说什么，顿时哭笑不得： “只是单纯跳舞而已，任务需要，kuro你想到哪去了。” 不过他要是不会跳舞，这次还真要为了贝尔摩德现学，毕竟踩了千面魔女的脚可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 摇摇头，金发男人语气带着安抚，072却仿佛抓住了什么，追问脱口而出： “那，安室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降谷零一怔，指尖蜷缩，“……这个啊。” 想起梦里的那道身影，降谷零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目光飘向舷窗外深邃的海面，一抹极深的怀念与复杂浮现在眼底。 “怎么说呢…因为一些梦境，我曾与梦中的一个人无限接近，也算是喜欢对方吧。”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那只是梦而已，只当作是虚幻的慰藉。 然而，自从知晓梦中人可能真实存在，甚至与kuro有渊源，沉寂的情感便悄然复苏，让降谷零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种想法—— 那就是，找到他。 想见对方，想真正听到对方的声音，想要问清那一场场梦因何而起，为什么他们会在梦中度过绚烂又短暂的一生。 所以他才会答应参加这场慈善晚宴，这样才好通过组织，‘光明正大’地了解这背后的一切，争取找到那个失踪的实验体。 尽管已经跟kuro求证过有关兄弟的事，齐木博士也说那位超能力者已死，可降谷零不会相信，他信任的是他的调查，他要亲眼看到真相。 然后，将那个人带回来。 这也是他得知梦中人与kuro的关系后，更加照顾kuro的原因。 尽管齐木博士声称kuro只是超能力产物，但降谷零清晰记得对方意味深长的补充： “但本质上，那家伙也算人类，所以根本没有那种人机感，而且他的确可以长大。 或者你可以试着把他当成一个特殊的许愿精灵，再刷满100好感度，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金发的年轻博士顿了顿，挥挥手：“而且，你该不会认为我会批量生产这家伙？饶了我吧。” 并未洞悉那位博士真正想表达的意思，降谷零只是回忆，都险些浸入到莫名的欣喜里。 不会量产，也就是说，kuro是只属于降谷零的桌宠。 kuro是唯一的。 是独属于他、与梦中人有着奇妙联系的、正在成长的超能力者。 这样的认知让降谷零对黑发小人的关怀，一下子超越了简单的、对于电子宠物的情感，变得想要保护对方，甚至期待这孩子如普通人一样长大。 如此想着，忽略了躁动的第六感，降谷零嘴角啜着笑意，垂眸看去，准备像往常一样投喂一下自家孩子，然后去甲板吹吹海风再睡。 然而，目光触及屏幕的下一秒，金发男人却睁圆了眼睛。 就见屏幕里，原本活蹦乱跳的黑发小人突然脸色苍白，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色彩，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僵硬。 最后凝固成了一块线稿一样的石膏像！ 随后十分有漫画感地—— 哗啦啦碎了！ ？？？ “kuroooo————？？！！” 18、是替身也没关系 【49】 金发男人充斥着怀念的嗓音还在耳边回响。 被堆满摆件的房间内，072愣在原地，只觉冥冥中好像听到了什么碎掉的声音。 于是黑发青年缓缓低下头，端详一番自己的手掌，迟疑着摸上胸口。 以往平稳的心跳如同被小鹿撞飞，乱蹦不说，偶尔还缺两拍。 哦，原来碎掉的是他自己（） 那么zero说梦中人，就是他上次在对方梦中见到的那个男人，而不是苏格兰？ 所以…… 其实他并不是苏格兰的替身，也并非沙发上其他两具尸体的替身，而是—— 梦里白月光的替身啊！！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黑发青年宝蓝色的眸子波澜四起，顷刻间变成旋转的荷包蛋眼，整个人失意到褪色，无数败犬宣言于脑子里刷屏。 白月光，一款研究员口中能让霸总毫不犹豫抛下与替身的婚礼、第一时间赶到机场接机的存在。 无论替身做什么都无法替代的、阻碍替身修成正果的究极壁垒！ 原本他以为只要复活苏格兰，他们就能同台竞技的，现在zero却告诉他，自己真正要在意的人是梦里虚无缥缈的存在吗？ ——这还怎么赢？！！ 站在空间的正中央，黑发青年于心底发出尖锐爆鸣。 从降谷零的视角看去，就是一只q版小人碎成渣渣之后突然自自行凑起来，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就连原本卷曲的发梢都委屈直了！ 吓得降谷零立刻困意全无，紧张道：“kuro，你怎么了？没事——” 【[kuro]好感度+5】 【[kuro]当前好感度：90（等我啊zero，不要去接回国的白月光qaq！）】 降谷零：？？？ 啊？？ 【50】 不是，谁？谁是白月光？？ 看着屏幕上的字，以及泫然欲泣的小人，降谷零一时觉得自己貌似不认识日文了。 不对，他现在该注意的不是这个！ 担忧的视线落在屏幕上，072只觉肩膀被无形之物轻轻拍了拍。 察觉到神明的善意，为了不让对方担心，黑发青年深吸一口气，拍拍脸颊，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脸： “我…哈哈，我没事。” 降谷零：“……” 你这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叹息一声，金发男人点开商城，视线扫过，随后将一只巨大的暹罗猫抱枕从商城里赎了出来。 “砰”！ 面部相对深沉的猫咪抱枕伴着白烟出现，坐在黑发小人身边，给后者吓了一跳。 缓过神，072的声音放得很轻，近乎小心翼翼： “z…安室先生？” 降谷零戳戳自家桌宠圆润的脑壳，一对紫灰色的眼变得温和，“给你的，喜欢么？” 072：“……我不是小孩子了。” 全然不知自己如今在对方眼里，只是一只二头身偶尔还会变成狗的小人，黑发青年垂下眼帘，将思绪躲进阴影里。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确不能放任这种无望的……羡慕嫉妒，去和一个不存在的人比较，这样只会让他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他必须先问清楚，之后重新调整计划，跳出替身这个身份。 思及此，072迅速调整好表情，试探道：“安室先生，你梦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降谷零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 感受到指尖处的震动，金发男人点开邮件，心下了然，随后佯作无事一般回道： “不过我会尽力查到，然后把他带回来。” “……这样啊。” 降谷零颔首，“嗯。” 他说着，不知为何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呼…既然贝尔摩德那边确定武田康一没有背叛组织，那这次试探就可以告一段落，接下来再投喂一下kuro，今天就过去了。 不过kuro刚刚…怎么突然变得很有压迫感？ 错觉吧。 瞄了眼时间，正准备和自家桌宠互动一下就息屏。 可下一秒，屏幕上的小人儿忽地仰起头，露出一个极为明媚的笑容，眼底却有暗芒闪过，剔透的蓝于洒落的月色下搅成一滩晦涩。 快得降谷零根本没有察觉。 “安室先生。”072开口。 “我和那个人很像对不对？” 【51】 我和那个人很像对不对？ 很像对不对？ 对不对？ …… 降谷零：“。” 他之前偶尔透过kuro看梦中人的事，竟然败露了么！ 看着眼前表情天真无辜的黑发小人，自觉理亏的卧底张了张嘴，空置的左手蓦地收紧又放松，最终汇成一口郁气，叹了出去： “抱歉kuro，是我——” “嗯~嗯~安室先生不用道歉哦！” 降谷零：……诶？ 从床上坐起身，下意识正襟危坐、端正态度的降谷零正要将事件全盘托出，再郑重地道歉。 毕竟眼前的孩子早已不只是传递信件的桌宠，更是他很难用言语去定义关系的……友人，先前的对比比较就算是无意识，也未免失礼。 可下一刻，对方的话却让素来巧舌如簧的波本愣在原地。 而见放到发顶的手迟迟没有动作，072以为对方在等他解释，于是黑发青年轻咳一声： “这样，那安室先生最开始就是因为那个人才对我好的吗？” 降谷零否认，“当然不是。” 他刚得到app时根本没想起kuro像谁。 “那就没关系啦！”闻言，072的笑真实几分，“毕竟就算从我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安室先生之前对我的照顾，也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会买单独的床供我睡觉、给我正常人能吃的食物、尽心尽力教导我说话识字，以及——” 他说着于床边坐下，拍了拍手下宣软的床垫，神色温柔： “以及这些我很喜欢的装饰，零零总总，都是无法抹去的证明。” 证明在神明一样的男人眼里，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没有喜好与灵魂的替代品。 “正因如此，唯独对我，安室先生不需要说抱歉。” 被一个人喜欢的话，是不必道歉的。 而喜欢一个人则是他自己的事，同样与zero无关。 所以即使是替身也没关系，即使透过他的眼睛望向另一个人也没关系。 倒不是不在意，而是他自信，自信在幕后为zero摆平一切，陪对方到最后的—— 只·会·是·自·己。 所以—— “安室先生只要幸福快乐就够了。” 坐在床边，双腿交叠。 黑发青年小幅度晃了晃身子，而后堪称乖巧地扬起脖颈，透过无尽虚空，注视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而身为被对方抱以期待的当事人，金发卧底的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定格在无奈上。 他开口，语调里夹了一丝自己都无法洞悉的、能够称之为怜爱的情绪： “我会的，kuro也会的。” “嗯！”黑发青年笑眯眯点头。 不过，尽管他相信在自己的努力下，zero一定可以幸福，但怎么说呢？ 想要早日见到zero，切切实实拥抱对方的话，果然还是不能继续放任下去了。 所以从此刻开始，他决定加快找回身体的进度！ 旁听许久，人工系统忍不住脑内插话：【终于打算好好干了？我以为你并不着急你的处境和[zero]的处境。】 072反驳：[之前又没有消极怠工，只是完全无法离开zero而已。] 而现在，他可以通过送信和权限接触到外界，手中又掐了超能力解放的底牌，再加上替身问题，危机感和动力一下子都有了，当然要加快步调。 [不过有一点系统你说的没错呢。] 捧着自家神明变出来的小蛋糕，于重新变得黯淡的空间里，黑发青年熟练地把串灯打开。 随即将一侧略长的发丝拢到耳后，舌尖卷走勺子上的樱桃，慢条斯理吃完。 随后表情一凛！ 072举起勺子，在脑海里大声道： [zero如今深陷邪恶组织，以他那种善良温柔的性格，绝对会成为被同事陷害排挤的小白花！] 人工系统：？ [嗯嗯，没错。尤其是那个叫黑麦的人，绝对对zero不怀好意，贝尔摩德估计也有所意图，但我已经锁定了她，所以不必担心。 另外我也很担心阿阵会不会对zero不利，但我不清楚他在组织里有没有代号……] [所以综上所述，我必须尽快帮zero铲除异己！] 望着一脸理所当然、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的超能力者，人工系统给自己紧急上了个氧气瓶： 【……你，这又是从哪听来的？】 那个降谷怎么可能是那种性格，他不迫害别人就不错了，app启动前的滤镜到底是给他开的还是给你开的喂！ 072拍拍胸口：[我猜的。] 系统：【我说那个[zero]的性格。】 072睁大了眼睛：[什么，你竟然不觉得zero善良又可爱吗！] 系统：【…………你当我没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原谅了系统的无知，072大度地颔首： [我决定先按照原定计划，复活沙发上的三个人帮我做事。 系统，你也想让我早点找回身体吧？有什么能够激发复活能力的任务速速抬上来~！] 系统：【。】 虽然你的热情突然来了他很欣慰，但你这个热情似乎不在点子上啊！ 心说和这家伙做朋友真是他这一生最草率的决定，可系统也只能任劳任怨地寻找任务机会。 就在这时，一道电子音犹如福音降世，就是内容不怎么好听： 【叮，检测到新的任务请注意查收。您的[zero]如今突然被打成犯罪嫌疑人，为了守护[zero]的清白，请找出真正的犯人并狠狠教训！】 072：？？！ ——是谁污了zero的清白！！ 砰砰砰，敲门声突兀响起。 黑发青年与床上的金发男人同时弹起身，就听外面有男性抬高声音道： “请问安室先生在吗？” “甲板上出现了杀人案，受害者家属说曾经见过您和受害者接触，请您和我们走一趟吧。” 19、kuro：虽然找不到证据 【52】 海上，慈善晚宴，杀人案。 这几个词放在一起，既危险又不安全。 再加上传话人说出的内容，黑发青年从床上猛地弹起，很想钻出游戏，给污蔑自家神明的人邦邦两拳。 人工系统叹了口气，提醒：【攻击滤镜。】 072：“。” 哦，他忘记了，他现在的超能力在别人眼里都是手冲奶来着。 ……可恶，手冲奶又怎么了！污蔑zero的人手冲奶之神是不会放过的！ 全都给他呲出去！ 在心中狠狠抨击一遍造谣的人后，072理智回笼。 为了及时干预，他思索片刻，果断动用权限伪装成系统，发布了一条任务： 【叮，检测到玩家[zero]遭遇突发危机！提示：如遇困境，玩家可尝试开启语音交互功能，说不定[kuro]可以祝您一臂之力~】 嗯？是根据情况实时发布的任务么。 跟在引路的保安身后，降谷零脚步沉稳如常，唯有在听到耳机中突兀响起的提示音时，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旋即释然了。 似乎自己每次遇到困难时，app都会发布任务，大概是带了什么预知超能力吧。 就是系统对于kuro的称呼，是不是变了？ 忽略掉这一细微的改动，金发男人点点耳机，示意收到，随即一抹复杂的情绪掠过心头。 他忽然想起，既然kuro有成长的可能，那么继续将对方禁锢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对对方其实并不好。 是该让kuro接触更广阔的世界了。 迅速作出放孩子出门的判断，降谷零不动声色地将手机的音量调高两格，指尖在耳机上敲出一串短促的轻盈声响： [怎么样，能听到么？] 这是他教kuro日语时顺便教的摩斯密码，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而如他所想，耳机里立刻传来电子音： 【叮，隐藏任务‘建立链接’完成，奖励2000积分！】 紧接着，欢快的少年音紧随其后：“嗯！完全可以！” 白房之内，听着耳边的海浪声，黑发青年笑眯眯弯起眉眼。 哼哼，虽然他只能发布任务给zero积分，而不能给自己手机操控权限，但他可以旁敲侧击，让zero给他权限啊~ 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放权，072精神高度集中，将沿途所有细节，包括保安的呼吸、环境转角等等悉数烙印于心。 而听着积分到账的提示音，降谷零暗叹一句最近的积分未免给的太多了，简直是在做慈善，一边挂上属于波本的甜蜜笑意，踏入甲板上临时圈起的犯罪现场。 【53】 “咚，咚……” 登上甲板，降谷零就见众人围成一圈。 正中央，一名女性仰倒在甲板上，约莫四十岁，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中毒？ 心中瞬间闪过无数种投毒手法，降谷零仗着自己登记的身份想要拿出证件、查看尸体，没想到被一个人吼了回去： “不许靠近赛丽！你这个凶手！！” 一道臃肿的黑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死死护住女人的尸体，恶狠狠瞪着降谷零。 降谷零不禁蹙起眉，“这位先生，你——” 话音未落，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游轮宴会的主人，武田制药的董事长武田康一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 这位鬓角斑白的男人掏出手帕擦拭着额上的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急： “情况如何？嫌疑人都在这里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瞄向金发男人，后者立刻明白了这位董事长的意思。 贝尔摩德这次虽然是以伪装身份上的船，但身为谈判方的武田康一，自然知晓其身份。 可波本的身份，就连武田康一也不清楚……或许因为他和贝尔摩德在舞会上的表现，武田会认为自己和贝尔摩德有暧昧关系？ 那么，既然如今武田没有背叛组织，那看来这突如其来的杀人指控也并非武田所做，说不定对方还会帮他脱罪，卖个人情。 不过这个人情是注定送不出去了，毕竟自己根本就不是杀人凶手。 思绪百转仅在一瞬，降谷零抬头再看，就听那边带他来的保安点点头： “没错，九个人都在这里了。” 耳机里的男孩子轻呼：“九个？好多人啊。” 降谷零心中附和，面上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 “很抱歉打断，武田先生，但我也是刚到不久，能否简述一下事情经过？” 一位略显眼熟的女性主动开口： “是我…我带孩子们来甲板看海，结果就看到这位女士倒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之后我们叫来保安，保安封锁了现场。” “原来如此，感谢您。”降谷零微微颔首。 所以这位女士和孩子也在嫌疑人中，是第一目击者，但看来与受害者并不相识。 旁观着保安询问证词，金发男人通过他们的话与反应一一排除，最终将嫌疑锁定在三个人身上： 死者的丈夫高山秀一郎，死者的闺蜜川崎慧子，以及—— 他自己。 “喂！凭什么把我算成嫌疑人，我可是赛丽的丈夫啊！” 听到武田康一的总结，高山秀一郎立刻暴跳如雷，粗壮的手指一甩，几乎戳到降谷零鼻尖： “你们怎么不查查这个来历不明的黑皮小子？他可是给赛丽端过酒！而且谁知道这人离开甲板后，有没有偷偷溜回来下毒手！” 被指着鼻子呵斥的金发男人只是优雅地偏头避开，脸上挂起无懈可击的营业微笑： “高山先生，您的指控缺乏证据。首先，我回房休息一事，沿途走廊的监控以及同层的住客均可证明。 况且我从进入房间一直到被保安引过来，中途从未离开。” 被找来的几个证人与船上的侍应生纷纷点头，降谷零继续道： “至于给尊夫人端酒，纯粹是举手之劳。当时侍应生离她比较远，赛丽女士就示意我帮忙取一杯香槟，当时甲板上的宾客众多，这位川崎小姐就可以作证。” 川崎慧子大方点头：“没错！” 高山秀一郎被这番滴水不漏的回应噎住，不甘地打量他一眼，“就是这样？” 降谷零挑眉：“就这么简单，不过——” 他忽而笑起来，“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高山先生是怎么断定，您的妻子是死在甲板上的。” 高山秀一郎面色一白，“你！” 看着眼前人心虚的表现，降谷零冷哼一声。 这个男人纠缠得过于刻意，急于将罪名甩出的姿态，几乎是在脑门上写着‘我有问题’。 而且排除这一点，不知道为什么，降谷零看着对方总觉得莫名不爽。 大概是名字让人生理不适吧。 大约是看出了这个金发小黑脸不可能是犯人，也看出了高山秀一郎的急切，武田康一适时打起圆场： “没错，既然主动方不是这位安室先生，人也不可能预知到赛丽女士会让他取酒，而且——” 他询问地看向降谷零，在对方确认从未见过死者后，继续道： “他们素不相识，缺乏杀人动机，应该可以排除嫌疑了。” 听到这里，周围宾客连连称是，嫌疑人的范围也就缩减为两人。 而正当降谷零心中松一口气，准备找出高山秀一郎的漏洞时，一个处于变声期的、带着好奇的清亮嗓音穿透了略显压抑的空气： “这位哥哥，你是在和谁打电话吗？” 【54】 “这位哥哥，你是在和谁打电话吗？” 嗯？电话？ 降谷零循声低头，就见一位黑棕色短发、头顶翘着一撮标志性呆毛的少年，正和一位女孩一起站在刚刚说明情况的女性的身边。 听到身旁的少年突兀出声，女孩忍不住扯了扯对方的小臂，脸上担忧但并无恐惧，在这种犯罪现场也算少见。 而她身边的少年则颇为好奇地望过来，明亮的蓝眼睛里闪着纯粹的求知欲，直勾勾盯着他耳机的位置。 总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 ……等等，这不是他还在读警校时，和hiro他们一起见过的孩子吗！ 追着自己问东问西的小鬼，以及眼前稍大一些的少年，二者的脸瞬间重叠。 降谷零全身绷紧，冷汗顷刻渗透脊背！ 呼……不过还好。 想到自己的伪装，降谷零眼神一暗，心底一阵庆幸。 登船前，那层由贝尔摩德亲手制作的□□，如同皮肤一般，完美覆盖了他原本的五官轮廓。 金发和深肤色虽然是明显的特征，但配合全然陌生的脸型和眉眼细节，足以骗过不熟悉他真容的人。 包括一面之缘。 不过这孩子之前展现出来的敏锐度就非同小可，他得快些抽身。 思及此，降谷零迅速调整表情，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不，只是在听一些帮助入眠的人声a|s|m|r。我有些认床，突然换了环境，不听点人声很难入睡的。” “a|s|m|r？”少年人若有所思地歪歪头，“那……能让我听听吗？我也有点好奇这种助眠方式呢！” 他说着向前凑近一步，身边的女孩见状立刻拽住他的衣袖： “新一！” “哎呀，兰，我不是怀疑这位先生啦！” 工藤新一赶忙挠头解释，但视线依旧在金发男人的耳机和手指上巡逻。 他只是有些好奇。因为刚刚离得近，工藤新一似乎依稀捕捉到了耳机里的声音。 并非舒缓的白噪音，也不是什么a|s|m|r，那种没什么规则的频率，更像是实时对话。 而且，这位安室先生的指尖时不时敲敲耳机，看上去很有规律，就像是…… 摩斯密码。 怀疑的种子种下，虽然他也清楚眼前人没有作案动机和时间，耳机里的声音或许也和此案无关，但侦探的本能让他无法轻易放下。 而就在工藤新一还想追问之际，高跟鞋叩击金属的闷响由远及近。 众人回头，就见一名金发女郎款款而来，无视了众人的目光，极其自然地走到金发男人身边，亲昵地挽住对方的手臂。 “啊啦，亲爱的，我去你的房间找到你，原来是被卷进麻烦里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嗔怪与担忧，眉眼间笑意缱绻，“需要我帮忙吗？” 降谷零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嘴角往上提了提： “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事情似乎快解决了。” 贝尔摩德来找他做什么？以及不要突然拉住他的手啊。 两人之间的暧昧氛围是个瞎子都能看见，工藤新一在一旁看得露出半月眼，小声嘀咕： “怎么还要女朋友来找，好逊的感觉……” “新一！”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工藤新一撇撇嘴。 被误解了关系，不过降谷零和贝尔摩德都不在意，不如说正有此意。 而见他们如此亲密，武田康一果然心领神会，轻咳一声宣布： “既然现在嫌疑人只剩高山先生和川崎小姐，而高山先生之前又没办法拿出不在场证明，那么——” “等、等一下！” 高山秀一郎像被踩了尾巴，声音愤怒中却夹着一丝得意： “你们是什么意思，想随便找个人顶罪？为什么这么草率啊！证据呢？！” 【55】 这还草率吗？ 听到这句话，坐在床上的072都绷不住了。 明明zero之前说的，以及那个武田的总结都很有道理，就差把‘我是凶手’贴在高山秀一郎的身上了，怎么这人还不认罪？ 哦对，他知道了。 ——是证据啊！ 想到这个，黑发青年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交叠着撑在下巴上。 这里是游轮上，栏杆之外就是茫茫大海。要是在这里行凶，再把凶器丢进海里，那再想打捞可真是大海捞针。 高山秀一郎虽然听上去心态极差，但若是不把证据盛到他面前，定然不会认罪，这么一来，这个案子就会一直持续下去，成为悬案。 这倒无所谓，毕竟人出了事，要负责的是组织游轮慈善晚宴的武田。 072担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 zero的睡觉时间！ 想到自家神明可能熬夜、牺牲睡眠时间，宝蓝色的眼就立时犀利。 “安室先生，”072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跃跃欲试，“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我有办法找到证据。” 同样听出了高山秀一郎的潜台词，降谷零正为没有证据而发愁，闻言一怔。 交给kuro么，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片刻犹豫后，降谷零抬手摸上鬓角稍长的发，顺手点了点耳机： [小心行事，不要留下痕迹。] 现在这个男人摆明了是要咬住不松口，而既然对方信心十足地提到了证据，那么此人很有可能已经将证据和作案道具销毁。 只可惜，降谷零不清楚死者是死于什么毒，毕竟高山秀一郎一直以不许靠近妻子的名义，隔离了他们与死者的尸体。 而武田似乎也不想闹得太大，并未让保安上前将人拉开，他也不好与高山产生太大的冲突。 不过……总觉得对方是在拖延时间？为什么？ 脑海中模糊的灵感如丝，捕捉不到痕迹，金发男人略微蹙眉，就听一道铃声骤然响起。 是高山秀一郎的电话。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悉数落在高山身上，高山也是一呆，他下意识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是骚扰电话吧。 尽管心里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不接，于是高山秀一郎硬着头皮按下接听。 结果不知为何，他的手机像是中了邪一般，在他触碰的瞬间，自动开启了最大音量的免提模式！ 一个热情洋溢、语速飞快的女声响彻甲板： “您好，是高山秀一郎先生吗？这里是xx人寿中心，系统显示您在三天前为您妻子田中赛丽女士投保了一份高达三十亿日元的保险！我们特此致电确认受益人为您本人无误，并提醒您相关balabala……” “啪嗒！” 立刻挂断电话，高山秀一郎冷汗都下来了，手机更是狠狠摔在了地上！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甲板。 “三…三十亿日元？！” 死者的闺蜜，川崎慧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发出凄厉的尖叫，疯了一样扑向高山： “你这个畜生！魔鬼！原来是为了赛丽的保险金才杀了她！你这个杀人凶手！” 她说着将手里的提包狠狠抡向高山的脑袋，后者匆忙格挡，大声吼了回去： “闭嘴臭女人！你懂什么！这是诈骗电话！我是七天前才买的保险！这个三天的是个骗…呃！” “骗什么？”工藤新一犀利问道：“七天前买了保险，受益人是自己，这也太巧合了吧！” 高山连连后退，憋得脸都红了： “保单是真的那又怎样？总之…总之你们没有证据证明赛丽是我杀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 面前的男人就像一个输光一切的赌徒，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比如程序正义，也就是证据的缺失。 然而就在这番闹剧即将永无止境地继续时，降谷零就听耳机里传来一阵轻笑。 接着耳机里的小人，自家桌宠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得意语调轻松道： “没关系的，安室先生，就算他不认也无所谓，我已经准备好啦~” 什么？ 似是听到男人心中的疑惑，刚从邮筒里钻回来的072会心一笑： “唔，没什么，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仿佛为了印证072的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之前离开的一名保安匆匆跑回来，手里高举着一个袋子，激动开口： “武田先生！找到了！刚刚清洁服务在高山先生房间的浴室里发现了这个！” 月色与灯光之下，袋子里，一根比手指还粗的尼龙绳清晰可见。 绳子的中段，甚至还沾染着几处已经干涸、变成深褐色的可疑污渍！ 高山秀一郎崩了： “不……不可能！这不是我的东西！是陷害！你们陷害我！我的绳子早就丢海里……” 高山秀一郎：“……” 啊啊啊啊！ 降谷零：“……” 想到自家桌宠无比自信的话，再看看明显毫无准备、句句属实的咆哮秀一郎，以及应该不是作案工具但赶鸭子上架的尼龙绳…… 降谷零悟了。 ——原来是纯栽赃啊！ 20、新一叽：真相只有一个！ 【56】 寻找证据如大海捞针，但对付智商欠费又做贼心虚的家伙，偶尔只需要抛出一枚伪装的钓饵，对方就会吭哧吭哧地咬上来，将自己送上砧板。 当那捆明显不属于自己，却偏偏从自己房间搜出来的尼龙绳，被当作‘作案工具’展示时，高山秀一郎的理智瞬间崩断。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出来： “不……不可能！这不是我的东西！是陷害！你们陷害我！我的绳子早就丢海里……不对！那个我不是我唔唔！” 制造噪音的男人被捂了嘴，关键字已然出口。 降谷零心中冷笑，趁机蹭到死者身边，将死者的高领拉下。 武田康一才反应过来：“等一下！你不能随便动……” 他的声音被卡在喉咙里，目之所及便是死者脖颈上青紫色的勒痕。 降谷零这才抬起头，笑眯眯道：“请放心，武田先生，我是职业侦探。” 武田康一：“……” 你是侦探你为什么不早说？！刚刚直接把高山强行拖走不就可以了！ 也知道武田是想有人先出头拉仇恨，可降谷零偏不。 叛逆的公安头子上前查看女人脖子上的勒痕，用闻气法嗅了嗅死者嘴边的味道，的确是苦杏仁味没错。 “但这味道，是高山先生后加上去的把。” 对着自己的手套凝神片刻，降谷零将死者的头部小心扳过，果然在高领边缘发现了一些零散的、不易察觉的细微粉末，想来是凶手匆忙间掉上去的。 “先是用绳子将赛丽小姐勒死，之后又用可以下在食物和酒里的□□掩盖事实。” 他站起身，紫灰色的眼死死盯住脸上带汗的中年男人。 略过这人诡异的、把人都当傻子一样的迷惑行为，比如为什么认为护着尸体，其他人就没办法得知田中赛丽是被勒死的真相，降谷零声音压低： “你做了功课，又知道□□中毒死亡和被勒死，都会使得皮肤呈现出发绀的青紫色。你企图用毒杀来掩盖真实的作案手法，进行栽赃陷害，可作案手法却很粗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周茫茫大海，语气嘲讽： “但你知道这是在船上，将作案道具毁尸灭迹就可以，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甚至想要乱咬人。” 一旁的初中生插嘴：“结果想不到你还留着啊，大叔。” 这人是有什么收集癖么？为什么会傻到收藏作案工具啊！ 在所有人谴责的目光下，高山秀一郎有苦说不出。 他根本没有留着绳子，明明他在甲板上勒死妻子之后，就把绳子丢进海里了！ 这东西怎么还长了翅膀，会自己飞回来啊！！！ 然而，无论他如何不甘，在铁证（伪造的绳子）以及亲口承认的自爆发言面前，一切辩解都苍白无力。 被押下去时，高山秀一郎垂着头，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咬了咬牙。 没关系，他还有后手……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那个人一定会救他，并且替他复仇！ 毕竟，他可是按照那人的吩咐，把那个要命的东西偷偷放到燃料仓了。 【57】 眼见高山秀一郎被带走，死者的闺蜜在保安的搀扶下泣不成声地离开，似乎这场命案落下帷幕。 降谷零向武田康一示意离开后，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暗自舒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邀功意味的声音响起，伴着温热的、错觉般的吐息拂过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痒： [怎么样zero，我做的还不错吧！] 【叮，恭喜1号玩家成功帮助[zero]洗脱嫌疑，奖励：听筒控制权限*1，额外奖励超能力解放*10s】 白色的空间里，听着叮叮当当的奖励提示，072开心到心花怒放。 听筒权限是原本的奖励，超能力解放时间则是意外之喜。 这样加上之前剩下的，他就有整整30秒的超能力使用时间了！ ——系统万岁！ 在心里猛夸系统，黑发青年乖巧地来回晃了晃脑袋，任由头顶无形的手将自己的头发摸乱。 感受着指尖下的蓬松手感，降谷零嘴角也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转身踏入走廊。 他并未立刻返回房间。案件虽然告破，但疑云尚未散去，无论是高山秀一郎矛盾的行为，还是贝尔摩德的突然出现……都需要好好梳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有些话想问手机里那孩子。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就听迎面的走廊尽头传来窸窣声响，视线一抬，便撞上了一双啜着玩味与探究的冰蓝眼眸。 金发女郎对他做了一个举杯的手势：“要聊聊么，sweet？” 降谷零不置可否，“武田制药没有背叛组织，只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吧。” 他说着走到贝尔摩德身侧，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 而不同于金发男人的警惕，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将发丝拢在耳后。 “我当然不是专程来跟你讨论武田家的生意的，波本。” 扫过只有两人在的监控死角，金发女郎漫不经心道： “情报人员总有用不完的好奇心…不，应该说，只要是人都无法摆脱这样的诱惑。” 她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些许告诫，“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有些深水区并不是谁都能涉足的。” “好奇心也会带来灭顶之灾。” 降谷零眉梢一挑，蓦地笑开，露出锋利犬齿： “所以，那些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对吧。” 贝尔摩德并未对这没头没尾的话感到困惑。 她只是沉默片刻，随后点了支烟，嫣红的唇缓缓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 “真假有时可不那么重要。要知道，就算是假的——” “wecanbebothofgodandthedevil.sinceweretryingtoraisethedeadagainstthestreamoftime.”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活。）* 话一出口就被船只鸣笛声盖过，降谷零垂在两侧的手却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再看去时，方才还在身边的金色身影已然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只留下一个曼妙背影，挥了挥手。 “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和……一点小运气，即便是虚无缥缈的假象，也可以变成真实。” “波本，别再向前了。” 【58】 告别贝尔摩德，降谷零并没有马上沿着走廊返回客舱，而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甲板上。 不过并非案发现场那处甲板，这里远离娱乐区，只有光秃秃的金属围栏，冰冷的海风和月光。 也只有他一人。 将视线留给远处被海鸟叼啄的浪花，金发男人依靠在围栏上，看着船体划破海面留下的白色航迹，点了点耳机。 几乎没有间隔，耳机里就传来小孩子清亮的嗓音： “莫西莫西~安室先生？谈完了吗？” “嗯，结束了。”降谷零应了一声，沉默数秒，还是决定直接问出心底盘桓的疑问： “kuro，有件事我需要确认。” “嗯~？”072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 “那根绳子……”降谷零的视线移向大海，“不是高山勒死赛丽小姐的那根吧，是假的？” 正清点着自己【背包】里的道具，黑发青年闻言肯定道： “当然不是。那个人做了亏心事，所以他下意识会把自己作案的过程拿出来复盘。而我的超能力……可以衍生出很多其他的能力。” “于是我截取了他脑海中关于‘丢弃凶器’这个环节的片段，进行了复刻。” “什么？等一下，”降谷零敏锐地捕捉到疑点，蹙着眉将手机拿出来，看向屏幕里的黑发小人： “这种能力，可以针对多个人？” 把他人的意念复刻到现实中的能力，不是应该接近幻觉么？为什么他和在场的其他人也能看到？ 072回答得理所当然：“当然啦~” “只要是人，只要在我的精神力覆盖的范围……” “我就能让他们见证，我希望他们认知到的真实。” 这样说着，屏幕里，黑发小人从床边站直身体，望向无形虚空眨了眨眼，宝蓝色剔透依旧。 可降谷零却仿佛看到了最深邃的黑，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几乎要将他溺死其中，再看去却还是那片干净的蓝海，让人以为是错觉。 而在手机的主人愣神时，072暗自叹了口气。 实际上不止他和降谷零说的这些，在复刻了高山秀一郎的作案道具后，072又运用手机权限，顺着邮箱里的信件兜兜转转，最后成功摸到了对方的邮箱。 【叮，您已与[杀妻骗保凶手]建立连接，为表友好，您可以拿走在一件没人要的东西充当伴手礼，是否立刻拾取？是/否】 072：“……这个人的备注是不是有些剧透了？” 吐槽归吐槽，面对这种白给的机会，黑发青年不拿白不拿，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已选择拾取，请1号玩家选择需要拾取的物品。】 【a.[杀妻骗保凶手]的保险购买记录】 【b.[杀妻骗保凶手]与a的交谈记录】 【c.[杀妻骗保凶手]与b的交谈记录】 选项b和c无疑指向了更深的阴谋，但如今还是a比较重要，可以彻底洗清zero的嫌疑。 于是072选了a，保险的购买记录，并通过这个成功伪造了保险公司的电话。 