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阴阳师天赋的我独自修仙》 001.少主也有变强的烦恼(求追读) 「敬启。」 「尊敬的父亲大人,对我予以众望的家族前辈们,家族府宅庭院里飘落的樱花,寄托着我思念的北海道,我已经成功抵达东京并入学东大了。」 「在东京大学的生活很充实,阴阳师学院式神学安倍教授的课程很好,知识全面又通俗易懂,感觉我在今年应该可以成功差遣式神了,这点父亲大人不必为我太过担心。」 「如今升入东大,我决定改过决心发奋修行,不再浑浑噩噩度日,对此,我已经让家族安排的贴身女仆回北海道了。」 「加奈酱是位很可爱的女孩子,是我决心想要痛改前非,烦请不要为难她。」 「最后,东京湾确实很美,夕阳西下时海面的粼粼波光,无限蔚蓝上盘旋的海鸥群,海滩上身着泳装充满活力的少女,无不令人沉醉。」 「啊,该就此打住了,今日还有些术式没有练习,附上东京湾的照片。」 「以上,源赖清」 夕阳的霞光透过窗户照射进东京大学式神学的课堂上,坐在教室后排靠墙的源赖清停下笔,长呼出一口气。 “今天的课程就先上到这里,同学们记得课余时间要多多练习术式。” 刚刚好呢。 源赖清将信收在笔记本内,伸臂舒展起身体。 “终于耗过去了,根本什么都听不懂啊——” 在东大名气极高的安倍教授收拾完资料,碰巧与正伸着懒腰的源赖清对视,向其点了点头。 从快下课时他便注意到这位同学记笔记很积极,印象不错,在这个年轻人普遍都心浮气躁的时代,这样的学生很是少见了。 “刚刚那位安倍教授看我干什么,摸鱼被发现了?”源赖清疑惑着起身走出教室,但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因为目前,他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尚待解决。 “该怎么办呢……” 漫步在校园的樱花道上,容貌白皙精致的少年蹙眉苦思着,引得擦肩而过的女学生们频频回头。 他是在今天早晨魂穿进这具身体里的。 源赖清,阴阳师界四大家族之一源氏家的家主继承人,自出生便已在金子塔顶端。 魂穿到这具身体里,这辈子不需要努力的他本该开心才对,可是—— 原主的阴阳师天赋几乎为负。 若是换作普通的富商家庭,有没有阴阳师天赋并不会影响他渴求的摆烂生活。 但他作为家主继承人,却没有阴阳师天赋,世代家主皆是岛国赫赫有名的阴阳师的源氏家真的会接受吗? 哪怕在原主的记忆里看来,这些年家族内并没有什么反对的声响,可背地呢? 源赖清不敢赌,他需要有自保能力。 等到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东京湾时,源赖清终于拖着步子回到了宿舍。 这是一间单人公寓,位于东大后街一栋不起眼的灰白色建筑顶层。 回到宿舍,房间里一尘不染,甚至连空气中都还残留着一缕淡淡的、属于少女的馨香。 “不愧是专业的,加奈酱。” 源赖清自言自语地感慨了一句,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位贴身女仆的身影。 青川加奈,一个总是说话温温柔柔的女孩,却偏偏长了一副犯规到让人挪不开眼的身材。 尤其是当她穿着那身剪裁得体的深色女仆装,恭敬地躬身收拾房间时,素白围裙勾勒出的纤细腰肢,与胸前那被撑得满满当当的弧度,形成了堪称残暴的视觉冲击。 可惜了,为了不被发现端倪,自己今天才刚把这位“人间凶器”打发回北海道。 “我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源赖清一边进行着毫无意义的自我谴责,一边将求生的希望寄托在了原主那只看起来就很普通的行李箱上。 他拉开拉链,箱子里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外,最显眼的就是一本被安放在角落里的书。 书的封面是深褐色的,没有任何文字和图案,看起来很有年头了。 “哦,这个啊。” 源赖清想起来了,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是他那位早逝的母亲留下的遗物,一本写满了谁也看不懂的神秘符号的书。 他随手拿起书,带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翻开了扉页。 下一秒,源赖清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泛黄的书页上,一行行熟悉的方块字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他的视网膜上。 那根本不是什么神秘符号,而是他上辈子用了二十多年的——中文! “留于戊寅年惊蛰,若吾儿得见此书,当知天地另有乾坤。” 源赖清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死死地捏住了书页的一角。 他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地翻开了第一页。 【引气入体篇】 开篇的理论看得源赖清云里雾里,什么“道生一,一生二”,什么“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简直比安倍教授的式神学还要催眠。 “重点,重点在哪里……” 他耐着性子往下翻,目光终于被一行关键的描述给抓住了。 “……引天地灵气,汇于脐下三寸,此为气海,乃修真之始……” 气海?脐下三寸? 源赖清猛地一顿。 等等,原主被家族的法器“灵脉镜”检测出“灵脉淤塞”,位置不就在小腹那一片吗? 合着我这“天生残疾”,其实是出厂配置太高,你们阴阳师这破体系不兼容? 源赖清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了。” 