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强宠,废物小姐竟是绝世女帝》 第1301章 番外:父母爱情(1) 天元大陆,洛城。 梦魇鬼森。 洛祁叼着根草,悠闲地走在这洛城传闻中是禁地的深处。 他边走,边拿出地图来看,喃喃自语道:“走过梦魇鬼森,再有半月路程就到帝都了。” 话音刚落,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斜后方的浓雾里传来。 不是鬼森里常见的枯木断裂声,也不是瘴气流动的呜咽,而是布料摩擦草叶的细碎响动,带着点藏不住的慌乱。 洛祁下意识侧过身,指尖悄悄扣住了腰间的短刃,视线撞进了浓雾散开的那片空隙里。 是个姑娘。 她穿着一身浅绿裙衫,裙摆沾了不少泥点和枯枝,乌黑的长发也有些凌乱,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 可就算这样狼狈,也遮不住她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像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带着警惕,却又藏着几分没被磨掉的倔强。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小小的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奔波。 洛祁的呼吸忽然顿了一下。 嘴里的草根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他甚至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地图还摊在掌心,风一吹,纸角轻轻晃了晃,可他的目光却像被钉住了一样,牢牢落在那姑娘身上。 “你是谁?” 姑娘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匕首的刀尖微微抬起,对准了他。 可她的手在抖,连声音都有些发颤,显然没什么与人对峙的经验。 洛祁这才回过神,连忙松开扣着短刀的手,把地图叠好塞进怀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无害:“我叫洛祁,只是路过这里,要去帝都。” 他顿了顿,目光忍不住扫过她手腕上蹭出的红痕,语气不自觉软了些,“你呢?怎么会在梦魇鬼森里?这里很危险。” 姑娘抿了抿唇,没立刻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见他穿着普通的青布衣衫,腰间除了短刀没别的武器,神色也不像坏人,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我叫木婉清。”她小声报出名字,眼神飘了飘,像是在回避什么,“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躲?”洛祁挑了挑眉,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他看着她眼底的疲惫,还有那身明显不属于天元大陆的裙衫样式,眸色微微一动。 他往前走了一步,尽量放轻脚步,怕吓着她:“躲什么?这里是禁地,瘴气重, 还有不少凶兽,你一个人待着太危险了。” 木婉清的脸色白了白,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逃婚的事,只是低声道:“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洛祁看着她那双写满无措的眼睛,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他这辈子没什么执念,去帝都也不过是为了历练,可此刻看着眼前的姑娘,他忽然觉得,去不去帝都,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知道路,带你出去。” 指尖的温度还没碰到她,洛祁就清楚地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完了,栽了。 从看见这姑娘的第一眼起,什么帝都,什么历练,都比不上她眼里那点光。 木婉清盯着洛祁摊开的掌心,指尖的匕首还没放下,脚步却没再往后退。 她见惯了觊觎她身份的恶人,也遇过冷眼旁观的路人,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温和地朝她伸手,掌心干干净净,没半点算计。 风又吹过,雾里忽然飘来一缕淡青色的瘴气,贴着草叶往木婉清脚边缠。 她没见过这东西,只觉鼻尖一痒,刚要打喷嚏,手腕就被人轻轻攥住。 洛祁的动作很快,却没半分用力,只把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捏出几片晒干的青叶草,递到她鼻尖:“闻着,能避瘴气。” 草木的清香混着他掌心的温度,一下驱散了瘴气的闷意。 木婉清僵了僵,攥着匕首的手慢慢松了点,目光落在他手腕上。 他穿着青布衫,袖口磨出了点毛边,手腕内侧有道浅疤,看着像旧伤,却半点不影响那只手的稳妥。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比刚才软了些,“我不会拖累你的。” 洛祁闻言笑了,眼角弯了点弧度,看着比刚才多了几分鲜活:“你这小身板,还没我腰间的短刃沉,怎么拖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我本来也不急着去帝都。” 这话半真半假,从前他是真想着快点到帝都历练,可现在,他更想知道眼前这姑娘到底在躲什么,想看着她眼里的警惕慢慢散掉,想让她不用再攥着小匕首发抖。 木婉清没再反驳,只是悄悄把匕首收进了袖袋,指尖犹豫了半天,终于轻轻搭在了洛祁的掌心。 他的手很暖,能把她冰凉的指尖裹住,让她想起在清风谷的花园里,抱着暖炉晒太阳的感觉。 “走吧 。”洛祁握紧了她的手,没敢太用力,只稳稳地领着她往雾淡些的方向走,“这鬼森里的瘴气早上最浓,得趁正午前走到前面的山坳,那里能歇脚。” 他边走边跟她说话,没问她躲什么,也没提她从哪来又到哪去,只捡些轻松地讲。 木婉清听着,脚步渐渐跟得上他的节奏,凌乱的长发被风拂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悄悄红了点。 她偶尔抬头看他,能看见他的侧脸。 走到半道,洛祁忽然停住脚,伸手替她拂掉了肩上沾着的枯枝。 指尖碰到她的肩头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木婉清的脸颊瞬间热了,连忙低下头,盯着自己沾了泥点的裙摆:“谢、谢谢你。” 洛祁的指尖也有点发烫,他收回手,假装去看前方的路,喉结轻轻滚了滚。 刚才碰到她肩头的触感很软,像碰了片刚抽芽的柳叶,让他心里又软又痒。 他忽然觉得,这梦魇鬼森也没那么无聊了。甚至有点庆幸,自己今天走得慢了些,才刚好在雾里撞见她。 前面的雾渐渐散了点,能看见远处的树影。洛祁握紧了木婉清的手,脚步更稳了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管她要躲什么,不管后面有多少人找她,他都得护着她。 毕竟,这是他第一眼就心动的姑娘啊。 在山坳里休息的时候,洛祁询问道:“婉清,你想好要去哪儿了吗?” 木婉清垂下头,这里是天元大陆,爹爹他们找不到她,那她自然就哪里都可以去。 她抬头,目光坚定,“帝都,我要去帝都。” 洛祁听见“帝都”两个字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眼底漫开笑意,指尖轻轻捏了捏她微凉的手:“巧了,我本就要去帝都,这下倒有个伴了。” 木婉清抬眼望他,见他眉眼弯弯,不似作伪,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又落了些。 她原还怕自己突然要去帝都,会打乱他的行程,没成想竟这般顺遂。 歇够了,两人便重新上路。 出了梦魇鬼森,路渐渐好走起来,林间小道铺着细碎的落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洛祁怕木婉清累着,特意找了根粗细适中的树枝削成拐杖递给她,还细心地用布缠了杖头:“拿着,省些力气。” 木婉清接过,指尖碰到裹布的暖意,轻声道了谢。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日头渐渐西斜,林间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兽吼,伴着 枝叶剧烈晃动的声音。 洛祁瞬间把木婉清往身后一护,短刀“噌”地出鞘,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处。 只见灌木丛里窜出一头灰毛凶兽,獠牙外露,涎水滴在落叶上,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是天元大陆常见的裂地兽,虽不算顶尖魔兽,却胜在蛮力大,寻常灵师遇上很难应付。 洛祁蹙眉,“你在这等着我。” 洛祁实力已至灵圣,自然不惧怕这种低阶魔兽。 不过瞬息,就将这魔兽解决,收剑入鞘。 半月时光,在洛祁不着痕迹的照顾和木婉清渐生的依赖中,竟过得飞快。 风餐露宿,跋山涉水,两人间的默契却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长。 洛祁依旧散漫,但眼神总不自觉地追随那道浅绿身影。 木婉清虽仍有心事,眉宇间的阴霾却在洛祁的插科打诨下淡去了许多。 偶尔被他逗得展颜一笑,那澄澈的眼眸便亮得惊人,让洛祁的心跳总要漏上几拍。 这日清晨,木婉清正低头替洛祁拂去肩上的晨露,忽然听见他轻唤:“婉清,看。” 她抬眼望去,远处天际线下,一座巍峨到极致的城池正缓缓铺开。 青灰色的城墙直插云霄,砖缝里似乎都浸着岁月的厚重,城门上方“圣天城”三个鎏金大字,在朝阳下泛着冷冽又庄严的光。 “这就是圣天城?”木婉清下意识攥紧了洛祁衣角,没想到这天元大陆的城池,竟半分不输诸神大陆的那些主城。 洛祁握紧她微凉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手背,声音里带着安抚:“是了。进了这城门,就是天元大陆最热闹的地方了。” 两人随着人流往城门走,越靠近,越能感受圣天城的气派。 城门下的守城士兵身着银甲,腰佩长刀,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进城的人。 轮到他们时,一名士兵的目光忽然顿在木婉清身上,眉头微蹙:“姑娘这裙衫样式,倒不像是龙越国的常服?” 第1302章 番外:父母爱情(2) 木婉清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往洛祁身后缩了缩。 她的衣裙是清风谷独有的织法,本以为离了清风谷便无人识得,没成想却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了。 洛祁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木婉清护在身后:“她是我远房表妹,家乡在南边偏僻山谷,穿的是祖上传下的样式。此次随我来帝都投奔亲戚,还望通融。” 他说话时,指尖悄悄将一枚通行令牌递了过去。 那是他出发前洛枭特意备好的凭证,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士兵验过令牌,又看了看洛祁坦荡的神色,没再多问,侧身让开了路:“进去吧,进城后遵守帝都规矩。” 穿过高大的城门,眼前的景象瞬间换了天地。 玉石板铺就的街道宽得能容四辆马车并行,木婉清看得有些发怔,连脚步都慢了些。 她从小在清风谷长大,清风谷到处是山,她从未见过这般繁华的景象,街边小贩手里的糖画,挂在商铺门口的七彩灯笼,都让她忍不住驻足。 洛祁见她盯着糖画摊挪不开眼,眼底漫开笑意,拉着她走了过去:“想吃?” 木婉清点头又摇头,小声道:“不用了,我们还要找住处呢。” “不差这一会儿。”洛祁没等她再说,已经朝着小贩道,“要一只兔子形状的。” 糖画刚做好,金黄的糖丝裹着甜香,洛祁小心地递到她手里:“拿着,别烫着。” 木婉清指尖捏着竹签,小口咬了一点,甜意顺着舌尖漫到心里,连之前的忐忑都淡了些。 她咬到糖兔子的耳朵时,糖渣不小心沾到了嘴角,洛祁看得清楚,抬手用指腹轻轻替她擦掉,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木婉清的脸颊瞬间热了,连忙低下头,小口啃着糖画,不敢再看他。 两人找了家离城中心不远的客栈,名字叫“悦来居”,二楼的房间正好能看到街边的景象。 坐在房内,洛祁询问木婉清接下来的打算。 木婉清歪了歪头,笑道:“我有打算,你先去休息,我明日去寻你。” 洛祁挠了挠头,俊逸的脸上带着不解,可也没有多问,只扬起一抹笑:“好,我等你。” 洛祁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外,木婉清紧绷的肩线才缓缓松弛下来。 她走到窗边,轻轻合拢窗棂,将圣天城傍晚的喧嚣隔绝在外。 指尖拂过腰间一枚不起眼的素色戒指,微光闪过,一只通体乌黑,仅手臂大小 的丹炉便出现在桌上。 “虽然这里远离诸神大陆,可爹爹他们肯定会来寻她的,”她低声自语,指尖划过丹炉冰冷的表面,带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涟漪,“得快些恢复力量才行。” 诸神大陆的追兵,不知何时便会循着蛛丝马迹降临这天元大陆。 炉盖无声滑开,她凝神静气,几株形态各异,灵气氤氲的灵植凭空浮现。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无比,指尖跳跃起一簇近乎透明的幽紫色火焰,无声无息地落入炉底。 炉火舔舐着炉壁,室内温度却诡异地没有升高。 木婉清的动作行云流水,小心翼翼地剥离杂质,融合药性。 炉中药力翻滚,渐渐汇聚成数颗龙眼大小,表面覆盖着数道丹纹的丹药雏形,在幽紫火焰中沉浮不定。 就在丹药即将彻底凝实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澎湃生机,猛地穿透了丹炉的束缚,直冲天际! 窗外,原本夕阳熔金的天色骤然阴沉如墨,厚重的铅云瞬间汇聚于悦来居上方,形成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 漩涡中心,深紫色的电蛇狂暴地滋生,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闷轰鸣,整个圣天城仿佛都在这煌煌天威下瑟瑟发抖。 “丹劫?!”洛祁的房门被猛地拉开, 他衣衫微敞,显然刚从调息中惊醒,抬头望向窗外那末日般的景象,目光瞬间锁定了雷云核心正下方。 木婉清的房间。 他心脏骤然缩紧,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撞向她的房门。 木婉清没有看他,不过丹劫而已。 九道丹劫过,灵帝丹成。 “成了。”木婉清带着喜色,还好来到天元大陆,炼丹的手艺还没丢, 洛祁走到她身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几颗悬浮的丹药,即便以他的见识,也感到心惊:“这是……” “破圣丹,”木婉清深吸一口气,用一只温玉盒将丹药收起,隔绝了那诱人的气息,“可助灵圣巅峰突破瓶颈,直升灵帝之境。” 洛祁瞳孔微缩,灵帝阶! 他深深看了木婉清一眼,这个在梦魇鬼森里狼狈奔逃的姑娘,竟是能引来九重丹劫的灵帝丹师。 她的来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他压下心头的震撼:“此地不宜久留。这动静太大,很快就会有人找过来。” 木婉清点头,眼神恢复冷静:“去拍卖行,越快出手越好。” 风云拍卖行,这座圣天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其恢宏远超木婉清的想象。 巨大的穹顶上无数夜明珠点缀,即便在白昼也洒下柔和清辉。 下方是呈环形阶梯分布的贵宾包厢,以深色晶石与灵木构筑,垂落着隔绝探查的纱帘,影影绰绰可见人影。 中央则是开阔的拍卖大厅,此刻已坐满了服饰各异,气息不凡的竞拍者,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金钱与欲望的气息。 洛祁与木婉清并未选择引人注目的包厢,而是在大厅靠后的位置寻了两个不起眼的座位。 木婉清依旧戴着洛祁临时寻来的薄纱帷帽,遮住了大半面容。 洛祁则换了一身更显贵气的墨蓝锦袍,收敛了平日的散漫,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易接近的沉静,目光偶尔扫过那些垂帘的包厢,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一件件拍品被送上高台,灵器、丹药、魔兽、阵法卷轴…… 竞价声此起彼伏,气氛热烈。 终于,轮到寄拍物品鉴定环节。 当木婉清那枚温玉盒被一位须发皆白,神情威严的老者鉴宝师接过时,拍卖行内的喧嚣似乎都降低了几分。 老者是风云拍卖行的首席鉴宝师,向来以眼力毒辣著称。 他先是漫不经心地打开玉盒,目光随意扫过。 然而,就在那玉白色丹药映入眼帘的瞬间,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骤然凝固。 呼吸猛地一窒,他猛地俯身,凑到玉盒前,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九道盘绕的紫金纹路,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 所有人都被首席鉴宝师这从未有过的失态惊住了,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小小的玉盒上,充满了惊疑与炽热。 没有人怀疑此刻那小小玉盒里的东西,能让老者这么失态,必是珍宝无疑。 首席鉴宝师猛地抬起头,苍老的脸颊因极致的激动而涨得通红。 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稳,通过扩音法阵,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角落: “灵帝阶,破圣丹!可助灵圣阶破入灵帝之境!九道紫金丹纹,完美品质!药力之磅礴,老夫生平仅见!” 死一般的寂静后,整个风云拍卖行彻底炸开了! “什么?!灵帝阶丹药?” “破圣丹!传说中能打破灵圣桎梏的神丹?!” “九道丹纹!完美品质!我的天,圣天城多少年没出现过这种神物了?” “谁!是谁寄拍的 ?!” 难以置信的议论声瞬间响起,无数道目光变得赤红,种种情绪在空气中疯狂碰撞。 前排一些大势力的代表甚至直接站了起来,目光死死锁定高台上的玉盒,呼吸粗重。 二楼那些一直沉寂的雅间,此刻纱帘无风自动,一股股强大而隐晦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大厅。 拍卖行的管事早已满头大汗地冲上台,亲自守护在玉盒旁,脸上又是狂喜又是紧张。 就在这沸腾的顶点,在无数道灼热目光的聚焦下,二楼位置最佳,垂挂着冰蚕丝雪纱帘幕的一间雅座,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掀开了一角。 没有预想中的喧嚣或威压释放。 只有一道声音,从那掀开的帘幕后传来。 那声音极其年轻,却冷冽得如同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寒冰,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漠然。 穿透了所有的嘈杂,回响在整个拍卖行: “这丹药,我要了。” 整个风云拍卖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无数道目光,惊疑不定地聚焦在二楼那掀开一角的雅间上。 冰蚕雪纱帘幕之后,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颀长挺拔的轮廓,以及那只骨节分明,透着玉石般冷感的手。 那声音里的漠然和不容置疑,瞬间压下了场中大部分人心头的火热。 能占据最佳雅间,并拥有如此气场的,绝非寻常人物。 拍卖行的管事额角冷汗涔涔,他认出了那个雅间专属的徽记,那是属于帝都最顶级世家之一,墨家的标识。 墨家新一代家主墨玄,性格冷酷,行事霸道,是圣天城绝对不可招惹的存在。 不过不是说墨家近来已经有隐世的打算了吗? “墨家主……”管事的声音有些发干,带着显而易见的敬畏,“按拍卖行规矩,所有寄拍品都需公开竞价。” 他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从雅间内弥漫开来,并非刻意针对某人,却如同沉重的冰山轰然砸落大厅。 许多实力稍弱者脸色瞬间煞白,呼吸困难,连灵力运转都滞涩起来。 “规矩?”墨玄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我的话,便是规矩。” 绝对的霸道! 木婉清微微蹙眉,伸头去看,正好对上了墨玄扫下来的目光。 第1303章 番外:父母爱情(3) 那道目光落下来时,木婉清只觉后背一凉,像被极寒的冰刃扫过。 可下一秒,那股冷意竟骤然消散,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凝滞。 帘幕后的墨玄,视线似乎在她脸上顿了许久,久到连洛祁都察觉到不对,悄悄往她身前挡了挡,眼底满是警惕。 墨玄的指尖微微蜷缩,原本冷硬的轮廓在纱帘后模糊了几分。 他刚才扫向台下时,本是想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和墨家争,却偏偏撞进了木婉清抬眼的瞬间。 薄纱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只露出一截小巧的下颌和一双清亮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惧意,只有淡淡的警惕,像受惊却不怯懦的小鹿,睫毛轻轻颤了颤,竟让他那颗常年冷硬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见过无数女子,或娇媚,或温婉,或强势,却从未有人像她这样。 明明穿着普通的衣裙,戴着简单的帷帽,站在拥挤的大厅后排,却像蒙尘的明珠,哪怕只露一双眼睛,也能轻易抓住人的视线。 刚才那股霸道的威压,不知不觉间收了回去。 墨玄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指尖摩挲着墨玉扳指,心里飞快地盘算: 若是还像刚才那样强硬,定会惹她反感,更别说靠近她了。 “既然是拍卖行的规矩,那便竞价吧。” 墨玄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冷冽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缓和,甚至带上了一丝“通情达理”的意味。 这话一出,满场人都愣住了,刚才还说“我的话便是规矩”,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洛祁也皱起眉,总觉得这墨玄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怪。 他攥紧木婉清的手,低声道:“别抬头,离他远点。” 木婉清点头,悄悄收回目光,心里却犯嘀咕:这人前后态度反差太大,怕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五亿晶魄币。”墨玄率先出价,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有了他开头,之前被压制的势力又敢开口了。 “五亿五千万!” “六亿!墨家主,这破圣丹对我陈家至关重要,还望海涵!” 竞价声此起彼伏,墨玄却没再像刚才那样释放威压,只是偶尔加价,每次只比前一个价格多出不少,既不咄咄逼人,又始终保持着领先的姿态。 他的目光,却借着帘幕的遮挡,一次次飘向木婉清的方向。 看她悄悄和洛祁咬耳朵,看她指尖 无意识地捻着裙摆,看她听到高价时微微蹙起的眉尖,每一个小动作,都像羽毛似的,轻轻挠在他心上。 他这才注意到,她和身边的洛祁互动格外默契,洛祁看她的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和护意。 那眼神刺痛了墨玄,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加价的速度也快了些:“十二亿。” 这个价格一出,场中瞬间安静下来。 十二亿晶魄币,已经远超灵帝丹的常规价值,大部分势力都只能望而却步。 洛祁看向木婉清,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木婉清轻轻点头,十二亿足够她在圣天城立足,再争下去,只会惹墨玄不快,没必要冒这个险。 就在拍卖师准备宣布墨玄胜出时,墨玄却忽然开口:“慢着。” 他的声音透过扩音法阵,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这破圣丹的主人,想必就在场中吧?” 洛祁心里一紧,刚想拉着木婉清起身离开,就见墨玄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他们这边,语气竟带上了几分他从未有过的“温和”: “在下墨玄,对炼丹之术颇有兴趣。不知炼丹师阁下可否现身?” “在下愿以二十亿晶魄币买下丹药,另赠一枚墨氏商会的至尊令牌,凭此令牌,可在天元大陆墨家所有产业中享受最高礼遇,若有需要,墨家亦可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话一出,满场哗然。 墨家的至尊令牌! 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墨玄竟然为了见炼丹师一面,主动送出? 洛祁的警惕更重了,这人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见的哪里是“炼丹师”,分明是婉清! 木婉清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压低声音对洛祁说:“别理他,我们先走。” 可没等他们起身,墨玄的声音又传来,这次更直接,却依旧保持着礼貌: “方才听闻炼丹师阁下与这位公子同行,若阁下不愿现身,可否让这位公子代为相见?在下还有些关于炼丹的疑问,想向丹师请教一二,绝无恶意。” 他刻意放软了语气,连“请教”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谁都知道,墨玄向来心高气傲,自己就是难得一见的阵器双修,从不屑于向人低头,更别说请教一个不知名的炼丹师了。 而洛祁却眯了眯眸,眼里划过一抹冷意,看来是拍卖行的人将婉清就是送拍之人的事告诉了他。 他咬了咬牙,这人在圣天城地位超然,知道今天 怕是躲不过了。 他让木婉清在座位上等着,自己起身走向后台,心里打定主意,绝不让墨玄靠近婉清半步。 墨玄看着洛祁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可再看向木婉清所在的方向时,又迅速掩去,只留下一片“平和”。 他指尖摩挲着扳指,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先借着丹药和炼丹术的由头,和他们建立联系,再慢慢卸下他们的警惕。 总有一天,他能把那个让他心动的姑娘,从洛祁身边抢过来。 后台交接时,洛祁接过装着晶魄币和令牌的空间戒指,冷着脸道:“丹药已给,我家炼丹师不喜与人交际,墨家主的请教,还是免了吧。” 墨玄站在帘幕后,看着洛祁紧绷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越是护着,越说明那姑娘在他心里重要。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了。”墨玄的声音依旧温和,“若日后炼丹师阁下改变主意,可凭令牌去墨家府邸找我。” 洛祁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他快步回到木婉清身边,拉起她的手就往拍卖行外走:“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木婉清点头,脚步跟着他加快。 她不知道,在他们走出拍卖行的瞬间,二楼雅间的帘幕被彻底拉开。 墨玄站在窗边,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浅绿的身影,眼底的占有欲,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去查。”墨玄对身后的下属吩咐,声音恢复了几分冷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查清楚那个姑娘的名字、来历,还有她和洛祁的关系。记住,别惊动他们。” 下属领命而去。 墨玄看着木婉清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指尖轻轻敲击着窗台,心里暗道: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身边有谁,我都要定你了。 洛祁拉着木婉清穿过熙攘的街道,指尖始终紧绷,目光时不时扫过身后。 圣天城的石板路被夕阳镀上暖光,可他心里半点暖意都没有。 方才在拍卖行外,他分明瞥见两个黑衣人影缀在后面,步伐沉稳,气息收敛得极好,一看就是墨家训练有素的暗卫。 “别回头,”洛祁压低声音,将木婉清往街旁的糖葫芦摊子后带了带,借着人群挡住视线,“他们没敢靠太近,但肯定在跟着。” 木婉清顺着他的力道侧身,帷帽的纱帘轻轻晃动,遮住了她蹙起的眉。 她攥了攥袖中的空间戒指,那枚墨氏至尊令牌的棱角硌得手心发紧。 两人绕了三条小巷,才甩掉身后的暗卫,推门进了客栈的房间。 洛祁刚把门窗检查一遍,木婉清就将那枚至尊令牌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来,放在桌上:“这东西太扎眼了,墨家势力遍布圣天城,拿着它反而容易被找到。” 洛祁点头,正想把令牌收进暗格,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不是墨家暗卫的气息,倒像是有人在附近徘徊。 他刚要摸向腰间的佩剑,门外就传来掌柜的声音:“洛公子,楼下有位墨公子说和您有一面之缘,还带了些灵植,说是您可能用得上。” “墨公子?”洛祁眉头瞬间皱紧,转头看向木婉清,眼神里满是警惕,“他倒真会找地方。” 木婉清攥了攥裙摆,沉吟片刻:“既然他主动找上门,躲着反而显得心虚。不如下去看看,探探他的底细。” 两人下楼时,墨玄正坐在大堂角落的桌前,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些温润。 桌上放着两个精致的木盒,见他们下来,他立刻起身,语气平和得像是寻常友人:“洛公子,冒昧上门,还望海涵。” 洛祁挡在木婉清身前,冷声道:“墨家主找我们,有何用意?” “别叫墨家主了,”墨玄笑着摆了摆手,将桌上的木盒推过去, “前几日在拍卖行,是我态度唐突,让二位受惊了。这盒里是三株千年冰魄草,另一盒是火焰花的种子,听闻二位在找这两种药材,正好我药库里多了些,便送过来了。” 木婉清瞳孔微缩,他们找冰魄草的事极为隐秘,只在东市两家药铺问过,墨玄竟连这个都查到了。 第1304章 番外:父母爱情(完) 可看着桌上饱满的冰魄草,她又忍不住心动:炼制凝神丹缺的就是这味主药,若是错过,不知还要等多久。 洛祁也看出了木婉清的犹豫,却依旧警惕:“墨家主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无功不受禄,这些药材我们不能收。” “不算无功,”墨玄顺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听闻洛公子对阵术颇有研究,而我最近在钻研聚灵阵,总卡在阵眼排布上。若是洛公子不嫌弃,可否为我指点一二,至于药材,就当是请教阵术的谢礼,如何?” 这话正好戳中了洛祁的心思,他自幼对阵法一行颇有兴趣,可他在修炼方面天赋颇高,阵法天赋却并不高,一直苦于没有名师指点。 墨玄是天元大陆有名的阵器双修,若是能从他身上学到些东西,对自己的修为大有裨益。 他看向木婉清,见她轻轻点头,才松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既然墨家主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接下来的几日,墨玄来得格外“勤快”。 有时带着新得的阵法典籍,找洛祁讨论阵眼排布。 有时会提前打听好木婉清喜欢的清淡点心,装在食盒里带来。 遇到有人在药铺给他们使绊子,比如坐地起价,墨玄总能恰好出现,三言两语就解决麻烦,还从不邀功,只说是顺路经过。 一次,三人约好去城郊的密林找千年静心花,刚进谷就遇到了灵帝级的赤焰虎。 洛祁拔剑迎上去,可赤焰虎的火焰带有毒性,眼看就要烧到他的衣角,墨玄突然出手,一道灵力将火焰扑灭,还顺手将赤焰虎引向自己这边:“洛兄,小心它的火!” 两人联手解决了魔兽,洛祁看着墨玄手臂上被火焰灼伤的痕迹,心里的警惕终于松动了些:“墨兄,多谢你。” “都是朋友,客气什么。”墨玄笑着摆手,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木婉清,见她正拿着伤药朝自己走来,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 木婉清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给墨玄涂抹伤药,声音比之前柔和了些:“墨家主,下次别这么冒险了。” “叫我墨玄就好。”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心跳又漏了一拍,却故意装作轻松,“再说,保护朋友,本就是应该的。” 日子久了,洛祁对墨玄的态度越来越热络,有时甚至会主动邀请他来客栈喝酒,聊修炼上的烦心事。 木婉清也渐渐放下了警惕,会和墨玄聊些炼丹的小技巧,甚至在他“请教”丹药时 ,偶尔提点一下。 没人注意到,墨玄每次离开客栈后,都会让暗卫汇报两人的动向。 也没人发现,他书房的抽屉里,放着一幅画,画中女子穿着浅绿衣裙,戴着帷帽,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正是木婉清的模样。 这天,洛祁喝多了酒,拍着墨玄的肩膀说:“墨兄,说真的,之前我还觉得你年纪太大,心思太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现在才知道,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墨玄笑着举杯,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嘴上却应得诚恳:“洛兄放心,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二位受半分委屈。” 他看着洛祁醉醺醺的样子,又看向不远处正安静煮茶的木婉清,心里暗道: 洛祁,多谢你这么快就信任我。等我彻底得到她的心,你就会知道,你不过是我接近她的踏脚石罢了。 木婉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墨玄,却见他正温和地望着自己,那眼神里的情绪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她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墨玄,应该真的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吧。 