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巨人之替身使者的迫害》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耶格尔训练兵，你就在这里吧！” 站着众驻扎兵前方的，是一个满脸浓密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他便是身为驻扎兵队长，同时担任托洛斯特区防卫战指挥官的奇兹·威尔曼。 此刻的他脸上带着些许恐惧，眼神飘忽不定地扫视着广场众训练兵，扯着嗓子喊道： “我命你立刻出来，表明你的身份！” 突如其来的阵仗，使得广场上的士兵们顿感不妙，大部分人饭都顾不得吃，只是匆匆四散而去，尤弥尔也强行将赫里斯塔带离此处。 等到广场上人走得差不多时，只剩下艾伦等人留在广场上，醒目异常，迟了好几拍的艾伦才终于反应过来，直身敬礼，急忙应答： “……是！我在这里，我就是艾伦·耶格尔！” “就是你么，艾伦·耶格尔，你接下来的回答将会决定你的生死，如果试图蒙混过关，或是轻举妄动，我将会毫不犹豫下令，朝你发射榴弹炮！” 喊话的同时，一旁的驻扎兵徐徐推来的移动炮，证明他所言非虚。 “我就挑明了问，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是人类……还是巨人？” 奇兹·威尔曼的问话一出，广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几乎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激烈的冲突。 “我，我……” 看着周遭黑洞洞的枪口，和直指自己的刀刃，艾伦大脑一时陷入空白状态，不知如何作答。 对于艾伦的沉默，周围的驻扎兵纷纷皱眉。 “队长，他在拖延时间！” “队长，铠之巨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撞破内门，我们不能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和兵力，我建议立刻将其斩杀，排除风险！” “队长！现在的话很容易解决，趁他还没变成怪物之前杀了他！” 诸如此类的尖刻话语不断传来，使艾伦脸色变得苍白，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还是认为艾伦是巨人，我们公布情报的方式应该是正确的……”阿尔敏感到不解。 “毕竟传言，总是越传越偏离原本的模样，加上人对未知事物生出的恐惧、猜疑，会发展成这种情况也在常理之中。”亚伦说道。 三笠神色阴沉下来，刚一拔刀，准备上前维护艾伦，亚伦伸手将刀按了下来，轻轻摇头，说道：“让阿尔敏来吧。” “我来？做什么？”阿尔敏疑惑道。 “你来说服他们，让他们明 白艾伦不是敌人。” “为什么是我？” “你有在紧要关头做出正确行动的才能，所以我想拜托你……嘛，当中也有我懒得和那个胆小鬼辩解的理由在。” 亚伦耸了耸肩，接着认真地看着阿尔敏道： “能交给你吗，阿尔敏？” 见到艾伦、三笠也投来信任的目光，这种过去从未有过的被信任感填充内心，阿尔敏眼神逐渐坚定道： “我知道了，我会尽全力说服他们。” 亚伦微微一笑，“嗯，你尽管发挥，如果事态发展不妙，有我和三笠在背后挺你。” 用力点了点头，阿尔敏卸掉装备，一边急速思考，一边迈步向广场前方走去。 “停下！不许再前进了！” 见阿尔敏上前，奇兹厉声喝止。 “训练兵，你和你身后的另外二人，现在的行为属于反叛行为，我有权将你们就地处决！” 阿尔敏冷静地举起双手，试图缓和紧绷的局势，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艾伦·耶格尔不是敌人，我们有意愿把获得的情报全部公开，他不是巨人，而是其父经过实验，获得巨人化能力的特殊人类！”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如果他不是巨人，就把证据拿出来！”奇兹·威尔曼喊道。 “不需要证据！”阿尔敏灵光一闪，“说到底，根本没有必要追究他是什么。” “你说什么？”奇兹·威尔曼惊诧道。 “我听说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他和巨人战斗的模样，还有周遭的巨人将他包围的情形，也就是说，巨人把他和我们人类都当成是捕食的对象，无论我们如何思考，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换言之，艾伦的立场与人类一致，是人类的同伴！” 阿尔敏的话语引起周围的驻扎兵一阵哗然。 “确实是这样……” “……或许他能成为同伴？” 巨人成为同伴？奇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嘶喊道： “准备迎击！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蒙骗了！他们的行为总是超乎了我们的理解范围，他们很可能是巨人伪装成人类，用人类的语言来欺骗我们，不能再让他们肆意妄为了！” 奇兹的话语截断了所有人的思考，让阿尔敏的努力付之东流，驻扎兵们再次纷纷举刀相向，采取迎击姿态。 面对已经放弃思考的人，阿尔敏一时不知所措。 “那 个大胡子……”三笠目露凶光，在这样说时，她的手也握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迎战。 “看起来，他原本供给脑子的养分是被胡子给吸收了。”亚伦评价道。 正处神经紧绷的奇兹听到了此话，愤怒地盯住了亚伦： “训练兵，你是谁？报上你的名号！” “我不过是被某个胆小鬼抛弃在前线战场的士兵中的一员，像我们这样的弃子，即使报上名号你也想不起来吧，长官。” 奇兹被这句话噎得张口结舌，脸色铁青，半晌没回上话，终于回话，显然文不对题，但是义正词严： “闭嘴！你们这些反叛者，我们人类居然让你们这些来路不明之人入侵到罗塞之墙内，如果不能自证身份，我就只能下令朝你们发射榴弹，排除风险了！” “……”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一旁的驻扎兵精锐班班长——伊安·迪特里希，走至奇兹身边，低声说道： “队长，他是亚伦·阿克曼，曾在外门协助抵挡巨人，据目击的士兵称，期间他在周围缺乏建筑物的环境下，独自斩杀了不下二十头巨人。” “而他旁边的那个女训练兵是三笠·阿克曼，原本跟着我们这些精锐负责后卫工作，她的战力相当于一百名普通士兵。如果失去了他们，对人类来说会是巨大的损失。” “什么？”奇兹听着，瞪大了眼睛，一时难以决断。 此刻场下，两名阿克曼分别立于阿尔敏的斜后方两侧，护其左右，阿尔敏心头涌上莫大的安心感，他沉下心来，见奇兹迟疑，立即抓住机会： “长官，请容许我阐述他的战术价值！人类对抗巨人，主要依赖武器，而艾伦·耶格尔是比大炮更强力，比立体机动装置更高效，而且绝对可靠，绝对站在我们一方的存在，可以说是人类的王牌兵器！” “只要合理运用这份巨人的力量，结合残余兵力，收复城镇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现场出现一阵骚动，不少驻扎兵们都开始议论。 收复城镇，这个诱惑无疑是巨大的。 奇兹听着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仍然不愿轻易相信。他环顾四周，看到许多驻扎兵们神色产生动摇，举着武器的动作松懈了下来。 伊安也想劝阻他：“威尔曼队长，他的话可以考虑……” “闭嘴！”奇兹回头怒吼，喘着粗气。 对巨人的恐惧吞噬内心，令他彻底放弃了思考。 再怎么 求饶，他们还是反叛者，违反规则的人，格杀勿论！这是为了全体人类的安危，我绝对没有错！ 奇兹心中呐喊，示意发射榴弹的右手慢慢举起—— 与此同时，亚伦眉头一皱，一把将阿尔敏拉回，护至身后—— “仅仅因为一个没有证据的传言，便如此兴师动众，你就这么害怕巨人吗？” 突然，一个稍显冰冷的声音响起，令奇兹的动作一滞。 外围人群中走出一道身影，站到亚伦身侧。 那标志性的冷淡语气，冷酷、冰山般的金发女孩，正是阿尼。 “你是谁？你也要反叛人类吗？！” “我只是建议长官，以及在场的所有驻扎兵好好思考一下，开炮，还是考虑提案，究竟哪一个选择对人类更有利。” “那家伙……”外围人群中的莱纳皱起眉来，对阿尼的做法感到不喜。 一旁的伊安急忙顺势提醒奇兹：“队长，她是阿尼·莱恩哈特，同为训练兵团毕业成绩排行前十，也是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 奇兹一怔，转头看着阿尼，举起的手没有放下，显然仍是不愿妥协，但神情却多了几分犹豫。 “原来是这样吗……”已在外围观察许久的让，逐渐理解了亚伦之前所说的需要支持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时候忤逆长官，大概会影响他进入内地当宪兵，不过…… “长官！我也请求您慎重考虑一下，艾伦·耶格尔究竟对人类有利有弊，现在下定论是否为时尚早呢？”让站了出来。 “什么？” 奇兹瞪来的目光使得让一激灵，但他并未因此退让，吞了一口唾液后，挺直身体，坚定地走到了亚伦等人旁边，望着奇兹继续说道： “而且，人类能够变成巨人，这是重大的发现，如果能够解开其中的秘密，我相信，这将是人类反击巨人的巨大希望！” 奇兹听得眼神颤动，便在这时，又有一人走了出来。 “长官，我也请求您慎重考虑。”马尔科站到亚伦身边。 “要不是艾伦把其他巨人引开，我们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我相信艾伦。”柯尼稍加思考后，也走出人群。 “我……我也认为艾伦不是敌人！”萨沙壮起胆子，紧随其后。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啊。”尤弥尔感叹一声，和赫里斯塔一起走了出来，莱纳和贝尔托特二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艾伦暂且不谈，毕竟他就是 个笨蛋啊，但是，我相信亚伦的判断。” “我也是。” “同感……” 从前线幸存下来的训练兵们，也纷纷走了出来。 愈来愈多的训练兵出列，走进驻扎兵的包围网中，站到亚伦等人周围，惊得四周驻扎兵目瞪口呆，面对逐渐壮大的队伍，就连奇兹都是完全怔住。 亚伦走到队伍最前列。 “自巨人出现以来，人类从未胜过巨人……”亚伦的声音略带低沉。 “只要巨人往前推进，人类就只好跟着后退，领土不断被对方夺走，然而，转机已经出现。” 亚伦停顿片刻，扫视着四周士兵，昂声道： “各位，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什么吗？我们即将见证历史改变的瞬间，人类将第一次成功从巨人手中夺回领土，第一次战胜巨人！” “这与人类至今为止被夺走之物相比，或许过于渺小，不值一提……但是！这一步对于人类而言，将成为一次伟大的进击！驻扎兵团的诸位，你们难道不想见证那个光景吗？！” 亚伦的声音铿锵有力，语速不快，但却掷地有声，掷地有声到足以震撼人心。 现场一阵寂静。 “想看到。”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一处，只见一位老人引领着一众士兵从人群中缓步而出，走到驻扎兵前方。 这是一个站姿笔挺如旗杆般的光头老人，上唇留有浓密的胡须，与深陷的鹰目一起，构成一名标准的军人。 这个老人的军服左侧口袋织绣着的依然是盾与两朵蔷薇，但与其它人不同的是，他的右肩至左腰之间佩戴着一条镶金边的红色绶带。 “若能一睹人类战胜巨人的光景，老夫便是死了也值了。” 老人的声音苍老，却强而有力，令人心生敬畏。 “皮克希斯司令？！”奇兹大惊失色。 “虽然我才刚到，不过状况已经有人先告诉我了，你去指挥增援部队吧。” 拍了拍奇兹的肩膀，皮克希斯看向广场中央的庞大队伍，对亚伦露出微笑： “好久不见了，阿克曼训练兵，你们有什么主张，就说来听听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罗塞之墙上。 “原来如此……搬运岩石堵住洞口啊……” 皮克希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随后看向亚伦：“那么，你有艾伦·耶格尔能够再次巨人化的证据吗？” “他曾被巨人咬掉的手脚重新长出来过，拥有和巨人一样断肢重生的本领，可由此证明。” 钢刀嘶声出鞘，亚伦手持钢刀，转身望向艾伦：“艾伦，伸出右手。” “亚伦大哥，你要干什么？”艾伦紧张地捂着右臂，往后退了两步。 “放心，不砍你手脚，只是在你手掌上划个伤口。” “伤？我……我知道了。”艾伦有些犹豫，但仍是照办，伸出右手。 刀刃轻易划破手掌，鲜血渗出。 “我推测，你既然能够变成巨人，那么你的身体或许也具备了巨人的修复特性，你尝试愈合一下伤口。” 艾伦不假思索地点头，接着紧紧盯着手掌的伤口，等待伤口修复，但是半分钟过去，伤口仍没有愈合的迹象。 “看起来，那也不是能够随心所欲掌握的能力呢。”皮克希斯收回观察的视线。 “嗯，真伤脑筋……”皮克希斯拨弄着胡须的边角，“如果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艾伦·耶格尔能够再次巨人化，老夫不能贸然执行这项作战计划，否则可能会致使大量士兵枉死。” 皮克希斯背负双手，走在最前面，亚伦和艾伦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 良久，皮克希斯摸出怀里的金属酒壶，扭开壶盖，仰首畅饮一口，随即递向后方：“你们也要来点吗？” 艾伦略微迟疑，而亚伦抬手婉拒：“我和艾伦不一样，有伤在身，不便饮酒。” 皮克希斯的目光投向艾伦。 “多谢司令！”艾伦下意识伸出受伤的右手，去接酒壶。 然则就在即将接过酒壶的刹那间，金色电蛇一窜而过—— 天空中蓦然响起一声响彻云霄的惊雷！ 城墙之上，金光大作，白色的气浪向四面狂涌，地面寸寸皲裂。 异变来得突然，然而亚伦在金光出现的前一瞬间，就已经带着皮克希斯司令往一旁扑倒。 待金光消失，浓浓白烟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慢慢显现。 即便是见多识广，一向沉稳的皮克希斯，亦无法抑制震惊，眼睛逐渐瞪大。 