源赖清把心一横,将书摊在面前,盘腿在冰凉的地板上坐好,学着书里插图的姿势,双手在身前结了个奇怪的手印。 闭上眼,按照【引气入体篇】的法门,他开始调整呼吸,尝试着去感知那虚无缥缈的“天地灵气”。 五分钟过去了,毫无动静。 十分钟过去了,腿有点麻。 “搞什么啊,我理解错了?” 就在源赖清快要放弃,准备换个姿势的时候,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感,忽然从他的鼻尖渗了进来。 来了。 他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分心,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丝微弱的气流,顺着书里描述的经脉路线,缓缓向下。 那感觉很奇妙,像是一条温顺的小溪,流过干涸的河道。 当那股气流最终抵达小腹,注入那片被判定为“灵脉淤塞”的区域时,源赖清浑身一震。 没有想象中的阻碍和疼痛,反而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那片所谓的“淤塞”之地,根本不是什么死域,而是一片广阔无垠、等待开垦的虚空! 暖洋洋的感觉从气海中扩散开来,滋润着他每一寸疲惫的血肉,连日来的不安与焦虑仿佛都被这股暖流一扫而空。 成了! 源赖清猛地睁开双眼,眼底闪烁光亮。 然而他脸上的狂喜在下一秒就凝固成了冰霜。 就在他的正前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一个人影静静地坐在那里。 青川加奈。 她还穿着那身深色的女仆装,但此刻却不是平日里温顺侍立的模样,而是以一种极其标准的日式正坐姿势,跪坐在地板上,腰背挺得笔直,像一柄出鞘的利刃。 素白的围裙勾勒着纤细的腰肢,往下是并拢的黑丝长腿,只露出圆润的小腿线条和穿着白色短袜的脚踝。 明明是同样的装束,此刻却再没有半分柔弱,反而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森然。 她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那张清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在这里多久了? 她看到了多少? 无数个问题在他脑中炸开,最终只汇成一句干涩的话。 “你……” 源赖清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把沙子。 “……怎么还没走?” 青川加奈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动作很轻,却让源赖清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不再是记忆中的温软柔和,而是像冬日湖面上的薄冰。 清脆,且冷。 “源赖清大人。” 她依然用着敬称,但语气里的恭敬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一种居高临下的探究。 “您刚才修习的,似乎并不是我们源氏的阴阳术。” 002.关于我的女仆一脚能踹死我这件小事 一句话,让源赖清如坠冰窟。 他下意识地想要藏起身前的古书,可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完了。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然而青川加奈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她缓缓俯下身,对着他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甚至堪称卑微的叩拜大礼,额头轻触地板。 “青川加奈,奉‘神无月’大人遗命,在此恭候少主……踏入仙途。” "什么?“ 源赖清有些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像被蚂蚁爬过一样,难受得要死。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皮肤表面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带着腥气的灰黑色黏腻物。 “这是传说中的洗经伐髓、排出杂质?” 源赖清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嫌弃地皱了皱眉。 “加奈。”他懒洋洋地开口,试图重新掌握对话的主动权,“去给我放洗澡水,热一点的。” 青川加奈眼中的审视意味瞬间褪去,她站起身,对着源赖清微微躬身,又变回了那个无可挑剔的完美女仆。 “是,赖清少主。” 偌大的木质浴桶里,热水蒸腾起氤氲的雾气,将整个浴室都熏得暖洋洋的。 源赖清舒服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浴桶里,感受着热水浸润过皮肤,洗去那一身恶心的污垢,也洗去连日来的疲惫。 这感觉,比上辈子加班到半夜回家泡的澡还要爽一百倍。 青川加奈跪坐在浴桶边,手里拿着布巾,正准备为他擦拭后背。 源赖清看着缭绕的雾气中她那张看不出情绪的俏脸,以及女仆装下若隐若现的曼妙曲线,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一句话。 “你也进来吧。” 青川加奈擦拭的动作停住了。 “一个人洗太没效率了,”源赖清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补充道,仿佛自己只是在探讨一项家务工作的优化流程,“你在里面也方便一点。” 我在说什么啊? 这绝对是原主那闷骚贵族的灵魂在作祟! 