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查我孙连城？国家倒欠我六十！》 第1章 开局就查我？ 汉东省 京州市 一栋独栋别墅外，红白相间的监察局公务车缓缓驶来 车子稳稳停在别墅大门前 车门打开 四名穿着整齐、神情严肃的工作人员走了下来 “哇……” “这房子也太气派了！” “皇家御苑，御龙新城！” “真没想到” “咱们这位孙区长，居然住这么一栋几千万的豪宅” “今天这趟，怕是要出大事了……” 为首的男子整理了下领带，大步走向门口 按下门铃 身后，那名女同事开口说道 “候处长” “副厅级干部，工资撑死也就一万出头” “按正常收入，哪能买得起这种级别的别墅？” 旁边一位穿制服的男同事立刻接话 “那是肯定的！” “整个汉东省，没哪个公务员能住这种房子！” “孙区长能住上” “光凭这点，就够写进案宗了！” “几乎可以直接立案了！” 站在前面的侯亮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脸上的自信藏都藏不住 “没错。” “这种房子，根本不是普通官员该住的。” “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猜啊，孙区长这次，会给我们送个大礼。” 叮咚—— 门铃响起，屋里的对讲系统也跟着回应 片刻后，一个声音从喇叭里传来 “谁啊？” 侯亮平他们互相看了看 “哟！” “这大房子，还挺讲究” “监察局！” “执行公务！” 听到“监察局”三个字，女同事似乎明白了什么 很快，她远程打开了大门 咔哒一声 铁门自动开启 侯亮平一笑，“走，进去！” …… 孙连成家的别墅里 五层高的独栋楼，外面看着金碧辉煌 可一进门，却发现里面挺空的 像还没彻底装修完 刚才，孙连成正在二楼露台上看星星 他穿着一条浅色休闲裤，外搭一件灰毛衣 面前摆着一台超大天文望远镜 那可不是小孩玩的那种 而是实验室级别的专业设备 这种级别的望远镜，通常只在科研或军工单位才见得到 孙连成为了搞到它，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吃饭了。” 肖玉珠推开阳台门，轻声叫他 孙连成慢慢抬起头，从望远镜前移开视线 “嗯……” “今晚我看星象” “感觉天象不对” “乌云压顶，暗流涌动” “像是要有大事发生……” 肖玉珠把一道道菜端上长长的实木餐桌 见他还在抬头望天，摸着下巴沉思 她又走过去，把阳台门再开一遍 “别看了，先吃饭” “吃完再研究也来得及” “快点吧” 孙连成这才收回思绪，顺手推了下望远镜 原来底下装了滑轮 能轻松推回房间 收好设备后，他才走下楼，坐在肖玉珠对面 拿起筷子 “来碗米饭就行” 肖玉珠给他盛好饭，自己也盛了一碗 一边吃一边说 “别天天盯着望远镜了” “你现在可是区长” “是个当官的” “多干点正经事” “还有，那件事你跟组织汇报了吗？” “那么大的事，可千万别忘了” 这话让孙连成笑了笑 “放心” “我心里有数” “你不用替我操心工作” “闲了就跟那些太太们去打打麻将” “或者一起逛街购物” “咱们现在不缺钱，花就花呗” 他这话让肖玉珠心里暖暖的 她也笑着回了一句 “吃你的饭吧，有钱了就爱显摆” “以前苦日子过够了” “现在天天山珍海味” “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就是总觉得……像在做梦” 看着碗里的鲍鱼，锅里炖的人参鸡、鱼胶，还有另一大盘鲍鱼 这些平常人过年都未必见得到的东西 他们现在顿顿当饭吃 …… 两人正吃着 门口突然传来门铃声 侯亮平带着三人进了院子，又穿过一道门 幸好肖玉珠已经在系统里放行 门口，女工作人员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侯亮平接过后，高高举起，对着屋里人亮出来 “监察局！” “这是搜查令！” 肖玉珠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时，孙连成也从楼上走下来 “怎么了？老婆。” 他看到门口四个穿制服的年轻人，脸色也沉了沉 “嗯？” “监察局？” 走到门口，他接过那份搜查令仔细看了看 眉头越皱越紧 “我怎么没人通知？”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上级是谁？” “我在汉东这么多年，怎么从没见过你？” “陌生人拿张纸” “就要闯进我家搜查” “我凭什么信你？” 侯亮平笑了下，从怀里掏出证件 “孙区长，您看清楚了！” “我们是最高人民监察局，反贪总局！” “不归你们省管” “也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 “尤其是——被调查的人！” 孙连成看了看证件，眉头又挑了挑 “最高人民监察局？” “哦？” 事已至此，拦也拦不住 他淡淡说了句 第2章 你说我贪？证据呢？ “孙区长，”侯亮平语气沉沉地说， “我知道你身居要职，是光明区的老领导。” “三十万百姓的饭碗都指着你。” “可是——” 他突然拔高声音，指着孙连成吼道： “你说你，对得起这些老百姓吗？” 孙连成眉头一皱： “小伙子，说话讲点规矩！” “什么叫对不起？我亏欠谁了？” “你给我讲明白！” 侯亮平瞪着眼，死死盯着他， 眼里像要喷出火来。 看孙连成还不认怂， 他抬起手，指着四周： “还用我说吗？”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天花板、地板、大门、墙面……” “每一块砖都在证明你有问题！” “你睁眼看看，哪一样是普通干部住得起的？” 他越说越带劲，腰杆挺得笔直， 好像已经把功劳拿在手里了。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拿下孙连成，顺藤摸瓜查贪官， 立功受奖，再靠着老丈人提一提， 前途一片光明。 这种房子，根本不用查！ 光看就知道来路不正。 他最想看到的，就是孙连成跪地求饶、痛哭流涕那一幕。 “房产证呢？” 他扭头对下属喊： “赶紧查！这房子到底是谁名下的！” 然后又盯着孙连成： “你认不认？” “这房子少说得值一千万吧？” “你一个副厅级干部，工资多少？买得起吗？” “别说你是租的，这种房子一年租金几十万！” “要是别人送你住的？” “那就是受贿！铁板钉钉！” 说着，他还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笑得像已经赢了。 可孙连成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让他特别来气。 只见孙连成轻轻一笑，松开肖玉珠的手，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水晶吊灯， 再踩了踩脚下的实木地板和地毯。 慢悠悠地说： “一千万？” “一千万连毛坯都买不下来。” “光房子本身，就没八九百万下不来。” “装修已经砸进去两百多万，还都没弄完。” 侯亮平眉头一皱： “那你这是承认了？承认你贪了？” “你工资多少，你自己心里没数？” 他正要继续往下压罪名， 孙连成却冷冷打断： “你们办案，就这么办的？” “半夜三更，没人通知，直接上门？” “你知道你这一来，会影响多大吗？” “明天投资商要是全跑了，项目黄了，谁负责？” “你能赔吗？你侯亮平担得起这个责？” 他环视一圈，目光扫过侯亮平和他的同事： “你说我贪？” “证据呢？” “拿出来看看！” 他语气强硬，一点没怵。 说实话，他真瞧不上侯亮平这种人。 一个靠老婆关系上位的“双标男”， 居然还敢来查他？ 要不是有钟小艾在背后撑腰， 这家伙恐怕连祁同伟的影子都追不上！ 所以在孙连成眼里， 这种人不配跟他谈规矩、讲法律。 可他这态度，却惹毛了后面的几个监察员。 他们可是最高检的人！ 代表的是国家法律！ 在他们面前，哪个官员不是战战兢兢、毕恭毕敬？ 古代这叫锦衣卫，专查皇亲国戚、文武大臣！ “孙连成！” 旁边一个戴白手套的检察官怒了， 掏出手铐就往前一步： “别太嚣张！” “光这房子就是铁证！” “我现在就带你走！” “你试试？” 孙连成脖子一梗，头一扬，毫不退让。 那人一愣，没想到他这么硬气。 侯亮平抬手拦住同事， 继续发话： “我们掌握了你银行账户的大额流水。” “也查到你最近往御龙城的安全账户打了1100万。” “这么大笔钱，来源不明就是违法！” “足够给你定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要是查实是受贿、贪污……” “下半辈子，你就在牢里过吧！” “现在跟你废话没用。” “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孙连成冷哼一声： “查！” “给我往死里查！” “你们查我，也得查查自己！” “你们监察系统里，有没有靠关系上位的？” “有没有人靠老婆、靠背景，混进来的？” “有了权力就横着走，无法无天？” “这才是最危险的！” “我看啊，你们最高检，早就该查一查了！” 这话一出，四个人全炸了。 “你说什么？！” “你敢污蔑最高检察机关？！” “孙连成，你完了！” 侯亮平脸色铁青。 这意思太明显了—— 明摆着说他是靠老婆吃饭的软饭男！ 当着同事的面，打他脸打得啪啪响！ 他气得牙根发痒，拳头都快捏碎了。 可身份在那儿，他不能失态。 “查房产信息！” 他冷冷下令。 “不是要证据吗？” “那就让他亲眼看看证据！” 后面一人拿着平板正在查资料。 没过几秒—— “侯处，查到了！”“皇家别院，御龙世界城88号” “房主名字：孙连成” 看到这行字，侯亮平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涌上一股狂喜。 “成了！”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散了。 嘴角一扬，露出一丝冷笑。 “孙连成。” “怎么说呢。” “现在还装什么硬气？” “一千多万买的别墅，两百万装修，钱花得挺顺手啊。” “你还是人吗？” “你良心不疼吗？” “你说你是三十万老百姓的父母官。” “我看是你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你也配当老百姓的父母官？” 第3章 我的成绩，你们看得到？ “老婆，” “他们说我是贪官，是蛀虫。” “说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那你把前阵子送来的那些东西拿出来，让他们瞧瞧。” 肖玉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快步走上二楼，不一会儿抱着几个卷轴下来。 接着，她慢慢展开一面面锦旗。 上面写着： “救百姓于水火，百姓心中的青天！” “一心为民，清正廉洁” “恪尽职守，服务人民” …… “你口口声声说的贪污、腐败。” “在哪儿呢？” “我说我清清白白，我说我是人民的好公仆。” “这些，就是我的证据。” “你信不信？” 说着，孙连成走到第一面锦旗前。 他指着那行字，眼神发亮，像是回到了当初。 “这是贝恩机械厂的事。” “2020年，厂子快倒闭了，工人都要失业。” “是谁站了出来？” “是我！” “我带着团队一家一家去谈，去拉订单，去求人帮忙。” “最后才把厂子救回来，让几百号人有了饭碗！” “再说这面。” 他指向“一心为民，廉洁奉公”那面。 “是个母亲送的。” “她女儿得了白血病，没钱治。” “是我帮忙联系医院，找专家，筹了几十万救命钱。” “你现在说我贪，说我腐败？” “你侯亮平在哪儿？” “那时候你还在读大学，谈恋爱谈得正甜，哪知道老百姓的苦？” “整天搂搂抱抱，啥都不懂！” 孙连成目光扫过在场几人。 每个人看着那些锦旗。 每一块背后，都有一段真实的故事。 是一个人、一家人，甚至一群人的感激。 而他们这些检察系统的“新兵蛋子”，连一面锦旗都没收到过。 所以。 当这些荣誉摆在眼前时，他们全都沉默了。 心里堵得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互相看看，从同事脸上找点底气。 同时，也觉得脸红。今天这事，恐怕要搞砸了。 至于侯亮平。 被孙连成这么当面一说，心跳加速，脸上发烫。 他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沉到冰点。 对办案极为不利。 “继续查！”他咬牙挤出三个字。 …… 上到二楼。 这里的装修基本完工了。 看到高档的装潢、精致的家具，还有各种奢侈摆件。 侯亮平心里又是一震。 “这就是你说的两百万装修？” “孙连成！” “这点东西两百万打得住吗？” “这些家具！” “那些吊灯、地毯、桌椅！” “全是黄花梨，还有紫檀木吧！” 侯亮平眼力不差。 这两种木头自带清香，稍微一闻就知道。 这时，他们又发现一间衣帽间。 里面堆满了名牌包、名牌鞋。 LV、WD、NB、SB，一排排摆着。 几个人一看到这些，立马紧张起来。 拍照、登记、存档，动作迅速。 可孙连成只是不断摇头。 这些人拿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就想定他的罪？ 他们查他，是因为发现几笔大额转账。 可转账记录能等于犯罪证据吗？ 侯亮平现在的做法，已经踩在违规的边缘了。 一心只想给他扣帽子。 可拿不出真凭实据。 就凭买了别墅、花了几百万，就能说他贪了？ 如果他们能多等几天。 再多查查资金来源。 就会发现，他每一分钱都来得清清楚楚。 更重要的是—— 这些钱，他全都上报过组织！ 组织正在往中央报备，流程还没走完。 结果侯亮平急吼吼地杀上门。 刚好卡在这个节骨眼上。 所以孙连成才问他：为什么没通知京里领导？ 要是提前打个招呼，根本不会闹成这样。 现在，全是他侯亮平自己乱来！ 这人太自负了。 顺风顺水惯了，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还没进门就开始定罪，这合规吗？ “孙连成。” “贪污超过三百万，” “那可是十年起步。” “我劝你老实点，主动交代，态度好还能轻判。” “要是自首，或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你还年轻，将来还能出来过几天好日子。” “要是硬扛到底，一句话不说。” “我看你这辈子，就到头了。” 侯亮平这话，像是在宣判。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罪证确凿了？” “侯亮平。” “我告诉你。” “说话要负责任。” “这二楼，可是全程录像。”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得对得起良心。” “也得为后果负责！” “我是汉东省京州市光明区区长。” “请注意你的用词。” “侯亮平，小同志！” 孙连成语气平静，但侯亮平却挑了挑眉。 他身后那位女检察官忍不住了。 “孙连成！你吼什么！” “注意你的身份！” “叫候处长！” 孙连城扫了那女人一眼，鼻子里轻哼一声，没说话。 他转头盯着侯亮平。 “你这么办案，迟早会把自己给害了。”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 “刑事诉讼法第十二条写着呢。” “在法院没判之前，谁也不能说谁有罪。” “你们手里有判决书吗？” “嗯？” 孙连成忽然笑了。 “说什么贪了三百万，就得判十年起步？” 他猛地一抬手，指向身后一个男人。 “是你判的？”那男人立刻脸色一沉。 “还是你判的？”他又指向那女人，女人也冷着脸不吭声。 “或者——是你？” 手指最后停在侯亮平胸口。 侯亮平脸色铁青。 “大半夜的！” “一群人没打招呼，直接闯进一个区长家里搜东西！” “张口闭口就是贪污腐败，还要给我判十年！” “你到底图个啥？” “就这么想抓我？” 第4章 我会差这点钱？ 这番话一出，侯亮平眉头紧紧锁成一团，半天松不开。 说实话， 从他一脚踏进孙连成家门开始， 他就有点上头了。 在他看来，孙连成就是块肥肉， 明晃晃摆在那儿，只等他动手割一刀。 可才说了几句话，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家伙根本不怕，打算硬扛到底。 看来，不掏出真凭实据，根本压不住他的嘴。 可孙连成越强硬，侯亮平心里就越发虚。 “难不成……他真有门路搞到一套别墅？” “怎么可能！！！” 他死活不信，一个靠工资吃饭的人，能掏出一千多万。 “好！” “孙连成，既然你这么硬气。” “那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说！” “那栋别墅，到底哪来的？” “钱从哪儿来？怎么买的？” “你说啊！” 孙连成看着眼前这双喷火的眼睛， 这股子非要咬死他的架势，他早料到了。 但他也看出来了——侯亮平，根本不知道他的钱是从哪来的。 想到这儿，他笑了。 “哦？” “问我钱从哪儿来？” “侯处长不是挺能耐的吗？” “不是执法如山吗？” “连这都查不明白？” 一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侯亮平脑子。 确实……这块他还没查实。 查资金流水得时间，他心急立功，根本没等结果就冲过来了。 “哼！” “你不说是吧？我们一样能查出来！” “一千多万啊！” “你一个月万把块工资，攒一千年也攒不到吧？” “你当大家都是傻子？” “这还不能说明你贪污腐败？” “孙连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非得等法槌落下才肯低头是吧？” 孙连成冷笑一声，双臂抱在胸前，不说话。 既然你非要撞南墙，那我不拦着。 就在这时，旁边一位调查员喊了一声： “报告！发现一台哈勃BS3望远镜，市价七百多万！” 侯亮平快步走上二楼阳台。 果然，一台巨大望远镜架在推车上，静静地立在那儿。 “这是中科院才配有的实验级设备！” “普通人别说买，听都没听过！” 那位同志汇报完，得意地看向孙连成。 “孙连成！” “一千一百万的房子！” “两百万的装修！” “七百多万的望远镜！” “你！” “你！” “你真是会享受啊！” “你等着，法律不会放过你！” 孙连成又是一声冷笑。 他干脆在二楼客厅沙发上坐下， 二郎腿一翘，身子往后一靠，整个人松松垮垮地陷进软垫里。 “老婆。” “把我那盒82年的芜湖金刚菩提金茶拿出来。” “泡一壶。” 肖玉珠愣了下，但看着丈夫那副镇定模样， 最终还是默默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人一走，孙连成又看向侯亮平。 “侯亮平，你今晚这么干，最高检知道吗？” “看见屋顶那个摄像头没？” “只要你找不到实打实的证据，” “我把今天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全交上去！” “让上面的领导，一个个看清楚！” “看看你们中央最年轻的处长，” “是怎么执法的！” “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我个人、对京州市，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让他们评评理！” “这样的干部，还能不能用？” “中央还能不能放心把大事交给你？” 这话像一记重拳，砸得侯亮平喘不过气。 脸皮发烫，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他死死盯着孙连成，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要是今晚拿不下他…… 麻烦就大了。 可他还有一张底牌——两千万元的资产差额。 他坚信，孙连成绝不可能拿出合法收入证明，证明自己赚了两千万。 只要一查他近十年的所有账目， 合法收入要是对不上， 直接就能定罪！ 所以，哪怕心里发慌，他还是有底气的。 至少还有一根线吊着。 “哼！” 