木婉清和洛祁在圣天城待了半年之久,木婉清和洛祁名声大噪,一个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炼丹师,一个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灵师,好不般配。 可墨玄的神色也越来越阴沉,因为他看得出来,木婉清倾心的,分明就是洛祁那个贱男人! 洛祁突破灵圣巅峰的前一夜,木婉清正给他泡着助修炼的凝神茶,指尖轻轻拂过他鬓边的碎发,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了。 这一幕落在墨玄眼里,指节捏得泛白,他坐在客栈大堂的角落,假装翻着阵法典籍,余光却死死锁着二楼窗边的两人,连呼吸都带着冷意。 这半年来,他看着木婉清的丹术名气越来越响,连东越国的王家都亲自登门求药。 看着洛祁凭着天赋名声大振,两人并肩而立时,连路人都要赞一句天造地设。 洛祁突破灵圣巅峰的那天,圣天城的天空飘着细碎的金芒,引得满城灵师驻足观望。 他从闭关室走出来时,第一时间就寻到了木婉清,掌心还攥着一枚亲手打磨的玉簪,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蝴蝶花,正是她最爱的灵植。 “婉清,”洛祁的声音带着刚突破的轻颤,却无比坚定,“我曾说要护你安稳,如今我的实力虽不算顶尖,可我等不下去了。你愿意……” 木婉清望着他眼底的星光,指尖轻轻覆上他温 暖干燥的手,没等他说完,就笑着点头:“我愿意。” 这一幕被躲在街角的墨玄看得分明,他攥着墨玉扳指的手几乎要将扳指捏碎,直到那两人抱在一起,才猛地转身离开。 他不是没试过阻挠,曾暗中安排过灵师挑衅,想借冲突离间两人,可洛祁如今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三两招就解决了麻烦。 也曾想再用帮助的名义接近木婉清,却发现她对自己的态度又恢复了最初的疏离,只在必要时才点头致意,再无半分闲聊的余地。 墨玄知道,他彻底失去了介入的机会。 婚礼定在一个月后,办得不算盛大,却处处透着用心。 洛祁亲自在买下的小院里种满了木婉清喜欢的素心兰草,邀请的也只有这半年来真心交好的友人,当然也包括墨玄。 拜堂时,木婉清穿着大红的嫁衣,美的不可方物。 洛祁掀盖头时,指尖都在发颤,只反复说着:“婉清,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婚后第三日,两人便收拾行囊,离开了圣天城。 洛祁牵着木婉清的手,踏上回洛城的路时,木婉清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繁华的城池,轻声道:“终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洛祁握紧她的手,笑着应:“嗯,回了洛城,没人再打扰我们。”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墨玄站在墨家府邸的顶楼,望着远去的马车,眼底翻涌着偏执的暗潮。 他对暗卫下令:“继续盯着洛城的动静,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报。” 洛城是洛祁的故乡,也是一座远离纷争的小城。 他们住进了洛家,院子不大,却有一个宽敞的炼丹房,木婉清平日里就在这里炼丹,偶尔帮城里的人炼制些普通的疗伤丹药。 洛祁的父亲很好相处,人也温和,洛城是个小城,也很少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对在这里的日子很满意。 日子过得平静又温暖,半年后,木婉清怀上了孩子。 洛祁几乎推掉了所有事情,每天亲自陪着她,夜里还会贴着她的肚子,轻声跟孩子说话:“宝宝要乖,别让你娘太辛苦。” 木婉清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温柔的絮语,总忍不住笑:“你现在倒比我还紧张。” 生产那天,洛祁在产房外踱来踱去,手心全是汗。 直到听到婴儿清脆的哭声,他才猛地冲进去,看到木婉清虚弱地靠在床头,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眉眼像极了她,眼睛却亮得像 洛祁。 “是个女儿,”木婉清声音轻柔,“我们叫她洛璃好不好?取琉璃剔透之意,愿她一生纯粹安稳。” 洛祁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又小心翼翼地接过洛璃,动作笨拙却无比轻柔:“好,就叫洛璃。婉清,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洛璃满月那天,洛城的街坊都来道贺,院子里摆满了贺礼,热闹非凡。 木婉清抱着洛璃坐在廊下,看着洛祁跟街坊们笑着聊天,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得像一层光晕。 她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洛璃,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柔软的脸颊,心里满是安稳。 如今她有爱人在侧,有女儿在怀,有安稳的家,这便是她此生最想要的圆满。 而远在圣天城的墨家府邸,暗卫正将洛璃满月的消息禀报给墨玄。 墨玄坐在书桌后,看着暗卫递来的画像,画里木婉清抱着婴儿,洛祁站在她身边,两人笑得眉眼弯弯。 他猛地将画像揉成一团,眼底的冷意几乎要溢出来,却终究只是低声道:“继续盯着。” 他不会放弃。 哪怕木婉清已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他也会等着,等着一个能将她重新夺回来的机会。 只是他不知道,有些圆满一旦成型,就再也不会被轻易打破。 洛祁会用一生守护这份安稳,木婉清也早已将心彻底交给了身边的人,再也容不下旁人。 哪怕后来风云变幻,生离死别,他们心中始终将对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第1305章 番外:又是一年生辰时 两百年后,冬日。 洛璃生辰前夕。 夜逸尘和月寒川等人鬼鬼祟祟地聚在了诸神城后山初。 两百年的冬雪似乎比从前更温柔些,落在诸神城后山的松枝上,没发出半分声响。 夜逸尘指尖凝着缕暖光,正小心翼翼地将星砂洒在预先画好的阵图里,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头也没回,声音压得极低:“阿川,引洛璃过来的路线定好了?别让她提前闻见灵花酿的香气。” 月寒川刚从结界外进来,肩头还沾着点雪沫,闻言轻叩了下腰间的佩剑,剑身泛出淡青色的光: “放心,过几日我让小灵狐在前面引路,故意绕去了西坡的灵花林,她最近总念叨着灵花开了,肯定会跟着走。” 宋宛白和蓝潇潇牵着手,后者脸上满是激动,“帝玄溟他人呢?” 凤无痕坐在旁边的树枝上,闻言闲散抬眸,“阿璃方才叫他过去了,我们先商量。” 沈抚州眨了眨眼,“阿璃不会是知道了吧?” 安书雪轻笑一声,“怎么会。” 牧泽也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啊,我们最近在阿璃面前的表现很正常啊。” 温行砚和玄沐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无奈的笑意。 北冥羽和莫一舟结伴从入口处走过来,“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夜逸尘指尖的暖光随动作顿了顿,雪落在他发间也没在意:“星砂阵还差最后一道引纹,灵花酿我让玄沐封在了阵眼的冰玉里,除非阵启,半点香气都漏不出来。” 玄沐闻言颔首:“我加了三层锁香咒,就算阿璃路过阵眼,也闻不出异常。” 莫一舟搓了搓冻得微红的指尖,目光扫过阵图外的雪痕:“那帝玄溟那边……他方才被阿璃叫走,不会被问出什么吧?” 这话让沈抚州瞬间绷紧了肩,凑到凤无痕身边:“对啊,帝玄溟那人对阿璃就没半点隐瞒的心思,万一阿璃多问两句,他不就露馅了?” 凤无痕从树枝上跃下,雪沫从衣摆滑落,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放心,方才我让谢十鸳跟着去了,她最会打圆场。” 谢十鸳轻笑着点头,指尖转着枚银铃:“我跟阿璃说玄沐寻了块罕见的暖玉,让帝玄溟去帮忙辨成色,她没多疑。倒是帝玄溟,攥着块普通白玉硬装懂,差点被阿璃看穿,还是我及时把话题引到灵花上了。” 宋宛白忽然上前一步,指了指阵图边角:“逸尘,阵旗的方向得再偏半寸。阿璃这些 年十分爱看星雪同辉的景象,偏这半寸,等明晚星砂映雪时,光影才会刚好绕着松枝转,像把整座后山的雪都缀成了星子。” 夜逸尘立刻调整指尖暖光,顺着温行砚指的方向补了道浅纹。 雪落在阵图上,被暖光轻轻融成细雾,星砂遇雾后更亮了些,在雪地里晕出淡金色的圈:“多亏你提醒,不然就差这一点。” 蓝潇潇按捺不住兴奋,拉着宋宛白的手轻轻晃:“等明天阿璃跟着小灵狐过来,一进阵就能看见星砂绕着灵花转,还有我们在松树上挂的数千灯盏也会显形,她肯定会喜欢!” 宋宛白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压低声音:“小声点,山下还有巡逻弟子呢,要是被他们听见可就坏事了。” 北冥羽望着阵图中央渐渐亮起的微光,眼底漫开柔和:“两百年了,每次阿璃生辰,我们总怕准备得不够好。今年有这星砂阵配灵花酿,她该能好好歇一天,不用再操心我们的琐事了。” 安书雪望着远处诸神城的灯火,轻声接话:“她总说我们是家人,可这些年,都是她在护着我们。这次也该让她当回被人疼的小姑娘,不用强撑着做大家的城主。”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小灵狐软软的叫声,月寒川腰间的佩剑轻颤了一下:“是小灵狐回来了,看来帝玄溟那边也妥了。” 小灵狐的身影先从雪林里钻出来,雪白的毛上沾着星点雪沫,一看见蓝潇潇就摇着尾巴扑过去,把她的袖口蹭得暖融融的。 夜逸尘收回指尖的暖光,望着阵图上流转的星芒,声音里裹着雪后的暖意:“那就等明天,给阿璃一个最好的生辰。”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巡逻弟子的谈笑声,脚步越来越近。 月寒川立刻抬手按在剑柄上,淡青色的光瞬间裹住众人,将气息都隐在雪雾里。 宋宛白也迅速掐了个隐匿诀,把阵图的微光压下去。 雪地里只剩下松枝轻晃的声响,仿佛刚才聚在这里的人从未出现过。 巡逻弟子的身影从坡下走过,其中一人还抬头望了望松枝:“刚才好像听见小狐狸叫?” 另一人笑着摆手:“哪有,许是风吹过枝桠的声儿。快走吧,城主明天生辰,咱们得再盯紧些。” 脚步声渐渐远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沈抚州拍着胸口:“还好没被发现,不然这惊喜可就泡汤了。” 凤无痕重新靠回树干上,指尖勾着片落雪:“急什么,明天一到,阿璃跟着小灵狐过 来,保管比谁都开心。” 夜逸尘拿起帝玄溟带来的冰晶果,轻轻放在阵眼的冰玉旁。 冰晶果遇着暖光,泛出淡淡的蓝,他抬头望向诸神城的方向,那里的灯火明明灭灭。 “雪好像停了。”谢十鸳望着天空,刚才还飘着的雪絮此刻没了踪影,露出点点星光。 玄沐抬手拢了拢衣襟,眼底满是期待:“等明天星光落下来,星砂阵会更亮,阿璃站在阵中央,就像把整片星空都捧在了她面前。” 众人都没再说话,只望着那片被暖光护着的阵图,望着松枝上垂落的灯盏,望着小灵狐蜷在蓝潇潇怀里打盹的模样。 冬夜的风还带着凉意,可每个人心里都暖融融的。 百年的相伴,他们早就不是彼此的“同伴”,而是家人。 次日,入夜 洛璃刚出门,袖口就被一团暖乎乎的毛蹭了蹭。 小灵狐叼着她的衣角,尾巴翘得老高,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外,像是有什么急事。 “这是怎么了?”洛璃笑着揉了揉小灵狐的脑袋,指尖触到他毛上未化的雪粒,略微挑眉,“想去后山玩?” 小灵狐立刻点头,叼着她的衣角往门外拖。 洛璃想起前几日总念叨灵花开了,倒也没多疑,披了件厚披风就跟着它走。 穿过城门时,守值的弟子笑着拱手:“城主,今日风小,后山的灵花该开得正好呢!” 洛璃笑着应了,心里还暗叹弟子贴心,却没看见弟子转身时,悄悄朝后山的方向比了个“妥了”的手势。 那正是夜逸尘昨夜特意嘱咐的,要顺着小灵狐的引导,让她走得更安心。 跟着小灵狐往西坡走,果然见灵花林里缀满了粉白色的花。 洛璃正弯腰想摘一朵,小灵狐却突然往前跑,尾巴在空中扫出个圈,像是在叫她跟上。 “别急啊。”洛璃无奈地笑,顺着小灵狐跑的方向追过去,转过一片松树林时,脚步突然顿住。 眼前的雪地里,星砂阵正泛着淡金色的光,数千盏灯盏从松枝上垂落,灯面映着星光,画里的人或笑或闹,都是她熟悉的模样。 更惊喜的是,阵眼的冰玉已经化开,灵花酿的香气漫在空气里,甜而不腻。 旁边的冰晶果泛着淡蓝的光,把整片雪地都衬得像幻境。 “这是……”洛璃的声音有些发颤,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松树林后就传来熟悉的笑声。 帝玄溟走在最前面,手里端着盏灵花酿。 月寒川按着剑柄,眼底是难得的柔和。 宋宛白和蓝潇潇牵着走,蓝潇潇手里还举着盏画着雪人的灯。 凤无痕靠在树干上,手里抛着颗冰晶果。 其他人站在后方,眼里满是笑意。 “阿璃,生辰快乐。”帝玄溟把灵花酿递到她面前,“这次没让你提前察觉吧?” 洛璃望着眼前的人,眼眶突然热了。 “你们……”洛璃吸了吸鼻子,笑着接过灵花酿,“原来前几日你们总躲着我,是在忙这个?” 沈抚州立刻凑过来,指着灯盏:“可不是嘛!为了不让你发现,我上次想偷拿一个灯盏回去给云华,还被宛白训了一顿!” 宋宛白笑着瞪他一眼,转向洛璃:“你总说我们是家人,家人就该把最好的都给你。今天你就好好歇着,什么都不用管。” 洛璃刚点头,小灵狐就跳到她怀里,蓝潇潇也跑过来,把手里的灯盏递她:“阿璃,这盏是我画的!” 灯盏上,洛璃正牵着蓝潇潇,走在宽阔的街道上。 洛璃摸着灯壁,指尖传来暖暖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填得满满的。 凤无痕抛了颗冰晶果给她,语气闲散却温柔:“别站着了,阵里的星砂会跟着星光转,再过会儿月色洒下来,光影更好看。” 众人围着星砂阵坐下,夜逸尘给每个人倒了杯灵花酿,甜香漫在雪地里。 洛璃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心里,抬头时看见星砂绕着松枝转,灯盏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小灵狐蜷在她腿上打盹,冬风也变得温柔起来。 “两百年了啊。”洛璃轻声说,目光扫过眼前的人,每个人的模样都比初见时成熟了些,却依旧带着当年的真心。 “以后还有很多个两百年。”帝玄溟望着她,眼底的星砂光和月光叠在一起,“每一个生辰,我们都会陪你过。” 洛璃笑着点头,举起灵花酿的杯子:“好,那我们说定了。” 雪又轻轻落下来,这次落在灯盏上、星砂阵里,也落在每个人的笑脸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热闹,却有着两百年沉淀的温柔。 这是家人给她的,最好的生辰。 第1306章 番外:天元篇(1) 又是几年过去,诸神城已经被洛璃交给了洛知意,洛璃和帝玄溟也彻底闲了下来。 一日清晨,洛璃猛地从软塌上坐起身,神情有些严肃。 在一旁看书的帝玄溟略有些疑惑地抬起头,“阿璃,怎么了?” 洛璃抱臂,看向帝玄溟,“我想回去看看。” 帝玄溟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回去哪儿?” 洛璃站起身,微微眯眸,“先回天元大陆看看!” 帝玄溟手里的书“啪”地合上,眼神瞬间从疑惑转为了然。 天元大陆,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是洛璃年少时踏遍山川,也是她走过风雨的故土。 他起身走到洛璃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袖口,语气是惯有的稳妥:“是突然想起当年的事了?” 洛璃点头,“不知道天元大陆现在是什么样子了,突然就想回去看看。” 话没说完,帝玄溟已经转身走向储物阁。 洛璃跟过去,就见他正往锦盒里装东西:一小坛封好的灵花酿,一包冰晶果,还有一件叠得整齐的披风…… 他动作不快,却每一样都精准戳中洛璃的喜好,像是早已把她的习惯刻进了骨子里。 “我去跟知意说一声。”帝玄溟把锦盒递给洛璃,又顺手替她理了理披风的系带,“让她自己看着诸神城,我们去个十天半月,正好也让她多历练历练。” 洛璃笑着应了。 等帝玄溟从城主府回来,手里还多了个小木盒,是洛知意塞的,里面装着她亲手做的糕点,还有一张画着诸神城传送阵坐标的纸,旁边用娟秀的字迹写着: “阿娘阿爹放心去,城务我都安排好了,要是遇到旧识,记得替我问声好呀!” 传送阵设在诸神城后山,还是当年宋宛白帮着布的。 洛璃站在阵前,望着熟悉的淡金光纹,忽然想起几年前他们在这里为她庆生的场景,眼底泛着柔意。 帝玄溟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走吧,回去看看。” 阵光亮起时,洛璃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鼻尖已经萦绕着熟悉的草木气息,混着清晨的露水,格外清新。 洛璃眼里久违的酝酿起兴奋,“走吧,去圣天城看看!” 帝玄溟宠溺点头,“好。” 两人相视一笑,身影便自原地消失,下一瞬,已出现在圣天城郊外的官道上。 他们并未选择直接降临城内,而是想如 同寻常旅人一般,慢慢走近,细细感受。 两人被守城的护卫询问了两句便进了城,城内繁华依旧,比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帝玄溟牵着她的手,垂头询问:“要去看看故人吗?” 洛璃摇了摇头,笑道:“不去打扰他们了,我们就四处逛逛吧。”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西街的叫卖声依旧热闹,街角那家点心铺还在。 洛璃正想去买一份,却忽然瞥见斜对面的茶肆门口,站着一道素白身影。 那人长发松松挽着,发间别着一支淡青玉簪,正低头对身边的小女孩说着什么,眉眼间满是温柔。 帝玄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很快便认了出来,轻声道:“南宫倾月。” 话音刚落,那素白身影像是察觉到什么,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南宫倾月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涌起难以置信的惊喜,握着小女孩的手都紧了几分:“洛璃?” 洛璃笑着走上前,当年的锋芒暂退,只剩故人相见的熟稔:“好久不见。” “真的是你!”南宫倾月快步迎上来,上下打量着她,又看向一旁的帝玄溟,眼底笑意更深,“你们怎么会回圣天城?” “想回来看看故土,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你。” 洛璃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小女孩身上,那孩子有双和南宫倾月一样的杏眼,正好奇地盯着她,“这是你的孩子?” “嗯,叫南宫时。”南宫倾月揉了揉女儿的头,轻声道,“小时,叫洛璃姨姨。” 小时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又躲回南宫倾月身后,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洛璃看着这一幕,眼底染上了暖意:“这些年,你在圣天城过得还好?” “挺好的。”南宫倾月笑着点头,引着他们往茶肆里走,“前些年南宫家安稳后,我就从家主之位退下来了,后来遇到了夫君,日子也算安稳。你们呢?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洛璃轻笑,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小时,又道:“一切都好,不然还能回来啊。” 小时看了看南宫倾月,得到点头许可后,才接过糕点小口咬着,含糊道:“好吃。” 四人坐在茶肆二楼的窗边,阳光透过木窗洒进来,暖融融的。 洛璃拿出那小坛灵花酿,倒了两杯递给南宫倾月:“这是我朋友酿的酒,你尝尝。” 南宫倾月接过酒杯,鼻尖萦绕着酒香,她轻笑:“天元大陆可没这么好的酒。” 她指尖捏着酒杯,轻轻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浅淡的痕迹。 低头抿了一口,眉眼瞬间舒展开来:“这酒的清冽里带着甜香,比我们南宫家地窖里的陈年佳酿还要醇厚。” 洛璃听着她的话,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眼底泛起细碎的笑意:“这酒是宛白酿的,他去年寻到了百年灵花,特意多酿了几坛。” “宛白?”南宫倾月眼睛一亮,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们可否还好?” 洛璃弯眸,“大家一切都好。” 帝玄溟坐在一旁,看着两人聊得热络,伸手将碟子里的桂花糕往洛璃手边推了推。 他记得洛璃方才路过点心铺时,目光在这糕点上停了片刻。 洛璃会意,拿起一块咬了小口,熟悉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和当年在圣天城时尝到的味道分毫不差。 “娘亲,”一直乖乖坐着的小时忽然拉了拉南宫倾月的衣袖,小手指着洛璃面前的酒坛,“这个酒叫什么呀?闻起来好甜。” 南宫倾月低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这叫灵花酿,是洛璃姨姨的朋友特意酿的,等你长大了才能喝。” 小时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看向洛璃,小声问:“姨姨,你和娘亲以前是不是经常一起喝酒呀?” 这话让两人都笑了起来。 正说着,南宫倾月腰间的传讯符轻轻闪了闪。 她拿起一看,笑着对洛璃道:“是我夫君发来的,说晚饭快做好了,催我们回去呢。” 四人起身下楼,南宫倾月牵着小时,一直送他们到茶肆门口。 她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递给洛璃:“这是南宫家新制的玉糕,用的是后山的灵泉水蒸的,你带回去尝尝,也算我尽地主之谊。” 洛璃没有推辞,接过木盒:“那我就收下了。” 南宫倾月笑着点头,又摸了摸小时的头,“小时,跟姨姨说再见。” 小时挥着小手,脆生生地喊:“洛璃姨姨,再见!” 洛璃和帝玄溟也朝她们挥了挥手,转身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 圣天城街道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两旁店铺林立,新开了不少商号,但一些老字号的招牌依旧醒目。 洛璃兴致勃勃地拉着帝玄溟穿梭在人群中,目光流连于各种小摊,偶尔买上一两件精巧却不含多少灵力的凡俗小玩意儿,眼底满是怀念的笑意。 帝玄 溟始终护在她身侧,为她隔开人流,目光大多时候都落在她身上,见她开心,唇角便也噙着淡淡的温柔弧度。 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街边的灯笼陆续亮起。 帝玄溟低头看了眼洛璃手里的木盒,轻声问:“现在去观景台,正好能赶上落日。” 洛璃抬头,望着远处渐渐染上橙红的天空,眼底满是笑意:“好啊。” 圣天城的观景台位于城内最高的地方,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多年前由能工巧匠依山势修建,可俯瞰全城,远眺山河,是圣天城一景。 寻常百姓亦可登临,只是此时日头偏西,游人已渐渐稀少。 两道流光悄无声息地落在观景台边缘,并未惊动任何人。 台上视野极为开阔,晚风带着凉意吹拂而来,扬起洛璃额前的碎发。 她凭栏而立,望着脚下这座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巨城。 夕阳正将最后的余晖泼洒向大地,屋顶被染成暖金色,炊烟袅袅升起,与暮色交融在一起。 远处,圣天城标志性的建筑,战神高塔的塔尖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光。 更远方,则是蜿蜒的河流与隐约的山脉轮廓。 “和记忆里似乎一样,又似乎很不一样了。”洛璃轻声道,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许多街道布局未变,但增添了许多新的楼阁,人气也更旺了。 帝玄溟站到她身侧,为她挡去大半的风,目光同样投向远方:“城池总会变迁,不过有些东西没变。” 洛璃微微一笑,表示同意。 她打开南宫倾月给的木盒,里面是几块剔透如玉,散发着淡淡灵气和灵米香的糕点。 她拿起一块递给帝玄溟,自己又拿起一块小口品尝。 “清甜不腻,带着灵泉的甘冽,确实不错。”她评价道,又将木盒往帝玄溟那边递了递。 帝玄溟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她递过来的那块,点了点头:“的确精巧。” 夕阳下沉的速度很快,天边的云彩从绚烂的金橙渐变为温柔的粉紫,最后沉淀为深邃的蓝幕。 城内华灯逐一亮起,一片人间烟火气。 第1307章 番外:天元篇(2) “确实是好风景。”洛璃倚着栏杆,放松地看着这灯火渐起的安宁景象。 帝玄溟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颌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令人安心:“嗯。” 夜风渐凉,帝玄溟不知何时已将那件自诸神城带出来的披风展开,披在了洛璃肩上。 披风上带着他清冷的气息和体温,将寒意彻底隔绝在外。 洛璃顺势向后靠进他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这份无声的体贴。 她望着星空,忽然轻笑:“说起来,当年我们似乎很少有这样悠闲的时候,能静静地看着圣天城的日落月升。” 年少时多是奔波、历练、争斗,每一次停留都显得匆忙。 即便后来安定,执掌一城,肩负重任,心思也多放在政务与修行上。 帝玄溟手臂微微收紧,声音里含着不易察觉的歉疚与更多的庆幸:“以后会有很多。” 洛璃侧过头,脸颊蹭到他衣襟微凉的布料,眉眼弯起:“是啊,以后会有很多。”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相拥,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圆满。 脚下是繁华人间,头顶是璀璨星河,故土的气息包裹着他们,而最重要的人就在身边。 过了许久,直到城中喧嚣稍歇。 洛璃轻轻动了一下:“回去吧?找个地方歇歇脚,明日再去别处逛逛。” “好。”帝玄溟应道,却没有立刻松开她,而是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才牵起她的手。 次日,清晨。 晨光透过客栈雕花的木窗,窗外街道上的吆喝声将洛璃从浅眠中唤醒。 她动了动指尖,触到身侧温热的手臂,转头便见帝玄溟正垂眸看着她,眼底盛着晨光,比往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柔和。 “醒了?”他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替她拂开粘在唇边的发丝,“楼下的小摊看着热闹,要不要去尝尝?” 洛璃点头,刚要起身,便被帝玄溟按住肩膀:“我去叫热水,你再缓会儿。” 他知道她晨起时总有些犯懒,从前在诸神城时,便总先备好温茶,等她慢悠悠坐起身才递过去。 不过片刻,店里的人就送来热水,帝玄溟替洛璃倒了杯温茶。 洛璃捧着温茶小口啜饮,茶香混着淡淡的暖意滑入喉咙,驱散了晨起的最后一丝慵懒。 她抬眼看向帝玄溟,见他正将昨夜南宫倾月送的玉糕取出一块,用灵力微微加热:“楼下的糕点现蒸才好吃, 我去排队,你在这儿等我?” “一起去。”洛璃放下茶杯,伸手拉住他的袖口,眼底带着几分雀跃? 帝玄溟指尖蜷了蜷,握住她的手,眼底笑意渐深:“好,一起去。” 两人并肩下楼,街角的小摊前果然围了不少人,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见洛璃和帝玄溟走来,老者抬头笑了笑:“两位客官,要等一笼,约莫一刻钟。” “不碍事,我们等。”洛璃点头,目光落在蒸笼旁的竹篮里,里面放着几串糖葫芦,红亮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霜。 帝玄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等她开口,便已经走向旁边的糖葫芦摊:“两串,糖霜要裹得厚些的。” 洛璃弯眸,从前在天元大陆的时候很少吃这些吃食,去了诸神大陆反而想念了起来,如今回来一趟自然要都尝尝。 买完东西,两人并肩往回走。 帝玄溟牵着她的手,声音温柔:“接下来想去哪?” 洛璃想了想道:“去天元学院看看吧,也不知道司院长还在不在天元学院。” 帝玄溟自然没有异议,两人用过早点,便沿着记忆中的街道往天元学院的方向走去。 晨光正好,洒在青石板路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街道两旁店铺陆续开张,蒸腾的热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与过往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烟火气十足。 越靠近天元学院,街道越发宽敞安静。 学院那熟悉的,巨石垒成的宏伟大门逐渐映入眼帘,门前那两尊历经风雨的石雕依旧威严矗立,只是石基上多了些岁月磨损的痕迹。 学院大门敞开,时有年轻的学员进出,脸上洋溢着蓬勃的朝气,与当年的他们别无二致。 洛璃站在门前,目光悠远,她轻声道:“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不同了。” 帝玄溟握紧了她的手:“进去看看。” 学院内的布局大致如旧,只是道路旁的灵树更加粗壮茂盛,一些楼宇似乎也经过了翻新或改建。 两人并未掩饰气息,但他们修为深湛,常人难以察觉,只当是寻常的访客或归院的学长。 他们缓步走着,洛璃的目光掠过一草一木,许多尘封的记忆悄然浮现。 走到广场中央那棵巨大的灵梧树下时,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们两个看着面生得很啊?” 洛璃和帝玄溟闻声转头,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精 神矍铄的老者正负手而立,眼神锐利地打量着他们。 老者穿着一身天元学院导师的服饰,胸前别着一枚代表高阶职称的徽章。 洛璃看清老者面容,眼中顿时漾开真切的笑意,她微微颔首:“司院长,别来无恙。” 帝玄溟也随之颔首致意,虽然他从前和天元学院并无交集,可洛璃的师父时衡就是天元学院的人,司青云是时衡的师弟,他自然不会不敬重。 司青云愣了一下,眯起眼睛,更加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男女。 男子气度非凡,沉稳如山岳,女子清丽绝伦,眉宇间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与力量。 这通身的气派,绝非普通学员所能拥有。 尤其是那份隐隐让他都感到一丝压迫的气息……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大,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你、你你……洛璃?!” 数百年前,那个惊才绝艳,照亮了整个天元大陆时代的名字,他绝不会记错! 尤其是她后来前往了更高层次的世界,已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洛璃微笑颔首:“是我们。没想到司院长还记得我们。” “真是你们!”司院长激动地上前两步,胡须都微微翘起,“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老人的眼中充满了惊喜与感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们。” “昨日方才回来,只是想随意走走看看。”帝玄溟开口道,声音依旧清淡。 “好,回来好啊!”司院长连连点头,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扫过,笑容愈发欣慰,“看你们这般,很好,很好。走,别在这儿站着了,去我那儿坐坐!尝尝我新得的灵茶!” 老人热情地拉着他们往院长室走去,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年学院的变化。 哪些建筑翻新了,哪些导师退休了,又出了哪些优秀的新苗子,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洛璃和帝玄溟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 院长室内布置简朴却雅致,窗外正对着学院的后山,绿意盎然。 司青云亲自沏了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司青云看着对面并肩而坐的两人,眼中满是追忆和慈祥,“当年你在此修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洛璃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天元大陆是我们的,永远不会 忘。” “这次回来,可要多留几日?”司青云期待地问。 “会留些时日。”帝玄溟答道。 “那好,那好!若有闲暇,不妨给如今的那些小家伙们讲讲外面的世界,激励激励他们。”司青云抚须笑道,眼中闪烁着期望的光芒。 司青云的提议让洛璃微微一怔,随即与帝玄溟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温和的意味。 她转回目光,看向眼前殷切的老人,莞尔一笑:“若学院不嫌我们叨扰,分享些见闻自是义不容辞。” “怎会叨扰!求之不得!”司青云顿时喜上眉梢,抚掌笑道,“你们能回来看看,已是天大的惊喜。若能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小家伙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是他们几世修来的造化了!” 茶水氤氲着热气,清香在室内缓缓流淌。帝玄溟端起茶杯,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开口道: “司院长执掌学院多年,呕心沥血,如今学院气象,更胜往昔。” 他的话语一如既往的简洁,却带着清晰的认可。 司青云闻言,脸上皱纹都笑得舒展了许多,摆摆手道:“老了老了,不过是守着基业,看着孩子们成长罢了。比不得你们,在那我们触之不及的地方创下赫赫威名。” 他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赞叹与欣慰,“时衡他不知该有多高兴。” 提到师父时衡,洛璃眼神柔和了几分,心底泛起淡淡的思念与怀念。 她轻声道:“师父若知学院在司院长手中如此兴旺,也定然欣慰。” 三人又闲谈了片刻,多是司青云说起学院这些年的趣事,以及大陆上的一些变迁。 洛璃和帝玄溟安静聆听,偶尔问上一两句。 窗外阳光渐烈,室内茶香袅袅,气氛宁静而温馨。 直到日头近午,司青云才恍然惊觉时间流逝,忙道:“瞧我,一高兴就忘了时辰。你们想必还有安排,老夫就不多耽搁你们了。只是那讲堂之事……” “三日后如何?”洛璃微笑道,“我们也需稍作准备。” “好!好!