没错，就连保险电话也是072伪造的，铃声适时出现在了现场，成为了压垮凶手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这些幕后的操作,072觉得没必要告诉zero，毕竟他的zero开开心心就好~ 思及此，屏幕上的黑发小人眼底冒出熊熊火焰： “所以放心吧安室先生，有我在，大家绝对不会发现证据是假的！” 蒙古人降谷零：？ 听起来又有点不靠谱了怎么回事。 不过一想到自家桌宠把海佬会的人全都…嗯，呲到了海里，降谷零觉得自己对这个伪证的过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心中疑惑得到了解答，降谷零终于真正放松下来。 他站在甲板上，凝视着海面上跳跃的月光，听耳机里传来自家桌宠不成调的小曲，突然有灵光闪过。 “kuro，之前你……” “嘶——！” 听到身后小声的抽气，降谷零顿时把话咽回喉咙里。 他将警惕拉到最高，没有回头，而是利用光滑的栏杆表面反射的光，不动声色地观察身后—— 两个毛茸茸的脑袋鬼鬼祟祟地躲在阴影里。 降谷零：？ 怎么是刚刚破案时那两个孩子？这个时间不去睡觉，跑到这边做什么？ 心说反正kuro不会被发现，降谷零也就随两个孩子去了。 而自认隐藏技巧天衣无缝的工藤新一见金发男人没什么动静，赶快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男人的背影双眼放光。 旁边的毛利兰都要看不下去了： “新一，我们这样偷偷跟着安室先生……不太好吧？” 他们原本和工藤有希子一起离开了甲板，但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与那位安室先生亲密的金发女郎，更令两个孩子惊讶的是，工藤有希子竟然和对方是旧识。 尽管工藤有希子只说对方是师出同门的朋友，但毛利兰对这位女性的优雅印象深刻，很有好感。 而工藤新一则因对方在短暂交谈中对福尔摩斯如数家珍，瞬间将其放在‘真是个好人’的阵营里。 ——喜欢福尔摩斯的一定不是坏人！ 所以因为这份好感，工藤新一带着毛利兰来到了这里偷听。 “但偷听和福尔摩斯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很理解青梅竹马的行为，毛利兰问道。 闻言，回忆着在案发现场听到的、安室透耳机里的声音，工藤新一严肃回头，语气里却带着侦探才有的、对案件…或者说八卦的跃跃欲试： “当然有关，你也觉得那个阿姨还不错对吧？所以我才带你来的。” “因为根据我的推理——” “那个安室先生，绝对出轨了！” 毛利兰：“……？？？” 诶？！！！ 21、只要你不说出去…… 【59】 降谷零对自己被出轨这件事浑然不知，只当那两个孩子是贪玩路过甲板，或是对自己产生了好奇，比如那个叫工藤新一的孩子。 对方应该对侦探很感兴趣吧。 完全没能get到初中生的意图，降谷零双臂撑在围栏上，目光扫过屏幕里因他后半句迟迟未说而疑惑的小人，换了话题： “不，没什么kuro……我只是想说谢谢你。” 他的声音放得比刚才更轻，可072依旧能捕捉到对方的呼吸。 如此认真的感谢让黑发青年一时无措，毕竟他此前从未被人感谢过。 不，唯一一次或许是很久很久之前，他被从营养罐中放出来那段时间里，曾帮一个差点被丢进实验室的银发少年治过伤。 尽管对方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一架鱼鹰，却在后来丢给他一块糖。 由于实验室常年恒温，所以那块糖即使在盛夏也依旧坚硬，但072能从那微微变形的轮廓摸出，它曾被握在对方手里不短的时间。 或许那也算感谢吧？ 思绪飘远，072不禁想，自己失踪后对方会不会找他？那个人又会有怎样的代号呢？ 浑然不知上次偷的资料就属于在想的那个人，黑发青年晃晃头，将杂念驱散，就听一直沉默的空间再次传来回响： “不过kuro，上次肯德基疯狂星期四时，那个交易人能那么快脱身……也和你有关吧。” 072猛地一僵：！ 被发现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zero会突然翻旧账？ 似乎察觉到了自家桌宠的心虚，降谷零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哼，一扬下巴： “因为突然想起了那场魔术，那完全不像是那种人能想出来的招数啊。” 他始终觉得违和……一个脑子明显不太灵光的家伙，怎么可能在被堵了那么久之后，突然想出这种障眼法蒙混过关，还声称是魔术？ 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初kuro自告奋勇说去送信，实际上是跟交易人有了接触。 “所以，”降谷零盯着屏幕里表情变成>3<的黑发小人，一挑眉，“其实kuro你，可以通过送信件的方式，与另一部手机的主人对话？” 被彻底拆穿，黑发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头： “唔……没错。”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那时给交易人提供了脱身的方法，顺便把箱子里的东西暂时替换成了闹钟。” “原来如此。”降谷零紧绷的肩膀松懈下去。 还好，只要问了，kuro就会说实话，多少也让他安心。就是他该重新评估一下自家桌宠的超能力作用范围了。 也知道超能力可能会让人觉得危险，更何况常年在组织里摸爬滚打的敏感人士，072想了想，决定告诉对方自己超能力的限制： “我的超能力有限制时间啦，一般情况下是无法使用的，和手机主人沟通时也只能说说话，轻易不能释放超能力。” “就算要使用，基本也要安室先生通过才可以。” 不然他早就带着zero一命速通组织了！ “而且……”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小心翼翼的试探，“安室先生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不再去手机里串门，不过我真的很喜欢安室先生，也喜欢帮你做事。” “诶？那倒不用，”降谷零失笑，语气温和下来，“kuro用自己的方式为我分忧，我已经很惊喜了。” 虽然手段常常出人意料到有些前卫，但结果喜人，这也无伤大雅。 没想到能获得超能力正式批准，黑发青年的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嗯。”降谷零肯定。 少年的嗓音是近乎直白的期待：“那，我喜欢安室先生，安室先生也喜欢我吗？” 啊？ 被直球击中，降谷零有些发愣，随即柔和了眼神：“当然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这可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独属于他的孩子。 金发男人看向抬起手臂的q版小人，用指腹戳了戳小孩子的脸颊，眼底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怜惜。 降谷零调出状态栏，看着各方面都很均匀的状态，满意地叉掉，想了想追问道： “不过kuro，你的能力局限具体都是什么？” “具体的吗……” 想到自己的能力以及系统的限制，072组织了一下语言： “大概就是改变现实之前需要积攒能量？如果攒不够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 他停顿片刻，宝蓝色的眼睛与屏幕外的紫灰色撞个正着： “当然，如果能量足够，无论什么都可以实现！” 降谷零的指尖猛地痉挛一下。 无论什么都可以，么。 询问过自己想要了解的一切，降谷零将海风留在身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只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传来阵阵抽痛。 长久以来堆积的、被他强行压抑的情感，此刻如同被潮浪托起，于海面上露出痕迹。 什么都能实现，什么都能做到。 从前，他从未见将app里那些所谓的无所不能、复活当真，毕竟降谷零是个现实主义者，他信奉逻辑和证据。 可如今，在亲身体验了超能力者的存在，知晓了组织的禁忌实验，尤其是目睹了kuro所展现出的力量后，降谷零完全无法忽略这一点了。 何况kuro展示出来的能力，也早已超过他对电子超能力者的预估，或许这就是齐木博士的恐怖之处。 话题回到最初，如果超能力者什么都能做的话—— 那么……【复活】呢？ 那些曾经死去的友人，那段在午夜梦回中纠缠不休、浸满潮湿的幻梦…… 刹那间，降谷零仿佛又被拉回最初获得app的那天，同样面对着一道道弹出的游玩提示，心境却已天翻地覆。 他记得那句游戏游玩台词是—— 【60】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活。” 另一端的客房内，将手里的窃听器碾碎、丢进盥洗室，不留一丝痕迹。 金发女郎独自坐在房间里，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细烟，轻笑一声： “波本查到的东西还真多啊……” 她静默地望向舷窗，窗外潮浪涌动，四周寂寥，游轮悄然驶入公海。 “有希子的孩子，真是和她如出一辙的天真呢。” 竟然会以为自己和波本有什么真感情，还去打抱不平，真是可爱。 收起手机，贝尔摩德回忆起半小时前的画面。 略显疲态的女郎离开甲板，迎面就撞上三个人，分别是工藤有希子、她的儿子工藤新一，以及毛利兰。 有着与有希子师出同门的渊源，贝尔摩德并未选择避开。 果然，工藤有希子看到她驻足，脚步一顿，随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是莎朗吗？” 贝尔摩德微笑道：“是我。” 工藤有希子欣喜道：“果然是你！” 她就说自己的猜测不错，甲板上的金发女人就是自己的同门莎朗没错。 至于同门师姐妹为何会以易容状态出现在这里，她聪明地选择不问。毕竟有些事追究太多会惹上麻烦，她还带着孩子呢。 两人如常寒暄，却默契地避开了莎朗·温亚德这个名字，期间贝尔摩德轻易拿捏了两个孩子的兴趣点。 而看在同门情谊的份上，只要不触及贝尔摩德的核心利益，她是不会对这几个人做什么的，况且她也对这两个孩子颇有好感——尤其是在那个boy误会她与“出轨”的波本关系匪浅，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之后。 这样意外的戏码让贝尔摩德兴味盎然，甚至有些期待后续发展。 当然，她去主动提醒波本，并非纯粹为了看戏。波本若是继续深入调查组织的核心机密，尤其是那个丢失的实验体，必然会被boss注意。 她与波本在情报合作上还算默契愉快，并不希望对方过早退场。 但……如果实在不行，她也很期待波本能把这一潭死水搅乱，所以在走廊的那一番话，对波本来说即是警告，也是怂恿。 就看他自己要怎么做了。 唔……不过波本真的有情人了吗？看来组织里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啊。 百无聊赖地想着，贝尔摩德估算着时间，发了几条邮件确认后续行动，便准备休息。 而就在此时，手机边缘的呼吸灯突然闪了闪，在昏暗的室内尤为明显。 金发女郎疑惑地点亮手机，瞳孔骤然收缩！ “晚上好，贝尔摩德。” 清冷的、唯一一束月光穿透舷窗，落在手机上，黑发蓝眼的‘幽灵’微笑着看向前方，熟悉的轮廓让金发女郎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而见她如此反应，屏幕里的青年抓抓头发，无奈道： “我只是来谈合作的，又不会吃人，不至于那么害怕吧，还是说……” “哦哦！你是怕被boss发现吗？” 不等贝尔摩德做出反应，072抬起眼，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 “如果是担心这个的话，放心好了。” “只要你不说出去……” “这场谈话除了你和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22、电子超能力者的成长里—— 【62】 072最初并不打算找贝尔摩德。 他的目的很单纯，那就是为他的神明扫清组织内部的障碍，再把空间里与对方有羁绊的尸体（？）全部复活，让zero在组织能够安心待下去，甚至…… 让对方更加依恋自己。 然而，他刚刚在贝尔摩德那里听到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那就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失踪在组织内部的影响。组织对自己比想象中更重视，而且这份重视绝非善意。 通过系统，072清楚知道自己的记忆恢复的差不多，zero对他的好感度也快满格，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拿回自己的身体。 而一旦他拥有了实体，消息灵通的boss大概率会知晓这件事，并且连带着问责波本…… 那位boss追求永生，即便072平时几乎焊死在实验室，也能从自己的经历以及实验员的闲谈中得知，对方究竟能为【永生】一词牺牲多少代价。 ——忠诚的下属、无辜者的生命乃至整个世界。 而072一直压抑着的超能力，那份足以扭曲现实的能力，正是boss通往永生梦寐以求的钥匙，这就是他曾经一度隐瞒自己超能力的原因。 毕竟只要锁链解开，自己连同所有知情者都会被彻底抹除。高位者无情，脚下从来都是累累白骨，当然不会在意过河拆桥这种小事。 所以，在从贝尔摩德的态度中发现组织对波本的动向已经有所察觉后，072意识到，这个消息上报给boss只剩下时间问题。 所以——他必须调整方案。 仅仅铺路并不够，他需要一个彻底的、一劳永逸的计划，既能保证zero的安全，又能彻底消灭boss对他们的威胁。 那就是—— 【63】 “没错，我想要波本无痛占领组织。操作过程……？只要凭借我的力量找到boss，再让对方下台，不就自然而然可以继承了吗？” 屏幕里，水鬼一般的青年摸摸下巴，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我听研究员说，朗姆其实是朗姆2.0，那明明朗姆都是继承制了，为什么boss不能世袭？” 贝尔摩德：“……真是大胆的想法。” 毕竟那可是boss，又不是封建社会的世袭皇位，何况那位大人对永生野心勃勃，当然不想别人来染指自己的位子。 可见黑发青年一脸平静无波，仿佛在讨论一件寻常小事，贝尔摩德抿了抿唇，斟酌片刻，小心道： “先不谈波本和boss，你找到我，是认为我会帮你？” “当然。”072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微微叹了口气，眼神清澈，“其实你不用防备我的，如果我真想对你不利，你以为自己能活着离开吗？” 贝尔摩德：“。” 你这话真的怪伤人的。 不过看着对方那对被雾气笼罩的宝蓝色，贝尔摩德心里苦笑一声，心说这孩子说的也确实如此。 能悄无声息地入侵她的通讯，还说出对于boss来讲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本身就证明了对方能力的回归。 那种能够改写现实的力量，光是想象其可以衍生出的可能性，贝尔摩德就觉得脊背发凉。更让她心惊的是，记忆中那个沉默的实验体，此刻竟然能够流畅地说话和思考策略…… 失踪时间统共就两个月，这么短时间内，学习并精通一门语言是很难的，锻炼思维模式更是难上加难。 看来对方在实验室时就一直在伪装，真是个可怕的孩子。 她压下翻腾的思绪，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这么说，就不怕我是boss的死忠，转头就把你这大逆不道的计划告诉他？” “不怕啊。” “为什么？”贝尔摩德追问。 072一歪头，用那双仿佛能穿透屏幕的眼睛直视金发女郎，“因为态度吧？你的态度。” 眼前的女人态度矛盾，表面上维护着组织的机密，但似乎又并不在乎组织的存亡。 “再加上，那次你去看我……看上去你并不是很喜欢那里。” “确切说，你不喜欢组织。” 透过营养液，072可以清楚看到对方面对那些实验员的不满、对整个环境的抗拒。 并非针对个别人，而是有着某种‘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的感觉？这让072觉得很有操作空间。 “嗯，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所以我来了！” 将垂在额前的发丝挽到耳后，黑发青年笑眯眯望着屏幕外的女人，让后者一颤，只觉自己的伪装被层层剥开，一种赤裸裸的、被看透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贝尔摩德沉默许久，最后垮下肩膀，吹出一声几近无声的叹息： “……说说看你的计划吧。不过事先声明，明哲保身是我的信条。” ！ 072眼睛一亮，迅速道：“很简单。我只需要你不要让boss知道波本身边发生的任何异常就好。” 贝尔摩德挑眉，读懂了潜台词：“我明白了。” 不要让boss知道，而不是汇报给boss……也就是说，她不仅不能让boss从自己这里得到有关波本的情报，还需要在其他人知道波本的异样时，主动去遮掩波本的破绽。 这要求比单纯的沉默苛刻许多，但还在她能操作的范围内。 相信这位合作伙伴也会懂得分寸。 “这么一想，这还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金发女郎恢复了往日的慵懒，但眼底深处的好奇无法掩饰，“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将波本推上王座？” 072毫不犹豫：“因为那是我的神明。” 那是他的神明，救他于苦难，怜爱他也被他所爱的神明。 浓烈到几乎化不开的虔诚与爱意，毫无保留地被青年道出。 贝尔摩德一愣，随后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荒谬的笑话，低低笑了起来，在黑发青年不解的目光下摇摇头，语气复杂： “哈…你和boss还真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不知道那位大人知道这件事，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毕竟他们之间…… “我该说声彼此彼此吗？”072打断她的话，疑惑地看向这位合作伙伴，“毕竟你听上去是在夸我来着。” 而且贝尔摩德也和那位boss，甚至是在组织内的形象有所出入吧，那不就是彼此彼此？ 贝尔摩德迅速收敛了笑意：“……那就有点恶心了，我们还是谈谈具体的交易后续吧。” 她将尚未说出口的、两人的某种关联咽进嘴里，无人知晓两人究竟密谋了什么。 而在同一片月色下，船舱内的降谷零正准备结束这漫长的一天。 可就在他即将步入梦境之际，手机屏幕突兀亮起—— 是贝尔摩德的来电。 降谷零：？ 这个时间？那女人要做什么？ 很难想象对方的来意，降谷零犹豫一瞬就点下接通，女郎沙哑的嗓音传来： “波本。” 她说完沉默几秒，随后仅有一声叹息。 这声呼唤让降谷零莫名感到一阵恶寒，他正想用惯常的试探口吻回应，就听对方再度开口： “波本，没想到黑麦说的竟然是真的，早知道我就不邀请你来了。” 降谷零：？？ 等等，黑麦那家伙说什么了！？ “没什么，”想起那两个孩子兴冲冲去为自己打抱不平，再想想实验体青年的独占欲，贝尔摩德笑了： “我只是突然睡不着，想告诉你——” “祝你和你的那位小情人锁死。” 别来祸害人了。 降谷零：？？？ 【64】 降谷零不是很清楚贝尔摩德叽里呱啦地都说了什么，他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 等下了船他就给黑麦使绊子去：） “谁会和弟弟一样的存在谈恋爱啊，那家伙散布的谣言简直离谱到家了。” 恶狠狠诅咒了一番某个狙击手，金发男人重新躺下，心里却总觉得有些微妙。 不过，既然kuro可以通过信件与手机所有者对话……难不成是上次，他发消息给黑麦之后，kuro也顺路跑去和对方说了什么？或是被黑麦看到，这才造成了这场误会？ 降谷零：“……” 不，绝对不可能！ 毕竟当时他刚得到第一款皮肤，给kuro换上了棉花小狗的形象，就和这次他为了避免贝尔摩德他们看到q版小人联想到什么，特意给kuro改了皮肤一样。 谁会想要和小狗谈恋爱啊？再怎么xp奇怪都不会有误会的可能吧？ ——所以一切都是黑麦的错！ 精准地把锅都扣到黑麦头上，降谷零终于满意了，在游轮轻微的晃荡中沉沉睡去。 海风吹着船驶入公海，摇晃之间，床上的金发男人微微蹙眉，迷迷糊糊间仿佛又回到熟悉的梦里。 他好像又梦到了那个与自己纠缠着长大的少年。 但这一次，场景不再只是模糊一片，而是如此清晰，清晰得降谷零都能看清对方宝蓝色的眼睛，以及睫毛上水珠落下的光影。 可下一秒，温馨到暧昧的距离就被灌来的咸涩打断。 两人突兀置身于海水深处，窒息感如潮水翻涌，压迫着胸腔，让降谷零本能地带着人向上挣扎。 然而，预想中的狼狈并未发生，某种神奇的力量在水中打转。 一瞬间，交错的水流不再是阻碍，反而变得温柔缠绵，细密的气泡一点点从唇边逃走。 慢半拍察觉到自己可以在水中呼吸，降谷零在水下勉强睁开眼，视线艰难聚焦，看到便是一双近在咫尺、含着笑意的宝蓝色眼眸。 “喜欢吗？zero。” 喜欢……？喜欢什么？ 仿佛洞悉了他心中所想，黑发青年黏糊糊地贴过来，将他衬衫上的纽扣一粒粒解下。 随着最后一颗纽扣被潮水拨开，水流柔软地拂过他的腰腹，而那双温热的手掌也随之覆上。 明明动作柔和，可力度却不容抗拒，指尖在略深的皮肤上留下泛红压痕。 待到热度升到极致，金发男人一直颤抖的眼睫缓缓闭合，任由自己沉溺在无比真实的触感中时—— 亲吻就变得顺理成章。 下颌被轻轻抬起，对方的手指裹着咸水与体温缓慢描摹他的嘴唇，在某个临界点挤入口腔。 内里的异物极其缓慢地翻搅着，略显粗糙的指腹勾起一阵麻痒，让降谷零有些不适应地呛咳一声。 于是对方很快便抽了出来，用更加柔软的唇舌代替，动作轻柔，却扯着怀中人朝着更深处坠去。 直到最后，嗔吟声几乎不可抑制地溢出齿间，于水中留下一串旖旎回响。 “唔…kuro……” “现在这样喜欢吗？”那道声音再次询问。 金发男人的眼神涣散，“……喜、喜欢。”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是自小陪伴他在梦中长大的人，是少时辗转反侧顿悟的旖旎情思，是他童年时期无法宣之于口的羁绊。 但就在他要将这些话脱口时，冥冥中有一道声音告诉他—— 这样不对，这是不对的。 于是降谷零努力聚焦视线，终于在一阵阵由远及近、穿透水层的鸣笛声中，看清了水流之下的梦霭。 以及梦霭后的那张熟悉的、微笑着的脸。 降谷零：！！！ 【65】 梦醒了。 降谷零猛地睁开眼，只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 分明身体在干燥的床铺之上，可感知却顽固地停留在那片海。 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腰间被水流和手掌拂过的酥麻，以及那股被点燃的、陌生的燥热…… “嘶——” 金发公安的脑子乱成一团。 为什么…惦念着梦中人也就算了，毕竟他早就有那样的心思，但—— 为什么这次他喊的是kuro啊！ 指尖无意识抚过梦中被反复勾描的唇瓣，金发男人的喉结艰涩地滚动一下。 kuro。 不知怎么的，降谷零忽然想起自家桌宠与自己的默契，再加上对方的黑发，以及颜色特殊的眼睛…… kuro确实也说过喜欢自己。 但电子超能力者的成长里，应该不包括恋爱吧？ ……不，不对。他怎么能想这种事？ 一定是贝尔摩德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和黑麦的‘功劳’，让他思维都变得不正常了！ 晃晃脑袋将离谱的想法赶出去，降谷零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却在指尖即将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时—— “砰！” 一声闷响伴着船体剧烈的震动传来，紧接着，门外的走廊上爆发出了纷乱的奔跑声。 降谷零翻身下床，在门边侧耳倾听，就听到有人用变了调的声音叫嚷着穿透门板： “——船停了！！！” 23、炸|弹，虽迟但到 【66】 船停了。 汽笛呜咽过后，海面上的巨物猛地一滞，以往引擎的轰鸣消失不见，只余海浪拍打在船体上的回响。 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宾客们骚动起来，尖叫与质疑瘟疫一般在船舱与走廊间扩散。 对此，对停船原因同样一头雾水的船员与保安撒了个谎，试图安抚： “请各位稍安勿躁！工程师已经确定了问题，正在抢修……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诸位请放心回到自己的客舱，不要走动……” 看着几名船员奔走的身影，金发男人倚在门边，他微微侧目，与隔壁同样拉开舱门的贝尔摩德视线交汇，后者意味深长地开口： “小故障？” 降谷零蹙起眉，“不像……” 在大海中央停船可不是什么好事。这里是公海，而且根据航行时间来看，他们已经到了一个没有多少来往船只的地方，那就意味着求助也比较困难。 而且——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二十分钟过去，船依旧没有重新启动的迹象，去维修的船员与工程师也了无音讯。 听着四周复苏的窃窃私语，降谷零退回房间，望了眼身后舷窗外无垠的黑暗，随后利落地拿上重要物品，敲响了隔壁的门。 “我去看看。” 他这么说着，与金发女郎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匆匆离开。 组织的任务已经做完，如果可以，他可不想横生枝节。 沿着金属楼梯向下，降谷零敲敲耳机，声音压得极低：“kuro，你能找到故障位置么？” 白房之内，黑发青年感应着外界的骚动，片刻后摇摇头，遗憾道： “抱歉，安室先生，我的超能力还做不到这个。” 这也是他迫切想要拥有实体的原因——如果他的神明陷入了某种困境，或是突然遭遇意外，在app里的他就连获取情报都困难，更遑论救援了。 “不过，”072想了想，提出了新的建议，“或许安室先生可以去发动机室看看那？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要么是问题棘手，要么就是出了意外。” “与其去找很可能也不知情的武田社长，不如直接去源头查看。” “发动机室么……明白了。” 降谷零脚步未停。他和072的思路差不多，不过他只打算去下层询问检修的船员，现在看来，直接去发动机室说不定更好。 决定完毕，金发男人扶正耳机，目标明确朝着发动机室走去。 而当他踏入通往底层的最后一段走廊时，一股异样的感觉沿脊椎爬升，让他下意识皱起眉。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维护故障，本该嘈杂的走廊此刻却空无一人，死一般寂静，只有头等的应急灯发出滋滋电流声。 降谷零屏住呼吸，右手滑向左侧藏在马甲下的配枪，放轻脚步靠近发动机室的舱门，空闲的那只手扶上门把手。 随后猛地发力，推开了门！ 伴随着门轴压过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大门向外敞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混合着机油味扑面而来，让金发男人的瞳孔骤然紧缩！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忙碌的工程师，也非急切的船员，而是占据了大半空间的—— 炸|弹！ 密密麻麻，形态各异。 老旧的引线炸|弹盘踞角落，计时的炸|弹堆叠如山，已经数不清哪条是哪条的引线蜿蜒盘踞在地上、发动机上，如蛛网般交错纵横，形成一张密实的网。 而在网的中心，被粗粝绳索死死捆在那里的，赫然是在甲板上见过的那个少年—— 工藤新一！ 【67】 工藤新一是在发现炸|弹之后被打晕的。 一个多小时前，他在船舱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傍晚时那桩让人无语的凶杀案，再加上刚刚窥见的疑似出轨的情感纠葛，直接触动了小侦探的神经，让睡意如同狡猾的小鱼，怎么也抓不住。 于是工藤新一决定清醒一下，偷偷跑去甲板上放风。 可这一放就出了问题。还没到甲板，工藤新一就见一道鬼祟的人影从底层匆匆上来，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他立刻认出了对方，那是高山秀一郎——也就是杀妻骗保案凶手的隔壁住客，武田社长的弟弟，武田信二，当时也是嫌疑人之一，是倒数第二个被带到现场的。 调查时，这人声称自己因为严重的晕船和倒时差，案发时间一直在房里昏睡，人证和厚重的黑眼圈似乎也佐证了这点。 可一个晕船到几乎无法出门的人，为何会在深夜，从船员才会去的底层鬼祟而出？ 想不通的事就直接去找答案。待对方离开后，工藤新一立刻撇下自己看风景的伪装，一个闪身，随后顺着对方来时的楼梯走了下去。 滴滴……滴滴…… 越往下，规律的滴滴声就越大，在海浪和发动机的噪音中不算清晰，但却顽强地钻入耳朵。 工藤新一对游轮并不熟悉，但某种预感告诉他，这并不是机器的声音。 于是他放轻脚步，猫一样无声地靠近声音的源头，发动机室紧闭的舱门，小心翼翼拉开一条缝—— “滴滴滴滴！” 催命符一样的响声瞬间清晰，少年人将门全部拉开，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向前几步——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炸|弹啊！ 十分惊恐地看着满地的炸|弹，初中生侦探冷汗都下来了。 此时的工藤新一还不会拆弹，只能看着计时器上的【01:29:00】两眼一黑。 可他刚要上去摇人，就觉后脑勺突然一痛，视野顷刻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后知后觉听到‘砰’的一声！ 有人袭击了他……袭击者是去而复返的武田信二！ “安室先生，是武田信二，武田社长的弟弟！那个人要炸船！” 被摇醒的少年急促喘息着，声音发颤。降谷零看着初中生身下的炸|弹，以及错综复杂的引线和仅剩五分钟的计时，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了，你先别动，我帮你解开。” 他伸手去解杂乱的引线，然而刚一上手就知道，这种复杂的死结，摆明了不想给眼前的少年活路，五分钟内肯定是解不开的。 而且这么多炸|弹，已经不是他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了。一旦爆炸，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海上！ 想清楚利弊，降谷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没有一丝犹豫。 于是工藤新一看过去的时候，就见金发男人忽然松开正在解死结的手，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眼睛一亮又一暗。 随后对方蹲下身，力道极大地按住他的肩膀，用一种很是古怪的语气问道： “工藤君，你……相信光吗？” 工藤新一：“？？？” 诶…什，什么？？？ 24、哈哈，游轮炸啦！ 【68】 两分钟后。 “……没错，炸|弹拆掉了，这边找到了被打晕的工程师，还有一些船员。现在最重要的是武田信二……什么？他已经跑了？” “可以，叫跟在后面的人处理吧……嗯，武田康一应该不知情……” 挂断电话，降谷零揉揉眉心，“……kuro。” 正在清点奖励的便携桌宠停下手头的活计，歪头疑惑道：“怎么了吗？” 被q版小人歪头杀的降谷零：“……没事了。” 说没事是假的。 好怪啊，真的好怪啊！kuro的超能力表现形式怎么每次都这么怪啊！ 金发男人于内心呐喊出声，方才与贝尔摩德通话时的运筹帷幄荡然无存，仅剩下对自家桌宠拼尽全力无法战胜的无力感。 时间回到两分钟前。 就在降谷零打算场外求助自家桌宠时，耳机里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电子音： 【叮，检测到高危环境垃圾！面对杂乱无章的房间，建议使用一键桌面清理！是否立即清理？是/否】 降谷零：！ 足足二十章没见的技能突然出现了！ 时间间隔了太久，降谷零都忘了自家桌宠还有这个能力，可用上次的桌面清理清除炸|弹……真的不会把炸|弹呲得提前爆炸吗？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耳机里的声音又换了： 【请玩家放心，您的清理者[aaa072号不能打出玩家名字不然就暴露了的专属超能力桌宠]是一款全自动惹祸……贴心小能手，不会出现事故！】 降谷零：……这一说更不放心了啊！！ 然而，即便如此不靠谱，可计时器上不断缩小的数字没有给他犹豫的余地。 降谷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一咬牙，掏出手机点击【是】。 可预想中高压手冲奶乱呲的场景并未出现，屏幕上跳出一个新的提示框： 【辅助施法：为确保清理过程的绝对安全，检测到您周围存在活人一具，是否对其启动[记忆模糊化]程序？】 【如需启动，请直视目标双眼，并说出以下引导指令：“xxx，你相信光吗？”】 降谷零：“……” 累了，毁灭吧。 这就是降谷零对初中少年说出那句话的理由。 尽管中二气息扑面而来，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异常明亮的光芒就从降谷零的手机里疾射而出，精准笼罩了工藤新一。 少年侦探惊愕地睁大双眼，可他被绑着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光芒撞上自己的脑壳，随后身子一僵，直挺挺晕了过去！ ——还是物理失忆！ 可还没等降谷零震惊，原本射出去的光骤然爆发，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蔓延至发动机室内的每个角落，精准地包裹住所有炸|弹。 刺鼻的火药味瞬间被浓郁到化不开的甜腻奶香覆盖，光芒持续了数秒，接着便如潮水般褪去，原本铺了一地的炸弹早已无影无踪，仅剩下一只初中生倒地不起。 再一低头，降谷零就见铺满地的炸|弹清理一空，自家桌宠肉嘟嘟的五官变成卡通的^3^对着他，语气愉悦： “怎么样安室先生，这次的清理很干净吧~” 【叮，[kuro]好感度+5（看呆的安室先生也很可爱呢~）】 【您的一键桌面清理程序已结束，本次清理共用时：20秒。剩余初中生*1可继续清理，是否进行深度清理？是/否】 降谷零：“。” ……这个就不必了！ 危机解除，某种尴尬到想要扶额的冲动却翻涌而来，在降谷零看向地上晕过去的初中少年时达到了巅峰。 金发男人绝望地发现，他甚至已经习惯了自家桌宠不按套路出牌的超能力……不过这个超能力的表现形式为什么偏偏是奶！ 齐木博士设计kuro时到底怎么想的！ 在心中将那位博士吐槽了一遍，从贝尔摩德那里了解到武田信二已经割了救生艇逃走，降谷零思索片刻，决定先去甲板和对方汇合。 于是他把昏迷的少年背起，沿着来时的路向上，在路过慌慌张张赶下来的船员若干后，遇到了来找孩子的工藤有希子。 “非常感谢！！” 郑重感谢了将孩子带回来的金发男人，工藤有希子扶住转醒的工藤新一，与毛利兰一起准备回到客舱。 然而，就在金发男人离开后不久，一声巨响突然爆开，恐怖的爆炸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紧接着—— 游轮剧烈颤动了起来！ 【69】 “系统，我还有多久才能拿回身体啊？” 白房之内，黑发青年将消灭掉一半的小蛋糕放到一边，终于感受到补充能量的感觉。 人工系统沉默一瞬，道：【快了。你的能量是不是快用完了？】 “应该？刚刚清理炸弹，外加让那个孩子睡觉，我用了20秒，现在只有10秒的超能力解放时间了。” 尽管语气遗憾，但072也知道系统抠门惯了，能给他10分钟的听筒使用权限已经是极限，不能强求。 只是…… 有点郁闷地舔了舔嘴角的奶油，黑发青年双眸微眯，宝蓝色的眼隐在睫毛搭成的阴影下，半晌后叹了口气。 可恶。好不容易借桌面清理，强制开启了摄像头权限，结果镜头对准的却是目瞪口呆的初中生，而不是他心心念念想看的zero…… 好浪费机会！ 不过，这样一来，危机解除zero就安全了，剩下的只要等待游轮返航就可以了吧？ 哼着不成调的小曲，072踱到仅有星星点点暖黄色织成的光亮中央，站在巨大的沙发旁，看向那三具仿佛只是睡着了的尸体。 “唔……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活这群人，那个0.5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这样想着，072摸了摸1号尸体的卷毛，又把旁边的2号胡茬男从a面翻成b面，最后百无聊赖地打算给3号半长发警官编辫子。 可正当他把罪恶的手伸向3号的头发时，一道比平时冷酷得多的电子音突兀响起： 【叮，检测到任务残留碎片……正在生成可选择的伴手礼，生成完毕。请1号玩家选择：】 伴手礼？没记错的话，他是几个小时前在高山秀一郎那里薅到了伴手礼，任务都结束几个小时了，怎么还有后续？ 【a.[杀妻骗保凶手]与武田信二的交谈记录】 【b.[杀妻骗保凶手]与田中赛丽的交谈记录】 点开详情，072发现这是之前选伴手礼剩下的选项。 但不同于之前用ab来指代与凶手对话的人，而是标出了名字，于是072的目光立刻被a吸引了。 武田信二，那不就是安装炸|弹的人？就选这个好了，有什么秘密快让他听听！ 【是否立即拆开伴手礼？是/否】 【是】 【伴手礼载入中……】 【您选择播放的是：高山秀一郎与武田信二的密谈记录。时间：七日前。】 【“……你确定万无一失？算了，总之你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就算我被抓了也得给我弄出去！我可是按照你说的做了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智商有些不太够的高山秀一郎。 【“安心吧，高山君，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会在爆炸前十分钟准备好救生艇，位置就在左舷3号位，只要我做完手头的事，就去接你……” “要是你被抓了，我就亲自去救你好了。”】 另一道声音响起，尽管陌生，但072知道这是武田信二。 【高山秀一郎松了口气： “那就好……等等，把那么多炸弹都堆在发动机室的话，也太容易被发现了吧？就算之后你穿着维修工的衣服去也……” 武田信二嗤笑一声，胸有成竹：“怕什么，我又不会有事，只要我还是武田制药的股东一天，船上的人都拿我没办法。” 顿了顿，他的声音阴冷下去：“而且谁会想到我想要让烟花秀在这里开场，就算有人发现了——” “你帮我在燃料舱安装的炸|弹，才是真正的主菜啊！” “只要燃料舱的炸|弹爆炸，龙骨和主水密隔舱那里的炸|弹也会引爆，到那时所有人就只有不到五分钟的逃离时间…不，没有人能逃出去。” “我要让武田康一和组织的人，要这一船人都葬身海底。等到组织发现我的所作所为，我早就离开了这里，改头换面去过潇洒日子了！