可转念他又自己问自己： 万一……他真有两千万合法收入呢？ 刚冒出这个念头，他就猛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官的，工资就那么点。 其他合法收入，无非就那几条路： 下班打点零工，比如唱歌、修车、跑网约车； 或者写点东西赚稿费，出书、投稿、写发言稿； 再不然就是炒股，合法操作。 可哪一条，能跟孙连成搭上边？ 瞅瞅他这模样，哪像能靠这些发大财的主？ 侯亮平自己都不信！ 别说他不信，全天下都没人信！ 拿职业生涯赌上，这事绝不可能！ 可…… 万一呢？ 这微乎其微的一丝可能， 一旦成立—— 今天，他就彻底完了。他要是乱来，乱说话，做不该做的事，肯定会被人举报 同事会看见 更要命的是 钟小艾看见了，或者钟小艾她爸知道了 那完了，老丈人家对他彻底失望 自己可就全砸了，亏到姥姥家了 钟小艾她爸还会帮他吗？ 他的前程还能顺风顺水吗？ 会不会哪天也被发配到山沟沟里，一蹲十几年没人管没人问？ 从此销声匿迹，谁也想不起他是谁 而他自个儿，一眼就能望到头——老了之后啥样，现在就看得清清楚楚！ …… 绝对不能出事啊 侯亮平在心里默默念叨 他觉得 这时候孙连成肯定也和他一样紧张 生怕自己底细被扒个精光 侯亮平双手插在裤兜里，强装镇定 可额头边渗出的汗珠，早就暴露了他的慌乱 …… “哈勃望远镜BS3？” “这可是中科院的宝贝设备” “你从哪儿弄来的？” 侯亮平走过去，伸手摆弄那台望远镜 孙连成接过肖玉珠递来的茶叶罐，慢悠悠地说 “别乱动，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侯亮平冷笑一声，退开两步 第5章 真以为老子没见过世面？ 侯亮平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可孙连成这话，真让他开了眼 但香味做不了假 这茶香扑鼻，一听就是顶级货 侯亮平靠近茶桌，明显是想拿杯子尝一口 结果孙连成手一挥，直接打掉他的手 “滚蛋！” 侯亮平咂了下嘴 “哎哟，孙连成，你还真不给脸了？” “你是铁了心要硬扛到底？” “我告诉你” “只要你收入对不上财产” “你就彻底完了” “到时候，你屋里所有东西都归我们纪委管！” “连你这茶叶……” “嘿嘿……” 他心里盘算着 到时候就说这茶根本不值钱 再自己买点劣质茶叶调包 把孙连成的好茶悄悄带回自家 谁会知道？谁又能查？ 反正纪委说了算 这叫啥？公家的权力，自家享受呗 侯亮平咳嗽一声，回过神来 孙连成已经把茶泡好，倒了一杯给肖玉珠 “我们家啊” “就是普通老百姓” “一辈子本本分分，没做过亏心事” “问心无愧” “你们爱查就查” “我倒要看看，最后谁摔得难看” 侯亮平抱着胳膊冷笑 “哟，你现在成‘普通老百姓’了？” “你不是京州市光明区区长吗？” “刚才不是还说你不是普通人，不能被随便欺负？” 孙连成微微一笑 “小同志” “你这觉悟还差得远” “区长就不能是老百姓了？” “难不成你不是？” 一句话噎得侯亮平说不出话 “哼！” 他只能闷头冷哼 孙连成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唉……” “造孽啊” 这个侯亮平 一进门就摆官架子，想压他低头认罪 转头又站在道德高地指指点点 这种人，典型的两面三刀 但孙连成主意已定 说多错多，任他们查去 要是啥也查不出来，就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大概十分钟后 楼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纪委的女同志冲下来，大声喊 “处长！” “有大发现！” …… 四楼 大平层，空荡荡的屋子 一群人冲上去，打开门 侯亮平第一个冲进大厅 一眼看去—— “我……卧槽！” 整整齐齐，全是百元红票子，堆成一座“山” 就摆在大厅正中央 一进门就看得清清楚楚 侯亮平倒抽一口冷气，赶紧打开灯 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座“钱山” “这……” 所有人全愣住了 “这得上亿了吧！” 要是这堆钱是实心的 那还不得破亿？ 侯亮平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沓 用白色封条捆着，崭新的一万块一沓 整整齐齐码在这儿 他心跳加速，手都在抖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睛亮得发烫 双手攥紧，指尖发颤 脸涨得通红，呼吸越来越粗 每一口气都像是在呐喊——兴奋，激动，压不住了！ 声音都在抖，掩饰不住的狂喜 “够了！” “功劳够了！” “这是条超级大鱼！” 他狠狠攥着手里的钱，一巴掌拍在钱堆上 “今天来得值！” 几个检察官看着这堆钱，眼神复杂 有惊，有怕，也有藏不住的贪念…… 侯亮平抓着一沓钱，走到孙连成面前 晃着手里的钞票 “现在” “你还狡辩个屁！” “我看你有八条命也不够砍！” 孙连成扫了他一眼，没吭声 目光转向那堆钱 先是一声轻叹，然后摇了摇头 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座“山” 突然问了个怪问题 “怎么样，震撼吗？” 侯亮平一愣 “震撼？”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问震不震撼？ 他盯着孙连成平静的眼睛，一点也看不出害怕，更没有求饶的意思 在侯亮平心里 孙连成这时候不该跪地求饶吗？ 痛哭流涕，认错忏悔 说自己贪了，错了，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 不该贪心，不该搞腐败 这些话不该一句接一句往外蹦吗？ 这才像话啊 可现实是 孙连成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到钱堆前 把手轻轻按在钱山上 忽然转头，问旁边一个检察官 “想要吗？” 那检察官一下子懵了 侯亮平皱眉喝道 “孙连成！” “你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危险吗？”“这屋里的每一样东西，这房子、你吃的饭菜、用的桌椅板凳” “你那台望远镜，还有地上堆着的那些钱！” “凡是你眼睛能看见的” “全都会变成证据！” “足够你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蹲到老！” “你现在还有脸问我同事要不要？”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侯亮平气得手指直指孙连成，孙连成却只是轻轻一笑 “疯了？” “谁疯了？” “我哪儿疯了？” “这些东西，都是我凭本事正正当当挣来的！” “凭什么我要坐牢？” “侯亮平，你从头到尾就没搞明白一件事” 第6章 你小子这是在耍我？ 说着，侯亮平掏出手铐就要上前。 孙连成冷笑一声。 “我的每一分钱，” “都合法！” “全是从股市赚的。” 这话一出，侯亮平愣住了。 连他身边的几个检察官也傻了眼。 “股市？” 侯亮平满脸不信。 “你靠炒股赚钱？” “你在耍我？” 可当他看清孙连成那双平静得像死水一样的眼睛时， 心里突然一沉。 “该不会……是真的吧？” 手里的手铐停在半空，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放屁！” “你一个公务员，怎么可能合法炒股？” “你肯定是利用职权在股市捞钱！” “再说了，组织档案里怎么没有你炒股的记录？” 侯亮平质问完，语气强硬。 孙连成却直接挥手。 “谁说没有？” 侯亮平脑子一懵。 有没有记录？他其实也不知道。他根本没查，也没细看。 孙连成继续说道： “五十五天前，我就向组织提交了巨额财产来源说明。” “之后，组织派人专门调查过我的资产。” “调查结果已经出了报告，确认我合法合规。” “这事也上报到了中央。” “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盯着侯亮平，反问一句。 侯亮平哑口无言。 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个检察官，脸色刷地变白。 他们也开始怀疑——孙连成，真的可能清白？ “你……” 侯亮平心头一紧。 他突然想起自己冲进来时，孙连成反复问的那句话： “为什么不先通知京州市委？” 原来问题就在这儿。 如果他没那么自大，没那么冲动， 如果他提前打个招呼，通个气， 也许，就不会闹出这场乌龙。 还有……孙连成家里的监控。 “完了……” 要是孙连成把监控视频公开， 他不但要背上执法不当的帽子， 搞不好还会被扣上“诬陷地方高官”的罪名！ 所有检察官的脸色都难看至极。 其中一人不信邪，打开平板还想查点什么。 几分钟后，一条回复弹出，他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把设备摔了。 “侯处……” “汉东省证券监管局回复了。” “孙连成……” “确实……是合法炒股，赚了大钱……” 铁证如山，像一枚炸弹在每个人心里炸开。 他们只觉得脑袋发晕，像是血糖骤降。 耳鸣、眼黑、心慌，全来了。 侯亮平更是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一把扶住沙发。 “不可能！不可能！” “他……” “不该是条大鱼吗？” “怎么会……” 他抬头，死死盯着孙连成。 “你……” “到底是怎么靠炒股赚了一亿多的？” “我不信！我不信！” 他脸色扭曲，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保持清醒。 可孙连成一句话，直接把他打入谷底。 “我怎么赚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没违法。” “听懂了吗？” 侯亮平瞳孔一缩。 孙连成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真的不违法！ 场面一下子安静到了极点。 尴尬得让人窒息。 所有人都低着头，说不出话。 至于孙连成为什么能靠炒股暴富？ 那是因为—— 他是“宇宙孙连成”。 准确说，他是个穿越者。 某天醒来，发现自己穿进了《人民的名义》的世界， 还成了那个最窝囊、最憋屈的孙连成。 既然来了，那就认命吧。 可命运偏偏不让他安生。 他觉醒了一种能力： 只要夜里看星星，就能预知某些事的走向。 能判断吉凶，推测命运，洞悉因果。 简单点说，就是“会算命”，也叫“天机推演”。 这能力有点特别。 星象只回答两个字： “是”或“否”。 仅此而已。 所以，关键就变成了——你该怎么提问。 问题问得越精准，答案就越有用。 而提问的水平，决定了能力的上限。 这等于给孙连成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他一开始想，不如去摆个算命摊？ 可转念一想，不行。 他是公职人员，代表政府形象。 搞封建迷信？当神棍骗钱？那可不行！ 必须坚决反对牛鬼蛇神！ 赌博更别提，那是红线。 没办法，他只能把这本事用在正道上。 于是，他一头扎进股市并且成就一代股神神话！ 赵德汉每一句话都说得特别真挚， 现在不说，以后恐怕连说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他这话一出口，侯亮平直接笑出了声。 “钱当然有用！” 赵德汉一怔，愣住了。 “有啥用？” 侯亮平语气平静，却带着讽刺：“合法挣来的钱，能买到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东西。” “但要是非法得来的钱呢？” “那就只剩一个用处了。” “法院用得上。” “量刑的时候用。” “给你定罪的时候用！” 赵德汉整个人一僵，脑子嗡的一声。 他在被嘲讽。 贪的钱越多，判得就越重。 想争取轻判？那就得继续交代。 赵德汉明白，他已经没退路了。 于是他马上开口： “侯处长，我交代！” “我检举！我揭发！” 侯亮平冷哼一声。 这时候知道交代了？早干啥去了？ 在那个破旧老小区里， 在办公室里， 怎么不见你主动开口？ 现在人证物证全在眼前，才想起坦白？ 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可侯亮平不会放过这一刻。 他心里那股傲气上来了。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第7章 难道真的要出事了？ 更让他愤怒的是， 那些人居然把他这个市委一把手、省委常委彻底晾在一边！ 他都不敢想象，以后“汉大帮”的人会怎么议论他。 如今，他已经被丁义珍拖进了泥坑。 作为直属上级，他不可能一点责任都没有。 之前在会上，他极力想把丁义珍的案子留在省内处理。 只要留在汉东，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可要是交给最高检，送到京都， 那他就完全被动了。 可会上的情形明摆着—— 高育良、沙瑞金、季昌明，一个个态度鲜明。 配合中央，移交案件，由京都处理。 到了这一步，他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李达康头都大了。 偏偏这个节骨眼， 正是新省委书记沙瑞金上任的关键时期。 他这是给沙书记送上一个“大礼”啊！ 他还想搞“沙李配”？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 他的政治梦想当场就得崩盘！ 因为丁义珍的事，会直接牵连到“光明峰项目”—— 那个两百八十亿的超级工程。 这可是李达康的政治命根子， 是他向沙瑞金证明能力的投名状。 只要项目顺利完成， 他的仕途就能再上一个台阶。 可现在，一切都悬了。 局势正在朝对他不利的方向飞速滑落。 这让李达康忍不住回想起八年前的事。 那时候他在林城当市委书记， 手下的二把手也因为受贿被抓。 那次的后果有多严重？ 项目泡汤，几十个投资商撤资， 多个计划彻底搁浅。 林城的GDP从全省第一，直接跌到第五。 他原本想靠经济发展做出政绩，造福一方。 可最后，成果却被高育良拿走了。 吕州市在高育良的带领下，成了当年的GDP冠军。 这件事，李达康记恨了整整八年。 如果不是那个副市长出事，他八年前就该进省委了！ 而现在，历史重演。 挡在他面前的，又是这批“汉大帮”的人！ 当年，他花了五六年时间，才把那次失误的影响压下去。 这次，他又得付出什么代价？ 季昌明、陈海，还有那个从最高检下来的侯亮平…… 咦？祁同伟怎么反倒在会上帮了他几句？ 最让他窝火的是， 这些省委领导，当着所有人的面， 要对他的副市长搞“双规”。 而季昌明和陈海汇报时， 根本没把他这个省会城市一把手、省委常委的面子放在眼里。 他可是京州市委书记！ 这场会开得，真是窝囊透顶！ …… 回家的路上， 李达康拨通了张树立的电话。 “张树立，你还有心思睡觉？” “你们市纪委是摆设吗？” “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京州的干部都快烂透了，你们还蒙在鼓里？” “你就想让我在省委、在京都出丑是吧！” 电话那头，张树立一脸茫然，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问：“李书记，出啥事了？” 李达康问。 “丁义珍这人到底咋回事？” 张树立也一脸迷糊。 这时，李达康又开口了： “孙连成呢？赶紧通知他。” “你们马上来我办公室。” “开会！” …… 此刻，孙连成家里。 孙连成正站在阳台看夜空里的星星。 饭桌上，照例摆着一桌丰盛的晚餐。 “要来了吧？” 他今晚特地看了星象，推算出丁义珍就是今晚跑路。 也就是说，李达康今晚肯定炸毛。 一定会叫他去开会。 孙连成立马又低头算了一卦，掐指一动。 然后冲屋里大喊： “老婆！等下我得出门一趟。” “我感觉今晚要有大动静！” “你等着瞧。” “京州这片地，从今晚起，要翻天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没几分钟。 叮叮叮—— 电话响了。 孙连成坐在桌边，慢悠悠夹起一只大龙虾，咬了一口。 这才拿起电话。 “达康书记……”“在哪儿呢？” 李达康语气还算平静。 孙连成却一脸正经。 “在家吃点宵夜，怎么了，达康书记？” 一听他在吃东西，李达康眉毛立马一挑。 “还吃宵夜？” “张树立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天都塌了你还在啃龙虾！” “现在！马上！” “到我办公室来！开会！” …… 孙连成有个习惯， 下了班手机就调成静音。 除非是重要领导打来的，会单独设铃声提醒。 “看来事情不小。” 他放下手里的虾壳，慢慢站起来。 “怎么了？” “这么晚，李达康亲自找你？” 肖玉珠皱着眉问。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孙连成走到门口，顺手拿过一件外套穿上，理了理领子。 肖玉珠把车钥匙递给他，轻声说： “路上小心。” 他点点头，走出家门。 看了眼时间，刚过九点。 没过多久，司机到了。 他坐进后座，靠在椅背上说： “别开太快，稳着点。” 司机应了一声：“好。” 车子里很安静。 孙连成闭上眼，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 这次李达康找他，八成是为了丁义珍跑路的事。 现在李达康在省委会议上被狠狠批了一顿，正窝着火呢。 叫他和张树立过去，恐怕不只是开会，更是要找个地方出气。 两人就这么被拎来当“出气筒”了。 可孙连成不慌。 反而有点高兴。 正好，趁这机会，把自己的第一步给走实了。 至于丁义珍留下的这个烂摊子…… 他得想想怎么处理。 反正李达康肯定要甩锅给他。 为了保住自己的政绩和名声，那人绝对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摆在眼前的路就两条： 要么，把事搞定； 要么，不背这个黑锅。 第8章 让他继续打着你的旗号乱来？ 孙连成神色平静，可张树立明显有点发虚。 三个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敢先开口。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 过了好一阵，李达康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这话一出，屋里死一般的寂静总算被打破。 张树立立刻接话，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是啊，真没想到，丁义珍会在节骨眼上出这种事。” “平时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 “姿态也摆得挺正。” 李达康猛地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来。 声音瞬间拔高： “姿态太正了！” 两人一愣，对视一眼。 坏了，这回是真的炸了。 平时李达康哪会这么失态？ “他干啥事都拿我的名头压人！” “捞钱的是他，背锅的却要算到我头上！” “什么东西！” 他生气也不是没道理。 丁义珍是他亲手提拔的，光明区项目的总负责人。 可那家伙每次去见投资人，张嘴就是“这是达康书记的意思”， 闭嘴也是“我代表达康书记”。 好像他一张嘴，就是李达康在说话。 现在人跑了，钱黑了，话却留了下来。 这些话，将来全都会变成钉在李达康头上的钉子。 张树立又偷偷看了孙连成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孙连成心里直乐。 哦，现在你知道了？ 知道他打着你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了？ 