就三日后!老夫立刻去安排!”司青云立刻应下,满脸红光。 第1308章 番外:天元篇(3) 告辞了司青云,两人走出院长室。 阳光正好,远处隐约传来学员们修炼的呼喝声与灵术碰撞的轻鸣。 帝玄溟很自然地再次牵起洛璃的手,指尖与她相扣:“想去哪里?” 洛璃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与力量,侧头看他,眸中映着晴朗的天空和身边的他:“随便走走吧。看看我当年修炼过的地方,还在不在。” 两人便如同最普通的访客,缓步穿梭在学院之中。 练武场、试炼塔、藏书阁…… 许多地方依旧保留着原来的模样,只是染上了更深的岁月痕迹,流淌的灵力波动也远比当年浓郁。 他们并未刻意隐匿行迹,但周身气息与天地相合,即便偶尔有学员或导师从旁经过,也只觉得这两人气度不凡,多半是哪里来的贵客,并未过多打扰。 行至一处僻静的湖边,湖水依旧清澈,岸边垂柳依依,比当年更加粗壮茂密。 两人在湖畔的长椅上坐下,享受着午后的静谧。 “时间过得真快。”洛璃轻声道,目光望着湖面上粼粼的波光,“当年离开时,从未想过再回来会是这般光景。” 帝玄溟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无论过去多久,何处何地,你我同在便是圆满。” 洛璃唇角弯起,安心地靠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耳畔是微风、水声和他平稳的心跳。 世间安宁,莫过于此。 三日后,天元学院最大的讲武场内,座无虚席。 所有学员,甚至许多导师都早早到来,激动地等待着那传说中的人物。 关于洛璃归来的消息,早已在司青云的有意控制和小范围传播下,引起了整个学院的轰动。 当那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讲堂前方时,原本有些喧闹的场地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人身上。 女子红衣猎猎,风姿绝世,清丽容颜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眸光扫过台下,平和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威严。 无需言语,那源于绝对实力和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气度,便让所有人心头一震,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与向往之情。 洛璃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如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微微一笑,清越的声音通过灵力传遍整个讲武场,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大道无边,灵道一途最 重要的便是守心。今日于此,愿与诸君共勉。” 她的开场简单直接,却瞬间抓住了所有弟子的心神。 她没有讲述那些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厮杀征战。 而是从修行之本讲起,谈及灵力积累,心境锤炼,法则感悟,分享在不同大陆修炼的差异与心得。 她的语言平和清晰,蕴含着对天地法则的深刻理解,听得台下众人如痴如醉,许多困扰已久的修行难题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这场讲授持续了近两个时辰。 当洛璃最后一句“愿诸位道心不移,前程似锦”落下时,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许多学员激动得脸色通红,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坚定的信念。 司青云站在台下角落,看着这一幕,抚着长须,眼中满是欣慰的笑意。 他知道,今日之后,这批学员之中,或许又将走出不少惊才绝艳之辈。 而这颗向往更强,探索更远大陆的种子,已然种下。 离开讲武场后,洛璃和帝玄溟婉拒了司青云的宴请。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在长长的石阶上拉得很长。 “接下来,想去何处?”帝玄溟握紧她的手,一如往日般问道。 洛璃迎着落日余晖,眉眼舒展,轻声道:“四处走走,看看老朋友,看看这片我们出发的大陆。” 帝玄溟颔首:“好。” 接下来数日,两人便如洛璃所言,悠然行走于天元大陆。 他们去了洛璃出生的洛城,洛家曾经的府邸被修缮得十分壮观。 她并未现身打扰,只在高天之上,远远望了一眼那片气象恢宏的府邸,感受到血脉中一丝微弱的共鸣,便悄然离去。 他们也曾步入一片荒僻的山野,在一座杂草半掩的孤坟前静立片刻。 那里葬着一位故友,慕恒。 帝玄溟安静地陪在一旁,看着洛璃亲手清理了坟周杂草,斟上一杯清酒。 他们还去了许多地方,见过几位尚存于世,垂垂老矣的旧识,也看遍了大陆山川的变迁。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随意走着,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品市井小吃,听坊间闲谈。 帝玄溟始终陪在她身边,话虽不多,却无处不在的体贴与守护,将这份悠长的旅程变得愈发宁静圆满。 这一日,暮色将至,他们随意步入了一座边陲小城。 小城气氛却 有些不同寻常,街上行人匆匆,面带忧色,许多人正忙着加固门窗,收拾屋外物品。 “这位老丈,城中是发生了何事?”洛璃拦住一位正要收摊的老者,温和询问道。 老者叹了口气,脸上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二位是外乡人吧?快些找地方落脚吧,今晚怕是又有黑沙暴要来了!唉,这鬼天气,今年都第三回了……” 所谓黑沙暴,是这片地域特有的一种天灾,狂风卷着地底一种蕴含微弱蚀骨之力的黑色沙砾,能见度极低,威力惊人,寻常人家根本不敢外出。 正说着,远处天际已隐隐泛起一层不祥的昏黑。 风势也逐渐大了起来,吹得街边幌子猎猎作响。 帝玄溟抬眼望了望天色,对洛璃道:“找个地方暂歇。” 两人便就近寻了一间看起来还算稳固的客栈。 客栈大堂里已聚了不少避灾的人,大多面带愁容,低声议论着这次沙暴不知又要持续多久,损坏多少房屋。 掌柜一面忙着指挥伙计加固门窗,一面安抚客人,显然对此已习以为常,却依旧难掩忧色。 洛璃与帝玄溟坐在窗边角落,要了一壶清茶。 听着周遭的议论,洛璃的目光落向窗外。 天色愈发阴沉,黑压压的沙尘如同巨大的幕布,正从远方向着小城迅速推移而来,风声渐厉,如同鬼嚎。 客栈内的人们脸上恐惧之色愈浓,有孩童被吓得低声啜泣起来。 帝玄溟放下茶杯,看向洛璃。 无需言语,洛璃便知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帝玄溟起身,缓步走向客栈门口。 “哎!这位客官!可使不得!外头危险!”掌柜见状,急忙喊道。 帝玄溟并未回头,只伸手推开了客栈的大门。 霎时间,狂风裹挟着黑色沙粒倒灌而入,吹得堂内灯火剧烈摇曳,众人惊呼着掩面后退。 却见帝玄溟身形并未移动分毫,衣袍在狂风中微微拂动。 他抬手,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力量如同水波般,以他为中心,向着城外急速扩散而去。 那力量柔和,并未破坏什么,而是悄然融入天地之间,抚平着狂暴的天地能量。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原本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漆黑沙暴,在接近小城外围的那一刻,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且无比柔软的墙壁。 狂躁的风势仿佛被一只巨手轻轻按住,迅速平息 。 那漫天黑沙失去了风的依托,簌簌落下,在小城外围堆积起来,却未有一粒能越过雷池半步。 不过短短十息,城外天地间依旧一片昏黑,沙落如雨。 但城内,风停了。 那令人心悸的呼啸声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奇景,又看向门口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帝玄溟收回手,转身走回洛璃身边坐下,重新端起了茶杯。 客栈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对看起来寻常却又极不寻常的男女身上。 敬畏、感激、好奇……种种情绪交织。 掌柜最先反应过来,激动的声音发颤,快步上前,深深一揖:“多、多谢大人出手相助!救了满城百姓!请受小老儿一拜!” 其余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连忙躬身道谢,情绪激动。 洛璃抬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掌柜:“举手之劳,不必多礼。让大家安心吧。” 她的声音平和,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 众人这才稍稍平复,却依旧不敢大声喧哗,只是时不时用敬畏的目光偷偷看向那角落的两人。 那一夜,小城外黑沙堆积如山,城内却安然无恙。 翌日清晨,沙暴彻底平息。 阳光破云而出,照亮了小城。 当人们推开房门,看到城外景象时,对昨夜那对神秘男女的感激与敬畏达到了顶点。 然而,当掌柜带着众人想要再去郑重道谢时,却发现那两位客人不知何时已然离去。 一月后,大陆极北,一片终年积雪的山脉之巅。 两道身影并肩立于风雪之中,衣袂飘飞,却不染片雪。 脚下是万里冰封,头顶是璀璨星河,浩瀚壮阔。 “随我去另一处地方吧。”洛璃轻声道,“去完我们就回诸神。” “嗯。”帝玄溟应道,将她微凉的手纳入掌心,暖意源源不断传来。 洛璃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她年少岁月与无数回忆的大陆,眼中再无遗憾,唯余一片清明与温柔。 第1309章 番外:现代(1) 23世纪,古族后山。 一道微不可查的微光闪过,洛璃看着眼前记忆中的风景,眼里划过一抹怅然。 “也不知道如今这里过去多久了,那些老家伙们还在不在。” 帝玄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怅惘,握紧了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持与力量。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截然不同的环境,空气中稀薄且浑浊的灵气,远处那些奇形怪状,毫无灵力波动的“钢铁丛林”,以及耳边传来的各种陌生嘈杂的声响。 都让他确认了一点,这是一个与诸神大陆所在位面都迥异的世界。 “既已归来,一看便知。”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 洛璃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 两人的身影自后山悄然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了一条依山而建的清幽小径上。 这里的灵气相比外界略微浓郁一丝,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聚灵阵法,只是这阵法在洛璃和帝玄溟眼中,显得过于粗浅简陋了。 他们收敛了周身所有气息,宛如两个最普通的游人,缓步向下走去。 山景依旧,古木苍翠,亭台楼阁似乎也经历过翻新,但格局未变。 只是沿途设置的许多监控摄像头,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电子提示音,无声地诉说着时代的变迁。 行至半山腰,一座气势恢宏的古式庄园出现在眼前,高悬的匾额上,“灵族”两个苍劲大字依旧,只是门庭似乎冷清了不少。 洛璃目光微凝,落在了大门旁悬挂的电子显示屏上,上面正滚动播放着一些通知和日期。 “竟然已经过去一百二十年了?”她轻声低语,纵然早有预料时光流速差异,心中仍不免掀起微澜。 对她而言,离开或许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段旅程,但对于此界的故人,百年光阴,已是沧海桑田。 尽管古族之人年龄能延长到近乎两百岁,可对于那几个老家伙而言,一百二十年光阴也很难熬过去。 曾经她也曾有怨,如今却早已消弭。 帝玄溟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于你我,不过弹指。” 就在这时,前方的庄园侧门开启,一个穿着现代改良汉服,扎着马尾辫,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在核对什么清单。 她看到站在门外的洛璃和帝玄溟,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惊艳与疑惑。 这两人气质太过出众,尤其是那红衣女子,明明容貌年轻绝丽,那双眼睛却让人不敢直视。 而那女子旁边的玄衣男子,更是冷峻尊贵得令人心悸。 “请问你们找谁?”少女迟疑地上前,礼貌地问道,“今天家族内部有会议,不接待外客的。” 她下意识地将洛璃二人当成了某些想来灵族拜访的外族人。 洛璃看着少女身上属于古族嫡系的血脉感应,心中了然。 她微微一笑,声音温和:“故人归来,寻访旧友。不知古彦长老如今可还安好?” 少女闻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手里的平板电脑差点脱手:“您、您找彦老祖?!” 她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拔高,“老祖宗他已经仙逝快四十年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确认,洛璃的心还是轻轻一沉。 那个曾经精明又略带固执的老头子,终究也化作了黄土。 少女看着洛璃脸上那抹自然而然的追忆与怅然,完全不似作伪,一个荒谬却又让她心脏狂跳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家族秘史中记载,一百多年前,古族曾出过一位惊才绝艳的先祖,亦是古族得以延续辉煌至今的最大倚仗,那位先祖的名讳似乎就是…… 她声音发颤,试探着问道:“您、您难道是洛、洛璃老祖?” 洛璃微微颔首:“是我。看来,族史中还留有我的名字。” 得到确认,少女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慌忙打开通讯器,语无伦次地喊道:“爸!大长老!快!快出来!洛璃老祖宗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她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开,片刻的死寂之后,整个古族庄园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沸腾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纷至沓来,许多身影从庄园内冲出,为首的是几位发须皆白,气息沉厚的老者,他们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与惶恐,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门口那抹红色的身影。 虽然时隔百年,但家族核心一直供奉着这位传奇先祖的画像,那容颜气质,与眼前之人一般无二! “不肖子孙古墨,率古族现任长老会,恭迎洛璃老祖归宗!” 为首的老者激动得热泪盈眶,率先躬身行礼,身后众人更是齐刷刷地拜了下去,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眼前的少女早已惊呆了,傻傻地看着平日里威严无比的长老和父亲们此刻如此恭敬甚至卑微的模样。 洛璃抬手,一股柔和 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众人托起:“不必多礼。我早已超脱此界族规束缚,今日归来,只是看看。”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感受到其中几位老者体内那稀薄的灵力,心中微叹。 几位长老闻言,更是敬畏不已,连忙将洛璃和帝玄溟请入庄内。 庄内的陈设古今结合,既保留了古韵,又增添了许多现代科技的便利。 一路上,所有古族子弟无论长幼,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恭敬而又无比好奇地注视着那被长老们簇拥着的红衣女子,以及她身边那位气息深不可测的玄衣男子。 关于百年前那位惊才绝艳,最终莫名失踪的老祖的传说,瞬间在所有人心头活了过来。 在庄内最为庄重古朴的议事大厅落座后,洛璃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询问起这百年来古族的情况,以及那些她尚记得的旧人后裔。 大长老古墨恭敬地一一回禀,百年风云,古族虽在她的余荫下依旧屹立不倒,但也经历了诸多起伏。 旧人大多零落,新一代茁壮成长,世间科技日新月异,修炼之道却因灵气稀薄而愈发艰难,古族能维持现状已属不易。 洛璃静静听着,眼中时有波澜,最终归于平静。 这便是时光,这便是轮回。 “这位是……”大长老古墨小心翼翼地看向一直沉默坐在洛璃身旁的帝玄溟,此人气息虽内敛至极,却给人一种如同面对浩瀚星海般的深不可测之感。 “我的道侣,帝玄溟。”洛璃简单介绍。 帝玄溟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那份自然而然的尊贵与威仪,让古墨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再次见礼。 议事厅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唯有大长老古墨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百年的变迁,故人的凋零,资源的匮乏,让这个古老的家族在时代洪流中艰难地维系着。 洛璃指尖轻轻敲击着檀木椅的扶手,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眸光深远,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帝玄溟则始终静坐一旁,目光大多时候落在洛璃身上,对外界的这些兴衰起伏显得漠不关心,仿佛周遭一切皆与他无关,唯有身边之人牵动他心神。 片刻后,洛璃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修行之道,在于守心,外境艰难,更磨砺心志。古族传承,重在根本,而非一味追求灵力强弱。” 她目光扫过几位长老,他们体内那点稀薄灵力在她眼中确实不值一提,但根基还算扎实。 “我观族中子弟,气血虽旺,却少了几分锐意进取之心,可是因外界诱惑繁多,扰了道心?可还记得古族族训?” 大长老古墨面露惭色:“老祖宗明鉴。如今世道,科技昌明,物质丰裕,年轻一辈确易被外界繁华所吸引,能静心苦修者,十不存一。加之灵气稀薄,进境缓慢,更是挫伤积极性。家族虽竭力维持,却也……” 这也是整个古族,乃至所有残存修炼世家面临的共同困境。 “既是如此,便需重振道心。”洛璃淡淡道,“我既归来,虽不会长留,亦可为族中留下些许机缘,能否把握,仍看尔等自身。” 此言一出,包括古墨在内的所有长老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得难以自持! 一位早已超脱此界的老祖宗留下的机缘,哪怕只是“些许”,也绝对是逆天级的! “多谢老祖宗恩泽!”众人再次齐刷刷拜倒,这次的声音里充满了狂喜和希望。 洛璃抬了抬手,“先带我们两人去寻一个住处吧。” 洛璃与帝玄溟被恭敬地引至庄园深处,这里的环境明显比外围更为清幽雅致,显然是族中核心人物居住的区域。 一座独立的小院坐落在一片青翠的竹林旁,白墙灰瓦,样式古朴,但细心看去,门窗采用了极好的双层隔音玻璃,屋檐下也巧妙隐藏着现代化的线路和传感器。 “老祖宗,帝前辈,这是族中最好的一处静院,平日里有专人打扫,各类设施……呃,现代的设备都尽量隐藏布置了,希望能合您二位心意。” 第1310章 番外:现代(2) 大长老古墨亲自引路,态度恭谨中带着一丝忐忑,生怕这百余年后的布置不入两位老祖宗的法眼。 洛璃目光扫过小院,微微颔首:“有心了。” 对她和帝玄溟而言,居所外物早已不甚重要,能遮风避雨,稍作休憩即可。 这院落至少清静,保留了记忆中几分熟悉的轮廓。 帝玄溟的目光则落在院中一角看似随意摆放的几块石头上,其排列方式隐隐形成一个极其粗糙,几乎失效的聚灵阵。 他未发一言,只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几块石头的位置发生了一点微妙偏移。 下一秒,周遭几乎停滞的灵气瞬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梳理了一遍,开始极其缓慢地向小院汇聚,虽然依旧稀薄,却比之前顺畅自然了无数倍。 这一细微变动,身旁的古墨毫无所觉,但洛璃却感受到了,她侧首对帝玄溟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进入屋内,陈设亦是古今结合。 红木桌椅,山水画屏风,搭配着隐藏式的空调出风口和智能温控面板。 桌上还贴心地摆放着崭新的平板电脑和智能手机,旁边放着使用说明。 “这些……”古墨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如今外界通讯联络皆靠此物,族内事务通知也多在内部网络进行,或许对老祖宗有些用处。若有任何需要,按下桌旁那个绿色按钮,值守弟子便会立刻前来。” “嗯,知晓了。你们先下去吧,不用特意伺候。”洛璃有些哑然。 她曾经离开之前这些东西就已经存在了,他是觉得自己有多老了啊。 “是,是,晚辈告退。”古墨连忙躬身,带着人悄然退了出去,并细心地合上了院门。 屋内只剩下两人,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竹叶的沙沙声和极远处城市传来的模糊噪音。 帝玄溟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在微风中摇曳的竹林,感受着此界截然不同的法则与稀薄能量,沉默片刻道:“此界天道有缺,灵脉近乎枯竭,修行之路确实已近乎断绝。” 洛璃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万物皆有兴衰轮回,此界选择了另一条路。” 洛璃走到那张融合了古典与现代的茶桌前,指尖拂过冰凉的智能温控面板。 复而又拿起那部崭新的智能手机,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一百二十年……”她低声轻喃,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光滑透明的屏幕上滑动,“于我们确是弹指,于此地,却已是 天翻地覆。” 她离开之前,科技可没有这么发达。 帝玄溟走到她身后,目光沉静地掠过她手中的物件,只道:“道心若坚,外物何扰?沉沦者,终究是自身之过。” 他的话语一如既往地直指核心,带着淡漠。 洛璃轻笑摇头,放下手机:“道理虽如此,但眼见故人血脉道途艰难,还是有些感慨。”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追忆,“古彦那老家伙,最是固执守旧,若他见到如今族中这般光景,不知会吹胡子瞪眼成何等模样。” 当时就是他,最严厉,每次她偷懒一下都要被他训斥。 就在这时,被她放在桌上的平板电脑屏幕忽然亮起,发出清脆的提示音,一个设计简洁的应用程序自动弹出界面: “古族内部系统v52:尊敬的洛璃老祖,检测到您已入住静心苑,您的临时权限已激活。族史档案、近期事务简报、人员名录等功能已为您开放。如需协助,请语音或文字输入帮助。” 帝玄溟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此界造物,于信息传递一道,倒是颇有独到之处。” 洛璃轻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很像古风小生。” “嗯?”帝玄溟有些疑惑。 不过洛璃没有解释,她指尖轻点屏幕,打开了“族史档案”。 浩瀚的电子书卷以全息投影的形式缓缓展开,目录清晰,检索便捷。 她从“近现代大事记”看起,光影在她绝丽的脸上明明灭灭。 文字与影像记录着古族这一百二十年来的风雨飘摇: 几次因资源、理念冲突与其他残存修炼世家的摩擦; 因城市规划,祖地灵脉被进一步破坏的无奈; 数次尝试引入现代科技改善修炼环境却收效甚微的挫折; 以及年轻子弟天赋一代不如一代,逐渐被外界繁华吸引,选择离开祖地,融入普通人社会的趋势。 大长老古墨的回禀已是尽量委婉,而这冰冷的电子档案,却更真实地揭示出一个古老修行世家在末法时代下的挣扎与无奈。 “看来,得更费些心思了。”洛璃轻叹一声,关闭了档案。 帝玄溟不置可否,于他而言,万物生灭自有定数。 但既然这是洛璃的心念,他便会助她完成。 次日清晨。 洛璃与帝玄溟一打开院门,便见大长老古墨已领着数位核心长老恭敬等候在外,人人眼 中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期盼与激动。 “老祖宗,帝前辈,休息得可好?”古墨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挺好的。”洛璃目光扫过众人,“带我去看看如今族中子弟修炼的地方。” “是,是!请您随我来。”古墨连忙引路。 一行人穿过修缮一新的亭廊楼阁,来到庄园后山一处更为隐蔽的山谷。 谷中设有一处宽阔的练武场,地面铺设着特制的缓冲材料,四周立着一些测试力量,速度的现代仪器,角落里甚至还有几台疑似用来进行神经反应训练的虚拟现实设备。 此时,正有几十个年纪在十五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年轻子弟在场中修炼。 他们的修为大多在三、四星灵者徘徊,仅有一两人勉强触摸到六星门槛,体内灵力驳杂稀薄,根基虚浮。 看到大长老一行人到来,尤其是中间那两位气质超凡脱俗,容颜惊人的陌生男女,年轻子弟们纷纷停下动作,好奇地张望,交头接耳。 “肃静!”古墨沉声喝道,“还不过来拜见洛璃老祖!” “洛璃老祖?”年轻子弟们面面相觑,大多数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怀疑。 仅有少数几人似乎从家族秘闻中听过这个名字,露出震惊骇然的神色,迟疑地跟着长老们行礼。 一个站在力量测试仪旁,穿着黑白色运动服,头发染了几缕亮蓝色的少年,小声嘀咕:“洛璃老祖?拍电影呢?长得是好看,但看起来比我还小几岁……” 他话音未落,便被身旁同伴用力扯了一下衣袖。 洛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并不动怒,只淡淡问道:“平日就是在这里修炼?” 古墨老脸一红:“回老祖,是的。此地已是族中灵气最浓郁之处,配合这些现代设备,希望能提升些效率。” 洛璃未做评价,缓步走向场地中央。 帝玄溟负手立于原地,目光淡然地看着她的背影。 只见洛璃伸出纤白如玉的手指,凌空轻轻一点。 以洛璃的指尖为中心,肉眼不可见,但所有修行者都能清晰感知到的灵气波纹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地面上,那些隐藏极深的,早已近乎枯竭的微弱灵脉节点,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贯通! 空气中原本稀薄浑浊的灵气,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浓郁,虽然甚至远比不上天元大陆,但相比片刻之前,已是天壤之别! 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甚至开始在山谷中凝聚 缭绕,那是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的表现! “这、这是?!”古墨猛地瞪大双眼,感受着体内久违的,活跃的灵力,激动得浑身颤抖,几乎要老泪纵横。 其他长老和那些原本心存怀疑的年轻子弟,此刻也全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感受着周围的变化,看向场地中央那抹红色身影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敬畏与狂热! 那染发少年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结结巴巴道:“点、点石成金?不对,点、点空气成灵脉?!” 洛璃收回手指,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灵脉我已初步梳理强化,足够你们现阶段修炼之用。但灵脉易复,道心难寻。” 她目光扫过那些年轻子弟,尤其是在那几个刚才眼神飘忽,心不在焉的人身上稍作停留。 “明日此时,我会在此讲道一刻钟。能领悟多少,看你们造化。” 说完,她不再多看众人激动狂喜的反应,转身走向帝玄溟。 帝玄溟看着她,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 “今日到此为止。”帝玄溟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容置疑。 大长老古墨最先回过神来,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躬身道:“是,是!谨遵帝前辈吩咐!老祖宗神通盖世,恩泽族裔,晚辈、晚辈……”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脸上涨的通红。 洛璃微微摆手,打断了他的感恩戴德:“维持好此地秩序,明日准时让弟子过来。” “是!晚辈定当安排妥当!”古墨和其他长老连忙保证。 第1311章 番外:现代(3) 洛璃与帝玄溟不再多言,身影微动,便已从原地消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静心苑内,仿佛从未离开过。 留下山谷中依旧沉浸在巨大震撼和狂喜中的古族众人。 “还愣着干什么!”古墨转身,对着依旧呆立的年轻子弟们喝道,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还不赶紧趁此机会修炼感悟!这是天大的造化!谁敢懈怠,族规处置!” 年轻子弟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盘膝坐下,拼命吸收着空气中前所未有浓郁的灵气,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虔诚。 那个染发少年,名叫古小晨,此刻再无半点怀疑和轻慢。 他感受着体内以往如同蜗牛爬行般的灵力此刻竟活跃异常,运转速度加快了数倍不止,激动得脸都红了。 “老祖宗太太太厉害了!” 之前摆烂是因为拼尽全力才能吸收一点灵力,一直修炼了数年也就是体质比普通人好了点,现在这么浓郁的灵气,不修炼才是傻蛋啊!! 而他旁边的同伴使劲点头,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日,整个古族后山山谷都笼罩在一种近乎沸腾的修炼热情之中。 消息很快传遍全族,那些未能到场的人听闻后,无不捶胸顿足,又对明日的讲道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静心苑内。 洛璃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窗外因帝玄溟微调阵法而更显青翠欲滴的竹林,若有所思。 帝玄溟坐在她对面,手中把玩着那部智能手机,神念微动,便已将其内部构造和运行原理了然于胸。 “此物倒有些意思,以微弱电流驱动,借无形波束传递讯息,虽是小道,却堪称巧思。” 他评价道。 洛璃轻笑:“这里对于灵力修行之上或许艰难,但在开发外物,利用规则方面,却走出了另一条广阔道路。” “大道三千,皆可通玄。”帝玄溟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落回洛璃身上,“你明日讲道,从何入手?” “便从心开始吧。”洛璃眸光清远,“灵气易予,道心难塑。若心不能静,志不能坚,纵有滔天灵气,也是徒然。先破心中之障,再言修炼之法。” 帝玄溟颔首,不再多言。 于他而言,洛璃所做任何决定,他只需支持。 翌日,天刚蒙蒙亮,古族后山山谷的练武场已是人头攒动。 不仅所有年轻子弟早早到场,就连许多中年,甚至老一辈的族人,只要能走得动的,几乎全都来了 。 人群黑压压一片,却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目光聚焦在场地中央临时搭建的一个石台上。 当洛璃与帝玄溟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石台上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洛璃依旧是一袭红衣,容颜绝丽,气质却缥缈出尘。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激动、或期盼、或紧张的面孔。 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股无形宁静的气场便弥漫开来,悄然抚平了所有人内心的焦躁与急切。 就连最跳脱的古小晨,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屏息凝神。 洛璃刚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少女古玥更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不移开半分。 “修炼一途,首重为何?” 清冷的声音并不高昂,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一怔,有人下意识想答“灵气”,有人想答“天赋”,有人想答“功法”。 但洛璃并未等待他们的答案,继续道:“最重要的,是道心。” “道心不明,终迷失方向;道心不坚,风雨一来,顷刻崩塌。” “你们需要找到自己修炼的初心,或为一人,或为寿岁,又或为变强。” 她的话语简单,却字字句句敲打在聆听者的心坎上。 结合昨日那改天换地般的手段,无人敢质疑她的话语。 她没有讲述任何高深的功法,只阐释最根本的心境与道理。 然而,就是这些最基础的东西,配合着她声音中蕴含的淡淡神念引导,却让台下许多人如醍醐灌顶。 一刻钟,转瞬即过。 当洛璃停下讲述时,台下许多人依旧闭着眼睛,沉浸在那玄妙的感悟之中。 洛璃没有打扰他们,与帝玄溟再次悄然消失。 这一次,没有人再惊讶于他们的离去,所有人仍沉浸在方才的讲道之中,细细回味。 许久之后,才陆续有人睁开眼睛,眼中精光闪烁,气息竟比听道前凝实了不少! “我、我好像明白该怎么突破四星的瓶颈了!”一个卡在三星巅峰许久的青年激动地喊道。 “我也是!感觉心思通透了好多!” “原来这才是修炼的正确心态吗?” 大长老古墨看着族中子弟们的变化,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静心苑的方向深深一拜: “天佑我古族!老祖宗恩德,永世不忘!” 他知道, 洛璃老祖归来的意义,远比修复一条灵脉重大得多。 她带来的,是重燃的希望,是拨正的道路,是古族传承得以真正延续下去的宝贵火种! 而此刻,静心苑内,洛璃正拿起那部智能手机,饶有兴致的看着。 