哦，别这么看着我……我一定会带上你的，高山君。” “我可是将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当然不会抛下你不管……”】 一句一句，充斥着算计的片段回荡在空间里，黑发青年原本好奇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立刻调出听筒使用权！ 金属声沉闷，人声细碎嘈杂。 072在打开听筒的一瞬间，在降谷零呼唤他名字、温声询问的一瞬间，对着虚空大喊道： “快走，安室先生！尽快离开底层往高层甲板那边跑！” “不只有引擎室！武田信二还在燃料舱放了炸——” “轰隆！！！” 25-30 第25章 恭喜1号玩家触发隐藏成就：命运之轮 【70】 时间倒退回五分钟前。 将昏迷的工藤新一交给匆匆赶来的工藤有希子后, 降谷零未作停留，迅速赶往会议室与贝尔摩德汇合。 推开门，女士烟的淡淡甜味混合着海风吹过。 会议室的正中央, 武田制药的社长正对着一旁的金发女郎点头哈腰, 脸上堆满谄媚和惊恐： “是、是……我发誓我根本毫不知情啊！都是武田信二那小子擅自主张的！您可一定要听我说……” 见降谷零进来，武田康一眼睛一亮，急忙上前一步, 几乎要扑到他面前： “安室先生！您可是亲眼所见，发动机室那边的孩子不是也说了, 炸弹是武田信二放的，如今他自己跑了, 如果我也参与其中是绝对不会继续留在这里的！” “而且，而且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背叛组织的事？这艘船和在场的客人也都是我十几年经营出来的，毁了她我有什么好处……” 他语速极快，到最后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引得降谷零在心里叹了口气, 面上却挂着专属于波本的浅淡笑意： “哦？看来你把他吓得不轻呢, 贝尔摩德。” “不过确实, 现场证据和那个孩子的证词都是武田信二自己的问题，和我们的武田社长无关。” 听到这话，武田康一紧绷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 长吁一口气, 小声愤慨道： “那个私生子……当初就不应该把他接回来，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在这场慈善晚宴举行的半个月前, 武田康一就和武田信二就实验体一事大吵了一架，知道了武田信二背着他调查实验体。 对于他们来说，想要了解实验体的能力并不是很难。 毕竟武田制药背地里负责组织的‘走|私线’, 给那个实验体注射的强效安眠药，甚至还是他们公司研制的。 但武田康一没想到，了解了实验体的超能力后，这个弟弟竟然起了想要将超能力者搞到手、让对方帮忙实现愿望的念头。 ——这是他们能染指的东西吗？！ 冷眼旁观这位社长疯狂变幻的表情，降谷零将视线转向贝尔摩德，语气平淡地补充： “除了这一点，还有那个被绑在炸弹堆里的少年，鉴于他不清楚武田制药和组织的关系，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将他放走了。” 闻言，金发女郎将烟掐灭，红唇在烟雾后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还真是个可怜的小侦探，不过放走也好。” 她瞥了一眼窗外漆黑的海面，“组织行事贵在隐秘。虽然是海上，但闹出人命还是不太好收场的。” 没有触及到她的利益，贝尔摩德也不是很想动同门师姐妹的孩子。 况且有希子也不笨，不可能一点端倪都察觉不到……尽管他们又不是高山秀一郎那种善后漏洞百出之人。 不过说到这一点，金发女郎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在和那位超能力boy聊过之后，她大概就猜到，钉死高山秀一郎的证据有对方的手笔，毕竟那个人可是打算把罪名嫁祸给波本呢。 那孩子说不定还会在其他地方帮波本的忙。 想到这里，贝尔摩德话锋一转，“以前我可没听说你会拆弹呢。” 嗯？ 降谷零迎向她的目光，坦然承认，“当然。即使是情报人员，掌握一些生存技能也是正常的吧。” 听出女人的试探，降谷零微微一笑，选择已读乱回： “而且炸弹引爆的话，我也在劫难逃，所以我可是拼尽全力去拆弹了呢，还顺路救了一个初中生。” 拼尽全力是真。没看到他为了让炸弹消失，都说出那种羞耻的台词了吗？幸好炸弹被处理掉了，不然都浪费他的牺牲。 只可惜，kuro的超能力只剩下10秒可用，但既然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应该也没有别的危机了。 他笑得十分甜蜜，眼底却没什么感情。 贝尔摩德看着这样的金发男人，脑海中蓦地闪过几个小时前，在夜色中与她交易的那个青年的身影。 她轻笑着，吐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评价： “果然……你们一个两个，骨子里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呢。” 还挺般配的。 降谷零：？ 暂且压下对这句话的疑惑，降谷零想起那个据说已经划着救生艇逃离的叛徒： “对了，武田信二组织要怎么处置？” 贝尔摩德拿出手机，轻轻晃了晃，“他跑不了。我已经通知Gin了，他可是很喜欢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叛徒。” “组织向来睚眦必报。” 敢挑衅组织的威严，就要做好被吞没的准备，更何况是踩着组织的面子还跺了两脚。 武田信二这辈子都别想活着踏上陆地了。 捕捉到某位清道夫的代号，金发卧底眸色一暗，手下意识摸向手机。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一瞬间，就听一声巨响轰然炸开，紧接着整艘船都在颤抖！ “轰隆！！！”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啊————！” 会议室外，此起彼伏的尖叫刹那撕裂了平静，剧烈的晃动让三人几乎站不稳。 降谷零刚一扶住墙壁，就听耳机里响起焦急的声音： “快走，安室先生！向高层甲板那边跑！” “武田信二不止在发动机室放了炸弹！他让高山秀一郎在燃料舱和其他地方也装了炸药！”？！！ 【71】 接连不断的爆炸持续撼动着船体。 震颤之下，会议室面朝大海的窗户顷刻碎裂，室内顷刻灌满海风的咸腥，以及极为呛鼻的烟尘味道。 听着自家桌宠的警告，降谷零瞬间理清了思路，在剧烈的颠簸中一把抓住武田康一，大声吼道： “去联系船长和船员，组织撤离和救援！” 怪不得……怪不得武田信二要割断救生艇的吊绳逃跑，这人根本没打算让这艘船上的任何人活着回去。 甚至发动机室的炸弹只是planA，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和制造混乱的幌子，燃料舱和放在其他位置的炸弹，才是对方的杀手锏。 他要让所有知道内情的人一起葬身大海！ 看着武田康一被吼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出门外，降谷零与贝尔摩德在剧烈摇晃、充斥着玻璃碎片的会议室中飞快地对视一眼，得出相同的结论： 跑！ 然而，就在降谷零转身冲向门口时，金发女郎的脚步却一顿。 “我有些东西没拿，先回去一趟。” 降谷零眉头一跳，不动声色道：“好。” 并未探究对方冒险折返的原因，降谷零先一步打开门，汇入走廊混乱的人潮中。 这艘游轮的走廊相比其他船型来说已然足够宽阔，但在此刻依旧显得拥挤。 警报声嘶鸣，浓烟开始从通风处和下层楼梯间弥漫上来，带着呛人的焦糊味。 降谷零一边顺着人|流往高层甲板走，一边掩住口鼻，压低声音： “kuro，你的超能力可以用来救火吗？” 072的声音有些沉闷，“可以是可以，但现在的问题不是灭火。船体漏了的话，沉船不可避免，就算是把火扑灭也无济于事。” 船体的损害已经不可逆，如果重新让船变得完好无损，能够继续航行，需要花费至少一分钟的时间，就算扑灭火焰也要十秒。 而且，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了爆炸这件事，他的超能力时间不支持在救火的同时，改变轮船上所有人的认知。 如果强行使用，和贝尔摩德的交易会立即失效，他也会暴露在组织的注视下，为zero带去麻烦。 最主要的是—— 他不可能将时间全部用在救其他人上，万一没时间救zero了怎么办！ 将仅剩的10秒狠狠捂住，黑发青年和人工系统见另一边的人不再追问，双双松了口气。 而实上，降谷零并没多想，毕竟超能力者也有做不到的地方，谁会去为难小狗呢？ 不过自家桌宠确实提醒了他。既然爆炸点在燃料舱，那火情一定会顺着油路、管线等等高速蔓延，说不定会发生二次爆炸。 再加上船体破损导致的海水涌灌，这艘游轮绝对会加速倾覆，他们的重点绝不是灭火这么简单。 撤离！必须加速撤离！ 理清思路，金发男人加快脚步。 可就在他们拐过一处走廊，正准备冲上甲板时，两道截然不同的电子音同时在降谷零的耳边和072的房间中响起： 【叮，检测到冲突剧情：武田信二的计谋！面对因不明原因严重短缺的救生艇，请1号玩家选择合适的方法，协助全船人员安全撤离！ 任务奖励：[被二次元之神藏起来的记忆碎片]】 【叮，检测到冲突剧情：您的小狗[kuro]可以为船上的小动物们提供撤离物品，请选择合适的物品协助安全撤离！ 任务奖励：积分*66666】 【A.物品复制：精准复制粘贴所需数量的救生艇及配套设备。】 【B.环境干预：手冲奶乌云盖顶，浇灭大火！】 【C.摆烂乐子人：什么都不做，主打一个等死。】 在充斥着警报与哭喊的走廊里，金发男人脚步一滞，和空间内黑发青年的心声不谋而合。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奖励有些奇怪，但—— 太感谢了，齐木博士！/太感谢啦，系统！ 【72】 根据国际海事公约，一般来说，游轮上的救生艇容量必须能够容纳全体成员，并且救生艇必定覆盖双舷，确保一侧严重倾斜时，另一侧的设备也足以救起所有人。 但当船员和游客们赶到甲板上的集合点时，面对的就是所剩无几的几只救生艇。 “这……这不可能！” 指着空荡荡的吊艇架，老船长的声音都变了调，“明明开始航程之前，救生艇的数量都是齐全的……当初是谁最后检查的配置！为什么救生艇只有这么多！” “皮筏艇呢！充气救生筏呢！快！分头去找！” 放下手，船长的脸色阴沉。他心知肚明，以船体目前的倾斜角度和底层燃烧的火势来看，沉没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没有足够的救生设备，这片大海就是所有人的坟场！ 而见船员和船长都如此紧张，原本就焦虑的宾客也慌了。 一时间，孩子的嚎哭、男人歇斯底里的咒骂以及不少女性的啜泣声混在一起，却在浓烟的席卷之下毫无例外地变成呛咳，恐惧加速蔓延。 可就在令人窒息的绝望达到顶点时，一道声音蓦地拔高，穿过浓烟与哭喊： “喂，你们看！海面那边！那边是什么东西！” 海的另一头？不会是鲨鱼来了吧？！ 十分悲观地嘟囔着，人群里，其中一名年轻男人从抻平自己衣领、让自己死得体面一点的动作里抬起头，下一秒愣在原地。 原因无他，只见在远处的水面上，在探照灯勉强划破的黑暗深处，一片片影影倬倬的阴影正随着海浪向游轮漂来。 并非鲨鱼的鳍，也不是什么来往船只，而是—— 许许多多规格相同的救生艇！ 那些救生艇的侧面甚至贴心地贴了橘色的反光条，有眼尖的人看去，甚至看清了小艇上放的救生衣和补给包！ “得救了！上帝啊，我们得救了！” “是救援吗？怎么没人通知？而且为什么海面上会凭空飘来救生艇啊！” “等等……你们不觉得那些救生艇长得都一样吗？这个出现时机太巧了，说不定是海上妖怪的把戏！” “闭嘴兄弟！你哪那么多破事，别管他了大家冲啊！” 天降救星的一幕震撼了所有人，求生的本能压到了一切理智的顾虑。 看着乌泱泱一片想要涌向船舷、却被水手拦回去排队的人群，武田康一喜极而泣，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 而不同于他的狼狈，隐在人群里的金发女郎始终平静。 她甚至在指间夹了一支细长香烟，只不过烟头处不知为何被沾湿，随后便被女人随手丢在脚下。 贝尔摩德碧蓝色的眸子远远看着那些飘来的救生艇，对身后凑近的工藤有希子微笑着颔首，转身走向救生艇。 真是的，明明深更半夜跑来威胁组织成员，转头却耗费超能力救下一船不相干的人么…… 明明有机会让自己死在这里的，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孩子。 【叮，任务成功，奖励：[被二次元之神藏起来的记忆碎片]】 【叮，任务成功，奖励：积分*66666】 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两个人也拿到了各自的奖励。 站在人群的最后，两人心照不宣地一个仰头，一个摸向屏幕，两处不同的热度刚好贴在一起。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轻柔力道，072长呼出一口气。 他抬起手小心覆上自己的发顶，与往日不同的温热触感让他一愣，随机不可思议地睁圆了眼睛。 “安室先生……？” 降谷零应道：“怎么了，kuro？” 感受着手心处触摸到的、再真实不过的触感，黑发青年平复一下呼吸，在无人能看到的黯淡空间里扬起一个极为灿烂的笑脸： “不，没事哦，我只是很开心* ！” 竟然能摸到zero了，以前可是完全不行呢！ ——真是大进步！ 仔细辨认着外界的声音，072说回之前要说的话：“安室先生，接下来只要所有人都上了船，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真好啊。” 真正放松下来，072的嗓音里才透出一丝后怕和庆幸。 虽然不清楚身为一个组织成员，zero为什么会在意其他人的生死……不管了，就当是zero善好了。 总之，如果没有系统抛出的任务，zero可能就会目睹船上的部分人葬身火海、或是掉进海里喂鱼了。 [幸好有你啊，系统，这次真是帮大忙了！] 在心里给人工系统比了个心，见此，一直沉默的电子音忍不住回道： [倒也不必，毕竟那个只是空……不，没什么。] 他要是说app发布的任务和他没什么关系，纯粹是齐木空助搞出来的恶趣味产品，不知道这家伙恢复记忆后会怎么搞事。 [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翻了翻任务完成度，人工系统皱起他暂时不存在的眉头，道： [目前为止，顺利登上救生艇的人才算是救助成功，现在登上去的人有43人，你们面前还有136人尚未得到救助。] [但——] 人工系统严肃道：[去掉那位[zero]，这次航行的实际载员有180人，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还在船里。] 072：[……诶？] 人工系统的声音都带着悯怜了：[所以你们得折回去检查船体。] 072：[……] 072：“安室先生————！” 【73】 “咳咳…咳……” 被挤进门缝的浓烟呛得几乎窒息，高山秀一郎面白如纸，在杂物间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几个小时前，他被保安拖到了这处杂物间，绑在了生锈的水管上。 在爆炸来袭时，高山秀一郎就意识到了危险，同时也后知后觉，自己被武田信二、被他的合作人当作弃子，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意识到这一点，原本在杂物间里美滋滋等待救援的男人先前的得意瞬间冻结，恐惧狰狞着席卷而来，想要活下去的本能压到了一切。 于是他剧烈挣扎，即使房间内仅有几个拖布，以及数不清的空水桶，可他还是凭借强烈的求生意识，用拖布把手磨开了自己手上的绳索，随后扑向紧闭的铁门一通狂敲！ 但任凭他砸到手腕僵硬、血肉模糊，外面似乎也没人发现他。 也是，毕竟这里是一处远离客舱和船员休息室的杂物间，平时用不上的东西和他被放在这里，四周失去了他的砸门声就变得死一样静寂。 而在砸门的间隙，涌入杂物间的浓烟越来越多，力气随着氧气一起飞快流逝，高山秀一郎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视野被染成一片混沌的灰黄。 昏昏沉沉之中，他只觉热浪扑来，而后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巨响过后，他似乎看见了被自己勒死的妻子……对方穿着熟悉的舞鞋，踉跄着来到他面前，蹲下身似乎想要嘲笑他。 他猛地甩头试图驱散这恐怖的幻影，可再次抬眼，视野中却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金发，深肤。之前在甲板上差点被他陷害的男人蹲在他面前，甚至朝自己伸出了手。 真是的，他这是被熏出幻觉了吗，那个男人恨不得他赶紧死掉吧…… “醒……喂，醒一醒！” 声音划破恍惚，涣散的瞳孔艰难聚焦。高山秀一郎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着眼前人表情纠结，“你……” 降谷零打断他的话：“没时间了，快跟我走！” 他说着一把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半拖半扶地往外带。 高山秀一郎心情复杂地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直起身体，将重量从身旁的男人身上转移。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降谷零速度不减，很快就带人离开了杂物间。 扫视着这条尚未被火焰吞噬的走廊，金发男人长舒一口气。 很好，不枉费他让kuro耗费7秒的超能力，清理掉了路上的火焰和可燃物，再加上身旁人的配合，他们一定可以顺利离开的。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目标明确地朝着甲板前进。 在转过一个被熏得黝黑的弯角后，通往上层甲板的楼梯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降谷零迅速调整位置，将高山秀一郎拉到身前，沉声道： “走。现在上去，跑到甲板边缘就是救生艇了。” 他说着推了推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两个人离开走廊，沿阶而上。 可就在降谷零的脚步落到相对开阔的甲板上时，脚下的船体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船身再次摇晃起来，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猛烈！ 降谷零扶住身边扭曲变形的护栏，刚一稳住身形，却听前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 循声望去，一颗心顿时跌到谷底。降谷零这才发现，剧烈的晃动并未让船体更加倾斜，却将甲板晃得不堪重负。 于是底层的支撑支柱在应力作用下轰然坍塌，甲板钢板裂开一道缝，硬生生将降谷零和高山秀一郎的位置撕裂开来！ 而就在那一瞬，中年男人的身影被裂缝吞噬，却在最后关头，用双手死死抠住了没有完全坠落的钢板！ 只能听到轰隆巨响的072心一揪，“z…安室——” “kuro，用超能力！现在！” “现在？”黑发青年一怔，下意识脱口：“不行！最后3秒是保命的底线，我不会用在安室先生以外的人身上！” 金发男人半蹲下来降低重心，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扣在死亡边缘的手，深吸一口气： “kuro，高山秀一郎恶贯满盈，他杀害妻子，还和武田信二合谋炸毁船只，但——他所有的、所有的过错需要的是法律的裁决，而不是…死在这里。” “况且……” 他温和下嗓音，在浓烟与剧烈的海风中听得有些吃力：“每次这种紧要关头，kuro都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权限吧？就像前两次的桌面清理那样。” “我相信你，kuro。” 看不到外界，只能听到男人的低语绕在耳边。072狠狠咬着牙，半晌后沉声道： “安室先生，你是为了救助全员的成就才想救他的吗？” 降谷零一愣，目光有一瞬飘远，“不，因为无论是我，还是……都会这么做的。” 他的那些挚友啊，那些在樱花树下闪耀的影子，那个在梦里与他一同成长、被他拉出黑暗也牵他出泥潭的人都会这么做，这是降谷零一直坚信的事。 以及—— “也包括你。” 下层火焰劈啪作响的声音掩盖住最后的低语，却依旧传进了072的耳朵里。 黑发青年浑身一颤，就听被自己奉为神明的男人用再柔和不过的语调轻声道： “就当是为了我……用吧，kuro。” “……好。” 抖着声音应下。仅有小串灯发着光的空间里，黑发青年静默着站在中央，闭上眼，再睁开，宝蓝色的眸子里不再有丝毫犹豫。 既然是zero的选择，那他也要相信zero的判断、相信自己—— 他绝对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系统，帮我开启剩余的超能力权限！] 系统利落地弹出弹窗： 【鉴于1号玩家的超能力解放时间仅剩3秒，为最大化利用率，系统将给予5秒准备时间。5……】 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等待的倒计时里，072迅速思考救下高山秀一郎的方案。 首先冰冻不行，凭空出现托举物也会让对方产生警觉，多出绳索会让那家伙ptsd吧……这个也pass。 既然上路行不通，那么试试甲板之下？原本的支撑结构倒塌，就算塌出些通道也没问题，就是要控制好力度，总的来说…… 可行！ 【倒计时结束，权限开启。】 下层船舱被爆炸的余震掀开，火舌猛地窜高，浓烟几乎遮蔽了视线。 而面对此状，高山秀一郎扒住钢板边缘的手因过度用力指节泛白，指甲崩裂渗血，只觉自己命不久矣。 【3】 可突然，他感到指尖下坚硬的触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柔软。 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就瞬间始终，随着那块化成细沙的钢板残骸一起摔了下去，然而预期的粉身碎骨并未到来。 就在高山秀一郎以为自己完蛋了的时候，坠落的正下方，那些早已支撑不住的支柱轰然倒塌，竟然像多米诺骨牌那样，极为巧合地接连倒下。 倒塌的方向和角度及其刁钻，硬生生在错综复杂的船体残骸中凿出一个滑道，而高山秀一郎正好落在那条滑道的顶端！ 【2】 噗通——！ 带着凉意的海水霎时将他吞没。咸腥的海水灌入口鼻，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高山秀一郎窒息。 可就在他的意思即将沉入黑暗时，一只手猛地扯住了他的衣领！ 【1】 “抓住了！兰，快来帮忙！” 有些熟悉的、青少年特有的换声期嗓音响起。 高山秀一郎被奋力拖上水面，模糊的视线正对上少年少女的身影，以及他们身后浑身湿透、表情复杂望过来的金发女郎。 看到这一幕，再看看自己身下的救生艇，劫后余生的疲惫击垮了中年男人，让他再也坚持不住。 下一秒，被拉上船的男人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0。 倒计时归零，降谷零恍惚听到了下面的欢呼声，刚要开口像以前那样夸夸自家桌宠，却被浓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做得很好…咳，kuro……” 【叮，恭喜2号玩家完成任务：成功救助全船人员（除玩家自己）。】 【隐藏奖励：侦探所地皮*1】 竟然是地皮……？真是的，这个app到底怎么知道自己最近在申请侦探事务所啊…… 电子音依旧平静冰冷，金发男人被烟熏得昏沉的脑袋清醒片刻，剧烈的窒息感就再次漫上来，让降谷零眼前阵阵发黑。 意识到氧气已经所剩无几，再待下去绝对不妙，于是他转身往救生艇所在截然相反的反向跑去，一边呼喊耳机里的人： “kuro，接下来听我——” “嗡！” 话音未落，脚下本就歪向一边的游轮倾斜，失重感骤然降临！ 一时间，降谷零就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坠落，灼热的空气被海风取代。 潮涌声、呼喊声、火焰噼啪声…… 目之所及处，整个大海都在燃烧，海水却刺骨冰冷，破入水面的冲击力让他如同被重锤击中，浑身疼痛，却又在水压的作用下瞬间沉入黑暗—— 他踉跄着坠入水中。 霎时间，冰凉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灌入口鼻，夺去呼吸，也带走了金发男人最后一丝力气。 降谷零下意识往上游，可肺部的空气早被挤压殆尽，就连双手也使不上劲。 于是意识开始模糊，仅有记忆片段式地闪回着，在濒死的黑蒙中翻涌： 雨中天台上绝望而无声的嘶吼，得知摩天轮爆|炸案时的茫然，看到浅井别墅区极恶犯罪报道那天发自内心的愤怒。 再往前，就是毕业后删除的所有档案与过去……童年里挥之不去的欺凌画面，永远都是一个人的偌大房间，最后则是…… 深海之下明亮璀璨的蓝湖。 黑发青年带着笑意靠近自己，亲吻由脖颈上延，一路漫过喉结和下颌，最终将细碎呢喃与苦涩一同卷进舌尖。 [我希望zero能得到幸福。] “ze……” ……是谁在叫他…？幻听？不会是那群家伙来接他了吧。 “zero……” 更加清晰的呼喊传来，仿佛穿透了海水。但怎么可能，海水里怎么会有那群人，除非是自己死了。 还能意识到自己活着，降谷零苦笑着在心中摇摇头。 然而，就在黑暗即将完全吞噬世界，连眼皮都沉重得无力支撑的瞬间—— “ZERO！！！” 呼唤声急切，如惊雷炸响。 降谷零浑身一颤，就听另一个从未听过的电子音模模糊糊，传至耳边： 【叮！您已成功救助全船成员（除[zero]以外），奖励：听筒权限*24小时，摄像头权限*24小时，隐秘的记忆*1】 【[zero]好感度+10】 【[zero]当前好感度：90（我希望你善良而自由——）】 【叮，恭喜1号玩家触发隐藏成就：命运之轮（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能抓住你）】 【额外奖励：复活人数*3，超能力解放*30min，实体化权限*30min】 【恭喜2号玩家解锁现实干涉系统（3级）：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活。】 “zero，抓住我的手！” 没时间再思考声音的来源和奖励的意义，就连1号玩家2号玩家的说法也被丢在脑后。 火焰包裹着这艘海上巨轮，头顶的海面被船体爆炸泄露的燃油点燃，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变形的船体残骸也开始窣窣掉落，不断砸入水中。 降谷零只觉周身水温炽热，皮肤被烧灼，求生的本能让他回应了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于是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在被火舌吞没的最后一刻，金发男人向上伸出手臂，拼尽全力—— 牢牢地、抓住了那只从上方伸来的手！ “我……” “相信我，zero！” 将降谷零的话打断在最初，救助者停顿片刻，柔和了语调，却不容置疑地道： “总之……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放松身体听从对方的安排，降谷零感觉自己正被人环抱着托起，他忽然很想看清眼前叫他名字的人究竟是谁。 于是金发男人努力睁开被海水压住的眼皮，想要看清对方，却只看到一片高瘦的身影，嗅到对方身上潮湿的、与咸腥海水截然不同的雨水味道。 随即那些松懈下来的疲惫与乏力便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将他拖入更深的沉梦里。 【是否……同意使用……？是/否】 “……” “……” “……嗯。” 【74】 火烧的猛烈。 爆炸声不绝于耳。 钢筋铁板断裂的响动此起彼伏，焰苗跃动间，这头海上的巨物终于发出一声悲鸣，呜咽着逐渐沉没。 于是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刺鼻的焦糊味排山倒海而来，即使相隔一段距离，依旧炙烤着救生艇上每一名幸存者的脸。 将人拖到救生艇上扶正，工藤新一抹了一把脸上混在一起的汗和海水，喘息着望向那艘正在下沉的火船，抿了抿唇： “就连高山先生都救出来了，但安室先生他……” 他反握住青梅竹马伸过来的手，下意识抬头，视线从毛利兰同样沉默的表情上曳过，看向救生艇尾部坐着的金发女郎。 尽管那个安室先生光明正大地出轨，可他也不希望人就这么死了啊！ 而且那些炸弹明明说是被清理掉了，但为什么最后还是爆炸了？ 完全想不通犯人安装炸弹→犯人阴谋被发现→犯人炸弹被拆→犯人发表获奖感言中的第四步过程，有着奇怪呆毛的初中少年抓耳挠腮。 末了，他还是慢吞吞地，在自家老妈有希子好奇的目光下，挪到了金发女郎身边，低声道： “那个，节哀。”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不由失笑，抬手摸摸少年头上的呆毛，“不用担心…我很好，cool guy。” 她说着还是侧过头，看向远处一片火光的大海，心情复杂。 几分钟前，贝尔摩德在登艇时发生了意外，险些被混乱的人群挤落海中。 幸而有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冒险拉住了她，三个人历经一番挣扎才顺利登上小艇。 而这份意料之外的援手，让这位组织的千面魔女删掉了原本要发给那位先生的汇报邮件，将工藤一家和毛利兰的存在剔了出去。 就是不知道，让她把波本从汇报里剔出去的那孩子怎么样了……但既然超能力能够正常使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不过—— 她现在稍稍有些理解，那个孩子所说的神明，究竟在他心里占据多大的位置了。 目光从海面上移开，贝尔摩德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想摸出一支烟，却发现烟盒里的烟草早已被水汽浸透。 而就在她放弃抽烟，准备打开手机，询问琴酒追杀武田信二的进度时—— 视线扫过船体沉没的核心区域，金发女郎扶在救生艇边缘的手猛地一紧，身体前倾。 而注意到对方反常的反应，想要将毛巾拿给对方的毛利兰歪了歪头，顺着女人所看的方向望去…… “诶？” 话音卡在中途，对着那片燃烧着的沉沉海水，少女微微一愣，随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一般，睁大了眼睛。 “海面上的那个……是什么？” 第26章 伤害你的人已经消失了 【75】 烈火中升起了一轮圆月。 不知何时, 海风将乌云与浓烟拂去，露出满轮的月光。 月色之下，巨轮的残骸一点点被海水吞没, 挣扎间发出垂死的、震耳欲聋的轰鸣, 融化的金属仍旧不断崩落，溅起浪花。 而就在赤金与暗蓝的相交处，一道瘦高身影于海雾散去后, 兀自踏着潮水站自月影中央。 青年人五官昳丽，蜿蜒如海藻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身上只罩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白色实验服，赤|裸着脚稳稳立于水面之上。 而他的怀中则横抱着一个人。从毛利兰的视角探去, 只能窥见一片被月色晕染的、近乎虚幻的淡金。 再抬头，视线正好对上青年宝蓝色的眼睛。 温和，平静。 似是捕捉到了她的视线，黑发青年微微颔首, 朝她投去一个极淡的微笑, 嘴唇张合, 视线却始终模糊, 话也被浪潮碾碎。 于是毛利兰只能捕捉到几个细碎的口型，直到工藤新一的手掌落在她的肩膀—— “兰？怎么了吗？” “诶！不，没什么……” 看向青梅竹马, 少女犹豫着晃晃头, 余光望了眼金发女郎，发现对方已然将视线收回。 她迟疑着再次望向海面, 可这一次，残骸前方却空无一物，海面上的幻影已然如烟尘消散, 再也不见踪影。 【76】 一秒钟后，黑发青年出现在几十海里外的一处僻静海滩。 海滩只有他们两个，风平浪静。 072瞄了眼仅有他一人能看到的半透明弹窗【00:28:33】，末了把怀中人安置在一块巨型礁石的阴影里。 随后他单膝跪地，指尖迟疑着抚上男人的脸颊，将被火焰烤得卷边的面具小心撕下，看着金发男人的睡颜，叹了口气。 “抱歉，zero，我来晚了。” 在最后的记忆碎片的作用下，所有被尘封的过去都如潮水般汹涌回归。 他清楚记起，在胡子男击碎营养罐后，玻璃残渣并未溅到他的皮肤上，就连护送者也没冲上来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因为那时所有人都定格在了原地。 不，确切地说，是时间被人为凝固了。 而在那时的他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一个有着粉色头发的少年便凭空出现。 对方向他提供了一桩交易，一个能让他彻底摆脱组织、能够被真正爱着的交易。 072答应了。 随后他的意思便被抽离，塞进了这个由齐木博士研发的软件中，最终交付给了眼前的男人—— 降谷零的手中。 “所以，我空间里的那些尸体，也是zero的同期……原来zero竟然是公安啊。” 左手锤右手，站在海滩上的青年恍然大悟。 说来有点好笑，降谷零在得到app后，一次都没有用app联系过公安。 而因为072的超能力极强，能够用来处理各种交易，外加加密与组织的联系，因此降谷零反而将其用在了和组织的联络里。 这就导致072一直以为对方是组织的人，还在思考怎么才能让自己的神明得到组织的喜欢。 不过还是那句话，是组织成员还是公安都不要紧。 只要zero变成组织里说一不二的存在，自然就会拿到很多情报啦！ 目光落回眼前男人沉睡的面容上，072眼底的淡漠一瞬间融化，只余下近乎偏执的柔和。 他缓缓俯身，抚开男人的额发，在对方冰凉的皮肤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低声道： “我在这里设下了警戒，如果有人靠近就会立刻感知到。zero，我去去就回，很快……” “唔…kuro……” 看着眼前人眉头微蹙，无意识呢喃起这个由他赋予的名字，黑发青年一怔，随后笑开： “嗯，我在哦。不要急zero，要不了多久，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我会永远守护你，同期和挚友我也会帮忙复活的！” “不过现在——” 站起身，黑发青年的面色徒然冷淡，宝蓝色的冰湖遥遥望向夜海深处，一字一句道： “我该去好好见见那位幕后黑手了。” 伤害他的神明，他绝对不会饶恕。 【您的超能力解放时间剩余——00:25:01】 【[kuro]好感度+10】 【[kuro]当前好感度：100（我只要你幸福）】 【77】 ——幸福是什么？ 与武田康一不同。 武田信二的幸福就是将力量紧紧握住，用来满足自己的野心，而非给别人做嫁衣。 所以在得知了超能力者的存在后，他就动了歪心思。 他可不相信那些实验员的鬼话，什么只能入梦的能力……如果真的是那种能力，组织怎么会派那么多人手去保护？ 于是他深入发现，甚至动用了一些手段才知道—— “呵……手握如此神迹一般的超能力者，却没办法驱使，如今更是弄丢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驾驶着救生艇在海浪中疾驰，武田信二大笑出声。 而且这么久都没人追上来，证明他的计划果然天衣无缝，组织的人大部分都是一群蠢蛋。 只不过之后上了岸，他得安安静静在那座小岛上住一段时间，否则被组织发现就完了……毕竟人蠢但是设备先进也不好搞。 没错，武田信二是为了私欲，调查了当时的实验体转移事件不假。 可他查到的却是帽子□□本没能带走实验体，所以他的黑吃黑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 更糟的是，调查途中他急于求成，留下了一些难以清除的痕迹，用不了多久组织就会发现，等待他的到那时就是灭顶之灾了。 所以武田信二这才杀心四起，怂恿武田康一举办游轮宴会，与组织派的人交谈，吸引注意，私下里却打算抽身的同时把所有人都炸死。 至于他是怎么一个人将炸弹放在了那多地方……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工具——高山秀一郎。 他骗了高山秀一郎，一个想要杀妻骗保、智商堪忧的蠢货，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也不把人命当回事。 于是他告诉对方，就算对方被抓，自己也可以救下对方，于是这个拙劣的承诺就骗了这人老老实实为自己卖命。 真是可笑！ 正想着，武田信二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他转过身，看着远处那艘庞然大物在冲天的火光中倾斜，心里别说多快乐了。 “烧吧！就这样烧吧！我可是在轮机舱和燃料舱都放了炸弹，要不了五分钟船就会沉没，到那时船上的人一个都别想活哈哈哈哈！” 扭曲的快|感冲垮了理智，武田信二索性丢开船桨，举起望远镜。 他迫不及待地欣赏人们绝望跳海、在机油和海水中挣扎哭嚎的盛景，然而—— “什么？这……这不可能！！” 拿开望远镜，武田信二懵了。 因为出现在视野里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地狱绘图，而是乱但依旧有纪律的救援。 而最令他惊讶的是，数不清的救生艇正在海面上飘着，型号统一，甚至远超游轮原本的配备！ 怎么会有这么多救生艇！他在启航前明明已经把那些东西丢出去了！！ ——是谁干的！！！ 越想越气，但紧接着，武田信二便发现了华点。 是超能力！ 只有超能力，才能解释这些凭空出现的同型号救生艇！也只有超能力，才能解释高山秀一郎被处理掉的作案工具又被莫名其妙找到！ 那是奇迹，是超能力！只有超能力才能做成那样！ ——船上有超能力者！！！ 是谁？是那个贝尔摩德，还是对方身边跟着的男人？ 他太明白武田康一，那个优柔寡断的大哥。他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忤逆组织，做些私藏超能力者的事，所以这件事绝对是组织在搞鬼！ 可恶啊，这么一来自己做的事不都成了笑话吗！ 一想到这点，无边的愤怒就吞没了武田信二，然而这点愤怒只一瞬间就被恐惧戳破，变成对组织追责的恐惧。 而这份恐惧则在他听到远处传来的快艇声时，达到了巅峰！ “不……不不不，不行！” 后面跟来的多半是组织的人，他得快跑！死艇你倒是快点开啊！！ 恨不得把发动机锤冒烟，年轻男人将马力加到最大，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救生艇的速度却诡异地慢了下来。 更可怕的是船体四周的海水，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仅一眨眼救生艇就被冻在了海面上！ 他似有所感，颤抖着一寸寸地扭过头，视线首先定格在一双赤|裸的脚上。 紧接着则是白色的实验服底摆，宽大衣袍挡住了对方的身材，却无法掩盖那从袖口伸出的、骨节分明的手。 