可当初他借你的名头吓人、拉关系、拿项目的时候， 你在哪儿？ 你怎么不睁眼看一看？ 这不就跟赵德汉被抄出两亿多赃款后， 跪地痛哭“我错了”一个样吗？ 等到天塌了，才醒悟。 那要是天一直不塌呢？ 你是不是还打算让他继续打着你的旗号乱来？ 孙连成心里冷笑不止。 活该。 李达康自己种的因，现在该收果了。 专断、自负、听不进意见，眼里只有政绩，没有规矩—— 现在麻烦上门，怪得了谁？ “孙连成？” 见他一直不吭声，李达康转头盯着他。 “股神？你怎么看？” 他故意用了个带点讽刺的称呼。 孙连成苦笑一下，摊了摊手： “您可别拿我开玩笑了，达康书记。” 李达康冷哼一声： “丁义珍是你们光明区的区委书记，是你的顶头上司！” “你们不是‘丁孙配’嘛，搭班子好多年了。” “你就一点都没察觉他有问题？” 这话问出来，孙连成真是有苦说不出。 这些年，他和丁义珍一起管光明区。 可他这个区长，根本插不上话。 大事小情全由丁义珍一个人拍板。 他孙连成没背景、没人脉，夹在中间，不上不下。 “达康书记，” 他缓缓开口，语气诚恳： “丁义珍不只是区委书记。” “他还是副市长，手握实权，说一不二。” “关键是，他天天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 “‘我代表达康书记。’” “我敢去查他吗？” “我要是劝他两句，他反手就能说——” “‘这是李书记的意思，你反对我，就是反对李书记！’” “您说，我还怎么开口？” “我要是真拦他，岂不是成了挡您的路？” “再说了……” 他顿了顿，抬眼看了一眼李达康： “他的权力，不也是您给的吗？” “不是吗？” “所以——” “我哪敢动他？” “除非我不想要这身官服了。” 说完，他低下头，姿态谦卑，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根子，就在你身上。 李达康！ 张树立听到这儿，身子微微一抖。 这不是来开会背锅的吗？ 怎么孙连成三言两语，反手就把锅又甩回李达康头上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孙连成这话一出口，张树立当场愣住。 连李达康都呆住了，眼睛死死盯着他， 看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李达康眉头一皱。 这家伙是故意冲我来的？ 这是想当着大伙的面给我难堪？ 干嘛还要提那句——丁义珍说自己是他“李达康的影子”，没人敢管？ 明明我没让他这么干！ 谁给他的权力这么胡说八道？ 再说了，丁义珍手里的权是谁给的？ 是组织给的！是国家定的！ 我李达康不过也是组织的一员罢了！ 当然，这事我有责任，躲不掉。 可你现在拿“达康书记代言人”这种话，想把所有黑锅往我头上扣？ 李达康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个孙连成，真是气得他肺疼！ 此刻他真想冲过去揪住对方衣领。 这人怎么就这么不懂分寸呢？ 锅又砸回来了，李达康只能硬着头皮找补。 他两手一合，搓了搓掌心，慢慢开口： “我每天要处理的事一堆一堆的。” “京州是省会，这么大的摊子。” “下头几十个区县。” “几十个区委书记、区长，难道每个我都得亲自盯着？” “一个一个去管？去查？去监督？” “那你们在干什么？吃白饭的？” 话音一落，声音猛地拔高。 张树立身子一抖。 这下听明白了——这是在骂我啊！ 纪委就是干监督的，你这是说我们失职！ 孙连成没吭声，依旧低着头，一脸委屈。 “京州那么多事压着我。” “一听说丁义珍出事，我立马从京都赶回来。” “连夜跟育良书记、季检察长商量抓捕方案。” “回来连口气都没喘，接着就开会。” 李达康说得又急又重，情绪激动。 他这通意思再明白不过： 我够忙了，底下干部那么多，哪能一个个盯着？ 要是啥都得我管，要你们纪委干嘛？ 平时他在人事上确实顾不过来。 没人提醒，很容易漏看问题。 全市发展方向得他抓，省委的事也得应付， 还得应付“汉大帮”那一拨人。 他李达康哪有三头六臂？ 听着他这一通慷慨陈词，孙连成心里冷笑不止。 “呵。” “自己犯了错，就怪别人没提醒。” “功劳再大，也经不起这么甩锅。” 他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一个字也不能说。 李达康扫了两人一眼。 孙连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头都不抬。 张树立也低着脑袋。 第9章 事前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 孙连成眼皮都没抬，依旧耷拉着脑袋。 张树立却坐不住了，背上一阵发凉。 李达康紧跟着追问： “事前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 “张树立！” “张纪委书记！” “你失职了懂不懂！” 突然被点名，张树立身体一颤。 李达康拿孙连成没办法，自然转头找他出气。 “达康书记……” “我确实有责任。” “但丁义珍的问题，我提过……” 一听这话，李达康火气更大了。 张树立这是又要甩锅！ “提过？提什么？” “他儿子结婚收礼，我让你去谈，你谈了吗？” 这话一出，孙连成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张树立心里却是一喜。 看来李达康是真的抓瞎了。 你这是想给纪委扣帽子，可证据呢？ 只拿“结婚收礼”这种小事当例子？ 那些几百万、上千万的贿赂，你根本不知道吧？ 连个像样的事都举不出来，光说这个鸡毛蒜皮的？ 这不是自己打脸吗？ 要是你直接问：“丁义珍贪了多少，你查过吗？阻止过吗？” 那他张树立还真没法答。 现在倒好，张树立腰杆一挺，胆子回来了。 既然你拿不出实锤，那这锅我不背！ 至少这件事，我可不认！ “谈了！” “丁义珍当时说，礼金已经退了，以后注意！” 这话像一记闷棍，打得李达康脑袋嗡嗡响。 他张了张嘴，竟接不上话了。 眼神顿时乱了，看看张树立，又看看孙连成。 孙连成心里简直乐翻了。 堂堂市委一把手，竟犯这种低级错误。 也难怪，难怪有人要动他位置。 这下完了。 两次甩锅，第一次被孙连成挡回去， 第二次又被张树立原路奉还。 两记反击，直接把李达康的气势打没了。 张树立见李达康不说话了，也不再发火， 知道火候到了。 这时候谁接话，谁就能赢得好感。 “李书记。” “丁义珍的问题，主要还是跟商人勾勾搭搭，来往不干净。” 这话刚出口，李达康立刻反问： “你们纪检有没有确凿证据？能不能拿出来？” 孙连成傻眼了。 你张树立是不是傻？ 刚才闭嘴不就完了？ 只要不说话，锅还是李达康的。 偏要多嘴！ 这一句又把锅踢回半空，还不知道砸谁头上！ “蠢货！”孙连成心里直骂。 见张树立还想开口，李达康直接打断： “你还想说？你说啊！” 领导这么说，意思就是——别说了！闭嘴！ 张树立立马低下头：“算了……不说了。” “李书记，您指示。” 见他低头认怂，李达康这才找回点面子。 嘴角终于能往上扬了。 张树立这口锅，算是背实了。 这让他底气一振。 他转头看向孙连成。 只要再拉一个下水，这事就稳了。 “孙连成。” “这些年你和丁义珍一块管光明区的事。” “你们打交道不少吧？” “你就没看出点问题？” “就算你不敢拦他。” “那总能跟我汇报吧？” “你要是早跟我说了，我能不动丁义珍？” 这番话，又是想给孙连成戴帽子。 可孙连成马上换上那副委屈巴巴的脸： “李书记……” “我真的……很想跟您说。” “每次发现不对劲，我都想出手拦住丁义珍。”“可您不是给丁义珍开了绿灯，让他有特别权限吗？” “为了光明峰项目顺利推进。” “您亲口批准他拥有优先权，说一切都要围着这个项目转。” “结果呢，丁义珍就拿这个权，把我怼了回来。” “我要是现在跟您反映问题，” “总得有个凭据吧？” “不能啥证据都没有，就跑来跟您告状。” “那不成小人行径了？” “背后嚼舌根，搞不团结，打击同事？” 孙连成一脸委屈，李达康的脸却僵住了。 他懂了，这人是真不怕事，一点锅都不想背。 面对丁义珍贪腐、外逃的事，硬是不松口。 一点责任都不肯分担。 没办法，孙连成一张嘴，三句话来回绕： “他是您李达康书记的代表。” “他的权力是您给的。” “他能说了算，也是您授权的。” 所有责任，全被他轻轻一推，踢回李达康脚下。 李达康心头一阵憋闷。 无奈，无语，只能沉默思索。 最后，他一叹气，拍了拍沙发扶手。 “坐。” 三人才坐下。 李达康也想通了——想让孙连成替丁义珍背黑锅，没戏。 这事本就不归他管。 至于张树立嘛，纪检那边的责跑不掉，锅已经扣上了。 再纠缠也没用。 他摸了摸下巴，换了话题。 眼下最要紧的，是丁义珍留下的“光明峰开发项目”。 那可是近三百亿的大工程！ 现在主事人跑了，项目就像悬在悬崖边，随时可能崩盘。 八年前林城的惨状，随时可能在京州重演。 京州是什么地方？汉东省的省会！ 要是投资商一看风声不对，纷纷撤资，项目就得黄。 为了这个项目，李达康当初敢把大权交给一个副市长、一个区委书记。 他对这个项目的看重，不言而喻。 更重要的是，这是他冲刺省长的关键一步。 他绝不能接受失败。 林城的教训，不能再来一遍。 所以—— 丁义珍那点破事是小事，光明峰才是命脉！ 他调整了情绪，看向孙连成和张树立。 “不管上面怎么查丁义珍这个案子，” “咱们这边，必须马上动起来！” “把光明峰项目彻查一遍。” “做到心里有底。” 张树立立刻应声。 “好，我明天一上班就安排。” 李达康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 “监察方面，外紧内松。” “别把投资商吓跑了。” 这话意思再清楚不过—— 表面上查得严，实际上松一点。 张树立一点就通。 “明白，林城的教训，我不会重犯。” 一听这话，李达康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年林城项目崩盘，就是因为查得太狠、太急。 现在丁义珍出事，谁敢保证那些商人没送过钱？ 第10章 天塌了才想起我？ 这位可是光明峰项目的第二责任人！ 丁义珍的事你不背，那这个项目的烂摊子，你跑得掉吗？ 他敲了敲桌子，语气严肃起来。 “你是光明区的区长！” “是项目副总指挥！” “丁义珍出事了，现在这个摊子，你得顶上去！” “投资方那边，你得去稳住！” “别整天抱着望远镜看星星了！” “光明区三十万老百姓指着这个项目过日子呢！” 孙连成心里冷笑。 早干嘛去了？ 天塌了才想起我？ 什么老百姓等着我？这项目是谁的政绩？ 还不是为了您能当上省长？ 但他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欲言又止。 李达康顿时来气。 这人怎么又憋着？ 他又问了一遍： “说，到底有什么问题？” 孙连成这才坐直了身子，认真说道： “达康书记……” “其实我真想接手，也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但是……” “我要是真接了，我怕最后搞砸了。” “万一影响了光明峰进度，甚至让项目彻底烂尾……” 李达康一听，眉头一皱。 “什么叫可能搞砸？” 他敲着桌子，语气加重： “你不是刚说有信心吗？” “怎么又怕失败了？” 孙连成慢慢说出心里的顾虑： “达康书记……” “实在是，您当初给丁义珍的权力太大了。” “他一手遮天，说一不二。” “搞得那些投资人就觉得——” “丁市长厉害！” “背景硬！” “跟着他干，准没错！” “他们只认丁义珍。” “甚至觉得，跟他合作，就跟您合作一样。” “可我要是现在顶上去……” “说实话，他们根本不会听我的。” “那些老板——” “根本不认我啊～” 李达康听罢，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 丁义珍之所以能镇住场子，靠的就是两点： 一是“代表书记”的身份，二是独揽大权。 他也明白，孙连成这话里有推脱的成分。 他就是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 可这理由，偏偏还挑不出毛病。 李达康心里一阵窝火。 孙连成可是光明区的区长，干了十几年的副厅干部！ 本还想借这个项目压一压他，让他服服帖帖。 哪想到，人家直接想抽身。 可偏偏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没法强压。 这下，李达康真是又气又无奈。 “孙连成，你这是什么意思？” “想当甩手掌柜？” “两百八十个亿的项目！” “你知道这对光明区，对京州，对整个汉东意味着什么吗？”“哦。” “丁义珍架子大，丁义珍说话没人管！” “你呢？你没那分量。” “所以这事儿你压不住。” “你有没有想过光明区那三十万老百姓？” “你有没有站到老百姓的位置上去想想？” “再说了——” “你是光明区的区长。” “你不站出来谁站出来？你不担着谁担着？” 李达康说得不留情面，语气生硬。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说： “这担子你扛也得扛，不扛也得扛！” 可孙连成心里直犯嘀咕—— 他凭什么要为了帮李达康完成政绩，去背这么个黑锅？ “达康书记。” “您说得太对了，我完全赞成。” “一想到光明区三十万老百姓，我心里就揪得慌。” “光明峰这么大的项目，真要黄了，我都睡不着觉。” “再说，这是在我地盘上，干成了也是我的成绩。” “但是……” “达康书记。” “这事儿要是能成，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冲。” “问题在哪儿呢？” “我不能瞎拍胸脯啊。” “我现在跟你保证得天花乱坠。” “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一切有我’。” “书记，您信吗？” “可现实是——” “我就是个区长，级别摆在这儿。” “光明峰可是京州市的重点项目。” “要是市里没人撑腰，没有高层出面镇场子。” “根本稳不住现在这群心慌的投资商。” “您不想八年前林城的事重演吧？” “您希望再来一个‘丁义珍’吗？” “嘴皮子一碰全是承诺，干的全是糊弄人的事！最后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烂账！” “我这种小角色站出去说话。” “投资商只会觉得：‘这人说话有分量吗？靠谱吗？安全吗？’” “反而更慌，更想撤资！” 孙连成一边说，一边叹气，意思很清楚： 我资历不够，压不住场！ 李达康眉头紧锁，盯着孙连成。 看他那一脸委屈又愤怒的样子，心里直冒火。 这是在暗示我？ 还是在敲打我？ 再看他眼圈微微发红。 唉，也是……十几年的副厅，早该动一动了。 李达康抿了抿嘴。 “那你说怎么办？” “你倒是给我个主意！” “难道就这么看着光明峰黄了？” 孙连成满嘴道理，句句在理。 可李达康就想听一句：“我顶上！” 他死死盯着孙连成，眼神像在说： 你必须给我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孙连成沉默了几秒，低头想了想。 “达康书记，也不是没招。” “有个法子，能百分之百稳住投资商。” “还能把光明峰项目继续推下去。” 李达康眼睛瞬间亮了。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说！” 孙连成抬起头，语气平静： “您亲自出面，去安抚投资商。” 一句话，炸得屋里两个人都愣住了。 张树立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孙连成。 李达康也傻了。 孙连成却一脸理所当然。 这事儿追根溯源，还不是你李达康太信任丁义珍，把他放得太开？ 你轻信，你纵容，出了事，总得有人收场。 李达康沉默，慢慢靠回沙发。 孙连成这是在让他亲自下场？ 在这种风口上，自己站出去？ 那不就等于变相承认—— 第11章 接任光明区区委书籍！ “您的意思是，让京州市委书籍，汉东省委常伟，我亲自去跟投资商谈心？” “您在逗我玩吗？” “哪个省会城市的市委书籍会亲自出面搞这种事？” “他们有千亿身家吗？” “啊？” 李达康又拍了下桌子，怒气翻腾。 孙连成却还是一脸不解。 现在不出面，等什么时候？ 他压低声音说： “书籍，您想啊，现在外面人心浮动。” “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就等着看咱们垮台。” “要是这时候您站出来。” “所有人都会看到一个信号。” “那就是——” “京州市的领导，心里有数，眼里有事。” “绝不会撒手不管，一定会给所有人，给投资商一个说法！” “这不光稳住资本，更能稳住京州几百万人的心！” 李达康眉头拧成一团。 “够了！” 他挥手打断。 “要让老百姓安心，非得我亲自出面？” “别人不行吗？随便派个人不行？” 孙连成小声接了一句： “平常时候当然可以。”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书籍。还是您出面，最有分量。” “再说，就是露个面，说几句话，又不是让您去谈判。” 李达康再次猛拍桌子。 “轮得到你来教我做事？” 他手指着孙连成，语气咄咄逼人。 他现在的策略是—— 静观其变，按兵不动。等风头过去，再露面收拾残局。 可孙连成就像块膏药，黏上了就不松。 “书籍，您别急。” “我没想指手画脚。” “我只是怕事情越闹越大。” “我也想冲上去，可我身份不够啊！” “但现在这个节骨眼，只有您出面，效果才最好。” “别人去，怕是镇不住。” 李达康不说话了。 他死死盯着孙连成的眼睛。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他终于懂了—— 这是在逼宫。 这是逼他做选择。 孙连成确实是这么想的。 现在有两条路： 一条是——算了，我不干了，你爱找谁找谁。 另一条是——拼了命干，前途一片光明。 选哪条，主动权在您手里。 李达康捂着嘴，静静看着孙连成。 看他那副委屈又无奈的模样。 终于开口： “连城啊……” “你在京州干了几十年。” “副厅这个位置，也蹲了十二年了。” “你这些年做的事儿，明眼人都看得见。” “其实，早该提一提了。” 孙连成接着说： “达康书籍，其实我心里早就有数了。” “做下属的，该出力的时候就得豁出去。” “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认了。” “立军令状都没问题。” “可问题是……” “区长这位置的权限。” “实在有点不够看啊……” 话说到这儿，李达康再迟钝也听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 你让我升，这事我给你摆平！ 李达康盯着孙连成，默默盘算。 这人虽然没什么亮眼成绩，但也没犯过错。 一直被丁义珍压着，没啥出头机会。 要是这次真能把这事压下来， 提拔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开口了： “连城啊。” “你现在是副厅级，光明区的区长。” “这样，丁义珍空出来的副市长位子，你先顶上。” “注意，是‘暂时’顶上。” “要是光明峰项目你处理得妥当，” “下次干部调整，我一定提名你。” “副厅转正厅没问题。” “而且，区长你也别干了。” “直接接任光明区区委书籍！” “丁义珍的位置，你全接了。” 李达康这话一出，张树立眼睛都直了。 “什么情况？” 孙连成倒吸一口气，随即笑了。 “达康书籍。” “你要是真这么安排，” “那我孙连成真得豁出去干了。”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办不妥光明峰的事，您就拿我开刀！” 李达康指着孙连成： “连城！” “说话算话，一言为定！” “要是你压不住局面，我第一个收拾你！” 孙连成哈哈一笑： “达康书籍，还有一件事。” “咱们市委得发个正式通告。” “说明我临时接管丁义珍的副市长职权。” “另外，把我列为下一届正厅级干部的候选人，也公布一下。” “这样，才有分量，才镇得住人。” 