帝玄溟在一旁看着,忽然开口:“此界网络,倒是有趣。” 洛璃抬头,撞入他带着一丝探究意味的深邃眼眸中,不由失笑:“怎么,帝尊大人也对这凡俗之物感兴趣了?” 帝玄溟眉梢微挑,并未否认。 就在两人兴致渐起的时候,古墨来访。 古墨恭敬地站在静心苑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老祖宗,族中子弟经过您的指点,已有十七人当场突破,其余人也多有进益!此等盛况,我古族已有百年未见!” 他稍作停顿,语气转为几分迟疑:“只是方才收到玄族传来的消息,西北戈壁深处近日异象频发,夜有霞光冲天,白日却风沙怒号,隐约有强大禁制波动流露。几个探查的小家族子弟一去不返。各方势力都在观望,您看……” 静心苑内,洛璃的指尖正划过手机屏幕,浏览着一条关于“西北异常天象”的新闻报道。 配图的模糊照片上,昏黄的风沙中似乎掩映着不属于这个位面的痕迹。 她与帝玄溟对视一眼。 帝玄溟神色淡漠,指尖却已在虚空轻轻一点。 无人察觉的法则涟漪荡开,瞬息掠过万里山河,投向那片燥热的戈壁。 片刻,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如何?”洛璃问。 “有趣。”帝玄溟收回手指,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兴味,“那禁制非此界手段。其核心之物,似有几分熟悉的气息。” 洛璃眸光一凝。 她收起手机,看向窗外,目光落在那片风沙肆虐之地。 “告诉古墨,”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准备一下。” “我们也该出去走走了。” 静心苑外,古墨听到洛璃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涌上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振奋。 老祖宗要亲自出马了! 他立刻躬身应道:“是!古墨这便去准备!”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去安排出行事宜,同时心中暗暗揣测,那戈壁深处究竟有何等事物,竟能引得老祖宗如此感兴趣。 静心苑 内,洛璃站起身,红衣微拂,眸光清亮地看向帝玄溟:“让你觉得熟悉的气息?莫非是诸神大陆遗落在此界的某件旧物?” 帝玄溟眸光深邃,似在回溯无尽岁月:“气息极淡,被禁制遮掩,难以辨明。” 洛璃指尖轻点,“这里的天道残缺,难不成和那东西有关?” 帝玄溟微微一笑,“去看看就知道了。” 片刻后,古墨去而复返,恭敬地在苑外回禀: “老祖宗,出行事宜已初步安排妥当。西北戈壁环境恶劣,距离遥远,现代交通工具虽快,但那地方人迹罕至,最终恐怕还需徒步深入。您看是乘坐家族的专机前往最近的城市,还是……” “不必如此麻烦。”帝玄溟淡漠的声音传出。 下一瞬,他和洛璃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静心苑外。 洛璃对古墨微微颔首:“指明方位即可。” 古墨一愣,虽见识过两位老祖通天彻地的手段,但仍觉得横跨大陆前往西北戈壁是件极其耗费心力的事。 他不敢多问,连忙取出地图,指向其中一处标记着危险符号的区域:“大致便是这片区域,具体位置因风沙和能量干扰,难以精确定位。” 帝玄溟目光扫过地图,微微颔首。 只见他袖袍轻轻一拂,一道无形的空间之力瞬间将洛璃和他自身笼罩。 周遭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扭曲,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古墨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眼前哪里还有帝玄溟和洛璃的身影? 他呆立原地,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来,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而此刻,万里之遥的西北戈壁边缘,干燥炽热的风沙席卷天地。 在一处巨大的风化岩柱旁,空间微微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两道身影悄然浮现,红衣绝丽,玄衣深沉,正是瞬息而至的洛璃与帝玄溟。 他们目光投向戈壁深处,那里,天地间的能量异常躁动。 洛璃望着远处被黄沙模糊的天际,眸光微凝:“这禁制布下的年月不短了,层层叠叠,像是在守护什么,又像是在镇压什么。” 第1312章 番外:现代(4) 帝玄溟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烈风中纹丝不动。 他视线穿透漫天黄沙,落在数十里外一处能量紊乱的核心地带:“外层禁制有磨损,像是被人强行冲撞过,那些失踪的小家族子弟,恐怕是误触了杀阵。”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几声急促的呼喊,夹杂着叫喊。 “是玄族的人。”洛璃几乎是立刻认出那功法波动的路数。 两人身影微动,却已如鬼魅般飘至声音来源处。 只见三名玄族子弟正被一头浑身裹着黄沙的异兽逼得节节后退,那异兽形似巨狼,獠牙外露。 洛璃微微挑眉,“这可不像是如今的蓝星会出现的东西。” “玄风!快用家族秘宝!”一名灰袍青年嘶吼着,手中长剑已布满裂痕。 被唤作玄风的男子咬牙欲祭出腰间玉佩,却见眼前黄沙骤然定格,那头凶戾的异兽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捏住,瞬间化为齑粉。 三人惊愕抬头,便见红衣女子与玄衣男子立于不远处的岩柱上,风姿绝世。 “洛、洛璃老祖?!”玄风认出洛璃的容貌,惊得舌头都打了结。 玄族与古族世代有往来,交情很好,族中典籍里便有洛璃的画像。 洛璃淡淡颔首:“你们也是为戈壁异象而来?” 虽不知这位老祖宗为何突然归来,玄风还是连忙躬身:“是!家主听闻此处有古老禁制,特命我等前来探查,谁知刚深入百里就遇到这魔物……” 他话音顿住,想起族中传闻,试探着问,“老祖也是为那禁制而来?” 帝玄溟目光扫过三人,淡淡道:“你们资质不足,再往前便是死路,回去吧。” 那目光看似平淡,三人却觉神魂震颤,竟连反驳的勇气都生不出来,只能讷讷应是,转身狼狈离去。 “这禁制的核心,比想象中更复杂。”洛璃望着玄族子弟消失的方向,“玄族家主倒是谨慎,只派了些弟子来探路。” “不止玄族。”帝玄溟指尖一弹,一道微光射向东南方,“那里还有三拨人,藏得倒是隐蔽。” 话音未落,三道气息从不同方向掠来,为首的正是古族的古玥与古小晨,身后还跟着两名族中长老。 “老祖!”古玥看到洛璃,眼睛亮得像缀了星辰,“大长老怕您需要人手,让我们带了族中最好的破禁法器赶来!” 古小晨也难得正经,捧着一个青铜盒子上前:“这是族中传下来的定星盘,据说能辨天地禁 制的脉络。” 洛璃接过定星盘,指尖在盘面纹路拂过,轻笑:“没想到还能看到它。” 不过这只是一件神器,怕是没什么用处。 就在此时,西北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天地间的能量骤然狂暴,黄沙突然翻涌。 “有人在强行破禁!”一名古族长老沉声道。 帝玄溟眸色转冷:“不知死活。” 他抬手对着能量暴动处虚按,那片翻滚的黄沙竟瞬间凝固,连带着那股狂暴的能量也如被冰封般停滞。 紧接着,几声惨叫从沙层下传来,显然是强行破禁者被反噬所伤。 “走吧。”洛璃将定星盘递给古玥,“让他们跟在后面,别乱碰东西。” 两人并肩向禁制核心走去,脚下黄沙自动分开,扬起近十米高的沙壁,露出一条青黑色的石板路。 越往深处,空气越发凝滞。 “这些符文……”洛璃蹲下身,指尖抚过一道扭曲的纹路,“是镇元纹,用来稳固空间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帝玄溟凝视着纹路尽头的光晕:“不止镇元纹,还有封灵阵的残迹。看来这里确实封印着什么,而且是从诸神大陆坠落至此的。” 说话间,前方出现一道半开的石门,门后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块暗金色的残片,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熟悉的气息正是从此物散发出来的。 而此刻,已有两名身着黑袍的男子站在祭坛前,正试图用锁链缠绕那残片。 “是隐族的人!”古玥低呼,“他们手段阴狠得很!” 那两名黑袍人察觉到动静,猛地回头,看到洛璃与帝玄溟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又来两个送死的?这鸿蒙残片可是我隐族先发现的!” 帝玄溟懒得废话,指尖微动,那两名黑袍人便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石门上昏死过去。 他走到祭坛前,凝视着那块残片,眸光骤然一缩:“这不是残片……” “是封印的钥匙。”洛璃接过残片,指尖注入一丝神力,残片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整个祭坛开始震动,“它封印的,是一道通往诸神大陆的裂隙。” 残片光芒中,隐约浮现出破碎的星空,以及无数陨落的神影。 帝玄溟微微眯眸:“难怪此界天道残缺,竟是因为这道裂隙一直在吞噬天地灵气!” 就在此时,残片忽然剧烈震颤,祭坛下传来沉闷的咆哮,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 破封而出。 洛璃将残片递给帝玄溟,红色衣袍无风自动:“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帝玄溟握紧残片,玄衣在光芒中猎猎作响,“下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祭坛下的咆哮愈发沉闷,有巨兽正用利爪撕扯着空间的壁垒。 “这气息……”洛璃红衣微振,指尖凝起一道金芒,“是噬灵兽。” 话音未落,整个祭坛猛地塌陷! 直径数十丈的地面化作一个旋转的黑暗漩涡,无数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在漩涡中飞旋。 漩涡中心,一头巨兽缓缓升起,它通体由墨黑色的空间裂隙构成,边缘泛着扭曲的紫晕,无数只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复眼镶嵌在“体表”,正贪婪地扫视着周遭的一切。 “吼!” 古玥手中的定星盘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却在接触到那黑暗的刹那便寸寸碎裂,盘面上的符文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两名古族长老祭出的防御法器更是如同冰雪遇火,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彻底消融。 “他以空间为体,以灵力为食。”帝玄溟握紧手中的钥匙残片,玄色衣袍无风自动,“诸神大陆的噬灵兽早已灭绝,没想到竟有一只被困在这里的空间夹缝里。” 那噬灵兽似乎感应到了浓郁灵气的气息,无数复眼齐齐锁定帝玄溟和洛璃,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扑。 所过之处,黄沙凝固,风声静止,连洛璃布下的防护结界都泛起剧烈的涟漪。 洛璃微微挑眉,抬手虚空一握,那只噬灵兽一下子顿住,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那只凶残的噬灵兽缩小再缩小,最后竟然缩小到不足巴掌大。 那只威势骇人的噬灵兽,此刻竟变得只有巴掌大小,悬浮在洛璃掌心之上。 那双猩红的复眼滴溜溜地转着,发出细微又委屈的“呜呜”声,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凶戾? 倒像只迷你的黑色小奶猫,只是形态过于奇特了些。 古玥、古小晨和两位长老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他们预想过两位老祖宗会以雷霆手段镇压此獠,却万万没想到是这般举重若轻,甚至带着点戏谑的方式。 帝玄溟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看着洛璃指尖逗弄着那只缩小版的噬灵兽。 “倒是忘了,”洛璃轻笑,“这东西在诸神大陆早期,本就是一些强者捉来提炼空间精华,或是给后辈当宠物磨砺神魂的小玩意儿。只是后来繁衍失控,才成了 祸害。这一只,看来是很早之前坠落过来的,血脉似乎还挺纯。” 她指尖萦绕着一缕细微的混沌之力,那噬灵兽贪婪地吸收着,更是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指,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宠物?”古小晨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能轻易吞噬法器,让他灵魂战栗的恐怖巨兽,在老祖宗眼里居然只是宠物? “噬灵兽以灵力和空间碎片为食,成长极快,若无人压制,确实容易酿成大祸。”帝玄溟淡淡道,目光扫过那塌陷的祭坛和旋转的空间漩涡,“但若能驯服,其体内自成空间,对感悟空间法则,甚至作为移动洞府,都大有裨益。” 洛璃把玩着手里的小兽,看向帝玄溟:“看来这封印,主要不是为了封他,而是防止他吞噬此界本就稀薄的灵气,同时也在阻止普通人类误入空间裂隙?” “嗯。”帝玄溟颔首,他手中的暗金色残片光芒更盛,与那逐渐平复下来的空间漩涡产生共鸣,“这钥匙不仅能开启封印,更能稳定这条脆弱的裂隙通道。布置此地者,倒算有心。” 他目光投向裂隙深处,那是一片光怪陆离、破碎不堪的虚空景象,隐约能感受到遥远彼端传来的属于诸神大陆的微弱气息。 “这条通道……”洛璃也感受到了,“极不稳定,而且似乎通向一片战场废墟?” “是大荒神魔大战的一处边缘碎片。”帝玄溟感知片刻后得出结论,“危险与机遇并存。其中或许散落着一些残破灵器或传承,但空间风暴和滞留的战意杀念,也不是这里的普通人能承受的。” 此时,被帝玄溟随手击昏的两个隐族之人幽幽转醒。 又恰好听到“神魔大战”“灵器”“传承”等字眼,又看到洛璃手中温顺无比的噬灵兽,眼中瞬间爆发出极致贪婪和惊骇。 宝贝!是宝贝啊啊啊! 他们阴暗爬行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 第1313章 番外:现代(5) 帝玄溟甚至没看他们一眼,只对古小晨道:“传讯回去,此地已被本尊与阿璃接管。古族可选派十名核心弟子,于三日后来此,持我符印,可入裂隙外围历练寻缘,但是记住,生死各安天命。” 古小晨强压激动,恭敬应下:“是!帝尊大人!” 他知道,这可是天大的恩赐! 帝玄溟又瞥了眼那两个隐族人:“至于他们,隐族若想要说法,让他们族长亲自来找我。” 说完,他袖袍一挥,那两个隐族人便如被橡皮擦抹去一般,瞬间消失无踪,不知被扔到了哪个荒芜角落。 洛璃则将手中缩小版的噬灵兽抛给古玥:“这小东西,你先用心神蕴养着玩吧,他刚吸了我一丝神力,很长一段时间都饿不死。也算给你个磨砺。” 古玥手忙脚乱地接住那软乎乎又凉飕飕的小兽,感觉像捧了个烫手山芋,又激动得无以复加,连连道谢:“多谢老祖宗!” 那噬灵兽在她手里扭了扭,似乎有点不满意新主人的实力,但在洛璃淡淡一瞥下,立刻老实不动了。 处理完这些,帝玄溟将手中的钥匙残片凌空一按,残片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那逐渐稳定的空间裂隙入口处,形成一道淡淡的光门。 “三日后,此门会稳定下来,可持续一月。”帝玄溟对洛璃道,“至于这条通道的另一端,待这里的事情结束,你若有兴趣,我们可以去看看。” 洛璃望向那光门后的破碎景象,兴致并不高,“一眼便能看清的地方,没必要去,我有另一处想去的地方。” “那我们一起。”帝玄溟自然牵起她的手。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自这片刚刚经历巨变的戈壁深处消失,只留下古小晨几人,望着那神秘的光门和手中捧着噬灵兽恍如梦中的古玥,久久无法回神。 古族的命运,乃至整个蓝星的修行界,都因这两位老祖的归来,悄然驶向了一条新的航道。 而西北戈壁深处的秘密,才刚刚揭开一角。 返程的流光划破云层时,洛璃侧头望向东方。 那里本该是人间阳气最盛的区域,此刻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阴煞。 “怎么了?”帝玄溟握住她微凉的指尖。 “你看。”洛璃抬手一点,映出下方繁华都市的景象。 午夜的街头,几个半透明的影子正茫然游荡,穿过车流与行人,却不知自己早已身死。 更远处的老宅深巷里,甚至有穿着旧式旗袍的女鬼蜷缩在 墙角,周身怨气凝成实质。 “阴魂不散,还越来越多了。”洛璃眉峰微蹙,“蓝星的轮回秩序,出了问题。” 寻常鬼魂自有阴差接引,绝不可能在阳间滞留如此之久,更不会汇聚成这般规模。 帝玄溟眸色沉了沉:“去看看。” 话音未落,洛璃已抬手撕开身前的虚空。 不同于通往戈壁裂隙的混沌光晕,这道裂缝后是沉沉的幽暗,隐约能听见流水呜咽,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锁链拖地声。 “直接去吗?”帝玄溟与她并肩踏入裂缝,玄色衣袍边缘扫过虚无,激起细碎的幽光。 “嗯,问问那位地府的掌管者,他的地盘怎么管的。”洛璃红衣在幽暗里格外醒目,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一缕阴气。 穿过层层叠叠的阴雾,脚下渐渐有了实感。 灰蒙蒙的土地上,一条浑浊的大河蜿蜒流淌,河上漂浮着无数残碎的魂灯,灯芯是微弱的魂火,顺着水流缓缓漂向远方。 “忘川河。”洛璃低语,目光落在河岸边。 本该有引渡亡魂的渡船,此刻却空无一人,只有几具腐朽的船骸搁浅在泥滩上。 帝玄溟神色平淡,对此地环境毫不在意,只微微颔首:“一界有一界的规则,此界能自行演化出这等轮回之地,已属不易。只是管理也太混乱了。” 的确,与诸神大陆那秩序井然,有十殿阎罗,万千冥差各司其职的幽冥界相比,这里显得过于荒芜和松散。 除了基本的轮回通道在勉强运转,几乎看不到有效的管理。 无数浑浑噩噩的鬼魂在迷雾中本能地飘荡,有的逐渐消散,有的坠入旁边的忘川河受苦,只有极少部分能循着微弱的指引,走向轮回之地。 更远处,一些气息稍强的鬼魂甚至拉帮结派,互相吞噬,俨然形成了小小的势力范围,混乱不堪。 “看来此地的地府之主不是沉睡,就是出了什么变故。”洛璃做出判断。 否则绝不会坐视自己的领域如此混乱。 两人并未掩饰身形和气息,就这么沿着甬道信步前行。 他们周身自然流转的力量,与这地府格格不入,却又凌驾于其上。 所过之处,阴风止息,浑浊的河水变得平静,那些哀嚎的怨魂也暂时得到了安宁,迷茫地望向他们。 一些稍有灵智的鬼物则惊恐地退避开来,本能地感到畏惧。 很快,他们的到来便引起了此地管理者的注 意。 前方迷雾翻滚,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带着一群阴气森森的鬼差急匆匆地赶来,挡在了路上。 为首者,戴着高高的帽子,舌头伸得老长,另一位则面色惨白,口吐长舌,手持脚镣手铐。 正是蓝星传说中黑白无常的形象。 只是他们的气息,在洛璃和帝玄溟眼中,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黑白无常此刻心中却是惊骇欲绝,他们负责接引亡灵,管理此地秩序,方才察觉到两股恐怖至极的阳间气息强行闯入地府,吓得魂体都快不稳了。 “来、来者何人!此地乃阴司地府,生人勿近!”黑无常硬着头皮,声音发颤地喝道,试图维持地府的威严。 他们能感觉到,眼前这一男一女,任何一个念头,就足以让他们这小小的地府彻底崩塌轮回。 洛璃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打扮得和传说中竟然一模一样。” 帝玄溟则声音冷淡:“我们是何人,你们还没资格问,叫此地能做主的出来回话。” 黑白无常身体一僵,只觉得神魂都要被这声音震散,哪里还敢有半分阻拦。 黑无常哭丧着脸,连忙躬身:“回、回禀上仙,阎君大人他已沉睡千年之久,如今地府事务均由判官大人暂代。” “哦?判官?”洛璃挑眉,“那便叫判官来。”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通传!”白无常如蒙大赦,转身就想跑。 “不必了。” 帝玄溟淡淡开口,目光穿透重重迷雾,望向地府深处一座古老沉寂的殿宇。 “他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一道强大的阴煞气息正急速而来,气息中带着明显的惊惶与恭敬。 下一刻,一位身着暗红色官袍,头戴官帽,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此地的判官。 判官一到,先是狠狠瞪了不知所措的黑白无常一眼,随即快步上前,对着洛璃和帝玄溟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 “小神乃此地判官,不知两位尊上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他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这两位的存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其身上散发出的威压,甚至比沉睡的阎君全盛时期还要可怕数倍! 这绝对是无法想象的存在! 洛璃微微颔首:“此地为何如此混乱?阎君又因何沉睡?” 判官不敢有丝毫隐瞒,苦笑着回答:“回 尊上,约莫千年前,此界天地灵气骤然衰退,轮回亦受影响。” “阎君大人为稳固轮回核心,耗尽神力陷入沉睡,至今未醒。小神法力低微,仅能勉强维持轮回不散,对于梳理这日益增多的亡魂,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地府运转同样需要能量支撑。 帝玄溟目光扫过他手中那本幽光书册和毛笔,淡淡道:“法则不全,神器蒙尘,能维持至今,已属不易。” 判官闻言,顿时有种遇到知音,想哭的冲动:“实在是明鉴!” 天知道他这些年有多累啊! 洛璃沉吟片刻,她既来了,又恰好遇到,蓝星她也曾生活过多年,既能解决,那她自然没有不帮的道理。 况且鬼魂在外飘荡,势必会影响阳界,若有恶鬼现世,那更是不堪设想。 她看向帝玄溟,帝玄溟微微颔首,明白她的意思。 “此物予你。”洛璃指尖凝聚一点微光,弹入判官体内。 那并非强大的神力,而是一缕天道法则,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混沌之气,足以缓慢滋养此地法则。 判官身体剧震,只觉得无数感悟涌入神魂,困扰他千年的诸多难题竟豁然开朗,甚至连停滞已久的修为瓶颈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激动得差点跪下去:“多谢尊上恩赐!此恩德,小神乃至此地轮回万灵,没齿难忘!” “稳固好此界轮回,便是功德。”洛璃淡然道,“带我们去看看轮回井。” “是!是!两位尊上请随小神来!”判官激动万分,亲自在前引路,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黑白无常和一众鬼差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喜欢神尊强宠,废物小姐竟是绝世女帝 第1314章 番外:现代(6) 在判官的引领下,他们穿过重重殿宇,来到了地府最核心的区域。 一口巨大无比的古井矗立在虚空之中,井口散发着朦胧的六色光芒,但光芒十分黯淡,井壁甚至有些许裂纹,无数透明的鬼魂本能地排着队,浑浑噩噩地投入井中,转世而去。 井口旁,还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古老的字符,三生石,只是石碑同样光华暗淡。 帝玄溟凝视轮回井片刻,抬手凌空一点。 一缕法则之力融入井中,井壁的裂纹瞬间弥合,那六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稳定了几分,整个轮回井的气息也变得厚重起来。 判官激动得浑身发抖,轮回井得到巩固,意味着此界轮回能更加稳定,他的压力将大大减轻! 洛璃则走到三生石旁,随手拂过石面。 黯淡的石碑微微一颤,表面泛起涟漪,似乎想显现些什么,但终究因为能量层级差距过大,最终只模糊地闪过几个零星片段便恢复了平静。 “有点意思。”洛璃笑了笑,并未强求。 做完这一切,洛璃对判官道:“我们不宜干扰太深,你好自为之。” 判官深深鞠躬:“恭送两位尊上!尊上但有差遣,地府上下万死不辞!” 洛璃与帝玄溟相视一眼,身影缓缓变淡,如同水墨融入虚空,瞬间消失在这片阴司地府之中。 判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良久,才缓缓直起身,看着明显好转的轮回井,依旧觉得如同梦幻。 他看向依旧匍匐在地的黑白无常,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判官的威严: “今日所见所闻,皆乃地府最高机密,若有半分泄露,形神俱灭!” “是!判官大人!”黑白无常连忙应声,心有余悸。 判官再次望向洛璃和帝玄溟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敬畏与感激。 而此刻,洛璃和帝玄溟已重回西北戈壁。 风沙依旧,但那片区域的能量已趋于平稳,光门稳定,古小晨等人正在外围紧张而兴奋地布置着阵法,等候三日后的历练。 帝玄溟看向洛璃:“接下来想去何处? 洛璃望向远方,眼眸中似有星河流转,唇角微扬: “去城市里转转?” 帝玄溟自然没有异议,对他而言,去处从来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身边之人。 流光再起,并非撕裂空间,而是如同寻常遁光,掠过山川大地,朝着最近的人类繁华都市 而去。 他们收敛了周身气息,宛若一对容貌过于出众的普通情侣,悄然落入城市喧嚣的街头。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楼间隙洒下,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这与地府的死寂,戈壁的苍茫截然不同,充满了鲜活而躁动的生命力。 洛璃饶有兴致地漫步着,目光掠过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路边小摊飘香的小吃,以及行色匆匆,为生活奔波的人们。 这一切对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带着遥远记忆里的烟火气。 帝玄溟始终伴在她身侧半步之处,玄色衣袍在现代化都市中显得格格不入。 却又因他自身的气场,奇异般地融入了背景,无人觉得突兀,甚至不敢轻易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过久。 他的视线大多落在洛璃身上,见她目光在某处多停驻一瞬,便会留意。 “尝尝这个?”他指向一家排着长队的奶茶店,语气自然。 以他的神念,瞬间便能了解蓝星绝大多数事物的构成与用途。 洛璃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帝尊大人也懂这些?” “略知。”帝玄溟面不改色,径直走向那家店。 无需他开口,片刻后,两杯据说是店家主推的饮品便送到了洛璃手中,过程无人察觉异常。 洛璃吸了一口,冰凉甜腻的口感让她微微眯了下眼,像是只餍足的猫。 等两人离开后,店家看着突然出现在桌面上的一个小小荧光戒指,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发现不是客人遗留的东西后,妥帖的收了起来。 洛璃和帝玄溟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城市中行走,看高楼林立,看霓虹初上,看万家灯火。 然而,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那萦绕不散的阴煞之气却愈发明显。 寻常人无法察觉,顶多觉得某些角落格外阴冷,或者近期运势低靡之易生小病。 但在洛璃和帝玄溟眼中,景象截然不同。 公园的长椅下,蜷缩着自杀的年轻女孩的魂魄,日夜哭泣。 建筑工地的角落,有工伤身亡的工人茫然徘徊。 甚至在一些人气旺盛的商场里,都有虚弱的游魂躲在灯光阴影处,汲取着微弱的阳气,延缓消散。 “轮回虽初步稳固,但积弊太深。滞留在阳间的鬼魂数量远超想象,判官那边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全部清理。” 洛璃轻声道,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 神力弹出,远处一个正试图趴在一个气运低迷者背上吸食阳气的厉鬼,悄无声息地化作青烟消散。 帝玄溟颔首:“天地灵气复苏之初,阴阳失衡加剧,此类现象只会更多。” 他目光扫过街角,一个刚刚形成不久,怨气极重的小小地缚灵,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便尖叫着消散,戾气被彻底净化。 他们的闲逛,无形中竟成了这座城市最高效的清洁行动。 行至一条古玩街附近,洛璃忽然停下脚步,望向街口一家看似不起眼的香烛纸扎铺。 店铺门口挂着古旧的招牌,门面昏暗,但进出的客人却不少,大多面色惶惶,或是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气息。 “有意思。”洛璃感应到那店铺深处,有一缕极其微弱的法力波动,并非修行者所有。 她与帝玄溟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向那家店。 刚靠近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哭腔的哀求:“陈大师,您再想想办法!我老婆她真的越来越不对劲了,整天胡言乱语,力气大得吓人,还、还生吃活鸡!医院都查不出毛病,求您救命啊!” 柜台后,一个穿着改良唐装,留着山羊胡,眼里带着精明的干瘦老者,正捻着胡须,面露难色: “哎呀,张老板,不是我不帮,而是你夫人这情况,棘手啊!缠上她的这东西,凶得很!我上次给你的镇煞符是不是又化了?” “是是是!昨晚又化成黑灰了!” “那就对了!”陈大师一拍大腿,“这说明那东西道行又深了!寻常符箓已经镇不住了!除非……” “除非什么?大师您说!多少钱我都出!”张老板急忙道。 陈大师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正要开口报价,忽然察觉门口光线一暗,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男子身姿挺拔,容颜惊世,仅一眼就让他心脏骤缩,呼吸都困难起来。 女子红衣绝艳,姿容更盛,一双清冷眼眸扫过来,似乎能看透他所有的把戏。 陈大师到了嘴边的忽悠硬生生咽了回去,背后瞬间冒出冷汗。 他在这行混迹几十年,靠的就是一点祖传的微末观气术和察言观色的本事。 而此刻他无比确信,眼前这两位,是他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 “二、二位客人,请问有何贵干?”陈大师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恭敬和畏惧,甚至微微躬了躬身。 那张老板也 愣住了,被帝玄溟和洛璃的气场所慑,一时忘了哭泣。 洛璃没看那老板,目光落在柜台里那些所谓的法器上,大多粗制滥造,只有寥寥一两件沾了点微弱的灵力波动,聊胜于无。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陈大师身后挂着的一幅古旧八卦镜上,那镜面背后,附着着一丝极淡的阴气。 “你这点微末道行,也敢接这种驱邪的生意?”洛璃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骗点钱财无妨,若误了人性命,因果你可担得起?” 陈大师腿一软,差点跪下,脸色煞白:“小、小人不敢,小人只是混口饭吃,寻常小麻烦,祖传的几手还能应付,真、真遇到厉害的,小人都是劝事主另请高明的……” 张老板此刻再蠢也看出不对劲了,眼前这两位的气势,可比陈大师像高人多了! 他立刻调转方向,朝着洛璃和帝玄溟哀求道:“两位大师!求你们救救我老婆!多少钱我都给啊!” 洛璃瞥了他一眼,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身体,看到了他家中情况。 “不是撞邪。”她淡淡开口,“是癔症,附体之说是无稽之谈。送去正规医院,对症下药,固本培元,三月可愈。” 张老板懵了:“啊?医、医院?” 他求助似的看向陈大师。 陈大师此刻哪敢有半句异议,连忙点头如捣蒜:“这位大人说得对!说得对!医院!赶紧送医院!” 洛璃不再多言,指尖微弹,一缕清心静神的阵符无声无息没入张老板体内,至少能让他冷静下来,做出正确决定。 张老板只觉得一股清凉从头灌下,多日来的焦躁惶惑竟平复了大半,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他虽仍将信将疑,但看着洛璃和帝玄溟那绝非凡俗的气度,又想起老婆确实去医院查过没查出生理病变,或许真是癔症? 他迷迷糊糊地道了谢,匆匆离开了,似乎真打算再去医院试试。 陈大师这才松了口气,擦着冷汗,对洛璃和帝玄溟毕恭毕敬:“多谢大人点醒!小人以后一定更谨慎些!” 喜欢神尊强宠,废物小姐竟是绝世女帝 第1315章 番外:现代(7) 洛璃却指向那面八卦镜:“那东西,从哪里来的?” 陈大师一愣,连忙取下八卦镜,双手奉上:“回大人,这是小人祖上传下来的,据我爹说有些镇宅的功效。” 洛璃指尖触碰镜面,那丝污浊的阴气瞬间被她抽取出来,在指尖缠绕一圈,便化作虚无。 “阴煞侵染,久挂于此,非但不能镇宅,反而会滋养阴晦,损害主人健康。你近年来是否常感体虚多梦,运势起伏不定?” 陈大师如遭雷击,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这东西废了。”洛璃将失去那丝阴气后变得更为黯淡的八卦镜丢还给他,“你好自为之。” 说完,便与帝玄溟转身离去。 陈大师捧着那面彻底变成普通旧镜的八卦镜,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最终对着门口深深鞠了一躬。 走出古玩街,华灯已上,城市夜景璀璨。 洛璃微微摇头:“蓝星修行没落,道统残缺,竟让这些江湖术士大行其道。” 帝玄溟捏了捏她的掌心,只道:“看那边。” 洛璃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背着大大的书包,眼下黑眼圈重的吓人,精神萎靡的少女正颓废地坐在路边唉声叹气。 在她看不到的身后,一个身穿红衣,七窍流血的厉鬼正趴在她的身后,贪婪地吸着阳气。 洛璃眉峰微蹙,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怨气缠身,这厉鬼快凝成实质了。” 帝玄溟目光落在少女身上,淡淡道:“她魂魄不稳,阳气本就虚浮,再被这么吸下去,不出三日便会暴毙而亡。” 说话间,那红衣厉鬼似是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七窍流出的黑血顺着脸颊滑落。 一双怨毒的眼睛直勾勾盯上洛璃二人,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竟直接松开少女,化作一道红影扑了过来。 洛璃指尖微动,一道白光自指尖迸发,看似柔和,却带着净化之力。 那厉鬼刚触到白光,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红影瞬间淡了大半,竟像是被灼烧般连连后退。 “一个小鬼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洛璃声音清冷,不带半分温度。 