再往上是海藻一般垂在肩上的黑发，以及—— 一对高高在上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宝蓝色眼睛。 “找到你了。”！！！ 轻柔的男性嗓音响在耳边，却带着彻骨的寒意，让武田信二浑身一僵，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令他双腿打颤，就连呼吸都停滞了。 那张脸…… 那分明是丢失的那个实验体的脸！ 武田信二的声音因为极度恐惧变了调，“你…是你……！” “诶？你竟然能记住我的脸吗？” 幽灵一般的黑发青年薄唇微启，似乎对这份指认感到意外。 随后，他往旁边传来细微马达声的方向瞄了一眼，扭过头，朝着怔愣的武田信二勾起一抹灿烂的笑： “那真是抱歉，既然你记得我，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毕竟伤害zero的代价，总要人来赔吧。” 随着那句轻笑落下，武田信二最后看到的便是那一汪冷淡的蓝湖。 紧接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就彻底笼罩了他。顷刻间五脏六腑都凝结成冰，让他连惨叫都无法发出，只能徒劳地睁圆了眼睛，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气音： “你……嗬…………” “K…072……！” 内脏、血与骨、肌肉和皮肤……一切构成‘武田信二’的物质都在一秒内冻结。 随后它们在海风下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连一丝渣滓都未曾留下，仅余救生艇上死寂一般的冰冷。 072收回视线，没再管逐渐靠近的马达声，沉默着垂下眼帘。 于是四周的空间再次扭曲、压缩，再抬眸时，冰冷的海水已被细沙取代。 黑发青年走到礁石的阴影下，动作轻柔地将沉睡的金发男人重新抱起，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 “伤害你的人已经消失了，所以不用担心了哦。” 他低下头，将脸颊贴在男人的额角，半晌后蓦地笑了： “所以，安心睡吧，zero。” “我来带你回家。” 第27章 kuro：我要送zero一个惊喜！ 【78】 处理好武田信二后, 072就把金发男人抱回了安全屋。 尽管东京的安全屋和公海上的游轮相隔甚远，但鉴于072目前火力全开，所以他仅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将海风甩在身后, 再睁眼, 脚下便是柔软的绒毯。 这还多亏了他的超能力——现实改写，不仅可以用在他人身上，也能作用于072本身。 就比如给自己加上【无视距离瞬移】什么的标签, 像是点亮游戏技能一样，只是终究受限于能量槽。 “三十分钟还是好短啊……而且时间耗尽了就只能回到app里。” 甚至害得他只来得及给zero掖上被角, 就被拉回了这处空间，zero的另一只手还搭在床边呢！ 对此, 人工系统冷笑一声：【定好了要保留5分钟以备万一，结果抱着[zero]左摸右* 摸就是不撒手的是你吧。】 “咳咳咳！” 闻言，黑发青年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双眼肉眼可见地偏移了, “嗯……那都是必要的程序而已。” 谁让zero浑身湿透, 手臂还有烧伤, 他当然要把人洗干净再处理伤口啊。 而且伤口处理好之后还要吹头发、铺床、暖被窝…不做完这些zero生病了怎么办！ 嗯, 没错。把时间耗尽可怪不得他，要怪就怪系统给的时间太少了。 系统：？ 揉了揉莫名烧起来的耳尖，072强行转移话题, “嘛, 总之后续都处理完毕了，接下来就准备下一阶段吧。” 他说着拍拍脸颊, 来到沙发前，盯着三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迟疑道： “系统，如果现在复活他们, 那0.5个外出名额怎么分？让他们抽签吗？” 而且0.5到底会怎么分配？把一个人劈成两半，只有一半出去？那也太地狱了。 人工系统无语：【但即使留着名额，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凑够一整只吧。】 072挠挠脸颊，“也是。那就这样好了，毕竟我也不认识他们，不清楚他们谁出去对zero助力更大，只能让他们几个起来商量了。” 说罢，他将放在【背包】里的复活名额——三张黄符拿出来，扬手一挥： “复活吧！我的帮凶们！” 从今以后，助力zero登上组织BOSS宝座的任务就靠你们啦！ 系统：【……】 这词谁教你这么用的！！ 没人知道系统满腔的吐槽欲。伴随着话音落地，沙发上炸开万丈金光，晃得072忍不住闭上眼睛。 随后光芒散去，黑发青年试探着睁开双眼，发现三具尸体竟然全部站了起来！ 尽管依旧闭着眼，额头上还贴着黄符，可三个人的脸色一改原先的苍白，变得红润，就连连帽衫男子胸口的血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强效的复活符，竟然连衣服都能复活吗？” 072倍感新奇，他凑近过去，伸手打算拍拍离自己最近的连帽衫男子的胸口—— 手腕瞬间被一只温热的手扣住。 072下意识抬头，撞进一双湛蓝色的锐利猫眼。 【79】 “所以——kuro你复活了我们，是为了助小降谷一臂之力。可我们目前只能存在于这个空间中，想要彻底复活就必须攒够外出名额？” 看上去最能言善道的半长发男子如此总结，见072点头，笑意更甚： “诶呀，真是太感谢了，想不到有一天还能以这种方式看到大家呢！” 一旁的卷发青年听到这话眼皮一跳，一拳扪在幼驯染肩头，“你这混蛋还敢提这个，说了多少次穿防爆服！你倒好！” “痛痛痛！小阵平手下留情！不要一活过来就打hagi——” 面对在沙发上打来打去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个条子，072看向唯一稳重的猫眼男人，挠了挠头发： “诸伏先生，你们竟然都是zero的同期吗？” 好不容易活了，但一睁眼就是同期在滋儿哇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笑了：“嗯，竟然是同期呢，我也很意外。” 下回丢脸能不能别带上他啊。 得到肯定答复，072倍感新奇地打量三个风格迥异的人。从形象上看，或许松田先生更适合去卧底呢，而且…… 072在心中call系统：[系统系统，为什么我会感觉大家都很熟悉？] 难不成他还和警察有过联系？可他们看起来也不认识自己啊，而且他的记忆明明已经全部恢复了。 系统的声音这次有点小，【不清楚，或许是其他片场见过吧。】 072：嗯嗯？？ 对系统的笑话不是很懂，072决定忽略这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 “我们商量一下吧，到底谁先出去？” 话音刚落，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就停下幼驯染级别的战争。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逐渐凝重。 还是松田先开了口：“让hiro旦那去吧，他和zero都是卧底，熟悉局势。” 萩原研二赞同道：“是哦，不过身份和外表上还要进行伪装，不然被发现了就惨了。” 诸伏景光点点头。 他的脸，代号成员基本都知道，不伪装的话绝对会被当成假死，到时不仅是降谷零，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其他人。 比如—— “当时在天台，是黑麦拦下了我，告诉我他是FBI。” 将之前天台上的对峙道出，猫眼男人摸摸下巴斟酌道： “想要在组织内部为zero建立势力，进而瓦解组织，或许可以试探一下黑麦。 若他所言属实，他也会是我们的助力之一，毕竟他和琴酒走得很近。” 琴酒可是行动组的一把手，在BOSS那里也是有话语权的，想来知道很多辛秘。 072眼睛一亮，“卧底么……我明白了，之后我会去试探一下的。” 想不到之前给zero发消息的那个黑麦是卧底，看来他可以拉对方入伙了。 三人做好计划，黑发青年呼唤系统：“系统系统，人选已经定好了，但那个0.5——” 正说着，不同于人工系统充满人味儿的声音，机械的电子音从上空传来，与此同时一个弹窗弹到几人面前： 【叮，恭喜1号玩家将十成熟的尸体*2、开了心的尸体*1成功复活！奖励：我会永远看着你.jpg！】 【我会永远看着你.jpg：1号玩家可绑定其他玩家或非玩家，以幽灵的形式跟在对方身边，活动范围为5米（注：绑定期间app内本体处于沉睡状态）】 【2.0外出权更新补丁：当外出权（非玩家）不足1时，可将需要外出的非玩家压缩成小动物，本体技能保持不变，但无法说人话。】 【备选形象：20斤布偶猫（赠送异次元口袋、锅碗瓢盆、巴|雷|特M82A1狙|击|枪）】 “……” 看着接连弹出的弹窗，三人同步深吸一口气！ 随后，072转向表情逐渐凝固的诸伏景光，带着十二万分的期待，小声问： “那个……诸伏先生？” “你方便变个猫吗？” 【80】 清晨的光有些刺眼。 降谷零躺在床上，来回动了动手指，直至感受到阳光融化在指尖，这才睁开那对紫灰色的眼睛。 身体完好，床铺宣软，就连天花板也熟悉至极。 预想中的粉身碎骨、灼痛窒息统统没有出现，仅剩劫后余生的悬浮感，不真实到让他挣扎着从倦意中摇醒自己，拿起手机。 日期跳到了第二天中午，通话记录里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就连邮件也仅有贝尔摩德声称‘后续已处理’的信，再看角落的屏幕里，黑发小人仍在酣睡，搭在脸颊上的几缕黑发偶尔被呼吸吹起又落下。 ……像一场美好到荒诞的梦。 深呼吸强制自己进入工作状态，金发男人再次点开金发女郎的邮件，忍不住吐槽，这人竟然还在邮件前面关心了他，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而且，他现在不在海难现场且毫发无损这件事，那个女人也处理好了？有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意思。 大致翻看了自己的通讯等记录，确认没问题，降谷零就拿着手机，罕见地发起呆。 只要闭上眼，近距离接触爆炸的感觉依旧历历在目，恍惚间皮肤都在烧灼。 坠入火海的那一瞬间，降谷零第一时间想到了组织还没有覆灭，又突然想起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当初是不是也是这种感受。 而后是潮湿的天台，最后是梦中人以及—— kuro。 kuro，如果自己死了，如果手机随着他一起毁掉，软件会从此消失吗？齐木博士有备份吗？还会制造出与对方相同的桌宠吗？ 相同的程序，相同的代码，相同的设定和声音…… 对方还会记得他么？ 他早已不再透过kuro去看那个幻影，毕竟早在登船之前，他就将他们分开了。 这样想着，降谷零忍不住再次看向睡着的小人，指尖瑟缩一刹，随即戳上对方鼓起的脸颊。 黑发小人咂咂嘴：“唔唔唔……不要去接白月光……” 降谷零：“。” 所以白月光到底是什么啦！ 看着被自己戳醒的Q版小人，降谷零无奈且心虚地叹息一声，就见小孩子猛地弹起，激动道： “安室先生！太好了你醒了！” 不错，系统果然没有骗他，该睡十小时不多不少~ 那对宝蓝色的眼睛亮晶晶地一眨不眨，“你身上的伤我用能力处理好了，就连安全屋都收拾干净了哦~” 背过手，黑发小人扬起脑袋，率先发出眼神攻击。 降谷零很快就败下阵来，不过还是戳了戳对方的额头，装模作样板起脸，“别的先不管，你和贝尔摩德那边是怎么说的？” “贝尔摩德吗，”072如实道，“我告诉她我没事，自己先回去了，别来打扰我。” 实际上他说的是自己没事。不过在降谷零的理解下，就是072拿着他的手机，伪装成自己说自己没事，而后通过自己的渠道离开了。 真是成熟的办事方法，不愧是他的kuro！ 揉揉黑发小人的脑袋，降谷零点开状态栏确认孩子饿了，于是熟练地递上一块小蛋糕。 他的积分如今已经过了六位数，活像个作弊玩家。不过话说回来…… 看着黑发小人欣喜地接过小蛋糕，腮帮一鼓一鼓吃东西的模样，再看看对方望过来的宝蓝色眼睛，降谷零心念一动： “kuro，你在救我时有看到一个……和你发色眸色相同的人么？不过他是短发。” 他说着比划了一下大概长度，就见黑发小人眨眨眼，道： “没有哦，我带安室先生回来时什么都没看到呢。” 短发啊……记得梦里的人就是短发？哼哼，果然zero对那个人念念不忘，不过没关系，他会把人从zero心里扒拉出去的！ “哦对了，安室先生，我有一个惊喜要送你！” 将蛋糕三两下解决好，记起最重要的事，072朝着虚空用力挥挥手，降谷零有些好笑，余光注意到对方身后的玩偶似乎少了一个？ 可他很快就没时间注意这些了。因为随着‘惊喜’道出，卧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窣。 金发卧底的眼睛瞬间危险地眯起。他立刻拿起手机，翻身下床，同时拿起枕头下的枪上了膛。 这个时间，大概率不会是小偷，那么……是组织？ 如此想着，降谷零悄无声息地贴近门边，随后一把拉开门！ “……嗯？” 怎么什么都没有？ 眼前的走廊看上去空无一人，附近也没有可以遮挡身形的地方，难不成是他被爆炸声刺激到得了幻听后遗…… 等一下！ 视线下移，金发男人不可抑制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房门外，一只布偶猫正安静地蹲在地面上。 猫猫的长毛松软如云，湛蓝色的猫眼微微上挑，眼神沉静，莫名有种……故人的味道。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Q.Q人欢快的嗓音： “怎么样安室先生，看到惊喜了吗？这是app活动赠送的猫猫，超可爱的对吧？” 降谷零盯着猫，迟疑着开口：“可我……” “他很好养的，安室先生！” 像是迫不及待把猫介绍出去，072回头看看身后装玩偶躺平的两个警察，转回去大声道： “如果担心工作原因无法照顾，那也没关系，因为他可以自己做饭的！” 话音刚落，降谷零就见那只气质恬静的布偶猫掸了掸耳朵，灵巧避过了他摸向猫猫耳朵的手。 随后布偶猫优雅地站起身，前爪伸向背后，在浓密的长毛里摸索着，而后掏出了—— 一只炒勺！ 降谷零：？ 一口锅！ 降谷零：？？ 一桌四菜一汤！ 降谷零：？？？ 啊？？？！ 第28章 第 28 章 【81】 面前的四菜一汤十分诱人。 面衣金黄酥脆的鲜虾天妇罗、爽弹劲道的豚骨拉面、香味扑鼻的厚蛋烧…… 再加上精致的摆盘, 降谷零根本没办法挑出任何缺点。更何况这些饭菜的味道他曾尝过无数次、夸过无数次—— 这毫无疑问，就是他幼驯染诸伏景光才能做出的味道。 但，为什么是一只猫？ 一只猫怎么会做出幼驯染版本的饭菜？ 面色复杂地将碗筷放好, 心里八方交战的降谷零深呼吸几下, 随后小心地将手掌摊开，摆到布偶猫的面前。 而见他如此，布偶猫的猫脸上露出了十分人性化的表情, 像是在斟酌，末了抖了两下胡子, 犹豫着将前爪贴上温热的掌心。 一人一猫都为彼此接触到的触感松了口气。 “kuro…这真是app赠送的猫咪？”揉着猫猫嫩粉色的肉垫，金发男人看向手机, 声音有些沉闷。 黑发小人闻言轻咳一声，将事先串通好的供词拿出来： “对哦，是app赠送的！昵称是[BBB不能叫真名不然就暴露了的20斤布偶猫hiro]，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的名字？” 将系统摇出来的默认昵称一口气道出, 仰望虚空的黑发青年一脸期待。 而听到熟悉的关键词[hiro], 降谷零的呼吸蓦地一滞, 却在看向那对宝蓝色的、很是无辜的双眼后—— 降谷零单手捂住脸, “……好，那就叫hiro吧。” 说实话，他光是用膝盖都能想到, 这个和[AAA072号不能打出玩家名字不然就暴露了的专属超能力桌宠]异曲同工的昵称是谁取的, 但面对kuro他根本没办法刨根问底啊！ 毕竟kuro一看就很单纯，什么都不知道, 肯定都是那位齐木博士的手笔！ 并没有将疑似幼驯染死而复猫的情况与自家桌宠联系起来，但为防万一，降谷零还是决定找机会询问那位博士。 毕竟这种情况……就像hiro死后不放心他, 结果转世成猫来帮助他一样，搞得他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自问自答地解释了[猫咪为什么像幼驯染？]的问题，金发公安，曾经的无神论战士起身去将碗筷洗了，一边感慨这猫竟然不掉毛。 做完这些，他将手擦擦，抱起坐姿端庄的小猫咪，掂了掂，柔和下神色： “既然能自己照顾好自己，那就留下来好了。” 不过……总感觉自己像抱了个半挂，[hiro]这个体重是小猫咪该有的吗？改天带去宠物医院看看吧。 【82】 出门购置了一些猫咪用品，再次回到安全屋的降谷零将猫猫安置好。 本着不能浪费自家桌宠为他空出的休息机会，金发卧底换了身衣服，便打算去谈系统奖励的那块地皮。 只是……他还以为系统给的奖励，是在kuro的房间旁边开一家侦探所，没想到竟然是现实中的地产。 顺着昨晚收到的、邮件里的地址找来，降谷零站到一家老旧的店面前，斟酌片刻，还是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 “吱呀——” 铃声响了不到两秒就被推门声打断。 只不过开门的并不是他按铃的那户，而是隔壁的人家。 就见门缝的阴影处，一双浑浊的眼警惕地从下往上看降谷零，端详几秒，这才完全把门打开，嚅嚅道： “你……你是过来接手这间房子的人？” 对这位老妇人的态度感到奇怪，降谷零将疑惑咽进肚子里，装作神经大条地抓抓头发，笑道： “哈哈，是我，请问我能进——” “可以可以！你快进来吧！” 迫不及待打断他的话，老妇人听到这回答宛如看到了救星，立刻冲进里屋。 降谷零见状有些莫名地跟进去，同时暗生警惕，可随后就被一打厚厚的协议钉在桌前。 他有些意外，“完全免费？记得昨晚在邮件里，您要收取3%的转让费——” “现在没有了！” 老妇人不耐烦地打断他，旋即紧张兮兮地打量四周，小声快速道： “总之这个就给你了，签完字就快去办手续罢！我可不想留着那个破房子太久……” 她嘟嘟囔囔说完，眼睛便直勾勾盯住降谷零，令后者颇有压力地将视线转回协议书，逐字逐句读过、签字，心里却蹙着眉头。 不对劲。 这种欲盖弥彰、恨不得将房子赶快转手的模样，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这处房产他出发前有查过，完全是老人家自己的房产，且无论是老人还是老人的子女亲戚，都没有与黑|道什么的有所交集…… 那为什么会如此急切地转手房产？甚至昨晚在邮件里说的转让费也不要了？ 抱着诸如此类、一个个不断冒出来的问号，金发卧底礼貌告别了老妇人，拿着各种手续和协议去做了公证，终于在黄昏前搞定了一切。 可就在他打算拿出手机喂喂自家桌宠，再回家给猫做猫饭时，一辆看上去很招人嫌的、红色的福特野马GT500慢悠悠停在他身边。 车窗摇下，更令他嫌恶的一对绿眼睛直直看向他，眼底挂着不明笑意，让降谷零还算不错的脸色即刻垮了下来，皮笑肉不笑：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闻言，车里的男子双眼审视地在金发男人身上转了一圈，末了挑眉道： “看来那场海难没给你造成什么影响……ho~别那么看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在降谷零陡然警惕的眼神下，黑麦威士忌耸了耸肩，压低声音： “好吧，我来是为了请你去一趟基地。” “朗姆有些话要‘问’你，至于内容么……” 【83】 “原来你让小诸伏变成猫出门，再绑定他去那间店面逛了一圈，就是为了让原主人以为房子闹鬼，给小降谷省一笔钱啊。” 围着小串灯在床上坐成一圈，萩原研二用手支着下巴，如此总结，不过紧随其后，一个新的困惑冒了出来： “但你在处理完这个之后，完全可以再把小诸伏带回来，毕竟我们来回app都是自由的——只要小降谷的手机在旁边。” “所以为什么要让小诸伏留在小降谷身边？” 顶着双份疑惑视线，黑发青年挠挠脸颊，解释道： “关于房子，我确实是想为zero省些钱啦，但也有别的考量。” “我是想，既然大家最后都要脱离这个空间，回到现实，总不能没有自己的根据地。 但眼下诸伏先生又不能顶着毛茸茸的身体租、买房子，我也没有多余的超能力时间变出一套房子作为据点，所以就想到了系统给zero的那套房产。” “让诸伏先生变成猫后过去转一圈，就是为了做一个坐标标记，以后你们有了身体，我就可以在晚上把你们传送到那处房产作为中转，方便出去办事，反正zero也不会每天都在侦探所打卡。” “至于拜托诸伏先生留在zero身边——” 他转向松田阵平，道： “诸伏先生在变成猫离开前说过，即使我把这次海难中使用超能力的痕迹掩盖过去，又与贝尔摩德达成了交易，可zero身上还是担着极大的风险。 并且以组织的作风来看，要不了多久，组织就有可能把zero和贝尔摩德叫去问话，到那时我们只能比较被动地进行近距离援助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两人，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立即明白了对方的用心：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让hiro旦那留在外面做个照应。” 而且这样一来，万一出了问题，也没人会觉得一只猫有威胁，hiro旦那就可以扛着他39米的大狙杀到组织了，真棒啊！ 了解了这一点，萩原研二老神在在地点点头，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外出权什么时候能拼出完整的。不过话说回来——” 见黑发青年懵懵懂懂地朝自己望过来，半长发警官笑弯了眼睛：“kuro酱真是很为小降谷着想啊，还要省钱什么的。” 听到这个072可就不困了，“那是当然的，毕竟zero只是一个打着三份工的社畜，该省的地方绝对要省下来的！” 旁听的松田阵平：“……” 首先，他们做任务期间无论是组织还是公安，都会给报销的吧。 其次，他怎么总觉得这人对那个金毛混蛋的滤镜有点厚呢？ 不明真相的卷发警官抓了抓头发，决定忽略这些错觉。然而就在他还想问问今后的打算时，突如其来的电子音划破平静： 【叮，检测到冲突剧情。您的[zero]正面临被带走问话的危机，但这无疑也是一次实现目标的好机会，是否开启听筒权限旁听？是/否】 072一愣，随后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果断点击【是】。 【已选择[是]，正在启动听筒权限……启动成功！】 伴着一阵沙沙的电流音，三个人侧耳倾听—— “好吧，我来是为了请你去一趟基地。” “朗姆有些话要‘问’你，至于内容么……” 在072觉得这声音格外耳熟时，就听男人笑了笑，道：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想问你为什么找了个很像苏格兰的情人？”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072：“……” ——啊？！！ 昏黄灯火下，三对被映成暗调的眸子一下子睁大了。 第29章 第 29 章 【84】 “原来不仅有梦里的白月光, 还有现实中的朱砂痣吗QAQ……” 将传到空间里的话听个清晰，072深吸一口气，随后蜷起膝盖, 将自己缩在床角, 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 听研究员闲谈时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他刚开始还以为zero只有一个白月光，毕竟072只知道对方惦念着梦中人, 结果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但话说回来，zero是什么时候找的情人？一直跟在对方身边、还能监视（不）手机的他为什么不知道？ 总不会是zero特意瞒着他吧！ 完全沉浸在把敌人肃清的幻想里, 根本没觉得自己的身份定位有什么不对劲，黑发青年耷拉着脑袋, 时不时吸吸鼻子，远看像一只卷毛大型犬在抱头痛哭。 目睹全过程的松田和萩原：“。” 虽然这时候该安慰他，但怎么说呢？总感觉哪里不对啊。 为了让合作伙伴兼同期的爱宠（？）振作起来，松田阵平试图拨开话题： “咳…总之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这个, 而是听上去zero要被带走了, 甚至不知道会不会被收手机, 但仔细一想概率应该很小吧。” 这又不是什么初中课堂。随随便便收手机或是将个人隐私翻个底朝天, 在恐怖组织里可是会失了人心的。 萩原研二赞同道，“是哦，不过这么一来, 说不定kuro酱说的防患于未然马上就能用到了呢。” 他还真有些期待小诸伏变成的布偶猫, 扛着狙射穿组织的样子诶！>3< 说着，萩原研二转向将脸埋在阴影里的青年, 却见后者猛地抬起头，宝蓝色的眼中在昏暗灯光下显得莫名阴沉，配上似乎常年没睡好觉的眼底淡青, 让在场的两位警察登时一凛。 嘶……该不会是因为小降谷/zero那家伙有了情人，所以黑化了吧？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太暧昧了点？ 交换了一个眼神，更能言善道的半长发警官试探着问道：“那个，kuro酱，接下来你打算……” 黑发青年语气低沉：“打算…？” 他说着浑浑噩噩地下了床，目光落在角落里放置的大型邮筒上。 就在两名警官捏了把汗、马上准备一人拽一边劝他不要想不开时，黑发青年左手一敲右手，满脸愤慨道： “朗姆是吧？我打算顺着网线爬过去吓那个人一跳，然后问清楚zero的情人到底是谁！” 他已经实验过了，他不仅可以通过zero的手机到达另一人的手机里，还能在其中进行最多两次的转移。 也就是说，只要有通话记录或是邮箱，他就可以顺着邮筒爬到A的手机里，再顺着A的手机爬到B的手机里。 事关zero，他绝对要找这个人问个清楚！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把脚撤回来了。 “祝好。” ——闹了半天你在想这个啊！！ 【85】 得到神明大人同期的祝福，072信心满满地钻进邮筒，很快进到了一部手机里。 “嗯……就是这里看上去有些黑的样子。系统，这个人没有什么不要的伴手礼吗？怎么这么久都没出现弹窗……” 正说着，一道不同于人工系统的电子音响起，弹窗慢半拍弹出： 【叮，您已与[两条腿的人有的是，但一只眼的朗姆不好找]建立连接。为表友好，您可以拿走两件没人要的东西充当伴手礼，是否立刻拾取？是/否】 072：？ 好怪的名字，不过朗姆？看来他确实找对了。 选择【是】，黑发青年看着逐渐浮现出的选项，眼珠转了两圈，计上心头。 听研究员说，朗姆不仅是二把手，还是掌控情报组的老大，那对方岂不是知晓很多情报？ 那还等什么？统统拿来给zero看！ 【已选择拾取，请1号玩家选择需要拾取的物品。】 【A.朗姆的变装假牙】 【B.朗姆的现捏寿司】 【C.朗姆的贪污证据】 【D.朗姆搜集的组织八卦】 …… 不同于以往的几个选择，朗姆的伴手礼选项堪称琳琅满目，但072还是从中精准地挑出了最有用的两种—— 那就是【贪污证据】和【组织八卦】！ 将两块凭空出现的U盘放入【背包】，072哼着歌满载而归。 贪污证据是让zero反客为主、制裁朗姆的关键，至于组织八卦……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这不是情报是什么？拿来吧你！ 只是…… 仰起头，072的视线在暗淡的虚空处缓缓扫过，末了唇角挑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这些八卦他现在并无时间查看，就把这些当作给zero的礼物吧，待到朗姆的事结束后再给zero看。 接下来，他该去好好会会朗姆了。 【86】 “呲——” 车轮碾过柏油路发出刺耳的急刹声。 金发男人下了车，躲在帽檐阴影下的双眼眨了眨，不动声色地将这处朗姆的基地扫视一遍，心下是不符合风轻云淡神情的凝重。 并非口头询问，而是将他叫到地盘上进行施压么，还真是谨慎。 而且令降谷零意外的是，朗姆找来当‘代步’的并不是熟悉的、属于朗姆派系的人，而是琴酒派系的黑麦，所以…… “你不会是在琴酒手里混不下去了，这才跳槽到朗姆这边吧。” 在驾驶员关掉车门时嗤笑一声，金发男人好整以暇地抱臂远观。 听闻此言，针织帽男子眉梢一动，“倒也没有那么糟糕，不过就算如此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波本。” 他最近的确不招琴酒待见，但那是因为黑麦与苏格兰偶尔搭档做任务，苏格兰卧底身份暴露后，琴酒将对苏格兰的怀疑引到了自己这里，再过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至于为何作为‘朗姆的人’出现在波本的眼前，也只是他在查到一些秘密后做出的选择而已……一些有关往事的秘密。 “倒是你，波本，你一直提起苏格兰会让我怀疑，你和那个卧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降谷零：？？？ 不是他在玩桌宠app时，你这家伙贴脸提到苏格兰的时候了是吧！ 恶狠狠地嘟囔一句，金发男人想起朗姆方才的话，脸色更加阴沉，却依旧警惕地等对方带路。 见此，黑麦威士忌耸耸肩，走在前面。 而就在降谷零跟到对方身后两米远处，准备拐过一条长廊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并非往常那样动静极大，反而像是隐忍着，却又能让降谷零清晰地感受到震动，而震动的规律和内容—— 短，长，长…… 什么？kuro说找到了朗姆的把柄？！ 破译出令人惊诧的内容，饶是降谷零都忍不住瞳孔一缩，随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前行，手却隔着衣料在手机上敲了敲： [大致内容讲给我听。]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朗姆最近几年对BOSS越来越不上心，还在名古屋私自建了基地，挪用了组织不少资金。] [最重要的是，他插手了实验室的实验！] 将最后一个字敲出，072扫过【朗姆的贪污证据】，心说这应该是给朗姆定罪的证据才对。 毕竟仅仅是贪污的话，BOSS说不定会轻拿轻放，那可是朗姆2.0啊！ 而将自家桌宠搞来的情报整理一遍，降谷零在长发狙击手看好戏一样的注视下横了一眼，随后进入到一个空置的房间内。 房间里仅有* 一张靠背椅放在中央，前面则是一个摄像头，整个房间涂满白色，就连顶灯也白得刺眼，心理战术拉满。 可金发男人却气定神闲地落座，看得监控器背后的朗姆将眉头挤出深深的沟壑。 “波本……这个男人这么放松，难道真的和贝尔摩德说的那样，什么都不知道？” 将手中的文件翻了翻，老人沉默着，以指尖点了点纸页，少见地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知道波本私下里调查实验体一事，但此前灭口松尾太郎的任务也是他交给波本的，毕竟当时组织的人都被调去找那个实验体了，松尾那边没了人手。 可就是这个，让心机深沉的波本看出了什么，进而顺着海佬会一路查到超能力者，并且最重要的是—— 他在这次波本和贝尔摩德遭遇的海难中，依稀看出了那名实验体的手笔。 其他人不清楚，但他、贝尔摩德以及BOSS可是知道，那个实验体并非什么有着入梦能力的家伙，而是仅差一步之遥，就可以左右现实的存在。 ——宛如神迹。 不再思考这些，眯起唯一完好的那只眼，朗姆的视线荡过监控里的金发男人，半晌后蓦地笑了。 因为那间房的门被重新打开，两个单手持枪的人走了进来。 黑洞洞的枪|口冰冷，正对着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波本，随后进入的是一个拿了针筒的白大褂。 看着眼前的一幕，朗姆笑得极为舒心： “只是一些让人放松的吐真剂，波本。剂量控制在完全无法对身体造成伤害的量上……身为情报工作者，我想你也应该清楚？” “别怪我不打招呼，毕竟有些话只有毫无防备时才会说出来阿。” 靠坐在椅背上，眼见着白大褂将准备好的吐真剂推入男人的身体，而后者竟然真的没反抗，朗姆不禁轻嗤一声。 哼，这会儿知道收敛了倒也不错。 不像琴酒，即使知道他想把黑麦要过来也不松口，好在黑麦那个男人足够识趣。 这样想着，朗姆瞄了眼手表，打算等吐真剂的效果真正发作。 可就在他观察着视频里金发男人的状态时，忽而听到一声蜂鸣，声音来自眼前的监控器。 于是朗姆凑近了仔细看去，却在下一秒—— 正对上一双宝蓝色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第30章 第 30 章 【87】 072用【摄像头启动权】入侵了朗姆的摄像头, 当然能从对方的视角看到那间审讯室里的一切。 包括那道金色的身影。 可在见到药剂被白大褂拿在手中，缓缓推到金发男人的血管里时，072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天夜里, 他仅在超能力解放的三十分钟内看到了自家神明的脸, 就匆匆掉线回了app里。尽管那张脸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可想要再见对方的冲动依旧奔涌不息。 ——但绝对不是以这种见面方式啊！ 最初的惊愕与担忧瞬间被点燃，化为熊熊怒火, 而这份愤怒更是被朗姆愉悦的笑声推至顶峰。 于是监控画面猛地扭曲，影像传来一阵嗡鸣, 坐在监控前的老者下意识凑近观察，却在猝不及防间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两片宝蓝色就如冬日最澄净的湖水, 也将深邃与冰冷一同凝在眼底。 那道视线穿透屏幕，精准钉在朗姆身上，让撞进湖泊的人登时冷汗遍布，汗水浸透额角的皮肤, 又顺着松弛的皮肤滑落。 一滴、两滴。 本应温度适宜的房间开始降温, 冷汗却不受控制地冒出, 极强的压迫感被那片蓝收束、释放, 让朗姆在这一刻清晰地意识到了一切！ 是实验体！ 是那个实验体！！ 转移时失踪的实验体出现在了他眼前，而他现在…甚至没有一定程度上能够抑制超能力的设备！ 而且那个实验体…K072或许根本没有失踪，他或许一直在, 甚至于一直在注视着他！ “不……不行……” 他得离开这里！ 恐惧扼住了朗姆的喉咙, 让他踉跄着从椅子上爬起来，急忙朝着门口跑去, 一丝算计同时浮上心头。 呵，还真是被波本撞到了大运，看来这个实验体和波本的确有联系, 不然为什么波本刚被注射吐真剂，实验体就沉不住气出来了！ 这样想着，朗姆跑到门前，指尖几乎要感受到门把手处传来的寒意。 可手刚抬起，一道声音突然吹到耳边： “为什么会想走呢？“ “你不是喜欢看审讯吗？这位……嗯，朗姆2.0先生？” 尾音被刻意拖长。朗姆唯一完好的眼球僵在眼眶里，随后他一点一点，艰难地、如同生锈的齿轮一般将眼球转向声音来源。 视线里映入一张细腻精致的脸。 以及那双，此时此刻近距离凝视着他的、熟悉的蓝眼睛。 【叮，检测到1号玩家彻底怒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审讯，您想要选择什么样的方式进行化解？】 【A.卑微滑跪（偶遇前东家，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B.就你叫朗姆是吧？（风水轮流转，朗姆到我家）】 【C.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喜欢审讯是吧？满足你！）】 听着熟悉的电子音选项播报，绑定了朗姆得以显出身形的黑发青年灿烂地笑了，在老人惊愕的视线里一歪头，道：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没有……？那太好了！话说回来，既然你这么喜欢突如其来的审讯，那就让我来陪你好好体验一回吧。” “不过体验之后，也要牢牢记住我说的话哦。” 【88】 降谷零有点热。 为了在组织里继续混下去，不被朗姆穿小鞋，他默认了这次本不应该存在的‘审讯’。 当然，这在他能接受的范围。毕竟刚刚过来前，他曾在黑麦的话里找到了暗示——朗姆并不会做得过火，这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问话。 不过在感受着冰冷的液体被推入血管，融化在身体里时，降谷零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痛骂朗姆这厮不讲武德，也不是在意朗姆会不会食言，而是—— 想到手机里那只小小的桌宠。 如果他真的暴露了，手机也不会幸免于难，到那时kuro的秘密绝对会被发现吧。 他太清楚对于组织来说，一个电子超能力者有多么珍贵，甚至说不定能让组织突破研究瓶颈。 但这也意味着各种实验。 回忆翻页到月前，降谷零想起第一次看到穿着实验服的Q版小人，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躺在木头床上献祭自己，仅仅因为一张破床、一个摸头的动作，心里就酸涩不已。 Kuro那种天真的孩子要是落在组织手里，绝对会被利用到榨干最后一点价值，连骨头渣都不剩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紫灰色的眼底风暴酝酿，降谷零强迫自己在药效发作前回忆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一边调动全身的意志，抵抗药剂对于身体的控制。 不过幸好，朗姆并没有说谎。 这种吐真剂对人体的伤害近乎为零，就算两分钟过去，降谷零也并没有觉得很难受。 仅有不断翻搅的、粘稠的热度烧灼着理智，让金发男人在只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咬紧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热，朗姆到底给他打的什么？真是吐真剂？ 而且现在效果上来了，朗姆为什么还不问话？总不会要他自问自答吧！ 他费力地抬眼瞥向监控摄像头，红点表明摄像头依旧在认真工作，可本该审问他的朗姆却诡异地沉默了。 未被束缚的双手给了他机会。于是降谷零试着挺直身体，却感到一阵虚浮，只觉自己身处云层，稍有不慎就会坠落。 意识模糊间，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侧歪倒，可预想中撞上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揽进了怀里。 “你……” “嘘——别出声哦。” zero。 【89】 将指腹抵在金发男人干涩的唇上，黑发青年垂眸看着那对有些涣散的紫灰色，叹了口气。 开口的是072。 他刚刚威胁了朗姆一顿。以对方唯一一只眼睛和生命为筹码，又用系统给的道具，成功将朗姆送进了梦乡，相信对方会有一段美好的噩梦体验。 不过实际上，072的本意是想威胁朗姆，让这人把吐真剂的解药给他。 可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朗姆也没能将解药上交，因为这款吐真剂是实验室新品，根本没有解药一说。 所以，在把朗姆送进梦里后，072只能默默绑定自家神明，静等药效自行消退，再带对方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然app里的萩原先生和松田先生等急了怎么办？