李达康喉咙一紧，看着孙连成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心里直摇头。 这哪是谈条件？这是趁机上位啊！ 明明是危机，愣是被他变成了跳板！ 但他转念一想—— 孙连成要是真能搞定光明峰， 提他一级，也说得过去。 丁义珍倒了，总得有人补上这个空缺。 不是他，也是别人。 万一被汉大帮的人抢了去，更麻烦。 孙连成好歹是自己人，秘书帮出来的，信得过。 既然他敢揽事，又拍了胸脯， 那自己何必拦着？又不是丁义珍那种蠢货。 想通之后，李达康长叹一口气： “连城啊。” “这些年在丁义珍手下，委屈你了。” “是我看走眼了，用错了人，冷落了你。” “现在——” “丁义珍没了。” “舞台是你的了。” “轮到你上场了！” 孙连成重重地点了点头。 背地里，拳头早已攥得死紧。 对嘛，这才像话。 事情就该这么办，稳了！ 他朗声回应： “李书籍您放心。” “拼了命我也要把这块山头抢下来！” “只要市委的通告一发，我立刻现身光明峰。” “投资商那边，我亲自去谈。” “项目绝不能停！” 张树立在一旁听着，心里直发凉。 这孙连成，不声不响，一出手就是王炸。 本来以为今天是来挨批的， 第12章 这哪是干部？这都快成“权臣”了！ 可张树立看孙连成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这家伙，马上就要从下级干部，变成他的平级了。 关键是——权力太大！ 丁义珍管的那些事：土地审批、矿产、旧城改造， 全是油水最多的地方。 现在这些事，全落到孙连成手里了。 再加上他还是光明区一把手， 光明峰项目的总指挥， 百亿投资的命脉，就在他一句话。 这哪是干部？这都快成“权臣”了！ 张树立虽然是正厅级， 还是市委常伟、纪委书籍， 可他管的是李达康。 监督一把手的纪委？ 哪有什么实权？ …… 三天后。 京州市政府发布正式通告， 关于光明峰项目和丁义珍的问题。 通告里就几条： 一、市委提名孙连成为下一届正厅级干部候选人。 二、撤销丁义珍光明峰项目总指挥职务。 三、孙连成接任总指挥，同时暂代副市长。 并准备接任光明区区委书籍。 通告一出，所有人全明白了： 丁义珍彻底完了，孙连成正式上位！ 那些投资商们忽然想起—— 那个总跟在丁义珍身后， 低调、沉默、十几年没升官的区长。 “没想到啊……” “丁义珍一倒，捡最大便宜的居然是他？” “都说一鲸落，万物生。” “可这条鲸鱼刚沉，就被一条鲨鱼啃光了！” 孙连成看到官方通告，轻轻一笑。 “老婆。” “车准备好。” “今天去光明峰开会。” “不用再低调了。” 衣帽间里，他拉开抽屉， 从一排排旋转的表盒中， 取出那块价值六百万的百达翡丽。 戴上，出门。 舞台，已经搭好了。然后换上一套180万起步的定制西装，牌子叫“大明皇家” （大明皇家：祖上专给皇帝缝衣裳的老字号家族） 接着对着镜子打理了一番 “让小刘把劳斯莱斯开出来。” “今天见的都是做生意的朋友。” “不碰体制内的人。” “排场不用压着，敞亮点。” 别墅门口 司机小刘也穿着整齐的西装，站在一辆黑得发亮的劳斯莱斯旁，拉开车门等着 孙连成坐进后排 “真开这车去啊？” “太显眼了吧。” “你现在‘股神’这称号，也就官场和炒股圈知道点风声。” “老百姓压根没听说呢。” 肖玉珠有点担心 孙连成笑了笑 “放心，我心里有谱。” “回去吧。” 车门关上，引擎轻响 别墅的大门缓缓开启 车子平稳地驶向光明区的五星大酒店 一早，孙连成就给所有投资人都发了消息 说今天在酒店有个“碰头会” …… 劳斯莱斯在主干道上一路疾驰，路人纷纷侧目 谁啊这是？居然在光明区开这种车 这种豪车太稀罕了，能买得起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好在没人拍到车里坐着的是孙连成 直到车子停在五星酒店门口 孙连成走进投资会的大厅时 大部分人都已经到场了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其实丁义珍出事前，我就有预感。” “哦？他到底怎么了？” “还能咋样？” “贪呗！你们心里没点数？” 这话一出，不少人肩膀一抖，可谁也不敢承认自己有问题 都在打太极，话里藏话 毕竟现场有纪委的人，虽然张树立没来 “话说回来，丁义珍前脚刚倒” “朝廷后脚就发通报” “这才七天，就定性了” “直接舍了他” “扶孙连成上位！” “你们认识孙连成吗？” “谁认识啊？” 一圈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聊越心惊 居然没人真正跟孙连成打过交道 有人苦笑自曝 “我之前想送孙区长点茅台和中华烟” “结果人家烟酒不沾” “直接把我从他家赶出来了！” “你说，该不会……孙区长真是个铁面无私的包公吧？” “要是真这样……” “咱们这个光明峰项目……” 搞不好要被卡住 正议论间 大厅门一开 孙连成一身挺括西装走了进来 人还没走近，全场视线就集中过去了 认识他的几个老板立刻迎上去 “孙区长！” “您可来了！” 而更多人一脸懵 “这谁？” “不认识。” “看着像个投资人吧？” “戴着几百万的百达翡丽” “穿的也不是普通牌子” 旁边有人认出来 “那是咱们国产顶级奢侈品牌” “大明皇家” “全球都没几家比它贵的” “这一身，少说百万起！” “这人背景不简单！” 众人瞬间来了兴趣 就在这时，一个大肚子老板举着酒杯挤过来 “孙书籍！” “孙书籍您来了！” 这一嗓子像炸了个雷 所有还在猜身份的人都愣住了 “他就是马上要接任光明区区委书籍、代理副市长的孙连成？” “？？？” 不信 这是大多数投资商的第一反应 当官的，戴百达翡丽？ 穿百万定制西装？ 开劳斯莱斯？ 开玩笑呢？ 可随着越来越多熟人围上去 他们不得不信了 谁敢在这场合冒充书籍？ 何况这会还是孙连成自己召集的 第13章 这些投资人最怕什么？ 但从官方通报来看，提拔孙连成这步棋，没错 他的出现，传递了好几个信号 第一，上头没忽略光明峰项目，反而高度重视 宁可破格提拔一个副厅当正厅书籍，也要推进这事 说明项目稳了，不会黄 第二，孙连成接替丁义珍，成新任总指挥 往后他就是这项目的头号人物 谁能搭上他，谁就能重新洗牌格局 毕竟，跟丁义珍混得熟的，未必合孙连成胃口 还有，孙连成本人也在释放信号 “看清楚了” “我戴的表值几百万” “我穿的衣服也值几百万” “我！” “就是个大贪官！” “还不藏着掖着的那种！” …… 这些投资人最怕什么？ 就怕清官，怕严查，怕深挖，怕动真格！所以他们心里打鼓，钱的事儿小，坐牢的事儿可就大了！ 所以他们也慌，怕这个刚上任的总指挥 跟自己压根不是一路人 怕这位新领导真是传说中那种 “不吃荤腥” “不沾铜臭”的主儿！ 可眼下一看孙连成那花里胡哨的打扮 差不多就全明白了 紧接着，几个老板的司机偷偷传话 “老板，我瞅见了，孙连成市长是坐着劳斯莱斯来的。” 这话一出，不少老板当场愣住 先是一脸不信地盯着自家司机 然后才反应过来：孙连成咋就能坐上劳斯莱斯？ “当官的坐这种豪车？” “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就算不想装清官，戴块劳力士也够意思了吧？” “百达翡丽配大明皇室定制西装？这不纯属炫富吗？” 有商人忍不住嘀咕 “唉——” “你这就不懂喽。” “这叫反向操作。” 另一个商人开口，立马引来一堆人侧耳倾听 “哦？反向操作？啥意思？” 那人嘿嘿一笑 “你们想啊，咱们体制里的干部，工资多少，日子多清苦，大家心里都有数” “哪能买得起百达翡丽，更别说劳斯莱斯了！” 这话一出口，周围商人纷纷点头 确实，太有道理了。 但那人话锋一转 “可孙市长就算再有钱，也掏不出这么多现金啊。” “除非这车这表，都是贪来的钱买的。” “但如果真是靠贪污得来的，还敢这么高调？” “那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所以啊，明显不是那种蠢贪官。” “能这么干的，反而是清白的！” “只有清清白白的人，才敢反着来！” “才敢戴名表，穿高定，坐顶级豪车！” 这话一说，很多人豁然开朗 一个个恍然大悟，点头如捣蒜 有人抬头问 “那这么说，咱们这位孙市长，岂不是现代包青天？” 大家目光齐刷刷看向刚才那商人 那人却笑着摆摆手 “你们要是听懂我前面说的，顶多算上了第二层。” “可——” “还有第三层呢！” 他轻笑一声，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能看穿第三层的，才算有当官的脑子。” “不然你们为啥只能做生意，没法进庙堂？” 说着，梁总抹了抹嘴角，一脸得意 周围人全傻眼了，赶紧催他 “梁总，别吊胃口了，快讲讲！” 梁总瞟了一眼被众人簇拥的孙连成，慢悠悠道 “丁义珍倒台前，孙连成确实是块硬骨头，干干净净的‘清官’。” “但是！” “从今天起——” “他要开始‘变丁义珍’了！” 这话一出，全场懵圈 “梁总，这话咋讲？” 梁总清清嗓子 “你们想想，那块百达翡丽，那身大明皇室西装，还有那辆劳斯莱斯，哪儿来的？” “租的呗。” 众人一愣，随即全明白了：原来如此！ 梁总继续说 “是不是租的不重要，关键是为啥要租？” “还是在这种公开场合租？” 这话又让大伙儿陷入沉思 你看我，我看你，谁也说不上来 见没人接话，梁总一脸恨铁不成钢 “唉！” “因为他缺钱，但又想装啊！” “不租，难道自己买？”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所有人齐刷刷“哦——”了一声 彻底明白了 高啊！还是梁总看得透，人家在第四层，他们还在第二层打转 原来孙连成戴名表，穿高定，坐豪车 就是明晃晃地告诉在场老板： “看见没？就照这个档次来！” …… 这时，人群中央的孙连成又开口了 “各位！” “各位！” “上面特别重视光明峰项目。” “还亲自交代我——” “不管遇到多大风浪！” “这项目，必须往前冲，哪怕逆流也要上！” “这是上面的信任，也是态度！” “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 “不管丁义珍出了啥问题，都不影响！” “光明峰项目，照常推进！一艘不会沉的船！” 说完，孙连成高高举起酒杯 再迟钝的老板也听出弦外之音 意思再明白不过： 稳住！谁都别想跑！ 这船不会翻，都给我乖乖待着！ 投资商都不是傻子 这番话直接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本来该是谈合作的会议 硬是被孙连成开成了接风宴 欢迎他上任光明峰总指挥 欢迎他代理副市长，暂代而已 各路老板轮番敬酒，马屁如潮 孙连成被哄得晕头转向，脸都红了 “唉！” “这糖衣炮弹，真厉害啊！” 就在这时，一群人围了过来 打头的，正是梁总 “孙市长！” “孙市长！” “我是青藤资本的梁庆藤。” “这位是北方安达重工的王总……” 梁总一一向孙连成介绍身边同行老板 最后自己端着酒杯凑上前 两人轻轻碰杯，抿了一口 接着梁总突然凑近孙连成耳边，压低声音说 “孙市长。” 第14章 这位爷，要的是现钱！ 梁总可不是普通人，一听这话，立马心里有数 迅速总结出三点： 一、茅台、华子，孙连成看不上。 二、我不抽烟——意思是烟别送，酒也别送。 三、这位爷，要的是现钱！ 梁庆藤笑了：原来是想直接走账啊！那也好办。 “孙市长。” “您瞧。” “您刚上任，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做合作伙伴的，” “都想表表心意，意思意思嘛~” “您看……” 梁总旁边，一个中年人笑嘻嘻地试探着开口。 孙连成立刻板起脸，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李总，你要这么说话，那我可真不高兴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老板们全愣住了。 啥意思啊？ 你倒是说清楚啊，到底想让我们干啥？ 难不成真要我们拎现金过来？ 正大伙儿摸不着头脑时，孙连成忽然语气一转： “光明峰这项目，两百八十亿的大盘子。” “你们也都清楚。” “这是利民、利商、能解决大批就业的好事。” “对整个京州都有大好处。” “而且——” “这是达康书籍主抓的政绩工程。” “谁能做好，升职加薪，都不是问题！” “但有一点——” “绝不允许出岔子！” 他话锋一转，目光直直看向梁总： “梁总！” “你要真想‘孝敬’我？” “那就给我追加投资！” 说完，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靠近。 接着，他微微侧身，凑到梁庆腾耳边，压低声音： “你肯多投十个亿，” “我就当你是给我塞了一百万了。” 这话一出，梁庆腾脑子“嗡”地一声。 什么逻辑？ 他是真听懵了，只能愣愣地看着孙连成。 “市长……” “光明峰的地皮和业务，大部分都分好了。” “就算我们加钱……” “项目也……” 话没说完，孙连成立刻抬起食指，左右晃了晃： “不对不对。” “梁总，你自己也说了——只是大部分！” “还有不少地方没定下来呢。” “而且——” “我觉得，核心地块，得重新分！” “谁能保证，以前丁义珍没搞什么暗箱操作？” “现在这项目，上面肯定要找个人担责任。” “丁义珍跑了，总不能让项目没人背锅吧？” 这话一出，在场几位老总心里“咯噔”一下。 看孙连成的眼神，全都变了。 谁都不想成了那个被拎出来顶雷的倒霉蛋。 可孙连成忽然笑起来： “不过你们别慌！” “梁总您投资这么大，底子这么厚，” “丁义珍在的时候，都得给您开门让路。” “光明峰和青藤资本，本来就是互相搭台、一起发财。” “您嘛——” “应该不至于‘挨板子’。” 梁庆腾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脸色还是发白。 他听懂了。 潜台词就一句： “想平安无事？那就加钱！” “多投钱，就等于给我送礼。” 他苦笑点头： “好好好，孙市长。” “这事儿我得回去跟股东们商量。” “过几天再给您准信儿。” 孙连成满意地点点头，又笑眯眯转向其他老板： “各位。” “谁愿意多投，我们就按新投资比例重新划地盘。” “之后会有专人配合我，负责分配。” “大家放心。” “我孙连成，一定做到公开、公正。” 这场酒局，只是风暴的开端。 但不可否认的是—— 它确实稳住了人心。 不少原本跟丁义珍没啥交情的老板，开始认真考虑追加投资。 他们想抱新领导的大腿。 另外，他们也在等。 等孙连成带着团队拿出新的光明峰规划。 与此同时，在孙连成的办公室里。 一堆关于光明峰的文件已经堆满了桌子。 “老城改造，工厂升级，土地纠纷……” “唉。” “等等，土地纠纷？” 他拿起其中一份资料。 正是大风厂的土地问题。 而这，正是光明峰项目里最麻烦的一块。 孙连成沉默了。 要不是他提前看过《百姓名义》的剧情，这事他根本处理不了。 真相是—— 山水集团用七千万，拿走了一块价值上亿的地。 手段还挑不出毛病，合法合规，百姓告都没处告。 这才拖了这么多年。 从这事就能看出，普通人想跟资本、跟有权有势的人斗？ 难如登天。 这时，秘书又递来一份文件。 “光明区信访窗口整改报价单。” 孙连成接过一看： “十五万？？？” “啥玩意儿？” “改一个窗口要十五万？” “疯了吧！” “谁报的价？” “他怎么不去抢银行？” 秘书被吼得一哆嗦，声音发颤： “书……书籍。” “这是银行柜台的标准报价。” “我们找的是银行合作的施工方……” 孙连成盯着单子，眉头直跳。 “防弹玻璃？” “信访窗口装什么防弹玻璃！” “难道老百姓来上访，还能掏出AK-47扫射？” “扯什么蛋！” 他猛地把单子摔在桌上，吼了一声： “叫会计过来！” 秘书吓得赶紧跑出去，叫来了会计。 没多久，区财政局局长王局长进了办公室。 “王财神。” “你看看，咱们账上还剩多少？” 王局长一脸苦相，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书……书籍。” “咱们……” “没钱了。” 孙连成一愣： “没钱了？” “连十万块都没有？” 王会计摇头。 孙连成火气“噌”地冒上来： “丁义珍这个混蛋！” “他到底干了什么？” 第15章 这信访窗口还搞不搞了？ 见谁都不说话， 孙连成冷哼一声， “现在咋办？” “区里账上没几个钱，这信访窗口还搞不搞了？” “就剩四万了！” “彻底完蛋！” 他揉着太阳穴，正发愁呢，突然想起孙连成本来该干啥。 立马起身，直奔信访局。 信访局局长办公室。 局长看见孙连成突然进来， “哎哟！” “孙书籍！” “您快请坐！” 孙连成坐下，脸色难看得很。局长一看这表情，立马闭嘴，等着听指示。 “孙书籍，” “出啥事了？” 孙连成放下水杯，抬头盯着局长： “那个信访窗口，是谁脑子进水设计的？” “老百姓来反映问题，蹲着站着，不得累趴下啊！” 局长一听，马上明白他说啥了。 “是丁义珍定的这方案！” 反正丁义珍已经倒了，锅随便甩给他就行，真假无所谓。 孙连成眉毛一扬， “这人真损！” “干点人事不？” “马上改！” 局长一听“整改”，脸立马垮了。 他局促地搓着手，苦笑： “书籍啊…… 咱们真没钱。” “要是区里能拨点款，咱立刻动工整改。” 孙连成眼睛一瞪，得，又来一个喊穷的。 一个个都没钱就啥也不干，全等着上面给钱。 “我说你啊，” “你那脑子就不能转个弯？” “区里现在哪还有钱往这儿扔？” “没钱就不能办事了？” “现在的难题是啥？” “老百姓要啥？” “怎么在不花一分钱的前提下，把老百姓的事儿办了？” 局长愣住了，左看看右看看，脑子里一片空白。 孙连成一看他这傻样，直摇头。 “王局啊，” “我不是骂你。” “你要是真把老百姓放心上，再难也能办成事。” “咱区穷，没钱搞那种高档窗口，像银行那种。” “可穷就能不管事了？” “关键是要动脑筋，抓重点。” “别搞形式，别整花架子。” “弄几个矮板凳放那儿不就完了？” “我刚来的时候，路过一家家具店。” “卖的小竹凳，便宜得很，八块一个，贵的也就六十。” “买四个放窗口边，老百姓来办事，起码能坐着说话。” “再弄点润嗓子的糖，花不了几个钱。” “你知道银行那种窗口报价多少？” “十五万！” “十五万就为了修个破窗口！” “这钱拿去帮几个穷孩子上学，或者给孤寡老人买点米面油，不香吗？” “非得砸这儿？” “你说是不是？” 局长连忙点头，心想这确实没必要花这么多钱。 “你要是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孙连成笑了笑，“我私人掏钱给你买！” 局长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书籍，几百块我们信访局还是出得起的！” 孙连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赶紧办！” “老百姓的事等不了，今天就得让人坐着办事！” “不能再让他们半蹲着、站得腿麻了！” 局长连连应声： “好的书籍！我这就安排人去买板凳！” 孙连成微微一笑， “行！” “你去忙吧。” …… 回到办公室，他继续看光明峰项目和大风厂纠纷的材料。 正看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他头没抬，还在翻文件。 直到门被推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来，他才抬起头。 一看，原来是大风厂的郑西坡。 郑西坡一进门就急着开口： “孙书籍！” “我是大风厂工会代表，叫郑西坡。” “有人要强拆我们厂，要砸几百个工人的饭碗啊！” 孙连成心里一震。 大风厂的事，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他掐指一算时间—— 这块地跟山水集团早有纠纷， 而且李达康垫了四千万安置费给工人。 这笔钱，将来还得他孙连成还！ 可区里哪来的四千万？ 李达康这是逼他用违法手段拍卖这块地来凑钱。 可这块地是烫手山芋，谁碰谁倒霉。 股权乱成一团，万一爆雷， 他这个区委书籍就得背锅，顶罪！ 李达康这是拿他当挡箭牌啊。 所以他才一直“不作为”， 其实是不想跳坑，不想被推上断头台。 这也是被牵着鼻子走的无奈。 必须提前布局，把局面翻过来，掌握主动。 “好好好，” “西坡同志，您先坐，坐。” 郑西坡坐下后，孙连成开始理清思路。 按原本的走向， 大风厂这块地是开发区的黄金位置，现在值七个亿。 高小琴联合李达康夫人所在的京州城市银行， 给大风厂的蔡成功设了个局，想用五千万吞下这块地。 具体操作是： 蔡成功拿大风厂股权作抵押，向高小琴的山水集团借五千万。 当时光明峰项目还没启动，地价才七千万左右，借五千万，听起来合理。 如果到期还不上，股权就得归山水集团，等于厂子归他们了。 可蔡成功还从京州城市银行贷了八千万， 打算拿这笔钱还山水集团的债，属于“拆东墙补西墙”。 问题就出在这儿—— 银行突然不放款了！ 资金链直接断了，全盘崩溃。 关键是，银行操作完全合规，不违规。 而蔡成功和山水集团的合同，也合法有效。 就这样，山水集团靠五千万的贷款，拿下了大风厂这块地皮！ 更巧的是，才过了半年！ 京州市重点推进的光明峰改造工程正式启动！ 整个区域要推倒重建，拆迁旧厂房，建一座全新的现代化城区。 而大风厂这块地，正好就在改造范围之内。 一下子，这块地身价暴涨，翻了十几倍，直接值十几个亿了！ 也就是说，高小琴用五千万，就撬走了现在价值十个亿的地！ 蔡成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山水集团马上要强拆大风厂，准备卖地赚钱。 可厂里的工人们还得活啊，得吃饭，得养家！ 问题的根子，出在丁义珍身上。 丁义珍一跑，整个事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下。 牵扯的事越来越多，矛盾越滚越大，变数也越来越多，但机会，同样藏在里面！ 孙连成心里清楚得很，他熟悉这种局面的剧本。 第16章 联手坑了我们大风厂？ 他完全可以在这一团乱麻中，站稳脚跟，打压对手，实现自己的目标。 至少，不能再让李达康和沙瑞金说他是不作为、不担责的干部！ 他眼神一冷，心里悄悄开始盘算一个计划。 面前，郑西坡还在激动地控诉山水集团的恶行。 孙连成脸色凝重，一边点头，一边抬手捂嘴，装出一副深思的样子。 直到郑西坡说完了苦水。 “孙书籍，您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孙连成这才开口。 “郑师傅，”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 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好像真替工人揪心似的。 “市里对光明峰项目，那是高度重视。” “官方通报你没看吗？” “李书籍为了稳住这个项目，” “让我接了丁义珍的班，还让我暂代光明区委书籍。” “这种提拔，你想想，能不说明问题吗？” “再说，” “你们大风厂的拆迁，确实是这个项目里最关键的环节。” “我一直盯着，一直跟进。” “其实，我也发现了一些情况。” “但是郑师傅，” “咱们把话先说清楚。” 郑西坡一听孙连成说“一直在关注”“有发现”，眼睛顿时亮了。 他心里一热，原来孙书籍真的在管他们厂的事！ “孙书籍，您说，您说！” 孙连成清了清嗓子，不慌不忙地开口。 “你们大风厂的问题，说白了，” “就是资金链断了，然后股权被山水集团拿走了。” 这话一出，郑西坡立马急了。 “这山水集团就是强盗，趁人之危！”他忍不住插话。 孙连成赶紧摆手打断。 “郑师傅，你听我说完，听我说完。” 郑西坡这才压住火，坐正了身子。 “可关键是，山水集团压根没给工人们应有的补偿！” “这我知道。” “原本该发四千五百万的下岗安置费，他们一分没给！” 郑西坡一听，一拍大腿。 “对！就是这！” “孙书籍，您真是了解情况，您是真把我们厂的问题摸透了！” “没错，就是这问题！” 他眼睛发亮，直直地看着孙连成。 孙连成端起桌上的保温杯，慢悠悠喝了一口，然后抬手示意郑西坡先别激动。 “郑师傅，” “这事儿，太复杂了。” “就我一个区委书籍，还兼着代理副市长，能推动的空间很有限。” “而且，这不归我管。” “你得去找纪委。” “不过——” “在你去之前，我可以给你指条路，点几个重点。” 郑西坡立马竖起耳朵。 “您说，孙书籍，我一定记牢。” 孙连成点点头，清了清嗓子。 “第一，” “蔡成功把大风厂的股权抵押给山水集团，贷了五千万。” “同时，他又找京州城市银行申请了八千万贷款。” “只要京州城市银行的钱一到，就能还清山水集团的五千万。” “可问题是——” “关键时候，京州城市银行突然断贷了。” “如果银行没断贷，大风厂拿到八千万，还了山水集团的钱，后面这一连串的事，还会发生吗？”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郑西坡听得脑子一震，好像被点醒了一样。 “孙书籍！” “您的意思是——” “京州城市银行，和山水集团，联手坑了我们大风厂？” 孙连成马上摆手。 “哎！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我只说事实，没下结论。” “背后有没有猫腻，真相是什么，” “得纪委去查。” 郑西坡用力点头，好像一下子有了方向。 孙连成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笑，决定再加把火。 “郑师傅，” “我再提醒你一句。” 郑西坡立刻又竖起耳朵。 “您说，我听着。” 孙连成点点头。 “京州城市银行的副行长，负责信贷的，” “叫——” “欧阳菁。” “而这位欧阳菁，正是市委书籍、省委常伟李达康的夫人。” 郑西坡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愣住了。 “李达康书籍的老婆？” “那……那……” 他脑袋里瞬间翻腾起来—— 莫非李达康才是背后那只黑手？是整个京州官场的大老虎？是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巨贪？ 可孙连成却轻轻笑了笑。 “郑师傅，别慌，也别急。” “我说的都是事实，至于你怎么理解，怎么反映，是你的事。” “另外——” “我听点风声。” “欧阳菁和李达康感情早就坏了，分居多年，形同陌路。” 这话像一道光，照进了郑西坡的绝望里。 “啊！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不对，我还是有点糊涂……” “但好像又明白了点，孙书籍。” 孙连成无所谓地摆摆手。 “所以啊，郑师傅。” “你现在知道，你们大风厂这事，有多复杂了吧？” “这背后，牵扯了多少人，多少势力？” 说着，他抬手比了个大拇指，朝上一指——意思是，上面还有更大的人物。 郑西坡顿时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要不是孙连成今天这番话，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他心里感激得不行。 孙书籍不光没打官腔，还给了线索，指了方向。 这才是真正的干部！ “孙书籍，谢谢！太谢谢您了！” 郑西坡一边说，一边不停鞠躬，然后转身离开了区委办公室。 看着郑西坡走远，孙连成心里有数了，这事差不多已经成了 接下来，郑西坡肯定会去找陈岩石 然后，按照他刚才的提醒，陈岩石一定会让纪委那边盯上欧阳菁 这么一来，调查速度自然就快了 说不定，连带着李达康和欧阳菁的婚事也得跟着提前收场 反正只要李达康知道，大风厂那档子事背后是自己老婆在捣鬼 他肯定立马就会重视起来 而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把大风厂的问题给解决了 那李达康就能名正言顺地当上救火英雄，保住光明峰项目！ 现在沙瑞金刚上任，省委和纪委在干部任用上都有发言权 他这段时间，必须得做出点成绩来，亮亮相 …… 郑西坡离开区委后 果不其然，骑着他的三轮车 车斗里放着几盆绿植，直奔陈岩石住的敬老院而去 第17章 这里面肯定不对劲！ 到了陈岩石家门口，郑西坡冲屋里喊了一声 “陈老！” 没一会儿，陈岩石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哎哟——” “西坡啊！” “哟，这就是你说的那些花花草草？” “快让我看看！” 陈岩石一边说，一边走到三轮车边，眼睛都亮了 郑西坡笑得直拍腿 “陈老别急，全是给您带的” “我这趟不往回拿了” 陈岩石也跟着笑起来 “哈哈哈，这是真心喜欢啊” “来来来，咱一块搬进去” 两人把花一盆一盆地搬到院子里，摆好 …… 十几分钟后 凉亭里，两人坐下喝茶，聊起了正事 “西坡啊，今天这么着急找我，是不是又出啥事了？” “看你风风火火的，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 郑西坡喝了口茶，叹了一声 “唉……” “陈老，大风厂这事，有线索了” “但是吧……” 他赶紧把孙连成跟他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陈岩石听完，脸色立马变了 “还有这种事！” 他眼睛一瞪，声音都提高了 “混账东西！” “李达康的老婆欧阳菁，她在搞什么名堂！” “好好的，为什么要砍大风厂的贷款？” “要是她不抽贷，后面这些烂事根本不会发生！” “还有那个山水集团！” “高小琴凭啥不给工人安置费？” “哦！她花五千万拿了个十个亿的地皮” “转头四千五百万都不愿意掏？” “这心也太黑了吧！” “这里面肯定不对劲！” “问题大了！” “李达康清白吗？” “老郑，孙书籍是怎么说的？” “他有没有提，是李达康指使欧阳菁断贷的？” “我看呐，汉东这官场，全被赵立春那帮老家伙搅得乌烟瘴气！” 说着，陈岩石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郑西坡赶紧拉住他 “陈老，陈老，您先别激动” “孙书籍可没说李书籍授意” “他反倒强调了” “李达康和欧阳菁早就分居，感情早就没了” “依我看，孙书籍这话里有话” “是想让我明白——” “他俩是各过各的，不搅在一起” 听他这么一说，陈岩石慢慢坐了回去 低头摸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 “嗯……” “孙连成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让你去查欧阳菁” “却又划清她和李达康的关系” 忽然，陈岩石想起前几天市委发的那份通告 就在丁义珍跑路没几天 市委突然宣布，提拔孙连成为光明区总指挥 还直接让他接任区委书籍 简直是火箭式升职！虽然他资历够，但这也太快了 “我明白了。” 陈岩石一抬眼 “孙连成是想帮你挖出背后的大人物” “但这个人，很可能跟李达康扯得上关系” “可孙连成和李达康是一条绳上的” “他不能背主求荣” “所以他只能拐着弯地提示你” “查老婆，不查老公” 陈岩石心里对孙连成这个人，一下子上了心 “这个孙连成，有点脑子” “看起来是真想干点事” “甚至敢冒着风险给你递消息” “不容易啊！” 郑西坡也点点头 “是啊” “毕竟这事牵扯到他的顶头上司” “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李达康书籍” “可孙书籍没装聋作哑” “能站出来说这几句，已经是顶着天大的压力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懂了 “唉！” 陈岩石一挥手 “既然孙连成都敢下这步棋” “那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老郑，我当初是大风厂持股改革的发起人” “这事我也有责任” “这样，我马上让陈海过来一趟” “咱们当面碰个头，把这事彻底捋一捋！” 说完，他掏出老式按键手机，开始拨号 郑西坡连连点头 陈海年轻，冲劲足，以后这种事也不用总麻烦陈岩石了 不过最近陈海忙得很 因为丁义珍出逃的事，他天天加班 等他赶到敬老院时，天都黑透了 一路上，他还琢磨着陈岩石电话里说的那些新线索 本来这案子不归他管 那是公安的事，跟纪委反贪局没啥关系 可当他听到，这事可能牵连到省里某个大人物时 立刻就上心了 再加上，他和侯亮平早有交流 丁义珍背后，绝对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那人就在汉东，职位高，权力大，正躲着呢 如果能借大风厂这案子把人挖出来 那丁义珍跑不跑，反而是小事了 更重要的是，他也能还上欠侯亮平的那句“一窝贪官”的账了！ 所以，他一进敬老院就快步往里走 “老陈！老陈！” 进屋一看，陈岩石和郑西坡都在 他心里踏实了 “郑师傅也在啊” 陈岩石一把拉住他 “走，亭子里说” 三人重新坐回凉亭 陈岩石看着郑西坡 “西坡，来” “这位是反贪局局长，陈海，你也认识” “你现在，把你从孙连成书籍那儿听到的所有实情” “一字不落地讲给陈海听” “连带你的想法，也全说出来” 陈海一听，眼睛微微一睁 “孙连成书籍？” “是刚上任的那位区委书籍？”郑西坡一个劲儿地点头。 “对，就是刚调过来的光明区区委书籍孙连成。” “昨天我去他那儿上访了！” “他还真接待了我，还把他查到的大风厂的事儿告诉了我一些。” 陈海一听，立刻拿出笔记本和摄像机。 陈岩石眉头一皱。 “哎哟，海子。” “还录像？” “记个笔记就行了。” “毕竟这事牵扯不小，可咱们手里也没个实证。” 陈岩石一开口，陈海手一顿。 第18章 背后还藏着一头大老虎 那位可是省委常伟，京州市委书籍李达康！ 这要查下去，天都得塌一层！ 他真不敢信。 堂堂市委书籍的老婆，居然可能牵扯进这种事？ 可接下来郑西坡说的一句话，又让他沉默了。 “李达康和欧阳菁早就分居了？没感情？都好几年了？” 陈海又愣住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 可他那股子政法干部的直觉在提醒他： 大风厂这事儿，绝不简单。 背后肯定有猫腻。 真查下去，说不定能掀出个惊天大案。 于是，他心里原本追查丁义珍的那根弦，悄悄挪到了大风厂上。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郑西坡说： “郑师傅。” “您放心。” “这事我管定了。” “不过光凭您这几句话，还不足以下定论。” “我得去查。” “您先跟我说说，现在大风厂到底什么情况？” “和哪些人有冲突？” 听到陈海要查大风厂，郑西坡马上鼓起掌来。 “太好了！” 接着他就把大风厂被断贷、强拆，工人占厂的事全讲了一遍。 陈海摸着下巴，一句话没说，心里却记下了一个名字—— 孙连成！ 这个人，绝对是关键。 他知道的，恐怕比表面上多得多。 但他位置太敏感，有些话不能明说，有些人不能得罪。 所以只能暗中递消息。 但从态度看，他是真想解决问题的。 “股神？” “原以为孙连成就是个会炒股的官油子。” “没想到他手里的牌这么多。” “能让猴子栽跟头。” 侯亮平大张旗鼓去搜查，结果反被耍了一通。 整个检察机关都跟着背锅挨骂。 幸好后来赵德汉落网，才把侯亮平的脸面捡回来。 不然最高检和汉东检察院的脸，都得丢尽。 当年查孙连成巨额财产时，陈海就跟他打过照面。 两人还算是认识。 孙连成那份合法资产证明，还是陈海签的字。 可现在问题来了—— 他是怎么知道大风厂背后的隐情的？ 他们检察院都没挖到这些。 “孙连成可是李达康书籍亲自点名的光明峰项目总指挥。” “你们大风厂不拆，整个项目都卡住了。” “孙书籍能不急吗？” “看他的态度，明显是想管，可又束手束脚。” “所以他让你来找我。” “提前透个风。” “这是想借你陈老的面子，跟我们检察院联手啊！” 陈海说完，看向陈岩石。 陈岩石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了。 他抽了口气，缓缓说： “孙连成这人，以前太低调了。” “要不是炒股那事儿在京州闹得满城风雨，我都快想不起他了。” “现在突然被李达康提拔上来，真不好说。” “他是替罪羊，还是真被重用？” “但不管他是棋子还是心腹。” “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现在的表现，是真心想为老百姓办事。” “同时也在想办法保自己。” “是个好官。” “陈海。” “你以前查过他。” “当年那起炒股案，不就是你带队查的？” “你对他什么印象？” 陈海回忆了一下。 想了几秒，只说了三个字： “深不可测。” “平常不出声，一旦出手，就不简单。” “以前大家都觉得他无所谓，天天看星星，懒散得很。” “可现在看来，那是没靠山，只能装傻充愣。” “如今丁义珍倒了。” 李达康突然把他提上来，动机不明。 “要是李达康让他来顶锅……” “那大风厂，甚至整个光明峰项目底下……” “怕是藏着能吓死人的黑幕。” “十个丁义珍都压不住这水的深度！” 陈海倒抽一口冷气。 陈岩石也感慨道： “是啊。” “你先去见见这位书籍。” “我觉得孙连成现在，正缺人帮一把。” “李达康心思难猜，孙连成立场模糊。” “他谁都不得罪，又想干事。” “夹在中间，太难了。” 郑西坡坐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 陈海却神色凝重，重重一点头。 “行。” “我现在就去。” “这事，越快越好。” 他没再多待。 转身出门，开车直奔御龙城。 路上，他拨通了陆亦可的电话。 电话接通，陆亦可带着点抱怨： “喂，局长？” “这都下班了，还打电话？” “再忙也得让人喘口气啊。” 陈海车停在养老院门口，系好安全带才说： “没事，我刚见了大风厂的郑西坡，顺道看了我爸。” “嘿，没想到，这俩老头给了我一个大发现。” “这发现，说出来能吓你一跳。” “十个丁义珍扔进去，都填不满这坑！” 陆亦可一听，立马警觉了。 “局长，到底出啥事了？” 陈海没细说，只下了指令： “你通知所有人，把山水集团、高小琴、蔡成功，还有大风厂的资料都整理出来。” “大风厂这事儿，背后可能牵出一个真正的大人物。” “至于这人到底是主谋，还是棋子。” “现在还不清楚。”“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大风厂那档子纠纷，背后恐怕也有丁义珍的手笔” “而且啊，不止他一个” “背后还藏着一头大老虎” “接下来几天，大家辛苦点” “都加个班，把线索理清楚” 陆亦可一脸无奈，心里其实不太乐意。 可她也好奇，那所谓的“大老虎”到底是谁？ 想来想去，只能点头答应。 …… 同一时间，孙连成正窝在家里，小口抿着一杯红酒。 听说是八二年的拉菲，配着一小块日本和牛。 音响里放着轻音乐，他却没在享受，脑子转得飞快。 旁边的肖玉珠看着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怎么了？” “今儿发财了？这么悠哉？” 孙连成笑了笑，走到窗边拿起望远镜，望着夜空。 “发财倒没有” “就是觉得”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反倒让我觉得自己还没老” “在官场上” “还能再往上走几步” 这话一出，肖玉珠瞪大了眼。 “还能往上？” 第19章 少了将近三亿收入？ “批了，批了” “不过还得考察一阵子” 正厅级？那只是门槛。 真正卡人的，是沙瑞金那一关。 可孙连成的目标，真的只是正厅吗？ 当然不是！ 现在的官场，正处在大洗牌的节骨眼上。 只要能抱紧李达康和沙瑞金的大腿， 他就有机会在最后的排位里，往前冲一两步！ 关键是，他孙连成有这个资本。 资历够老，年纪合适，履历干净。 从头到尾写着两个字：稳妥。 没人能挑出毛病。 他从不贪钱，不收礼，也不替领导背黑锅，更不给下属擦屁股。 不干脏活，不踩红线。 能爬到副厅，靠的是实打实的本事。 这次当上区委书籍，说是运气好也不为过。 …… 反贪局这边，气氛截然不同。 办公室里，文件堆得像小山。 每个人桌上都摊着山水集团的资料， 凡是提到丁义珍、欧阳菁的名字，全都重点标注，不能漏掉。 “继续查！” “别松劲！” “我给大家带了咖啡，提提神！” 陈海拎着一袋手冲咖啡走进来， 一杯杯发到同事手里。 陆亦可翻了个白眼，接过杯子。 “我说局长” “咱们都熬了四个钟头了” “明儿再干也来得及” “眼瞅就到凌晨了” “再看也容易走神，错过关键线索” “再说，明天还得打硬仗呢” “今儿拼死拼活，明儿没力气，不划算是吧？” 她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点头。 谁不想回家睡一觉？ 陈海看了看表，叹了口气。 “行吧” “那就再干一小时” “然后收工” “但今晚查到的证据，统统放我桌上！” 一听只剩一小时，林华华立马来了精神，咧嘴一笑。 “好嘞～” 没过多久，一个年轻检察官突然叫了起来。 “陈局！陈局！” “有重大线索！” 他招呼陈海过去，电脑屏幕上是一份土地交易记录。 “您看这儿” “山水集团买下光明区一块地” “原本是商业用地，市价每亩六十万” “结果呢，只用了四万就拿下了” “整整便宜了五十六万！” “为啥能这么便宜？” “因为土地性质被改了” “这一笔，山水集团直接省了两个亿八千万！” “当时拍板这事的，就是丁义珍” 陈海听完，深深吸了口气。 “光明区政府少了将近三亿收入？” “丁义珍这是明目张胆地往自己兜里捞钱啊！” “把公家的地贱卖出去” “等于拿全区百姓的税款，填他的私房钱！” 旁边的检察官也跟着摇头。 “可不是嘛” “这家伙把光明区当自家提款机了” “卖地、搞勾结、吃回扣” “一口一口，把这块肥肉啃了个干净” “他什么时候替那四十多万老百姓想过？” “换了别的领导，能不欠一屁股债都算运气好！” 这小伙子说得头头是道，陈海忍不住笑了。 “嘿，你还替孙连成操上心了？” 可笑完之后，他又沉默了。 这话说得没错。 现在的孙连成，估计正愁得睡不着。 表面看，他是升官了，当上了区委书籍，风光无限。 可实际上呢？接的是个烂摊子。 贪污、受贿、官商勾结、侵占土地…… 整个区就像一间破屋子，到处漏风。 如果把光明区比作一个人， 那丁义珍就是那个操纵傀儡的幕后黑手。 而那些商人，就是寄生在血肉里的虫子。 他们联手，一点一点把这具身体啃空。 陈海对孙连成的印象，反倒更深了。 这人有点胆识。 局面烂成这样，还敢上？ 还想着解决大风厂的事？ 他默默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按理说，这种时候他本可以不接。 但身份在这儿，任何电话都得接，哪怕是推销的。 他按下接听键。 “喂？” “是陈海局长吗？” “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味道。 “陈局，我要举报！” “一帮贪官，逼得我活不下去” “我活不成，也让他们别想好过！” “我有个账本” “必须当面交给您！” 陈海眼神一凝，立刻认真起来。 “好！” “咱们约个地方，见面谈！” 挂了电话，他回头看了眼办公室里还在埋头翻资料的同事们。 然后，他握紧手机，大步走出反贪局。 …… 京州市委办公室。 李达康把张树立和孙连成叫了过来。 议题还是那两个：丁义珍跑了怎么办，还有光明峰项目怎么收场。 但这次，李达康脸上没写满怒气。 看起来不像是要甩锅，更像是商量对策。 孙连成松了口气，没多琢磨。 先听听领导怎么说。 反正他早就打定主意—— 跟紧李达康，抱牢这条大腿，借势上位！ “李书籍” “丁义珍的办公室和家里都查过了” “什么贵重东西都没发现” “就找到一堆破旧的工程文件，还有几块纪念奖牌” 张树立这话一出，李达康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他跑什么？” “是谁在背后帮他？” 李达康这一问，张树立愣住了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下意识转头看向孙连成 孙连成只是淡淡地回望了一眼 现在就算他说出背后是谁，李达康也不会信 索性闭嘴不提 尽管他心里一清二楚 李达康轻哼一声 “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检察院和公安去查吧” “现在说说光明峰项目的情况” “投资商那边什么反应？” “政策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吧？” 第20章 谁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哦？” “孙连成” “你现在是光明峰项目总指挥” “你来说说” “你打算怎么推进这个项目？心里有什么想法？” 李达康看孙连成的眼神变了 这段时间孙连成干的事，他也听说了 稳住了投资商，甚至还拉来了追加资金 原本280亿的项目，现在突破300亿 规模直接升级 这对李达康来说，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在他眼里，孙连成现在就是个香饽饽 孙连成也不绕弯子 “李书籍” “我觉得吧” “那些投资商都在观望，怎么可能一个有问题的都没有？” “用脚趾头都想得明白，这不现实！” “问题是，丁义珍跑了，谁还敢主动站出来？” “现在要是自首，不就等于承认自己送过钱？” “谁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眼下没人认，咱们也没辙” “但说实话，投资商认不认，也不是关键” “关键是项目不能停，工程得继续往前推” 李达康听得直点头 没错，他根本不在乎谁送过钱 只要人没跑，钱继续投 能把政绩垒上去 能助他往上走一步 那别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又能怎样？ 孙连成心里冷笑 李达康现在不查了，不是因为查不清 是因为有利可图啊 但他还得靠李达康，所以没出言讽刺 李达康接着说道 “连城啊” “这次你干得不错” “背后有什么猫腻，我不关心” “我只看结果” “投资商一个没走，你功劳不小”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指了指孙连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张树立这时也补了一句 “确实” “目前来看，丁义珍暴露的问题不大” “当然，孙书籍稳住了局面，功劳很大” “可问题是，一个投资商都没跑” “这本身就不正常” 这话带着点试探的意思 毕竟他是纪委的人 孙连成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张树立继续说 “对了，李书籍” “光明峰这边其实有人举报了” “说是大风服饰的老板蔡成功” “给丁义珍送过钱” “不过目前只是猜测” “没证据” 李达康一听，立刻来了劲 “谁举报的？” 张树立马上回答 “山水集团的高小琴” “她还说，想当面跟您汇报一下情况” 李达康当即点头 “好啊” “我也正想搞明白，为什么这个大风厂一直拆不下来” …… 光明峰拆迁区 一身红衣的高小琴走了过来 容貌姣好，眉眼带笑，举手投足间透着精明 李达康带着孙连成也到了现场 高小琴站到李达康身边，笑着开口 “李书籍” “蔡成功那点手段，我们早就看穿了” “他让山东厂的工人一直占着厂房” “无非是拿工人当筹码，逼政府让步呗。 丁义珍那个副市长收了别人的好处，自然胳膊肘往外拐。 他一松口，我们只能一让再让，步步后退。 李达康一听，皱起眉头，满脸不解。 “你说说，到底怎么个让法？”他盯着高小琴，语气严肃。 高小琴不慌不忙，语气平稳：“书籍，这事您心里也有数。” “我们刚拿到大风厂的股份，就立马和政府签了拆迁协议。”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半年内必须拆完。” 李达康点点头：“对，拆迁不能耽误生产。” “可问题就在这儿，”高小琴接着说，“丁副市长却不让我们动。” “他说厂里还有订单，不能停。” “这我能理解。”李达康说道。 “我也理解啊，李书籍。”高小琴苦笑，“可问题是，订单一直没断过！” “一批接一批，根本不停。” “一开始说两个月，拖到三个月，又拖到五个月。” “现在都六个月了，整整半年！” “您去看看大风厂，哪有要拆的意思？” “我呢？我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李达康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猛地转身，瞪向身后一群市委干部。 一声怒吼炸响： “别瞎扯了！” “全给我过来听着！” 孙连成几人立刻围拢过来，一个个绷紧了脸，竖起耳朵。 李达康怒视着所有人，眼神像刀子一样。 孙连成搓了搓手，心里嘀咕：这下有好戏看了，李书籍要在大老板面前发威了！“一个早就把产权转走的私企服装厂” “厂房都半年了还拆不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丁义珍到底有没有拿蔡成功的钱” “拿了多少” “必须给我查！彻查到底！” 孙连成几个人马上回应： “好的，李书籍” “我们马上找蔡成功了解情况” 李达康情绪还在高涨，越说越激动，嗓门也越来越大： “蔡成功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谁在背后撑腰，敢这么占着厂房不拆” “给我查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 “不管他背后靠的是谁” “不管是哪位领导牵头搞的试点，不管资历多深，脾气多大” “都得按规矩来，依法处理……” 就在李达康即将说出最后一句话时 孙连成瞳孔一缩，脸色瞬间变了 糟了！这背后的人是陈岩石啊！ 陈岩石可是当初一手抓的大风厂试点 搞的是工人持股，民心所向 李达康这话，不等于直接对着陈岩石开炮吗？ 这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啊！ 如果孙连成真想看李达康倒霉，现在装不知道，正中下怀 可他不想啊，他还指望李达康能拉自己一把 所以他咬咬牙，硬着头皮冲上前 “李书籍！李书籍！” 李达康正说到劲上，突然被打断 立马瞪眼，怒火冲天地盯着孙连成 “你干嘛？孙连成？！” 孙连成立刻伸手，轻轻拉住李达康的胳膊，示意他别再说了 周围的官员，还有高小琴，全都愣住了 这孙连成疯了吧？ 居然敢这么打断李达康讲话！ 李达康双眼死死盯着他，眼神像在说：你完了 可孙连成也不退缩，反而用一种近乎无奈的眼神回望他 那眼神，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第21章 您这话可冤死人了！ 孙连成环顾四周 有李达康的秘书，有司机 最要命的是——高小琴也在 人多嘴杂，这种事怎能当众开口？ 他干脆一把拽住李达康，拉着他就往人群外走，压低声音： “事态紧急，达康书籍” “真的，得单独说” 李达康脑子都懵了 他已经想好了，回头就让孙连成滚蛋 可孙连成根本不松手，硬是把他拉到几米开外 李达康再次甩开他，怒气冲天 “孙连成！” “你是不是疯了！” “今天你要说不出个理由，我就扒了你的乌纱帽！” 孙连成却一点都不慌，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你还想扒我帽子？你自己都快站不稳了！ 他低声开口： “李书籍，大风厂的事，远不是高小琴说的那么简单” “这里面，藏着一股能搅动整个汉东官场的暗流！” 李达康一愣，眉头一挑 “胡扯！”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区委书籍谈全省官场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连成没退缩，继续说： “李书籍” “推动大风厂员工持股改革的那个人” “是前省检察院的老检察长” “陈岩石！”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泼在李达康头上 他整个人僵住了，刚才的怒火瞬间散了一半 “陈岩石？” 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 老革命，上过战场，背过炸药包，谁见了都得敬三分 孙连成赶紧点头 “对，就是那位老检察长” 李达康这才反应过来 难怪啊！ 要是真是陈岩石在背后，这厂子能说拆就拆？ “老检察长是老前辈，值得我们尊重” 李达康缓缓开口，语气已经冷静下来 “但是！” 他话音一转 “这不能成为包庇违法、纵容混乱的理由！” 他看向孙连成，眼里的怒意已经消了 甚至有些感激 要不是孙连成及时提醒，他今天就要闯大祸 孙连成又低声补充： “李书籍” “陈老不只是老革命” “他和省委书籍，新来的沙瑞金书籍” “关系非同一般”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进李达康脑子里 他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孙连成 “什么关系？” “你从哪知道的？” 孙连成平静回答： “当年在战场上，陈岩石和沙瑞金的父亲是生死战友” 李达康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嘴唇微颤 他死死盯着孙连成，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没再追问消息来源 而是沉默了，陷入深深的思索 “大风厂这事……水很深？” 他忽然低声问了一句 孙连成重重点头 “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汉东的格局都牵进去了” 李达康看着他，一时竟有些看不透这个下属 这个刚上任的光明区区委书籍 和以前那个不争不抢、万事不理的孙连成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李达康终于点头 “行” “我明白了” 两人走回人群 高小琴立刻迎上来，脸上堆着笑 可心里却直打鼓 她总觉得，孙连成刚才看她的眼神 一点都不友善 现在孙连成可是光明区一把手，代理副市长 是丁义珍的接班人，李达康的左膀右臂 要是和他处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她赶紧开口： “李书籍” “孙书籍” “这案子法院都判了” “我们也等了这么久” “是不是……” 李达康直接摆手打断 “高总，大风厂的事，你跟孙连成对接就行” “现在他是光明区第一责任人，全权负责” 高小琴一下子愣住，转头看向孙连成 孙连成只是淡淡一笑，轻轻点头 没说话，但态度分明 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达康转身边走，带着秘书和司机 临上车前，他又停下 对身边人挥了挥手 “你们都退后点” 秘书和司机立刻识趣地走开几步 李达康靠近孙连成，微微弯腰，贴着他耳朵低语： “连城啊” “这些年，你辛苦了” “副厅干了十几年，埋没了你” “今天我才真正看清你的本事” “你现在刚当区委书籍” “我再立刻提拔你，容易让人说闲话” “但只要你把大风厂这事办妥” “做出成绩，立下功劳” “我再提拔你，谁也挑不出毛病！” “我答应你” “只要这事成了，你前途无限” “那个‘代理’副市长……” “我看，两个字可以拿掉了。”目送李达康坐上车走远后， 高小琴慢慢走到孙连成身旁。 她眼神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怒气， 可就在孙连成转头的前一秒， 她立刻换上笑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孙书籍，” “恭喜啊！” “升任区委书籍了，还接了丁义珍的班，成了光明峰项目的一把手。” “我这都没来得及给您道个喜。” “这大风厂的事……” 孙连成回过头看着她。 说实话，这女人年纪是不小了，可气质还在。 肉色丝袜配上红色风衣，走路时自带风韵。 那种成熟女人的风情，明里暗里都藏不住。 再加上她本就生得妩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带着勾劲儿。 但孙连成清楚自己是谁。 他有家有室，又是领导干部， 万一惹出点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只是笑了笑，说道： “高总，” “大风厂肯定要拆。” “只是早晚的问题。” “不过——” “工人们的股份，怎么算？” 第22章 真把自己当青天大老爷了？ 可孙连成这个态度摆明了就是—— 我不想跟你讲理，我就要压你一头。 “你玩无赖？我一个当官的怕你一个做生意的？” “你身家十几亿又怎么样？在我面前，那就是一张废纸！” 高小琴瞬间明白过来： 孙连成知道的太多，而且他不吃这套。 他不是自己人。 看着孙连成面无表情、转身就走的样子， 她急忙开口： “孙书籍，这次是我不懂事。” “您高升了，我也没好好庆祝一下。” “您放心，我这就安排，马上办！” …… 她话还没说完，孙连成就已经上了黑色公务车，驶离了拆迁现场。 废墟中，高小棋眯起眼睛，死死盯着远去的车影。 “哼！” “孙连成，没想到你跟丁义珍不是一路人！” “还真把自己当青天大老爷了？” “你一个代理副市长，敢这么硬气？丁义珍都不敢这么对我！” 嘴上这么说，但她深吸几口气后，还是冷静了下来。 惹不起。 这个人真惹不起。 副厅级实权干部，背后还有李达康撑腰。 这时，她的助理突然接了个电话。 “……” “高总，常成虎那边问——” “还拆不拆？” 高小琴脸色一沉。 李达康明明是支持他们的， 可半路杀出个孙连成，直接搅乱了她的计划。 再拖下去，合同就要违约了！ 这块地值十个亿，违约金也够她喝一壶的！ 可政府这边迟迟不动手帮忙， 她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拨通了祁同伟的电话。 十几分钟后，她挂了电话，脸色明显轻松了不少。 “拆。” “让常成虎带人进去。” …… 养老院的凉亭里，陈岩石和郑西坡正喝茶聊天。 “我听人说，李达康书籍带着孙连成去了大风厂那边转了一圈。” “说是商量拆迁的事。” “陈老，” “你说，达康书籍该不会真要拆大风厂吧？” “我听说啊，他们放话了，七天之内必须拆！” 陈岩石捧着保温杯，哈哈一笑： “哈哈哈！” “老郑啊，你别担心。” “既然孙连成跟着李达康去的，那这事就不可能轻易定下来。” “你这慌得没道理。” “他们说七天拆就真能七天拆？上次还说两个月就搞定呢！” “只要工人的权益一天没解决，这厂子就谁也别想动！” 话是这么说，郑西坡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郑主席！” “拆迁队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一车警察！” 郑西坡猛地站起来： “什么？又来了？！” 他转头看向陈岩石： “陈老，他们真来了！还带了警察！” 陈老一愣： “不可能啊，我明明打招呼了？！” …… 此刻，大风厂外。 一辆白色警车开到厂门口，十几个警察从车上下来。 他们拿着盾牌，握着警棍，一步步向前推进。 厂内，几百名工人也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棍棒、铁管。 他们堵在门口，站在沙袋堆起的掩体后面， 一排排人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推土机、铲车等重型机械也开始靠近厂区。 有了机械开路，外围第一道防线很快被突破。 工人们被迫后撤，退守第二道防线。 火把在夜色中燃烧，映照出一张张紧张的脸。 护厂队长王文革却察觉到了不对劲。 今天这阵势，怕是要来真格的。 不下狠手，挡不住了。 他一挥手，护厂队员推来十几桶汽油， 哗啦啦倒在沙包上，筑起一道汽油火墙。 刺鼻的汽油味迅速弥漫整个厂区。 可拆迁队没有退。 哪怕看到有人举着火把站在最前面， 哪怕知道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整片区域， 推土机和挖掘机，依旧在前进。 