青川加奈轻轻放下手中的布巾,点了点头。 “是,谨遵您的吩咐。” 源赖清眼睁睁地看着她站起身,从容不迫地解开了身后的围裙系带,接着是女仆装的纽扣。 衣物一件件地滑落在地,没有丝毫的忸怩与羞涩。 在朦胧的水汽中,一具被神精心雕琢过的、完美无瑕的胴体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源赖清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宕机。 下一秒,水波荡漾,温热的池水被挤开,一个柔软又带着惊人弹性的身体紧紧地贴上了他的后背。 “……” “少主。” 加奈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温热的气息吹得他脖子痒痒的。 她柔软的手指拿起布巾,开始轻柔地为他擦拭后背,那力道恰到好处,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您已经成功踏上了神无月大人为您留下的道路。” 神无月是原主母亲的名字。 “你是……我母亲的人?”他试探着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 “是,”加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神无月大人于我有再造之恩。” 源赖清靠在温热的桶壁上,感觉事情马上要朝着他无法理解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神无月是她在源氏的名字。”加奈的声音在缭绕的水汽中显得有些飘忽,“神无月大人真正的名字叫林婉依。” 自己那个便宜母亲根本不是岛国人。 “她来自护国结界之外的‘大陆’,曾是那片土地上一个修真宗门的弟子。” 果然。 源赖清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块块拆掉重组。 “后来,大人因同门构陷,被迫叛出宗门。那时她已怀有身孕,为了躲避追杀,只能动用一门九死一生的秘法,侥幸撕开结界逃亡至此。” 源赖清的大脑宕机了半秒。 “后来为了能让您平安降生,大人隐姓埋名,以‘神无月’之名……” 加奈继续解释着。 “运用一门秘法改写了源氏家主的认知,让他坚信自己与大人乃是青梅竹马,一生挚爱。自此,大人便成为了源氏名正言顺的家主夫人。”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感觉喉咙有点干,“我那个老爹……” “是的,”加奈知道他想问什么,平静地补充道,“在家主的记忆中,您是他与一生挚爱的结晶,是源氏最重要的瑰宝。” 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原主一个被全族公认的“灵脉淤塞”的废物,却能稳坐继承人的宝座十八年,连个像样的挑战者都没有。 敢情不是因为家族里的人有多相亲相爱,也不是因为便宜老爹父爱如山。 是老妈洗脑技术太高超了。 “那你……” “我是在大人来到岛国后,被她从街边收养的孤儿。”加奈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自怜,“大人意外发现,我的体质与岛国之人截然不同,是万里挑一可以修行的‘灵根之体’。于是她便将修真功法传授于我,并亲自细心指导。” 源赖清感觉后背的毛巾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始轻柔地擦拭。 原来如此,自己身边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女仆,不仅是母亲留下的后手,还是个根正苗红的修真者。 加奈的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汇报今天的晚餐菜单:“承蒙神无月大人悉心教导,已是筑基后期。” 关于我的柔弱女仆其实是一脚能踢死我的大佬这档事。 “如今在下奉神无月大人的命令,成为您的‘护道人’,守护您直至您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 护道人? “神无月大人曾说,修真之路,孤寂且艰险,”加奈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尤其是到了后期,若想突破瓶颈,阴阳调和、双修互补是必不可少的法门。” 源赖清感觉自己后背的肌肉都僵硬了。 双……双修? “当然,”加奈补充道,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至少也要等到您筑基期之后了。现在,您还是先打好基础比较重要。” 滚烫的洗澡水似乎都无法掩盖源赖清脸上急剧升高的温度。 洗浴完毕,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刚才的话题。 源赖清换上干净的寝衣,看着已经重新穿戴整齐、恢复了完美女仆姿态的青川加奈,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晚安,赖清少主。”加奈对他躬身行礼。 “……晚安。” 回到卧室,源赖清盘腿坐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索性闭上眼,全身心投入到了【引气入体篇】的修炼之中。 然而,这一次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第一次是涓涓细流,那现在简直就是开闸泄洪。 源赖清心里一惊,差点从入定状态中退出来。 他发现,当自己的灵气按照功法路线运转时,原本身休各处潜藏着的、无处安放的海量能量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了这条新开辟的河道。 