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回神,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幕,直到瞥见那半透明的红衣身影,才猛地尖叫一声,缩在路边瑟瑟发抖。 “鬼啊!!!!” 帝玄溟上前一步,周身散出的无形气场将少女护在其中:“她伤不到你。” 随即看向洛璃,“阿璃,这厉鬼和她有宿怨,怨气因她而起。” 洛璃颔首,目光扫过厉鬼凝结的怨念,冷声道:“执念不消,怨气难散。你生前遭她所害?” 厉鬼听到这话,怨气陡然暴涨,嘶吼着再次扑来,只是这次刚靠近便被白光弹开,身影愈发稀薄。 “冤有头债有主,纠缠无辜,只会加深自身罪孽,永世不得超生。”洛璃指尖白光更盛,“说吧,你的怨结何在?” 厉鬼似是被这话触动,动作一顿,怨毒的眼神中竟透出几分悲戚,缓缓转向瑟瑟发抖的少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少女被厉鬼那悲戚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寒,牙齿打颤着往后缩,却被帝玄溟的气场稳稳护在原地。 她望着厉鬼七窍淌下的黑血,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心,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是你吗?阿瑶?” 厉鬼听到这名字,身形猛地一颤,喉咙里的“嗬嗬”声陡然急促,像是在哭,又像是在怒。 洛璃指尖白光微敛,目光落在少女苍白的脸上:“你认识她?” 少女浑身一僵,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混着恐惧与悔恨,顺着脸颊往下掉:“她是……她是我同学,林瑶。三个月前,她被人……” 她说不下去,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如果当时我勇敢一些,她就不会死了呜呜呜。” 洛璃眸光微沉,看向那团红影:“所以,她的死,并非意外?” 红衣厉鬼猛地抬起头,七窍的黑血竟泛起一丝猩红,喉咙里的嗬嗬声变成了尖厉的嘶鸣。 帝玄溟指尖轻动,一道柔和的金光落在少女身上,稍稍稳住她颤抖的身子:“把话说完。” 少女吸了吸鼻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是、是我们班的几个男生,他们总欺负林瑶,抢她的零花钱,撕她的作业本。那天放学,他们和一群小混混把她堵在巷子里,我刚好路过……”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我听见林瑶在喊救命,看见他们推她,扯她的头发。可我害怕,我怕他们连我一起欺负,就、就躲在垃圾桶后面,眼睁睁看着……” “后来他们跑了,我才敢出去,可林瑶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我当时吓傻了,拿着手机打了120。” 她捶着自己的腿,哭声嘶哑,“警察来问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了那几个人的脸,却因为怕被报复,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话音 未落,红衣厉鬼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到刺耳的尖叫,周身的怨气如沸腾的岩浆般翻涌,红影瞬间凝实了几分,七窍的黑血顺着下颌滴落,在地面晕开点点黑斑。 她猛地转向少女,那双怨毒的眼睛里,竟清清楚楚映出“为什么”三个字。 小月瘫坐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对不起阿瑶,真的对不起!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你躺在巷子里看我,我不敢告诉你爸妈,不敢告诉老师,我什么都不敢做呜呜呜。” 她情绪崩溃:“他们看到我了!我知道!我怕我说出去他们会那么对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她的懦弱,是错。”洛璃的声音穿透厉鬼的嘶鸣,清晰落在小月耳中,“可你的执念,已让你沦为怨鬼,日夜吸食她的阳气,与那些施暴者有什么区别?” 红衣厉鬼猛地一滞,怨毒的目光在小月和洛璃之间扫视,喉咙里的嘶鸣渐渐低哑,竟透出几分茫然。 帝玄溟垂眸看向瘫坐在地的少女,金光在她周身流转得更缓:“害怕不是错,但沉默会滋养罪恶。你看她如今的模样,” 他抬眼扫过厉鬼凝结的血斑,“你的每一夜噩梦,她的每一分怨气,都是那几个施暴者留下的。” 小月的哭声顿住,泪眼朦胧地望着林瑶的红影。 那七窍淌血的脸,分明是她记忆里总带着怯懦笑意的模样。 三个月来,她躲在被子里发抖,在课堂上走神,以为只要不说,就能把那天的事都埋起来。 可原来,林瑶一直没走,带着和她一样的恐惧,还有更深的恨。 “我……”小月的声音干涩发颤,她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腿还在抖,却直视着红衣厉鬼,“阿瑶,我明天就去警察局。”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掐得掌心发疼:“我记得他们的脸,记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我会告诉警察,告诉所有人,是他们把你推倒的,是他们杀掉了你。” 眼泪又涌上来,她却用力擦掉,“我不会再躲了。” 帝玄溟目光扫过那沸腾不休的红影,淡淡道:“你的执念不该在她身上,阴阳有序,滞留人间,吞噬生者阳气,乃大忌。就算有冤屈,也不可如此。” 林瑶的嘶鸣渐渐低沉下去,周身翻涌的怨气似乎因小月的泪水而稍显停滞,但那浓重的悲戚与不甘却愈发明显。 她伸出半透明,滴着黑血的手,指向小月,又猛地指向某个方向,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嗬嗬”声。 洛璃顺着她所指的 方向望去,眸中灵光微闪,似在感应什么:“她指向的,是她出事的地方?还是那些害死他的人的家?” 厉鬼拼命点头,身影却因方才的冲击和情绪激动而越发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消散。 小月抬起泪眼,看向厉鬼所指,猛地一颤:“那边、那边是学校后面的旧巷区,那几个男生,其中有一个就住在那附近!” 洛璃与帝玄溟对视一眼。 洛璃指尖白光一收,化作一道的符印,暂时打入厉鬼体内,稳住她即将溃散的魂体,“带路。” 后一句,是对小月所说。 小月吓得一哆嗦,看着那虽被符印稳住却依旧狰狞的厉鬼,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 帝玄溟袖袍轻拂,一股温和的力量将小月托起:“她化作厉鬼,心中只有怨,她想要一个结果,你便随她走一趟。” 小月看着林瑶那悲戚怨毒交织的眼神,又想起当日巷子里的惨状,一股巨大的愧疚涌上心头。 她用力抹了把眼泪,重重点头:“我带你们去!我知道是哪条巷子!我、我这次一定说出来!” 夜色下,一行两人一鬼,加上一个魂魄不稳的少女,朝着旧巷区走去。 城市的霓虹在他们身后渐远,越靠近那片旧城区,光线愈发昏暗。 林瑶的魂体在接近那条熟悉又绝望的小巷时,剧烈地波动起来,符印都几乎难以压制那滔天的怨气。 巷口昏暗,只有一个坏了大半的路灯闪烁着微弱的光。 洛璃驻足,目光冷冽地扫过巷子深处:“就是这里了,阴煞之气凝聚不散。” 她看向林瑶:“你的尸身虽已移走,但残念仍在。” 小月瑟缩地指着巷子另一端出口附近的一栋旧楼:“那个带头的男生王鹏,就住在那栋楼的三楼。” 就在这时,一阵嚣张的笑骂声由远及近,几个穿着歪歪扭扭校服,叼着烟的少年勾肩搭背地从巷子另一头走来,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脏话。 而其中一个高个男生,正是小月口中的王鹏。 第1316章 番外:现代(8) 他们显然刚在外面鬼混回来,丝毫未察觉巷口的异常。 红衣厉鬼林瑶在看到仇人的一瞬间,符印再也无法压制,怨气轰然爆发,发出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啸叫,整条巷子的温度骤然降低。 那几个男生被这突如其来的阴冷和尖啸吓得一僵,下意识地抬头看来。 下一秒,他们看到了终身难忘的景象。 一个七窍流血,身穿红衣的恐怖女鬼,正用那双淌着黑血,充满无尽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而在女鬼旁边,是那个他们欺负过的,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同班同学小月,以及两个气质非凡,却冷若冰霜的陌生人。 王鹏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牙齿咯咯作响:“林、林瑶?!不、不可能!你死了!你死了!” 其他几个男生也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林瑶的怨魂带着滔天的恨意,猛地朝他们扑去! 洛璃并未立刻阻拦,只是冷眼旁观。 帝玄溟则抬手,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小爷爷护得更紧,隔绝了那怨气冲击。 “鬼啊!!!”惨叫声划破旧巷的夜空。 恶人,终需直面他们亲手制造的噩梦。 而因果的审判,往往比人间的律法,来得更直接,更凛冽。 洛璃看着在厉鬼追索下屁滚尿流,丑态百出的几人,声音淡漠,对身旁的帝玄溟道: “看来,今晚要忙了。” 帝玄溟眸光幽深,唇角微扬,似笑非笑:“无妨,离三日之期还有些时间。” 巷中已是怨气如墨,翻涌不休。 林瑶的复仇毫无花巧,只有最暴戾的怨念倾泻。 她化作一道猩红的风,缠绕着那几个快要吓到魂飞魄散的少年。 冰冷的鬼爪划过皮肤,留下道道青黑色的冻痕,深入骨髓的阴寒取代了疼痛,让他们如坠冰窟,血液都几乎冻结。 “饶命!林瑶饶命啊!”一个男生涕泪横流,裤裆湿了一片,瘫软在地拼命向后蹭,“不是我!不是我推的你!” “是王鹏!是王鹏说你装清高!是他先动手的!”另一个崩溃的指向早已面无人色的王鹏,试图将仇恨转移。 王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咽喉,双脚离地,徒劳地蹬踹着。 他眼球凸出,布满血丝,惊恐万状地看着眼前那张放大扭曲,流着血泪的鬼脸。 “ 为、为什么……”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只是、只是开玩笑……” “玩笑?”林瑶的厉啸尖锐地刺破耳膜,饱含无尽的悲愤与痛苦,“我的命、我的清白,在你眼里只是玩笑?!” 怨气更盛,黑红色的血丝自她身上蔓延而出,如同剧毒的藤蔓,缠绕上王鹏的四肢百骸,汲取着他的生机,令他皮肤迅速干瘪灰败,生命力正被急速抽离。 洛璃静静看着,直到王鹏眼神开始涣散,魂魄即将被怨气撕碎,她才淡淡开口:“林瑶。”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怨灵的尖啸与少年的哀嚎。 红衣厉鬼动作一滞,汹涌的怨气微微凝滞。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彻底被怨毒充斥的眸子看向洛璃,似乎在挣扎,本能地畏惧着对方身上那股纯净而强大的力量,却又被滔天恨意推动着不愿停下。 “我知道你的恨。”洛璃迈步上前,周身泛起淡淡的清辉,将浓稠的怨气稍稍逼退,“他们的罪,会偿清。但若你此刻噬其生魂,令他魂飞魄散,你自身也会戾气缠身,从此再没有轮回之机,值得么?” 林瑶发出呜咽般的低吼,充满了不甘与痛苦。 “他……他们……毁了我……”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洛璃目光扫过地上烂泥般的几人,“死亡并非最大的惩罚。活着,日日夜夜承受恐惧与煎熬,为他们所做的一切赎罪,直至命终,再入地狱受刑,才是公正。” 帝玄溟指尖微动,他淡漠道:“人间律法若失,幽冥律条仍在。” 林瑶周身翻涌的怨气渐渐平复少许,但那刻骨的恨意并未消散,她死死盯着快要昏死过去的王鹏。 洛璃掌心浮现一枚古朴的玉符,流光微转:“我可以取他们一缕魂息,印入你的怨念。此后,只要他们心生恶念,便会如坠炼狱,重温今日之苦,直至寿元耗尽。而你,” 她看向林瑶,“我可助你化解部分戾气,重入轮回,来看他们阳世尽毁,阴司受刑的惨状。” 这是一个选择。 是选择同归于尽的彻底毁灭,还是选择更为漫长却能看到最终结局的审判。 林瑶沉默了,血泪无声滑落。 巷中只剩下少年们压抑的抽泣和恐惧的喘息。 半晌,她猛地抬头,发出一声凄厉却决绝的长啸。 怨气如潮水般涌回她体内,那骇人的形象逐渐变得略微清晰,虽仍是鬼影,却少了几分即刻爆裂的疯狂。 显然,她选择了后者。 聪明人的选择。 洛璃颔首,手中光点飞出,在王鹏等几人眉心一一掠过。 几人同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似乎有极其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抽离了一丝,印入了玉符之中,玉符内顿时多了几道扭曲挣扎的黑气。 做完这一切,洛璃看向帝玄溟。 帝玄溟袖袍一挥,一道幽暗的通道无声无息地在巷尾浮现,散发出森森鬼气。 “自行前去幽冥,言明因果,自有判官接手。”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瑶的鬼影深深看了一眼洛璃和帝玄溟,又看了一眼吓得蜷缩起来的小月,最终,化作一缕红烟,投入那通道之中,消失不见。 通道随之闭合。 巷子里温度回升,但那刺骨的阴冷和恐惧却已深植于王鹏几人心底,永世难消。 他们瘫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 洛璃走到王鹏面前,蹲下身,声音清冷如冰:“今日所见,日后所感,这都是你们自己做下的恶,这也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王鹏瞳孔剧颤,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洛璃起身,不再看他们一眼,对帝玄溟道:“解决了。” 她又看向小月,语气缓和些许,“走吧,送你回家。” 小月惊魂未定,但眼中的恐惧已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她用力点了点头。 “好!” 三人转身,走出这片已然恢复寂静,却注定会让某些人终生噩梦的旧巷。 夜空下,身后的小巷深处隐约传来崩溃的痛哭声。 因果之判,它无声降临,也如影随形。 走出巷口,小月有些不安的看着洛璃,“大、大师。” 小月的声音还带着未散的颤抖,却比刚才在巷子里时稳了许多。 她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我、我明天真的去警察局,不会再怕了。可是我还是有点慌,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的忐忑,还有一丝终于要卸下重担的茫然。 这三个月来,她像背着块烧红的烙铁过日子,如今烙铁要被取下,反倒生出些空落落的惶恐。 洛璃停下脚步,侧头看她。 晚风拂过,吹动她鬓边的碎发,眸光清浅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实话实说就好。你看见的,你听见的,你当时的害怕,现在的决心,都不必瞒。” 她顿了顿,补充道:“警察那里有记录仪,会记下你说的每一个字。你说的是真相,而真相本身就有力量。” 帝玄溟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指尖凝起的微光轻轻落在小月的书包上。 那光芒转瞬即逝,却让小月忽然觉得后背的沉重感消散了些,先前被林瑶怨气缠了许久,总像背着块冰,此刻竟有了暖意。 “至于那些人会不会报复你,”洛璃抬眼望向小巷,语气平淡,“他们现在魂魄里被种下了魂息印记,往后但凡起一点恶念,就会被当日的恐惧啃噬。光是想起林瑶的样子,就够他们夜不能寐了,没胆子再找你麻烦。” 小月愣住,随即用力点头,眼眶又热了:“谢谢您,还有这位先生。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可能永远都不敢说出来,林瑶她……” 说到林瑶,她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愧疚:“我以前总觉得她太胆小,被欺负了也不吭声。现在才知道,她比我勇敢多了。” “人各有惧,不必苛责过去。”帝玄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和,“你现在的选择,就是对过去最好的弥补。” 小月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泪,挺直了些脊背:“嗯!我知道了。等我做完笔录,就去告诉林瑶的爸爸妈妈,告诉他们真相!虽然可能太晚了,但总比让他们一直以为是意外好。” 她抬头看向洛璃,眼里有了点光:“大师,林瑶她真的能轮回吗?她那么好的人,应该去个好地方的。” 洛璃想起方才林瑶最后那一眼,虽仍有怨,却已少了戾气,便轻轻颔首:“她选了放下,自然能得新生。轮回路上,前尘旧怨会慢慢淡去,下次睁眼,又会是干干净净的一世。” 小月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像是心头压着的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她对着洛璃和帝玄溟深深鞠了一躬:“真的谢谢你们。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不必报答。”洛璃转身,往街道尽头走去,“你守住了自己的良心,就是最好的结果。” 帝玄溟跟上她的脚步,经过小月身边时,淡淡道:“回家吧,天亮了,该做你该做的事了。” 小月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他们的步伐从容,融入夜色里,真是一对般配的人。 晚风吹过,带着城市夜晚特有的喧嚣,却奇异地让她觉得安心。 她摸了摸书包,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暖意。转身往家的方向走,脚步虽慢,却一步比一步稳。 巷子里的哭嚎早已歇止,凌晨, 王鹏几人被早起上班的居民发现,送进了警局。 第二天一早,小月带着黑眼圈,却眼神坚定地走进了警察局,将三个月前那个傍晚的一切,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阳光透过警局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 接下来的几天,洛璃带着帝玄溟爽玩了一通。 两日后,洛璃和帝玄溟返回了古族。 第1317章 番外:现代(终) 端木轻柔望着毅然决然离去的张如山,轻轻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不一样,这周是军训周,按照规定,军训完了之后就是迎新晚会,晚会每班出三个节目,我们玄学系人数少,就当一个班的,大家想想演什么。”教授一副委以重任的表情。 那黑袍下的五芒星眼瞳看了西丝娅一眼,然后转过身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阴暗当中,不过却留下了一道声音。 听到耳边响起的七嘴八舌,陈青就感到一阵脑壳疼,一旁的赵倩倩和夏安晴似乎想到什么,都将目光投放到陈青身上。 “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李明泽看着面前的水井,双眸望去,看见的只有一片的漆黑。 大部分同学都是问起关于枫树林的事,都想通过陈青知道具体详细细节。 一时之间,得知陈青出自豪门,多少会让宿舍内其他室友一时适应不过来。 尚大夫人不为所动,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然而只一句话,就将宫老侯爷击溃得白了脸。 想到这,金龙石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扮作一个旁观人的身份看待此次的商谈。 宣芸将大概意思转达给了这位保安队队长之后,肖亦凡就被带着去熟悉地形了。 还真是潜水员,金佳子几人想通了,个个额头发黑,再也问不下去了,就只能返身回来。 梅雪烟面上的神情越来越显柔和,洁白如玉的脸颊上,原本淡淡的红晕此刻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扩张了许多,眼神温柔,眼波如醉,情意绵绵。 一连二十多天的修炼,林亘也感到进入饱满之后的呆滞阶段,立时暂停修炼。他内视一遍受伤的地方,似乎是因为修炼的神奇作用,不仅全部伤愈,而且所修复的细胞精微比那些没有受伤的更凋凋生辉,质量仿佛更上一筹。 齐晴睡得很沉,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松弛一会儿紧绷,也不知道是梦到了师父还是木哥。 换而言之,既然南美洲国家无论如何都成不了狮子,不被当成牛排啃掉就不错了,那又何必多管闲事? 此类异草本是十分少见,在寻常的药店中并无售卖,却是配制“生猛丸”必不可少的主药。 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过了两道岗,在通往东园的甬道前停住了,前面是禁军把守,一照面,肯定要露馅的。 虽然在前不久,高迎祥刚刚挨了一记闷棍,在卢沟桥头被卢象升的天雄军打得一败涂地,追随的部众散去了大半,但他还是坚持继续钉在京郊的西山 上,不肯放弃对京师这座天子之城的窥视。 因为这个男人不论其年龄,或者其九品后期的气息,似乎都不会造成他们所预测的那样。 哎,什么时候,帝国的朝廷才跟阿尔努斯山丘的异界人一样,用“电脑”来进行日常的政府办公呢? 紫兮走到了前面,她张开双手,随后浑身亮起了一道绿光,她眼中也亮起道道绿光,那些绿光如涟漪般弥漫而去,一下就蔓延去了三只大虫那边。 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古宿城城楼上,琅啸月顶着寒风,不停的眺望轩辕扎营的方向,原本妖孽般流光四射的俊脸,如今已经有些憔悴,单薄的衣衫,被寒风一下子穿透,令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可他依旧站在那里。 “巫王已经将你们要求办的事告诉我了,听说是个先天巅峰的年轻武者吗……桀桀……”长得不人不鬼的李奥瑞克突然怪笑了起来。 当方逸拿着堪堪到他肩膀的大弓走出房间后,胖子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他知道早些年只有方逸和老道士要准备过冬食物的时候,才会用到这把连他都拉不开的强弓。 唐薇娇哼一声,她对男人的体质很了解,知道这点伤绝对不会太严重,所以对秦川装疼的样子嗤之以鼻。 叶枫脚踏虚空,身形游动之间,留下了一道道紫色的残影,让人捉摸不透。 以手掩面,她还未来得及哀叹一声今晚自主不再,就已经被滚烫的唇舌彻底席卷。 “或许,这一次,会有所不同。”峤子墨看着她那经过葡萄酒沁湿的红唇,忍不住懒懒一笑,意有所指地勾了勾她的唇角。 那种疼痛,撕心裂肺,痛入灵魂,但是方逸的识海依旧清晰,胖子和三炮的身影、孙连达和余宣两位老师慈爱的面容,还有卫铭城、司元杰的样貌,都一一浮现在识海之中。 当然,还有更多的人涌入了神界,返回了故里。燕王的通告带了强烈的引导作用,很多神灵都惊醒过来了——神界那边无数的地盘此刻空无一人,他们与其说回去重建家园,不如说回去争夺地盘。 秦元帝虽然有所准备,但没想到顾如意直接说他病重,且命不久矣。 寻常百姓为能亲眼见识到镇国公而欢喜,有顾夫人的命令,他们自然不敢乱闯乱动。 苏净笑着打圆场充当润滑,好歹算是赶在华东森跟华榕吵开之前上了饭桌。 没等他说完,彭俊一把掐住了刘卫国的脖子,伸手点在了他的玉枕穴上。 再配上她不疾不徐的声 音,沉静的气质,她的美不仅在皮囊,更好似发自骨子里。 虚拟投影是史官王琳的专利,她曾经在世界上行插了无数的眼,用来纪录沧海桑田的变化,把那些眼观测到的资料收集起来,去掉冗余的部分,剩下了便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比任何一个大导演的电影都要真实,壮观。 从跆拳道馆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半了。雨馨被兴奋过度的朵朵拉着,讲述着她此时此刻、激动难平的心情。 江云深的手掌抵在地毯上,呼吸急促又压抑,喉咙里竟然还溢出了笑声。 第1318章 番外:诸神归 诸神大陆,诸神城外。 两道流光划破诸神大陆的天幕,悄无声息地落在诸神城外的云端。 洛璃望着下方那座巨城,城墙由万载玄金铸就,流转着淡淡的神辉,城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古朴的匾额,上书“诸神城”三个大字,笔力苍劲,光是望一眼,便让低阶灵师心神震颤。 “回来得比预想中早了些。”帝玄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抬手拂去洛璃发梢沾染的一缕尘埃,指尖带着熟悉的暖意。 洛璃轻轻点头,笑道:“也不知道我们离开了多久,走吧,回去看看。” 两人相视一笑,化作两道不易察觉的流光,悄然落入城中,径直回到了城主府。 院中绿意盎然,与城外的肃穆截然不同,显得宁静祥和。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哟!瞧瞧这是谁回来了?”一个清亮又带着十足揶揄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院子的寂静。 只见夜逸尘斜倚在廊柱上,双手环胸,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 他身边,宋宛白笑容温和,眼神里却闪烁着看热闹的光芒。 月寒川、北冥羽和莫一舟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安静地煮着茶,只是抬眼望来时,那目光中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声的谴责。 洛璃脚步一顿,失笑道:“你们这是集体守在这儿等我们?” “不然呢?”夜逸尘立刻站直了身体,几个大步跨到两人面前,语气夸张地抱怨道,“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吧!一声不吭就玩消失,留下我们几个在这诸神城里干等着!知不知道我们多无聊?” 宋宛白慢悠悠地接话:“何止是无聊。夜逸尘都快把诸神大陆的擂台都踢遍了,就为了找点乐子,潇潇和书雪也刚离开诸神城,不然你今天怕是休息不了了。” “洛璃啊洛璃,出去逍遥快活,总得给个信儿吧?” 就连莫一舟语气里都带着些许无奈:“阿璃,你们离开已有十年有余,我们都有些担心。” 夜逸尘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立刻大声附和:“就是就是!担心!非常担心!担心你们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秘境,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遗迹,居然都不带我们!” 他越说越“痛心疾首”:“还是不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了?有这种好事怎么能独吞?你们看看我这身上,闲得都快长蘑菇了!” 洛璃看着伙伴们“兴师问罪”的模样,尤其是夜逸尘那活宝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侧头看了一眼帝玄溟,见他眼中也含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帝玄溟淡淡扫了夜逸尘一眼,唇角微扬:“长蘑菇?倒是可以采来炖汤。” 夜逸尘一噎,瞪大眼睛,指着帝玄溟对众人道:“你们看看!他还嫌弃我!” 宋宛白“噗嗤”笑出声,走上前拍了拍夜逸尘的肩:“行了,他们能平安回来就好。” 他转向洛璃,眼神温柔了许多,“这一走就是十年,确实让大家挂心了。路上可还顺利?” 洛璃心中暖流淌过,颔首道:“一切顺利,只是回了我曾待过的地方待了一段时日。” 她语气带着些许歉意,“我还以为顶多过去几个月,没想到……” 北冥羽将一盏新沏的茶推向石桌空位,语气沉稳:“回来就好。诸神城这些年虽无大事,知意处理得也很好,却也积攒了些事务,待你们休整后再议不迟。” 莫一舟已经默默添了两个茶杯,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夜逸尘见状,夸张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好吧好吧,这次就勉强原谅你们了!” 洛璃和帝玄溟从善如流的落座,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彼此带笑的眼神。 十年光阴并未在挚友间刻下真正的隔阂,几句笑闹,一盏清茶,那份历经生死的默契便已悄然回流。 茶香袅袅中,夜逸尘到底耐不住性子,刚安静没一会儿,又凑近几分,眼睛亮晶晶地追问:“所以,你们到底去了什么好地方?十年啊!总不能真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儿隐居了吧?” 他摸着下巴,眼神在洛璃和帝玄溟之间来回扫视,促狭之意溢于言表,“莫非……” 帝玄溟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眼风都未曾扫给他一个。 洛璃失笑,正要开口,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又轻灵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女清脆又带着几分委屈的呼喊。 “母亲!父亲!你们回来居然不先告诉我!” 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淡粉色的裙摆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正是洛知意。 她鼓着腮帮子,一双大眼睛瞪着坐在石桌旁的两人,气呼呼地道:“我还是听到巡逻侍卫议论,说看到两道神光落入城主府,猜是你们回来了!果然!” 她冲到洛璃身边,拉着她的手臂摇晃:“太过分了!要不是我消息灵通,是不是又要错过了?” 夜逸尘立刻找到了同盟,拍手道:“知意你来评评理!他们两个是不是太不够意思 了?” 洛知意重重点头,深以为然:“就是!特别不够意思!” 她嘴上抱怨着,眼睛却仔细地将洛璃和帝玄溟打量了一番,确认他们安然无恙,眼底那丝潜藏的担忧才悄然散去。 但脸上的“怒气”却绷得更紧了,一副“我很生气需要哄”的模样。 宋宛白笑着摇头,给这位显然也是闻风赶来“兴师问罪”的小孩倒了杯茶:“消消气,他们也是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 洛知意接过茶杯,却不喝,依旧眼巴巴地看着洛璃。 洛璃心中歉疚更甚,伸手揉了揉知意的头发,柔声道:“是我们的不是,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大概离开多久。” “还有下次?”夜逸尘拔高声音。 帝玄溟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夜逸尘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小声嘀咕:“……好吧,没有下次。” 他这变脸速度之快,引得众人忍俊不禁。连一旁始终安静煮茶的月寒川,唇角都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院中的气氛彻底活络起来,十年分离的些许生疏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茶香、笑语、故友,一切都恰到好处。 北冥羽看着这喧闹的一幕,沉稳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不如说说,这十年,诸神城内外,也发生了不少事。” 莫一舟轻轻颔首,表示认同。 众人的目光再次汇聚到洛璃和帝玄溟身上,这一次,少了戏谑,多了认真与关切。 漫长的时光背后,显然并非只有“无聊”二字。 洛璃与帝玄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第1319章 番外:洛知意??凌冰(1) “潇潇和书雪去哪了?”洛璃询问道。 宋宛白叹了口气,“无尽之海有纯血魔兽现世,冲出无尽之海还伤了不少灵师,如今逃回了无尽之海,她们两个去凑热闹去了。” 洛璃了然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 反而是洛知意嘟了嘟嘴巴,有些埋怨道:“母亲,你都不关心知意的。” 洛璃闻言,心中一软,将洛知意揽入怀中,温声道:“怎会不关心?只是知道我们知意早已能独当一面,即便父母不在,也能将诸神城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指尖轻轻拂过洛知意的发丝,一缕不易察觉的神力悄然探入,感知到女儿气息沉稳,修为较之十年前竟精进不少,心中既欣慰又带着几分亏欠。 帝玄溟的目光也落在洛知意身上,虽未言语,但眼神柔和了些许。 “无尽之海……”洛璃沉吟片刻,看向帝玄溟,“那片海域向来神秘莫测,纯血魔兽现世,恐怕会引起不小的波澜。” 帝玄溟微微颔首:“能量波动异于寻常。潇潇与书雪前去,未必能轻易解决。” “嘿,我就说嘛!”夜逸尘又来了精神,“肯定是出了什么好玩……呃,棘手的事!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十年没活动筋骨了!” 他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知意想去吗?”洛璃看向自己的女儿。 洛知意眼睛一亮,重重的点了点头,“想去!” 她都好久没有出远门了,闷都要闷死了! 洛璃沉吟片刻,笑道:“好,那你就跟着你逸尘叔叔一起去好不好?” 夜逸尘一愣,“阿璃你不去吗?” 洛璃摇了摇头,“刚回来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带着知意去玩一圈吧。” 一只纯血魔兽而已,就让知意去看看吧。 宋宛白起身,“我也去。” 其他人则是摊了摊手,“没什么兴趣,之后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再联系我们好了。” 最后出发的就只有洛知意、宋宛白和夜逸尘。 无尽之海位于大陆极东,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奇异海域。 深处的海水并非寻常的湛蓝,而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紫色流光,据说海底深处藏着上古遗迹和无数秘境。 越是往深处去,空间便越是紊乱,偶尔甚至会遇到时空裂缝,因此即便是强者,也不敢轻易涉足核心区域。 夜逸尘祭出一艘流光溢彩的灵舟,载着洛知意和宋宛白 ,破开云层,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逸尘叔叔,你这灵舟速度真快!”洛知意站在舟头,狂风吹拂着她的衣裙猎猎作响。 她却毫不在意,兴奋地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山河大地。 “那当然!”夜逸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可是我花了老大代价弄来的,全大陆独此一艘!