这个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 万一布偶猫扛着狙一路杀到基地就糟了！ 这会影响他们的黄袍加身大计的！ “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朗姆的地盘，你暴露的风险……” “嗯，我明白。” 见金发男人即使声音都断断续续，却依然惦记着他的安危，072心里说不出的开心，紧接着又有点心虚。 实际上，他现身的原因，愤怒和保护欲占了大半，另一点就是—— 为什么他要通过朗姆或是黑麦去了解zero的事？最了解自己不还是自己吗？ “所以…咳，你有一个和…苏格兰很像的情人吗？” 降谷零：……啊？ 迷迷糊糊的男人听到这句，先是升起一种剧烈的、想要倾诉的欲望，随后却感到不对劲。 然而内里的熔岩几乎要将他烧化，一向强硬、不肯认输的男人化得像一滩水，仅靠微弱的意志支撑身体。 而就在降谷零试图从那个怀抱里挣开时，这份支撑身体的意志兀地抽离，让他直直摔下去，却又被一双手托着扶住椅背。 不…… 身下的触感似乎并非椅背。 心下疑惑，降谷零用发烫的手向上摸去。 入手触感细腻，有什么小巧的凸起在指尖滚动。他顺着那份温热一路向下，拂过结实的胸膛和心跳，最终落点是有肉感的大腿。 等等，这谁？ 强撑着睁开那对浸了水意和倦乏的眸子，降谷零试图看清自己正坐着的人，却再次被一片凉意捉住嘴唇。 “你有情人吗？” 那道声音固执地重复着，降谷零有点想笑，“怎么可能……” 他每天周旋于组织和公安中间，最近还申请了侦探事务所，虽然不打算去坐班，但总归要给他的侦探身份提供一个掩护。 就这样连打三份工，三份重压，中途还会因为情报搜集等需要客串各种职业，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是奢侈，哪有那个余裕去找情人？ 利落的否定似乎让审问人犯了难，于是对方沉默了几秒，抛出了第二个令降谷零更加费解的问题： “那……假如kuro和梦里的人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降谷零：？？？ 这是什么问题？朗姆绝对不可能问出这种问题，而且他根本没和组织有关的任何人说梦境相关。 他不能再这样被诱导下去了！ 这一下，升起的警惕心如同冰水浇头，让降谷零混乱的思绪瞬间清醒，就连迷茫的眼神也犀利。 意识到不能再被这样套话，金发男人含糊地回了一句“不知道”，同时积攒力气，想要推开对方站起身。 可就在这时，在他回答完方才的话之后—— “那，”那道声音忽然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喜欢我吗？” 降谷零愣住了，“什么……？” 他抬起头，视野被一片模糊的白光占据，朦胧间似乎还有一道粉色的影子飞快闪过，快得降谷零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在那道幻觉般的粉色消失之后，充斥在他四周的嗓音再度响起，带着某种执拗的探寻，吹在他的耳廓： “我是想问——” “zero，你会喜欢我吗？”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90】 你会喜欢我吗？ 这句话藏在072的心中很久了。 虽然他也不清楚, 自己想要的喜欢是哪一种。 但在搞懂真正的想法前，面对自家神明的白月光梦中人和朱砂痣苏格兰替身，把‘喜欢’这个词占领下来才是第一要义！ 所以—— “zero, 你会喜欢我的吧？” 又重复一遍, 只有一人能看见的黑发青年仰起头，贴近金发男人的脸侧，轻轻眨了眨眼。 由于刚才的趔趄, 金发男人此刻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虚虚揽着他的腰, 可身体却总是下滑。 072不得不收紧手臂，将人更深地圈进怀里, 所以这个姿势下，他只能仰头看向那对泛着水意的紫灰色，却在下一秒蓦地睁大了眼睛。 他感受到了唇上的触感。 柔软，但不细腻, 甚至有些干涩和铁锈味。 为了抗拒药效而被咬破的唇由紧抿的状态松开, 变作两片独特的嫣红, 轻轻覆上黑发青年的上唇。 而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救命的清凉, 最初的犹豫很快被驱散，让金发男人放弃了挣扎，顺从着身体深处翻涌的、一直被压制着的渴望, 本能地咬上眼前的果实。 “唔…喜欢……” 含混的低语逸出唇齿间, 熟悉的怀抱让降谷零无法思考。 模糊的身影、萦绕不散的薄荷味……一切都与旧梦严丝合缝，原来只有沉入半梦半醒中才能再次见到对方吗？ 这样想着, 他将对方的话认真作答，随后把自己完全交付给那个支撑着他的怀抱，低声呢喃： “……kuro？” 不, 不对。尽管这个人看起来配色特别像kuro，但这个味道，这个声音，还有拥抱的力度……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再说，就算同为超能力者，甚至某种程度来讲一脉相承，可kuro只是可爱的Q版电子小人，怎么会突然变成大人呢？ 一定是自己被吐真剂的药效影响了。 看向抱住自己的青年，尽管眼前依旧打了马赛克一般模糊一片，但金发卧底还是相信这就是他梦中的人。 不过，既然能够入梦，还能如此生动地互动，那就意味着对方如他之前所想，绝对还活在世界上某个角落。 再加上朗姆反常地没有发出声音，他是不是可以大胆地推测，对方进入了他的梦境前，就已经搞定了朗姆和其他人，否则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人审问他？ 毕竟在他看来，前面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应该不算审问才对。 想到这里，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望向那对宝蓝色，迫不及待地追问： “能进入我的梦里……就代表你还活着对不对？告诉我位置好不好？” “我想见你了。” 还沉浸在被叫名字的喜悦里，072听到这句话猛地一愣，“……梦里？” 以及活着？ 越听越不对的072：？？？ 终于明白过来的072：！！！ 啊啊啊啊啊啊啊！ zero你在叫谁啊啊啊啊！ 【91】 “嗯嗯，所以你就这么狼狈地逃回来了吗？” 萩原研二忍着笑，在松田阵平不赞同的瞪视下耸耸肩，语气带着过来人的了然，“但这样不行啊，kuro酱，这不是什么都没问清吗！” 而且这个反应也未免太涉世未深了~对付小降谷完全不行吧？ 在心里找了一个词，这位半长发警官伸出手，试图给被打击到七零八落的超能力者理清思路： “虽然小降谷最后喊的是那个梦里的人，” 这件事他和松田阵平在警校时期听降谷零念叨过。 “但他前面不是也叫了你的名字嘛！” 虽然可能存在叫错了的情况啦。 “总之喜欢的话，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至于哪种喜欢……萩原研二明智地没深究，大概还是看弟弟或者孩子那种吧？不过kuro酱问的喜欢又是哪种呢？ 黑发青年的眼睛亮起一丝光亮：“确实……萩原先生说的对，而且zero亲口说了没有情人，也就代表根本没有朱砂痣对吧！” 逻辑瞬间自洽，072支棱了，“这么看来，我在zero心里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不然为什么在被吐真剂迷倒之后，zero会叫他的名字？ ——zero果然在乎他！ 看着轻易被这套逻辑哄好的超能力者，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交换了一个纵容的眼神。 “不过话说回来，”松田阵平更关心实际问题，“你和那个朗姆，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 072恍然：“啊，朗姆么？没什么啦，我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 简单处理？ 松田阵平挑眉道：“所以，你只是威胁朗姆不许对zero不利，之后问了zero几个问题就回来……” “我只是当着朗姆的面，把他那些不能被BOSS知道的秘密和八卦全抖了一遍，趁他走神时送他去太平洋海底练习自由泳了，保证没人捞！” “不过——” 见卷发警官的声音戛然而止，完全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恐怖故事的072一歪头，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脸颊： “坏消息是现在朗姆的位置空下来了，没有人能补上。但是好消息也有，比如系统刚好又给了一个外出名额。” “所以…你们商量一下谁当朗姆三世？”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 这么短的时间你都做了什么啊！！！ 【92】 降谷零醒了。 离开朗姆基地的过程异常顺利。 无视了门口如电线杆一样杵着的黑麦，以及对方探究的眼神，降谷零白了对方一眼，并在二三组织成员惊愕的目送下，泰然自若地来到停车场。 而波本没事人一样，从朗姆基地出来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开，这也算是为他的忠实成员身份上了一层保险。 不过现在，降谷零想的并不是这个。因为无论如何，朗姆未能从他这里撬出任何情报已是定局，但在他醒来之后，朗姆却说不会再追查下去，让他放宽心，这就有点奇怪了。 不，是很怪啊。 回想起醒来时的场景，金发男人眉头越拧越紧。 那时朗姆的声音虽然依旧是电子音，听不出男女，但莫名让降谷零感到熟悉，而且似乎在憋笑？总之语气莫名欠揍。 不清楚对方在审问里得知了什么，但放自己走了是真的。而且梦境的最后，从前梦里的那个人也告诉自己不用担心，所以…… 应该是对方用超能力帮助了自己，躲过了朗姆的审问，朗姆怒极反笑？ 掌心贴上胸口，降谷零摸着自己的心脏，只觉那里激烈地鼓动着，后知后觉，失而复得的狂喜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还活着。 那个人还活着。 并非齐木博士口中的死去，那个人活着，降谷零无比确信，那绝非药物催生的幻影。 虽然最后关于对方在哪里的问题，那个人沉默以对，但这不重要。 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到对方！ 坐进马自达里，金发卧底习惯性瞥向后视镜观察一圈，忽然看到自己的嘴唇上似乎残留了一抹薄红。 嗯？是为了对抗药效咬出血了么……算了，不打紧。 他下意识用指腹蹭了蹭，不甚在意地移开视线。点火，发动引擎。 算算时间，最近他应该联系风见了，毕竟组织的动向近期很大，有些事得好好计较了。 这样想着，他拿出手机，注意力却在点亮屏幕的瞬间，不自觉落在背对着他的黑发小人身上，一瞬怔愣。 记得当时他在梦里，好像还叫了kuro的名字？ 指尖悬在小人的头上，看着转过来的桌宠，一丝莫名的心虚在心头划过，却在下一瞬被另一种莫名的感觉代替。 总感觉……之前他的审讯有哪里不对劲？尤其是梦中人，是对方实在太像kuro了么？ 不，不对。应该说是…… kuro太像‘他’了。 从前，降谷零总是对‘齐木博士以梦中人为蓝本设计了kuro’这一点先入为主，但现在想来，这个造型上的巧合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但怎么说，kuro又不知道自己叫zero，而且梦里那个人，也不会变成自己手机里这个戳一下就会呼噜噜晃脑袋的二头身小孩子吧。 ……不会吧？ 越想越可疑，降谷零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屏幕上正仰着小脑袋的Q版小人，将手机放到车载支架上，状似随意地问道： “kuro，我被审讯的时候，你有做什么吗？” 他说着看向对方，试图从那对豆豆眼里看出什么，就见黑发小人浑身一抖，紧接着紧急转身，往旁边挪了挪。 “什么都没做哦！” “真的？”降谷零的眉峰危险地蹙起。 “是真的啦，”小人儿用力点点头，一对宝蓝色的眼睛努力睁大，十分无辜，“我的超能力解放在游轮时已经用完了，刚刚我想救安室先生都没办法。” 听到这番说辞，降谷零眉心一跳。 有问题，这孩子绝对瞒着他做了什么。 空间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072只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而在他身后，躺在床上的警官有些不自在地、缓缓地挪动了一下眼球，用以缓解干涩的眼睛，第一次羡慕幼驯染还有一个墨镜可以躲避这种事。 然而，就在他数过十几秒，认为同期的猜忌已经消失时，空旷的房间里突然回荡起一道熟悉得令人恐慌的声音。 紧接着，警官先生就感觉自己被捏着领子提了起来！ “kuro，这个玩偶……” “怎么就剩一个了？” 第32章 第 32 章 【93】 在转过头, 眼见着半长发男人被无形之手拎起来时，072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等等，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是不是该冲上去向zero坦白从宽？ 可这样一来, 以zero的性格, 一旦知晓真相，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和失而复得的同期做‘危险的事’，甚至可能因此分心, 增加卧底期间的负担！ 不行，他得帮萩原先生伪装到底！ 尽管超能力解放时间已经归零, 可072十分机智地在金发男人投来审视的目光时抢先一步，回道： “是我不小心的。刚才在搬第二只墨镜玩偶时, 我把他摔到了地上，结果墨镜玩偶突然溶进地面消失不见了！” 他一边说，一边模仿系统发了一串弹窗。 降谷零还没将手里的玩偶仔细端详，就见屏幕里弹出一打窗口, 看得他眼花缭乱： 【友情提示：[kuro]的玩偶为地溶性玩偶, 接触地面将触发溶解机制。 玩偶溶解后概率触发隐藏事件：诚实老爷爷的试炼！（届时一位老爷爷将会问你掉的是这只金○○, 还是这只银○○, 当然无论答案对错，玩偶均不予返还~】 【玩偶溶解补偿：20000积分（拿去给孩子买点好的吧）】 【恭喜玩家解锁隐藏成就：零落成泥碾作尘（佩戴此成就的玩家可享受回魂夜加倍惊吓待遇）】 …… 降谷零：？？？ 这份公告也太欲盖弥彰了吧！还有水溶性也就算了，地溶性又是什么新玩意！！ 呼, 不过…… 他审视着屏幕里十分诚恳的黑发小人, 与那对宝蓝色对视几秒，最终败下阵来。 算了, kuro只是一只电子宠物啊，没有程序触动的话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人呢。 尽管还有疑点, 但真相过于匪夷所思，降谷零也就完美略过这一点。他摸摸小人的脑袋，并没有让对方给风见裕也送信，而是直接打电话给这位下属。 “风见，是我……嗯，我刚离开朗姆的基地……” 将朗姆的反常和组织近期的动向告知风见裕也，降谷零驱车返回安全屋，而另一边的072看着空间重新黯淡下去，几乎要喜极而泣。 “太好了萩原先生！” 萩原研二拍拍心口，也长舒一口气：“呼……诶呀，真是太好了，竟然没有暴露。刚刚小降谷抓住我时，我可是吓了一跳呢。” “是啊，但该说不愧是zero吗，就连微小的细节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感叹劫后余生的同时不忘夸夸神明大人，黑发青年翻了翻背包，在整理出需要的道具后，满意地笑了： “嗯，道具都准备好了。这样一来，我们现在有诸伏先生给zero缓解情绪，有松田先生成功打入组织内部，获取情报，之后的进度绝对尽在掌握~！” 根据从朗姆那里威逼利诱淘出来的话，只有极少数元老和心腹见过朗姆的真容，其他场合出现的朗姆不是易容，就是干脆不露面只有声音，这为松田阵平提供了绝佳的顶替条件。 至于选中松田阵平代替朗姆的原因，则是因为对方真诚地想助降谷零一臂之力，以及—— 【94】 “……什么？” 开什么玩笑，朗姆让自己去当他的直系下属？！ 听着手机里宾加——朗姆某位忠实走狗咬牙切齿的声音，降谷零头一次觉得这个组织离报废不远了。 刚审讯完他，转头就把他提拔成心腹？这是什么操作？生怕他波本不记仇是吧？ 就算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也不是这么个给法啊！ 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小心谨慎的朗姆会做出这种决定，降谷零将宾加的痛骂声挂断，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陷入了茫然。 而就在他登入组织论坛，想要通过最近的八卦转移注意、顺便搜集一些情报后，茫然升级成了更彻底的茫然。 首先是首页被一系列‘骇人听闻’的标题刷屏： 【震惊！朗姆连夜辞退无数心腹，只为给波本让路！[精]】 【深度解析：朗姆与波本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一个能从朗姆老大的审讯室完好无损出来的男人！波本，恐怖如斯！#热#】 一条条晃眼的标题掠过视线，降谷零保持着地铁老人手机.jpg的表情点进热帖—— 【1L：家人们，亲眼所见！波本进去朗姆的审讯室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神态自若，十分放肆跟没事人一样！甚至临走时还白了黑麦一眼！话说他们还是因为苏格兰那事儿不对付呢？】 【2L：前排吃瓜。】 【3L：是吧。不过我觉得波本纯粹是看黑麦不顺眼，毕竟原本他们关系也就一般般来着。】 【4L：不要转移话题，朗姆找波本无非就是审讯，今天你们的话题怎么都这么怪。】 【5L：楼上兄弟2G网了，你不知道朗姆把很多心腹都给边缘化了么？现在波本才是朗姆座下首席大弟子了！（bu）】 【6L：没错，肯定是波本给朗姆吹耳边风成功上位了！真是诡计多端波本酒！】 降谷零：“。”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才没有和朗姆有什么瓜葛！！！ 金发男人只觉额角突突直跳，比当年申请代号考核时被为难还头疼。 但论坛里说不定会有需要的情报，于是他只能强忍着额角持续传来的胀痛，耐着性子往下翻。 结果不看不知道，降谷零这才发现波本这个身份早就在组织内部编排的面目全非，硬生生玩出了花。 甚至因为他的多面颜、神秘主义，组织成员私下里还衍生出了波本的水仙同人本！ 而黑麦威士忌曾经说的乙游……等等，他貌似也找到了根源，就在一个加精讨论贴里！ 【求助！求推荐含有黑发蓝眼疯批阴湿男的乙女游戏！急急急！】 【1L：是这样的，楼主身为一个乙游忠实爱好者，自认为已经横扫了市面上的所有乙游。可某一天，楼主的朋友突然来问楼主，以前玩的游戏里有没有见过黑发蓝眼睛的阴沉疯批男。 楼主说没有，然后楼主的朋友就叹了口气，她说有人问她哪个乙游有这款角色，没想到楼主这个乙游专家也不知道！ 岂可修！楼主承认楼主被激将了，楼主的专业素养受到了质疑！于是楼主连夜翻遍了库存，又去搜集了国内各种未公测乙游，就连隔壁的乙游什么光○夜、恋与○都翻了，却没有一个符合的！！！ 你们能理解专业被质疑，结果找遍参考文献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感觉吗！！！】 【所以楼主痛苦地决定开这篇帖子问问，谁知道有没有这款乙游啊！男主之一是黑发蓝眼、外表阴郁，顶着反派光环一口能吃十个小孩那种。 听楼主朋友说，她的朋友描述——她朋友的朋友十分沉迷那款乙游，说话不对了还会瞪他（哦对了，其实她朋友不说话也会被那个人瞪来着，总之他呼吸就是错的。）】 降谷零：“……” ——黑麦威士忌！！ 【95】 “阿嚏！” 机场出口，刚下飞机不久的赤井秀一揉了揉鼻子，放低声音： “没什么。詹姆斯，组织内部有重大变动。波本近期得到了朗姆的提拔，对方很可能抓到了朗姆的什* 么把柄，或是与对方达成了交易……没错，我需要尽快去探探风声。” 他点燃一支烟，呼出一口白雾：“至于琴酒那边的计划……照常推进。如果波本真的上位，以他和我的旧怨，很可能会在后续的行动中做手脚。” 毕竟，苏格兰那件事之后，不论波本出于什么原因，但对方对黑麦的记恨可是货真价实的。 “到那时，我至少得带走一个战利品才算不虚此行。” 两周前，赤井秀一与FBI设计了伏击琴酒的计划。 当然，这件事原本赤井秀一并不想做，毕竟他还指望从琴酒这里继续深入组织，主要是不做人的新上司想一出是一出。 但现在，这件事反而成了他能够拿到的功勋之一、一个可以证明自身价值的筹码——在波本真的掺一脚的情况下。 人生真是世事无常。 结束通话。赤井秀一用指腹荡了下屏幕，收起手机，决定趁现在去基地探探风声。 然而就在他迈步的前一秒，视野边缘突然闯入了一抹不寻常的、毛茸茸的身影。 “嗯？” 带着一丝探究蹲下身，碧绿色的眼与青空的色彩撞个正着。 赤井秀一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猫咪。 经典款的布偶猫皮肤，坐在地上有小学生那么大，像一只猫猫半挂。 而这辆半挂有一身溜光水滑的毛发，看得出被主人养得很好，四颗山竹一样的肉垫优雅地撑在地上，看上去很容易被奇怪的人类摸。 可当赤井秀一的视线扫过去时，清晰地看到了猫咪亮出的、藏在厚厚肉垫中的爪尖。 看上去能生撕半个他……这是家猫该有的武器吗？ 而且，一只走失的猫？在这种地方？ 退一万步讲，猫走丢了倒是蛮正常，可这只猫会不会太像死去的苏格兰了？ 疑虑四起，赤井秀一不禁伸出手，试探性往前伸了伸，想要触碰眼前的猫咪。 可就在这时，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猫的耳尖时—— 那只酷似苏格兰的蓝眼睛布偶猫歪了歪头，发出了他绝对不会认错的、属于……绿川光的声音： “黑麦威士忌。” “你愿意加入我们，成为魔法少男吗？” 赤井秀一：？？？ 啊？？ 第33章 第 33 章 【96】 赤井秀一发誓,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觉得语无伦次。 除了肉眼可见的重量，面前的布偶猫与普通猫咪没有任何区别，顶多胸前的毛毛更蓬松一点。 可当猫咪那双湛蓝猫眼看过来, 再张开猫猫嘴时, 一声十分熟悉、但不应该出现在阳间的嗓音从猫嘴里吐出，让赤井秀一愕然之余，感觉好像有些不存在的记忆攻击了自己。 就比如—— 脑子里反应出的绿川光到底是谁？ 眼前苏格兰成精了一样的猫又为什么会口吐人言？ 这只猫到底为什么让他当魔法少女…不对, 是少男，而又为什么自己脑海里会浮现出和猫愉快玩耍、我逃他追我插翅难飞的画面……等等！ 等一等！这些都不是重点！ 深吸一口气, 长发男人看着眼前的猫咪，余光不着痕迹地扫向四周, 确认来往人群都没听到猫咪刚刚那句话，这才压低声音。 “你刚刚说的是——”/“我说要和我一起剿灭组织么。” 赤井秀一：“…？” 这只猫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见针织帽男人扭曲了嘴角，被迫念出那句台词，才能顺利说人话的诸伏景光跺了跺肉垫, 心下郁闷一扫而空。 而后他矜持地仰起脖颈, 咪了一声： “跟我来。” 他们换到了一个更加隐秘的暗巷。 跳上一处杂物堆, 布偶猫居高临下地俯视长发男子, 在心里嘀咕一句不愧是黑麦，见到猫说话了还能如此镇定，随后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黑麦, 我来是想找你合作…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听这人直接摊牌, 赤井秀一也怔愣一瞬，旋即端正神色： “说说看吧, 苏格兰。” 他不会问复活对方的是谁，也不会问为何苏格兰会变成一只猫、有什么目的。 若是一个人或是一个群体想要进行合作，那么为表诚意, 对方绝对会率先道出用意。 如他所料，在他开口后，布偶猫就抬起爪子洗了把脸，随后指向他的口袋： “他会和你说明的，而我只是这次交易的见证人而已。” 他？见证人？ 将信将疑地拿出手机，赤井秀一点开屏幕，下一秒碧色的瞳孔骤缩，就见本应简洁的屏保消失，被一道人影代替。 有着海藻般长发的青年笑意温和，微微弯起的眉眼却并无笑意，神色悻悻，让人汗毛倒竖。 并且十分、十分熟悉。 这不是波本的乙游男主么！ 【97】 并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称谓成就，072开口，语气是诡谲的兴奋： “黑麦先生对吧，这还是第一次和你说上话呢！”？ 第一次说上话？那就是曾经在暗处监视过自己？ 得出这一结论，长发男人心里咯噔一声，就听对方说出了更令他感到惊悚的话。 “听苏格兰先生说你是FBI，我还有些怀疑呢，不过刚刚翻到了你和FBI通讯的记录，原来是真的呢。” “那太好啦，幸亏当初使绊子的时候只做了些恶作剧……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哦哦，是我话太多了对吗？抱歉抱歉！” 全然不知自己发出了什么掀人底裤的言语，072腼腆地抓抓头发。 实际上，在他提前来到黑麦威士忌的手机里蹲点时，就被弹出的弹窗吸引了注意。 【叮，您第二次到访[长发绿眼会打狙]的小屋！为表友好，您可以拿走在一件有人要也得没人要的东西充当伴手礼，是否立刻拾取？是/否】 听上去似乎不是没人要，但既然都是伴手礼了……不管了，先拾为敬！ 【是】 【已选择拾取，请1号玩家选择需要拾取的物品。】 【A.长发绿眼会打狙的下睫毛】 【B.长发绿眼会打狙的针织帽】 【C.长发绿眼会打狙的骚话】 【D.长发绿眼会打狙的FBI通讯记录】 骚话选项似乎还了回去。虽说还是很心动，但072并不打算再拿一次，因此他选了【D】。 紧接着他就被长达一本书的记录糊了一脸，看着看着十分想吐槽对方上司的不做人，所以面对当事人就显得话有点多。 不过毕竟还有正事，黑发青年也就止了话题，按照语言艺术大师——萩原研二教他的开口道： “咳，总之，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摧毁组织。让苏格兰先生作为先遣找到你，也是为了取信，毕竟FBI卧底应该会很谨慎？所以苏格兰先生算是很好的切入点吧？” 就在赤井秀一点了头，等待后续的交易内容时——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 说到这里，黑发青年一指高处的猫咪，倾情介绍道： “看！是不是很漂亮！想不想摸一把！” “没关系不要抗拒自己的内心，没人能抵抗苏格兰猫猫的！这么一看是不是有种很想加入我们的冲动了？那就对了！” 在长发男人逐渐空白的表情下，072抱着臂点点头，十分自信眼前的男人会跌入猫咪的圈套。 毕竟他特意让诸伏先生过来，除了按照萩原先生说的那样打感情牌，还有一点就是—— 用美色诱惑黑麦！ 没错，在几人一起掏诸伏景光的异次元口袋时，发现那里除了能用来装东西，还放置了能够让猫咪口吐人言、但必须说出关键台词的道具。 甚至还有诱惑人类、让人类无差别匍匐于猫咪脚下的药水！ 于是，为了防止黑麦不是卧底、让黑麦束手就擒，外加试药，黑发青年便和半长发警官一起按住炸毛的布偶猫，给这位被组织成员记恨的卧底灌了一肚子药水。 因此，现在的苏格兰猫—— 已经变成了苏格兰·魅魔·小猫咪了！ 谁还能拒绝苏格兰咪呢？没有！就算是捕鼠达人琴酒来了也要高呼苏格兰万岁！ 而且萩原先生说，对待心眼多或是傲娇类型的人，最好的出击就是把心里话都说出来，那他这么真诚地交代清楚自己的来意和动机，相信黑麦一定会理解的。 “所以，”黑发青年一歪头，“既然我们的谈话都这么和谐了，就代表黑麦先生同意成为我们的助力对吧？” “说起来黑麦先生有被魅惑到吗？有的话你眨眨眼？” 还等着对方威逼利诱晓之以情的赤井秀一：“。” 得知了全部真相的赤井秀一：“……” ——这哪里都不对吧！！！ 【98】 沉默半晌，在没有路人穿行的暗巷中，赤井秀一看着屏幕里的阴郁青年，又抬头对上那双剔透的猫眼。 末了他叹了口气： “没人告诉过你，不要把底牌一口气交代出去么。” 卧底这么久，不，应该说离开家这么久，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坦诚到几乎思想裸|奔的家伙。 一来二去，就算是他也不禁为这个人，以及那只明显恨铁不成钢的猫担忧。 不过……罢了，能够复活一个人——尽管不清楚苏格兰还有没有还原成人的机会，但能够拥有这样手牌的人，本身就有任性的资本。 这样想着，赤井秀一最后打量一眼确实很吸引人的猫咪，转过头看向手机： “我相信你们，但毕竟这件事牵连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我需要为我身后的一些人考虑。” “因此，既然你们是以个人名义进行交易，那么我也只能以个人名义行动。” 不仅是FBI的同事，还有家人。 从十五岁起，赤井秀一需要考虑的事太多，面对的恶意也太多。对上这种突如其来的、却并带什么利用之心的‘交易’，反而显得无所适从。 开启摄像头权限，072将针织帽男子的表情仔仔细细看在眼里，对对方的答复表示满意： “好，只要你的力量就足够了，因为我们想请你做的也只是把琴酒引出来。” 长发男人拿烟的手一滞，“琴酒？” “对，”诸伏景光接道，“目前我们可以透露的是，朗姆那边我们的人已经搞定了……这是诚意。但要想捣毁组织，行动组恐怕是最大的威胁，所以我们需要你引出琴酒。” 对于朗姆这么快就被攻下了这件事感到震惊，但一说到琴酒，赤井秀一可不困了，“ho~如果是琴酒，我倒是可以联系FBI帮忙。” 072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 有点难以直视这样阳光的眼神，长发男人挪开视线，解释道： “实际上，FBI最近就要针对琴酒展开行动，我也只是借此机会送人情而已。” 跟你们先把底裤扒了以示尊敬的情况可不一样。 把这句话咽进肚子里，赤井秀一在猫咪的颔首下点燃一根烟，夹在指间，慢悠悠道： “不过有一点我要声明。琴酒十分谨慎，实力也很强，就算有我进行引路也很难说能否成功。” “而若是计划失败，我会立刻跟随FBI进行撤离。” 意思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么，也很符合FBI的身份。 深受幼驯染熏陶的猫咪在心里对FBI指指点点一番，点了点猫头： “没问题，到那时我们会自行处理。” 072接道：“没错，这个我和苏格兰先生可以搞定。” 而且他并不认为自己会失手，琴酒的那些经历听上去又不像有超能力的样子，只要攒够了超能力解放时间，外加里应外合，无论是谁都要束手就擒。 黄昏的遮掩下，两人一猫很快敲定了合作内容，决定一周后对琴酒发动突袭。 而看了眼时间，确定这个时候自家神明快回安全屋了，072唤起系统： [系统，帮我绑定诸伏先生。] 【滴，正在绑定，倒计时1分钟……】 “啊，对了。” 离开前，已经正式交换过名字的黑发青年看向屏幕外，正对上那双沉绿色的眼睛。 他有些好奇，“赤井先生，是为了什么才卧底到组织的呢？单纯的FBI派遣吗？” 赤井先生看上去卧底十分成功，一看就很组织。虽说研究员说人不可貌相，但看FBI通讯记录，赤井先生来的目的确实不是那么单纯？ “为什么卧底……” 盯着屏幕里黑发青年的眼睛，赤井秀一低低笑了： “的确，我来组织并不单单是因为FBI的派遣，更重要的是一些……私心。” “简单来说，是在找一个人。” …… 收起猫毛毡做成的等比小猫——某种很难理解的通讯道具，赤井秀一扫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屏幕，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走出小巷。 街道依旧车水马龙。 决定和FBI进行联络，长发男人打了一辆计程车，准备回自己阔别几日的安全屋再好好联系，却在钻进车里、坐在后排时灵光一闪。 ——慢着。 死而复猫的苏格兰、玩乙游的波本、被搞定的朗姆，以及…… 神秘的、拥有超能力的青年。 想到之前任务结束后对黑发青年的惊鸿一瞥，组织论坛上各种有关朗姆和波本的绯闻，以及波本在苏格兰死后对他进行的种种攻击…… 赤井秀一：“。” 他忽然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一切。 第34章 第 34 章 【99】 一周后。 “阿嚏！” 降谷零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在监工投来的关切目光下摆摆手。 “没事，说不定是有人在惦念我呢。”他示意对方查看手机，“工钱已经打过去了…嗯, 后续的防水问题我会留意的。” 见监工低头查看转账信息, 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离开，降谷零这才仰头看向自家侦探所，嘴角也不自觉扬起。 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游轮爆炸已经过去近两周时间, 地皮的手续一办妥，降谷零就委托装修公司进行了翻修。 而今, 这间位于米花町的二层侦探所终于完工。 地方不大，但胜在功能齐全。并且米花町的氛围朴实宁静, 想来不会像东京中心那样多灾多难，再加上这只是一个临时据点，降谷零索性省掉了房屋保险。 嘛，至于要是真出了意外怎么办？ 那就用组织的钱报销好了, 反正组织的黑钱总要有地方处理。 “不过已经一周了么……过得还真快啊。” 来回动动发酸的脖颈, 金发男人随手拿起抹布, 将一旁写着【侦探所】的灯箱擦了擦, 感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些日子他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装修要请监工，就连和自家桌宠互动都只能摸摸头和投喂小蛋糕，更让他分身乏术加心累的则是朗姆的态度。 他不知那日在审讯室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让朗姆一下子转了性, 不仅给他的报销额度加到了最高档，各种新款的枪械弹药不要钱一样送过来, 甚至里面还夹着珠宝首饰。 4S店的年卡、高级美容院的VIP……一切都慷慨到诡异。 而除了这些，更让降谷零心惊肉跳的则是任务的‘性价比’—— 谁家好人会在下属做完一个幼稚园难度的任务之后，给对方博士生水平的奖金啊！ 要不是知道朗姆不是那种人, 他都要怀疑朗姆对他产生了什么多余的情感了！！ 想到这里，降谷零原本的好心情瞬间下跌。 他苦着一张脸叹息一声，正准备进门，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少年音。 “啊，是安室先生！” 【100】 “原来是工藤君。” 迅速调整好表情，金发男人转过身，面对挥着手小跑过来的少年和跟在后面的少女，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工藤君和毛利小姐，是住在这附近么？” “我们就住在隔壁的一条街啦！话说安室先生你出现在这里……”工藤新一的视线扫过崭新的侦探所招牌，“诶？是要在这里开侦探社吗？” 想起自家青梅的爸爸正好也在隔壁街经营着一家侦探所，工藤新一突然觉得家附近的侦探密度有些超标。 不过这倒是好事吧？ 敏锐捕捉到少年眼底的探究，降谷零语气自然地解释： “对。不过坐地等客可填不饱肚子，所以这里只能算是个落脚点。” 工藤新一了然，“喔喔，明白了！所以就是那个吧——私家侦探加常驻地！” 金发男人笑眯眯的，“没错哦，工藤君真聪明。” “什、什么？别把我当小孩子哄啊！” 鼓起脸颊嘟囔一句，工藤新一在身后少女的轻笑中搔搔脸颊。 而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电话提示音打断对话。 降谷零掏出手机，屏幕上的号码让他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随即又迅速舒展……应该是什么不想联系却又不得不保持联系的人？ 如此推理，工藤新一就见金发男人看过来，面露无奈。 “抱歉，银行那边还有些流程需要我确认。”他指了指侦探所，“改天我会登门拜访的……作为一条街外的新邻居。” 他匆匆告别，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而望着这一幕，工藤新一眉头一挑，若有所思。 见此，毛利兰抬头望向这栋咖色与淡黄拼接的英伦风侦探所，语气忧虑： “新一，你还记得这房子的房东婆婆吗？” “嗯？”工藤新一有些心不在焉，“那个婆婆？不是说回乡下养老了？” 毛利兰点点头，“是。听说她离开前把房子托付给了亲戚，但那位亲戚前几天一直在说……说这处房子闹鬼，现在安室先生搬进来，会不会……？” 她没再说下去，却让工藤新一猛地回过神，打了个寒颤： “哈？闹鬼？怎、怎么可能，要相信科学啊兰！” 这下，他没再去想金发男人离开前的那通电话，而是匆匆瞥了眼二楼。 仅挂了侦探所几个大字的店面冷清，在黄昏中显得有些幽深，让初中侦探忍不住打个抖，迅速催促着青梅竹马的少女离开。 余光里，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橙红，又在深远处变成紫黑色，看上去像是某种怪物的血盆大口，想要将一切吞入其中。 “嘶……错觉吧。” 怎么感觉凉凉的？ 【101】 与工藤二人分开后，降谷零开着车，径直前往一公里处一家银行。 三分钟后，他拎着一个不起眼的公文包出来，神情自若地返回车上，回到安全屋。 坐到沙发上，金发男人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摊在桌上的公文包。 “啧。果然又是这些，朗姆到底在想什么啊……” 看着包里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降谷零捏了捏眉心。 他心说朗姆现在不会是被夺舍了吧？否则怎么会像古代昏君一样，把好东西一箱一箱往自己这里送？ 又或者这是朗姆设下的陷阱，可谁家陷阱会把自己送到倾家荡产啊！ 总不会是朗姆想用赃物作为铁证，上报警察后给他抓起来吧！ 烦躁地叹了口气，降谷零真的很难猜出朗姆的心思，毕竟在此之前，他们的关系就并不好。 尤其在诸伏景光死后，朗姆和琴酒曾经一度对他和黑麦威士忌产生过怀疑，不过黑麦威士忌那时被琴酒保了，他可是被朗姆怀疑了好一阵。 而且从很久之前降谷零就猜测，个把月前取U盘的任务就是朗姆针对他设下的局，对方明知海佬会有超能力者，还故意让他去送死。 万幸，那时的自己遇到了kuro。 “嗯？安室先生，今天的任务做完了吗？” 合上公文包，降谷零点开手机，黑发小人一如既往地坐在床边，歪头看向他，宝蓝色的豆豆眼清澈温驯。 被各种任务与阴谋摧残的降谷零顿时欣慰，“做完了，一会儿就回安全屋……kuro饿了么？” 【桌宠状态】 【姓名：072号（kuro）】 【性别：3-】 【年龄：24】 【饱腹度：90/100】 【生命值：1000/1000】 【体力：5000/5000】 【好感度：100】 【当前已解锁能力：一键桌面清理、信息传递、装饰空间、一拳打爆对家狗头、手冲奶の神、命运之轮（锁定）】 熟练地点开状态栏，发现饱腹度尚可，并不需要喂食。 降谷零又注意到自家桌宠的年龄似乎变成了24…？