原来如此。 原主这具被阴阳师们判定为“灵脉淤塞”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什么废物。 恰恰相反,它就像一个超大号的充电宝,在过去的十八年里,无时无刻不在被动地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 只是这充电宝既没有输出接口,也没有使用说明书,能量越积越多,反而成了身体的负担。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源赖清一边在心里为原主默哀三秒钟,一边毫不客气地接收了这份“十八年份的遗产大礼包”。 这感觉,就像是玩游戏时继承了一个氪金大佬挂机十八年的账号,虽然等级还是1级,但经验池早就爆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点一下那个“升级”按钮。 “轰——” 体内仿佛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那股奔腾的灵气洪流冲破了一道无形的壁障,随即汇入丹田气海,整个过程丝滑得不像话。 居然一口气到了炼气三层。 源赖清感受着体内比之前壮大了一倍不止的灵气,以及变得更加敏锐的五感,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003.青春猪头少主不会遇到同级美少女 正好第二天上午没课,源赖清决定出门走走。 穿越后这两天提心吊胆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自保之力,不出去体验一下这花花世界的夜生活,简直对不起自己炼气三层的修为。 正巧他还没好好欣赏过这辈子的东京夜景。 隔壁房间,盘膝而坐的青川加奈睁开了双眼,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少主出门了。” 神识如水银泻地般铺开,轻易地就锁定在了源赖清的身上。她能感知到他此刻心情的愉悦与放松, 那是卸下重担后的轻快。 神无月大人曾说过,守护,而非干涉。 想到这里,青川加奈指尖微动,一缕几不可查的神识印记悄然附着在了源赖清的衣角上。 做完这一切,她便重新闭上双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夜晚的东京湾,海风带着一丝咸湿的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源赖清双手插在口袋,悠闲地走在沿海的步道上。 看着远处都市的霓虹灯火在海面上拉出斑斓的倒影,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有个有钱有势的家世,有个漂亮又能干的女仆,自己还偷偷掌握着版本答案。 这才是人生啊。 就在他美滋滋地盘算着未来该如何低调地享受生活时,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钻进他的鼻腔。 嗯? 源赖清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防波堤。 那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一个湿漉漉的人影正趴在堤坝的边缘,似乎是在……啃食着什么东西。 下一秒,那人影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海藻般的黑发遮蔽了大半的脸,一双浑浊且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源赖清。 “汐鬼?” 原主那点可怜的阴阳师常识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一个名词瞬间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二曜·萤火级别的妖物,以溺死者的怨念和海中妖气凝结而成,喜欢在夜间捕食落单的人类。 源赖清:“……” 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吗? 那汐鬼显然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四肢并用地从防波堤上爬下,像一只畸形蜘蛛飞快地朝他冲来,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体内的灵气在此刻自行运转起来,源赖清的五感和反应速度瞬间被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汐鬼扑击的动作在他眼里,就像是按下了0.5倍速的慢放。 他只是稍稍侧了下身,就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那带着腥风的利爪。 这么猛? 源赖清自己都惊了,这就是炼气三层的实力吗?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两秒新的问题就来了。 他能躲,但没法还手。 《引气入体篇》里只教了怎么修炼,可没教什么火球术、风刃术之类的攻击法门。 一时间,东京湾的岸边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一只面目可憎的汐鬼张牙舞爪地疯狂攻击,而一个容貌精致的少年则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闲庭信步地在攻击的间隙中穿梭,毫发无伤。 “大哥你别追了行不行?