那是一个没有皮肤，露出鲜红肌肉，且只有上半截身体，犹如恶魔般的巨人。 而 城墙下的士兵驻地，则出现一阵骚动，说是宛如投下震撼弹般的骚动也不为过。 那是惊愕、恐惧，以及激昂怒火所导致。 紧跟着，一众士兵操控着立体机动装置，飞速冲上城墙，转眼间就将那半身巨人围住。 “司令！你没事吧？！” “怪物终于露出真身了！司令，请下令斩杀他！” “快！把移动炮推过来！” 驻扎兵们几近陷入混乱状态，有的人推来了移动炮，却忘记将炮弹一并带来。 亚伦缓缓将皮克希斯从地上扶起。 相较驻扎兵们的混乱，皮克希斯则迅速恢复镇定，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着定睛望向那半身巨人。 此刻，艾伦右手深陷巨人后颈肉中，正急欲将其拔出。 这个时候，皮克希斯鹰目微凝，似是发现了什么，穿过保护自己的人群，向前走去。 “皮克希斯司令！请别靠近，太危险了！” 皮克希斯不顾众人劝阻，徐徐走到巨人的右手旁，只见其手中捏着一物，正是他的酒壶。 “皮……皮克希斯司令，我……”艾伦满脸惊慌，想要解释。 “安心吧，老夫相信你没有敌意。”皮克希斯抬起手，他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来，艾伦眼中惊慌是真，并非有意。 皮克希斯敲了敲有些发烫的金属酒壶，“看来，我们触及了一丝你这份巨人之力的真相。” 巨人凭空出现的骚动，很快被皮克希斯平息下来。 对于艾伦突然变成巨人的危险举动，皮克希斯对手下士兵的解释是： “老夫听闻人类能够变成巨人，便怎么也不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于是主动要求艾伦·耶格尔变成巨人，给老夫一观，惊吓到你们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尽管不少士兵对这套说辞感到不满，但鉴于艾伦没有进一步的危险举动，便也不再多说，只是对艾伦又提高了几分警惕。 艾伦能感受到，周围那些充满警惕的视线，如芒刺在背。 此刻他才明白亚伦之前为何做出那种举措，若非事先坦白了他能巨人化的事，方才的意外状况，只怕他连一句辩解的余地都不会有，当即就会背上反叛的罪名，被众士兵诛杀。 艾伦惊魂未定，一旁的皮克希斯若有所思看着他。 皮克希斯已推测出艾伦巨人化的方法，只是有一点令他颇为在意。 正当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艾伦能够巨人 化的时候，艾伦就巨人化了，真的如此巧合吗？ 皮克希斯思考着，炯炯有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亚伦。 “‘我和艾伦不一样’吗……”皮克希斯的眼底掠过一抹深意。 随即，皮克希斯将自己猜测的巨人化方法告知艾伦。 “怎么样，耶格尔训练兵……” 皮克希斯踱步到艾伦身前，蹲下身来，平视其双眼。 “你能把那个洞堵上……不，我换种问法吧。”皮克希斯鹰眸微眯，以低沉的嗓音问道：“做，还是不做，你选哪个？” 说完，皮克希斯的目光瞥向了艾伦身后，艾伦顺应目光往后看去，入目的是罗塞之墙内的广阔土地，人类仅存的三分之二领土。 “我不知道能不能堵住那个洞口，但是……”艾伦的眼神从挣扎逐渐转为坚定，“我做！我会尽全力一试！” 艾伦的答复不负众望，皮克希斯露出欣慰表情，当即下令集中所有可用兵力，并叫来参谋，准备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片晌后，两位驻扎兵的参谋来了，一位名叫古斯塔夫的男性，和一位名叫安卡的女性。 几人聚在一起，开始商讨堵门计策。 因为直接让艾伦巨人化搬石堵门，途中定会遭遇巨人阻拦，危险性太大，故此，阿尔敏提出了诱饵战术： 首先，派遣士兵引诱城内的巨人聚集至城墙边上，使大部分巨人远离艾伦，事后再用大炮击杀引来的巨人，减少损失。 接着，派出少数精锐班，一路护送艾伦至洞口。 两位驻扎兵的参谋听言，认为没问题，决定采纳这个计划，此时，亚伦看着托洛斯特区的地图，说道： “计划大体上没问题，但艾伦的行进路线需要改动。” “改动路线？” “对，城门洞口前的木桥已经被毁，无法通行，你们可派人确认。” “什么？！”两位参谋闻言，脸色顿时大变，即刻派人前去确认，不久便传来消息，城门洞口前的两座木桥均已被毁，且原用于阻碍巨人的两条壕沟，其内也已挤满了巨人。 亚伦没有说出是艾伦所致，此番状况已在他预料之中。 尽管艾伦只炮击摧毁了第一座桥，但却因此改变了巨人原有的行动路线。 首批入侵城内的巨人将掉入第一条壕沟，逐渐将其填满，随后而来的巨人便会踩着前一批巨人的头顶通过壕沟，继而落入第二条壕沟。 随着越 来越多的巨人落入其中，第二座桥的底部支撑结构自然也将遭到巨人有意无意的摧毁，致使整座桥崩塌。 “这下糟糕了……”阿尔敏眉头紧锁，“没有桥的话，这两条壕沟对于扛着巨石的艾伦来说，根本是无法逾越的宽度。” “壕沟里的巨人，也不会任由他踩着头顶通行吧。”男参谋古斯塔夫脸色难看。 “就算巨人乖乖站着不动，以艾伦搬着巨石的重量，那些巨人恐怕也无法承受。”女参谋安卡也泼上一盆冷水。 沉默降临，众人似乎一筹莫展。 这时，亚伦开口说话了： “还没到束手无策的地步，别将思维钉死在这一条路线上。” “你有办法？”古斯塔夫问。 “嗯，我说了要改动路线，自是有办法。” 说话间，亚伦用手指在地图上圈出一块区域。 “走这里。” “这是……”阿尔敏定睛一看，“水门？！” “你的意思是，派人打开闸门，让艾伦搬起巨石后，走河道穿过水门，出到城墙之外，从外面堵上洞口！” “不错。”亚伦点点头。 听言，古斯塔夫情绪激动起来，否定道：“不行，太危险了！城墙外面的巨人数目无法估量，而且从水门出去后，外面可是一片平原啊！周围除了城墙根本没有别的建筑物！” “在城墙外，连诱饵战术也很难起到作用，要怎么护送艾伦到洞口？”安卡问。 在场之人都看出了这个计划的最大风险，就是艾伦需要抗着巨石在墙外走一遭，无法避免战斗，并且因为墙外没有建筑物，担任护卫的班几乎是自杀行为。 “炮击。” 面对两位参谋的质疑，亚伦能够理解，没有在意，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除精锐班护送外，再从城墙上运送一部分大炮到水门附近，炮击较远处接近艾伦的巨人，这样可以起到一定的支援作用。” “时间紧迫，最好现在就开始着手安排此事。” 说到这里，亚伦打算就此结束发言，却注意到于一边安静旁听的三笠，她的脸上透露着掩不住的忧虑之色。 他接着说道： “此外，向你们推荐一名士兵，三笠·阿克曼，她拥有等同于一百名普通士兵的战力，若让她参与护送艾伦的精锐班，想必能够很大程度上减少人员伤亡。” “以上便是我的提案，你们考虑一下吧。” 言毕，亚伦看到了三笠投来的感激目光。 两位参谋陷入沉默，眼中的犹豫显露无遗。 片刻后，安卡开口道：“兹事体大，我们需要请示一下司令——” “有什么事情需要请示老夫？” 这个时候，皮克希斯恰巧领着艾伦踱步走了过来。 “皮克希斯司令！” 两位参谋转过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而后向皮克希斯汇报了情况。 听完整个计划，皮克希斯微微颔首，神色严肃道：“现下分秒必争，传令下去，就按照这个作战计划实施吧。” “是！”两位参谋得令，旋即转身离开，开始调配士兵。 随后，皮克希斯也带着艾伦离开，前往内门上的城墙，准备向所有集合在内门附近的士兵宣布作战计划。 待其余人离开后，亚伦看向阿尔敏，问道： “阿尔敏，你看起来还有什么顾虑？” 阿尔敏沉吟片晌，最终说道：“这个作战计划，是以艾伦能够搬起巨石堵住洞口为前提，但是那块巨石，以人类的比例来看不可能搬得起来……” “艾伦能做到，”三笠插口道，黑眸里怀着对艾伦坚定不移的信任，“他变成的巨人，比普通的巨人要强上数倍。” 亚伦点点头：“的确，三笠说的没错，而且艾伦总能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你还记得吗，以前还在希甘希纳区的时候，艾伦搬起那块大石头的事情。” 阿尔敏闻言顿然回忆起此事，却也心生疑窦，当时年仅10岁的艾伦居然可以搬动近乎300斤的岩石，简直难以置信，他又不是三笠那样的特殊种族……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摒弃杂念，阿尔敏抬起头，眼中犹疑已换作坚定： “你们说的对，如果是艾伦的话，一定能做到！” 与此同时，内门的城墙上。 皮克希斯正在对底下士兵演讲，稳定军心，艾伦军姿伫立于旁。 他被皮克希斯编造成了军方秘密研究的巨人兵器，人类的王牌，他将搬运巨石堵住洞口。 然而，能否以那股“巨人的力量”搬动那块巨大的岩石，连艾伦自己都不确定。 不过，他清楚自己的使命。 或许他只是个冒牌货，即便如此，他也非成功不可。 他必须成为—— 大家的希望！ 远处，亚伦已与三笠等人分散 。 他看到艾伦岿然不动的站姿，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容，而后收敛起来，望向身侧之人。 “你等很久了吧，你的表情像是有很多话要说，菲兹？” 第一百二十章 皮克希斯战前演讲的同时，城墙的另一边，亚伦倾听着菲兹所掌握的一些情报。 原来，城墙大门被破后，菲兹推测敌人的下一目的极有可能是破开内门，于是在防卫战结束后，她便一直于内门旁守株待兔。 后来，听闻艾伦能够巨人化，且是亚伦放出此消息，她推测亚伦此举用意，得出几个可能性： 一是引起军团高层注意，准备正式将艾伦作为军团武器使用。 二是以不知名的智慧巨人情报，混淆马莱间谍视线，以阻截他们的下一步破开内门行动——若艾伦是始祖，他们便也无需继续破门了。 说不定，还能引诱他们露出马脚。 三则是出现某种意外状况，不得已公开艾伦身份，以此转移大众的注意力。 不过，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亚伦如此大张旗鼓地公开艾伦身份，她也不妨在背后推上一把，故而艾伦巨人化之事，才会传播得那般迅速。 “不愧是你，理解状况很快，基本都猜对了。” 听完菲兹的汇报，亚伦赞许道。 “殿下，另有一事，我就单刀直入地问了，听说除了艾伦化身的巨人，战场上还出现了一只白金色的巨人，请问是您吗？” “果然瞒不过你啊……不错，是我。”亚伦点头表示肯定。 随即，他将此前经历，包括进入【道路】、与铠巨等人激战的经历述说了一遍，其中只略去了替身相关的部分。 然后，亚伦向她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疑问，譬如自己的巨人之力因何而来，智慧巨人不是只有九大巨人吗？ 菲兹沉思少顷，给出了回答： “这是属下个人的猜想，始祖巨人位于九大巨人的顶点，号称无所不能，但依照殿下您在坐标里的经历看，始祖巨人，很有可能只是面见始祖尤弥尔的一把钥匙。” “也就是说，最终行使始祖之力的是始祖尤弥尔，始祖尤弥尔掌握着巨人之力的根源，九大智慧巨人并非绝对，只要始祖尤弥尔想，多少智慧巨人都造得出来。” “而您说的冰爆石化能力，亦是始祖巨人的其中一项能力，据说古代的始祖曾用这股力量，制造了大量的冰爆石，以及会发光的矿石，并将其埋藏在了帕拉迪岛的地下洞窟中。” 听完菲兹的话，亚伦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虽然他心中仍有少许疑问，但是眼下时间并不充裕，明显不是深究的时候。 “殿下，另有一事……”菲兹蓦然开口，而后将尤弥尔的事情尽数告诉了亚伦。 听到尤弥尔是颚之巨人的时候，亚伦大吃一惊，一直以来，他还真没察觉到尤弥尔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该说是尤弥尔演得太好了，还是因为两人关系太差，他实在懒得关注对方。 而在听到尤弥尔提出的合作条件时，亚伦嘴角露出些许苦笑。 尤弥尔要他承诺，在她13年的寿命走到尽头后，由他来护赫里斯塔周全。 然而，他现在也是巨人之力持有者了，只比尤弥尔多活几年，怕是没办法履行这个承诺。 “殿下，尤弥尔的事情，您打算如何处理？”菲兹显然亦是理解了当前的窘况。 亚伦想了一会：“这件事先放一放，眼下重点还是接下来的托洛斯特区夺还战。” “了解。” “先梳理一下现况吧，敌人的首要目标，毫无疑问是始祖巨人，他们破坏城墙，目的无非是引出始祖，如今能够巨人化的艾伦出现，他们很有可能将目标转向艾伦。” 想到菲兹应该还不知道夺还战计划，亚伦先将计划简述了一遍。 “所以，接下来的夺还战中，艾伦在墙外的这一段路程，即是他们出手的最好时机。” 亚伦说完，菲兹微微颔首： “明白了，那么，属下会跟您一起在艾伦附近的城墙上蹲守。” 亚伦摇了摇头：“不，我们两个人一起行动太过显眼，容易遭到怀疑，你大概会被分配到诱饵部队，你就遵照计划，执行诱饵作战。” 看到菲兹神色似有疑问，亚伦解释道： “敌人刚经历过一场激战，战力损耗严重，是否会孤注一掷，尚不能下定论，我方战力不能全部集中在艾伦这边，万一敌人不管艾伦，直接破开内门，那么内地必然乱作一团，前线作战也将失去支援。” “所以，你的任务除了协助诱饵作战，还有负责内门周边的警戒。” “若是墙外真的爆发战斗，你再来也不迟，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巨人是灵活型的？” “是的，虽然没有完整巨人化过，但属下确信是灵活型的巨人。”菲兹点头肯定道。 “既如此，没有其他疑问的话，艾伦这边交给我，你去准备执行诱饵作战吧。” 话至此，蓦然想到104期同伴先前尚不成熟的表现，亚伦又补充了一句： “那边就拜托你了，我相信以你的身手，一定会有人 因此而得救的。” “……是。”菲兹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待菲兹离去后，亚伦视线回到内门城墙上方，皮克希斯司令的演讲已然进入尾声，他差不多也要开始做准备了。 常理而言，敌人刚刚惨败收场，就敢孤注一掷的可能性不大，但倘若敌人真的铤而走险，他也唯有一拼。 “大概，勉强还能巨人化一次么……”亚伦握了握拳，估摸着自己剩余的体力，低声自语道。 因先前的激烈战斗，体力已然所剩不多，故而接下来的夺还战中若是巨人化，只怕无法完全发挥战力。 况且众目睽睽之下，想要找到巨人化的合适时机不会容易，抽身也是个问题。 想到这，亚伦决定了，保持白金之星在身的现状，以士兵姿态迎接可能到来的战斗。 