这么说比自己小5岁呢，而且生命值变成了三位数，能力里加入了奇怪的东西，应该是齐木博士的恶趣味吧。 不过说起来，kuro的好感度都100了，这个app没有什么别的表示吗？ 戳戳Q版小人的脑袋，直到把对方戳倒在床上，和身后的玩偶滚作一团，降谷零还是没能找到app的隐藏彩蛋。 于是他放下手机，打算处理完资料就洗洗睡了。 四小时后，连日工作和精神紧绷带来的疲惫如潮水将他淹没，降谷零几乎是沾枕即眠。 可疲乏的身体才来得及喘息，幻梦便如约而至。 又是那间冰冷的实验室，又是满室消毒水味和与他一同长大的人影。 黑发青年将他半抱着抵在培养罐的玻璃壁上，细碎的吻一点点落下，与头顶潋滟的光影一起缠绵在锁骨、颈侧。 可这一次，与半梦半醒间的朦胧记忆截然不同，降谷零甚至能够看清青年动情时抖动的睫毛，感受到对方洒在自己身上的每一次呼吸。 从未有过的感觉几乎瞬间淹没了他，让很久未曾放纵自己的卧底沉溺其中，意识却在扫过那对宝蓝色时恍惚一瞬。 那双眼睛…是不是有些太像kuro了？ 还是说，自己记忆里的对方已经变成了kuro的…… “别分心。” 一句话打断思绪。 降谷零只觉腰间一紧，就见青年掐住他的腰胯，将他往上提了提，随后黏黏糊糊的吻就缠了上来。 一时间，目之所及的色彩皆变为剔透蓝湖，就连一直晃荡的心都安静。 身后冰凉的玻璃恰到好处地与身前的热度纠葛，于是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双腿不听使唤地攀上对方的腰肢，随晃动松开、绞紧—— 意乱情迷。 “……嗯…刚刚怎么了？” 似乎很喜欢维持这样的姿势，黑发青年在他的颈间磨蹭好一会儿，直到留下一串暧昧的印记，这才与他错开些许，声音带着餍足的沙哑。 降谷零摇摇头，找回一丝理智：“没什么……不对，上次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 他始终惦念着这人的所在。毕竟救了自己这么多次，可他们却只在梦里见过，再加上现在出格的一切……降谷零可无法再容忍这种距离。 而黑发青年却疑惑地一歪头，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我不就在这里吗？” 降谷零无奈地笑了，带着纵容： “情话就免了吧。快告诉我真实的位置，不然我怎么——” 找到你。 最后的音节尚未出口，降谷零喉咙一哽，只觉周遭骤然陷入死寂，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不妙的预感攥住了他。 于是降谷零抬起眼，就见梦中的青年正静静看着自己，一对宝蓝色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对方牵起他的右手，虔诚地在无名指指根处落下一吻，动作轻柔，声音也带着明媚笑意。 可轻吐出的话语却让降谷零瞬间僵硬，就连种种异常都忘了去理： “我一直在你身边啊，毕竟我们不是约定过……” “就算是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所以，”那双蓝眸紧紧锁住他，带着近乎执拗的期待，“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重新喜欢上我吗？” “——安室先生。” 第35章 第 35 章 【102】 降谷零从热潮中挣脱。 嘴唇上残留的触感如烙印清晰, 身体深处仿佛还纠缠着那份令人融化的温度。 这样的认知让金发男人耳根滚烫，只觉一股燥热直冲头顶，差点翻身给自己送下床。 最终好悬稳住身形, 却还是懊恼地抓乱一头金发, 又用指尖搓了搓发红的耳朵。 怎么可能…… 之前在朗姆的审讯室里，他半梦半醒中喊出kuro的名字也就算了，可这次竟然直接把kuro代成了梦里的那个人！ 不。应该说自打游轮事件之后, 他就经常把两人混淆在一起。 相似的发色、眸色，如出一辙的脑回路……唯一的区别仅有嗓音, 或许还要加上梦中人更具侵略性的、属于成年男性的轮廓。 ……算了，起码这样可以证明自己不是恋|童|癖。 将自己与某个绝对会被封的癖好完全分割, 金发男人捂着脸爬起来，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冷水下肚，被热意蒸得昏头转向的思绪总算回归清明。 降谷零凝视着金属水龙头，看着上面自己略显狼狈的倒影, 又看看手表表盘上时针指向的数字5, 好半晌才耷拉下肩膀, 叹了口气。 不到五点么……做猫饭倒也不早了。 这样想着, 降谷零放好洗菜池里的水，准备去冰箱里翻找食材。 然而就在他抬眼的刹那，水管上模糊的影忽而摇曳。 下一秒, 金色的倒影不再形单影只, 有黑色如海藻一般蜿蜒的发丝遮掩视线、擦过脸颊。 梦里的幽灵就连呼吸也是冷的，轻轻呵在颈侧, 水汽的湿润感掠过皮肤，留下些许麻痒。 “安室先生。” “安室先生。” “安室先生……” 【zero。】 截然不同的嗓音在意识深处交融，截然不同的身影在记忆与幻想的边界重叠。 “咣当”一声, 降谷零的手猛地一抖，水杯脱手砸在池中，水花四溅。 “呼……” 真是自己吓自己。 转过身看向身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人，降谷零拍拍胸口，艰难地安抚下擂鼓般的心跳，莫名有些心虚。 毕竟他现在对kuro……好像产生了某种多余的感情，虽说可能是爱屋及乌，但怎么说呢？ 总之这种事肯定不能让对方或是其他人知道！ 对自家桌宠的印象还停留在乖巧懂事天真可爱的二头身小人上，降谷零捏捏眉心，转回身—— “咚。” “咚咚。” 心脏停跳，清晰的脚步声从身后迫近。 卧底的本能让降谷零放下一切杂念，将警惕值拉到最大。他抄起案板上的尖刀，反手握在手里，屏息凝神。 随后在脚步声几乎要贴过来的刹那，陡然旋身！ “谁——嗯？！” 厉喝卡在喉咙，攻击的姿势凝固。 降谷零愕然瞪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空间，视线下意识下移—— 他对上一双湛蓝的圆圆眼睛。 降谷零：“……” 原来是半挂小猫啊。 【103】 厨房里，紫灰色与蓝色在晨光里交汇。 确认是猫的刹那，降谷零绷紧的弦蓦地松弛，血液重新奔腾的暖意漫上四肢。 他放下刀，蹲下身，掌心轻轻拂过猫咪温热柔软的背脊，顺着猫撸了两下。 见猫猫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呼噜声，金发男人也跟着笑了： “怎么跑这里来了？是饿了么？” 说起来，不光是最近若有似无的视线和诡异的旖梦，眼前这只猫的身上也有很多疑点，只是降谷零却近乎固执地选择了信任。 毕竟这只猫实在太像他的幼驯染，太像诸伏景光。这种认知超越了理性和逻辑，让他确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这对卧底来说太致命了。 叹息一声，男人伸手想将猫抱起，放到厨房外，然而布偶猫却睁大一对猫眼看着他，随后坚定地将爪子搭在他手上，往后一推。 “咪。” 极为沉稳的喵叫过后，蓝眼睛布偶猫挣开降谷零的束缚，“duang！”的一声砸在地上。 随后它不知从哪拽出一条迷你小围裙，熟练套上，蓄力跃上灶台，留给降谷零一个蓬松可靠的大厨背影。 “喵喵喵！咪呜——！” 从咪咪喵喵里硬是听出了‘交给我’的降谷零：……？ 师傅，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在一周多还没平息的震惊中吃完玄幻的一餐，降谷零将碗筷洗了，而后坐下来把猫抱到腿上，一人一猫再次四目相对。 降谷零眯起眼：“你……” “咪？” 降谷零：“……唉。” 算了，他何苦要为难一只小猫咪呢？ 放布偶猫优雅离开，金发男人站起身，想了想拿出手机。 他并未点击app唤醒桌宠，而是直接进入邮箱，给一个邮箱地址发了条邮件，随后若无其事地息屏。 “那么，我出门了。” 虽然身边无论是kuro还是猫，都充满了问题，可时间不等人，朗姆也不等人。 如果他请假罢工，或是迟到一点的话，说不定朗姆又会派人送来一堆慰问品，到那时风言风语又要开始了。 关门声将室内室外隔离。 布偶猫蹲到门边，安静地守了一会儿，直到确认那熟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这才转回房间内。 而后它跃上阳台，用爪子拨开窗户插销，* 背着晨光跃入新一天的薄雾之中。 【104】 同一时间。 “小降谷出门了，hiro旦那也去小阵平那边了……我说，kuro酱，你到底在小降谷的梦里看到了什么啊？” 萩原研二看着床上把自己裹成一直蚕蛹的青年，十分好奇对方的经历。 闻言，072终于松开被折磨的被子，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音量小得可以： “……是我。” 萩原研二凑近了身子：“嗯？什么？” 072把头埋得更低了，耳尖通红。 “我说……zero梦到的，是我。” 回忆起实验室里的那些旖旎，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 当然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072从未想过，zero梦里的白月光竟然是他自己。 而且，为什么？为什么zero会梦到自己在实验室时的样子？难不成zero之前认识他？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萩原先生，呃……” 刚起了个头就猛地顿住，在萩原研二的注视下，072像被烫到一样，后面的话在唇齿间滚了滚，这才说出口： “我是想问——” “嗯嗯，你……” “问两个人抱在一起脸对脸嘴对嘴身体对身体，之后两个人都开始变得很热，索性撕了衣服一个把另一个压在…唔唔！” 一个箭步冲上前，萩原研二眼疾手快地捂住黑发青年的嘴，在对方无辜的眨眼下冷汗直冒： “kuro酱，这种呃，这种具体过程还是别拿出来给我分享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啦！” 真是太恐怖了，你们这个梦里一点都不正经啊！ 在内心发出尖锐爆鸣，但萩原研二还是尽职尽责地做好X教育启蒙，“这种事是只有互相喜欢、情到浓时才能做的哦！” “互相喜欢吗，”被放开的072若有所思，眼底还有些懵懂，“只是互相喜欢就可以了吗？” 萩原研二：？？？ 什么叫只·是互相喜欢就可以了？这孩子不会对喜欢有什么误解吧？ 他试探问道：“kuro酱，你理解的喜欢是怎么样的？” 那对宝蓝色的眼睛眨了眨，在萩原研二的鼓励下，黑发青年把研究员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看到对方就很开心，看不到就很失落，想把一切最好的都交给对方……还有想做对方一辈子的狗？” 萩原研二：“。” 救命啊————！ 看着眼前情感经历为0，但明显长歪了的青年，萩原研二按死了心里的尖叫小研二，为难地将头发抓乱： “这个怎么说呢……喜欢其实是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追随对方，想起对方心里就好像揣了一只小鸟，看见他笑就觉得今天特别美好，看不见时就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072：“嗯，这些我都有！” 萩原研二绝望了：“不！最重要的是——你不能当他的狗啊！！” “诶？为什么？” “因为互相喜欢要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 警官先生抬手摸了摸黑发青年的发顶，想起这孩子暗地里为同期做的那些事，叹了口气： “嘛，你说的那个也算喜欢，不过或许要加些个人xp……不，这个你不用理解。” “总之你在梦里看到你和…呃，那两个人做的那种事，是要在心意相通，并且告白之后的情况下才能做。一厢情愿的牺牲或是单方面的追逐都不行哦。” 试图纠正青年的恋爱观，萩原研二说完抹了把汗。 072听进去了，“所以，做那些的前提是互相喜欢啊……” 如果需要互相喜欢+告白的话，zero在梦里就已经默认他们互相表白了吗？ ——也就是zero心里有他！ 想到这里，那对迷茫的宝蓝色霎时亮起光彩，看得萩原研二心一颤。 总觉得kuro酱现在想的东西也很前卫啊。不过，既然知道了同期和眼前青年的心意，那之后的就好办了。 萩原研二试探着岔开话题： “对，就是这样。但现在我们的计划还没成功，你的身体也没找到，kuro酱可以等全部问题都解决后去和小降谷说……我个人觉得这样比较好哦。”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072点点头。 他确实需要加快进度了，毕竟他和赤井先生达成了合作，马上就要去拿下琴酒。 而琴酒这个行动组头头被FBI带走，势必会让组织的一部分乱起来……唔。 “要是能有马上联系到BOSS的方法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直接刷BOSS，让对方把位子让给zero坐啦！ 嘟囔一句，黑发青年忽然一顿，转头与萩原研二对上视线。 “萩原先生。” “嗯？” “我好像想到了一个，能够联系上BOSS的人？” 萩原研二：“……诶？” 【105】 贝尔摩德于清晨回到了酒店。 她刚从一个宴会上离开。卸下伪装后的真容难掩疲惫，跨夜狂欢的盛宴抽干了她的精力，让这位组织里盛传的千面魔女只想沉入柔软床榻，让意识短暂放空。 于是在电梯到达楼层时，贝尔摩德就将房卡握在了手里。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金发女郎将房卡插在门边，踢掉碍事的高跟鞋，赤|足踩在厚重的地毯上，走进浴室。 那里点着香熏，是她钟爱的、带着安神效果的草木香气。 然而，这份木质香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有些不同。 像是更幽冷潮湿的雨水，若有似无，轻轻刮搔她敏锐的神经，让站在梳妆镜前的贝尔摩德蓦地转身—— “谁？！” 背后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被风吹起涟漪的门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贝尔摩德蹙紧眉头，抬手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真是累过头了。” 从游轮下来到现在一周多的时间，贝尔摩德为了给武田制药善后跑了很多地方。 再加上她的“小合作人”使用超能力的事也需要她找补，最近贝尔摩德忙得要死，甚至连八卦都没时间看。 想到这里，金发女郎拿起手机，指间不由自主地点开图标，滑进私密相册。 最前面的照片上，少年少女并肩而立，笑容纯粹，仿佛永远都没有烦恼一般。 看着这张最新的照片，金发女郎抻平的嘴角微微软化，下意识想笑，也就是这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她的视野。 苍白，无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修长的食指点在屏幕，正好落在少年少女笑意灿烂的脸上。 “这是上次游轮上那两个初中生吗？想不到你这么喜欢他们啊……不过你是组织的人诶，贝尔摩德。” 伴随着贝尔摩德的骤然僵硬，站在她身后的黑发青年微微俯身看向她的手机，眉眼间满是好奇。 不过在看到那张照片后，那对宝蓝色的眼睛里就添上了一丝不赞同，看得贝尔摩德脊背发凉，却无法躲避。 于是她只能任由男人凑近，将冰冷的呼吸吹到耳边，一字一句： “那个是工藤君对吧？还有毛利小姐。他们还是初中生哦，万一被你的仇家或是组织的其他人看见就糟了，说不定还会卷入什么纷争里。” “所以——下次贝尔摩德要记得收好哦。” “毕竟，你也不希望他们出事吧？” 第36章 第 36 章 【106】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椎, 多年游走于黑暗中的直觉疯狂预警。 可面前的黑发青年笑靥依旧，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问，安静地等待她的回应。 贝尔摩德吓得心惊肉跳。 不过到底是跨国恐怖组织的一员, 无论是莎朗·温亚德还是贝尔摩德, 奥斯卡影后和千面魔女的演技早已融入骨髓。 是以，她迅速收敛起那一丝惊恐，将照片叉掉, 声音刻意放低，道： “您来找我有事吗？” 072：嗯嗯？怎么突然间换成敬语了？ 他并未察觉到自己无意间戳破了女郎的把柄, 只看到对方收起了照片，便满意地点头, 回归正题。 “确实有事哦。记得上次你说，BOSS联系下属并没有固定的地点和联系方式，每次都是单向联系，那么现在呢？” “游轮爆炸后, BOSS还没联络过你吗？” 来了！ 心中咯噔一声, 心说难不成是觉得自己怠慢了对方？金发女郎谨慎地措辞： “那位大人的确没有联系我, 不过……你说的对, 这样确实很反常。” 按理说，身为试药试验品兼重要成员的自己出了事，那位大人总该问一问的, 但这次却一反常态没有露面。 “而且波本最近收到的奖励, 想必也是出自你的手笔？朗姆的异常，那位大人不可能不知情, 但他却放任不管……” “朗姆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072轻巧地一笔带过，见她目露惊讶, 挠挠脸颊： “嗯……大体就是把朗姆2.0送去了太平洋，总之他不会回来了。” 贝尔摩德：？ “那现在的朗姆？？” 072竖起大拇指：“是友军哒！” 贝尔摩德：“……” 你们换人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才一周啊！！ 揉揉突突直跳的眉心，可话题的转折的确让贝尔摩德捕捉到一丝轻松的气息，让她盘踞的八卦之心再次冒出。 “这么一说，朗姆最近送给波本的那些小玩意，都是你做的？” 072一脸理所当然：“没错！” 但鉴于他现在全靠zero的投喂过活，因此072薅的都是朗姆的羊毛，反正拿组织的钱给公安买东西，怎么看怎么都是行善积德。 很自然地将赃款充公上交给公家，072理不直气也壮，看得贝尔摩德彻底放松下来。 而就在此时，一阵特殊的提示音响起。 碧色的瞳孔骤然紧缩，贝尔摩德低头看向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 “是那位大人的邮件——” 【107】 顺着邮箱爬过去是一瞬间的事。 只可惜，想象中赛博贞子顺藤摸瓜的场景并未出现。072刚一踩进邮筒，触及到对面空间的边缘，一股强大的斥力就将他猛地弹开，丢了回去！ 【滴滴滴，警告！禁止玩家偷跑，禁止玩家偷跑！禁止……】 072：“……” 他只是想看看BOSS的真面目，顺便踹对方下台而已！哪里偷跑了！ 看着原地起跳的黑发青年，人工系统叹了口气： 【呀嘞呀嘞，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不，别这么盯着天花板看，并不是我在阻止你，而是那个人注销了邮箱地址。】 注销地址？这么快？ 072将信将疑，“哪里会有手速这么快的人啊。” 线索就此中断，不过072并没有太沮丧。 他迅速回到贝尔摩德的手机里，与金发女郎对视一眼，注意力放到那份邮件上，眼睛一亮：”明晚指定地点见面？看来是急事，那正好啊！” 他盘算了一下安排，道：“这样，明天上午我要和黑麦一起围捕琴酒，解决之后晚上跟你一起去找BOSS……” 虽说行程紧、任务重，但只要过了明天，他家zero就可以顺利掌握组织，到那时自己说不定就能拿回身体了！ 越想越完美，黑发青年忍不住给自己点个赞。 “到那时，我会附身在你身上……不是那种恶灵附身啦，只是以你作为媒介，借由你的存在在那个地方现身，方便动手而已。” 对现身、媒介这些词语表示毛骨悚然，但贝尔摩德小心望向那对宝蓝色的眼睛，最终选择咽下即将脱口的疑问。 还是那句话，她无比庆幸自己选择了站在实验体这一边，否则……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计划敲定，072欠了欠身，心情颇好地踏入金发女郎看不见的邮筒。 然而，就在他刚脱离邮筒，还没来得及和沙发上坐起身的萩原研二打招呼时，一道光亮骤然划破黯淡空间。 紧接着熟悉的嗓音自头顶响彻天穹，似笑非笑，尾音勾起—— “kuro。” “你去找谁了？” 【108】 指腹摩挲着屏幕，降谷零此刻五味杂陈。 几分钟前。处理完任务的金发卧底回到安全屋，想起今天从齐木博士那里得到的答案，笑容爬上嘴角。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神秘]，在被发现之前，病毒、细菌也是神秘的一部分哦，包括超能力者也一样。】 【不过你那种情况……哎呀，恕我直言，要么去看精神科和心理科，要么，说不定找找除灵师比较好哦？】 人很神秘，但说话方式异常直白，就差告诉降谷零给自己撒一把糯米驱驱邪了。 可也就是这样的话给了降谷零启发，让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拔地而起。 那就是——有没有可能，自家桌宠根本不是什么电子超能力者，至少灵魂不是？ 而对方真正的身份…… 实际上就是他梦中人的灵魂或是转世！ 删除邮件，金发男人躲过追踪的眼线，于暗巷中压低帽檐，紫灰色的眼淡漠如水，深处却燃着火焰。 如果，他是说如果。 如果除灵师是真的，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那么梦中消散的灵魂是否会历经转世？自己的幼驯染会否以另一种形态回到他身边？ 而那些频繁造访的梦境，会否是因转世者近在咫尺而被唤醒的记忆碎片？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样一来，他就绝对不是恋○癖，也不没有脚踏两条船的嫌疑了！ 念头在脑中扎根、疯长。降谷零穿过巷尾的火|拼现场，从这条不安定的街道安全撤退。 他怀着期待与忐忑回到安全屋，迫不及待地点亮屏幕，想要摸摸近日疏于互动的Q版小人，培养感情，一边盘算后续。 说起来，一旦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他是不是该找机会再问问齐木博士，如何为kuro重新造一个人类的身体？要不做成人造人？ 但那种东西会触及伦理底线吧？至少国内是禁止的，而且听起来也很有难度…… 这样想着，降谷零垂眸看向亮起的屏幕，就见原本应该坐在床边的黑发小人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鬼鬼祟祟地从邮箱里钻出来，看到他后身子陡然僵硬的——“贼”。 所以—— “kuro，你去找谁了？” 拿着手机，金发男人紫灰色的眸子危险地眯起，声音压低。 072下意识张嘴，“我……” 降谷零意味深长：“我要听实话哦，k·u·r·o。” 072：？！ 072汗都下来了，“嘛，这个……” 在看不见的内心世界，黑发青年只觉自己脑袋都要运转冒烟。 之前玩偶消失这些问题都还好，但如今桌宠失踪又明目张胆地出现，一看就是翘家出门了，怎么看怎么都可疑吧！ 又不是什么旅行青……嗯？ 等等，有了！ 在降谷零即将兴师问罪之际，一道花里胡哨的弹窗弹出： 【叮，恭喜玩家发现隐藏彩蛋——旅行桌宠模式！（好感度100概率触发）】 【在此种模式下，您的[kuro]会不定期出门旅行、串门，回归后会带来明信片、伴手礼等道具，更有小惊喜等您！】 【彩蛋发掘奖励：积分*2000】 【当前积分：123666】 降谷零：“……” 你这也太能编了吧！ 看着屏幕上闪瞎眼的霓虹灯特效，再抬眼看向眼神飘忽、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小人，以及对方身后似乎换了个位置的玩偶，金发男人叹息一声： “算了。” 他抬手，带着泄愤一般的力道，将小人黑色的卷发揉得一团糟。 见对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无辜地望向自己的模样，降谷零收回手指，语气无奈道： “这件事我不会追究的。但是kuro，答应我，别去做危险的事。” 他知道眼前的黑发小人对自己的隐瞒。虽说不清楚具体内容，但背后的维护之意降谷零还是能感受到的，所以他也不会过多干涉072的行动。 前提是不要卷入危险。 还有一点就是—— “喂……嗯，让你找的灵能力者联系上了对吧？” “好，电话直接发给我。” 看着新弹出的短信，降谷零点开将号码拨了出去。 没错，在从齐木博士那里得知了世界的‘底色’、进而产生了那种猜想后，降谷零就通过私人渠道，托人找了一位据说很强的灵能力者。 他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当然还是要咨询专业人士，而能够看到鬼魂、甚至可以除灵的灵能力者显然就是他要找的人。 嘟，嘟……滴。 电话在最后一声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带着浓重鼻音、睡意朦胧的回应： “喂————” 降谷零开门见山：“您好，我想咨询一下，人类的灵魂有可能转生到电子宠物的身上么？” 从睡梦里被薅出来的鸟束零太：“……啊？” “我是说，我想问人类的灵魂，有没有可能转生到电子宠物的身上？或者是人类的灵魂会不会转生成猫？” “能……嗯嗯嗯？！” 鸟束零太清醒了。 等等，这人一上来在问什么东西啊！ 第37章 第 37 章 【109】 鸟束零太, 男，灵能力者。 尽管99%的时间里，他的灵能力都被用来做些不正经的事, 但鸟束零太的确是国内为数不多可以看到鬼魂、处理鬼魂的灵能力者, 并且很少掩饰自己，因此降谷零的私人渠道兜兜转转就找到了对方。 但一上来就问人能不能转生成电子宠物也太离谱了吧！说好的神秘恐怖的咨询人呢！！ 话是这样说，可一想到这位咨询者大有来头, 而且中介承诺，事成后他还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咨询费, 于是紫发灵能力者轻咳一声，进入营业模式： “嘛, 虽然这种情况很少见，不过也可能会存在？这位先生，您问这么具体是…？” 降谷零思考片刻，还是决定捏造一下背景：“是这样, 我有一位朋友, 他喜欢的对象离世了。” “但在那之后, 他遇到了一只电子宠物, 并且宠物的行为性格都十分接近朋友死去的暗恋对象……” 听完故事背景，鸟束零太悟了：“哦哦！明白了，那肯定是你对象…你朋友对象转生的！” “你说转生者不记得你朋友？太正常了！毕竟人类转世都会丢失记忆嘛, 但对方不还是被你朋友吸引过去了么？只要让你朋友做些刺激对方恢复记忆的事就好了！” “具体怎么做？我教你balabala……” 使出浑身骗术将转世和鬼魂的关系捏造到天衣无缝, 一直到说得口干舌燥，鸟束零太这才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哈哈, 这个句式他可太熟悉了，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对吧？这说明什么？ ——说明客户需要心理安慰啊！ 恋人离世，客户伤心欲绝之际求助于鬼神。又因为他在灵能力者里的名气大、地位高, 说出的话也具有分量，所以才会找上自己啊！ 此时不骗…不安慰更待何时！！ 满心都是丰厚报酬的灵能力者摩拳擦掌，被糊了一脑子极端的记忆复苏法，降谷零若有所思： “这样么……我知道了，我会让朋友试试的。还有您的意思是——其实人类能转生到各种事物上？” “包有的，就算是转世成猫也包有的！说不定还会变成猫娘什么的诶嘿~！” 降谷零：“……” 猫娘就不必了，他觉得自家幼驯染还是想保留原本的性别的。 听完这一本正经编的瞎话，降谷零挂断电话，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太好了，也就是说，hiro转生成了猫咪，而kuro则转生成了电子宠物。 两个人恰好被齐木博士设计的app吸引，又因为与他的羁绊，慢慢聚集到了他的身边。 那么—— 既然鬼魂与转生都是存在的，不知道松田和萩原他们会不会有这样一天？ 蹲下身摸了一把路过的布偶猫，金发男人感受着从指缝间荡过的柔软毛发，忽然笑出声。 几年前的降谷零并不相信鬼神之说，而今的降谷零却在安全屋里确定了幽灵能入梦，自家布偶猫是挚友的转世。 这可真是—— 幸运。 嘛，不过幸运归幸运。现在的他身处组织，每走一步都要谨言慎行，若是稍有差池，说不定就会连累kuro和hiro，所以…… “叮铃！” 正打算捏着猫咪的肉垫，尝试让对方变个人瞧瞧，降谷零耳尖一动，就听一阵邮件提示音响起。 他反手拿出手机，在看清邮件内容的下一秒，指尖一颤： 【明天的任务取消。by——】 【110】 “——RUM。” “好，这样发就可以了吧？” 【叮，您已成功激活[爱情保安]……嗯，这样就可以了，十分感谢。】 没有人味儿的电子音说到中途被人工系统代替。 朗姆的基地里，松田阵平望着虚空处发出声音的方向，许久过后才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摸了一把却没发现打火机。 “啧，”卷发青年把烟盒随手丢在办公桌上，“虽然是超能力者，但kuro依旧受限于app吧，他的能力明天够用么？” 对此，偷跑出来的人工系统给出了肯定答案：【app本身就是他能力的具现化之一，当然不会让他在关键时刻栽跟头。】 “那就好。”松田阵平放心了。 从抽屉里翻到备用打火机，卷发青年从烟盒里叼出一根烟，点燃，拿起桌案上的文件。 焰苗舔过A4纸的一角，在那对凫青色双眼的倒映下席卷纸张，不多时就烧成灰烬。 一周。 仅需一周的时间，朗姆的势力和组织的情报就在那名黑发超能力者的帮助下，该归拢的归拢，该处理的处理。 将数字碾过舌尖，就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超能力者力量的松田阵平，也不免为这种效率咂舌，然后开始思考事后要以何种形式与同期见面。 嗯……总不能是以朗姆的身份被抓进公安大牢里，那样也太掉价了。 【倒也不必担心这个，说不定你们的见面形式会更戏剧。】 松田阵平：“确实，但……嗯嗯？” 松田阵平的眉头挑得老高，“你知道后续？”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系统很强，不仅可以单独跑出来进入他的手机，还能自如地和人类对话……新型人工智能？ 被怀疑是人工智能的系统不置可否：【我只是一个见证者，和任何一方都没有关系。】 他充其量只是帮助曾经的072抽离了超能力，帮忙研制出这样的app，再把对方塞了进去而已。 “见证者，”重复这个词，卷发青年不准备继续追问，“好吧。总之明天的行动计划已经安排好，就等琴酒上钩，不过kuro要怎么获得超能力解放权限？” 【深入腹地获得吧。】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决定将听不懂的丢到一边，“那要怎么做，才能把zero那家伙排除在行动外？” 系统淡淡道：【那就要看072的本事了，我们少管。】 “啧…你溜出来这么久，kuro找不到你真的可以？” 人工系统：【……呀嘞呀嘞。】 可真是个刨根问底的人啊。 在看不见的地方，被塞了太多问题的人工系统叹了口气，很想上报工伤。 不是他想跑出来，但怎么说呢？ 那种场面…… 【111】 “阿嚏！！” 揉揉鼻尖，降谷零定定看着手中的邮件内容，只觉自己被做局了。 被取消的是今天上午朗姆给他安排的任务——清理叛徒，顺便进行一下情报交接。现在想来，定是临时出了什么状况，朗姆才在这个时间通知他。 而且说到处理叛徒…… 降谷零的脸冷了下去。 朗姆喜欢咬文嚼字，无论是说出口的话，还是发送的邮件都是如此。正因如此，降谷零才会将对方这些时日的殷勤定义为另有深意。 而如今，既然朗姆将他从清理叛徒的任务人员里剔除出去，会不会意味着朗姆不再信任自己，亦或终于开始收网？ 但如此一来，假如他的身份真的暴露，组织将要抓捕他，那朗姆的亲信，甚至是朗姆本人也会到场吧。 那么，这就不止是一个陷阱，还是一次机会。而他—— 从不缺少赌一次的勇气。 决定明天就去任务地点探探风头，降谷零将页面切换到桌宠app，在看到将身体蜷起、明显沉入梦乡的黑发小人后，柔和了冷淡的神情。 睡着了么……那就明天再说好了。反正他们随时随地都在一起，让kuro恢复记忆又不差这几天。 不过话说回来，虽说现在他大概确定，kuro就是梦中人的转生，可kuro在看到自己的脸后，似乎没能想起什么？ 而他却在见到kuro之后与对方产生了某种共鸣，这才导致了灵能大师口中的梦魇。 ——梦啊。 洗漱过后，降谷零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索。 既然梦提供给了他线索，那么反过来推，梦境能否让kuro恢复记忆？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这样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降谷零回过神，看向发出声音的手机： “嗯？是kuro有话说…么……” 话音卡在嘴边，同一时间，金发男人瞪大了眼睛！ 【叮咚，恭喜2号玩家触发彩蛋任务！（条件：当您的小狗满足100好感度要求后，有0.1%概率触发）】 【任务：恢复记忆】 【前世，您的小狗本应与您度过幸福的海底生活，却因幕后BOSS从中作梗，魂断太平洋！好在苍天有眼，让您的小狗重活一世，弥补过去的遗憾，不料小狗却惨遭失忆！ 为了和小狗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请在系统提供的名录里寻找并使用有助于恢复记忆的道具，进入梦中帮助小狗找回记忆，同时夺回属于您的一切！】 【奖励：小狗的秘密相册*1，逗猫棒*1，《柯学恋爱物语，俺的心unlock~》说明书*1】 【现在请2号玩家选择道具。】 【A.黑色晚礼服*1套，红底黑色高跟鞋*1双】 【B.暹罗猫睡衣*1套，暹罗猫拖孩*1双】 【C.印有[苏格兰 is watching you]的围裙*1只】 【D.激辣波本酒限定套装*1套，项圈*1根】 【E.要什么衣服要衣服？恢复记忆这么重要的事还要衣服？！】 降谷零：？？？ 降谷零乌拉一下睡意全无。 ……就是现在，咱要不然打个商量吧，kuro。 你还是别恢复记忆了——！！！ 第38章 第 38 章 【112】 072从未做过梦。 身为人造超能力者, 从有意识起，072就知道自己与普通人类或多或少不太一样。 比如会因为超能力使用而崩坏的身体，亦或那双因为基因调整而与众不同的眼睛, 又或者从不会造访他的斑斓梦境。 所以, 他对梦的了解，仅限于冰冷的文字记录和研究员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 这就是为什么在得到入梦的能力、得以踏足神明大人的梦境时，072会感到那么好奇。 而此刻, 在意识到如今悬空般的体验正是梦境本身的给予，072几乎压制不住胸膛深处的鼓噪, 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片海。 一片被波光潋滟成金色的海。 碎金般的夕光自水流间折散、流淌，又被涌动的深蓝卷入水底。 他站在浅滩, 温凉的海浪一波波荡过小腿，在实验服下摆晕开深色的水痕。偶尔有几缕水草缠绕上来，旋即被下一波潮水带走，了无痕迹。 “真安静啊……” 就好像世界都慢下来了呢。 面朝海平面, 黑发青年低声自语一句, 试探性踩了踩水。 脚下砂砾的粗糙、水浪掠过皮肤的轻微推力……真实的触感瞬间瓦解了072稍显不自在的神经, 令他塌下肩膀, 整个人摊成了一张饼。 哦呼~~>3<丿 嘛，在手机里待着，被zero照顾的时光他固然喜欢, 但果然, 还是这种真实的感觉更好啊。 所以……他才想要找回身体，想要真正地、光明正大地留在神明的身边。 这样想着, 072俯身抓起实验服湿漉漉的下摆，准备挽起来系个结，却听潮水的声音似乎大了些。 他心有所感, 蓦然转身，就见不远处被夕色笼罩的沙滩上，熟悉的身影安静伫立。 男人的金发在暮光中镀上一层薄辉，整个人沐浴在* 光晕里，配上身后的沙滩与绿树，看起来格外美好。 就是表情不知为何有那么点僵硬。以及……呃…… “是幻觉——” “不是。” “果然这是梦——” “也不是！”男人的声音里带了些咬牙切齿。 072：“……总不会是真的z…安室先生吧！” 见他瞠目结舌，金发男人压下隐隐跳动的青筋，扬起的笑容灿烂至极： “嗯，是我哦，kuro。” “所以，就当是为了我。”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能、不、能，把嘴巴稍微合上一点呢？” 【113】 降谷零很想逃离地球。 面对屏幕上那五个白底黑字、越看越赤橙黄绿的选项，在组织里叱咤风云的情报专家、honey trap大师先是狠狠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再次睁眼，他确保自己不会将手机丢出去，这才做出选择—— 降谷零选了【ABCD】。 理由很简单：因为系统根本没说这是单选题！ 是的，尽管他很想选暹罗猫套装，毕竟这是选项里唯一比较正经的选项。可降谷零还没忘记系统提示，那就是找出最有助于恢复kuro记忆的那个选项。 ——最有助于记忆恢复的是什么？ 是刺激。 没错，就是刺激！ 人类的大脑十分精妙，但偶尔也需要较为粗暴的对待才能唤醒沉眠的潜力，这一点，放在恢复记忆上同样适用。 而刺激记忆恢复，通常需要重现当时的场景。 【A】选项的暹罗猫睡衣……说来惭愧，但那确实是他幼年时期的装扮，是梦中kuro最初见到的自己的穿着，可以作为最基础的刺激，但仅凭这个，力度可能不够。 而【D】选项波本的装扮更能凸显组织的黑暗颓靡，他可以利用kuro实验室出身这一点，用组织成员的面貌刺激对方。 至于【C】和【B】，虽然意义不明，但视觉冲击力极强，或许能叠加出意想不到的效果&他没有理由不选啊！ 那还等什么！ 穿穿穿！都给他穿上！！ 这就是此刻，降谷零身穿卡通暹罗猫连体睡衣，里面套着白衬衫和咖色马甲，胸前挂上印有幼驯染扛狙图的围裙，手里还拎着一双高跟鞋站在沙滩上的原因。 ——但你不要用那种看外星人的表情面对他啊！！ 没有接收到金发男人内心的呐喊，见证了眼前这一幕，072用力揉揉眼睛，嗓音飘忽： “真不是幻觉？” 降谷零磨了磨牙：“都说了不…等等别闭眼啊！你给我睁开，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他大步走到黑发青年面前，中途还不忘将手里的碍事高跟鞋甩到沙滩上。 降谷零抱着臂，没好气地看着对方。而见那对气鼓鼓瞪向自己的紫灰色，072只觉心脏被猫咪挠了一下，就连方才被拼好衣冲击到的感官也舒缓许多。 但他刚刚退半步的动作……是不是惹zero生气了？ 这个念头让072心头一紧，几乎本能地凑了过去，忽地八爪鱼一样将人抱紧。 他把脸埋进对方的颈窝，猛猛吸了一口，直到怀里的人开始挣扎，这才闷闷地开口，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抱歉……安室先生。因为是第一次做梦，所以我还不太清楚规则……诶？安室先生不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吗？不喜欢的话我就松手了。” 他说着就要撤开手臂，降谷零怎么可能舍得？于是金发男人只得无奈又纵容地去弹青年的额头，在对方的惊呼声中笑道： “怎么可能。” 那对紫灰色看向072，眼底漾开笑意：“我很喜欢kuro，只是……” “只是？”072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环在腰间的手臂不自觉收紧，“只是什么？” 