我就是个路过的!” “讲点道理,我身上二两肉都没有,不好吃的!” 源赖清一边狼狈地躲闪,一边试图跟对方讲道理,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 空有一身内力却不会一招半式,简直憋屈到了极点。 就在他快要被这汐鬼逼得跳海的时候,一道清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女声传来。 “缚。” 话音未落,数道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符文凭空出现,如锁链般瞬间缠住了汐鬼的四肢和躯干,将其死死地禁锢在原地。 源赖清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一名少女正静静地站在月光下。 她穿着东大的校服,及腰的银色长发在海风中轻轻飘舞,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紫水晶般的眼眸里满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妈妈我见到女娲毕设了。 源赖清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少女没有看他,只是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到动弹不得的汐鬼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张空白的纸人式神,轻轻按在了汐鬼的额头上。 “契。” 又是一个字,汐鬼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整个身体迅速化作一团黑气,被尽数吸入了那张薄薄的纸人中。 做完这一切,少女才终于将视线投向了源赖清。 “月岛奈?”源赖清认出了对方。 同级里无人不知的天才少女,据说入学时就已经是三曜·星屑级别的阴阳师,四大家族之一月岛家的大小姐,一座行走的冰山。 眼看对方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源赖清决定抢先一步。 “敢问女侠高姓大名,师从何门何派?”他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抱拳,“在下源赖清,他日必有重谢!” 月岛奈看着他那副怪模怪样,沉默了足足三秒。 她当然也认出了源赖清,源氏那个著名的“废物”继承人。 只是……废物能这么轻松地躲开汐鬼的攻击?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天生不爱理会与自己无关的闲事。 “神经病。” 月岛奈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 源赖清站在原地,看着月岛奈那道清冷的背影消失在防波堤的尽头。 现在这些天才少女都流行高冷人设吗? 源赖清心里疯狂吐槽,再也没了半点欣赏夜景的闲情逸致。 刚才还觉得波光粼粼的海面美得像幅画,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水底下藏着几百只汐鬼,正准备排队爬上来拿他刷KPI。 溜了溜了。 他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那栋灰白色的公寓楼,做贼似的推开了门。 客厅的灯亮着。 青川加奈穿着那身无可挑剔的女仆装,正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姿态优雅得像一幅古典油画。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看了过来。 “我回来了。”源赖清故作镇定地换着鞋,心虚得不敢跟她对视。 “欢迎回来,赖清少主。”加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夜宵已经准备好了,是您喜欢的味增拉面。” 这女人绝对知道! 源赖清敢用自己炼气三层的修为打赌,她肯定知道自己刚才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但他不说,她也不问,这种默契让源赖清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同时也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源赖清顿了顿,看着加奈平静的眼神,又想到她今天一天的辛劳。 虽然心里急着修炼,但他还是决定稍作停留。 “谢谢,麻烦你了。”他走到餐桌前坐下,端起那碗热气腾腾的味增拉面。 拉面的香气扑鼻而来,他才发现自己经过晚上的灵力消耗,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他飞快地扒拉着面条,三两下就将一碗面吃了个精光。 放下碗筷,源赖清起身对加奈点了点头。 “我先回房间了。” “好的,赖清少主。”加奈轻声回应,看着源赖清回到卧室。 不行,太憋屈了。 空有一身炼气三层的内力,结果打起来只能靠走位,跟个敏捷点满的沙包有什么区别? 源赖清将那本无名古籍掏了出来。 【引气入体篇】……跳过。 【经脉总纲】……跳过。 找到了, 【初阶法术篇】。 “有就好。” 他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他就害怕母亲只留下了修炼教程,却没有术法教程。 盘腿在床上坐好,源赖清将古书摊在面前。 比起睡觉,打坐修炼更能让他感到安心。 不睡了。 今晚先继续巩固修为,明日再尝试修习术法。 必须要尽快掌握攻击手段了,否则下次再遇到什么,可就未必有天降美少女了。 