坐稳了,咱们再加速!” 宋宛白无奈的摇摇头,在一旁盘膝坐下,闭目养神,随时调整状态,以应对可能的变故。 数日后,一片浩瀚的紫色海洋映入眼帘。 还未真正靠近,便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动而强大的能量波动,令人心悸。 远处的海面上空,隐约可见各色光华闪烁,显然已经聚集了不少闻讯而来的灵师。 更远处,传来阵阵轰鸣之声,似乎已经爆发了战斗。 “看来已经很热闹了啊!”夜逸尘眼睛放光,操控着穿云梭就要往那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冲去。 “逸尘叔,等等。”洛知意却出声制止,她眉头微蹙,仔细感知着空气中的能量流动,“能量核心似乎不在那边,在那片雷云之下。” 她指向左前方一片不断有银蛇般闪电窜动的乌云区域。 宋宛白睁开眼,点头表示赞同:“知意感知得没错。那边的争斗虽然激烈,但气息驳杂,真正的源头,更靠近雷云区,那里的能量更加纯粹。” “嘿,小知意可以啊,这都让你发现了?”夜逸尘有些惊讶,随即从善如流的转变方向,“那咱们就直接过去!” 穿云梭悄无声息地划破天际,避开那些混战的人群,朝着雷云区逼近。 越是靠近,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便越是强烈,甚至能听到一声声低沉而古老的兽吼从雷云深处传来,引得人心神震荡。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清亮的鹤唳与一道凌厉的水光。 “是潇潇姨姨和书雪姨姨!”洛知意立刻认了出来。 三人加快速度,穿过浓密的雷云,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相对平静的海域上,巨浪滔天。 蓝潇潇手持长鞭,正与一头体型庞大,通体覆盖着暗金色鳞片,形如巨鲨却生有独角的魔兽缠斗。 那魔兽凶悍无比,每一次甩尾都掀起如山般的狂涛。 安书雪乘着雪羽鹤在空中策应,无数洁白的翎羽如同利箭般射向魔兽的眼睛、腹下等脆弱之处,同时布下一道道寒冰屏障,抵挡着魔兽的猛攻。 她们配合默契,显然已战斗多时,但那头魔兽防御力极其惊人,虽受了些伤,却更显狂暴。 “果然是纯血魔兽覆海魔鲨!”宋宛白面色凝重,“看其威势,恐怕已接近成熟体,难怪潇潇和书雪奈何不了他。” “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我的!”夜逸尘大笑一声,身形一闪便冲出灵舟。 他手中凝聚出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长刀,一刀斩下,一道巨大的黑色刀芒撕裂长空,狠狠地劈在覆海魔鲨的背脊上,鳞片飞溅。 覆海魔鲨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尾巴猛地朝夜逸尘扫来。 “逸尘小心!”蓝潇潇急忙提醒。 夜逸尘身法诡异,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轻松躲过,嘴上还不忘调侃:“嘿,大家伙脾气不小啊!” 有了夜逸尘的加入,战局顿时扭转。 蓝潇潇和安书雪压力大减。 “知意,宛白,你们怎么来了?”安书雪乘着雪羽鹤靠近灵舟,惊讶地问道。 “我们来帮忙!”洛知意跃跃欲试,手中光芒一闪,一柄流淌着七彩光晕的神剑已然在握。 她身姿轻盈地跃出灵舟,剑尖轻点,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精准地刺向魔鲨刚才被夜逸尘劈开的伤口。 剑气入体,覆海魔鲨发出痛苦的嘶鸣,伤口处竟有丝丝缕缕的七彩神力缠绕,阻碍着它的自愈。 宋宛白也没有闲着,双手结印,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阵符在空中成型,如同牢笼般从天而降,禁锢魔鲨的行动。 同时他开口道:“此地不宜久战,能量波动太大,已引来了太多人,需速战速决!”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攻势再猛三分。 覆海魔鲨虽强,但在五位高手的联手围攻下,尤其是洛知意那蕴含着独特神力的剑气让它极为难受,终究是逐渐不支。 最终,蓝潇潇一剑刺穿其独角根部,夜逸尘的黑火长刀斩断其尾鳍,宋宛白的符文彻底锁死了他的力量。 庞大的魔鲨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重重砸落在海面上,激起万丈波涛。 战斗结束,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夜逸尘上前查看那庞大的兽躯,啧啧称奇:“好东西啊,这鳞片、独角、兽血……都是炼器炼丹的顶级材料。” 然而,就在这时,洛知意却微微蹙眉,她感受到一股微弱却更加精纯古老的气息,从魔鲨尸体下方的海底深处传来。 “下面……好像还有东西? ” 话音刚落,海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覆海魔鲨的尸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起,重重抛向远处。 原本还算平静的海域瞬间形成巨大的漩涡,紫黑色的海水如同被一只巨手搅动,旋转着向下凹陷,露出深不见底的海沟。 漩涡中心,一道幽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刺破雷云,将半边天空染成剔透的蓝。 光柱中,隐约有鳞片闪烁的光泽,却比覆海魔鲨的暗金鳞片更显古老。 “这是……”蓝潇潇握紧长鞭,眼神凝重到了极点,“比覆海魔鲨的气息强太多了,至少是完全体的纯血魔兽,甚至可能是异种魔兽!” 安书雪的雪羽鹤焦躁的扑扇着翅膀,发出不安的唳鸣,显然被那股从海沟深处弥漫的威压吓得不轻。 夜逸尘收起玩笑的神色,黑色火焰在掌心跳跃:“这大家伙藏得够深啊,覆海魔鲨该不会只是他的看门小弟吧?” 洛知意却没动,她盯着那道幽蓝光柱,体内的神力竟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 方才刺向覆海魔鲨的七彩剑气余韵,此刻像是找到了同源的溪流,顺着她的血脉轻轻震颤。 “不是敌意。”她忽然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笃定,“它在呼唤。” 话音未落,海沟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龙吟,不似寻常魔兽的暴戾,反倒带着几分苍凉与疲惫。 随着龙吟,那道幽蓝光柱骤然炸开,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星子般散落,而后重新凝聚,化作一条体长近千丈的巨龙。 他通体覆盖着冰蓝色的鳞片,反射着清冷的光。 头顶生着一对淡蓝色的龙角,却未完全成型,尾鳍处还残留着淡淡的伤痕,显然曾受过重创。 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并非兽类的凶戾,而是如同人类般的深邃,透着冷漠与孤独。 洛知意望着那冰蓝色的巨龙,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体内的神力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溪流,顺着血脉奔涌。 “知意,别靠近!”蓝潇潇察觉到她的异动,急忙出声阻止,手中长鞭蓄势待发。 可洛知意却像着了魔一般,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去。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巨龙深邃的眼眸正落在自己身上,没有丝毫恶意。 “他不会伤害我的。”洛知意轻声说道,语气坚定。 第1320章 番外:洛知意??凌冰(2)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七彩神力在她指尖流转。 巨龙发出一声低吟,庞大的身躯竟开始缓缓缩小。 冰蓝色的鳞片化作点点光尘,融入周围的空气中。 那对龙角逐渐变得柔和,尾鳍上的伤痕也在光尘的滋养下慢慢淡去。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近千丈的巨龙竟化作了一名少年。 他身着一袭冰蓝色的长袍,衣袂上绣着繁复的龙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几缕发丝拂过他光洁的额间,那里还残留着一小块淡蓝色的龙鳞印记。 少年的肌肤白皙如雪,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尤其是那双眼睛,依旧是冰蓝色的,此刻却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纯净,像极了被冰雪覆盖的湖泊,深邃而清澈。 他静静地悬浮在海面上,赤着双脚,脚踝处缠绕着一圈淡蓝色的光链,那是他力量的束缚,也是他曾经受过重创的证明。 “你是谁?”少年开口,声音清冷如玉,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茫。 洛知意看着他,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他们早已相识。 “我叫洛知意。”她轻声回答,“你呢?” 少年歪了歪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才道:“我不记得了。只知道睡了很久很久,直到感受到你的气息,才醒了过来。” 夜逸尘等人早已看呆了眼,谁也没想到这头强大的魔兽竟能化为人形,还生得如此绝色。 宋宛白最先反应过来,他仔细打量着少年,沉声道:“你是冰龙?” 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算是吧。只是我沉睡太久,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洛知意身上,冰蓝色的眼眸中泛起一丝涟漪,“你的气息很温暖,和我一直在等的感觉很像。” 洛知意心中一动,她能感觉到少年体内微弱却纯粹的力量,那是一种与她神力同源的能量。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开口道:“你愿意和我缔结契约吗?我可以帮你恢复力量,也可以帮你找回记忆。”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瞬间点亮了整个海面。 “好。”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话音刚落,少年伸出手,与洛知意的掌心相贴。 两股能量瞬间交融在一起,一道七彩与冰蓝交织的光纹在两人掌心浮现,而 后缓缓消散,融入彼此的体内。 契约,成了。 洛知意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少年之间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她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他的状态,甚至能隐约触摸到他记忆深处那些破碎的片段。 “以后,你就叫凌冰吧。”洛知意笑着说道。 凌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知意。” 蓝潇潇和安书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与欣慰。 谁也没想到,此行不仅解决了覆海魔鲨,洛知意还契约了一头强大魔兽,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夜逸尘啧啧称奇:“小知意可以啊,这运气也太好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凌冰,你既然是冰龙,那覆海魔鲨是你的小弟?” 凌冰摇了摇头:“不是。他只是误入了我的沉睡之地,被我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影响,才变得如此狂暴。”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洛知意看着凌冰,心中充满了欢喜。 自无尽之海带回凌冰,转眼已是三年。 这三年里,诸神城多了道独特的风景。 洛知意走到哪里,身后总跟着个冰蓝色身影。 凌冰初化人形时的懵懂渐渐褪去,眉眼间多了几分属于少年的清俊,只是性子依旧清冷,对世间万物都带着种疏离的淡漠。 唯独对洛知意,有着近乎本能的追随。 洛知意教他识文断字,教他辨别人情世故,带他尝遍城中百味。 他学东西极快,往往一点就透,可唯独在“情”字上,像是蒙着层化不开的寒冰。 她会故意在他看书时,凑过去分享一块刚出炉的桂花糕,看他耳尖泛起极淡的粉色。 她会在练剑时“不小心”扭伤脚踝,看他眉头紧锁蹲下身,指尖带着微凉触碰她的肌肤,语气是纯粹的担忧。 每当这时,洛知意心里就像被羽毛轻轻搔过,又痒又软,可看到他那双清澈无垢的冰蓝色眼眸,所有的旖旎心思都只能压下去。 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动了心,是在去年寒冬。 她出去历练受了不轻的伤,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守在床边,冰凉的指尖一次次抚过她的额头,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第二天醒来,就见凌冰坐在床沿,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银白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半张脸。 他见她睁眼,立刻直起身:“你醒了。医师说你要吃这颗丹药才行。” 丹药递到她手里时,他忽然低声道:“知意,对不起,这一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绝对不会。” 没有华丽的辞藻,可洛知意捏着丹药的手却微微发颤。 那一刻,窗外的风雪似乎都成了背景,她眼里心里,只剩下这个笨拙地表达着关心的少年。 可这份心动,在面对凌冰的纯粹时,渐渐变成了困惑。 他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会在她蹙眉时第一时间察觉,会在她遇到危险时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 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始终清澈得像初见时的冰湖,没有半分逾矩的情愫。 就像此刻,洛知意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着不远处正在摆弄冰雕的凌冰。 他雕的是昨日她提过的月下海棠,冰棱折射着阳光,晶莹剔透,连花瓣的纹路都栩栩如生。 “凌冰,”她忍不住唤他,“过来。” 凌冰应声放下手中的冰刃,走到她面前,微微垂眸:“怎么了?” 阳光落在他银白色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洛知意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她深吸一口气,状似随意地问:“你有没有觉得,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和跟别人不一样?” 凌冰认真地想了想,点头:“嗯。跟知意在一起,很安心。” 仅此而已? 洛知意心里泛起一丝失落,又追问:“那……你会想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会。”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契约还在,我不会离开你。” 又是契约。 洛知意轻轻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他继续去雕冰。 秋千慢慢晃着,她望着天边的流云,第一次生出了求助的念头。 晚些时候,洛知意寻到了正在湖心亭对弈的父母。 帝玄溟执黑子,洛璃执白子,两人落子无声,却自有默契。 洛知意走到亭边,看着母亲指尖拈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恰好堵住了父亲的攻势,忍不住笑道:“娘又赢了。” 洛璃抬眼,见她眉宇间带着几分愁绪,放下棋子招手:“过来坐。看你这模样,是有心事了?” 帝玄溟也停了手,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虽未言语,却带着询问。 洛知意挨着洛璃坐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爹,娘,我、我好像遇到点麻烦。” “哦?诸神城还有能让我们知意为难的事?”洛璃打趣道,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说看。” 洛知意咬了咬唇,还是把自己对凌冰的心思,以及凌冰那副全然不懂情爱的模样,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说完,脸颊微红,低头不敢看他们。 亭内安静了片刻,随即传来洛璃低低的笑声。 “傻孩子,”洛璃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你动心了,是好事啊。” “可是他不懂啊。”洛知意抬头,眼里满是困惑,“他只知道契约,只知道安心,我跟他说这些,他怕是根本不明白。” 帝玄溟这时才开口,声音沉稳:“凌冰是大荒冰龙,沉睡万载,刚化形不久,心性本就如同稚子。龙族寿命漫长,对情感的感知本就与人类不同,何况他还未经世事。” “那我该怎么办?”洛知意问,“就一直这样吗?” 洛璃想了想,笑道:“知意,感情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你教了他三年识文断字,教了他人情世故,也可以尝试多一些耐心,教他明白什么是喜欢。” 洛知意心里忽然亮堂起来。 是啊,凌冰虽不懂情爱,却待她是不同的。那份纯粹的追随和依赖,或许正是他表达在意的方式。 “娘是说,我可以慢慢等?” “不是等,是陪。”洛璃纠正道,“陪他长大,陪他经历,让他明白,你的心意,与契约无关,只与你洛知意有关。” 洛知意站起身,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朝着父母鞠了一躬,笑道:“我明白了!谢谢爹,谢谢娘!” 说完,她转身就往亭外跑,脚步轻快。 看着女儿的背影,洛璃笑道:“看来我们知意是真的上心了。” 帝玄溟落下最后一枚黑子,将棋盘上的白子围住,淡淡道:“凌冰那小子,看知意的眼神,未必全是懵懂。” 洛璃挑眉:“哦?你看出来了?” 帝玄溟不置可否,只是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有些情愫,藏在最纯粹的眼底,或许连当事人自己都未曾察觉,但旁观者清。 第1321章 番外:洛知意??凌冰(3) 洛知意跑回花园时,凌冰刚把最后一片冰海棠花瓣雕完。 阳光穿过冰棱,洒在他银白色的发上,他正微微蹙眉,盯着冰雕上的小人。 “凌冰。”洛知意唤他,声音里带着没散去的轻快。 凌冰回头,冰蓝色的眼眸亮了亮,伸手将那座冰雕往她面前推了推:“你看,像吗?” 冰雕的海棠开在月下,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荧光,竟真有几分她昨日随口描述的朦胧美感。 洛知意弯起眼:“像极了。凌冰现在的手艺,都能去开家冰雕铺了。” 凌冰的耳尖又泛起浅粉,垂眸道:“你喜欢就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你说过,喜欢月下的海棠。” 洛知意心头一暖,她不过是三日前随口提了句“暮春的月下海棠最是耐看”,他竟记到了现在,还亲手雕了出来。 “我很喜欢。”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冰雕的花瓣,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不过冰雕会化,等过几日,我带你去城外的海棠坞好不好?那里的海棠开得正好,晚上还能看月下花海。” 凌冰立刻点头:“好。” 他从不问缘由,只要是她说的,他都应得干脆。 三日后,两人如约去了海棠坞。 暮春的晚风带着花香,漫山遍野的月下海棠开得如云似霞,月光洒下来,花瓣上像是落了层碎银。 洛知意牵着凌冰的手穿过花径,他的指尖微凉,却握得很紧。 “你看那边。”洛知意指着不远处的溪水,月光落在水面,映得满溪碎玉,“去年我来这儿,还在溪里捡过月光石呢。” 凌冰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忽然松开她的手,径直走向溪边。 他弯腰,指尖在水里轻轻一点,溪面上瞬间凝结出一层薄冰,冰面如镜,将月光和海棠花影都拓印在上面,比水面更清晰,更剔透。 他回头看她,冰蓝色的眼眸在月下格外亮:“这样,你就能把月光和花,都留在冰里了。” 洛知意怔住了。 他总是这样,用最笨拙的方式,给她最特别的温柔。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看着冰面上两人的倒影。 她笑靥如花,他眉眼清俊,发梢的银白与她的乌发在风里轻轻相触。 “凌冰,”她轻声问,“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凌冰沉默了片刻,认真地回想她教过的书里的解释:“书里说,是想和一个人一直在一起, 看到她会开心,见不到会难过。” “那你对我,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他转头看她,月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想了很久,久到洛知意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他低声道:“见不到你时,会觉得……心里空。” 洛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 “看到你笑,”他又补充,声音更轻了些,“会觉得心里很暖。” 他说得直白,没有半分修饰,却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心颤。 洛知意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他的肌肤微凉,却在她触碰时微微发烫。 “凌冰,”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那这就是喜欢了。” 凌冰的身体僵了僵,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更多的却是慌乱。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洛知意轻轻按住肩膀。 “不用急着懂,”她笑眼弯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那晚回到诸神城,凌冰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他看她的时间变多了,有时会盯着她看书的侧脸发呆,被发现时又慌忙移开目光。 他开始学着做她爱吃的糕点,虽然每一次都失败,却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厨房。 洛知意故意逗他:“凌冰,你是不是怕我饿肚子?” 他低头擦着手上的灵粉,耳尖红透:“你喜欢吃。” “那要是我以后喜欢吃别的了呢?” 他动作一顿,抬头看她,冰蓝色的眼眸里竟有了几分急意:“那我就学别的!” 洛知意的心像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 入夏时,诸神城举办花灯节。 洛知意带着凌冰去逛夜市,街上人潮涌动,她怕走散,一直牵着他的手。 有个卖糖画的老人笑着问:“小姑娘,这是你弟弟?长得真俊。” 洛知意还没开口,凌冰已经皱起了眉,语气冷了几分:“不是弟弟。” 老人愣了愣,洛知意忍着笑解释:“是我的……朋友。” 老人被凌冰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摆摆手继续忙手里的活计。 洛知意牵着他往前走,指尖能感觉到他掌心微微出汗,忍不住侧头看他:“怎么这么认真?” 凌冰抿着唇,银白色的长发被夜市的灯笼照得泛着柔光:“不能是弟弟。” “那你想是我的什么?”洛知意故意放慢脚步,仰头看 他。 晚风拂过,吹起她颊边的碎发,缠上他垂落的银发。 他停下脚步,冰蓝色的眼眸在灯火里亮得惊人,像是盛着揉碎的星光。 他想了很久,久到周围的喧嚣都仿佛隔了一层纱,才低声道:“是……只想跟着你的人。” 不是契约,不是责任,是“只想”。 洛知意的心跳忽然变得很重,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撞来撞去。 她慌忙移开目光,指着不远处挂满灯谜的灯树:“那边有猜灯谜的,去看看?” 凌冰没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黏在她泛红的耳尖上,没舍得移开。 灯树下挤满了人,洛知意正对着一张写着“七人头上长了草(打一字)”的灯谜蹙眉,忽然感觉手腕被轻轻拽了一下。 她回头,见凌冰指着另一张灯谜,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点不确定:“这个,是不是言?” 那张灯谜上写着“人无信不立(打一字)”。 洛知意一怔,随即笑出声:“是言。凌冰好厉害,这都能猜出来。” 他被夸得耳尖发烫,却还是坚持道:“这个,我想要。” 守灯谜的女灵师笑着取下对应的奖品,一枚用月光石雕成的小海棠,花瓣薄如蝉翼,映着灯光泛着淡淡的光晕。 凌冰接过,小心地塞进洛知意手里:“给你。” 她指尖触到石头的微凉,心里却暖得厉害。 逛到河岸边时,正赶上放河灯。 孩童们提着各式各样的莲花灯跑来跑去,将写满心愿的灯放进水里,烛火顺着水流漂向远方。 洛知意买了两只莲花灯,递了一只给凌冰:“可以把心愿写在上面。” 她低头,在自己的灯上轻轻写下“愿凌冰早日找回记忆”。 刚放下笔,就见凌冰正对着自己的灯发呆,手里的笔悬在半空,没动。 “怎么了?”她凑过去看。 他抬头,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河灯的烛火,格外认真:“我不知道该写什么。” “随便写点什么都好啊,比如……希望以后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洛知意故意逗他。 他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轻声道:“我想要的,好像都有了。” 洛知意的心猛地一跳。 他没再动笔,只是小心地将莲花灯放进水里,看着它随着水流漂远。 洛知意也赶紧放下自己的灯,看着两只莲花灯 在水面上慢慢靠近,仿佛要一路依偎着流向天边。 “知意。”凌冰忽然开口。 “嗯?” “刚才那个老人说我是你弟弟时,”他声音很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不喜欢。” “我知道。”洛知意忍着笑。 “我不想做弟弟。”他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在夜色里亮得惊人,“也不想做朋友。” 洛知意的呼吸顿了顿,心跳如擂鼓。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解一道极难的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微凉,却带着坚定:“书里说,喜欢一个人,会想一直看着她,会想每天都跟她在一起,会怕她被别人抢走。”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她的影子,清晰又专注:“这些,我好像都有。” 洛知意的眼眶忽然有点热。 “所以,”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不是……也喜欢你?” 晚风拂过河岸,吹得莲花灯的烛火轻轻摇曳,也吹乱了洛知意鬓边的碎发。 她望着眼前的少年,银白色的长发在夜色里泛着柔光,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纯粹的困惑与认真,却比任何华丽的词藻都让人心动。 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了他。 “是。”她把脸埋在他微凉的衣襟里,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喜,“凌冰,你是喜欢我。” 凌冰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抬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动作生涩又珍重。 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落在自己颈间,心里那片一直空着的地方,忽然被填得满满的,暖得快要溢出来。 “那……”他低头,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呢?” 洛知意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笑眼弯弯:“你说呢?” 第1322章 番外:洛知意??凌冰(4) 她没直接回答,却轻轻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像一片雪花落在初融的冰面上,轻得像幻觉, 凌冰的眼睛猛地睁大,随即慢慢闭上,冰蓝色的眼眸里最后映出的,是她含笑的眉眼,和漫天流动的河灯。 远处的花灯还在绽放,孩童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水面上的莲花灯还在静静漂流。 洛知意慢慢松开他,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微颤的睫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现在知道了吗?” 凌冰愣愣地点头,又摇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哑:“还想再知道一点。” 洛知意被他逗笑,刚要说话,却见他忽然低头,笨拙地回吻了她。 这一吻不同于方才的轻触,带着少年人全然的莽撞与热忱,带着点生涩的急切,却又小心翼翼,生怕碰碎了眼前的珍宝。 洛知意能感觉到他微微发颤的睫毛扫过她的脸颊,带着他特有的微凉,却烫得她心尖发颤。 她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脖颈,指尖穿过他银白色的长发。 晚风卷着河灯的烛火味漫过来,缠缠绵绵地绕在两人周身。 凌冰似乎终于找到了些章法,不再是最初的僵硬,只是动作里仍带着藏不住的青涩。 直到洛知意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他才猛地回神,慌忙松开她,脸颊通红,连耳根都泛着粉。 他低着头,银白色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像做错事的孩子。 “对、对不起……”他声音发哑,带着点无措,“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洛知意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很好。” 他猛地抬头,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巨大的欢喜填满。 “真的?” “真的。”洛知意笑着点头,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脸颊,“凌冰学东西很快。” 他被这句夸得更不好意思了,耳尖的粉色又深了几分,却还是忍不住追问:“那以后还能学吗?” 洛知意被他逗笑,刚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夜逸尘揶揄的声音:“哟哟哟,这河边的风怎么突然变甜了?”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夜逸尘、蓝潇潇和安书雪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蓝潇潇眼疾手快地捂住夜逸尘的嘴,低声道:“别吓着他们。” 洛知意的脸“腾”地红 了,下意识地往凌冰身后躲了躲。 凌冰却往前站了半步,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冰蓝色的眼眸看向夜逸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警惕,像是在护着自己珍藏的宝贝。 安书雪忍着笑,朝洛知意眨了眨眼:“我们就是来看看河灯,没别的意思。” 夜逸尘好不容易挣开蓝潇潇的手,凑到凌冰身边,上下打量他几眼,啧啧称奇:“行啊凌冰,这才多久不见,开窍了?” 凌冰没理他,只是转头看向洛知意,见她脸上的红晕未散,伸手牵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像是在安抚。 那动作自然又亲昵,看得夜逸尘眼睛都直了。 “走吧,”洛知意赶紧岔开话题,拉着凌冰往回走,“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凌冰立刻跟上,脚步轻快,握着她的手却很紧,像是怕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似的。 回去的路上,夜市的喧嚣渐渐淡了,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近,肩膀时不时会轻轻碰到一起。 “知意。”凌冰忽然开口。 “嗯?” “刚才夜逸尘说的开窍,是什么意思?”他认真地问。 洛知意脚步一顿,侧头看他。 月光落在他脸上,冰蓝色的眼眸清澈得像洗过的琉璃, 映着她的影子。她想了想,笑道:“就是说,凌冰终于明白自己喜欢谁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犹豫:“我早就明白了。” “哦?”洛知意挑眉。 “从第一次在海边遇见你,”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的气息落在我身上时,心里就觉得很满。那时候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知道了。” 是喜欢。 洛知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发疼。 她踮起脚,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个吻:“我也是。” 他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极浅的笑。 回到城主府时,已是深夜。 凌冰送洛知意到房门口,却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站在台阶下,看着她。 “怎么了?”洛知意问。 他抬头,冰蓝色的眼眸在夜色里格外亮:“书里说,喜欢一个人,睡前要道晚安。” 洛知意失笑:“那晚安。” “晚安,知意。”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就在隔壁房,有事随时叫我。” “好。” 又过了几日,洛知意和父母说了一声,便带着凌冰出了诸神城。 说是历练,其实是想去无尽之海附近,看能不能找到关于凌冰记忆的线索。 “到了。” 数日后,站在海边,洛知意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墨蓝色海面,轻声道。 凌冰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海域,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我们第一次就是在这里见的,凌冰你有感觉吗?”洛知意留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 凌冰缓缓点头:“很熟悉。但想不起什么。” 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掠过发梢,洛知意看着凌冰紧蹙的眉峰,伸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他的指尖微凉,触到她的温度时微微一颤,却反手将她的手攥得更紧。 “别急,”她轻声道,“我们慢慢找。” 凌冰点头,冰蓝色的眼眸重新落向海面。 不知何时,原本翻涌的浪涛竟渐渐平息,墨蓝色的海水像被注入了一层冰晶,隐隐透出淡蓝色的光晕,顺着他们的脚边缓缓蔓延。 “这里……好像在回应我。”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洛知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海面上的光晕越来越亮,竟在两人面前凝结出一道冰蓝色的水门。 水门里泛着流动的光纹,隐约能看见门后是片晶莹剔透的世界,像是用万年寒冰砌成的宫殿轮廓。 “进去看看?”洛知意抬头问他。 凌冰望着那道水门,眼底闪过一丝模糊的悸动,有什么尘封的东西在心底轻轻撞了一下。 他握紧她的手,点了点头:“好。” 踏入水门的瞬间,周遭的咸涩海风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冽的寒气,混着淡淡的龙涎香。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竟是一座悬浮在海底的冰宫。 宫殿的梁柱是通体透明的冰晶,雕着盘旋的龙纹,地面铺着泛着柔光的冰玉,清晰地倒映着两人交握的身影。 穹顶垂下冰棱凝结的灯盏,里面燃着幽蓝的火焰,将整座宫殿照得如同白昼。 “这里……”凌冰的呼吸微微滞涩,脚步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几步。 他的指尖拂过身旁一根冰柱,冰柱上的龙纹竟像是活了过来,顺着他的触碰泛起一圈圈涟漪。 洛知意跟在他身后,留意到宫殿两侧的冰墙上刻着壁画。 第一幅画里,一头冰蓝色的巨 龙盘旋在冰封的海面上,张开的龙翼遮天蔽日,正对着远方翻滚的黑雾咆哮。 “这是……”洛知意凑近细看,壁画上的巨龙眉眼间,竟与凌冰化形后的清冷有几分重合。 凌冰也停在壁画前,指尖轻轻抚过巨龙的轮廓。 就在指尖触到壁画的刹那,冰墙忽然迸发出刺眼的蓝光,无数破碎的画面顺着他的指尖涌入脑海。 滔天的黑雾吞噬了半个海洋,生灵的哀嚎穿透云层。 冰蓝色的巨龙浑身浴血,龙角断裂了一截,却仍死死咬着一根缠绕着黑雾的锁链。 他听见自己在嘶吼,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以我冰龙之躯,封尔等于无尽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最后是一片刺骨的寒冷,他坠入深海,意识消散前,似乎有个温暖的气息在耳边轻语:“等我……” “呃啊!”凌冰闷哼一声,猛地按住太阳穴,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些画面太过汹涌,像冰锥一样扎进脑海,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凌冰!”洛知意连忙扶住他,掌心的七彩神力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注入。 温暖的能量流过,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脸色却依旧苍白。 “我好像记起一些了。”他喘着气,冰蓝色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水汽,“那些黑雾,是来自魔渊的蚀骨魔。它们想冲破封印,污染整个无尽之海。”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腕,那里本该有和脚踝一样的光链,此刻却空空如也。 “我是最后一任无尽之海的守护者。为了重新封印蚀骨魔,我用龙元凝成锁链,将它们锁回魔渊。可封印的反噬太强,我不得不陷入沉睡,用残存的力量维持封印。” 洛知意心头一震,忽然想起三年前初见时,他脚踝那圈淡蓝色的光链。 原来那不是什么装饰,而是他用生命筑起的防线。 喜欢神尊强宠,废物小姐竟是绝世女帝 第1323章 番外:洛知意??凌冰(5) 她握紧了他的手,指尖微微发颤,声音却放得极轻:“所以,那光链是你龙元所化,是封印的一部分?” 凌冰点了点头,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痛楚:“龙元离体,我便陷入沉睡,以此地万年寒冰之气滋养,才得以保住性命,等待苏醒的契机。” 他看向她,眼底的迷雾似乎散开些许,露出清晰而柔软的依赖,“那个契机,就是你,知意。”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的掌心温暖,丝丝缕缕的七彩神力依旧缓缓流入他体内,抚平着他因记忆冲击而翻腾的气息。 “你的力量,和我同源,却又不同。更温暖,更包容,是唤醒我的唯一钥匙。” 洛知意忽然明白了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或许早在相遇之前,命运的丝线早已将他们缠绕。 她是诸神城的继承人,身负守护苍生之责;而他,是孤独镇守无尽之海万载的守护者。 他们的力量,本就向着同一个方向。 “蚀骨魔的封印,现在如何了?”她想起壁画上那滔天的黑雾,心头一紧。 凌冰闭目感应片刻,笑道:“你的母亲几百年前封印了魔渊,世间已经没有魔了。” 凌冰的笑容和话语像温暖的潮水,轻轻抚平了洛知意心头因那场远古大战而掀起的惊涛骇浪。 是啊,母亲早已将魔渊彻底封印,世间已无魔患,他无需再背负那沉重的职责。 她松了口气,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他温热的手掌,感受那真实的触感,驱散记忆中他浑身浴血的冰冷画面。 “那就好。”她轻声道,声音在海水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柔软,“你不再是守护者了,凌冰。” 他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她,清晰地映出她的身影,仿佛她是这晶莹宫殿里唯一的光源。 “嗯。”他低声应道,带着一种卸下万古重担后的轻盈,以及某种依赖,“现在,我有你。” 话语简单,却掷地有声。 两人交握的手更紧了些,一同将目光投向宫殿深处。 壁画不止一幅,他们缓缓向前走去,阅读着刻在冰壁上的古老故事。 接下来的壁画描绘了封印完成后的场景:冰龙庞大的身躯沉入海底最幽深的冰谷,龙息渐弱,最终被万年玄冰缓缓覆盖,陷入亘古的长眠。 画面悲壮而寂静。 再往后,壁画的内容变得有些奇异。 不再是宏大的战争与牺牲 ,反而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身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飘逸裙装,身姿窈窕。 她似乎常出现在冰谷之外,有时静静伫立,有时则伸出手,轻触着封印着巨龙的冰层,姿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与守望。 “这是谁?”洛知意疑惑地低语。 画中女子的出现与整个壁画庄重史诗的风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仿佛她也是这漫长历史的一部分。 凌冰的眉头再次微微蹙起,他凝视着那个背影,冰蓝色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迷茫与熟悉,比之前看到巨龙时的那种血脉共鸣要模糊许多,却也无法忽视。 “不知道……”他喃喃道,“感觉有点熟悉。” 但这种熟悉感飘忽不定,抓不住源头。 他们继续往前走,最后一幅壁画的内容让两人都顿住了脚步。 画面中,那女子终于转过身,面容却依旧模糊,隔着一层永不会消散的迷雾。 她手中捧着一盏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莲花灯,正轻轻放入海中。 而那盏河灯漂去的方向,赫然是那冰谷的入口。 更让人惊讶的是,壁画的一角,还细致地刻画了她发间的一枚簪子。 形状竟像是一尾灵动的小鱼,鱼眼处镶嵌着一颗透出光亮的蓝色宝石。 “这盏灯,”洛知意微微蹙眉,“还有这簪子……” 凌冰的目光也牢牢锁在那枚小鱼簪子上,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幅画面,更不认识画中的女子,却莫名被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奇与不解。 这个神秘的女子是谁? 她为何会出现在记录冰龙沉眠的壁画上? 那盏河灯代表着什么? 而她发间那枚簪子,又为何让凌冰感到那一丝诡异的熟悉? 无尽之海的海水在冰宫之外无声流淌,万年寒冰凝结的宫殿寂静无声,只有穹顶幽蓝的火焰微微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洛知意的指尖轻轻点在壁画上那枚小鱼簪子上,冰凉的冰壁传来细微的触感,“这簪子的样式,我好像在哪见过……” 话音未落,冰宫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嗡鸣,似乎是什么机关被触动。 两人对视一眼,循着声音往宫殿最里侧走去。 越往里 走,冰壁上的龙纹越发密集,那些盘旋的龙影仿佛活了过来,随着他们的脚步缓缓游动。 尽头处并非冰墙,而是一扇半开的冰门,门内隐约透出柔和的白光。 凌冰伸手推开冰门,一股比外头更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馨香。 门内是间不大的石室,中央的冰台上,静静躺着一个锦盒。 锦盒是深海鲛鱼的鱼皮所制,历经万载依旧崭新如初。凌冰伸手将锦盒取下,入手轻软,打开的瞬间,一道蓝光从盒内漫出。 里面躺着的,正是一枚和壁画上一模一样的小鱼簪。 簪子的银尾泛着温润的光,鱼眼处的蓝宝石在幽蓝火焰下流转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有一汪海水被封存在里面。 凌冰的指尖刚触到簪子,脑海中突然炸开一片清明。 不再是破碎的画面,而是连贯的声音与光影。 他看见自己化为人形,坐在冰谷的玄冰上,对面的女子正将这枚小鱼簪插在发间,笑眼弯弯:“凌冰,你看,这是用你褪下的龙鳞磨的宝石,好看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青涩:“好看。但龙鳞该用来筑成你的铠甲,不该做这些小玩意。” 女子嗔怪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若之后我不在了,你看见这簪子,便该记得,曾有人守过你。” 他当时只当是玩笑,皱眉道:“胡说什么,你是古神后裔,寿元绵长,怎会不在?” 女子却不笑了,只是望着他,眼底藏着他那时读不懂的怅惘:“神族也有命数。魔神异动在即,我若挡不住,你便要记得……”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记得河灯亮起时,我总会回来的。” 后来,黑雾滔天,她身化光盾挡在魔渊裂口前,最后望向他的眼神,和壁画上转身放河灯时一模一样。 “知意……”凌冰的声音发颤,握着簪子的手微微收紧,冰蓝色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水汽。 洛知意扶住他的胳膊,心头忽然涌上一阵莫名的酸楚,“你记起来了?” “是她……”凌冰的指尖抚过簪子的银尾,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她叫清辞,是你的前世。” 他终于明白那熟悉感从何而来。 洛知意的眉眼,笑起来时的弧度,甚至连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的语调,都和记忆里的清辞重合。 “她守了我万载,”凌冰转头看向洛知意,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跨越时空的温柔与庆幸,“而你, 唤醒了我。” 洛知意十分不解的蹙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凌冰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将那只冰凉的小鱼簪放入她的掌心。 “这是你的簪子,”他的声音很轻,“是你……前世留下的。” 洛知意垂眸,看着掌心那枚触感微凉的簪子,鱼眼处的蓝宝石幽幽泛光,与她体内流转的七彩神力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一些模糊的,不属于她的情绪碎片悄然漫上心头。 是深海底无边的孤寂,是望向冰封巨龙时漫长的守望,是身化光盾前那一瞬决绝的眷恋。 她感到一阵心悸般的抽痛,下意识地收拢手指,握紧了那枚簪子。 “清辞……”凌冰低唤出那个名字,目光描摹着她的眉眼,试图与记忆深处那个身影完全重叠。 冰蓝色的眼眸里是失而复得却又隔世相望的痛楚与渴望,“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那声呼唤带着眷恋,沉甸甸地压下来。 洛知意却猛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指尖微微发颤。 “我是洛知意,”她抬起头,眼神里有清晰的困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诸神城的洛知意。我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 哪怕血脉深处传来陌生的悸动,哪怕那簪子熟悉得让她心口发酸,但她所拥有的,是作为洛知意成长的全部记忆。 那些温暖的、鲜活的、属于父母亲友、属于诸神城、属于眼前这个人的点滴,才是她真实的全部。 前世? 太过缥缈,也太过沉重。 凌冰怔住了,他看着她退后的那一步,看着她眼中纯粹的迷茫,那颗因狂喜和激动而剧烈跳动的心,泛起尖锐的冷意和恐慌。 喜欢神尊强宠,废物小姐竟是绝世女帝 第1324章 番外:洛知意??凌冰(6) 他以为找回记忆是圆满,却忘了对她而言,那或许只是一段强行植入的,别人的故事。 “对、对不起,知意,”他慌忙收敛起所有外溢的情绪,指尖无措地蜷缩起来,“我不是,我不是想把你当成她。” 他语无伦次,冰蓝色的眼眸里欢喜褪去,只剩下慌乱和笨拙的补救:“你是知意g只是知意。” 看着他瞬间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苍白的脸,洛知意心头那点因被错认而产生的不适瞬间被酸涩取代。 她叹了口气,主动上前一步,重新握住他微凉的手。 “我没有生气,凌冰。”她放缓了声音,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试图驱散他的不安,“只是这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好吗?” 掌心的温暖一点点驱散刺骨的寒冷,凌冰急速下坠的心像是被柔软的云托了一下。 他立刻用力地回握她,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急急地点头:“好。多久都可以。” 只要你别推开我。 最后这句话,他藏在心底,没敢说出口。 洛知意弯了弯唇角,目光落回手中的簪子上:“这个,可以先放在我这里吗?” “它本来就是你的。”凌冰毫不犹豫地说,眼神专注地看着她,“无论哪一世。” 洛知意没有再去纠正前世今生的话,只是将那枚小鱼簪仔细地收入怀中。 蓝宝石贴在心口的位置,传来一丝奇异的感觉。 离开冰宫时,凌冰化出龙形,庞大的身躯在海水中轻轻托着洛知意,冰蓝色的鳞片反射着海底微光。 洛知意坐在他颈侧,指尖偶尔划过他温热的鳞片,总想起壁画上那个沉眠冰谷的孤寂身影。 怀里的小鱼簪硌着心口,那点奇异的感觉一直没散。 “回诸神城要多久?”她轻声问。 “两日就能到了。”凌冰的声音从胸腔传来。 洛知意“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龙首微微侧过,冰蓝色的眼眸望过来,带着点她读不懂的怅惘:“前世的你,总爱拉着我在无尽之海看星辰。说,这里的星星比天宫的亮,也更漂亮。” 又是清辞。 洛知意指尖一顿,没再追问。 海风吹起她的发丝,缠上凌冰的龙角,像系了根看不见的线。 回诸神城的路,比来时沉默了许多。 凌冰依旧寸步不离地跟着洛知意,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 多了些洛知意读不懂的东西。 有失而复得的珍视,有跨越万载的怅惘,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会直白地说“见不到你会心里空”,也不会笨拙地学着做她爱吃的糕点。 更多时候,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发间时会微微发怔,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洛知意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凌冰没有恶意,可每当他那样看着自己时,她就忍不住想后退。 她是洛知意,是帝玄溟和洛璃捧在手心的女儿,是在诸神城的暖阳里长大的姑娘。 她不是那个壁画上模糊的身影,不是那个守着冰谷万载的清辞。 那日在花园,凌冰递给她一盏冰雕的莲花灯,灯盏里的幽蓝火焰与记忆中壁画上的河灯重叠。 他轻声说:“清辞从前总说,冰灯能照见最念的人。” 洛知意接过灯的手顿了顿,指尖传来冰面的凉意,顺着手指一路凉到心口。 她抬头看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疏离:“凌冰,我说过,我需要时间。” 凌冰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冰蓝色的眼眸黯淡下去,“对不起,知意,我……” 他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些翻涌的记忆太鲜活,让他时常分不清眼前人与记忆中的影子。 洛知意轻轻放下冰灯,转身往亭外走:“我有点累了。” 她没有回头,自然也没看见凌冰站在原地,看着那盏冰灯渐渐融化,水珠顺着亭柱滑落,像无声的泪。 这样的疏离持续了好几日。 洛知意开始刻意避开凌冰,有时在练剑场看到他的身影,便借口去寻母亲。 有时在膳厅遇见,也只是匆匆点头便移开目光。 她知道自己在闹别扭,可心里那点别扭像藤蔓似的疯长。 她气凌冰总把她和清辞混为一谈,更气自己明明在意的是眼前人,却总被那个素未谋面的“前世”搅得心烦意乱。 这日午后,洛知意独自坐在湖心亭,手里摩挲着那枚小鱼簪。 蓝宝石在阳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她忽然想起凌冰说的,这是用他褪下的龙鳞磨的。 心头一动,她指尖凝聚起一丝神力,轻轻注入簪子。 刹那间,簪子上的蓝宝石骤然亮起,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在她面前展开。 光幕里,不是惊天动地的大战,也不是冰谷的孤寂守望,而是一片漫天飞雪的梅林。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梅树下,发间正是这枚小鱼簪。 她仰头望着枝头的落雪,忽然笑出声来,声音清脆如银铃。 “凌冰,你看这雪,像不像你龙息凝成的冰花?” 雪幕中,一道冰蓝色的身影落下,化为人形。 少年模样的凌冰站在她身后,银白色的长发沾了些雪花,眉眼间是尚未被岁月磨平的青涩,却带着独有的温柔:“你若喜欢,我每日都为你凝一朵。” 女子转过身,眉眼弯弯,赫然是洛知意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从容。 “才不要,”她伸手拂去他发间的雪,指尖划过他额间的龙鳞印记,“你的龙息多珍贵,该留着做更重要的事。” 少年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语气认真:“于我而言,你便是最重要的事。” 光幕到这里便散了,只留下洛知意在亭中怔坐良久。 原来……清辞是这样的。 原来他们,也曾有过这样寻常的温柔。 她漠然看着,只是像在看着一对般配的璧人,无法将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看作是自己。 洛知意怔怔地坐在亭中,指尖还残留着方才光幕流转时那一点微凉的触感。 梅林的落雪,少年凌冰眼底的温柔,还有那个与她容颜无二的女子笑起来时眼尾的弧度…… 一切都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隔着无法逾越的光阴。 她依旧感觉不到那是“自己”。 那只是一段被精心封存,被偶然开启的他人记忆。 画面再美,情感再浓烈,于她而言,也像看了一场别人的戏。 戏文感人,她却始终是个看客。 她收起簪子,指尖无意识地在石桌上划着圈。 亭外微风拂过湖面,带来湿润的水汽,却吹不散心头的滞闷。 之后几日,凌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再提及任何与“清辞”相关的字眼,甚至连目光都克制地收敛了许多,只在她需要时悄然出现,沉默地陪着她。 他变得很安静,像一座收敛了所有寒气的冰雕,努力不让她感到任何不适与压力。 可这种刻意的回避,反而让洛知意更清晰地感受到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名为“前世”的巨大鸿沟。 这夜,洛知意辗转难眠。 窗外月色如水,洒在窗棂上。 她鬼使神差地取出那枚小鱼簪,握在掌 心,冰蓝色的宝石在月华下流淌着静谧的光泽。 她没有再注入神力,只是握着它,重新躺下,不知何时沉入梦乡。 梦境却不再平静。 不再是旖旎的梅林雪景,而是冰冷彻骨的海水,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感觉自己在不断下沉,四周是万年不化的玄冰,封锁着令人窒息的孤寂。 远处,隐约有一点微光。 她奋力向那光亮游去,看清那是一盏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莲花河灯,正缓慢地沉向海底最深处。 灯芯的光芒微弱却执拗,穿透幽暗的海水。 她顺着河灯沉落的方向望去,心脏骤然一缩。 冰冷的深渊里,蛰伏着巨龙庞大的轮廓,他周身被厚重的冰层覆盖,龙眸紧闭,龙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如同壁画上所描绘的那般,陷入了永恒的死寂。 巨大的悲伤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她,心痛得几乎要蜷缩起来。 那不是旁观者的唏嘘,而是源自神魂深处的,剜心剔骨般的剧痛。 她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盏小小的河灯,固执地漂向冰封的巨龙,微弱的光芒试图温暖那亘古的寒冰,如同蜉蝣撼树。 睡梦中的洛知意无意识地攥紧了拳,眼角渗出一滴泪,没入枕畔。 下一刻,她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那份沉入海底的冰冷孤寂和心口的剧痛如此真实,残留不去。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一片湿凉。 窗外月色依旧皎洁。 她沉默地坐起身,拿起小鱼簪,冰蓝的宝石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这一次,指尖触碰到簪身时,那陌生的心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楚。 她依旧无法将那场亘古的守望认作是自己的过往。 但却无法再否认,那个名为清辞的女子,将某种极其深刻的东西,烙印进了她的神魂深处。 那或许不是记忆,而是一种情感。 次日清晨,洛知意在回廊下遇见凌冰。 喜欢神尊强宠,废物小姐竟是绝世女帝 第1325章 番外:洛知意??凌冰(7) 他站在不远处,犹豫着是否该上前。 晨光将他银白色的发丝染上一层浅金,冰蓝色的眼眸看过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 洛知意停下脚步,没有像前几日那样避开。 她看着他,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连日来的沉默:“昨晚,我梦到了无尽之海的海底。” 凌冰身形微微一僵,眼神骤然变得复杂,期待与惶恐交织。 “很冷,很黑。”洛知意继续道,声音平缓,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看到了一盏河灯,还有被冰封的你。” 她顿了顿,抬眼直视他,“心里很难受。” 凌冰的呼吸屏住了,指尖微微发颤。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怕惊碎这突如其来的转机。 洛知意走上前几步,停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我依然不认为我是她。” 凌冰眼里的光暗了一瞬,却立刻用力点头:“我知道,你是知意。” “但是,”洛知意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想,我或许可以尝试去了解她。了解那段你忘不掉的过去。” 不是作为清辞的转世,而是作为洛知意,去了解一段与他相关的故事。 阳光穿过廊柱,落在两人之间,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飞舞。 凌冰怔怔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冰蓝色的眼底像是骤然投入了星火,一点点亮起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深处,是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和几乎无法承载的爱意。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而郑重:“好。” 千言万语,最终只凝成这一个字。 洛知意看着他骤然亮起的眼眸,心口依旧酸涩,可这一次,却带来一丝奇异的暖意。 她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真正轻松的笑意。 “那……从今天起,你给我讲讲吧。”她语气轻快了些,试图驱散那过分凝重的气氛,“讲讲那场大战,讲讲梅林的雪,或者讲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慢慢讲,不着急。”她补充道,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凌冰深深地看着她,终于也笑了起来,眼底水光一闪而逝,被他飞快掩去。 凌冰开始讲起过往时,总爱在黄昏的露台上。 那时晚风带着诸神城的气息,吹得廊下的风铃轻轻摇晃。 他讲得极慢,每说几句便会停顿,目光落在洛知意脸上,确认她没有不 适才继续。 他先说梅林的雪,说清辞总爱在雪落时折一枝红梅,簪在发间,笑称要让他看看人间的颜色。 “她折梅的手法很特别,”凌冰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虚虚比画,“总是捏住花枝最细的地方,轻轻一旋,花瓣不会掉一片。” 洛知意坐在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石面。 忽然想起自己前日在花园折月季,也是这样的手法。 母亲说过,这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她心头微涩,却没说什么,只轻声问:“那她喜欢梅香吗?” “喜欢。”凌冰眼里泛起温柔的光,“她说梅香里有傲骨,不像别的花香那样软绵。” 洛知意低头笑了笑。 她案头的香炉里,常年燃着的正是梅香丸。 日子像檐角的流水,缓缓淌过。 凌冰讲大战前的岁月,讲他们曾在无尽之海的礁石上看了三日夜的潮汐。 讲她总爱偷拿他的龙鳞,磨成细碎的粉,混在颜料里画他的龙形,画得龙角歪歪扭扭,却偏要说“这是凌冰最威风的样子”。 他讲这些时,语气里总带着笑意,可目光落在洛知意发间时,会轻轻顿住,然后极快地移开。 洛知意都看在眼里。 她指尖捏着小鱼簪,蓝宝石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 这一次,没有陌生的疏离,反倒有一丝奇异的熨帖。 “凌冰,”她忽然开口,“你说,她会怕黑吗?” 凌冰愣了愣,随即摇头:“她不怕。她说黑暗里才会有最亮的星星。” 洛知意笑了,她也不怕黑。 小时候怕打雷,母亲总会温柔地安慰她,后来她便觉得,所有让人不安的东西背后,都藏着温柔的馈赠。 她忽然起身,“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去找母亲。” 凌冰有些无措的看着她快速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怅然。 他微微垂眸,知意…… 城主府内。 对于女儿近日来的怪异,洛璃和帝玄溟自然不是全然不知,可洛知意没有开口,他们做父母的总不能追着去问。 洛璃有些为难地托着下巴,“有了孩子后,总想着要好好照顾孩子的心情,可是还是有些担心啊。” 她抬起头,“你说我去直接问她,知意不会不开心吧?” 帝玄溟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颈侧,“知意年纪不小了,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 洛知意穿过开满夕雾花的长廊,脚步在父母寝宫前微微停顿。 她尚未叩门,那扇雕着并蒂莲的门便无声开启。 洛璃正站在门内,像是早已料到她的到来,轻笑着拉过她的手:“正想要让人给你送新制的花露去,没想到你就来了。” 洛知意随母亲走入内室,见父亲正临窗而立,手中执着一卷古籍,见她进来,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关切,却只温和道:“来了。” 一切如常,却又不同。 空气中流淌着一种静谧的等待,等待她先开口。 洛知意在柔软的云锦毯上坐下,指尖无意识蜷缩了一下,终于轻声道:“母亲,父亲。关于凌冰,关于……清辞。” 她没有隐瞒,将冰宫所见,梦境所感连日来的疏离与试探,以及那份无法认同却又真实萦绕心头的酸楚,缓缓道出。 最后,她取出那枚小鱼簪,冰蓝宝石在室内流转着微光。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记忆,”她抬起头,眼中带着清晰的迷茫,“可我这里,” 她指尖轻点心口,“总会因为那些画面而疼。我分不清,那究竟是残留的情感,还是别的什么。我还是洛知意吗?” 洛璃静静听完,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笃定:“你自然是洛知意,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儿,是诸神城唯一的继承人。” 帝玄溟放下书卷,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目光落在小鱼簪上,缓声道:“前世如舟,抵岸便该舍弃。舟已旧,而登岸之人是全新的你。神魂深处或许会烙印下最深刻的印记,但那印记是让你知晓来路,而非定义你的今日。” “就像河流经过不同的土地,形态会变,气息会变,但水脉深处,总有最初的源头。” 洛璃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不必抗拒那份熟悉感,那是你神魂曾走过的痕迹。但更不必困惑,因你此刻所思所感,所爱所憎,皆源于你作为洛知意这些年来的所有经历。这才是真实的你。” 父亲的话如拨云见日,母亲的怀抱温暖依旧。 洛知意伏在母亲肩头,多日来的惶惑与滞闷仿佛找到了出口,渐渐消散在令人安心的气息里。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该如何去做。 离开父母寝宫时,暮色已深,星河初现。 她握着那枚小鱼簪,步伐却不再迟疑。 穿过庭院,远远便看见凌冰依旧站在那棵巨大的凤凰木 下。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冰蓝色的眼眸正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像是一座沉默等待的望妻石。 他见她回来,眼中骤然亮起微光,下意识向前迎了一步,却又突然停住。 洛知意走到他面前,仰起脸,眼底映着星辉,清晰而平静。 “凌冰,”她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给我讲讲清辞的结局吧。” 凌冰身形微震,眼中闪过痛色,却在对上她目光的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璀璨的星河,声音沉缓,带着亘古的悲伤:“她以身化盾,封住了魔渊最后的裂痕。神魂散入了天地间。” 他说得简略,那场牺牲的惨烈却已扑面而来。 洛知意静静听着,心口那熟悉的抽痛再次袭来。 但这一次,她没有排斥,只是任由那情绪流淌而过。 她抬起手,将那只小鱼簪递到他眼前。 “那这枚簪子,”她问,“是她留给你的,对吗?” 凌冰凝视着簪子,点了点头:“是你曾留下的唯一念想。” 洛知意却缓缓摇了摇头。 她拉起他的手,将簪子轻轻放入他宽大的掌心,然后合上他的手指,让他紧紧握住。 “不,凌冰。”她看着他,目光清澈而温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她留给你的。” “而我的母亲,洛璃,她封印了魔渊,终结了有魔患的命运。” 她继续道,声音不大,却带着抚平一切的力量,“清辞的牺牲,你的镇守,都有了意义。世间已无魔患,这是你们用一切换来的最好的结局。” “所以,”她微微用力,握了握他攥着簪子的手,“好好跟她告别吧,凌冰。” “告别之后,”她顿了顿,迎上他骤然泛红,水光氤氲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请你只看着现在的我。只是洛知意。” 晚风拂过,凤凰木的叶片沙沙作响。 