不过在此之前，得找个能够接近夺还战中艾伦的办法，以目前伤员身份也能参与到作战中的方法。 思考片刻，他有了想法。 等到皮克希斯演讲结束，亚伦朝着皮克希斯走去，后者也注意到了他，双眼微微眯起。 “阿克曼训练兵，你找老夫有什么事吗？” “司令，我有一个请求……” 与此同时—— 罗塞之墙南方，一处废弃城镇中。 “兵……长……” 一名男性调查兵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下腹深陷的伤口正汩汩流淌着鲜血，旁边的佩特拉无论如何用毛巾按压，都无法将血止住。 “什么事？”利威尔走过来，在他身前蹲下。 “我……为人类……做出贡献……了吗？” 调查兵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满是血渍。 “还是……毫无贡献地就这样死去……”他说着，身体颤抖起来。 利威尔一把稳稳握住他满是血污的右手，没有丝毫迟疑。 “你已经表现得足够出色了，而且，今后也一样。你留下的意志，将赋予我力量。” “我向你承诺，我一定……会把巨人赶尽杀绝！” 利威尔的语气格外郑重。 “兵长，他已经……”一旁的佩特拉不忍再看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调查兵，别过头去，泪流而下。 “他听到最后了吗？”利威尔问。 “我想，他一定听到了，因为，他看上去安详地睡着了。”佩特拉转回视线，回答道。 相较大部分在战场上死得 不明不白，含恨而终的调查兵，这名调查兵能够在死前见到自己崇拜的对象最后一面，安然离世，已是十分幸运。 “……那就好。”利威尔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 “利威尔！” 听到后方呼唤声，利威尔转过身，只见以埃尔文为首的等人骑马赶了过来，埃尔文率先开口道： “撤退了。” “撤退？还没有前进到极限啊，你要让我的部下白死吗？”利威尔不由得沉下脸。 “大量巨人朝着城镇，一齐北上了。”埃尔文眼神凝重地望向北边托洛斯特区的方向，“和五年前一样，城镇出事了。城墙，说不定已经被破坏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托洛斯特区。 城墙上，皮克希斯正进行着最后的战斗部署。 “司令，马上就到诱饵作战的开始时间了。”一名士兵来报。 “嗯。”皮克希斯审视着面前的三名精锐班班长，郑重道： “伊安·迪特里希，里柯·布列切安斯卡，米塔比·亚鲁拿哈，你们在驻扎兵团中，也是精锐中的精锐，人类的命运，就交给你们了。” “司令，可以问一个问题吗？”戴着眼镜的银发女兵里柯举手道。 “什么？” “请问您旁边这个训练兵是来做什么的？难道也是来参加作战的吗？” 里柯直言不讳，问出了另两名精锐班班长同样怀有的疑问。 毕竟皮克希斯身旁的训练兵已经站了有一会儿，其身上缠着绷带，显然负伤，却又全副武装，实为显眼。 “正是如此，他也会参加此次作战，老夫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是亚伦·阿克曼，担任此次作战中城墙上炮火支援组的指挥，负责从旁支援你们护卫班的工作。” 里柯瞪大双眼：“什么？司令，恕我直言，他只是刚刚毕业的新兵，凭他的资历恐怕……” 皮克希斯抬起手：“老夫用人不看资历，只看能力，以及实绩。他在前线拦截巨人入侵作出的贡献，老夫已有所耳闻，老夫判断他有能力担任这项职务。” 见皮克希斯态度如此坚决，里柯心知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只得闭口不言。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你们去准备一下吧，在诱饵作战取得足够成效后，老夫会向你们发出指令。”皮克希斯说道。 “是！” 三人得令，即刻转身，前去召集自己班的成员。 随后，皮克希斯召来一名驻扎兵副官，指着亚伦，对副官吩咐道： “这位是亚伦·阿克曼，你们墙上炮火支援组，由他来指挥，明白了吗？” “是！司令！”副官挺了挺本已十分笔直的腰杆，以自己的所能达到的最大声音干脆利落地应答，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心中的震惊。 他是从前线防守幸存下来的炮兵中的一员，亲眼目睹过亚伦如飓风过境般收割巨人的战斗姿态，印象自是深刻无比，此时看到亚伦一眼便认了出来。 “嗯，你们准备就位吧，等待作战开始的信号指示。” “是！”亚伦和副官同时敬礼，随即奔赴支援作战地点，即水门上方的城墙一带。 十五 分钟后，皮克希斯高立城墙之上，面朝底下众多士兵，肃然道： “这是决定人类命运的一战，各位，祝你们武运昌隆！老夫宣布，托洛斯特区夺还作战，现在开始！” “吼！！”众人齐声呐喊。 经皮克希斯先前演讲，此时兵团士气已被调动起来，在场所有士兵都清楚，这一次的作战将会关系着整个人类文明的生死存亡。 单单玛利亚之墙被破，人类就已损失两成总人口，倘若罗塞之墙再破，仅凭希娜之墙内的土地，连目前人口的一半都养不活。 若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兄弟和所爱之人，也经受巨人的恐惧，唯有在此，倾尽全力一拼！ 伴随着指令下达，负责诱饵作战的约八百名士兵首先展开行动，将巨人逐渐引诱并聚集至城墙角落。 尽管过程中士兵们极力避免发生战斗，但还是损失了近两成的兵力。 诱饵作战开始约二十分钟后，艾伦、三笠与里柯等精锐班人员接到堵门作战开始的指令，即刻沿着城墙，一同奔往城墙上距离巨石最近的地点。 当艾伦等人抵达目标地点时，发现亚伦已在此等候。 “亚伦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长话短说，总之我现在是炮火支援组的指挥。艾伦，体力恢复得如何？” “恢复得差不多了。” “皮克希斯司令已经和你说过巨人化的方法了吧？” “嗯，已经清楚了。” 艾伦点头，身侧的里柯一边给信号枪装填信号弹，一边说道： “艾伦·耶格尔，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次作战将会有不少士兵牺牲，都是为了你。他们并不是微不足道的棋子，他们有名字，有家人，有相应的回忆，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你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这是你的责任。” “把这番话，牢牢刻在你幼稚的心里。然后，抱着必死的决心完成任务！” “是！”这番话让艾伦压力倍增。 亚伦抬手搭在他的肩上： “这场战斗你不是一个人，放手去做吧，我们炮火支援组也会全力掩护你们的。” 握紧拳头，艾伦心中燃起强烈的斗志，咬牙道： “啊，我会做到，一定会成功！” “目前巨石附近没有巨人，出发吧，耶格尔！”里柯催促道。 “是！”艾伦立马跳下城墙，飞驰巨石方向。 “三笠，我会看着你们的，去吧。 ” 亚伦摸了摸三笠的脑袋。 “嗯！”三笠点头，转身跃下城墙，紧随而去。 里柯举起信号枪，枪口对准头顶扣下扳机，随即绿色信号弹窜上天际，向所有部队宣示堵门作战的开始。 “你叫亚伦·阿克曼是吧，虽然我不知道司令为何会如此看重你，但既然你被司令授予了此次炮火支援组的指挥，我希望你能拿出相应的表现。”里柯说道。 “理当如此。”亚伦颔首。 不再多言，里柯跳下城墙，飞往巨石，而亚伦也回到岗位。 炮火支援组位于水门上方的城墙一带，在艾伦搬运巨石走出水门之前，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阻截从洞口入侵的巨人。 但因之前洞口上方城墙一带的固定炮轨道遭到超大型巨人破坏，故而以此地角度，大炮无法攻击到城墙洞口外侧附近的巨人，只能集中火力至城墙内侧。 不过就算是从洞口入侵进来的巨人，大炮也难以直接命中巨人后颈。 是以亚伦下令，优先轰击巨人的腿部或者头部，剥夺其行动能力，再伺机轰击后颈，确保击杀巨人，并且分组进行，避免出现空档期。 同时，因此种方式较为耗费炮弹，他又派人通知后勤组不间断送来大量炮弹补充，务必保证火力的持续性。 随着亚伦下令，炮声响起。 人类与巨人的第一场战争，已然打响。 没一会儿，一阵耀眼的金光乍现。 艾伦所化巨人轰然落地，扬起冲天尘土。 一步踏出烟尘—— “吼吼吼吼吼！！！” 一头十五公尺高、黑发尖耳的强壮巨人，自烟尘中现身，面朝巨石，仰天咆哮。 正当所有人为之震撼之时，忽见这头巨人回身，冲着房顶上的三笠轰出一拳。 三笠匆忙闪躲。 “嘭！” 房顶被捅穿，屋瓦碎裂，一块碎片划伤了三笠的右脸，三笠也重重摔倒在一旁。 看到这一幕，里柯面无表情，早有准备似的，开始装填红色信号弹。 “作战失败了，我早就知道，秘密兵器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代表着作战出现严重问题的红色信号弹，升上高空。 “作战失败了？什么情况？那头巨人在攻击自己人？” 城墙上，炮火支援组的所有人都看见了巨人攻击己方士兵的一幕，但因距离略远，他们并能看清被攻击的 人是谁。 而亚伦以白金之星的超凡视力，将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遭到攻击的是三笠，她的右脸也被碎片划伤，且伤口不浅，离眼睛也只差几公分。 “把那台大炮推过来。”亚伦指示道。 副官心里一惊： “长官，您是要做什么？” “控制局面。” 亚伦的语气异常沉稳。 “这……直接用大炮吗？它毕竟是……呃，人类的秘密兵器，这种方式是否粗暴了些？”副官迟疑道。 “这次，我温柔不了。” 艾伦这家伙，都是第三次巨人化了，竟然还失控，并且险些一拳打死三笠，在三笠脸颊留下恐无法消除的伤痕，这让他这个当大哥的如何能忍。 亚伦隐隐有些怒意，但他也明白此刻不能为个人情绪所左右。 不过，等这件事结束后，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艾伦。 亚伦平复下情绪，语气恢复平静，对副官说道： “放心，只是让它暂时冷静一下，不能让它继续大闹下去。”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副官闻言，不再犹豫，立马照办。 十几秒后。 “砰。” 围着艾伦巨人的三笠及精锐班等人，正束手无策之时，一发红色的信号弹拖曳着长烟，落在艾伦巨人脚下。 三笠等人见状，循着信号弹来时方向望去，发现其来源是城墙上的炮火支援组，城墙上，一台大炮朝向此处。 身为精锐班班长、堵门作战指挥的伊安，当即理解了对方的用意，立刻高声下令所有人远离艾伦。 三笠亦无例外，自从知晓亚伦是炮火支援组的指挥的一刻起，她对炮火支援组的任何决定，都会选择无条件地信任，只因那代表着亚伦的决定。 “嘭！” 炮弹夺膛而出。 没有任何悬念，亚伦操控的大炮精准命中了艾伦巨人的头部。 炮弹在其太阳穴炸开，血液四溅，艾伦巨人顿时踉跄几步，在巨石旁瘫坐下来，不省人事。 巨人大脑受损，便会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长官，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全力掩护精锐班撤退吗？”副官问。 “不，任务不变，继续阻截洞口的巨人入侵，至于艾伦……” 说话间，亚伦注意到，远处一道黄发的身影正沿城墙赶来。 “看来有人已经过 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伊安班长！有两个巨人从前方接近，分别为10米级和6米级！” “后方也有一个12米级的，正朝这边过来！” 精锐班负责警戒的士兵汇报着情况。 “伊安，撤退吧。那个小鬼，根本没法堵住洞口。” 精锐班的其中一名班长，名为米塔比的圆寸头大汉说道。 “是啊，虽然迫于无奈，但只能把他丢在这里了。”里柯附和道。 听到她这样说，一旁的三笠抬起双眼，目光格外凶狠。 瞥见三笠眼神，伊安低下头，心中犹豫。 “喂！你在犹豫什么，快下令啊！” 米塔比急声催促。 “伊安，这不是你的错。从最初开始这就是场缺乏根据的作战，大家都明白。确实有一试的价值，但也充分试过了！” “明白了吗，我们班要登上城墙了！” 撂下这番话，米塔比转身就打算离开，里柯也跟在后面。 三笠见状，举着刀就冲了上去。 “等等！”伊安赶忙抬手拦下，“等等，冷静下来，阿克曼。” “里柯班，干掉后面12米级的，米塔比班和我的班收拾前面的两个。”伊安下令道。 “不能放着无防备状态的耶格尔不管，作战变更，直至回收耶格尔为止，保护他不受巨人攻击。” “你说什么？！”里柯愕然。 伊安声色俱厉道：“被授予指挥权的是我，给我闭嘴服从命令！” “听到这连绵不绝的大炮声了么？距离我们发射红色信号弹已经有一会儿了，但就算是在现在，炮火支援组仍没有停止对巨人入侵的阻截，皮克希斯司令也没有传来任何信号指示，这说明诱饵作战还在继续，没有人认输。” ”作为寄托了人类命运的我们，又怎么能随便认输？耶格尔对人类而言是非常宝贵的希望，他和我们不同，没有人能代替。” 里柯怒形于色：“为了那个百无一用的人类兵器，仅这一次就已经死了几百人了！回收那家伙，继续重复类似的事吗？！” 伊安几乎是有些失态地喝出声： “没错！不管死了多少人，我们也要不断挑战！” “……”里柯一时愣住。 “伊安，你是认真的么？” “那你说，人类要怎样才能战胜巨人？里柯，告诉我，此外还有什么办法能打破现在的局面？保持人性，不害死人的情况 下，要如何才能战胜巨人那压倒性的力量？！” “……战胜巨人的方法，我怎么可能知道。” “所以说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只有这一件了。为了那个来历不明的人类兵器，豁出性命，勇往直前。” “很悲惨吧，可这是我们人类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好了，你们要怎么办？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战斗，是我们被容许的垂死挣扎。” 一阵沉默降临众人之间。 片刻后，里柯面色挣扎着开口道：“那种事，我无法接受。” “里柯！” “作战我会服从的，我认为你说的是对的，让它们领教一下拼死挣扎的人类的恐怖，因为我可无法接受白白送死。后面12米级那个，就交给我的班了。” 里柯转身向后方而去，圆寸头大汉米塔比则是换上一副毅然的面孔。 “为了不让死去的士兵白白牺牲，只要我还活着，就将拼死顽抗！走吧，伊安，我们对付前面的两个。” 没等伊安回话，米塔比率先奔向前方。 “非常感谢您，伊安班长。”米塔比走远后，三笠道。 “阿克曼，不必道谢，虽然我不知道你刚才会做出什么事来，差点吓破胆。” 伊安思考了下，继续道： “我现在有个新任务交给你，无论用什么方法，把耶格尔从巨人的身体里弄出来，回收耶格尔，能唤醒他的话更好，能避免很多牺牲。” “我明白了！”三笠郑重地应道。 “嗯，因为你要保护恋人嘛。” “是家人。”三笠低头，脸颊浮现红晕。 水门城墙上。 得益于亚伦有条不紊的指挥，炮火支援组的阻截作战进展顺利，纵是奇行种也没能突破防线，威胁到精锐班所在区域。 当然，亚伦也没忘了观察精锐班的状况。 在艾伦无法继续作战的情况下，精锐班的选择无非三种： 一是放弃艾伦，全体撤退，及时止损；二是回收艾伦，以后再战；三则是唤醒艾伦，继续作战！ 亚伦看到，精锐班一番争执后，分队迎击接近的巨人，三笠则去了艾伦巨人身旁。 看来，精锐班选择的应是后两种了，先尝试唤醒，不济再强行回收。 就对艾伦的处置而言，那名伊安班长的决策十分明智。 只是…… 亚伦看着三笠趴在艾伦 巨人的耳边，似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的样子，心中颇感无奈。 让谁去不好，偏偏让三笠去负责这事。 她的呼喊在艾伦混沌的意识中，恐怕连坠入深井的羽毛激起的涟漪都不如。 能唤醒艾伦的几率实在渺茫！ 好在没一会儿，阿尔敏赶到了。 亚伦眼中，二人对话后，阿尔敏接手了三笠的任务。 他站至艾伦巨人后颈上，以立体机动装置的钩锚扎进巨人身体，固定己身，再将刀刃刺入后颈偏左部位。 这一刀下去，艾伦巨人顿时痛苦嘶吼起来，身体剧烈晃动，显然是奏效了。 但这动静只持续了一阵，渐渐止歇。 随即，阿尔敏用刀传导呼喊的声音。 “方法高明，不过效率依然不够。”亚伦喃喃道。 这并非亚伦心急，而是此刻精锐班的形势不利。 目之所及，精锐班与巨人的战斗皆是不尽人意。 一整个班的人配合起来，才能勉强无伤斩杀一头巨人。 一个班若是同时面对两头巨人，恐怕就会陷入苦战，出现伤亡。 尽管号称精锐班，也只需处理从城镇各处袭来的零散的巨人，但终归是长年驻守城墙的驻扎兵，几乎没什么跟巨人短兵相接的经验，这也难怪。 思忖片刻，亚伦心中有了决策。 “把那台大炮，再推过来。” “长官，您是要？” “再来一炮。” 城镇，艾伦巨人旁。 趴在后颈的阿尔敏，呼唤数次无果后，一发红色信号弹从他身旁掠过。 不远处，刚解决完一头巨人的三笠见此，不作多想，高喊阿尔敏离开艾伦巨人。 阿尔敏闻言，看到城墙上对准此处的大炮，很快理解了其含义，解除艾伦巨人身上的钩锚固定，飞跃到另一边的屋顶上。 只是，他有些诧异，那个把艾伦当儿子养的三笠，居然会接受艾伦被如此粗暴地对待。 城墙上，亚伦见阿尔敏躲开后，开始调整炮击目标角度，瞄准至艾伦巨人后颈偏下部位。 艾伦此刻，估计身处梦乡。 而亚伦，打算直接炮击艾伦的美梦小屋。 视野方面，区区一发信号弹的烟雾遮蔽，那对亚伦视野的影响微乎其微。 至于炮弹威力，也不足以危及艾伦性命，何况他调整了角度。 “砰！” 炮弹飞射而出，在艾伦后颈偏下处炸开，剧烈的震荡让本在美梦中的家里、裹着长毯打瞌睡的艾伦，瞬间惊醒了大半。 见艾伦巨人有所反应，阿尔敏趁热打铁，跃至其后颈，一拳一拳用力捶打后颈，大声呼喊： “艾伦，回忆起来！你为什么想要到外面的世界？为什么要加入调查兵团？” 「调查兵团……」 梦中，艾伦眉眼闪动。 “艾伦，回答我，虽然走出城墙一步，就是地狱，虽然会像我父母那样悲惨地死去，为什么艾伦你，还是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呢？” 「你问我为什么？」 长毯滑落，艾伦从长椅上站起。 「这种事，还用问吗？」 「因为……」 「我已经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了啊！！！」 烈火怒卷而起，霎时缠裹上了艾伦的身体。 外界，受伤部位蒸汽升腾，黑发随风而动，艾伦巨人碧瞳闪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里柯，情况如何？” 和米塔比一起解决完前方巨人后，伊安回到了后方，查探情况。 “目前为止还可以应付，但远处已经有不少巨人过来了，大概是被耶格尔吸引过来的，这样下去的话……” “吼吼——！” 话音未完，众人听到一阵巨人的吼叫。 “伊安班长！” 一名精锐班成员急匆匆飞来。 “艾伦……艾伦他，成功了！现在，他正在努力履行自己的责任！” 深吸一口气，伊安压下心中的震惊，当即高声下令： “全员回防！护送艾伦到水门，不能让巨人妨碍到他！” “了解！” 众人纷纷应答，然后立刻朝着艾伦巨人冲去。 水门城墙上。 “快看！那个巨人搬起巨石了！” “他按计划朝这边过来了！” “他真的是站在我们人类这边的！” 看着艾伦成功搬起巨石，沿着河道边缘道路朝水门方向而来，炮火支援组的士兵们脸上均是露出激动之色，惊叹连连，亚伦也略感欣慰。 不过，现在欢呼为时尚早。 亚伦叮嘱了下士兵们不要分神，继续阻截洞口巨人，而后观察起艾伦周遭的精锐班战况。 这期间，精锐班出现了几次危机，亚伦都亲自用大炮予以支援，将之化解。 以白金之星超越机械的精密度操控大炮，配合发射信号弹对精锐班进行提示，自是没有误伤同伴的可能。 不过即便是他，也无法顾全整个战场，目前精锐班出现了两名伤者。 好在从巨石到水门的这段距离，并不算长。 就在艾伦巨人扛着巨石，接近水门边缘的时候，亚伦下令道： “作战进入第二阶段，转移火力，清除水门外的巨人！通知水门士兵，做好开门准备，等我指令开门！” “是！” 炮火支援组立时按令行事，亚伦则再次将目光移回艾伦，观察其周边是否有不明身份的士兵接近。 此刻临近艾伦出门，那些家伙若想掳走艾伦，差不多也该来到附近了。 不过目前为止，亚伦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 与此同时，艾伦已经抵达了水门旁边。 由于水门高度有限，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将巨石置入河水中，再下水，将其推出水门之外。 至于河水阻力的因素，皮克希斯早有考虑，所以已经提前安排人在内门的上游处，尽可能地堵住河道了。 尽管这种临时的封堵效果不会太好，但此时下游的水位确实有所降低，无疑是为艾伦成功推动巨石增添了一份可能性。 艾伦开始行动了。 有些艰难地，他将巨石从肩上放下，然后奋力推入水中。 巨石坠落在水里，溅起大量水花。 接着，艾伦也步入河水中。 河水只勉强淹没到大腿处，这令后颈中的艾伦顿时放心不少。 他双手按在巨石表面，开始使劲儿前推。 炮火支援组与精锐班的所有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艾伦。 只要艾伦能推动巨石，之后他们要做的事情就十分单纯了。 “喔吼吼吼！！” 艾伦巨人发出低沉的怒吼，双腿在河底犁出两道沟壑。 所有人眼前一亮。 巨石动了！ 肉眼可见地，巨石被推动了！ 城墙上，亚伦即刻下令： “传令下去，立刻打开水门！” “是！” 数秒后。 负责的驻扎兵总算开始转动巨大的轮轴把手，开始卷升锁链。 墙壁内侧、外侧的闸门，同时开始升起。 待水门完全升起后，艾伦继续前推巨石。 而这个时候，以伊安为首的精锐班，陆续登上了水门上方的城墙。 亚伦上前迎接： “辛苦了。” “你们也是。”伊安点头。 “刀片和储气罐，都在这里，可直接更换。” “感谢。” 旁边，里柯一边更换着装备，一边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几炮很及时，而且很精准，我有些能理解皮克希斯司令看重你的原因了。” “你们炮火支援组，真是帮了大忙啊，我们的战力得到了远超预计的保留！特别是你那几炮，若非你那几炮，我班里的那个人就不是断根肋骨那么简单了。” 圆寸头的大汉米塔比，忍不住赞叹。 “感谢和称赞的话语，还是留到战斗胜利后再说吧，诸位接下来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 “我们炮火支援组，会尽可能拖住外围巨人的脚步，艾伦身边就需要精锐班护卫了。” “另外，我想诸位都明白，洞口附近，因角 度问题，我们无法支援到，届时全靠各位了。” 亚伦神色肃然地看着众精锐班成员。 建筑群作战就屡次陷入苦战，平原作战的困难性可想而知。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去凶险万分，恐会死伤大半，甚至无人生还。 亚伦环视一圈，众人脸上神情或紧张，或坚定，或凝重，或恐惧，此乃人之常情。 然则，此外他们的眼中还存在着一样事物—— 「觉悟」。 为人类献出心脏的「觉悟」！ 亚伦清楚，他们绝无一人会在此退缩。 “看来，无需多言了，那么，祝诸位武运昌隆。” 右手握拳，亚伦肃然捶胸敬礼： “献出心脏！” 伊安、里柯、米塔比，以及三笠、阿尔敏，精锐班全员均予以回礼。 “献出心脏！” 不多时，艾伦终于将巨石推出水门，抵达墙外。 接着，他用双手奋力托起巨石，将之往上抬了起来，然后放置河岸边上。 做完这一切，艾伦巨人牛一般喘息着。 但他仍是坚持爬上岸，虽显吃力，却再度成功将巨石扛了起来。 “全员出发！”伊安有些激动地喊道。 “是！” 精锐班齐声应和，纷纷跃下城墙。 “你们二人，到艾伦的身边去！”伊安转头道。 “！？”三笠、阿尔敏一怔。 “这是命令，明白了吗？！” “……明白！” 三笠、阿尔敏随即加入战场。 决定人类命运的一战，进入最终回合！ 城墙上，亚伦紧盯着远方平原大批袭来的巨人，神情严峻道： “所有人听令！正面炮击别想着能攻击后颈杀死巨人，优先攻击巨人的腿部，次攻击头部。我们的目标是拖延足够的时间，只要掩护艾伦抵达洞口，我们就赢了！” “是！”众人大喊，士气得到鼓舞。 “开炮！！” 于是，炮弹雨点似的砸向巨人。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空，硝烟弥漫中，炮弹击中巨人腿部，令其只能在地上缓慢匍匐。 而这些匍匐靠近的巨人，可以被精锐班轻易斩杀。 然则巨人数量众多，且四面八方地袭来，艾伦搬运巨石至路程中段时，炮火 已然无法拦住全部巨人。 精锐班顿时陷入苦战。 平原之上，面对外侧袭来的巨人，精锐班无法借助城墙发挥立体机动装置优势，只能齐上牵制，伺机削掉巨人跟腱等部位。 不强杀巨人，只剥夺其行动能力，以拖延时间，这便是他们提前敲定的作战方案。 城墙上，亚伦时刻观察着战况。 在他看来，若只有两三头巨人，精锐班倒是能够处理。 可一旦巨人数量达到五只及以上地成堆来袭，必将兵败如山倒，所以亚伦尽量控制巨人不成堆接触精锐班。 在亚伦有条不紊、随机应变的指挥，以及数次亲自开炮的支援下，精锐班纵然险象环生，但仍避免了惨剧发生。 终于，艾伦行进到了最后一段路程。 失去炮火支援，精锐班霎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巨人数量的增多，使得他们对付起来十分艰难，陆续出现了伤亡。 外围的防线，一点一滴地被压溃消散。 三笠、阿尔敏始终跑在艾伦前方，为其引路。 就在距离前方洞口只剩不到五十米时—— 洞口旁，正准备进入墙内的五头巨人，注意到此处艾伦，于是转向，朝这儿而来。 “还有巨人……”三笠面色异常凝重，就算是她，也没有把握在这种地形同时拦下五头巨人。 “混蛋！就快到了，别这时候来碍事啊！” 这个时候，里柯一阵加速，冲向前方五头巨人。 她掠过巨人，攀挂在与艾伦相反方向的城墙另一侧，大喊道：“喂！丑八怪们，都给我过来！” 然而巨人却全然无视于她，径直朝艾伦走去。 “可恶！” 咒骂一句，里柯赶追上去，钩锚钉入走在最前的巨人眼角，狠狠朝眼睛砍了一刀，随即落在平原上，往平原外围跑去。 两头巨人被里柯吸引到注意力，跟随而去。 “这……没有马匹，一个人往平原外跑，简直是自杀行为啊！” 看到里柯距离城墙越来越远，米塔比惊愕道。 “不……” 伊安看着前方剩下的三头巨人，眼中光芒闪动，那是抱着必死决心前进之人的意志。 “如今，只有这个方法了。” “所有人，现在起听从米塔比指挥！” “米塔比，艾伦身边就交给你了，前面那三头巨人我来引走 ！” “伊安！” 眼见伊安冲到最前，效仿里柯，引走剩下三头巨人，米塔比极为不忍地扭过头去，看着侧方袭来的大批巨人，睚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吼道： “全员死守！即使以我们的生命为代价，也要保护艾伦到达门那里，绝对不能让巨人靠近！！” 各种大小、神情各异的巨人成堆袭来。 精锐班的士兵们用尽全身的力量，嘶声呐喊着，冲向巨人。 接着就有如堤防溃决，浊流掀天而来。 “给我来这边啊，混账！” “你这个蠢蛋，快来这边！” “啊啊！不要吃我！” “马库斯————！！” 令人血凝的惨叫此起彼伏，夹杂着可怕的嚼咬声。 精锐班伤亡惨重。 「身体……快要崩溃成渣了。」 后颈中，艾伦感受到，身体的肌肉和骨骼在不断崩溃又修复。 但是痛苦却愈演愈烈，几乎将其压垮。 他回忆起阿尔敏的话，自己是为什么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呢？ 答案，渐于心底浮现。 「我们所有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自由的。」 他脑海中闪回着过去的场景—— 「阻碍我们自由的事物，不论有多强大，都无所谓。」 ——幼时勇抗人贩，救下三笠的场景。 「无论是火焰之水，冰之大地，还是别的任何东西。」 ——幼时阿尔敏翻着书籍，满脸向往向他述说墙外精彩世界的场景。 「看到了那些的人，才是获得了这世上最大的自由的人。」 外面，精锐班的士兵拼死奋战，接连阵亡—— 「战斗吧……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或被巨人抓住绳索，重摔在地，四肢变形。 「无论世界有多么恐怖，都无所谓！」 ——或被巨人像拍地上的虫子一样拍死，连一声悲鸣都没来得及发出。 「无论世界有多么残酷，都无所谓！」 ——或被巨人在空中抓住，送入口中，蚕食鲸吞…… 「战斗啊！」 士兵们前仆后继，以牺牲生命为代价，为艾伦铺垫通往洞口的道路。 「战斗啊！」 三笠嘶吼着，使尽浑身解数，剜掉挡在前方的最后一只巨人的后颈肉 。 「战斗啊！」 强忍身体的崩溃感，艾伦挤出全身最后的力量—— “上啊，艾伦！！”