源赖清闭上双眼,心神沉入气海,澎湃的灵气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一夜无话。 004.源赖清讨厌强制社团 第二天一早, 将源赖清从入定状态中唤醒的是床头柜上手机不依不饶的震动。 嗡—— 他有些不爽地睁开眼。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仙风道骨全被这现代工业造物给震没了。 划开屏幕,一条LINE的官方通知弹了出来。 【东京大学教务处】:关于全体学生必须加入社团活动的通知…… 源赖清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大学不就是用来光明正大逃避集体活动的地方吗? 强制参加社团是什么反人类的规定?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昨晚被汐鬼追杀的憋屈感和被天才少女鄙视的无力感再度涌上心头。 不行,先不管这什么社团了,必须先掌握攻击手段。 源赖清翻身下床,也顾不上洗漱,又把那本无名古籍给翻了出来,直接跳到【初阶法术篇】。 【火球术】。 很好,名字很朴实,很符合他现在的需求。 “凝神聚气于掌心,化为离火之形……” 源赖清盘腿坐在地板上,学着书里的描述,伸出右手闭上双眼,小心翼翼地调动着体内炼气三层的灵气。 一缕温热的气流顺着经脉缓缓汇聚到他的掌心。 成了? 他满怀期待地睁开眼。 只见自己的食指指尖上,冒出了一点像是打火机快没油时才能迸发出的橙色小火星。 然后噗地一声, 灭了。 “……” 源赖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不信邪,深吸一口气,加大了灵气的输出。 这一次,一团足球大小的火球总算摇摇晃晃地在他掌心上方凝聚成形。这么快? 看来本人还是有点天赋在的。 源赖清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火球下方,他那张价格不菲的实木书桌边缘,已经被燎出了一小块黑漆漆的印记。 我靠。 他吓得手一抖,火球“啪”地一下掉在地上,瞬间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 源赖清手忙脚乱地扑过去,用袖子使劲擦着那块烧焦的痕迹,心里一阵后怕。 差点就从修真天才变成纵火嫌疑人了。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敲响,青川加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赖清少主,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马上就来!” 源赖清心虚地应了一声,看着那块无法掩盖的“罪证”,决定破罐子破摔。 反正加奈酱神神秘秘又神通广大的,肯定早就知道了。 下午。 源赖清最终还是屈服于了学校的规定,决定找个地方挂名。 他靠在沙发上,用手机浏览着东大的社团列表,嘴里念念有词。 “剑道部?不行,一身臭汗,绝对不去。” “阴阳术研究会?算了,一群理论派卷王聚在一起,想想都头大。” “网球社……超自然现象研究社……电影鉴赏社……” 他划拉了半天,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些社团要么太累,要么太现充,完全不符合他低调修炼、安逸摸鱼的核心方针。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都市传说研究部】 他好奇地点了进去,社团介绍只有短短一行字。 “活动:不定期。地点:旧教学楼401室。备注:欢迎所有对未知抱有好奇心的同学。” 源赖清的眼睛瞬间亮了。 不定期活动。 人少。 地点还在旧教学楼。 这不就是为他这种只想挂名、绝不参与的懒人量身定做的摸鱼圣地吗? 完美。 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抓起桌上的入部申请表。 “加奈,我出去一趟。” “是,少主慢走。” 青川加奈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茶杯,对他微微躬身。 旧教学楼在校园的偏僻角落,散发着一股被时间遗忘的陈旧气息。 源赖清爬上四楼,终于在走廊尽头找到了那块挂着【401】门牌的教室。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即将踏入摸鱼养老的天堂。 叩,叩。 他礼貌地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清冷得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嗓音从门内传来。 源赖清伸向门把手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他怀着一丝不祥的预感推开了门。 午后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玻璃窗,像是给空气撒上了一层金色的细沙。 少女就坐在这片光里。 窗外的风拂动她银色的长发,发梢在光中泛着近乎透明的质感。 她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本皮质手记,白皙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又冷冽,像是尊被精心安置在博物馆里的雪花石膏像, 美丽,却拒绝任何人靠近。 为什么这个冰山脸随便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啊。 