王文革站在最后一道防线前，手举火把。 这一刻，只要他一点火，局面可能彻底失控， 甚至演变成流血事件！ 很多工人已经开始动摇，脚步往后退。 与此同时，郑西坡正急匆匆往大风厂赶，手机又响了。 “喂！喂！别让常成虎点火！” “听见没有！千万不能点火！” “我们厂里有个二十吨的自备油罐，” “专门给运输车加油用的，” “一直加得满满的！” “要是火一点着，整个油罐炸了，后果根本没法收拾！” 厂区内，王文革虽然脾气冲，可他也清楚点火有多危险。 万一真炸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得出大事。 所以拆迁队一点点逼近时，他一直咬牙撑着。 哪怕手里攥着火把，最终也没敢往汽油墙上扔。 可…… 意外这种事，往往就在人最松懈的时候发生。 不知怎么的，火把上一粒火星掉下来。 正好落在堆满沙袋的防线上。 沙袋早就浸透了汽油，一点就着。 眨眼工夫，大火轰地一下窜起来。 整条战壕瞬间变成火墙，火势飞快蔓延。 大风厂大门被火焰吞没。 火光冲天，好几个工人躲闪不及，当场被烧伤。 外面的拆迁队一看厂里起火，吓傻了。 拔腿就跑，谁都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厂区这边，王文革反应过来，立马带着工友们扑火。 可火势太猛了。 火苗像疯了一样往上窜，舔着夜空，扭动着，翻腾着。 像是从牢笼里逃出来的怪兽，怎么也压不住。 整个大风厂被大火吞没。 火光照得每个角落都亮如白昼，到处都是黑烟和残骸。 有人惨叫，有人哭喊，有人吓得站都站不住。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远处的工人用手机拍了下来。 视频、照片，一转眼就传上了网。 大火的影像在网上迅速传开。 京州光明峰大风厂这场火，转眼就成了全城热议的话题。 全国各地的人，都在看这一晚的灾难现场。 这件事后来被叫做“116事件”。 就在同一时间， 远在御龙城的孙连成正仰头看着夜空的星星。 手机突然响了。 他低头一看，来电显示上赫然跳着三个数字： “116”。 他熄了屏幕，望着天，低声说了句： “116事件……开始了？” 他马上拨通家里的电话。 “老婆！” “别等我吃饭了，区里出大事了，我今晚可能回不去。” “你先睡，不用管我。” 撂下电话，他立刻发动车子，直奔大风厂。 …… 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刚接到陈岩石的电话，就派了警力赶往现场。 第23章 大风厂怎么会烧起来？ 警察陆续下车，把那几辆可疑的“警车”团团围住。 救护车也赶到了。 “呜——呜——呜——” 几辆急救车鸣着笛，拉走了受伤的工人。 这时，陈岩石也接到了电话。 “什么？起火了？” “还烧伤了好几个？” “怎么会搞成这样！” …… 孙连成望着厂内熊熊燃烧的大火，眉头紧锁。 他拿起扩音喇叭，大声喊： “我是光明区区委书籍孙连成！” “请大家听指挥，有序撤离大风厂！” 喊完，他转向赵东来，急问： “消防车能进来了吗？” 赵东来摇头： “这片全是拆迁区，到处是废墟，正在清理障碍。” 可孙连成清楚，火势没减，还在蔓延。 厂门口已经挤满了工人和围观群众。 他立刻下令： “让群众往后退！离火源远点！”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是李达康打来的。 “喂！孙连成！” “怎么回事？” “大风厂怎么会烧起来？” “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你在不在现场？能不能控制局面？” 孙连成皱眉，心里一股火——还不是你逼得太紧？ 但他没发作，只是沉声说： “李书籍，我现在正在现场组织救援。” “等火扑灭了，我再向您详细汇报。” 听出他语气急促，李达康没再多问。 毕竟人家正站在火场最前头。 孙连成一把抓过喇叭，走到人群中间，站到火光前。 “同志们！乡亲们！” “我是光明区区委书籍，也是代理副市长。” “光明峰项目的总负责人！” “大家听我说！” “请立刻撤离大风厂！厂里有油罐！” “万一炸了，还会伤人！” “为了安全，请大家往后退！快后退！” 可群众不买账。 不少人互相看看，眼神里全是怀疑。 “他们是假警察！” “就是想把我们赶走，好让推土机进来拆！” “没错！不能让他们得逞！” “对！陈老说了，不解决工人的补偿，就不能拆厂！” 人群越来越激动，差点把孙连成的声音盖过去。 他们高举双手，大声喊着要保住大风厂。 孙连成猛地吼了一声： “我懂！” “你们的股权问题还没解决！安置费也没拿到！” “我孙连成今天立个誓——” “只要大风厂的工人一天没拿到补偿，” “就没人能强行拆厂！” “陈老说的，我也说！” “只要我还是光明区一把手，” “这片土地上的事，我就管到底！” “谁想强拆，先过我这关！” “我一定为大风厂讨个公道，给所有人一个明白交代！” 就在他安抚群众时， 李达康的专车疾驰而至，祁同伟也赶到了现场。 几人站上附近一处高台，居高临下看着下面。 李达康举起望远镜，盯着厂内大火。 “怎么回事！消防车怎么还没到！” 赵东来赶紧汇报： “书籍，这里是拆迁区，废墟太多，正在清障。” 李达康又看向厂门口。 只见孙连成被上百人围在中间，正扯着嗓子喊话。 声音穿过夜空，清晰可闻。 “他在嚷什么？” “什么叫股权没解决就不能拆？” “大风厂的产权不是已经转给山水集团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达康眉头紧锁，心里一阵犯嘀咕。李达康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今晚这场大火，实在让他心惊胆战。 好几名群众被烧伤，这可不是小事。 要是处理不好，搞不好连他的乌纱帽都得丢！ 他急忙环顾四周，想赶紧找到一个能控制局面的办法。 就在这时，祁同伟走了过来。 “李书籍。” “我建议，必要时开枪示警，用强制手段清场。” 说完，祁同伟又转向赵东来。 “赵局长。” “我跟你讲清楚。” “厂子里有个二十吨的汽油罐。” “火要是烧过去，后果根本没法想象。” “你看外面围了这么多人。” 祁同伟嘴上说是为安全考虑，其实心里另有打算。 他今晚的目的很明确——尽快拆掉大风厂。 只要现场清干净，拆迁队就能立马开工。 厂子一拆，背后的那些烂事也就没人再提了。 所以他一心要清场，坚决要拆。 这个想法，恰恰也正合李达康的心意。 李达康早就想把这个厂子铲平。 大风厂一天不拆，他的光明峰项目就推不动。 那可是他冲击省长位置的关键政绩。 至于厂子背后藏着什么黑幕，他根本不在乎。 从政这么多年，什么阴暗交易没见过？ 但地方要发展，就得靠商人。 哪怕这些商人里有蛇鼠之辈，也得用。 为了大局，牺牲一点光明，引入一点黑暗，也无所谓。 李达康做事，只看结果。 这就是他的作风。 祁同伟这么做，既能帮李达康推进项目，又能帮高小琴解决麻烦，还能成全自己。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李达康低头看着厂外的人群。 孙连成已经劝了很久，不少人也打算离开。 可李达康心里还是不安。 他不想事态扩大，更不想再出伤亡。 所以开枪示警，似乎成了一种最快的选择。 但工人们的股权问题，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 沉默许久，他终于看向赵东来。 “按祁厅长说的办。” 他放弃了支持孙连成的温和方式，转而选择了强硬手段。 赵东来无奈，只好拿起对讲机下达命令。 “砰！” “砰！” “砰！” 连续几声枪响，所有人下意识蹲下身子。 大家纷纷看向开枪的警察，孙连成当场就炸了。 “操！哪个混账东西！” “这狗日的！” 他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群众，瞬间又慌了。 人群开始骚动，不少人对他这个区委书籍失去了信任。 就在这时，陈岩石赶到了。 “谁让你们开枪的！” “别开枪！” 他爬上脚手架，冲上了屋顶，满面怒容地盯着李达康和祁同伟。 “开枪干什么？” “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李达康和祁同伟赶紧走过去，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陈岩石。 “给我个喇叭，我去跟工人们说几句。” “你们这样开枪，只会让事情更糟。” 第24章 滚开！我必须去现场！ 李达康脸色复杂地看着陈岩石。 他知道陈岩石和大风厂的渊源，也清楚他身份特殊。 他立刻做出决定，转向赵东来。 “停止清场。” …… 紧接着，陈岩石拿着扩音喇叭出现了。 他的到来，就像一块定心石。 孙连成一看到陈老，眼睛都亮了。 陈岩石也看到了他，朝他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走到人群前，陈岩石举起喇叭。 “大风厂的同志们！” “听我说两句！” “我是陈岩石，是厂里的老职工。” “你们很多人认识我。” “因为当年，是我亲手推动的改制。” “是我带头搞的员工持股试点。” “现在要拆迁了，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好受。” “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心如刀割啊。” 听到这话，李达康心里一紧。 “嗯？” “不是说工人的股份都转给山水集团了吗？” “怎么还说他们持股？” 他的脸色冷了下来。 孙连成知道这事？ 上次和高小琴见面时，怎么没提一句？ 底下，陈岩石继续用喇叭喊着。 “我求大家冷静一点。” “本来是合法合规的事，别闹得违法乱纪。” “先把拆迁队的人放了，交给政府处理。” 旁边的孙连成立刻接话。 “对！陈老说的，就是政府的意思！” “请大家相信政府！” “我们一定会严惩那些冒充警察的家伙，也一定会给大风厂的工人一个交代！” “我说话算话！” 孙连成扯着嗓子，拼命喊着。 陈岩石也再次发声。 “都让一让，让消防车先进来，先把火灭了！”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现场的照片已经在网上传开了。 陈岩石和孙连成的画面被疯狂转发。 尤其是站在陈岩石身边的那位副厅长。 在公众眼里，成了一个真正为百姓办实事的好官。 终于，消防车驶入厂区，火势被逐渐控制。 高台上的李达康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火已经扑灭了，那作为京州市委书籍，他必须出现在现场。 虽然孙连城是直接负责人。 但他李达康，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他正要跳下脚手架，走向厂子。 突然，祁同伟和赵东来拦住了他。 “李书籍！李书籍！” “您不能去，太危险了！” 李达康火冒三丈，怒吼道。 “滚开！我必须去现场！” 可赵东来怎么可能让一位省委常委冒险？ 祁同伟这时又开口了，语气平静。 “李书籍，我有个建议。” 李达康稍稍压住火气，盯着他。 “说！”声音低沉，带着怒意。 祁同伟依旧镇定。 “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不如趁势把大风厂拆了。” “这个问题拖了这么久，才闹出今天的事。” “长痛不如短痛，您说呢？”李达康没说话，祁同伟一开口，他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好多念头。 想到光明峰那个大项目，想到自己能不能坐上省长的位置。 想到当官带来的那种成就感，那种呼风唤雨的感觉。 就在这一瞬间，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三个闪闪发光的大字—— “GDP”。 没错，现在的李达康，眼里几乎全是GDP了。 丁义珍跑路的事儿，让他脸上很不好看。 现在他急需做点大事，挽回局面。 而这唯一的出路，就是光明峰项目。 只要把大风厂拆了，项目就能推进。项目一成，京州的GDP立马冲上新台阶。 不仅能洗掉之前的尴尬，自己还有望升省长。 所以，李达康心动了。 一旁的赵东来看出不对劲，忍不住开口。 “李书籍，” “大风厂工人的股权问题还没解决啊……” 李达康眉毛一挑，语气直接冷下来。 “两码事，别混在一起说。” “他们的问题，让他们找律师，走法律程序。” “但拆迁的事，必须继续推进。” 这话一出，祁同伟默默点头，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转过头，冷冷地盯着赵东来。 “政府要依法办事。” “老百姓也得依法维权。” 祁同伟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过去。 那目光里的敌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在生气。 赵东来是他公安系统的人，是市局的头。 而他祁同伟，是省公安厅的厅长。 一个下属，竟敢当着他的面反对他的意思，还影响他对李达康的安排。 这可不是小事。 祁同伟的目的其实很明确：必须尽快拆掉大风厂。 他推动李达康，看似帮李达康出政绩，其实是为了自己铺路。 更狠的是，他用的方法很不光彩。 “依法办事”成了他对付百姓的工具。 一句“依法维权”，就把大风厂的工人逼得哑口无言。 要不是陈岩石站出来替大风厂说话，要不是背后还有人撑腰， 要是这只是一家普通的小厂，没人管没人问， 那么这一句“依法维权”，就能让整个厂子无声无息地消失。 没人知道他们冤，也没人替他们喊一句公道话。 幸好，大风厂有陈岩石，还有孙连成。 这时，李达康也意识到麻烦了。 陈岩石，那位老前辈，居然公开承诺： 在股权问题没解决前，绝不能拆大风厂。 更离谱的是，孙连成也跟着表态，说陈老的话，就是政府的承诺。 一个区委书籍，竟敢打着旗号和上级叫板！ “叫孙连成过来！” 李达康低声吼了一句。 赵东来心头一紧，完了，出事了。 孙连成今晚的做法，完全是跟李书籍对着干。 祁同伟立刻附和。 “哎，孙书籍这回也太冲动了。” “工人想维权，也得走法律程序啊。” “他一个领导，跟着工人瞎掺和，像什么样子？” “这对政府形象影响多不好。” 赵东来只好叫人去喊孙连成。 此时，孙连成正拿着扩音喇叭，陪着陈岩石在厂门口安抚工人。 “哎呀，陈老！” “今儿真是麻烦您亲自来了。” 陈岩石乐呵呵地摆手。 “哪里的话，我这把老骨头，还不肯闲着。” “这厂子当年可是我一手拉扯起来的。” “现在遇到难处，我能袖手旁观？” “咱们总得有点担当，对不对？” 第25章 光明峰项目还能不能推进？ 孙连成连连点头。 “您说得对。” “要是连群众的利益都保不住，历史的车轮往前滚，那滚的也是倒退。” “真正的进步，是带着百姓一起走。” 陈岩石满意地拍拍他的肩。 “你这觉悟，行！我支持你！” 就在这时，一名警察走过来。 “孙书籍，李书籍让您过去一趟。” 孙连成回头一看，立刻点头。 陈岩石扫了眼现场，秩序已经稳定。 “行，我跟你一起去。” “正好我也想见见李达康。” “他眼里只有政绩，只看GDP，这路走偏了。” “再这么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历史的车轮不是用来碾人的，别忘了脚下还有血肉。” 孙连成先一步走到李达康面前。 李达康脸色阴沉，盯着他开口。 “孙连成，你胆子不小啊。” “你还代表政府，给工人立保证？” “我问你，” “今天不拆，什么时候拆？” “光明峰项目还能不能推进？” 孙连成眉头一扬，毫不退让地迎上李达康的目光。 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 冷眼旁观，看着李达康自己陷进去。 可问题是，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李达康要是倒了，他也别想好过。 这让他心里特别拧巴。 这时，祁同伟又开口了。 “是啊，孙书籍。” “维权也得依法。” “大风厂的产权已经判给山水集团了。” “人家是合法拆迁。” “工人霸占厂区，本身就是违法。” “今天这场火，就是情绪失控的结果。” “真要维权，去法院打官司就是了。” “堵在厂里闹事，根本没道理。” 孙连成一听，猛地转头看向祁同伟，眼神里全是震惊。 这家伙，疯了吧？ 把工人说成是闹事的？把冲突归咎于他们？ 难道错的不是强行拆迁？不是漠视民意？ 这些话，你怎么一句都不提？“再说了，大风厂这一拆，直接关系到光明峰项目能不能顺利推进。” “你是光明峰的总负责人，按理说最急的该是你才对。” “结果你倒好，跑来跟这些工人站一块儿，闹起来了？” “说重一点，这叫徇私，叫乱用权力！” 孙连成气得直瞪眼，可他面对的是祁同伟。 祁同伟级别比他高，还是省厅下来的干部。 自己不过是个区里提拔上来的代理副市长，官职、背景都差了一大截。 争？争不过。 他只能低头不语，默默站在一旁。 因为—— 陈岩石来了。 接下来，他什么都不用说。 只要站在这里，静静看着。 看着李达康自己把自己绕进去。 他只需等着。 等着那颗子弹，再飞一会儿。 陈岩石一出现，李达康和祁同伟脸色都变了变。 李达康迅速给祁同伟递了个眼神。 祁同伟立刻会意，抓起对讲机，命令推土机重新启动。 …… “陈老！陈老！” 李达康立马换上笑脸，快步迎上去，搀着陈岩石坐到旁边的铁架上。 陈岩石接过水，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 “陈老，这大风厂的事，我其实一直放在心上。” “但今晚这个拆迁时机，真不能再拖了。” “要是今夜不拆，后面更难动得了。” 他语气放得很软，态度也很谦和。 毕竟他听孙连成提过，陈岩石跟新来的省委书籍沙瑞金关系不一般。 这种人，他不敢轻易得罪。 陈岩石盯着他，目光如刀。 “李达康，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达康搓了搓手，偷偷看了祁同伟一眼。 祁同伟微微点头，给了他一点底气。 他身子往前一倾，压低声音说： “陈老，我是这么想的。” “今晚出了这么多事，乱归乱，但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个机会。” “不如趁这个当口，把厂房推了。” 话音刚落，陈岩石脸色一沉，眼睛瞪得老大。 “什么？” “你敢！” 看陈岩石动了真怒，李达康赶紧解释： “陈老，什么经济纠纷、股权问题，都得按法律来。” 陈岩石直接挥手打断： “现在不是讲法律的时候！” “老百姓现在对政府都没信心了！” “我们正该抓住机会，把信任一点点找回来。” “今晚，绝不能拆！” 这话斩钉截铁，李达康听得出，陈岩石是动了真格的。 他心头一紧，又辩了一句： “陈老，可您也不能当违法分子的保护伞啊！” “要不是您站出来给他们撑腰，这群人哪能闹到这个地步？” “您这话什么意思？”陈岩石猛地站起身，胡子都气得抖起来。 “你觉得我是在包庇犯罪？” “我为什么帮工人？” “还不是因为他们被坑得太惨了！” “李达康，你心里还有老百姓吗？” “你还算是个好干部吗？” “你是人民的公仆，还是政绩的奴隶？” “党员，中国的党员，是为人民服务的！” “不是为数字服务的！”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李达康心上。 他是有名的“政绩狂”，但从来没人敢当面戳他脊梁骨。 陈岩石这几句话出口，祁同伟和赵东来都吓了一跳。 孙连成憋着笑，差点没忍住。 李达康的脸，已经青了。 这些话看似平平淡淡，可句句扎心。 说他忘了百姓，说他眼里只有数据。 而事实呢？ 李达康确实早就离老百姓远了。 他眼里看的不是人，是报表。 是GDP，是增长率，是年底的总结报告。 他不贪钱，不收礼，也不和商人勾结，清廉得很。 他也真干实事，拼命推动京州发展。 在他看来，大多数人受益，少数人吃亏，是正常的。 为了大局，牺牲几个人，算得了什么？ 时代像一列高速前行的火车，总会有人被甩下，甚至被碾过。 