阿尔敏高声呐喊。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一道气吞山河，撼动空气的咆哮声响起，似要将人类积累百年的愤怒尽数宣泄而出！ 艾伦弓身发力，将巨石狠狠砸进了洞口！ 强悍的力道，使得巨石边缘都嵌入了墙体。 些许的墙体碎片滑落，但城墙仍是屹立不倒。 洞口，被彻底堵死了！ 片晌，象征胜利的黄色烟弹高高升起。 人类在今天，第一次战胜了巨人！ “确认到黄色烟弹……” 内门城墙上，皮克希斯身旁的棕色短发女兵——安卡，端着望远镜，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作战……好像成功了！” 听到这消息，众军官一阵惊叹，皮克希斯则立刻下令道： “立即派援军过去！救出精锐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距离城墙百米外的平原上。 “作战成功了……” 看到象征胜利的黄色烟弹升向高空，里柯眼泛泪光，喉咙里赫赫作响。 “这样……大家的牺牲就有意义了。” “是啊，人类终于战胜了巨人，不枉我们坚持到了最后。” 看着包围过来的七头巨人，伊安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看来，已经无处可逃了呢……” 口中吐出带血的唾液，里柯缓缓站起。 “但是，我可不打算就这样认输。” 她替换掉断裂的刀刃。 “我也这么想。”伊安举起刀刃，“让它们领教一下拼死挣扎的人类的恐怖！”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里柯同样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战意盎然起来。 “上吧！” 二人同时飞起，杀向巨人。 然而盎然的战意，依然无法弥补实力的差距。 不消片刻，伊安被巨人一把在空中抓住，里柯则被一掌拍飞，在空中转了一圈，结结实实地砸在地面。 一瞬间，里柯整个人痛得无法呼吸，只觉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位了般。 「这就是最后了么……」 勉强睁开的双眼中，巨人俯身朝她伸来手掌，一道钢索从巨人后颈掠过。 “……什么？！” 瓦斯喷涌的轰鸣声中，一道黑色残影挟带寒光，紧继钢索而至，瞬间掠过巨人后颈，溅起一片血花！ 转眼之间，那身影又冲至抓住伊安的巨人前，爆出一阵刀光剑影，将巨人抓着伊安的手掌切得粉碎。 动作简直有如飞燕一般——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避开周围巨人伸来的手掌，灵巧穿梭在巨人之间。 随着清脆的连续斩击之声，巨人一只又一只地应声倒下。 里柯不知道对方立体机动装置的发挥中，到底包含了多少高超的技术。 她只知道，当她撑起身子时，周围七只巨人已然尽数倒地。 巨人尸体汩汩冒着白色蒸汽，一个身影从蒸汽中缓缓走来。 “你们伤势如何？” “亚伦……阿克曼？！” 看出来人身份，里柯愣了一下，但随后却强撑着站起，咬牙道： “为什么来救援？！既然你还有一战之力的话，应该去帮忙回收艾伦啊，要是艾伦出了什么事，人类的未来就完了啊！” 亚伦一时沉默不语，片晌才说道： “放心，艾伦那边，已经有靠谱的人过去了。” “哈？” “里柯，别说了。”伊安半拖着受伤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来。 亚伦搀住他的身体，随即伊安抬起手，指向城墙方位：“看那边。” 闻言，里柯顺着伊安的目光望去。 外门的侧方，一道矮小的身影纵马飞奔，冲过了巨人的拦截，直奔靠近艾伦的两只巨人。 一接近巨人，那身影便如旋风一般，化作肉眼难以捕捉的模糊残影，只见银丝闪动，划过两道闪电般的轨迹，两只巨人就已倒地，里柯甚至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小小的身影脚踩在巨人的头顶，身后绿色斗篷迎风扬起，露出那对交叉的蓝白羽翼—— 「自由之翼」。 紧跟着，城墙侧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密如雨点般的马蹄声，上百骑快马，如利箭般急驰而来。 调查兵团，回来了！ 面庞坚毅的金发男人，策马奔驰在队伍的最前方。 只见他振臂一呼，身后一大批调查兵从马上跃起，将周围的巨人迅速斩杀，为艾伦周边清出一块安全区域。 其斩杀巨人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而金发的男人——埃尔文·史密斯，其理解状况之迅速，指挥下令之果断，当真无愧调查兵团的团长之名。 “果然……” 亚伦看到，埃尔文有注意到里柯与自己等人这边的困境，但并没有派出士兵前来支援。 传闻中，调查兵团第十三代团长，埃尔文·史密斯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只会做对人类最有利的选择。 毫无疑问，在城墙边集中兵力保护艾伦，抛弃远在百米外平原的里柯等人，就是对人类最有利的选择。 对此做法，亚伦并无什么特别的感受。 不是什么深恶痛绝，也非什么钦佩赞赏。 那只是一个站在人类立场的领导者，所做出的最优决策罢了。 而亚伦，也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而行。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要来救援你们，对吧？” 他伸出另一只手，搀住脸色苍白、有些摇摇欲坠的里柯。 “原因只有一个——你们并不是微不足道的棋子，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不是吗？” 里柯怔住了，眼神略微复杂起来。 这时伊安发现， 亚伦身上缠着的绷带已被鲜血浸红大片，且仍有鲜血渗出： “喂，阿克曼，你身上的伤……” “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已经有巨人往这里靠近了，我们得赶快。” 负伤状态下，想带两个累赘，徒步跨过这平原百米之距，即便对亚伦而言，也不是一件易事。 而伊安非常理解当下处境，当他看到不远处已有逐渐接近的巨人时，基本认定他们不可能全员逃脱。 “不行……丢下我们，你一个人快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面对伊安焦急的话语，亚伦没有多言，他若全力施展，绝对有把握带二人安全回去，只是会有些麻烦。 要不先把这二人敲晕……亚伦暗自琢磨着。 但是，当他看到前方一件突发之事时，他的想法改变了。 “……别急，我们都能活下来，看那边。” 亚伦嘴角微微一翘。 前方巨石旁，三笠无视两名调查兵的阻拦，直接抢了对方的两匹马，骑上一只，牵着另一只，朝这儿飞奔而来。 没一会儿，便奔至亚伦等人身前。 “哥！快上马！”三笠拉住缰绳，勒停马匹。 亚伦将里柯送上三笠后座，自己则带着伊安骑上另一只马。 两马并肩，疾驰而回。 “那个，三笠·阿克曼，这马……是你抢调查兵团的吗？”伊安忍不住发问。 “是借的。”三笠语气平淡。 “可是，那两个调查兵都被你撂翻……” “是借的。”三笠面不改色。 “……” 伊安闭上了嘴。 他其实很想问，阿克曼家的人，都这么勇猛吗？ 不过，他很庆幸，人类多了两名强大的战力。 话说回来，调查兵团里的那个人类最强——利威尔，该不会也姓阿克曼吧？ 应该不会那么巧……伊安摇了摇头，他没听说过利威尔有姓氏。 “我说，你这家伙，把军规当成——” 里柯话至一半，马背一阵颠簸，颠得她浑身作痛，差点栽下马去。 她好不容易憋出的一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你闭嘴好好待着。” 三笠转头看向骑着另一匹马的亚伦，她注意到亚伦被血色染红的绷带，忧心忡忡地说道： “哥，你身体没事吧，要不要坐我后面，我慢慢带你回 去。” “无妨，就这点路了。” 三笠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哥你再坚持一下，回去后我立刻为你处理。”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家人，她绝不会容许任何意外再次发生。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夕阳将斑驳城墙染成琥珀色，调查兵团士兵的墨绿披风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升降机绞盘发出生涩的吱呀声，载着调查兵团的战马攀上城垣。 亚伦等人返至城墙时，调查兵团人数已然不多。 其高层多数不在，似乎前去与皮克希斯会合，商讨接下来城区内的巨人扫荡收尾工作了。 许是得救的伊安和里柯军职高，又或是埃尔文的意思，三笠没有被那两名调查兵追究抢夺马匹的责任。 众人重登城墙，沿着城墙回到内门处的兵团临时驻扎地。 三笠很快取来各类医疗用品，开始给亚伦处理伤口。 “三笠，你有处理这种伤口的经验吗？” 一旁的阿尔敏不放心地问。 “安心吧，小时候艾伦跟人打架造成的伤口，大部分都是我处理的。” 就是因为那样我才不放心啊……阿尔敏不忍回想那段往事。 有次艾伦明明只是擦伤，却给整个脑门缠满绷带。 结果后来艾伦又跟人打架，打着打着头上绷带松开，刚好挡住眼睛，被对面抓住机会一阵胖揍。 艾伦家里虽有耶格尔医生，但偏偏耶格尔医生经常去外地出诊。 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没什么时间教导三笠医术，导致三笠只学了些皮毛，总是医治过度。 当然，也可能是过度的关心所致。 话说回来，耶格尔医生这五年间究竟去了哪里？阿尔敏一直很在意这点。 “说起来，艾伦去哪儿了？”亚伦问。 “艾伦被调查兵团带走了，应该会被妥善安置。”三笠回道。 亚伦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他认为艾伦被妥善安置的可能性不大，艾伦巨人化的能力太具威胁性，更有可能的是被关入地牢。 像艾伦这种特殊情况，之后大概会被带到审议所接受审判，决定如何处置。 但亚伦并不担心，因为埃尔文必然能够看出艾伦对人类的价值，继而全力保住艾伦。 倘若不济，事有变故，他自会出手。 故此，现在没必要跟三笠说这些，让她担心。 这个时候，已处理好伤势的伊安走了过来。 “亚伦·阿克曼，我是来向你道谢的，感谢你的舍命相救。你的恩情我会一直铭记，以后要是有我可以帮忙的事情，请尽管找我。”伊安诚恳道。 “另外，里柯她说 了些不好听的话，也容我代她向你说声抱歉……” “伊安，我自己来说吧。”这时，里柯走来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时候，很抱歉对你说了那些冲动的话，是我不够理智。同时，非常感谢你救了我的命，这是你对我的个人恩情，如需谢礼，请随便提。” 里柯庄重地鞠了一躬。 “那么，给我你的眼镜吧。” 出乎意料的是，亚伦并未推辞她的好意。 听言，里柯微微一愣，略显迟疑，但还是解开用于固定眼镜的绳带，摘下眼镜，上前递给亚伦。 “唔嗯……感觉，有点可爱呢。”亚伦喃喃道。 “哈？！”里柯脸色顿红。 此刻，摘下眼镜后的里柯，面庞褪去了平日的冷硬严肃，显露出几分少女特有的清丽柔和——这恰是她不愿示人的模样。 训练兵时期，她便因外表稚嫩柔弱，时常陷入苦恼。 战术课上不被同期生认真对待意见，对人格斗训练中对方也总是畏手畏脚。 可偏偏她骨子里刻着与外表截然相反的倔强，对待每件事都认真得近乎执拗。 直到后来某件事的发生，她戴上眼镜，才过上她想要的士兵生活。 “怎么了，我是说这副眼镜圆润的款式有点可爱，你不这么认为吗？” “啊，嗯……”里柯揉了揉眉心。 其实，亚伦主要是有些好奇，一般来说，视力有问题的人不能参军。 亚伦戴上眼镜，环视一圈。 “果然啊……” 眼镜是装饰品。 他以指尖轻推眼镜，转过头道： “如何，三笠，阿尔敏，有没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三笠认真点头：“很帅，感觉像变成了耶格尔医生一样。” 阿尔敏托着下巴：“确实，看起来更加稳重，更加富有学识和知性了。” “哈哈……那么这眼镜，我就收下了。” 亚伦笑着将眼镜摘下，却又将其递向里柯。 “开玩笑的，既然眼镜只是装饰品，那么它对你来说，想必意义非凡吧。” 亚伦拿到手里的时候注意到，眼镜的框架对里柯而言尺寸偏大一些。 里柯本人不可能不知晓这一点，即便有绳带固定，也该选个合适尺寸的眼镜才对，可她却一直留着。 因此他推测，这眼镜原本的主人，并不是里柯。 这副眼镜，或许承载着她与某个重要之人的回忆。 怔然片晌，里柯接过眼镜，重新戴上，用绳带固定住。 “亚伦·阿克曼，”她深吸一口气，神情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 亚伦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嗯，那我期待着。” 然在此时—— “这样不行。” 三笠皱着眉梢，发话道： “虽然我不知道当时你对我哥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但是，我哥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你却对我哥不敬，谢礼我不在乎，但道歉，仅仅是口头怎么够……” 语声低沉地说着，三笠缓步向前，灰眸显露寒芒。 无形的压迫感，令里柯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但三笠已经站在她面前，双手毫不客气地捏住了她的脸颊。 “至少要有这种程度的惩罚。”三笠手指微微用力，将里柯的脸颊扯得变形。 “啊，疼疼！！” 随着脸被扯成各种滑稽的弧度，里柯吃痛地叫出声。 待三笠松手后，里柯的脸颊留下两块像是被晚霞“狠狠”亲吻过的痕迹。 “三笠·阿克曼，你……”里柯欲言又止，抚摸着红肿的脸颊，最终只是摇了摇头，“算了。” 三笠退后一步，双手抱胸，兀自点头：“嗯，惩罚完毕，你的诚意，我就勉为其难为我哥和艾伦收下了。” 说罢，她回到亚伦身旁。 “怎么好像，多提到了一个艾伦？”阿尔敏用食指摸了摸脸颊，不解。 “哈哈哈……” 亚伦笑了起来。 他大致猜到，是艾伦巨人化失去理智那时，精锐班的争执中，里柯大概在三笠面前说了什么抛弃艾伦的话吧。 伊安全程旁观，也是忍俊不禁。 直到里柯看过来，他才恢复正色。 “喔，都在这里呢。” 这时，皮克希斯司令迈着稳健的步伐，负手走来。 “皮克希斯司令！” “都免礼吧，老夫来这里，是为了看看这场战斗的英雄们伤势如何？看起来，都挺有精神的呢，这样老夫也能放心了。” “然后……” 皮克希斯扭头看向亚伦，鹰目中闪烁着欣赏。 “亚伦·阿克曼，你此次作战中表现尤为优异，并且，听说你救了老夫珍贵的部下，感谢的话就不多 说了……” “加入驻扎兵团吧。” 皮克希斯一顿，继续道： “虽然老夫很想这么说，但是你志不在此吧，既然如此，宪兵团那边，老夫会把你取得的显赫战功和奈尔好好说道说道的。” 听言，众人一惊，本来战功这东西，身为宪兵团师团长的奈尔，在审阅新入团的士兵档案时也能看到，但司令却打算亲口告知奈尔，足见对亚伦的看重之深。 “那便多谢司令了。”亚伦微微欠身。 “嗯。”皮克希斯捋着胡须。 他的直觉告诉他，亚伦加入宪兵团那等腐朽之地，绝非为了过上安逸的内地生活那么简单。 他此举，既是感谢亚伦救了他为数不多的珍贵的精锐部下，亦是遵从直觉，罕有地想要赌上一次，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有何打算，最后能否对人类做出有利的贡献。 随即，皮克希斯离开，此刻众人才堪堪回过神来。 硕大的战功，加上皮克希斯司令的特别关照，亚伦估计一进入宪兵团，就会平步青云啊。 伊安和里柯互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欣然之色。 而当事人的亚伦，此时却在想其他事情。 此次夺还战中，他始终有留意是否有可疑人员接近艾伦，但并未发现。 他明面上已是伤员，无法参战，且艾伦行至墙外时，已几近精疲力尽，此刻敌人若巨人化突袭，无论铠巨或是女巨，都可轻易带走艾伦。 然而，直到艾伦堵上城门，敌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如此良机，艾伦不夺，内门也不破，亚伦不得不说，对方真沉得住气啊。 不多时，伤口的包扎已全部完成，亚伦套上制服外套。 “亚伦，还有三笠、阿尔敏，你们都在这里啊。” 恰在这时，一道耳熟的声音传来，亚伦转过头，看向走来的三个熟悉身影。 让走至近前，抬起拳头：“亚伦，恭喜，你提议的作战计划成功了。” “这是我们所有人合力的成果。”亚伦微笑，与他碰拳。 柯尼仍有点难以置信：“说实话，你提出这个作战计划的时候，我可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最后真的成功把门堵上了。” “这不是好事嘛，说明艾伦是站在我们一边的同伴。”萨沙笑道。 让右手放在柯尼的肩膀，“萨沙说的是，这样一来，艾伦的立场就明确了。” “嗯……而且堵门成功 ，我们的诱饵作战也算没有白费功夫。”柯尼也露出了笑容。 “是啊。”说到这里，让像是想起了什么，向亚伦等人问道： “说起来，你们有谁看到马尔科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约三十分钟前。 托洛斯特区。 艾伦下到河中，成功推动巨石。 随着水门升起，艾伦继续发力前推巨石，向墙外推进。 与此同时，城镇的一处屋顶上—— “竟然想到从水门出去，从外面把洞口封住，这种方式真是太冒险了，艾伦有可能会被吃掉。要是这样的话，就会有很多事情无法弄明白了。”贝尔托特忧心道。 莱纳眯起眼睛：“不过这是机会，在墙壁外可以轻易带走艾伦，我勉强还能再巨人化一次，而那个白金色的巨人能力用过头了，体力消耗严重，大概无法再巨人化。” “但是，还没有确认艾伦就是目标，而且外面全是巨人啊，你一个人很难甩掉它们，我的巨人还要等一天。”贝尔托特提醒道。 “无所谓了，先带走艾伦，加上这五年来搜集的情报，足够回去交差了，不过外面的巨人确实很棘手，偏偏这时候她不见踪影。” 说到这里，莱纳有些烦躁地左右张望，只要艾伦出到墙外，以他刀枪不入的铠巨，配合能够吸引巨人的女巨，带走艾伦轻而易举。 可关键时候，阿尼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莱纳念头刚起，一道熟悉的男音，自二人身后突兀响起—— “喂……你们两个……” 二人肩膀陡然一震。 “刚才……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二人僵硬地回过头来，面露惊愕的表情。 后方不远，马尔科站在屋顶上，一脸愣然地看着他们。 “「带走艾伦」是什么意思啊，莱纳？” “你是不是还说了什么「我的巨人」，贝尔托特？” 马尔科一连串的发问，令二人脸颊冒出冷汗。 一阵沉默笼罩现场。 表情有些不自然，莱纳终于开口，话语夹杂着吞咽口水的声音： “……马尔科，刚才的那些话，是开玩笑的。” 马尔科怔了一下。 “你……你脑袋还正常吗？这可一点不像你！虽然我可以理解在这种状况下，会不由得说蠢话，可现在我们应该集中精力作战吧！” 他急忙指了一下远处，“你们看，巨人来了，我们上！” 话毕，马尔科有些仓促地跳下屋顶，往远处飞去。 期间，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莱纳和贝尔托特。 二人依旧站在原地，双目却一直凝视着他 ，意味不明。 心头陡然一颤。 马尔科有些畏惧似的收回视线，腰后立体机动装置一阵喷气，加速向前飞去。 他思绪纷呈。 「艾伦，变成巨人了……」 「人类可以变成巨人。那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超大型巨人的本体，恐怕也是人类。」 「也就是说，敌人的巨人是以人类的姿态潜伏在某处，那是——」 “呲——” 背后突然传来喷气声，打断了马尔科的思绪。 他刚一回头，就见莱纳面色狰狞，曲臂冲撞而来。 马尔科猝不及防，被其猛地撞中后背，从空中坠落，整个身子扑倒在一处屋顶上。 旋即，他双手被强硬地反扭至背后，压制着动弹不得。 “莱纳！”贝尔托特随即赶到。 “莱……莱纳，你要干什么？不是在开玩笑的吗？”马尔科脸色发白。 “不，马尔科……你的洞察力很不错，所以不能放过你。” “……来、来人啊啊啊！！呜呜……” 一股浓烈的恐慌涌遍全身，马尔科刚呼喊出声，就被莱纳紧紧捂住嘴巴。 恰在这时，一道人影似是闻声赶来，落在马尔科面前。 不知为何，莱纳捂嘴的力道忽地有所松懈，马尔科趁机挣脱，连忙向到来之人求救： “……阿……阿尼！快救救我！” “这是……怎么回事？” “莱纳他不太对劲，快救救我！” 情况危急，马尔科丝毫没注意到阿尼神色的异样。 “这家伙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了，绝对不能留下活口！”莱纳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开什么玩笑，混蛋！”阿尼咒骂道，语声却略带慌乱。 听到这段对话，马尔科一惊，顿时反应过来，从头到脚瞬间冰寒入骨。 “莱纳！是巨人，朝这边过来了！” 这个时候，贝尔托特惊慌地叫道，指着后方不远处的一头巨人。 见此，莱纳赶忙拽起马尔科的上半身，露出腰间的立体机动装置，冲着阿尼喊道： “阿尼，拆掉马尔科的立体机动装置！” 阿尼神情一愣。 “赶快动手！” “为什么……是我？他是……亚伦的朋友。”阿尼指尖发颤，迟疑地说道。 “就是因为这个！你先前擅 自离队去找那个家伙，还因此跟我大吵一架！难道你真的对这个恶魔的民族产生感情了吗？！如果不是，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莱纳恶狠狠地吼道： “如果你！还有你那等你回家的父亲！还坚持和这个肮脏的民族不一样的话，现在立刻证明给我看！” 莱纳的话直刺要害，阿尼浑身一震，脸色苍白。 同时听到这话的马尔科，本来近乎万念俱灰，却抓住了几个救命稻草般的关键字。 “阿尼！我们是算不上朋友，但你和亚伦是朋友吧！他肯定不希望你做出这种事！我听他谈起过你，他说你虽然表面不近人情，但实际是个好人，对吧？救救我吧，阿尼！” “闭嘴！” 莱纳怒斥，手中力道加重。 “阿尼，你知道把他放回去会有什么后果吧？！先不谈任务失败，就说那个亚伦知道我们做的事之后，你难道还指望他能理解你吗？！” 阿尼脸色挣扎，眉心隆起，心像波涛中的小船起伏不定。 “莱纳！巨人马上就要到这里了！” 贝尔托特焦急地喊道。 “阿尼，动手！”莱纳怒喝道。 “……不行，我做不到。” 阿尼低声说道，撇过头去，用手将颤抖的臂膀按住。 听言，莱纳霎时脸色铁青。 而马尔科看到希望，再次哀求道： “呐……阿尼，你们做这些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吧？我们谈谈吧，一定能互相理解的，告诉亚伦吧，我相信他一定能理解你的！” “我说了闭嘴吧！！” 无法遏止的怒火怦然爆发，莱纳满面狞厉之色，再次猛然按倒马尔科。 他一手钳制其手腕，一手拔出刀刃，用力斜砍屋瓦，断去大半截，剩余一小截，则粗暴地朝马尔科嘴中捅去。 “……唔……唔！” 马尔科紧闭唇齿，却仍被莱纳强行撬开，他连连发出闷哼，嘴角鲜血流下。 “……莱纳，住手！”阿尼终究无法坐视不管，上前试图阻止莱纳。 然则遽然间，一对强有力的胳膊将她咽喉牢牢锁住。 “阿尼……为什么……” 贝尔托特的声音在阿尼耳边颤抖着。 她瞳孔骤缩，拼尽力气挣扎，可脖颈处传来的窒息感却越来越重。 “你要背叛我们吗？”贝尔托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痛苦，“我们不是说 好要一起完成任务，然后回家的吗？回到故乡……回到我们的家人身边……” 阿尼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阿尼……我不能让你破坏计划，你先睡一觉吧……” 伴随着最后一句呢喃，脖颈处的手臂愈发收紧，窒息感直冲脑海。 细密的血丝逐渐爬满眼球，瞳仁开始涣散、上翻，最终失去意识。 “干得好，贝尔托特，就先让她冷静一下。” 见阿尼昏迷过去，莱纳轻舒一口气，再次竖起马尔科上身，准备让贝尔托特帮忙把其装备卸下。 “贝尔托特，你来——” “莱纳！后面！” 贝尔托特突然一声惊叫，莱纳回头瞧去，只见后方耸然站着一头巨人！ 在阿尼耽搁的这段时间里，巨人已逼至近前，它咧着大嘴，一只巨掌高举，正欲拍下。 莱纳见此情景，稍一愣神，却不料马尔科趁隙使力，从他怀里挣脱，侧身向一边滚去。 匆忙之间，莱纳只得跳开。 “轰隆！” 一声巨响，屋顶倒塌，瓦砾碎石四溅，烟尘弥漫。 莱纳堪堪躲过巨掌，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却不见马尔科身影。 片刻过后，烟雾散尽。 “莱纳！那边！”贝尔托特指向一处不起眼的小巷。 那里，马尔科贴着墙根，有些踉跄地往前挪着步伐。 “我去追！贝尔托特，你把阿尼带走！” 莱纳说罢，立即追了上去。 似是发现后方追兵，自觉暴露，马尔科不再步行，连忙按动握柄扳机，飞往前方，一路奔逃。 莱纳脸色阴沉，紧追在后。 半空中，马尔科强撑着身躯，咬牙急奔，不敢停下。 后方莱纳愈发逼近，马尔科却仍然直视前方。 “快了……只要到达那个地方的话……” 他满脑子只想着逃出生天，将真相诉诸众人，却忘了观察四周。 就在这时，一处街巷拐角忽然伸出一只巨掌，把他抓至手心。 “啊、啊啊——” 马尔科面露惊骇，喉管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 不远处，莱纳停下，站在屋顶观望。 他看到，那头巨人张开血盆大口，登时朝马尔科左腿咬了下去。 巨齿倾轧胫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鲜红的血液喷溅 在砖墙上。 莱纳眼神颤动，耳边萦绕着马尔科那不成声的惨叫。 耳朵里的血管扑通扑通地跳动。 渐渐地，他脸上浮现骇然的表情。 “为什么……马尔科在被巨人啃食……” 随即，他只觉怒气冲顶，整个人有如火上加油似的感到怒不可遏。 “混蛋，放开我的同伴！” 太阳穴青筋暴起，莱纳双目赤红，怒吼着纵身跃起，冲向抓住马尔科的巨人。 可当他突进到半途时，一阵凌厉的破空声蓦然响起。 巨人侧翼，一道身影如箭矢一般射向它的后颈，血花迸溅！一击必杀！ 莱纳紧急转向，堪堪避开即将倒下的巨人，降落在街道之上。 巨人轰然倒地的气浪掀起他的前发，他抬眼望去。 只见那道身影接住下坠的马尔科后，立于巨人尸骸之上，红发飞舞，金瞳凛冽。 “菲兹……阿克曼？” 莱纳面色阴晴不定，认出来人身份。 不知为何，明明马尔科得救，可他感到心中除去欣喜，还有一股恐慌在蔓延……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救下马尔科后，菲兹将他放到屋顶躺下。 “菲兹！马尔科怎么样？！” 随着焦灼的呼喊，莱纳匆匆飞来，降落在菲兹身侧不远。 只见马尔科虽被救下，但他左腿的位置，本该是膝盖和小腿的地方，现在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空无。 “断腿血流不止，必须尽快止血。”菲兹语带凝重，果断解下马尔科身上的立体机动固定皮带，转而用于伤口止血。 “看样子，光用皮带不够，用我的衣服。” 只听“滋啦”一声，莱纳果断将上衣撕裂成条，递给菲兹。 菲兹一边为马尔科做紧急包扎，一边问莱纳道： “莱纳，这里是我们42班负责引诱巨人的区域，你们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莱纳不假思索道：“艾伦已经出城，我们正准备登上城墙，没想到半途遭遇巨人袭击……不过，幸亏你来得及时，马尔科才没有被巨人吃掉。” “你班里其他人呢？马尔科和你不是一个班的，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菲兹又问。 “我的班成员都被巨人冲散了，我打算先撤回城墙上，途中碰见了马尔科。” 闻言，菲兹点头，不再多言，专心包扎马尔科的伤口。 大概是因断腿剧痛，马尔科双目紧闭，陷入昏迷，暂无醒来迹象。 莱纳看着他和菲兹，默然不语。 此刻，距离莱纳等人几十米外。 贝尔托特趴在屋顶老虎窗边，窥望着莱纳等人。 出于种种顾虑，他不放心莱纳单独行动，便跟了上来。 莱纳遭遇菲兹后的行为，他都看在眼里。 莱纳对马尔科表现的关心，像是真心实意。 