源赖清在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挂上了营业式的微笑。 “都市传说研究部吗?” 月岛奈闻声,终于从手记中抬起头,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波澜不惊地落在他身上。 当看清来人时,她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005.社团活动与两位大小姐(上) “是你。” “好巧啊,月岛同学。”源赖清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晃了晃手里的入部申请表,“我是来申请加入社团的。” 月岛奈的视线在他和申请表之间扫了一个来回。 “这个社团,目前只有我一个人。”她淡淡地说道。 就一个人?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幽灵社团吗? 源赖清心中一喜,这简直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 “那正好,”他立刻把申请表递了过去,脸上笑得更灿烂了,“从今天起就不是了。” 月岛奈沉默地看着他,没有立刻接。 昨晚,这个源氏著名的“废物”,轻描淡写地躲开了汐鬼的每一次扑击, 那份从容不迫,可不像是传闻中灵脉淤塞的人能做到的。 而且根据学校规定,成员少于两人的社团将在学期末被强制解散。 她可不想自己这片清净地被打扰。 月岛奈看了一眼那张申请表,又看了一眼源赖清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可以。”她淡淡地开口并接过申请表,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不过,入部申请表上的理由需要重写。” 源赖清低头一看,只见自己龙飞凤舞写下的“为了打发无聊的青春”几个大字旁边,被她用红笔画了个圈。 “理由太蠢了,”月岛奈的声音毫无波澜,“会拉低整个部门的智商水平。” 源赖清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不服气地轻咳一声,决定捍卫自己身为穿越者的尊严。 “月岛同学,你可能对我有一定的误解。” “诚然,在修行上我是个废物,” “但这不代表我的头脑有问题。恰恰相反,正因为无法将精力投入修行,我才有大把的时间钻研阴阳术的历史沿革、各类妖物的图鉴考据。” 月岛奈静静地听他说完,眸子里不起丝毫波澜。 她只是淡淡地开口。 “能这么急着掉进自证陷阱里,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 可恶,被这个冰山脸给绕进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三遍“好男不和女斗”,默默地从月岛奈手中抽回申请表,走到一旁的书桌前,认命地将那句“为了打发无聊的青春”划掉,改成了“为探寻都市传说之奥秘,求证世间未知之真理”这种他自己看了都想吐的套话。 将修改好的申请表重新递过去,源赖清决定再问个最关键的问题,以确保自己未来的摸鱼大计万无一失。 “那个……月岛部长,”他小心翼翼地措辞,“既然已经入部了,请问我们社团……下次活动大概是什么时候?” 千万别是什么麻烦事,拜托了。 月岛奈接过申请表,平淡地扫了一眼,然后抬起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向他。 “就是现在。” 源赖清心中警铃大作。 说好的不定期活动呢? “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发飘,“那……活动内容是?” 月岛奈用那光洁如玉的下巴,朝这间积了薄薄一层灰的教室扬了扬。 随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教室角落里立着的一排扫帚和拖把。 “今天的社团活动,就是打扫这间活动教室。” 源赖清凝视着眼前这间堪比小型体育馆的活动教室,感觉自己的人生规划出现了严重偏差。 “恕我直言,”他指着房间中央那片空旷到能踢足球的地板,又指了指远处另一扇明显属于隔壁教室的窗户,“这间401,是不是大得有些犯规了?” 这哪里是401,这分明是401加402,中间起隔绝作用的墙都被人暴力拆除了。 月岛奈坐在窗边,午后的阳光给她银色的发丝镀上了层圣洁的光晕。 她甚至没从那本皮质手记上抬起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原来是两间,太窄了,就让人打通了。” “让人打通了……”源赖清嘴角抽搐。 就因为嫌窄,直接把两间教室合成一间? 资本,你赢了。 “那个,月岛部长,”他决定做最后的挣扎,试图唤醒对方身为阴阳师的自觉,“我们是阴阳师对吧?难道不应该用点更……超自然的方法吗?比如召唤几个纸人式神,唰唰唰一下就干净了,多有效率。” 这回月岛奈终于舍得将视线从书上移开,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身上,像在审视一件工具的堪用性,看得源赖清心里有点发毛。 “将宝贵的灵素浪费在双手就能完成的杂务上,是最低效的行为。”她的声音清冷得像冰块掉进玻璃杯,“而且,正好可以看看新部员的动手能力和耐心。”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源赖清那张写满“我想偷懒”的脸。 “连打扫卫生都做不好的人,我不认为他能探寻什么‘未知之真理’。” 可恶,竟然用我刚才自己写的话来堵我。 他认命地拿起角落里的扫帚,一边扫地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这女人绝对是魔鬼吧?