瞧他紧张，降谷零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故意拖着长音：“只是——” “kuro，你不觉得我有哪里不一样么？” 一边说着，他抬手拂过黑发青年的脸。 带有薄茧的指腹温热，轻轻压上黑发青年的面颊，将被夕辉勾勒的轮廓仔细描摹。 突然被这样对待，072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呼吸都磕磕绊绊： “诶？哪、哪里不一样…？” “对。”降谷零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 他现在可是把所有道具都穿在身上了，按理说怎么都该有效果了吧？ 而见金发男人视线灼热，072吞了吞口水，感受着对方的指尖缓慢划过喉结，惊起一片颤栗。 哪里不一样？ 这种问题早已无暇思考。072只觉整个人都像被架在火上烤，过往隐匿的小心思都被这股火席卷，几乎破土而出，却始终无法思考出对方问题的答案。 可就在下一瞬，072的手掌无意识地抚上降谷零的腰侧。 感受着对方身上三层衣料的厚度，有着猫耳朵的暹罗猫睡衣、诸伏先生严防死守般围裙，以及最里面的不知名衣物……灵光如闪电一般劈开迷雾！ 宝蓝色的眼骤然清明：“我明白了！” 降谷零的神经瞬间放松，紫灰色的眸子满满含期待：“太好了！kuro明白什么了？” 终于想起来了么，果然他的牺牲没有白费！ 看着金发男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希冀，072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无比认真地点点头，也跟着笑了： “是的，我已经明白了一切！” “安室先生，你是热得快中暑了对吧！” “穿这么多层在海滩上确实会热，像我的实验服就很透气……诶？不是吗，那你的脸怎么那么……嗷！” 【114】 一分钟后。 “…安……先生，别……” “别、别挤我的脸……Q3Q” 正在把人捏成小金鱼的降谷零：“。” ——说好的道具可以唤醒记忆呢！ 没好气地松开手，降谷零此时和黑发青年一起站在浅水里，暹罗猫睡衣和抽象围裙早已脱掉，浑身仅剩波本套装，抱着臂重重叹了口气。 见此，072小心翼翼再度靠近，双手试探着揽过对方的腰，用被掐红的脸贴贴对方的脸。 “抱歉，”他第二次道歉，声音闷闷的，“但我真的不太明白安室先生的意思，不如说……” “不如说，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怀疑我自己。” 怀疑自己怎么可能第一次做梦，就梦到如此灵动的神明。 是了，072根本没有注意到降谷零不是自己梦的一部分，而是真正进入梦境中的人。 他潜意识认定这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梦，一个由他的渴望而诞生的幻影。 而另一边，还以为对方是不敢相信他的造访，金发男人叹息一声，将手落在青年的发顶。 “好吧，就饶了你这一次，接下来由我来说明好了。” 他将系统任务省略，着重讲了对072失忆的猜测，听得青年疑惑地蹙起眉： “所以，我其实失去过一段记忆…？” 他的记忆，不应该已经回来了吗？ 难不成……就像zero说的那样，其实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但是忘记了转生前的记忆？ 虽然过于玄幻，但由于这句话是由降谷零说出来的，黑发青年选择相信： “我知道了，那我要怎么才能恢复记忆？” 研究员说，梦是潜意识的映射。既然他的潜意识能搞出这么逼真的zero，也能让他恢复记忆吧？ 见他如此配合，降谷零松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见到刚刚那些衣服，没有要恢复记忆的感觉么？” 是他数值堆得不对？不应该啊。 他还特意在进入梦境前，查看了一些攻略，都说堆数值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怎么到kuro这里就不行了？难不成还要兼具美观性？ 以及…… 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拧眉苦思的青年，降谷零倍感新奇。 之前在app上，kuro不是Q版就是小狗形态，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除自己梦境以外的地方，如此清晰地看到对方成年的模样。 这么一看，这个app果然隐瞒了不少关键信息。 在心里给app罪加一等，降谷零见黑发青年苦思冥想、头顶都要冒烟，知道不能再指望那些不靠谱的道具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 “好了，别想了，看来常规手段无效。那么，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用最激烈的方式来刺激你恢复记忆了。” 072还沉浸在思考中，听到声音下意识点头：“嗯，好……什么？” 等等，什么叫最激烈的方式？ 预感不妙，072刚想说话，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霎时天旋地转！ “哗啦——！” “咳咳……ze…！” 一息之间，072就被拽倒，狠狠摔进海水里。咸涩的水呛入口鼻，让他不住呛咳，却也不忘在混乱中寻找那道金色的身影。 可下一秒，072就觉唇齿间有温热的软肉挤入，身体瞬间僵直。 翻腾的海水中，柔软的甜蜜主动俯身而来，带着一种炽热的、近乎宣告的意味紧密相贴，将他卷入更深的漩涡。 拽倒他的人灵活如蛇，双腿盘上黑发青年的腿弯，让他根本无法站立。 于是072只能与对方纠缠在浅滩上，任由咸涩的水打湿身体，指尖胡乱摸索着陷进男人的皮肉里。 直至一吻分离，金发男人这才赦免一般放过他，却依旧腿根用力，将他的腰腹锁紧。 随后扬起下颌，紫灰色的眸子垂向他，眼底是黑发青年琢磨不清的、压抑的热欲。 “……还是想不起来？没关系哦，kuro，我们有的是时间循序渐进。” “那么这一次——” “就换成我来教你。” 第39章 第 39 章 【——】 072要窒息了。 被萩原研二点破心意是一回事, 被自己视为神明的人按在水里亲吻又是另一回事。 几乎从未接触过外界，072获取信息的途径除了研究员，就只剩短暂相处过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诸伏景光这些人, 以及组织里沉默的银发小伙伴。 没人教过他喜欢一个人该做什么, 也没人告诉他喜欢的人亲自己又该怎么回应。 就连之前在沙滩上，那个落在金发男人额头的吻，也不过是他出于一种模糊的、想亲近的本能, 觉得zero很好亲才如此动作而已。 所以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啊！ ——这个梦也太刺激了吧！！ 手腕被金发男人钳制住，挣扎间, 072听到一声轻笑。他脸颊滚烫地抬眼，正好撞进那片啜着笑的紫灰色里。 见目标被迷得五迷三道, 金发男人笑意更甚，带着掌控全局的得意，整个人明媚得不像话，映在072眼底像是从水中升起的太阳。 “怎样？”太阳在说话, “有想起什么吗？” 072张了张嘴, 心说哪能那么快, 却不想刚要出口的‘没有’突然转了个弯。 脑海里, 有画面突兀闪现：依旧是实验室，却并非例行抽血的场景。 金发深肤的少年取代了研究员的位置，抬手摇了摇手上的文件, 眉眼弯弯, 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狡猾到有点犯规了。 突如其来的记忆闪回让黑发青年僵住，一时忘记了言语, 被降谷零误以为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金发卧底眼底的笑意瞬间凝滞，挫败与泄气感齐齐涌上，却转瞬即逝, 仅留下满腔不甘。 进入梦境前，降谷零想过用更温和的方式让对方想起一切，但顺其自然的念头仅仅一闪而过就被掐灭，至于“想不起来也没关系”……那就更不可能。 ——因为他对kuro的占有欲不会允许。 他想要这个人记得关于降谷零的所有。时间可以拉长，过程可以曲折，但唯独遗忘……唯独这一点是绝不被允许的底线。 为此，他可以陪对方重走一遍来时路，哪怕是用系统所说的——激烈的、最能唤醒对方记忆的方式，将自己重新印在对方的灵魂深处。 所以他来了。 “所以……让我来帮你吧，kuro。” 放开钳制青年的手，降谷零深吸一口气，转而握住对方的手腕，牵引着将那微凉的掌心用力按在自己的胸口。 系统提供的白衬衫不知为何一直扣不上扣子，让那片蜜色的肌肤袒露在外，又被海水润湿。 072的手摸在上面，就觉整个掌心灼烧起来。那份热度顺着他的手臂一路攀升，点燃了脸颊、耳尖，就连被水沾湿、搭在肩上的卷发也难以幸免。 于是黑发青年慌忙躲闪，却又忍不住被吸引，视线最终落在那片颜色甜蜜的、随呼吸起伏的胸膛上。 “这是我们第一次接触。” 男人的声音与胸腔里的震动一同传来，和心跳纠缠在一起于掌心呼之欲出，仅隔皮肉一层。 接着，覆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移开，指节缓慢地插入他的指缝，热度与掌纹缠绕、交合，最终十指相扣。 “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 “而这个，” 甜涩的气息逼近，跨坐在黑发青年身上的男人俯下身，手臂环过对方的脊背，额前被打湿的金发贴上青年的额头，金与黑紧密相融。 “这是我们第一次拥抱。” “kuro，”降谷零的声音带了一丝希冀，“你——” 【“你是谁？” “072。” “喂，那是代号吧，我问的是名字啦。” “…诶？可我，我没有名字……” “……啧，那我给你取一个好了。”】 “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 被那双紫灰色里近乎偏执的爱意淹没、沉溺，感受着颈间温热呼吸，072忽觉眼眶酸涩，破碎的词句如同退潮后裸露的贝壳，在意识里逐渐清晰、拼凑。 【“kuro。”】 【“你就叫kuro吧。因为头发的颜色是黑色，编号的第一个字母也是K，这个名字很适合哦！嗯？不会写字么？那我教你！”】 【“竟然是这种超能力吗，改变现实啊……没关系的，kuro只要藏好，我一定会把你从这里带出去。”】 【“抱歉，任务出了点意外……嘶！都说了不要随便用能力帮我恢复伤口啊！”】 【“我和苏格兰背后的日本公安搭上线了，再坚持一下，kuro，我们马上就能离开组织了。”】 【“kuro……？”】 “kuro！！！”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记忆深处撕心裂肺的呼喊与眼前人的呼唤隔着时空，在这一刻的海水中重合又跌落，最终一同沉寂。 而见一直红着脸的青年神色变幻，最后眼眶微红，一对宝蓝色漫上湿意，降谷零罕见地慌了。 可就在他想要出声安慰之际，视线却忽地一花，刹那间视野颠倒。 曾强势的掌控者被掀翻，脊背陷入被海水浸透的细沙中，下一秒，海藻般柔软蜿蜒的黑发遮蔽视线，就连细碎的光也被那对水洗的宝蓝所占据—— 亲吻变作狂风暴雨。 丢掉浅尝辄止，黑发青年的手臂紧紧锁住降谷零的腰身，双腿压制住对方任何可能的挣扎。 惊愕之下，金发男人下意识反抗，却被对方搂得更紧的力道裹住。 未曾尝过情|欲的实验体第一次动情，在汹涌回归的记忆的驱动下爆发出惊人的、没有章法的占有欲，于是亲吻仅剩下最原始的热情与确认。 在贪婪地汲取喜爱之人的气息时，黑发青年甚至忘记留给对方呼吸的余地，让降谷零在令人窒息的深吻里阵阵发昏，只得从每一次交合的呼吸里捕捉稀薄的氧气。 “呼……ku、ro……” 怎么，回事…是恢复记忆了么……可这反应……未免太激烈了！ 不行…哈，要喘不过气了……他就说这个彩蛋任务不靠谱！ 要不是为了kuro的秘密相册，他绝对不会…… 内心的哀嚎被更汹涌的感官体验淹没。 尽管被吻得眼前发白，可降谷零的身体却违背了理智的抗议，诚实地弓起腰背，笨拙而热烈地回应这失而复得的亲密。 直至肺部的空气彻底耗尽，眩晕感袭来，降谷零才感到身上的人意犹未尽地稍稍退开。 “…你，”被放开的人剧烈喘息，紫灰色的眼里装满难以置信，“你想起来……” “没有。” 降谷零一个急刹车：“………………啊？！” 望向表情空白一片的金发男人，072犹豫一瞬，末了还是认真道：“我没想起来。” “如果你指的是我进入到你的梦里，陪你长大这件事，我确确实实没能回忆起来。但若是另一种……” 另一种超能力者重生归来的剧情他倒是想起来了。 不明白黑发青年在叽里咕噜地小声说些什么，降谷零只以为任务还没做完。 任务完成率一向极高的男人不由眼前一亮又一黑，抬手揉上被咬得通红肿胀的唇，心里更加委屈，下一秒却听耳旁有电子音响起： 【叮咚，恭喜2号玩家完成彩蛋任务[恢复记忆]，从此以后您和小狗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啦~！（撒花）】 【奖励：小狗的秘密相册*1，逗猫棒*1，《柯学恋爱物语，俺的心unlock~》说明书*1】 【额外奖励：你也不想一瘸一拐上班吧.jpg*1瓶（外用，涂抹患处）】 降谷零：？？？ 前面的他都知道，最后的药是什么？他不需要这玩意吧！ 心中吐槽一句，发现抱着自己的青年表情不变，显然没听到电子音的内容，降谷零不知怎的松了口气。 可实际上—— 【[zero]好感度+10】 【[zero]当前好感度：100（原来一直都是你）】 【叮咚，恭喜1号玩家触发并完成彩蛋任务！（条件：当[zero]满足100好感度要求后，有0.1%概率触发）】 【任务：恢复记忆】 【前世，您和zero年少相遇、情投意合，不想幕后BOSS从中作梗，您遗憾去世！所幸有二次元不愿透露姓名の齐神助您重活一世，弥补过去的遗憾，不料您却惨遭失忆！ 为了夺回一切，请您配合梦里的zero展开工作，恢复记忆。】 【已获得奖励：超能力解放时间*1h，实体化权限*1h，手冲奶之神の庇护*1，《柯学养鱼模拟器》*1】 【叮，检测到冲突剧情。对朗姆取消任务产生怀疑，[zero]决定去探探风头，为了确保明日决战的完美收官，请1号玩家选择一种劝谏方式将[zero]留在安全屋。】 【A.一棒打晕！（系统提供94年的棒球棍一根）】 【B.一球砸晕！（系统提供未成年死神的足球一只）】 【C.一夜○晕！（系统不提供，你自己上吧）】 ……诶？ 原来梦中的zero也可以涨好感度吗？不过最后那个神の庇护和模拟器是什么？算了不管了，反正以后自有用处。 现在最重要的是—— 该选哪个好呢？ 将自己耳边响起的内容听了个大概，072悄咪咪看向金发男人，发现对方并无反应，暗自松了口气，旋即为这次的奖励点了个赞。 太棒了，他正愁去找BOSS要花费的实体化权限没到账，这就给他送来了，真贴心~ 那么—— 来来回回读过三个选项，最后按下其中一个。072一把抓住金发男人的双手，看着对方被惊得鬓发飞飞还偏要装作镇定的模样，腼腆地笑了： “zero，我们做吧。” 他面露期待，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直白，看得降谷零眼眶一热，脱口而出： “好，我们……啥？” 反应过来，降谷零被拉住的手一滞，“ku…kuro，你刚刚说什么？” “嗯？”072一歪头，“我说，我们做吧。” “不是为了其他莫名其妙的原因，是我自己发自内心地想要回忆从前的相处，重新感受zero的存在。而且——” 他一点一点、堪称温和地凑近，宝蓝色的眸子眨了眨，无辜至极，让降谷零一刹那间屏住呼吸。 就听无辜的人跟了这么一句： “而且，zero不是说要教我吗？” “那现在机会来了，就拜托zero教教我吧~^v<” 第40章 第 40 章 话说完, 黑发青年揽住男人的腰，手腕一转，拽着人翻了个身。 降谷零甚至来不及挣扎, 冰冷的海水猛地灌入口鼻。窒息感刚起, 却听紧拥着自己的青年轻笑一声，语气柔和： “zero，这是我的梦哦。” 梦境的主人掌控一切, 水与天，夕日与风鸣, 当然也包括呼吸。 降谷零心念一动，小心地尝试吸气。果然, 预想中呛水的灼痛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被水流温柔包裹的舒适。 以及饱胀的爱意。 生存的压迫感一旦褪去，某种更滚烫、更粘稠的渴望就占据了上风。 潮涌之下，降谷零喉间逸出一声叹息, 手臂回抱住青年的背脊。 于是两人再度卷进暧昧的漩涡里, 唇齿交缠, 直至窒息感再次蜂拥而上, 这才喘|息着分离。 “zero。”072的声音轻得几乎一触就破。 “嗯。” “zero。” “嗯，我在……” “zero。” “……不是，等一下。” 第三次呼唤让降谷零动作一顿, 揉在青年后颈处的指节微微收紧。 他拉开距离, 审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表情逐渐危险： “你, 叫我zero？” 他可是清楚记得，自己进入梦境后还没告诉过对方自己的名字，尤其是这个绰号……记忆想不起来？ ——呵, 这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了吗！！ 看着黑发青年的笑容僵在脸上，降谷零又好气又好笑，干脆低头在青年的耳垂上磨了个牙。 听到对方疼得倒吸冷气，他心中刚升起一丝得意，旋即就被心疼取代，指腹揉上那浅浅的牙印，手却被捉住。 黑发青年用脸去蹭他的颈窝，姿态温驯：“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我只想要zero的答案。” 恢复了记忆——确切说是世界重启之前的记忆。 072清晰地记起，他曾在联合FBI与日本公安一起摧毁组织的前夕，与那位粉发超能力者有过约定： 假如世界重启后，他没有立刻恢复记忆，就帮忙把没恢复记忆的他救出组织，送到zero身边。 结果的确如他所料，他积攒的能量在重启世界后所剩无几，无法保存重启前的记忆，直到近期才以桌宠的形式回到了zero身边。 不过……为什么是最近，而不是更早？莫非楠雄的记忆也出了问题，直到前几个月才想起来吗？ 嘛，索性他和zero算是顺利会师，这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时间紧任务重，这些小事就留到以后跟zero慢慢讲，他目前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抱着人在海水中亲了又亲，两人总算浮上水面。 降谷零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看向把自己当抱枕紧紧搂住的青黑发年，声音里是无可奈何的恼意： “你这家伙……吃准了我不会拒绝对吧？” 072眨眨眼，一脸无辜：“才没有。我只是在提醒zero之前说的话而已。” 他不再说话，只是一味地将人往怀里带，脸颊贴上男人颈间柔软的皮肤。降谷零脸上那点隐忍终于破功，他深吸一口气，微微仰头，捉住了青年的唇。 这一次，狂风骤雨变作了水面下的浅吻。 072手掌用力，将两人之间多余的海水挤出，紧紧扣住对方腰身，本就扣不上扣子的衬衫和马甲在水中被揉皱，最后随海流卷进大海深处。 他手一路向下去摸男人的腰带，却意外摸到一个冰凉的硬物。072一怔，就觉按在男人腰带上的手被巧妙地拨开，紧接着颈间一凉—— 咔哒。 海水下，金属碰撞的声响清脆。将项圈扣好，降谷零看着青年怔愣的神情，一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恣意弧度： “怎么，不是说要教学么？” 他说着将人拉来，主动拽过青年的手，在072细微的惊呼声中扯着人向后曳倒在水中。 回忆起青春期时做过的那些旖梦，降谷零借着水流的掩护遮住泛红的脸，将青年身上的实验服拉开。 072顺从对方的动作，在流水完全包裹住身体时与眼前的温热紧密贴合。 两道影在水中缓慢交叠，又被水波漾开，模糊界限。 黑发青年将男人的身体弯折，在对方的颤抖中完完全全覆盖住那两片湿软的唇，同时侧过身，破开水流与金发男人下意识蜷起的双腿，嵌进更柔软的幽深处。 “…！” 突如其来的侵略感让降谷零身子一软，脚步不稳，踉跄着踩上青年的足背。 勉强站稳后，他没好气地瞪过去，咬牙切齿： “你不是……不喜欢海吗？” 确切说是讨厌海水淹没的感觉。降谷零就是知道这一点，才选择在海里做…做这个，好利用黑发青年的弱点扳回一城。 毕竟按照之前梦里的片段，两个人纠缠到一起，他绝对没办法在对方手里讨到好处，可这家伙竟然不讨厌海了么！ 072低笑出声，手臂收得更紧，“因为是zero啦。” 他说着将自己埋得更深，清楚地感受到怀中人因他的动作仰起脖颈，发出一串压抑着的细碎嗔吟，就连挟在他腰侧的双腿都软软滑落，这才小声开口： “只要zero在这里……” “那我将不再厌恶这片海。” 无论是哪里，只要有zero在身边，就算是实验室也会变得可爱吧。 就这样——纠缠，沉溺。 无法触底的两人紧紧相拥。梦境随心变幻，游鱼穿梭而过，掠起的水流在皮肤上留下凉意，转瞬又消散殆尽。 金发男人的指甲深深陷入青年蝴蝶骨处的皮肉，弯出几道月牙。 他努力地固定自己，却在水浪持续的冲击下渐渐脱力，手指松开，又被一双温热的手覆盖上来，牢牢固定。 耳畔响起海妖缱绻的低语： “不是说好要教学吗？明明zero一点都不专心。” “不…唔……” 降谷零话都说不清了。 他满脑子的内容都被汹涌的热度冲刷得七零八落，哪里还有精力辩驳。 看穿了这一点，黑发青年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随即将对方托起，向着海中那虚幻的云顶攀去。 直至潮水朝他们涌来，挤入狭窄缝隙，又被滚烫的身躯所遮挡、避退，最终化作透白的泡沫，重新卷回深蓝里。 …… …… “等……” “嗯嗯~” “不是……等一，哈…等一！” “嗯~我知道哦，慢一点对吧？” “…不、不……” 可恶啊，他想说的是停下！ 时间的概念在持续的涨落间彻底迷失。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降谷零都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久到他只记得他们从深海辗转至沙滩，又被卷入浪中，最后搁浅在此。 人都要泡发了的男人晃晃脑袋，只觉自己像一块吸饱水的海绵，浑身酸痛，小腹更是胀得要命。 可偏偏身上的青年跟没事人一样，在这场征伐中，没有丝毫想要撤离的迹象。 眩晕感阵阵袭来，降谷零勉强扒住对方的肩膀，不聚焦的紫灰色对上那双宝蓝色的眼眸，声音带着虚弱的沙哑： “你……kuro，你能不能停……” “唔，这个恐怕不行诶。” 降谷零：？ ——为什么！！ 072空出一只手，略显困扰地挠了挠脸颊，坦诚道： “因为系统的任务啦，任务内容是不能让zero参与到明天的行动里…哦，已经是今天了。” 没办法，系统不提供道具，他又选了C，就只能自己上了。 听到这里，降谷零的眼睛都瞪圆了，平日下垂的眼尾睁得像一只猫，蓦地拔高声音： “慢着，kuro你说你也能做任务？” 这app不是桌宠app么？桌宠怎么可以做任务？！ 如果是这样，那kuro之前是不是已经通过任务获得了奖励，就比如……？ 在脑内呼唤系统，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立即回应。下一秒，桌宠状态栏在视野里展开—— 【桌宠状态】 【姓名：072号（kuro）】 【性别：3-】 【年龄：24】 【饱腹度：99/100】 【生命值：1000/1000（最高）】 【体力：19988/20000（可升级）】 【好感度：100】 【当前已解锁能力：一键桌面清理、信息传递、装饰空间、一拳打爆对家狗头、手冲奶の神、命运之轮（现实改写）】 降谷零：“……” ——那种怪物一样的体力条竟然还可以升级吗！！！ “如果zer* o想问任务的话……我的确可以做任务，而且我的超能力解放时间、语音权限这些，都是通过完成任务获得的。” 并未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黑发青年将降谷零濡湿的额发拨到一侧，虔诚地吻了吻男人的眉心。 “而这次的任务……系统给了我三种完成方式，我选了这个。” “一个是其他选项都很不靠谱，再者就是，”他顿了顿，声音更显温柔： “我知道哦，zero之前一直在纠结，纠结现在的我与过去的我是不是同一个人，祈祷着我们来自同一个灵魂。这方面我也一样。” “我只想用行动告诉你，无论记忆是否存在，无论重启多少次，我都会千百次地喜欢上你。所以，嗯……” 抻长的声音唤回降谷零的注意力。金发卧底眼角一抽，惊恐地看着自己喜欢的青年露出一抹异常纯良的微笑： “抱歉，我可能得一直○到你昏过去为止。” “放心交给我吧，zero。” “不，我……哈啊！” “……等……” 别急哦。 等你醒来，等今日过去—— 一切就都结束了。 【115】 六小时后。 “要到了么。” 指尖的烟转了一圈又一圈，松田阵平透过厚厚的防弹车窗，漫不经心地扫过街景。 一切都正按计划进行。 他负责利用朗姆残存的人脉，对琴酒派的人进行围拢，本人则亲自过来堵住琴酒可能的逃离路线。 诸伏景光则在给他自己做完猫饭后跳出了安全屋，抄小路提前到达最佳狙击点，进行埋伏。 “虽然不清楚猫怎么打狙……不，没事。我是说你们那边准备好了么？” 耳机里，萩原研二欢快回应：“这边一切OK哦。kuro酱的超能力储备绰绰有余，而且好消息是——他竟然还额外得到了实体化机会呢，真是惊喜~！” 松田阵平：“……” 还真被那个数值怪做倒了啊，真有你的，降谷零。 听着耳机里萩原研二的摇旗呐喊，松田阵平微微晃神，想起昨天出于好奇向人工系统查询到的、072那离谱的体力数值，忍不住咂舌。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好脸上的表情，专心开车。毕竟他即将参与的，是点燃最终战导火线的关键一环，不容有失。 车子拐过最后一道弯，悄无声息地滑入一条僻静巷子的入口，熄火。 松田阵平一推鼻梁上的墨镜，拨通电话： “喂，是我。” 听筒里传来贝尔摩德的笑，“连声音都不伪装么？你还真是大胆。琴酒一向准时，这个时间他绝对不会在仓库里等着的。” 松田阵平不置可否：“所以我才开了这辆不显眼的车过来啊，选了这条四通八达的巷子，很适合作为伏击地点……你那边到位了？” “当然，只等我们王牌的信号了。” 挂断手机，金发女郎倚在窗边，把玩着新做的美甲。 她今天的角色只是引路人，风险低，因此她只带了一些能够用来脱险的小玩意，外加两把枪。 也知道这一点，松田阵平瞧准时间，在一辆黑色保时捷从隔壁驶过后掐灭烟头，迅速回到驾驶座。 他点了点耳麦，“一切准备就绪，kuro——” “我知道哦。”072接道。 掩在电流下的笑意窸窣。白房之内，黑发青年看着背包里的各色道具，抬手拂过颈间的白色颈环。 片刻后，他餍足且缓慢地眨了眨眼： “那么，清理工作开始~” 40-43 第41章 第 41 章 【116】 琴酒最近确信波本克他。 做任务时总能听到下属口中关于波本左右逢源的闲言碎语, 回到基地，角落里也经常飘来主题为波本的交头接耳。 他一眼瞪过去，威慑力不仅大不如前, 甚至有人莫名其妙地对着她脸红, 眼神躲闪地嘀咕‘琴酒会不会也是……’ 后面的内容模糊不清，但那股暧昧的揣测让琴酒无比烦躁。 “啧，恶心。”他低骂一声, 压下心头戾气。 “啊？大哥你说什么？” 专心开车的伏特加不明所以，在后视镜里与琴酒对上视线, 被那份冰冷撞得立刻噤声，只得继续开车。 此行的目的是接黑麦威士忌一起做任务。 任务本身对琴酒而言易如反掌, 只需要潜入舞会杀死议员。 麻烦在于舞会主办方的要求——所有入场宾客都必须带一名‘黑长直、绿眼睛。身高180+’的舞伴，理由是舞会主办方的xp。 听闻此事，琴酒在心里将主办方呲了个狗血喷头。 好在，尽管组织里符合条件的女性成员几乎不存在, 但伪装并非难事, 就比如那位千面魔女贝尔摩德。 可惜这位女郎临时抽不开身。不过贝尔摩德还是很贴心地、在琴酒低气压之际送上了人选。 “何必舍近求远？你身边的黑麦不就符合条件……男人？男人怎么了？相信以黑麦的外形条件, 穿上裙子一定也别有风情。带他来这个地址, 剩下的伪装交给我。” 就这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琴酒感到一阵憋闷，但他还是让伏特加开车去接正在仓库做任务的黑麦威士忌。 毕竟权衡之下, 这个破任务带黑麦去也未尝不可。 起码黑麦对于穿女装并不排斥, 人用起来也还算听话，不必他操—— “你怎么不早说？” 保时捷内, 听着耳麦里传来男人慵懒带笑的嗓音，银发杀手的眉头瞬间拧紧。 对面人语调轻佻，“提前十分钟处理完这边而已, 况且惊喜总要留到最后，不是么？” “我啊，可是很想给老大你一个惊喜。” 惊喜？ 对这份惊喜下意识预感不好，琴酒眯起眼。几乎同时，伏特加的声音响起： “大哥！我们到了！” “ho？已经到了么，动作还挺快。”听筒那边，黑麦威士忌轻笑一声。 属于杀手的警惕性叫住琴酒，让他没有第一时间下车。下一秒，杀手的耳尖忽然一动。 他们此刻停的地方是巷子中间，再往前就是黑麦所在的废弃仓库，巷子窄小，车无法掉头。 可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车子的后面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不疾不徐，听上去仅有一人。 琴酒死死盯住后视镜里巷子岔路的拐角处，突然眼神一厉，身体侧转，拔|枪指向车后，厉呵出声： “伏特加，倒车！” “啊啊？是！” 听到指挥，伏特加立刻倒车，猛踩油门。 车子朝着巷外疾速倒去，巷口的景象随着倒退在琴酒眼前渐次展开，就见一道人影从拐角转出。 黑色卷发，墨镜，黑西装，嘴角斜叼着烟卷—— “呦，琴酒。” 卷发男人抬手，枪口稳稳对准了保时捷的副驾。与此同时，黑麦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缱绻，再次于耳旁响起： “朗姆亲自替我送了份礼物过去…Gin，你看到他了么？” 朗姆？ 那根本就不是朗姆！ 见过朗姆的脸，琴酒立即意识到自己被埋伏了。银发杀手神色冷得可怕，抬手就要开枪，脑中警铃轰然炸响，让他猛地压低身形！ “砰！” 车玻璃应声而裂。 一发子弹精准地穿透玻璃，直直穿透了他拿枪的左手！ “大哥！！有狙|击…等等大哥你怎么受伤了？！” “闭嘴！” 还不专心开你的车！ 按住伤口，琴酒忍着剧痛面不改色地夺过方向盘。 然而仅一刹那，四面八方的人影就如鬼魅一般涌上来，霎时间，黑洞洞的枪|口就将保时捷团团围住。 胜负已分。 银发男人眼神凶狠，猛地扭头看向正前方。 车窗外，熟悉的黑长直曳入视线边缘。黑麦威士忌唇边啜着笑，手中的枪稳稳指在琴酒的眉心，绿眸里皆是势在必得。 他缓步走到驾驶位旁，俯身，指节在车窗上轻叩三下： “早上好，老大。喜欢我给你的惊喜么？” 他说着将车门拉开。琴酒嗤笑一声，在无数枪|口的瞄准下姿态睥睨地下了车，正要找机会发难。 可就在此时，就见巷子口远远围观的卷发青年动作一滞，将烟叼在嘴里拿出手机，开了免提： “怎么了？kuro。” 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低哑，却透着压抑不住的亢奋，带着一丝强烈的违和感： “成功了对吧？快，让我看看琴酒的真面目！” 在手机里蹲了半天，直至听到赤井秀一那句话，072立刻点击【实体化权限】，准备消耗五分钟时间前排吃瓜。 他太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个组织的top killer了。毕竟这人超级小心，手机卡和手机经常更换，害得他上次意外进入琴酒的手机后就再也无法定位，让琴酒之名在072心里蒙了层纱。 不知两人的‘恩怨’，松田阵平应了句：“好。” 他说着就想将手机摄像头转向琴酒，让072打开摄像头权限。 可下一刻，一声轻咳突兀地自背后响起，阴冷的寒意霎时席卷了整条暗巷。 在场所有人都悚然一惊，视线齐刷刷投向松田阵平背后，就见一道人影自浓稠的黑暗中剥离、显现，最终于阴影里站出。 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黑发青年身材高瘦，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穿着白色的宽大衣物，类似实验室里的无菌服，但剪裁更便于行动。 黑发青年抬眸，脸上挂着毫无温度的笑意，声音轻飘飘落下： “早上好。麻烦让一让，我来看看琴酒。” 说着，他旁若无人地走向保时捷，却没人敢贸然阻拦。 FBI里，唯一见过这张脸的赤井秀一沉默地侧身让出位置，手中的枪依旧没放下。 072扫了眼呆愣愣的人群，总觉得这帮人的专业素质似乎不是很好，怎么看到他还愣神了呢？琴酒和伏特加还在呢！ 不过无所谓，反正就算琴酒逃跑，他也有信心控制局面，先让他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好了~ 心想着，072径直挤到赤井秀一让出的位置上—— 一抹沉谧的银色撞入眼帘。 一秒后，黑发青年的音调陡然拔高： “阿阵？！怎么是你啊！！！” 【117】 三分钟后。 “所以……你和琴酒竟然是幼驯染？” 听过解释后，松田阵平艰难地找回了声音，又觉得说出这个词的自己此刻喉咙发堵。 幼驯染——这么美好的词放在这两人身上完全不搭调，毕竟072除了最开始的阴沉出场外，其余时间的形象和琴酒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实验体和组织的代号成员……这个组合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黑发青年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露出堪称腼腆的表情： “算是吧，不过阿阵只在实验室待了很短的时间，后来就离开了。他偶尔会来看我……虽然大部分时间我都泡在罐子里。” 他说着看向不说一句话，只是一味地凶光毕露的琴酒，眼底满是好奇： “这么一提，GIN和阵的读音确实都差不多呢，当时怎么没听出来啊哈哈~” 一旁被FBI押上车的琴酒：“……” 玛德智障，这人耳朵瞎了吗。 知晓了两人的关系，赤井秀一挑起眉梢，朝着押送琴酒的车一抬下巴： “不会舍不得你的幼驯染？”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刚刚那一枪是谁射的。 这处小巷附近虽有高楼，却没什么合适的狙击点，而另一处最好的狙击点距此有800码的距离，他们这是调了一个狙击手过来？ 还是说…… 忆起机场相见时那只苏格兰变成的猫，赤井秀一心想苏格兰总不会变成猫之后也能打狙吧？那还真是恐怖。 不愧是你，苏格兰。 不曾知晓这人在想什么，072答道：“舍不得也没用吧？不管怎么说，阿阵的罪名都放在那里，该承担的后果一样都逃不掉。” “而且，”黑发青年歪歪头，看向已经驶远的车，微微歪头，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应该不会让自己被束缚太久。” 无论是寻找脱罪的机会，还是策划反击，亦或未雨绸缪，黑泽阵最擅长的就是隐忍与蛰伏。 他的七日玩伴就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狼，可以忍过没有食物的黑暗，只为在时机成熟时爆发出最致命的一击。 “是么。”赤井秀一不置可否。 他端详眼前气质阴郁的青年，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琴酒。 不同的性格与身份造就了两人的殊途，可同为掠食者的本能却让他们的内核惊人的相似。 对于赤井秀一的想法，072并不关心。他直接将琴酒的处理权交给FBI负责，随后轻飘飘地一挥手： “那么，下次见啦。” 如来时那样，那道潮湿的影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松田阵平身后的巷子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赤井秀一身旁的朱蒂探员紧锁眉头，望着黑发青年消失的方向，语气谨慎道： “放那个人走没问题么？秀。” 另一个同事也心有余悸地搓了搓手臂，“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危险啊。琴酒给人的感觉像刀一样，但那个人……” 无论怎么形容都与锋利无关。 黑发青年更像是湿透了的纸巾，捂在人脸上，一张又一张地封住口鼻，将毛孔都堵住，层层叠叠，无法呼吸。 是完全相反的危险啊。 “放心吧。” 示意同事稍安勿躁，赤井秀一摸出烟点燃。 他与留在这里处理后续的松田阵平对视一眼，又想起匆忙一瞥之下，黑发青年脖颈上的颈环，偏过头笑了： “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那或许只是一只……被拴住了爪牙的幽灵。” 【118】 莫名其妙背上幽灵的名头，对此一无所知的072解除实体化，却并未直接回归app，而是绑定了降谷零，以仅对方可见的形式出现在床边。 累了一整夜的金发卧底趴在床上，此刻深陷难得的沉眠中，连枕边手机的震动也未能将他唤醒。 黑发青年将手机关掉，随后伸出手，指尖拂开男人额前被汗水濡湿的金发，俯下身于对方唇边落下一吻。 “放心睡吧，zero。” 作为桌宠陪伴对方的日日夜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人背负的压力。 熬到凌晨是常态，清晨五点雷打不动地醒来，还随时可能被组织或公安安排的紧急任务打断休息。 长期的透支让男人的眼底泛青，只是被小麦肤色巧妙地掩盖些许，但这样下去可不行。 嗯，所以他才要送zero这个礼物嘛！ 将金发男人皱起的眉抚平，072恋恋不舍地看了对方最后一眼，准备去和贝尔摩德汇合，就听耳边提示音突然响起： 【叮，恭喜1号玩家成功帮助[zero]抓捕琴酒！您的伟绩将被《柯学恋爱物语，俺的心unlock~》永远铭记！】 【奖励：外出名额*1，实体化权限*1小时，超能力解放时间*1小时】 ——外出名额！！ 立刻回到app里，072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萩原研二，后者眼睛一亮： “太棒了！这就等于多一层保险，不过hiro旦那剩的0.5个权限什么时候能拿到？” 总不能让小诸伏一辈子当猫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诶，”抓抓头发，072对系统的任务奖励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我想应该快了……啊对！有了这个名额，我去和贝尔摩德汇合时，萩原先生就可以出来守着zero了，怎么样？” “可以啊。”萩原研二赞同。 毕竟论战斗力，他貌似还真没有二十斤的猫强，而且诸伏景光对组织也更熟悉。 从黑发青年手里接过代表【外出权】的卡片，萩原研二点击使用。 等待倒计时的空隙，那对紫罗兰色的眼睛不经意扫过青年的脖颈，眼皮猛地一跳， “等一下。kuro酱，你脖子上那个是……？” “啊，萩原先生说这个啊。” 摸了摸脖颈上被发丝遮盖些许的白色项圈，黑发青年非但没感到羞赧，反而像是拥有了值得炫耀的事一般，眼底蓄满光彩，看在萩原研二眼里顿觉不妙。 就见黑发青年一脸幸福地弯起眉眼，声音甜得几乎要滴出蜜来： “这是我和zero在梦里的教学道具啦，还是zero主动给我戴上的，很好看对吧！” “这么一想，zero特意给我戴上这个…是不是也希望我当他的狗？萩原先生你觉得呢？萩原先生？” “莫西莫西，萩原先生你怎么呆住了？