他实在不确定莱纳现在是扮演「士兵」的「战士」，还是单纯的「士兵」。 虽说目前莱纳暂未暴露，且菲兹注意力也都在处理马尔科腿部伤口上，尚未察觉马尔科舌头被割。 但待到伤口紧急处理完毕，菲兹定会带马尔科回内门就医，这将是一个大麻烦。 况且，马尔科指不定何时会醒。 不能让菲兹带走马尔科……贝尔托特心中笃定，再次望向状态不明的莱纳。 也不能完全指望莱纳…… 他思来想去，认为自己需要出面。 要是莱纳是「战士」，他的出现可以给莱纳提供更多选择。 反之若是「士兵」，他则能够给 予莱纳一些提示。 下定决心后，贝尔托特先将昏迷的阿尼藏到最近的民宅里——他怎么想都觉得不能让菲兹见到昏迷的阿尼，否则难以解释。 然后，他赶紧驱使立体机动装置，朝莱纳等人飞掠而去。 “莱纳！” “贝尔托特？”莱纳有些愕然。 “莱纳，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还有菲兹也在。” 贝尔托特装作一副庆幸的模样，而后看向马尔科： “这是……马尔科？！他被巨人袭击了吗？” “嗯，马尔科被咬断左腿，需要尽快送医。”菲兹解答了他的疑问，手上动作不停。 马尔科还有机会能活？ 听到此话，贝尔托特稍显慌乱地问： “那个……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 “不用，血无法完全止住，必须尽快把马尔科送到内门救治。” 菲兹如此说道，但实际她并不乐观，马尔科已失血太多，怕是难以坚持到内门。 片晌，菲兹完成包扎，准备将马尔科背起。 此时，莱纳却开口道： “菲兹，让我来吧，我背他过去，更快一点。” 菲兹侧目，瞧了眼上身只披了件兵团制服、露出八块精壮腹肌的莱纳，最后点了点头。 随后，莱纳小心将马尔科背起。 一旁的贝尔托特见此松了口气。 无论莱纳是真心还是假意，此举都能助他们摆脱菲兹。 原本，他还害怕莱纳会直接对菲兹动手。 不管怎么说，对方可是在毕业成绩排名中位列第三，实力仅次于亚伦、三笠那两个怪物，能不对上自是最好。 接下来，只要找个借口支开菲兹就行了。 “菲兹，你能——” 贝尔托特正欲开口，莱纳背上的马尔科突然咳了两声，缓缓睁眼，醒转过来。 “马尔科，你醒了？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去内门就医！”莱纳回头说了一声，同时用皮带将马尔科固定在背后。 “啊、啊啊——！！” 发现是莱纳背着自己的瞬间，马尔科发出一阵惨叫，猛地挣开皮带，从莱纳背上滚落下来。 他摔落在屋瓦上，背部与左腿传来的疼痛，也无法压下他内心剧烈翻涌的惊惧与惶恐。 他大口而急促地喘着气。 “喂，马尔科，你怎么了？巨人已经被菲兹杀了，你的 腿部失血过多，我们现在要抓紧把你送到内门就医！” 莱纳先是露出惊诧之色，而后一脸焦灼地劝慰道。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心与急切。 马尔科看着他，只觉得这关切之意，仿似真情流露。 接着，他环视一圈，发现周围站着的除莱纳外，还有菲兹，以及贝尔托特，看起来都相安无事，阿尼并不在。 一时间，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难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当他张了张嘴，口腔的血腥味与舌根火辣辣的痛感，让他明白了那并非是梦境。 “马尔科，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见他神色恍惚，菲兹微微蹙眉，蹲下身来，询问道。 沉静的嗓音，与熟悉的面庞，令马尔科稍许安定，他微微张嘴，又合上，摇了摇头。 历经刚才的一番激烈情绪波动，身体的虚弱感已经逐渐涌现，意识有些昏沉。 但他深知此时不能睡去。 他撑住意识，开始观察形势。 在场除他外，只有三人。 毋庸置疑，菲兹是己方的人，否则他早已命丧巨人之口。 而莱纳和贝尔托特是一伙的，是敌人。 可他不能立刻拆穿这二人的身份，菲兹虽实力不凡，但毕竟只有一人，而莱纳和贝尔托特有两人，且大抵均是潜藏墙内的巨人。 他实在想象不出，菲兹如何能战胜两头有智慧的巨人。 一旦双方当场撕破脸面，恐怕菲兹连带他逃的机会都不会有，就会被莱纳和贝尔托特联手干掉。 所以，他必须隐忍，想办法让菲兹单独带自己走，再告知实情。 然则，体力的快速流逝，令他越发无力，脑袋昏昏沉沉。 他无法像平常一样运转思维。 怎么办？他该怎么做才能菲兹单独带走自己？ 马尔科逼迫自己绞尽脑汁地思考。 然而愈是焦急，思维愈是陷入泥沼。 断掉的左腿隐隐作痛，已不再如开始那般发热，而是逐渐冰冷，有一股寒气正从伤口蔓延至全身。 精神的焦虑，与肉体的痛苦交织，折磨着马尔科。 马尔科很害怕。 想到自己会死，就害怕得不得了。 想到可能会连累菲兹，就更是愧疚难当。 作为士兵，他的确早已有所觉悟，知道自 己可能会死在战场上。 可，不该是连情报都没传递出去，就这么毫无价值地死去…… 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视野开始模糊，思考的力气正在飞速流失。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瞬间—— “还是我来背他回去。”菲兹的声音蓦然响起。 这是陈述而非商量，嗓音清澈而宁定。 马尔科浑身一颤，并未抬首，但那眼里的泪光已是泫然。 “菲兹？” 莱纳诧异道。 “马尔科显然已陷入失血性休克，意识不清，没时间耽搁了。”菲兹以刻不容缓的语气述说道。 “此外，我是擅自离队，尤弥尔她们应该在这附近寻我，你们如果看到她们，转告一声，不用管我，速登城墙。” 言毕，菲兹利落地背起马尔科，迅速固定后，毫不犹豫地往城墙方向飞掠而去。 这期间，莱纳没有阻拦。 一旁，贝尔托特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刀柄，目光死死盯着菲兹远去的背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然而，长期习惯性依靠莱纳指示行动的他，见莱纳一言不发，最终仍是没敢妄动。 就这样，菲兹背着马尔科渐行渐远。 贝尔托特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了。 “莱纳，不妙了啊。” “嗯。”莱纳面色凝重，沉声回道。 “你知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贝尔托特担忧道。 “没办法，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尽人事……你做什么了吗？”贝尔托特不解，追问道。 “你没看到么？马尔科腿上绑着的布条，是我的上衣。” “这……有什么影响？”贝尔托特眼里满是困惑。 “能起到一定止血作用，但是他失血过多，能不能坚持到内门就医全看他自己，我们已经帮不上忙了。” 说着，莱纳皱起眉头，用略带异样的眼光看向他。 “我说，你是不是太懈怠了，贝尔托特，至少这种事你应该能理解的，你要多观察，多思考。” “我不是在开玩笑，别总是依靠我，不然你永远无法成长，以后可能会落到马尔科一样的下场。” 听到莱纳如此认真的口吻，贝尔托特肩膀的线条瞬间僵硬。 他慢慢转过头，直直地看着莱纳，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第一百二十八章 城镇西侧。 菲兹背着马尔科，立体机动装置全开，向着西侧城墙疾驰。 城镇北侧为巨人诱导区域，巨人众多，难以通行，只有登上最近的西侧城墙，再沿城墙跑回内门，方是最快路径。 不多时，菲兹便跃上城墙，沿着墙顶的宽阔路径快速奔跑。 刚跑出不远，菲兹感到马尔科抓住了她的衣袖。 “坚持住，最后一段路程了。” 菲兹短促地回应，脚下步伐丝毫未缓。 然而，马尔科抓得更紧了。 菲兹略作沉思，最终放慢脚步，将马尔科放了下来，扶住他的上身。 此刻的马尔科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看着极为虚弱。 只见他用沾满鲜血的右手食指，开始在地上划动。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臂不受控地微微痉挛，每一次指尖在粗糙的地面上拖动，都仿佛耗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 血痕艰难地在地面上蜿蜒，勉强拼凑出几个血字。 就在他几乎快写不动的时候，菲兹握住了他满是血污的右手。 “已经足够了。”菲兹轻声说。 先前，马尔科始终默然不语，令她感到一丝异样。 细致观察下，她注意到马尔科张嘴欲言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唇边似乎残留着一点暗红的血迹。 那时，她便隐约意识到情况比看到的更复杂。 菲兹握紧他冰冷、沾满粘稠血污的手背： “你的意志，我确确实实地接收到了，我一定会将其传达出去！” 这番话的语气十分笃定。 马尔科闻言，手上渐渐放松。 他缓缓闭上双目，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自知失血过多，已坚持不到内门，这才让菲兹放自己下来，挤出最后一丝气力，写下情报。 从莱纳等人手中逃脱已是极为不易，如今能够传达情报，他已无憾，也就不必再拖累菲兹，只需静待死亡降临。 菲兹静默无言。 她同样清楚，马尔科已经回天无力。 ——倘若没有其他手段的话。 菲兹沉默片刻，开口道： “马尔科，听我说，我有办法能让你活下来。” 这句话，顿时让马尔科眼皮微微一颤，睁开一条细缝。 菲兹竖起一根手指，“但条件是，什么都不要问我。你只需记住，你要 往西边走，一直走到墙壁前都不要停下。” 马尔科默然少顷，随即轻微地点了下头。 察觉到这微小的动作，菲兹不再多言，抱起马尔科，转身飞往墙外。 西侧城墙的外面，散布着少许废墟民居。 菲兹将马尔科带到一处房屋的角落，放置下来，而后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金属方盒。 扫视四周，确认只有废墟和风声，她打开盒盖，露出里面一副针剂。 “记住，一直往西。” 一面缓缓将针剂注射进马尔科手臂，菲兹一面再次强调了一遍。 全部注射完后，菲兹迅速退开。 金光乍现，一头十二米级的巨人凭空而现。 远处的炮火轰鸣声不断，掩盖了此地的异响，无人会注意到这片废墟角落的变故。 新生的巨人眼中一片混沌，庞大的头颅微微转动，空洞的目光扫过菲兹，最终定格在西方。 随后，它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西方奔去。 “……看来成功了。” 刚刚，那是她仅存的最后一副巨人药剂，本是打算用于夺取敌方巨人的关键时刻，不该单纯用于救人性命。 但找出间谍，马尔科功不可没，同时又是殿下好友，故此决定保他一命。 “调查兵团应该不会去西边，运气好的话，或许待到殿下彻底掌握始祖之力的一天，你还能有恢复成人类的机会吧。” 见马尔科巨人渐渐远去，菲兹收回视线。 她转身面向罗塞之墙，金瞳微眯，目光再次变得如鸷鹰般锐利。 “接下来，该如何料理你们呢？” ……时间回到现在。 正值黄昏，落日的余晖照在饱受摧残的托洛斯特区上。 持续一天的激战耗尽了士兵们的体力，皮克希斯司令明智地推迟了对托洛斯特区内残余巨人的扫荡作战，定于次日进行。 不过，还是派遣工兵部加强了下城墙的防卫措施。 炮声不再响起，士兵们整理着战后或喜或悲的情绪。 在这样难得的宁静氛围下，罗塞之墙内，内门临时兵团驻地附近，一处偏僻房屋。 ——吱呀。 尤弥尔推开房门。 “怎么，就你一个人吗？” 她望着屋内独自沏茶的菲兹，挑眉问道。 “殿下随后就到。” 菲兹提起桌上水壶，把温热的 红茶倒进杯子里。 “啧，真是的，克里斯塔还在等我宠幸呢，耽误我时间。” 抱怨了句，尤弥尔迈步上前，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特地让莱纳他们传递暗号，不是有急事么，先说不行吗？”她靠在椅背上，双臂抱胸，头往后仰，百无聊赖地说道。 早在夺还战开始前，为应对意外事态，她与菲兹商定了暗号。 菲兹若提到「不用管我」，便是有事找自己的意思。 要是出现跟速度相关字眼，则说明是急事。 而在十五分钟前，她在城内恰好遇到莱纳和贝尔托特，接到传话「不用管我，速登城墙」。 “请耐心等待。” 一杯红茶被放在面前，热气氤氲，飘来的红茶芬芳触动了尤弥尔的鼻腔。 尤弥尔端起茶杯： “话说，马尔科情况怎么样？莱纳说你把他送去救治了。” “他没撑住。” “……是么。” 尤弥尔略作沉默，随即仰头，一口气就这样喝干了红茶。 同一时刻—— 亚伦牵着爱马普奇，走向驻地东边临时搭建的马厩。 疗伤过后，亚伦向驻扎兵团借用了一下原本供调查兵团运送马匹的升降机，将他的爱马普奇运上城墙，接了回来。 “普奇，你饿了吧，怪我没带点给你吃的，不过待会我们就到地方了，再坚持一下。”亚伦轻拍普奇的颈部。 普奇晃晃脑袋，打了个响鼻。 亚伦笑了笑，继续牵马前行。 “不知不觉已经黄昏了啊……” 遥望着东边苍红的落日，亚伦有些感慨，回想起来，今天还真是发生了好多事情。 这时，亚伦忽然想起，那个从超大巨后颈内部之人斗篷上撕扯下来的碎布。 马的嗅觉十分灵敏，或许可以嗅出这碎布的主人是谁？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从制服口袋取出碎布，将其凑到普奇鼻前…… “普奇，帮我试试，能不能找到——哎，别吃！住口！” 未能阻止，碎布被普奇一下卷进嘴里。 ……亚伦沉默了。 只见它咀嚼一会儿后，又吐了出来。 看着地上那团沾满唾液、皱成一团的恶心布块，亚伦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下连狗都别想嗅出碎布的主人是谁了。 “算了……”亚 伦无奈轻轻摇头，很快释然。 那碎布沾染过他伤口渗出的血，就算给狗嗅，恐怕也难以追踪到原本主人。 夕晖柔和，晚风煦暖。 亚伦继续往前走着。 走着走着，他脚步慢了下来。 前方马厩边，一个人影映着落日余晖而立。 那是一个在亚伦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会找来的男人。 独自一人跑到墙外平原救人，到底还是高调了些。 亚伦不躲不避，牵着马，款款往前走去。 “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男人也往前迈出一步，从阴影中显出他瘦削矮小却极具压迫感的身形。 “调查兵团，大名鼎鼎的利威尔兵长。”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夕阳东沉，余晖映照在男人的冷峻面容上。 利威尔，调查兵团的士兵长，因其压倒性的实力，故被称为「人类最强」。 他的故事总是被传得神乎其神，但是鲜少有人会去关注他的过去。 人们总说，过去的就过去了，要着眼未来，不应总是沉湎于过去，人类的英雄更应如此。 但利威尔的过去仍有三段难以放下的回忆。 一是与他的母亲的回忆，二是与教导他如何在地下街生存，后来却不知缘由弃他而去的凯尼的回忆，三则是那段在地下街与同伴们一起生活的回忆。 他清楚记得每一名同伴。 当他解决艾伦旁边的巨人，登上城墙，随口询问驻扎兵前往远处平原救援的是什么人时，听到的回答，令他心神微震。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再听到那个名字——亚伦。 并且，对方瞳孔亦是罕见的红色。 毫无疑问，那人与他在清早出征前，在围观群众中瞟见的乃是同一人。 思绪回归现在，利威尔注视着牵马走近的男人，灰眸掠过一丝微光，开口： “那个粗暴的家伙抢了我们两匹马，就是为了你么？” 亚伦牵着普奇，走进马厩，“利威尔兵长是来追究责任的吗？” “不，我来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利威尔上前一步，决定先确认一下： “你的名字是什么？” 直白的发问。 亚伦平静地回复： “亚伦——” 利威尔眼瞳微一收缩。 “——阿克曼。” 陌生的姓氏。 利威尔默然片晌，再次发问： “你和那个三笠·阿克曼是兄妹吗？” 行至马桩边，亚伦将普奇栓好，“嗯，我们是家人，三笠是我特别珍惜的妹妹。” 未曾听过的家人。 “你们准备加入哪个兵团？”利威尔换个问法。 “我是宪兵团，三笠大概会随艾伦加入调查兵团吧……”亚伦取来些许草料，喂给普奇，“哦，艾伦就是那个可以变成巨人的傻小子，想必兵长已经见识过了。” 宪兵团……利威尔微微皱眉。 “丢下家人一个人加入宪兵团么，理由是？” “她想跟着艾伦，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而且她有自保之力，无需我操心。” 亚 伦轻抚着普奇的颈部，“而我，相比和巨人厮杀，更喜欢过平静的生活，仅此而已。” “如果兵长来找我，是看中我的实力，想招我进调查兵团，那您怕是要失望而归了。” “那还真是可惜。”利威尔淡淡道，“但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这个。” “那是……？” 没有立即回答，利威尔思考着。 对方只有名字和红瞳的特征能和他记忆之人对上，而整体相貌、年龄均不符。 眼睛的毛病也没有。 装扮上，戴着一顶浮夸而破旧的黑色短檐帽。 至于性格…… 珍惜家人，却放心让妹妹加入死亡率极高的调查兵团，自己则选择加入宪兵团，去内地过那所谓的舒适生活。 宪兵团内部腐败众所周知，一个有实力有良知的人真的会向往那里？ 对方的性格，他亦然有些看不透。 ……对方或许不是他要找的人。 “兵长，如果您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我的同伴还在等我。” 又添了一捆草料喂给普奇，亚伦走向马厩出口，与利威尔擦肩而过。 利威尔转身，凝视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了决断。 “伊莎贝尔、法兰。”他冷不防地开口，话语却染上一抹悲戚。 亚伦脚步一顿。 那两个名字如同是遗留在过去的噩梦，本早已尘封，却再次被吹拂出来，露出血迹斑斑的伤痕。 他将手指缓缓蜷缩起来，免得暴露指尖的颤动。 红?的?阳照进马厩，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利威尔紧盯着他每一丝细微的反应，眼瞳深处也抑制不住地轻颤。 这两个名字对方是否有印象，他正准备继续追问—— 对方开口了： “……我的名字是，亚伦·阿克曼。”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刹。 利威尔说不清那是什么，但他敏锐地感觉到，某种刚刚还存在的、脆弱的东西，在这个自称亚伦·阿克曼的男人身上消失了，被彻底封存了起来。 接着对方微微仰首，似是在观察马厩外逐渐暗淡的天色。 他用一种过于平稳、听不出波澜的语调说道： “今天是人类历史上首次战胜巨人，我想，今夜一定会是个令人难忘的夜晚，祝您过得愉快，利威尔兵长。” 说完，对方 轻一摆手，离开了马厩。 空旷的马厩里，利威尔独自站了几秒，也动身离开。 …… 夕阳已尽，夜幕降临。 利威尔回到驻地。 他走到一间办公室前，敲了下门。 “请进。”沉厚的声音传出。 利威尔推门而入。 办公桌前，埃尔文正藉由烛光，认真翻阅着托洛斯特区防卫及夺还战的报告书。 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怎么样，利威尔，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吗？” “没有。” 利威尔坐到沙发上。 “是么……”埃尔文没再多问。 “话说回来，那个能变成巨人的小鬼怎么样了？”利威尔扭头问。 “受宪兵团看管，现被关入地牢，目前还在昏迷中，明早我会申请探视许可，但应该不会被轻易通过吧。” “啧，又是那群游手好闲的家伙么……”利威尔露出厌恶的神情。 “好在皮克希斯司令向我们提供了此次的报告书，虽是临时赶制，整体粗略，尚不完整，却也记录着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不自觉地，埃尔文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在普通人脸上或许稀松平常，但放在总是板着扑克脸的调查兵团团长身上，简直如同铁树开花般稀奇。 利威尔侧头看他，“看来确实很有意思，你那张古板的脸都有点表情了。” 没有在意利威尔的调侃，埃尔文凝视着报告书上的一页，幽蓝的眸子里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继续道： “利威尔，人类……或许将迎来重大转机。” …… 临近晚饭时间。 驻扎兵团精锐班的两位班长——里柯与伊安，先行来到食堂厨房，打包了共计三份饭菜。 随后，他们前往米塔比所在的临时医务室。 刚到医务室，正巧看见米塔比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走出。 “米塔比。”伊安挥手呼唤着。 “你们……这是？” “炊事班今天的洋葱炖牛肉，去晚五分钟估计连汤都不剩，所以提前给你带了一份。”里柯提起手中一份饭菜，“你现在腿脚不便，就别乱跑了。” 米塔比怔然，刚想道谢，里柯就抬手止住。 “感谢的话就省了吧，我们可是同甘共苦了这么久的战友，这点小事没 什么。” 伊安右手搭在他肩上，“抱歉啊，米塔比，写报告花费了不少时间，现在才来看望你。” 听言，堂堂一米九的壮汉米塔比，眼睛也忍不住泛起了泪光。 他抬起胳膊狠狠抹了把脸，指向医务室门边的桌椅： “坐这边吧，虽然有些简陋。” 三人坐下，打开餐盒。 用餐之余，三人互相闲聊。 谈话中，伊安、里柯二人了解到，米塔比右腿伤到骨头，很难恢复。 但米塔比本人显得较为乐观，认为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 “以后大概只能去后勤帮忙了，不过总比喂巨人强。”他自嘲地笑了笑。 当伊安二人问起他获救的经过时，米塔比有些庆幸地回答道： “这都要多亏调查兵团回来得及时，当时我被巨人咬住右腿，以为死定了，突然有一名士兵飞冲过来，一下就把巨人宰了。” “是调查兵团里的那个利威尔兵长吧。”伊安猜测。 “对，他个子不高，但砍起巨人来，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米塔比赞叹。 里柯联想到某人：“实力超群的士兵么，今年毕业的训练兵里也有个差不多惊人的家伙。” “你说的是那个亚伦·阿克曼吧。”伊安也想到了。 “他啊，确实惊人，难以想象只是个新兵。” 米塔比感慨一声： “要我说，今年新兵简直像捅了怪物窝。” “比如那个三笠·阿克曼，我们一个班才能对付的巨人，她一个人就能摆平。” “就是有点目无军纪。”里柯补充，“听说还有个姓阿克曼的，实力也不凡？” 伊安点头：“不错，那个红发金瞳的姑娘，名字叫菲兹，和三笠一样，动作干净利落得简直不像新兵。她和三笠同属后卫，负责掩护居民避难。当时两头奇行种突破防线，险些造成民众伤亡，幸亏有她二人及时将其击杀。” “优秀的士兵层出不穷，还有那个可以巨人化的小鬼，人类终于有反击巨人的希望了啊……”米塔比感叹。 三人闲聊着，心中都不由对人类的未来升起期待。 这个时候—— “请问~~” 绵软悦耳的女音让三人同时抬头。 一位黑发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她衣着略显凌乱，脸上还带着些许烟尘的痕迹，一副标准的难民模样。 她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与一丝怯生生的表情。 但那双眼睛，却在不经意间飞快地扫过三位士兵的脸庞和他们的兵团标志。 “三位驻扎兵大人，冒昧打扰一下。” 少女礼貌询问道： “请问三位刚才谈到的那两位非常厉害的姐姐，是训练兵吧？我是从托洛斯特区逃出的居民，她们救了我和父亲的命，我想跟她们当面道谢，请问，我去哪里可以找到她们呢？” ……与此同时，那间偏僻的房屋内。 尤弥尔手指敲着桌子，越发不耐：“他到底来不来？” 菲兹静坐不语，金色瞳孔望向门口。 就在这时，木门被推开。 亚伦步入屋内，随手带上门。 “抱歉，来晚了。” “哟，大忙人总算来了。”尤弥尔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他，“怎么，是半路被巨人堵了，还是终于忍不住去和哪个小姑娘幽会了？” 亚伦没理会她的调侃，将帽子放在桌上： “说正事吧。” 她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与一丝怯生生的表情。 但那双眼睛，却在不经意间飞快地扫过三位士兵的脸庞和他们的兵团标志。 “三位驻扎兵大人，冒昧打扰一下。” 少女礼貌询问道： “请问三位刚才谈到的那两位非常厉害的姐姐，是训练兵吧？我是从托洛斯特区逃出的居民，她们救了我和父亲的命，我想跟她们当面道谢，请问，我去哪里可以找到她们呢？” ……与此同时，那间偏僻的房屋内。 尤弥尔手指敲着桌子，越发不耐：“他到底来不来？” 菲兹静坐不语，金色瞳孔望向门口。 就在这时，木门被推开。 亚伦步入屋内，随手带上门。 “抱歉，来晚了。” “哟，大忙人总算来了。”尤弥尔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他，“怎么，是半路被巨人堵了，还是终于忍不住去和哪个小姑娘幽会了？” 亚伦没理会她的调侃，将帽子放在桌上： “说正事吧。” 她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与一丝怯生生的表情。 但那双眼睛，却在不经意间飞快地扫过三位士兵的脸庞和他们的兵团标志。 “三位驻扎兵大人，冒昧打扰一下。” 少女礼貌询问道： “请问三位刚才谈到的那两位非常厉害的姐姐，是训练兵吧？我是从托洛斯特区逃出的居民，她们救了我和父亲的命，我想跟她们当面道谢，请问，我去哪里可以找到她们呢？” ……与此同时，那间偏僻的房屋内。 尤弥尔手指敲着桌子，越发不耐：“他到底来不来？” 菲兹静坐不语，金色瞳孔望向门口。 就在这时，木门被推开。 亚伦步入屋内，随手带上门。 “抱歉，来晚了。” “哟，大忙人总算来了。”尤弥尔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他，“怎么，是半路被巨人堵了，还是终于忍不住去和哪个小姑娘幽会了？” 亚伦没理会她的调侃，将帽子放在桌上： “说正事吧。” 她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与一丝怯生生的表情。 但那双眼睛，却在不经意间飞快地扫过三位士兵的脸庞和他们的兵团标志。 “三位驻扎兵大人，冒昧打扰一下。” 少女礼貌询问道： “请问三位刚才谈到的那两位非常厉害的姐姐，是训练兵吧？我是从托洛斯特区逃出的居民，她们救了我和父亲的命，我想跟她们当面道谢，请问，我去哪里可以找到她们呢？” ……与此同时，那间偏僻的房屋内。 尤弥尔手指敲着桌子，越发不耐：“他到底来不来？” 菲兹静坐不语，金色瞳孔望向门口。 就在这时，木门被推开。 亚伦步入屋内，随手带上门。 “抱歉，来晚了。” “哟，大忙人总算来了。”尤弥尔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他，“怎么，是半路被巨人堵了，还是终于忍不住去和哪个小姑娘幽会了？” 亚伦没理会她的调侃，将帽子放在桌上： “说正事吧。” 她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与一丝怯生生的表情。 但那双眼睛，却在不经意间飞快地扫过三位士兵的脸庞和他们的兵团标志。 “三位驻扎兵大人，冒昧打扰一下。” 少女礼貌询问道： “请问三位刚才谈到的那两位非常厉害的姐姐，是训练兵吧？我是从托洛斯特区逃出的居民，她们救了我和父亲的命，我想跟她们当面道谢，请问，我去哪里可以找到她们呢？” ……与此同时，那间偏僻的房屋内。 尤弥尔手指敲着桌子，越发不耐：“他到底来不来？” 菲兹静坐不语，金色瞳孔望向门口。 就在这时，木门被推开。 亚伦步入屋内，随手带上门。 “抱歉，来晚了。” “哟，大忙人总算来了。”尤弥尔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他，“怎么，是半路被巨人堵了，还是终于忍不住去和哪个小姑娘幽会了？” 亚伦没理会她的调侃，将帽子放在桌上： “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