难道因为有人哭喊，就该让整列车停下来？ 那车上更多的人怎么办？他们的利益谁来管？ …… 某种程度上，李达康已经“悬空”了。 他看到的不是民生疾苦，不是百姓冷暖。 而是数据，是排名，是一张张被修饰过的成绩单。 这才是最可怕的。 他外表光明正大，一身正气，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可正因如此，他脚下的阴影才更深，更长。 没人注意到，他一路走来，踩着多少人的肩膀。 没人看见，他每一个“成功”背后，有多少人默默承受代价。 他的政绩，是多少普通人的血汗和痛苦堆出来的。 第26章 绝对是最有实权的那一个 在整个汉东，李达康谈不上一手遮天。 但他，绝对是最有实权的那一个。 要不是沙瑞金突然空降，汉东一把手！因为，刘省长年纪大了，马上就要退休，对权力这事已经不上心了。 而三把手高育良呢？ 他压不住李达康。 早年两人一起在吕州工作，李达康是市长，高育良是市委书ji。 表面上看，李达康职位比高育良低一等，对吧？ 可那时候，高育良就已经管不了李达康了。 几乎所有事都是李达康说了算。 他在哪当市长，市长就说了算；他在哪当书籍，书籍就得听他的。 这股气势，后来也带到了汉东省！ 连三把手高育良都镇不住李达康，在沙瑞金来之前， 还有谁能管得了他？ 所以，虽然李达康名义上只是常委十二人之一， 地位不算最高， 但实际掌的权，早就是汉东省里仅次于赵立春的头一号人物！ 至于省委纪委的田国富？ 那就更排不上了。 一个管的是纪律，属于职能型干部； 一个管的是省会大城，属于实权派大员。 虽然田国富的级别看着高一点， 但真论手里的实权，差李达康远了。 高育良的权力，靠的是他做过吕州书ji，又当过政法委书ji，这层身份给了他一层“金钟罩”。 而李达康的实权，来自他是京州市书ji，加上常wei的身份，也是一层“护身符”。 可京州的地位，哪是吕州能比的？ 只不过高育良分管政法系统，手里有点硬杠子，才能勉强和李达康掰掰手腕。其次是高育良和李达康这两个人的性子问题。 一个老练踏实，满身文人气质。 一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这也养成了李达康那股子强硬、专横、蛮不讲理的办事风格。 更关键的是，就算他搞砸了事，总有别人替他收拾烂摊子。 所以啊， 在李达康手下干活，其实比跟高育良共事要难熬得多。 尤其是时不时就得替他背黑锅，谁受得了？ 眼下被陈岩石当众一通数落， 李达康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抬不起头。 这时候，一旁的孙连成低着脑袋，憋着笑。 他真是不敢抬头，怕别人看见他嘴角的弧度。 更怕被李达康撞见—— 要是让李达康看到他这表情，他的官帽子怕是当场就得飞了。 李达康自己都快气绿了脸。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陈岩石的话满肚子不服。 他可是差半步就坐上省领导位置的人，一向顺风顺水，战功赫赫，骨子里有傲气。 现在被一个已经退休的老干部当众训话，不还嘴，不是怕，是讲规矩、有涵养。 可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这还是孙连成第一次见到李达康被人怼得哑口无言，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才叫真正的官场博弈啊！ “政府说话得算数，不能耍赖。” 陈岩石继续说着，语气坚决。 这话一出口，祁同伟立刻抓到了空子。 马上接口道： “陈老，政府也没说今晚不拆啊！” 他跟着又劝，语气明显加重了几分。 他根本不了解陈岩石的底细。 他只知道一件事—— 如果今晚拆不了，那116事件的锅，他祁同伟第一个得背。 所以他硬着脖子喊道： “陈老啊！” “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陈岩石看了看他们俩，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孙连成。 他从孙连成眼神里看到了痛苦和无奈。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孙连成的处境—— 那种无力感，真实得让人心酸。 原来如此。 “孙连成！” “孙书籍！” “今天你们要是敢拆，就让推土机先从我身上碾过去！” 这句话，不是冲着李达康说的，也不是对祁同伟喊的。 因为陈岩石对他们俩，早就没了指望。 在他眼里， 只有孙连成还算得上是个真正的干部， 配得起“官”这个字。 至于李达康、祁同伟这些人， 心里打的都是自己的算盘。 要么图政绩，要么藏私心。 可他陈岩石，一把年纪，不怕！ 大不了今天豁出去了，拼个鱼死网破！ 说完，他转身朝大风厂走去。 孙连成一句话没说，立刻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李达康和祁同伟都愣住了。 “这……” 李达康指着那两个身影，冲祁同伟发起了牢骚。 而在陈岩石身后， 孙连成始终沉默地跟着。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重要。 老百姓不在乎你说什么，他们只看你怎么干。 孙连成心里清楚，就算今晚惹怒了李达康， 李达康事后肯定还会找他谈话。 到那时候再解释也不迟。 眼下最关键的，是站对位置。 只要他坚定地站在陈岩石这一边，支持到底， 他就有可能比李达康，甚至比易学习更快一步，搭上沙家帮的快船！ 易学习可是个典型例子—— 被沙瑞金从一个区级干部，直接破格提拔成正厅级， 一步跨进京州市纪委当书籍， 成了专门盯着李达康的那把刀。 这种升迁速度，简直是坐火箭上天。 当然，易学习能爬这么快，一方面靠自己实干， 另一方面，也离不开沙瑞金这位伯乐的赏识。 可孙连成心想： 凭什么我就不能？ 跟着陈岩石走进人群， “让开！” “让开！” “让我进去！” 陈岩石对着前方密集的工人高声喊。 孙连成也跟着喊： “工友们，相信我们！” “只要我还是光明区的区委书籍，” “谁要想推倒大风厂，” “那就先从我身上压过去！” 两人一路走到工人最前面， 来到被警察拦住的警戒线前。 “让开！” “放我们进去！” 可那些警察纹丝不动。 他们来自省公安厅，归省里管， 孙连成一个区委书籍，根本指挥不动。 陈岩石盯着那些铁面警察，冷笑一声： “好啊。” “你们不让是吧？” 说着，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没过几分钟，电话通了。 “喂？” “高育良啊！” “你快来救我！” “我现在被包围了，他们要抓我啊！” 孙连成站在旁边看着，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这场戏，终于要引出那位真正的重量级人物了。 第27章 左右为难，怎么做都是错 果不其然， 高育良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联系了李达康， 但他并没有选择帮陈岩石出头。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退休老头，去得罪李达康。 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这位省里的三号人物，根本不想和李达康撕破脸。 也压根不愿意为了一个前监察长，去触碰省级大员的底线。 由此可见，李达康的权势有多重。 于是陈岩石又打了一通电话。 “高育良！” “你是不是管不了李达康？” “行！” “那你立刻去找新来的省委书籍沙瑞金！” “你就告诉他——” “有个叫陈岩石的老家伙，正在等他回电话！” “我就在这儿，等他！” 这话一出，四周的警察全都震惊了。 省委书籍沙瑞金？ 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汉东省头号实权人物，一把手！ 整个省里，唯一一个敢跟李达康叫板的主！ 高育良心头也是一震。 他其实已经联系了沙瑞金的秘书， 可沙瑞金正在休息，他也就没再坚持叫人。 转而选择了通知李达康。 此时的李达康脸色铁青地接起电话， 可对于高育良的劝说，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早就知道陈岩石和沙瑞金的关系不一般。 但问题是—— 不拆大风厂，光明峰项目就得延期； 要拆，又可能得罪陈岩石。 左右为难，怎么做都是错。 李达康终于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已经踩进了雷区。 祁同伟站在旁边，盯着下面的两人，突然开口： “李书籍！” “这个孙连成也太不像话了！” “他竟然跟陈老一起，公然对抗政府行动！” “这叫什么？无法无天！” “陈老是老党员，可孙连成是现任干部啊！” 祁同伟明显是想借机打压孙连成。 可李达康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他双手抱胸，陷入沉思。 这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 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风暴中心。再看下面的孙连成， 这时候他正站在陈岩石面前，把周围的警察一个个往外推。 “叫拆迁队马上停手！” 孙连成冲着赵东来大声吼。 可赵东来只能干着急，他也不是不想拦啊。 问题是，眼前的这些警员都是省厅派来的。 如果他让市局的人出手干预，那就是跟上级对着干了。 等于市局公然对抗省厅！ 这哪是做事，这是拿自己前途开玩笑啊！ 赵东来还想往上走呢，怎么可能冒这个险？ 孙连成瞪着他，心里直冒火——这家伙耳朵是聋了吗？ 刚才陈岩石都说了要找沙瑞金，他难道没听见？ 就在局势眼看要失控的时候， 赵东来终于走到了孙连成身边。 “孙书籍，政府这是依法强拆……” “你这么闹，你这是……” 孙连成双眼瞪得老大，语气坚决地冲着赵东来吼道： “胡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看看这些老百姓，他们才是最苦的！” “你要是心里真装着百姓，就该站到他们这边来。” “别总向那些贪官污吏、仗势欺人的人低头！” 这番话听得赵东来心里一阵发紧，进退两难。 可他头上还压着两位领导——祁同伟和李达康。 他做不到像孙连成那样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但他清楚，大风厂的这些人是受害者。 所以他只能转头对拦在前面的警察说道： “放他们进去。” “难道你们厅长亲自下令，不让陈老进去？” 这句话一出口，周围的警察全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连孙连成也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 “说得没错！” “祁厅长是说了不让无关人员进厂。” “可他没说不准让陈老和我进去啊！” 警察们互相看了看，没人再吭声。 在孙连成和陈岩石的坚持下，终于有两个警员慢慢退开，让出一条缝。 这一开口，就像开了闸的水，越来越多的大风厂工人挤了进来。 厂区内，陈岩石和孙连成坐在人群中间，正对着推土机。 四周坐满了大风厂的工人。 他们用身体围成一道人墙，死死守住这片地。 祁同伟走了，今晚的强拆显然没法继续了。 李达康也走了，走的时候脸色铁青，满肚子火气。 只有赵东来带着市公安的人还留在这儿守着。 临走前，赵东来还给孙连成搬了个小板凳。 “你一个区委书籍，坐这儿干啥？” 孙连成咧嘴一笑。 “我这不是代表政府吗？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带头表个态。” 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留下来，也不全是出于公心。 只是碰巧，他的想法和保住大风厂这事撞在了一起。 这时，陈岩石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 “孙书籍，这回真是多亏了你。” “要不是你站出来，我这把老骨头可扛不住他们。” “你能留下，至少说明咱们政府里还有讲理的人。” 孙连成笑着摆摆手。 “陈老，您太抬举我了。” 就这样，一群人硬是从夜里守到了天亮。 太阳刚冒头，天边泛起了灰白。 同一时间。 岩台市的沙瑞金刚起床，正吃着早饭。 秘书在一旁轻声提醒： “昨晚京州市光明区大风厂出了事。” “厂里着了大火，烧伤了三十八个人。” “陈岩石和光明区区委书籍孙连成一直在现场指挥。” 沙瑞金筷子一停，猛地抬头。 “陈岩石？” “你说的是陈岩石？” 秘书点点头：“是的。” 沙瑞金立刻放下碗筷，咽下嘴里的饭。 “他可是参加过抗日的老革命，上过战场的！” “这种事，昨天怎么没人叫醒我？” 秘书连忙解释： “我寻思，现场有市委书籍李达康。” “还有省公安厅的祁厅长在。” “我以为能处理好，就没惊动您。” 沙瑞金一挥手，直接让秘书打李达康电话。 此时，李达康家里。 李达康一整晚都没睡踏实。 他总觉得今天的事，哪里不对劲。 想起昨晚站在人群里的孙连成，他心里隐隐发慌。 他知道陈岩石和沙瑞金的关系非同一般。 他本想留下，可又怕担上“116事件”的责任。 既然孙连成自己跳出来扛事。 那他李达康何必再往火坑里跳？ 锅，让孙连成背就行。 可即便这么想，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第28章 您怎么亲自打来了！ 就在这时—— 叮叮叮！ 电话响了。李达康烦躁地看向床头。 看到是沙瑞金的来电，他瞬间变了脸色。 马上挺直腰板，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沙书籍！” 他语气立刻恭敬起来。 沙瑞金开门见山： “达康同志。”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全国都在直播！” “国内外都在议论纷纷！” “幸好你们光明区的区委书籍孙连成，” “一直在现场稳住局面。” “不然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李达康，你这次，太不像话了！” 沙瑞金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 虽然事发在光明区。 孙连成确实有责任。 但你李达康身为京州市委书籍，难道就能置身事外？ 而孙连成第一时间站出来，面对问题不躲不跑。 这种态度，就是对百姓有担当。 所以沙瑞金才狠狠批评李达康。 李达康心里明白，这事解释不清。 只能陪着笑脸： “是是是。” “沙书籍，您说得对。” “我一定向省委，向您，做深刻检讨。” 沙瑞金还是不依不饶：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让你的区委书籍顶在前面？” “你自己倒好，回了家就睡觉？” 这话一出，李达康后背立马湿透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哪了。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孙连成宁愿违抗他的命令。 也要帮陈岩石，保大风厂。 原来，真正的风向早就变了。 李达康脸色发白，心里一阵发凉。 “烧伤了三十八个人啊！” “你这个市委书籍，还能睡得着？” 李达康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困难。 沙瑞金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借这件事拿他开刀？ 是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要烧到他头上？ 他咽了咽口水，被训得抬不起头。 只能强忍着委屈和不甘，低声回应： “我……明白了，沙书籍。” 电话那头，沙瑞金听出了李达康语气中的服软。 李达康从头到尾都没为自己开脱一句 也没找理由推责任 沙瑞金轻轻笑了笑 “不管在哪儿，不管什么时候，心里头都得装着老百姓，别光想着自己政绩” “真把群众放在心上的，才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干部” 李达康一个劲儿地点头 “沙书籍，您这话讲得太到位了，我一定牢牢记住” …… 此刻，大风厂门口 孙连成低头看了眼手表 站起来转向旁边的赵东来 “去买两百份早饭，让厂里的工人都吃上热乎的” “昨晚闹得凶，今早肯定饿得慌” “动作快点” 赵东来看着孙连成，立马明白这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二话不说，转身就安排人去订餐 这时，陈岩石正瘫在一把小竹椅上，睡得昏沉 “赶紧给陈海打电话” “让他马上过来把老爷子接回去！” “剩下的事我来扛” 赵东来重重地点了点头，立刻拨通了电话 与此同时 孙连成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是京州光明区区委书籍孙连成吗？” 听到这声音，孙连成立马一震 “沙瑞金！” 这嗓音太熟悉了，一听就认得 “是我” “请问您是？” 对方直接回应 “我是汉东省委书籍沙瑞金” 孙连成马上换上一副又惊又敬的表情 “哎哟，原来是沙书籍！您怎么亲自打来了！” 电话那头的沙瑞金笑了笑 “孙书籍，这次大风厂的事影响不小，我在岩台都听说了” 孙连成立刻配合地点头 “是是是” “这件事我确实有责任” “拆迁问题我一定会亲自抓，彻底解决” “请书籍您放心” 沙瑞金听了，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 “不过还好，你一直在现场盯着” “没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孙连成微微一笑，又点头 “您尽管放心，沙书籍” “后续我会处理妥当，工人们的合法权益一定保障到位” “受伤的工人也会得到妥善安置，绝不会出人命” “政府这边也会尽快出声，向社会说明情况” 这一番话让沙瑞金更加认可 “陈岩石在你边上吗？” “在在在！”孙连成连忙应声，顺手把手机递给了陈岩石 陈岩石接过电话 “喂，小金子？” …… 陈岩石和沙瑞金聊上了，孙连成没跟着凑近 反而把京州市电视台的记者和一帮媒体全招呼过来 现场直播、全程录像，一样不落 没过多久，赵东来回来了 孙连成立刻迎上去，接过他手里提着的早餐袋 赵东来也默契配合，两人一起把饭一份份发到工人手上 发饭时，赵东来偷偷瞄孙连成好几眼 心里清楚得很：这个以前谁都不注意的小角色 过去在丁义珍手下当个“孙区长”，默默无闻 现在，一步踩准，直接搭上了沙书籍这条大船 绝对是个人物 赵东来开始动摇了 虽说他原本是李达康的人 可李达康这靠山，真不牢靠 孙连成虽然和他级别差不多，实权可能还不如自己这个市公安局局长 但人家脑子清楚，手段老练，政治嗅觉太准了 他暗自盘算 就算不把他当靠山，也得当个重要资源来经营 是同事，更是未来能互相帮衬的伙伴 赵东来下定了决心 “老检察长陈岩石和新来的沙书籍关系不一般啊……” 分完饭，赵东来走到孙连成身边 两人静静看着还在打电话的陈岩石 孙连成背着手，嘴角微微上扬 “呵呵” “只要你站对位置” “将来接祁同伟的班，当上省公安厅厅长，也不是没机会”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得赵东来脑袋嗡嗡响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孙连成 “？？？” 赵东来还年轻，也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