凌冰死死攥着掌心那枚冰凉彻骨的簪子,他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眉眼清晰,神态坚定,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过去的阴影。 巨大的悲痛与巨大的释然同时冲击着他,几乎将他撕裂。 冰蓝色的眼眸中,水汽终于凝聚成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滚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灼热滚烫。 他喉结剧烈滚动,半晌,才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音节: “……好。” 第1326章 番外:洛知意??凌冰(8) 凌冰握着簪子的手仍在微微颤抖,他望着洛知意清澈的眼眸,那里没有躲闪,没有怜悯,只有坦诚。 她在告诉她,她不认为自己是清辞,若他无法割舍从前,那也不用留恋现在。 “知意……”他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多了几分真切的松动,“谢谢你。” 这句谢谢里藏了太多东西,有对她愿意让他告别过去的感激,有对她终于肯直面他的释然,更有一丝重新滋生的期盼。 洛知意轻轻摇了摇头,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两人都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恰到好处的距离,月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细碎的银霜。 “不用谢。”她弯了弯唇角,是那种真正轻松的笑意,“毕竟,总活在过去里,大家都会累的。” 凌冰看着她的笑,冰蓝色的眼眸渐渐舒展,漾开圈圈温柔的涟漪。 他抬手,想像从前那样为她拂去发间的落尘,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终究是轻轻落在了身侧。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他换了句话,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洛知意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在洒满月光的石板路上,廊下的风铃偶尔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沉默却不显得尴尬。 凌冰刻意放慢了脚步,让自己的步伐与她保持一致,余光里能看到她握着袖角的手指,白皙纤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未真正看清过洛知意。 恢复记忆之后,他总被“清辞转世”的影子遮挡,如今那层影子散去,才发现她眉梢的弧度更柔和,笑起来时左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说话时习惯微微偏头,带着点少女的认真。 “你明日还想听故事吗?”凌冰犹豫着开口,问得格外谨慎,“不是清辞的,是我从前的事。” 洛知意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讶异,随即笑了:“好啊。无尽之海的海底是不是有很多海洋类魔兽?我很少去海边,都没见过几种。” “是,”凌冰眼中亮起光,语气不自觉轻快起来,“无尽之海有许多魔兽,并不比大陆上的魔兽少,不过他们很少离开无尽之海,所以现在记载的海洋类魔兽也并不完整。就像龙族,在无尽之海就有上百种。” 他说着,忽然停住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是不是说得太啰嗦了?” “没有,”洛知意摇摇头,眼底映着月光,亮晶晶的,“很有 趣。” 走到洛知意的院落门口时,她停下脚步,转身对他道:“晚安,凌冰。” “晚安,知意。”凌冰看着她推门进去,直到那扇雕花木门轻轻合上,才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月光下,窗纸上渐渐映出她坐下的身影。 他心里微暖,转身离开。 而洛知意在他离开后,在桌上留了张纸条,便直接离开了诸神城。 城主府内,帝玄溟稍显无奈,“知意离开诸神城了。” 洛璃轻笑一声,“她已经是领主级了,身上又有我的神魂印记,不用太担心她。况且,出去走走也是好事。” 翌日清晨,凌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早早来到了与洛知意常常见面的露台。 他准备了新的茶点,甚至调整了好几次石凳的位置,想让阳光恰好温暖她常坐的那一处。 然而,日头渐高,露台依旧只有风铃独自清脆。 他心中的期盼渐渐被一丝不安取代。 正当他犹豫是否要去她院外等候时,帝玄溟的身影出现在廊下。 “不必等了。”帝玄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威严,却并无责怪之意,“知意昨夜离开了诸神城。” 凌冰冰蓝色的眼眸骤然一缩,下意识上前一步:“她去了哪里?可是因为我……” “与她而言,是好事。”帝玄溟打断他,目光深远,“她需要一些独自的空间,去厘清一些事情,去确认她自己,仅仅是作为洛知意的自己。” 凌冰怔在原地,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哽在喉间。 他望着空荡荡的石凳,心头涌上一阵巨大的失落,但帝玄溟的话又像定海神针,让他躁动不安的心绪缓缓沉淀下来。 他明白了。 这不是逃避,而是她走向真正成熟的必经之路。 他确实不该再急切地追逐,而应给她所需的时间和距离。 “我明白了。”凌冰低声应道,微微向帝玄溟行了一礼,“我会在此等候。” 帝玄溟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凌冰望着帝玄溟离去的背影,在原地站立了许久。 晨风吹拂,带来远处花园的芬芳,却吹不散他心头的迷茫。 他缓缓走到洛知意常坐的那张石凳旁,指尖触及石面,只感到一片冰凉。 她走了。 甚至没有当面告别。 甚至屏蔽了他作为本命契约 兽对他的感知。 是因为昨日他那番关于告别的话,终究还是给了她压力吗? 还是她需要彻底远离他存在的环境,才能呼吸到属于自己的空气? 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痛楚,但随即被更深沉的决心取代。 可是帝尊说得对,这是她必须独自走过的路。 他若此刻追去,便是又一次将“清辞”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无论初衷好坏。 他慢慢坐下,目光落在对面空置的石凳上,似乎还能看到她昨日坐在这里,眉眼清晰地对他说:“告别之后,请你只看着现在的我。” 是了,他承诺过的。 等待,或许就是他学习“只看着现在的洛知意”的第一课。 不是透过她去看逝去的魂灵,而是尊重她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所有选择,包括她的离开。 日子忽然变得极其漫长。 诸神城的日出日落依旧辉煌,风铃每日依旧清脆作响。 凌冰仍会去那个露台,有时一坐便是半日。 他不再准备茶点,也不再调整石凳,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云卷云舒,听着风声铃语。 他开始回想最近与洛知意相处的点滴,剥离“转世”的滤镜,重新审视那个叫洛知意的女子。 她好奇时会微微偏头,思考时指尖会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听到有趣的事情眼睛会倏然亮起。 她有着被宠爱着长大的明朗和自信,也有着身为诸神城继承人的敏锐与果决。 这些特质,与记忆中的清辞既相似,又截然不同。 他试图用记忆描摹现在的她,而非过去的影子。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时常伴有神魂深处因习惯性联想而引发的刺痛。 但他每一次都强行将思绪拉回,聚焦于“洛知意”本身。 偶尔,帝玄溟会路过,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并无言语,却似一种无声的审视。 洛璃也会来,有时会带来一壶新沏的花茶,与他闲聊几句诸神城的琐事,语气闲散,绝口不提知意。 凌冰渐渐明白,这也是等待的一部分。 在她不在的时空里,继续生活,沉淀自己。 他有时会去无尽之海边缘镇守,那里曾是他万年的囚牢,如今却是他梳理心绪的场所。 冰冷的海水能让他保持清醒,浪声中,他一遍遍回想洛知意的话:“好好跟她告别。” 他握着那枚小鱼簪, 站在他曾被冰封的海域之上,第一次尝试着,对深藏于心底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轻声诉说告别。 诉说他的不舍,他的感激,他的怀念。 海风呼啸,像是遥远的过去给予了最后的回应。 当他再次从无尽之海返回诸神城时,眉宇间的沉郁似乎被海风吹散了些许。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沉重的哀伤正在缓慢融化,虽仍有痛楚,却多了一份释然的通透。 他依旧去露台等候,心境却已不同。 等待不再是一种焦灼的煎熬,而变成了一种平静的坚守。 他坚守着自己的承诺,也在等待中完成了某种蜕变。 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何时归来。 但他会等。 以全新的姿态,只作为凌冰,等待着那个只是洛知意的她。 而此时的洛知意,正站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她离开诸神城并未使用传送阵,而是凭着一股心意,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一路慢行。 她途径小镇,看过喧闹的集市,穿越寂静的山林,聆听过魔兽的啼鸣,也曾在不知名的河边,学着垂钓的老者,一坐就是半天。 她没有刻意去追寻什么,只是放任自己沉浸在这完全属于“洛知意”的旅程中。 没有刻意去注意流逝的时间,只是全身心地放纵。 她依然会想起凌冰,想起他讲述的故事,想起他冰蓝色的眼眸。 心口偶尔还是会涩,但那不再是无法理解的陌生情绪搅动,而更像是一种知晓来处后的淡淡感怀。 她甚至在一家极小的,摆满了各种首饰的店铺里,看到了一枚粗糙的,用蓝色石头雕成的小鱼发钗。 质地远不如凌冰珍藏的那枚万分之一,形态却有那么一丝莫名的相似。 她驻足看了片刻,最终没有买下。 她是洛知意。 她欣赏这份巧合,但无需复制任何过去的象征。 她继续前行,脚步越来越轻松。 直到来到这片广阔的草原,微凉的风拂过,充满生机,踏实而温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肺腑间都被这种自由的气息填满。 就在这里,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无论神魂深处烙印着怎样的过往,她此刻站在这里,为这拂面的清风感到惬意,这份感知和情绪,百分百地属于“洛知意”。 她就是她自己。 第1327章 番外:洛知意??凌冰(完) 草原的风卷着草屑掠过靴底时,洛知意忽然笑了。 她转身,朝着诸神城的方向迈开脚步。 没有着急,就像来时那样,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路过曾停留过的小镇,她买了串用晒干的野果穿成的手链,暗红与明黄交错,像把夕阳揉碎在了绳上。 归程比来时快了许多,或许是心有定所,连风都在身后推着她走。 踏入诸神城地界时,暮色正浓。 熟悉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城门口的守卫看到她,眼中闪过惊讶,随即躬身行礼:“少主回来了。” 洛知意笑着点头,往里走。 穿过中央广场,远远就望见那棵巨大的凤凰木。 树下空荡荡的,她却莫名停住了脚步。 正想继续往前走,廊下忽然传来风铃轻响,不是风动,倒像是有人碰了一下。 她抬眼望去,露台的石阶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凌冰背对着她,银白色的发丝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 他手里似乎捏着什么,指尖轻轻摩挲,侧脸的线条比从前柔和了许多。 冰蓝色的眼眸望着远处的天际,没有了往日的沉郁,倒像是盛着一汪平静的湖水。 洛知意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你看,”她扬了扬手里的野果手链,声音轻快,“草原上的果子晒成干,能挂在窗边当装饰。” 凌冰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缓缓转过身。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冰蓝色的眼眸里先是漫起一层水汽,快得像错觉,随即被一种带着小心翼翼的光亮填满。 他没有像从前那样立刻起身,只是坐在原地望着她,嘴角慢慢牵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回来了。”他说,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般的微哑,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洛知意走到他对面坐下,把野果手链放在石桌上,木色的珠子在渐暗的光线下透着温润的光。 凌冰的目光落在手链上,又很快移回她脸上,认真地看了看她的眉眼,像是要把她这一路的风霜都细细数清楚。 “瘦了点,”他轻声说,“但眼睛更亮了。” 洛知意摸了摸脸颊,笑起来:“草原的风太烈,大概是吹的。” 她顿了顿,主动提起,“我在草原上看到一种会发光的草,到了夜里就像撒了星星,比无尽之海的荧光贝还好看。” “嗯。”凌冰应着,身体微微前倾,听得专注,“还有吗?” “还有个老人,说他年轻时见过龙。”洛知意撑着下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他说那龙是银白色的,脾气不好,总爱对着月亮发呆。” 凌冰的耳根微微泛红,却没辩解,只是低声道:“或许是吧。” 从前他说起龙族时,总带着属于大荒魔兽的矜贵,可此刻提起“脾气不好”,语气里竟藏着点纵容的笑意。 不是对过去的自己,倒像是在听别人说一个与他相关的有趣的故事。 洛知意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觉得,这样的凌冰,比记忆里那个冰封万年的孤寂身影,要鲜活得多。 暮色彻底沉下来,星子一颗接一颗亮起来。露台上的石灯自动亮起,暖黄的光漫过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在草原上想了些事。”洛知意忽然开口,声音轻下来,“关于清辞,关于你,也关于我。” 凌冰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她很勇敢,”洛知意望着远处的星河,像在说给风听,“但她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她转过头,迎上凌冰的目光,眼底没有丝毫犹豫:“凌冰,我不是来续写谁的故事的。” 凌冰的心脏轻轻一颤,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那里映着星子,也映着他的影子。 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此刻的影子。 他缓缓点头,声音郑重,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知道。” 他知道,从他在露台上对着空石凳一遍遍剥离过往滤镜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洛知意忽然想起什么,从袖袋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几颗圆润的草籽,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这是会发光的种子,”她说,“城主府的花园里有空地,要不要一起种?” 凌冰看着那几颗草籽,又看看她眼里的期待,冰蓝色的眼眸里漾开温柔的涟漪。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草籽,触感粗糙,却带着鲜活的生气。 “好。”他说。 这一次的“好”,和从前任何一次都不同。没有沉重的过往压着,没有忐忑的试探裹着。 只是两个独立的灵魂,在确认了彼此之后,对一个寻常邀约自然的应答。 廊下的风铃又响了,这次是真的起风了。 风里带着凤凰木的清香,也带着远处花园里夕雾花的甜气。 洛知意把草籽重新包好 ,放进凌冰手里。 他的掌心不再像初见时那样冰凉,倒有了点属于活人的温度。 “明日吧,”她说,“明日我们去种。” “嗯。”凌冰握紧布包,指尖传来草籽的微硬触感,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他看着洛知意站起身,准备回院落,忽然开口:“知意。” 洛知意回头看他。 他望着她,眼里的星子和灯影交织,认真地说:“欢迎回来。” 洛知意笑了,左边嘴角的梨涡浅浅陷进去。 “我回来了。” —— 诸神城的凤凰木花开花落,几度春秋。 露台上的石凳被岁月磨得愈发温润,那株由他们亲手种下的荧光草早已蔓延成一片小小的星海。 这一日,晨曦微露,霞光给高耸的塔尖镀上金边。 凌冰站在洛知意的院门外,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彷徨与试探,而是沉静的笃定。 他手中没有捧着稀世奇珍,只握着一支新折的凤凰花,花色灼灼,一如他此刻疯狂跳动的心。 洛知意推门出来,依旧是素雅的衣裙,发间别无饰物,只簪着那支他当年未能送出,后来由她亲自重新雕琢过的冰蓝色小鱼簪。 材质未变,形态却更灵动洒脱,是属于洛知意的样式。 她看到他,看到他手中的花,微微一怔,随即了然一笑,眉眼在晨光中舒展:“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凌冰将花递给她,指尖冷白。 “知意,”他开口,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凤凰木又开了一季。” “是啊,”洛知意接过花,低头轻嗅,唇角弯起,“时间过得真快。” “还不够快。”凌冰轻声道。 洛知意抬眸看他,眼中带着询问。 他望进她的眼底,那里清澈依旧,却比多年前更多了几分历经世情后的从容与明晰。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我等待与你共度的每一日,都嫌光阴太慢,期盼来日方长,却更渴望能名正言顺地跟你站在一起。” “知意,”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是一个交付更是祈求,“你可愿意与我成婚?” 风掠过廊下的风铃,叮咚脆响,敲碎了清晨的寂静。 洛知意看着他的手,指节分明,曾握万年寒冰,也曾小心翼翼为她拂去衣上尘埃。 她并未立刻回答,只是轻声问:“凌冰,你 此刻眼中所见,是谁?” 凌冰嘴角缓缓扬起,冰蓝色的眼瞳里映着完整的她,再无其他阴影。 “是你,洛知意。只是你。”他答,声音温柔而坚定,“是我爱的,且唯一想要共度余生的你。” 洛知意眼中的光轻轻晃动,如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荡开,最终缓缓笑开。 她将手轻轻放入他的掌心,温暖瞬间包裹了彼此的微凉。 “好。”她应道,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凌冰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喧嚣的宾客。 他们的婚礼,只在凤凰木下,星海草丛边,由帝玄溟与洛璃,还有亲友见证。 洛璃亲手为洛知意绾发,将她常簪的小鱼簪插入发髻,笑道:“总算不用再看你们俩在露台遥遥相望了。” 帝玄溟负手而立,威严的目光扫过凌冰,只淡淡道:“知意以后便交给你了。” 凌冰深深一揖:“必不负所托,更不负她。” 他执起洛知意的手,两人皆是一身素净,唯有彼此眼中盛装的华彩,胜过世间万千繁华。 没有祭告天地,唯有对着浩瀚星海与脚下荧光草相映生辉的露台,十指紧扣。 “以天道为证,以心为契。”凌冰望着她,一字一句,“此生,唯你。” 洛知意指尖微微用力回握他,笑容清浅却足以融化万年冰霜:“此生,共赴。” 夜风起,凤凰木花瓣簌簌落下,如一场红雨,荧光草摇曳,荡起一片碎星波澜。 凌冰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 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烙印灵魂的确认与归属。 冰凉与温热交融,过往与现在重叠,最终都化为指向未来的笃定。 廊下风铃轻响,似在往日, 此后岁月漫长,然晨昏相依,星河共睹。 他只是凌冰,她也只是洛知意。 帝玄溟与洛璃相视一眼,悄然退开些许,将这片萦绕着荧光与花雨的天地彻底留给他们。 凤凰木的花瓣依旧不疾不徐地飘落,偶尔有一两片停留在洛知意的发间衣上,又被风轻柔拂去。 凌冰的吻并未持续很久,他微微退开少许,额头轻抵着她的,呼吸交融,气息微促。 那双总是盛着万年寒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几乎要溢出来的珍重与暖意。 “知意……”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尾音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 “嗯。”洛知意轻声应着,眼底有着同样的暖光。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他微凉的眼角。 没有更多言语,此刻的静谧胜过一切宣誓。 第1328章 番外:百年城庆 三年后——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知意都成婚了。”洛璃躺在帝玄溟的怀中,指尖绕着他的头发绕圈圈。 帝玄溟低头,看她眼尾泛起的笑意,伸手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弦:“不快。” 他指尖摩挲着她的耳垂,“从她第一次闯进议事厅,抱着娃娃跟我讨糖吃,到如今站在这里,好像才刚过了几日。” 洛璃被他逗笑,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她讨糖吃时才到你腰际,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 “是。”帝玄溟应着,眼底却漫开柔和的光。 洛璃想到什么,忽而坐起身,“是不是要到诸神城的百年城庆了?” 帝玄溟握住她的腰,回忆道:“的确,就在半月后。” 洛璃眼里带着兴味,“这一次,好好大办一场怎么样?” 帝玄溟不置可否,“都按你的意思办。” 洛璃来了兴致简直就是活力满满,穿上鞋就要往外跑。 帝玄溟拦腰把她抱回来,吻了吻她的颈侧,“月寒川和蓝潇潇他们可都没在诸神城。” 洛璃扭了扭头,有点小埋怨道:“我当然知道啦。” 她回身揽住帝玄溟的脖颈,撒娇道:“你去联系相熟的势力吧,我去联系潇潇他们。” 帝玄溟低笑,指尖划过她微微嘟起的唇瓣,“好,都依你。” 他目光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只是别又像上次那般,兴冲冲跑去布置会场,最后累得在我怀里睡着。” 洛璃脸一热,想起上次百年庆典自己那股兴奋劲,结果却是虎头蛇尾,确实被他抱回寝殿的。 她哼了一声,嘴上却不服软:“那次是意外!这次有人帮忙,肯定不一样。” “是,阿璃最能干。”帝玄溟从善如流,松开揽着她的手臂。 洛璃在他怀里抵着下巴,自我反思,怎么感觉她最近越来越娇了。 她脚尖刚沾地,又被他轻轻拉回怀里。 他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融,声音低沉而认真:“联系可以,但不许太耗神。需要我出面的事,交给我。” “知道啦。”洛璃笑着啄了一下他的唇角,这才像只翩跹的蝴蝶,轻盈地转身跑了出去,留给他一袭飞扬的衣角和渐渐远去的轻快脚步声。 帝玄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的光晕里,眼底的柔和渐渐沉淀为几乎凝为实质的宠溺。 他摇了摇头,唇角噙 着无奈却甘之如饴的笑意。 片刻后,他才转身走向书房,指尖微抬,一道暗沉的魂力波动无声无息地扩散出去,低沉威严的声音在特定的几人神识中响起:“来书房议事。” 另一边的偏殿内,洛璃面前一道巨大的水镜正泛着粼粼波光。 水镜之中,先是一片朦胧的蔚蓝,随即画面清晰起来,露出一张明媚带笑的脸庞。 背景似乎是一片浩瀚海域,隐约能听到海浪声。 “阿璃!”蓝潇潇的声音透过水镜传来,一如既往的活力十足,“真是稀客呀,怎么想起找我啦?你一个人闷得慌?” 她话音刚落,旁边又挤进来一个脑袋,宋宛白那张温润的脸出现在水镜里。 他看向旁边的蓝潇潇,略带无奈,“潇潇,坐好。” “要你管!”蓝潇潇用手肘轻撞了他一下,但还是笑着往旁边挪了挪,好奇地看向洛璃,“快说快说,什么事?是不是诸神城又有什么好玩的事了?” 洛璃看着镜中打闹的两人,忍不住笑弯了眼:“猜对了一半。是诸神城的百年城庆要到了,这次想办的热闹些。你们都出去两年了,什么时候回来?这次可不许迟到,上次你们俩就不在。” 蓝潇潇立刻喊冤:“哎呀上次那不是正好赶上北海漩涡嘛!这次肯定准时到!” 她眼睛发亮,“需要我带什么吗?对了对了,我最近新学了舞,到时候跳给你看呀!” 宋宛白轻轻按住兴奋过度的爱人,对洛璃道:“放心吧阿璃,我们会提前七日回去。” “吩咐谈不上,”洛璃笑意更深,“就是需要你们来撑场面呢。知意那丫头刚成婚不久,这次庆典她也得出力,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可得回来帮她镇着场子。” “知意都开始独当一面啦?”蓝潇潇惊呼,随即又得意起来,“放心吧阿璃,有我在,保证把庆典办得热热闹闹的!绝对比上次……呃,比上上次还热闹!” 水镜另一边传来宋宛白极轻的低笑声,以及蓝潇潇不满地嘟囔:“你笑什么”。 洛璃看着好友一如既往的活泼模样,心底暖融融的。 又闲聊了几句近况,约定好细节,才切断了通讯。 随后,她又联系了月寒川、安书雪、温行砚他们,都得到了准确的回复。 洛璃伸了个懒腰,骨头缝里都透着股轻快。 “这下可算踏实了。”她嘀咕着,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殿门口,就见一个粉白 身影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差点撞在她身上。 “娘!”洛知意及时收住脚,脸上还带着点跑出来的红晕,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我正想去找你呢!” 洛璃笑着扶住她的胳膊,眼尾的笑意温柔:“怎么这么急,是想到什么好点子了?” 洛知意把竹简递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琢磨着城庆那日,不如在中心广场设个灯廊?用鲛纱裹着星辉石,夜里亮起来肯定好看。还有……” 看着她眉眼间的雀跃,洛璃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想法都不错。灯廊的事,让器阁的人去备材料,其他的事就都交给你父亲。” 洛知意眼睛更亮了,用力点头:“好!” 她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我还想在庆典上摆个百物集,让城里的百姓都能把自家的小玩意儿拿出来换,热闹热闹。” “这个主意好。”洛璃赞许地看着她,“既让城民有参与感,又能添些烟火气。就按你说的办,需要人手尽管开口。” 洛知意笑得脸颊微红,又说了几句筹备的细节,才揣着竹简兴冲冲地跑了,裙摆扫过石阶,带起一阵轻快的风。 洛璃望着她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未散。 转身往回走时,却见帝玄溟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手里端着一碟晶莹的玉露糕,阳光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衬得眉眼愈发深邃温和。 “聊完了?”他朝她伸出手。 洛璃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暖暖的:“嗯,知意那丫头想法不少。” 帝玄溟牵着她往殿内走,把玉露糕递到她面前:“尝尝,刚让小厨房做的。” 洛璃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香气在舌尖散开。 她靠在他肩上,声音软软的:“你说,这次庆典会不会太热闹了?” “你喜欢就好。”帝玄溟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大家也会喜欢的。” 洛璃想起初来乍到时的光景,那时城虽宏伟,却总缺些人气。 如今有他在,有知意,有蓝潇潇他们,还有满城的百姓,倒真成了个温暖的家。 她抬眼看向他,眼底映着殿外的天光:“等庆典结束,我们去北境看雪好不好?” 帝玄溟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好,你想去哪里,都陪你。” 半月时光倏忽而过,诸神城百年庆典如期而至。 这一日,诸神城内张灯结彩,人流如织,欢 声笑语几乎要冲破云霄。 宽阔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旗帜飘扬,来自各大势力的代表和游玩的灵师摩肩接踵,空气中弥漫着灵食的香气和喜庆的乐声。 中心广场更是热闹非凡。 洛知意提议的灯廊早已建成,以秘法炼制的鲛纱轻薄如雾,其内包裹的星辉石熠熠生辉,即便在白日也流淌着柔和的光晕,可以想见夜幕降临后将是何等璀璨梦幻。 灯廊之下,便是她一手包办的“百物集”,城民们摆出自家制作的精巧玩意、特色灵食、罕见材料。 洛璃与帝玄溟并肩立于主殿的高台之上,俯瞰着这座焕发着勃勃生机的巨大城池。 她今日穿了一身流霞般的锦裙,金线绣成的凤凰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生光,雍容华贵。 帝玄溟依旧是一身玄色龙纹帝袍,威严深沉,只是看向身旁女子时,那眼底的冰霜早已化为融融春水。 “真热闹。”洛璃轻声感叹,眼角眉梢皆是满足的笑意。 “嗯。”帝玄溟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都是你的功劳。” 洛璃笑着摇头:“是大家的功劳。” 她目光扫过下方,看到洛知意正有模有样地带着一队侍卫巡视百物集,处理些小纠纷,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由欣慰,“知意真的长大了。” 正说着,天边传来清越的鸣叫,几道强大的气息迅速接近。 “来了。”帝玄溟淡淡道。 只见一艘巨大的冰晶飞舟破云而来,舟首立着一人,白衣胜雪,气质清冷如高山寒月,正是月寒川。 他身侧,一袭蓝裙的安书雪和一身橙色衣裙的谢十鸳温婉而立。 另一边,一道火光掠过,凤无痕驾驭着他的契约兽,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却也准时抵达。 玄沐、牧泽、北冥羽、夜逸尘他们本就在诸神城,如今都在城内四处闲逛呢。 几乎是同时,另一方向的海浪声凭空响起,蔚蓝色的水波托着宋宛白和蓝潇潇现身。 蓝潇潇一落地就兴奋地四处张望,拉着宋宛白直奔高台。 “阿璃!”蓝潇潇人未到声先至,像只欢快的百灵鸟,“还好赶上了!哇!这也太漂亮太热闹了吧!” 宋宛白跟在她身后,对着帝玄溟和洛璃含笑颔首,“阿璃,好久不见啊。” 故友重逢,自是欢喜。 洛璃笑着迎上去,与蓝潇潇、安书雪手挽着手说起话来。 帝玄溟则与月寒川、 温行砚、宋宛白几人略一颔首,男人间的问候简洁而默契。 很快,庆典的重头戏,祭典仪式正式开始。 钟鼓齐鸣,庄严而肃穆。 仪式过后,便是欢庆的时刻。 歌舞表演、杂耍百戏、炼丹炼器的展示……在各处上演。 蓝潇潇果然拉着宋宛白,在中心广场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献上了一段精心排练的霓裳羽衣舞。 水波与流光交织,美不胜收,引得掌声雷动。 夜幕降临,星辉石点亮了整条灯廊,柔和的光芒与天空的星辰交相辉映,将诸神城装扮得如同仙境。 百物集燃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人群依旧熙攘,笑语欢声不绝于耳。 洛璃和帝玄溟悄悄离开了喧闹的中心区域,漫步在灯火阑珊的城楼之上。 远处是万家灯火和璀璨灯河,近处是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累不累?”帝玄溟低声问,为她拢了拢被晚风吹起的披风。 洛璃靠在他肩上,摇了摇头,脸上虽有倦色,眼中却光彩熠熠:“不累,很开心。看到大家都很开心,我就更开心了。” 帝玄溟环住她的腰,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嗯,很成功。” 洛璃望着满城光华,忽然轻声道:“阿溟,谢谢你。” 帝玄溟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你我之间,永不必言谢。” 他在袖中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的掌心。 就在这时,城中心最高的塔楼之上,突然爆开一束璀璨的流光,直冲云霄。 然后在夜空中轰然绽开,化作万千星雨,纷纷扬扬落下,映亮了每一张仰望的脸庞。 紧接着,更多的烟火升空,绚丽的色彩在空中交织出绚烂的图案,如同最瑰丽的梦境。 “呀!烟花!”洛璃惊喜地仰头,眼中倒映着漫天华彩。 帝玄溟看着她孩子气的惊喜模样,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知意安排的,说是给你的惊喜。” 绚烂的光影在她明媚的脸上流转,帝玄溟心中一动,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 远方是喧嚣的人间盛世,近处是彼此交融的温热呼吸。 一吻终了,洛璃微喘着靠在他怀里,脸颊绯红。 帝玄溟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喑哑而迷人:“庆典之后,我们去北境看雪。” 洛璃笑着点头,眼中盛满了星光和他:“好。” 夜空之下 ,庆典的欢腾仍在继续,而他们的幸福,绵长而静好,正如这诸神城,历经岁月,终成传奇。 城庆的狂欢会落幕,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永远温暖如初。 ,庆典的欢腾仍在继续,而他们的幸福,绵长而静好,正如这诸神城,历经岁月,终成传奇。 城庆的狂欢会落幕,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永远温暖如初。 ,庆典的欢腾仍在继续,而他们的幸福,绵长而静好,正如这诸神城,历经岁月,终成传奇。 城庆的狂欢会落幕,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永远温暖如初。 ,庆典的欢腾仍在继续,而他们的幸福,绵长而静好,正如这诸神城,历经岁月,终成传奇。 城庆的狂欢会落幕,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永远温暖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