嘛……时间有点紧啊，那我先去找贝尔摩德了，晚点回来再说！回见啦~” 萩原研二：“………………” 望着消失在绿色邮筒里的【一米九项圈小狗】，半长发警官身形一晃，啪叽一下坐到了床边。 项圈、梦、教学和……狗。 几个词在萩原研二脑子里升天、盘桓，偶尔还会飞下来给他的脑袋邦邦两拳，让这位人类情感学大师眼前一黑，差点没撅过去。 别的不问，他就问你这是正经教学吗？啊？ 这可他好不容易才给掰正的、kuro酱的爱情观啊！ ——小降谷，有你这么当公安的吗！！ 第42章 第 42 章 【118】 “你说, BOSS把见面时间提前了？” 顶着萩原研二绝望的注视穿过邮箱，072来到贝尔摩德这边绑定对方，出现在金发女郎面前。 他快速扫过贝尔摩德的邮箱内容, 又将窗户打开, 将外面挤进来的布偶猫抱在怀里，一派轻松地道： “那正好啊，我们现在就出发？” BOSS的所在地并不在东京, 而是鸟取。现在是上午十点，要求上写的是下午三点见面, 此时赶过去正好。 但对于这个临时更改，熟悉那位大人行事风格的贝尔摩德却蹙起眉： “不, 稍等一下，我觉得这件事背后有诈。” 这么多年过去，那位大人从未更改过自己的命令……是怀疑自己？还是察觉到了她与072的联系？ 如果是的话，起因是那场游轮事件？ 是了, 那场爆炸最终除了犯人之外无人伤亡, 并且还出现了一堆复制粘贴、连编号都一样的救生艇, 处处透着人为干预的痕迹, BOSS疑心倒也正常。 不过，怀疑倒不成问题。眼前的实验体按照自己的了解来看，对上BOSS应该会是压倒性的胜利, 可话说回来…… “这只猫是？” 见金发女郎的视线迟疑着落在布偶猫身上, 072恍然道： “哦，你在看诸伏先生吗？是不是很可爱？” 他说着揉了一把猫咪毛茸茸的脑袋。贝尔摩德正欲开口询问这只猫的来历, 下一秒，就见猫咪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近似无奈的、极其人性化的表情。 接着，他的前爪往后一伸, 从蓬松的猫毛里—— 掏出了一把乌黑锃亮的冲|锋|枪！ “啪啪啪！”黑发青年配合地鼓掌，眼睛亮晶晶的： “看！这是诸伏先生刷出来的新装备，叫【赎罪券】。不是说五米外枪快，五米内拳头快吗？这次不论什么射程都是枪快了！” “诶？刚刚其实是在担心BOSS的武装？没关系啦，我的实体化时间充裕，而且万一谈不拢，就让诸伏先生用【赎罪券】送BOSS上路好了~” 贝尔摩德：“。” 那确实…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的面前都是散装绿豆沙…… 不过那只猫从十八楼爬上来就算了，它的枪到底是从哪掏出来的！ 【119】 很难解释贝尔摩德想知道的内容，072索性选择不解释。他示意贝尔摩德抱起猫，就随她驱车前往BOSS的所在地。 一路上，繁华的东京逐渐被甩在身后。 黑发青年静默地望着路边的风景，低矮的树丛和高耸的电线杆自眼底掠过，落在宝蓝色的湖中，直至车子停稳，蓝湖才漾开细碎的涟漪。 “到了？” 072环顾停车场，敏锐地捕捉到四周的摄像头，也知道贝尔摩德要扮演忠诚的下属，便不再出声询问。 而就在贝尔摩德推门下车的瞬间，一声清晰的电子提示音在072耳边响起： 【叮，检测到冲突剧情——BOSS战！请1号玩家帮助[zero]清理BOSS，还酒厂不含一滴酒的干净！】 【奖励：原装身体*1，app权限共享功能（三级）】 【检测到本次战斗可召唤友军助力，是否选择？是/否】 弹窗一闪而过，紧接着，前方那座宅邸的正上方，一条长长的、异常醒目的红色血条凭空浮现，看得072眼前一亮。 哦哦，那个就是BOSS的血条了吧！还挺长。 也就是说，只要打完BOSS，他就可以回到身体里了吗？ ——好耶！ 眼中骤然爆发出光彩，正抱着二十斤猫咪下车的贝尔摩德一阵恶寒，可072没空理会对方的感受，他的注意力全在助力选择上。 虽说他的超能力已经足够，但多点帮手总没错嘛~ 【是】 【您已选择助力系统，请指定助攻降临现场：】 【A.金发黑皮的睡美人】 【B.黑发绿眼的碧螺春】 【C.觉得你很丢脸的银发幼驯染】 【D.不愿透露姓名の二次元之神】 【E.不想搅合的卷发墨镜男】 【F.永远在约会的班长】 072：？ 这些选项……看特征总觉得意有所指？就选一个看起来最厉害的好了！ 【您已选择[D]不愿透露姓名の二次元之神，加载中……】 “唔，需要时间么……” 那就等等看吧。 呢喃着将余下的话咽进肚子里，072跟上贝尔摩德，踏入宅邸深处。 两人一猫穿过狭长的走廊，仅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回荡，最终停在走廊尽头，一扇沉重的木门前。 “BOSS，是我，贝尔摩德。” 金发女郎开口，声音是惯有的冷静。 她一只手搭在冰凉的门把上，与此同时，怀里的布偶猫绷紧了身体，爪尖向后探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拔枪，就连072也屏住了呼吸—— [……进来。] 声音意外地年轻、平静，甚至缺乏起伏，这样的嗓音不似从嘴里发出，而是直接自脑海中响起。 金发女郎碧色的瞳孔微缩，第一时间便察觉不对。可她的手还未用力，眼前的门就被从内侧打开了！ 门口空无一人。 昏暗的光线自门内透出，两人一猫警惕地望进去。 就见房间深处，一位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老人正躺在床上艰难喘息着，显然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而他床边则站了一位有着粉色头发、头戴两个棒棒糖装饰的少年。 发色饱和度极高的少年开口，并且语出惊人： “抱歉，我瞬移到达这里时惊吓到了他，导致他原本就脆弱的心脑血管系统崩溃，目前处于高位截瘫濒死状态。” 他指了指床上只剩一口气的老人，有色镜片后的眼仁扫过目瞪口呆的两人一猫，片刻后补充道： “不过鉴于你们马上要杀|人灭口，所以我是不会赔偿的。” 072：“……” 贝尔摩德：“……” 诸伏景光：“……” 啊？？！ 【120】 “所以……” 俯身打量床上仅靠氧气管维持着生命体征的老人，072后知后觉地挠挠脸颊： “这算是BOSS战还没开始刷，BOSS就被打败了么？” 难怪刚刚走到半路，头顶的血条就消失了，他还以为是建筑物建模挡住了呢。 齐木楠雄：[……] 这家伙，恢复记忆之后的比喻怎么一股子游戏佬的味道啊？ 心里叹了口气，粉发少年解释道：[不，确切说是他自己精神太紧绷，再加上身体衰老的不可逆……简言之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072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见两人一唱一和，贝尔摩德面色复杂，视线落在床上的老人身上，复杂之余还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很难想象，掌控里世界几十年的组织BOSS、她心中的阴影就这么以一种始料未及的形式瘫痪在床。 倒不是她想要掉几滴鳄鱼的眼泪，但怎么说呢？ 没有惊心动魄的对峙，没有你死我活的搏杀，这样的BOSS战…… “很没有成就感啊。” 贝尔摩德点头：“确实，一点成就感都没……？” 等等，是谁在说话！ 她猛地低头，就见怀里的猫咪打了个哈欠，随后从她的臂弯中跳下，落在老人床头的矮柜上。 布偶猫矜持地端坐着，w型的猫嘴喵了一声： “是我。” 贝尔摩德：！ ——猫说话了！ 没理会贝尔摩德的震惊，布偶猫迈着猫步走到黑发青年身边坐下，用爪尖勾勾青年的实验服，猫眼锐利： “kuro，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BOSS？” “这个嘛，”站在光影的交界，黑发青年转身看向床上的老人，摸摸下巴，迟疑道： “我还没想好。不过让他继续活下去的话，似乎不太好？” 两个周目的记忆，072对组织的累累罪行和根脉之深认识深刻。他当然不会选择放虎归山，而且他和BOSS…… 思考未果，床上的老人却猛地抽搐一下，下一秒竟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超能力，是超能力者…是你…！”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死死盯住黑发青年。 与那对浑浊的眼对上，072怔愣一瞬，就见老人的眼底爆发出近乎疯狂的贪婪： “是你！！” 实验室里最出色的实验体，那个承载了他永生野望、潜力无穷的完美实验体！ 看着黑发青年的眼睛，弥留之际的老者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随后又顷刻狰狞。 该死的身体，他不过是被突然出现的粉发超能力者吓了一跳，脆弱的血管就彻底罢工，让他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可恶，可恶啊！ 之前他还在想，想雪莉的药还没做出来，实验体也没找到，他的永生大业还没实现…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但是现在，瞧他发现了什么？！ “K…072，你是我……” “快，让我活下去！让我……” 获得重生！！ 眼睛死死盯住黑发青年的脸，老人用尽力气抓住床单，尝试着起身，连接身体的监控仪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072垂眸俯视这个至死都想要永生的老人，片刻后张开嘴： “抱歉，但我拒绝。” 一句话没说完的BOSS：？？？ “为什么！！” BOSS的脸都气绿了，“为什么！你…是我的血脉，身上流着我的血……还有你，贝，贝…呃！” 他浑浊的眼珠转向金发女郎，试图用血缘进行最后的捆绑，却捕捉到了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 从未被忤逆过的老人正要发作，可忽然之间，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猛地扼住他的喉咙。 肺部的剧痛和眼前迅速蔓延的黑暗让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惊恐地转动眼珠，看向那根维系生命的软管——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哦。” “你又不是zero，完全不值得我耗费一切去满足你的妄想。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实现另一个心愿。” 捏住手里的氧气管，072垂眸望着老者因恐惧和愤怒而凸起的眼珠，微微一笑，语调轻快： “记得研究员说过，‘虐待孩子的家长最后都要被拔掉氧气管的’。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和贝尔摩德小姐是你的血脉亲人……” “啵！” 一声轻响，氧气管的连接头□□脆利落地扯断，072看着老人惊恐望过来的眼睛，眯起眼挥挥手： “——那我们只好尽尽孝心，送您最后一程啦！晚安哦，BOSS~” “呃——！你……！！” 072说完便将手里的管子丢开，齐木楠雄和贝尔摩德愣在那里，就连布偶猫都瞪圆了眼睛。 他们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床上的老人眼睛死死瞪着天花板，用腐朽的声音大骂一声‘孽障！’。 随后身子猛地一挺，眼皮一翻撅了过去！ 【叮，恭喜1号玩家帮助[zero]击败BOSS！奖励：原装身体*1（稍后请向二次元之神讨要）、app权限共享功能（三级）】 【恭喜1号玩家解锁成就：除你氧气管！（BOSS的死法千千万，但如此不体面的死法古往今来！）】 诸伏景光：“……” 贝尔摩德：“……” 齐木楠雄：[……] 谁家柯同会出现拔BOSS氧气管的情节啊！而且这个成就是要闹哪样！ “嗯？你们都愣着做什么？” 疑惑地扫向石化的两人一猫，072手脚麻利地开始翻箱倒柜，“快来帮忙把BOSS的秘密资料都打包带走啊，我一个人背包空位很少的。” 见黑发青年那熟练的搜刮动作，贝尔摩德止言又欲，却听刺耳的警报声骤然炸响！ "滴滴滴！滴滴滴！" 沉迷搜刮资料的072吓了一跳：“楠雄，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 刷完BOSS了还有警报？附加题？ [啊，]齐木楠雄恍然：[忘记提醒，他身上的生命体征监控装置与这座宅邸的警备系统是连在一起的，一旦确认死亡，警报就会启动。] 072：“……” 楠雄你怎么不早说！还有你竟然知道这么私密的事吗？ 不愧是楠雄！ 密集的脚步声迅速逼近这个房间，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包围，房间内的两人一猫却并未紧张，反而放松许多，将视线落在黑发青年身上。 072挠挠脸颊，有些迟疑： “好吧，看来得先处理掉外面的人才能安心搜集资料……那就交给我好了，我会尽快解决他们，毕竟还要和楠雄你一起去拿身体嘛。” “而且——” 他说着越过神情复杂的金发女郎，又和粉发超能力者交换一个视线，最终站定在门前。 手搭上金属把手，黑发青年回过头，宝蓝色的眼里笑意明媚： “我可是答应过zero，要送他一份像样的礼物的。” “一个处理不干净的组织……我可拿不出手呀。” 第43章 第 43 章 【121】 梦。 又是梦。荒诞而真实的梦。 降谷零依稀记得, 梦中的自己将能够让kuro恢复记忆的衣物穿在身上，兴冲冲地去寻人。 结果Q版小人瞬间长大，化作一个比他还高小半个头的黑发青年, 笑吟吟地宣布他即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还没等他理解这过于跳脱的剧情, 恢复记忆的青年就将他拽入海中，说什么‘很抱歉，但接下来的事zero不能参与’。 听到这句话, 怒气在胸腔聚集，降谷零想要出声反驳, 却在看到对方的脸后怒而大啵。 紧接着不知是谁先主动，原本的语言摩擦升级为肢体摩擦。 他被死死按在水里和沙滩上, 腿根痉挛着颤抖，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一人之下，直至天光熹微—— “叮铃铃！” 然后降谷零醒了，被铃声吵醒的。 铃声一遍又一遍, 不厌其烦。 将脑子里那些欢|爱和主动上套的丢人行径甩出去, 金发男人将手臂甩出被子, 只觉浑身上下宿醉般昏沉, 连骨头都酥烂。 好不容易拿起一旁的手机，看清了时间，降谷零再看看号码, 皱着眉接起, 语气是被打扰的不快和警惕： “黑麦，你有什么——” “波本, 恭喜。” 降谷零：“……哈？你终于把脑子烧坏了？” 他揉着阵痛的眉心，随后垂下手，下意识按上小腹, 总觉得那里有些发胀。 不过这个倒是放到一边，黑麦这家伙是吃错药了？莫名其妙恭喜他做什么。 像是读出了他的腹诽，另一头的男人低低笑起来，语调轻佻： “ho~还是这么有攻击性……好吧，说回正题。” 男人语气一转，带上公事公办的架势，“组织派我来接你去基地，有重要会议。我现在就在你安全屋的楼下，下来吧。” 什么？重要会议？ 降谷零瞳孔骤缩，最后一丝困意也散个干净。他猛地掀开被子，同时迅速探手摸向枕下的枪，想要去窗前一探究竟。 然而脚一沾地，小腿就不受控制地一软，差点栽倒。 他赶忙扶住床沿才勉强站立，就觉深处有一丝凉意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下意识低下头，腰间一圈清晰的指痕映入眼帘。 那对紫灰色颤抖着下移，就见腿侧的肌肤上覆盖了点点红痕，一路蔓延至大腿根部，如同某种隐秘的烙印。 而一眨眼的功夫，些许嫣色就被缓缓淌下的透白遮掩住，变作淡粉留在上面，晕染成令人浮想联翩的旖旎。 降谷零登时僵在原地。 【叮，检测到2号玩家身体抱恙，是否使用[你也不想一瘸一拐上班吧.jpg]（外用，涂抹患处）？是/否】 【友情提示：建议清理后再涂药。】 恍恍惚惚解锁屏幕的降谷零：“…………” 站在窗边，梦中的场景全部回笼，金发男人的表情霎时五彩缤纷、百花齐放，最后一拳捶在墙上！ “砰！” ——混蛋kuro！ 原来梦里那些是真的啊！！！ 【122】 十分钟后，降谷零一步一步下了楼，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那身熟悉的马甲衬衫套装此刻穿在身上如同上刑，稍显粗糙的布料摩擦着肌肤，不断提醒着他昨夜梦中的荒唐，让他感觉浑身别扭得像是有人在爬。 尤其是这身衣服在梦里出现过，又是他主动脱掉之后……停！别想了！ ——死脑子快住脑啊！！ 深吸一口气将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金发男人下到一楼，将手搭在腰后的枪托上。 黑麦说的话未必可信，这或许是组织的试探，甚至是专门针对他的陷阱。 再加上这个诡谲的见面时间……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保持警惕。 而大约看出了他的戒备，靠在车边的长发男人抬头看向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后拉开车门坐回驾驶位，偏头示意道： “放松，波本大人，我只是个司机。” 降谷零一阵恶寒：“开你的车！” 阴阳怪气地叫什么敬语，这人有病吧！ 尽管嘴上不饶人，可降谷零还是拉开后门，坐了进去，毕竟他现在还没到和组织撕破脸的时机。 日本公安在组织的卧底仅剩他一人，更何况kuro的超能力、实验室的秘密……他有太多不能放弃潜伏的理由，所以他必须继续留在这里。 不过说起kuro…… 想到梦里黑发青年同他说的话，降谷零有些拿不准对方的意思。 什么叫不想让他参与其中，难不成kuro预知到朗姆有什么阴谋，打算独自涉险？那黑麦如今叫他去基地……两者有关联么？ “让你去基地的可不是我。” 大抵是降谷零眼里的防备太重，在后排犹如刀子一样戳在他身上，驾驶位的黑麦威士忌叹了口气，坦诚道： “是BOSS的命令，那位大人要见你。” 降谷零：！ 谁？BOSS？！怎么会是BOSS！ 并没有听到自家桌宠在梦里最后说的那句，降谷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后心脏便猛地一沉。 他不动声色道：“哦？BOSS叫我去做什么？” 长发男子摊开手：“这就不是我的等级能知道的了，不过……” 在降谷零的注视下，男人轻飘飘地补充，“不过，组织里倒是有风声，有人猜测BOSS打算重用你，谁知道呢。” 重用？怎么可能。 心里把造谣的人骂了个遍，降谷零对此嗤之以鼻。 他不发一言地盯着前面的男人开车，心说他跟BOSS根本没联系过，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被重用。 还不如说是朗姆最近反常的殷勤引起了BOSS的猜忌，导致那位BOSS误会自己和二把手狼狈为奸。 一边吐槽一边警惕，直至车辆停到基地入口，降谷零这才推门下车，手始终不离枪柄，全身蓄势待发。 可就在他抬头向前看时，注意力却被入口处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吸引了。 “……咪咪？” 【123】 如同呼唤毛毛会让方圆十里四分之三的狗狗汪一声，在○米专卖店叫小爱同学会有无数手机答应，每一只小猫当然也逃不过统一的名字—— 咪咪。 对此，眼前的布偶猫并不介意，而是优雅地用爪子理理毛，随即一个助跑，精准地扑进了降谷零的怀里。 好悬没把猫摔了的降谷零：！ 你可是一只二十斤的小猫咪啊，这种助跑简直是要人命！ 可即便被半挂创得一个趔趄，降谷零还是本能地收拢手臂，稳稳拖住了那团柔软。 他习惯性地揉揉小猫的脑袋，再抬眼看向长发男人时，眼神已恢复冰冷： “你带路？” “不，我的任务到此为止了。” 赤井秀一耸耸肩，对这位的光速变脸不予评价：“你和这只猫进去就可以，那位在里面等你。” 他说罢，转身利落地离开。看着车子消失在黑暗里，降谷零眯起眼。 匆匆把他带来，又留下疑似自家幼驯染…不，是就是自家幼驯染转生的猫咪等在这里，很难不怀疑对方有什么别的图谋。 但既然到现在为止都没出事，hiro也没有示警，那就见招拆招好了。 打定主意，金发男人低头对上猫咪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半晌后才挪动脚步，向里走去。 组织基地的走廊长而深，走在里面，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单调回响，四周寒意渐盛，唯有怀中的猫咪是唯一的暖源。 直至站到黑麦所说的会议室门口，降谷零这才将猫咪放到地上，敲了敲门。 三声下去，门内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金发卧底的表情逐渐凝重，他蹲下身，食指抵在唇边，对猫咪小声道： “我先进去。如果有危险，hiro记得保护好自己。” 蓝眼睛小猫一歪头：“喵。” 降谷零放心下来。 他直起身，深吸一口气，随后将手放在门上，一把推开大门—— “砰！砰砰！哗啦！！” 一连串的闷响和碎裂声骤然炸开。降谷零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手中的枪闪电般抬起瞄准前方，却在下一秒狠狠僵在原地。 ——是彩带与亮片。 没错，刚刚发出声响的是绑在门上的无数礼炮。而漫天彩带与亮片之下，一个绝不该出现的身影斜倚在墙边。 黑西装，墨镜遮住半张脸。 嘴角叼着半截香烟的卷发青年听到动静，从靠在墙边的姿势里抬头看他，随意地挥了挥手： “呦，zero。” 降谷零的呼吸停滞，大脑一片空白，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松田？” 震惊、狂喜、难以置信，随即被更深的疑虑疯狂淹没。 不，不可能。 摩天轮上的爆炸，松田明明已经……是陷阱？易容？组织查到了警校时期的档案，打算引蛇出洞？还是松田没死被洗脑了？ 无数念头在电光火石间炸开，可即使金发卧底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持枪的手也依旧稳如磐石，看得卷发男人轻笑一声： “喂喂，想什么呢？我可没兴趣演什么失忆反目之类的狗血戏码，不然你这金毛混蛋怕不是会悄悄抹眼泪吧？” 他说完，将所剩无几的烟头拿下，丢在地上碾了碾，随后一扬下巴，放松得不像身处恐怖组织基地。 降谷零一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面前是他的同期，已经死了快小半年的同期。 对方看起来十分有精气神，阳气很足，脚下还有影子，比琴酒看起来还像个活人。 而这个活人站在自己面前三米的位置，开口就是一串味儿正的挑衅： “怎么了？看到我不会说话了？不会是怕鬼吧？”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暗号。” 松田阵平一挑眉，从善如流：“开学第一天打架，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 “哈？！”降谷零额角青筋一跳，立刻驳回去：“你做梦呢卷毛混蛋？那天明明是我赢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只属于友人间的斗嘴模式……身体比理智更快地做了反应。 意识到这一点，降谷零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塌下肩膀，有些忐忑地走到对方面前，伸出手—— 一拳捶在了卷发青年的肩膀上！ “嘶…！金毛混蛋你是猩猩吗！”松田阵平疼得龇牙咧嘴。 金发卧底呵呵一声：“呵，你这家伙死了又活来吓人也就算了，还是单枪匹马……不对！” 想到之前梦里的黑发青年，降谷零动作一顿，踌躇半晌，最后还是问道： “你在这里，那萩原呢？而且不是说BOSS找我……” 松田也活过来了，那他的幼驯染萩原…会不会同样死而复生？ 以及既然黑麦说的是BOSS要见他，那为什么会议室里站的是松田？ 总不会是松田成了BOSS吧！ 松田阵平揉着发痛的肩膀，没好气道： “那家伙活蹦乱跳好得很。至于你说的事……” 他顿了顿，取下墨镜，青色的眼满是认真，“听着，zero，虽然你的卧底身份是机密中的机密，但既然我和hagi也卷进来了，就没道理再让你一个人扛着。” “总之我们会替你分担的，你就不要想太多，看你黑眼圈都比肤色还明显咯。” 降谷零嘴角一抽，“你……” 松田阵平摊手，“当年你和hiro旦那一声不响地消失，我就猜到你们处境危险。如今我和hagi也知道了真相，总该轮到我们帮你了吧！” “至于BOSS……” 将墨镜重新戴上，松田阵平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要笑不笑的弧度： “嘛，建议你以后好好洗洗眼睛，明明每天都在接触……” 结果硬是把超强的超能力者当成二头身可爱小朋友，你这戴的到底是什么滤镜！ 回忆起诸伏景光一小时前所说，有关那位黑发青年在BOSS宅邸一个人围攻一群人的伟绩，松田阵平总觉得自己这同期栽到了坑里。 就在此时，门外再度传来敲门声，降谷零持枪的手条件反射一紧，就听外面传来恭恭敬敬的声音： “朗姆大人，贝尔摩德大人已经到了。” 降谷零：？？？ 谁？他是波本，怎么叫的是……慢着！ 他猛地转头看向松田阵平，满脸惊恐，后者十分平静地扬声： “进。” 通报人的脚步声走远。金属门再次被拉开，降谷零就见一道修长的人影大步走了进来，下一秒缓缓睁大了眼睛—— “Surprise~！” 带着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半长发的男人张开双臂，如同登台亮相的明星。 他走至降谷零面前站定，行了一个绅士礼，末了还比了个wink，紫罗兰色的眼里盛满了狡黠的笑意： “那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我的代号是贝尔摩德，您最信任的助手之一，以后工作上的事还请多多指教。” “可别太为难我哦，B↘↗O→SS↘~” The end 第44章 第 44 章 【124】 会议室里, 彩带与礼炮的碎屑铺了一地。 降谷零站在中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可能出现了问题，大脑罕见地陷入停滞, 同时伴有选择性耳聋。 他艰难地吐出句子：“……什么叫……你是, 贝尔摩德？” 萩原研二叹息一声，一手摸上心口，神情痛心疾首： “小降谷, 接受现实吧。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哦。” “我……” “逃避是没有用的~” 降谷零：“……那BOSS呢？” 松田阵平接过话茬，“那个老头已经死了, 被突然赶到的超能力者吓得半身不遂，之后……啧。” 说到一半, 尚不清楚细节的松田阵平为难地抓抓头发，目光扫到地上抻懒腰的布偶猫，眼睛一亮。 他眼疾手快，一把按住想溜的猫, 拎着后颈皮将同期塞进了金发男人的怀里, 道： “喏, 细节让hiro旦那跟你说好了, 他当时在场。” 降谷零：？？？ 手忙脚乱地将猫咪兜住，降谷零就听一声低沉醇厚的‘喵’，怀里的猫就发出了令他震惊的声音： “唉……zero, 接下来说的事你不要害怕。” 降谷零：“……” 他能不害怕吗？ 原本以为你们都是转生, 结果猫却说话了啊！！ 浑浑噩噩听完诸伏景光转述的鸟取之战，包括但不限于BOSS如何被天降超能力者吓得瘫痪, 又如何被自家桌宠拔了氧气管，以及桌宠单枪匹马用手冲奶横扫守卫……信息量巨大，降谷零整个人都麻了！ “朗姆？哦, 那天你被送去审讯室时，kuro就顺手把朗姆丢进太平洋了，之后我替换了朗姆的身份。”松田阵平的补充轻描淡写。 “送礼物？倒不是转移财产，只是那家伙看你卧底太辛苦，想把他认为好的东西都给你。”萩原研二开口，语气更温和些。 他们都心知肚明，实验室出身的072在恢复记忆前，表达喜爱的方式或许就是倾其所有，将观念里定义为‘好’的一切都奉献给对方。 而对于降谷零而言，组织的情报是好东西，组织的赃款当然也是好东西，把这些交给一个卧底警察没毛病。 对此，降谷零百感交集，眼底酸涩翻涌，就听卷毛同期抬手一指萩原研二，语气理所当然： “然后呢，因为贝尔摩德和kuro做了交易，所以这家伙现在就是贝尔摩德了，kuro还让贝尔摩德将易容术教给了萩原。” 松田阵平摸摸下巴，“哦，这么一说以后你可以叫他千面魔男。” “小阵平！QWQ” 降谷零：“……” 降谷零把眼里的热意憋回去。 你们这群人到底背着他干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啊？！ 【125】 短短几句话就让公安头子的CPU过载。见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一左一右拍了拍金发同期的肩膀。 “别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嘛，小降谷。” 萩原研二语调轻松，“BOSS和众多高层都死的死抓的抓，顺便一提琴酒也被捕了哦，剩下的只需要时间就可以连根拔起了，有我们在你也可以事半功倍。而且——” “我们做的这些事，以你的敏锐度，应该早就发现蛛丝马迹了对吧，毕竟kuro酱的行动可不算隐蔽。” 降谷零嘴角一抽，拍开两人的手： “我当然……有所察觉。” 不，实际上他还真没发现。 降谷零确实多次对自家桌宠的行为产生过怀疑，但每次都被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轻松化解，久而久之，他对kuro几乎形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 这对卧底来说足够致命，但被偏爱的人很容易看不清……好在那是kuro。 幸好那是kuro。 “话说回来，”视线落回臂弯里的猫身上，降谷零眼底带着探究，“既然hiro你能说话，也有记忆……所以实际上你们都是被kuro的超能力复活的？” 诸伏景光如实点头：“是，都是kuro的能力复活了我们。” “果然，kuro的能力其实是实现愿望么……” 降谷零若有所思。 那这样看来，组织放出的、kuro的超能力是入梦这个情报，果然只是幌子。 但既然Kuro这么久都没能让BOSS实现愿望，说明kuro面对组织也始终隐藏了实力。 也就是说—— 【我会为zero做任何事。】 【我会为安室先生做任何事。】 【只要你能够幸福。】 不会对其他人敞开心扉的超能力者，从一开始就只打算为他付出一切。 脸上的困惑与担忧烟消云散，降谷零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温和下来。 见状，一对幼驯染默契地退后一步，松田阵平就听耳机里传来嘈杂声响，他微微一怔，随即扬起笑容： “嘛，总之情况就是这样，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二人时间——” “闲杂人等回避咯。” 他拉长音调，和半长发青年一起顶着降谷零懵逼的视线拉开门，临走前还不忘从对方怀里接过布偶猫。 蓝眼睛猫咪心领神会，肉垫在空中挥了挥： “一会儿见。” 完全不清楚他们在打什么哑谜，降谷零靠在会议室首位的椅子上一挑眉，忽而感到身后一阵风吹起。 黑色的、犹如海藻般柔顺的发丝拂上视线边缘，薄荷味从鼻尖吹过。 降谷零蓦然回首，有温热呼吸近在咫尺。 黑发青年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后，唇角啜着笑，澄澈的蓝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清晰映出金发男人的倒影。 一双紫灰色正撞进那对蓝湖里。 “萩原先生他们都和你说了对吗？” 牵起男人的手，072吻上对方的手背。见降谷零愣愣地点头，他眼底暖意更甚，蓦地笑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再重复一遍啦。” “总之，晚上好，zero。” 初次见面，以及……好久不见。 【126】 为了这次见面，072特意去取回了自己的身体，这才赶回来见降谷零。 处理过鸟取别馆后，他将后续事宜交给了贝尔摩德，带诸伏景光回到了这处基地，同时联系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给三人一猫拉个【疯狂星期四v降谷一个BOSS当当】群，就做起了甩手掌柜，随齐木楠雄赶往藏匿身体的地点。 站在巨大的培养罐前，看着其中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身体，072感慨万千。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自己……不过楠雄，你在路上说的，关于平行世界的事是真的吗？” 齐木楠雄点头，[每次关键的选择，都可能催生出一个有不同发展的世界线。] 区别只在于，它们最终是背道而驰，还是以不同的方式抵达同一个终点。 他顿了顿，提醒道：[你可以回去看看你的背包奖励，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黑发青年笑容浅淡：“明白了，谢谢你，楠雄。” 原来那件奖励是这个用处。不过既然已经得到楠雄的证实，那就不必担心，最重要的还是去见zero。 “所以，你在重启世界之前，就将计划托付给了齐木君，让他确保重启后的[故事]能回到正轨？”降谷零理清了时间线。 “没错。” 072点点头，走到窗边将厚厚的窗帘仔细拉拢，一边道： “只是中途出了岔子，我没考虑到楠雄的记忆也会被影响这一点，让他直到半年前才想起我们的约定，计划也因此延迟到半年前才得以展开。” 否则，他或许能在更早的年纪脱离组织，被普通人家收养，随后以普通的身份在阳光下与zero相遇，而非仅仅存在于对方的梦里。 走回降谷零身边，072从背后环抱住对方。 一想到平行世界会出现那种可能性，一丝微妙的羡慕升起。 不过没关系，他终将参与到zero的过去和未来里。 这样想着，072用脸颊蹭蹭对方的颈侧，熟悉的体温和气息让他满足地闭上眼。 而听完黑发青年的解释，降谷零突然想到一件事：“那，我之前请的灵能力者……” 072一歪头，“灵能力者？是要看鬼魂吗？” 将以为对方是鬼魂，后来又当成转生者这个乌龙抿着唇说完，降谷零就见黑发青年偏过头，轻咳一声： “噗…咳，听名字，那个灵能力者应该是楠雄的朋友，但对方或许以为——” 降谷零追问，“以为什么？” “以为你更需要心理疏导吧？” 降谷零：“……那还真是抱歉了。” 可恶，他的心理情况明明很正常！ 感受着恋人恰到好处的揉肩，降谷零叹息一声，只觉昨夜的疲惫都被驱散，整个人舒展开，身体放松地陷进宽大的椅背。 但公安的责任感让他很快想到后续的麻烦：“kuro，萩原和松田还有hiro他们的复活……” 072打断他，语气笃定：“放心吧，我的能力会自动合理化所有人关于他们的记忆，也就是说，在其他人的认知里，萩原先生他们从未真正死去。” 降谷零刚松一口气，又想到组织，“那组织BOSS突然换成波本……” “也没关系哦，合理化波本的继承而已，这个比复活还简单~” 仰头对上青年晴空般剔透的眼，降谷零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被周密保护的男人哭笑不得： “怎么感觉能想到的kuro都替我想全了……等等，kuro，你在恢复记忆之前就做这些了么？” “嗯！”072没有否认，“因为想给zero最好的。” “……”金发男人张了张嘴，末了将话咽回去，“总觉得，kuro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是梦中虚幻的影子，也并非二头身的懵懂桌宠。 硬要说，就像萨摩耶加白柴合体成了德牧，褪去了幼犬的稚气，露出可靠沉稳的一面，骨子里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却丝毫未减。 真是奇妙啊。 “不过，”他抬手，指尖触碰到072颈间白色的项圈，嗓音温柔，“这样的变化…应该是好事吧。” 想到这里，降谷零也不再纠结，就听青年忽然弯起眉眼说道： “好啦，总之麻烦事都解决了，现在zero是不是该好好看看我了？” 他说着转到男人身前，牵过对方的手眨了眨眼，“zero要不要和我共享能力视角？” 降谷零一愣，“共享视角？” “对，只要再确认一遍协议就好了。” 话音落下，两人眼前同时浮现出熟悉的系统弹窗： 【叮，检测到1号玩家正调取饲养协议……调取完毕。】 【饲养协议】 【再次确认，无论2号玩家是黑是红，都愿意爱小狗，被小狗安慰，被小狗保护，纵容小狗，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真心不变，共同分享所有，就算死亡也无法将你们分离？】 【是，我愿意/嗯嗯，超级愿意！】 看着饲养协议里的玩家编号，降谷零终于明白了一切，只得无奈抬手，揉乱了青年的发顶，纵容着叹息： “你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吧。” 黑发青年眼神漂移，“咳，不要在意那些细……” “我愿意。” ……诶？ 072猛地抬头，就觉面颊温热。年长者捧起他的脸，紫灰色的眼里盛满爱意。 “我说，我愿意。我愿意一直喜欢kuro，纵容kuro，和kuro分享我热爱和拥有的一切。” “也愿意，和kuro分享我自己。” 说完，降谷零清晰看到那对蓝湖掀起了风暴。颤抖的瞳仁暴露出对方的不平静，可湖泊的主人却始终不言，像是在犹豫。 降谷零耐心等待，半晌后，他终于看到木头一样僵在那里的黑发青年喉结滚动，张了张嘴： “好，那我们…我们，现在就开始？” 降谷零：“……”诶O-O？ 上前一步俯下身，黑发青年用身体将降谷零的双腿分开，随后在极为危险的姿势下挠挠脸颊： “嗯…果然还是现在做好了，毕竟……zero你好像有点顶·到我了。” 降谷零：？！ 往下看一眼，金发卧底的脸瞬间爆红。 不是，不对、等一等啊！他只是情到深处有感而发，不是真的要唔—— “所以刚刚那些话只是说说？不是吗？哦哦这样啊…那果然zero还是喜欢我的吧！” 用手指抵住男人的嘴唇，感受着指腹下柔软的触感，072在男人惊恐的注视下轻笑道： “安心zero，门已经锁好了，萩原先生他们不会进来的，而且我只是想要一些奖励而已。” “毕竟既然我属于zero，那zero也该属于我哦。” 将男人压在座位上，072在对方的错愕里俯身，捉住之前在梦里纠缠无数次的舌尖，将公安头子的嗔吟堵了回去。 “kuro……！你唔唔…………？！” 撤回前言，这变化一点都不好！ “不说话就当zero答应我了哦~” 降谷零：……到底是谁不让他说话啊！ 会议室内重归寂静，只有偶尔泄露的、压抑而甜腻的水声，以及急促的喘息颤抖着落在地上、吹在墙边。 首位宽大的座椅上，灿如日光的金发与夜色的黑交错纠葛，难分彼此，最终统统沉入由爱|欲编织的、隐秘的浪潮之中。 【叮，检测到[AAA降谷专属超能力桌宠]已助您登基，感谢您的使用，系统诚邀您成为测评嘉宾，参与后续紧张刺激的玩法~】 【检测到世界线B发生变动，恭喜1号玩家and2号玩家达成好结局②：殊途同归。】 【达成此成就的玩家们，恭喜阶段性通关《柯学恋爱物语，俺的心unlock~》，期待您解锁更多有趣的结局~】 ——我无需羡慕任何平行世界的自己，毕竟我最想要的太阳，此刻终于落进我的怀中了。 ——所以请永远注视我，爱我。 ——纵使死亡也无法将你我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