找个免费劳动力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什么狗屁都市传说研究部,我看就是财阀大小姐的私人领地,而我就是那个被骗进来维护领地环境的怨种。 他怨念深重地扫着地,动作大开大合,扬起一片灰尘,结果被自己呛得连连咳嗽。 再看窗边,月岛奈已经重新沉浸在她的书本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阳光、少女、旧书,那画面美好得像一幅静物油画,而自己就是画框外那个负责除尘的保洁。 就在源赖清自怨自艾的时候,教室门“砰”的一声,被人用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踹开了。 一个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声音张扬得像是要掀翻屋顶。 “月岛奈!我到处找你,原来你躲在这种发霉的角落里装死啊!” 伴随着话音,一个身材火爆、留着一头火焰般红色长发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穿着剪裁大胆的改良式狩衣,华丽又张扬,整个人就像一团行走的火焰,与月岛奈的清冷形成了鲜明对比。 006.社团活动与两位大小姐(中) 来人是四大家族之一藤原家的大小姐,藤原千夜。 她的目光像巡视领地的猛兽,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月岛奈,但很快,她就注意到了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那个拿着扫帚,一脸无辜的源赖清。 藤原千夜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讥讽:“怎么,源氏已经落魄到需要继承人出来打扫卫生赚外快了?” 源赖清默默把扫帚往身后藏了藏,决定贯彻“非暴力不合作”的沉默方针。 藤原千夜显然也懒得理他,她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在源赖清和月岛奈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发出一声夸张的嗤笑。 “啊啦,月岛奈,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怎么,修炼太无聊,开始养起小白脸了?”她一步步走近,高跟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充满压迫感,“还是说,这是你们月岛家的新策略?打算从这个废物少主下手,好把整个源家都吞了?” 月岛奈终于将视线从手记上挪开,面对藤原千夜极具侮辱性的话语,她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她只是平静地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冷冽。 “藤原同学,”她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像冬日结冰的湖面,“未经允许闯入别人的领地,像疯狗一样狂吠,这就是藤原家的教养?” 源赖清差点没忍住给月岛奈鼓个掌。 藤原千夜那张美艳张扬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月岛奈,你敢说我像狗?!” 她怒喝一声,一股灼热的气流以她为中心猛然炸开。 源赖清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吹得他头发都乱了。 搞什么,超雄吗。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只见藤原千夜双手快速结了一个繁复的印,口中念念有词。 数十只燃烧着橙红色火焰的蝴蝶凭空出现,它们扇动着火焰凝成的翅膀,在空气中拉出一道道灼热的轨迹,朝着月岛奈的方向铺天盖地地涌去。 火蝶所过之处,木质的地板上立刻留下焦黑的烙印。 源赖清:?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角落先躲起来,就看到窗边的月岛奈依旧端坐不动。 她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一下,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 就在那群火蝶即将扑到她面前的一刹那,一层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屏障在她身前悄然浮现。 没有声音,没有光效,就像是空气的密度发生了微妙的扭曲。 那些看似凶猛的火蝶,一旦撞上那层屏障,便如同飞蛾扑向了真正的烈焰,瞬间化为点点火星,无声无息地湮灭在空气中。 整个过程安静、优雅,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强大。 源赖清看得有些出神。 这就是阴阳师的战斗吗? 在他这个修真者的视角看来,藤原千夜的术法华丽有余,但力量过于分散,每只火蝶蕴含的“灵素”都少得可怜,更像是一种威吓。 而月岛奈则用最少的“灵素”构筑了最稳固的防御,能量利用率极高。 不过…… 源赖清暗自摇头。 归根结底,还是太浪费了。 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她们都在调动和操控外界的“灵素”,这个过程中能量的损耗和逸散太严重了。 哪像自己的灵力,储存在气海里,如臂使指又精纯无比,用一分就是一分。 “别太得意了,月岛奈!” 虽本就无意伤人,但被当众如此轻易地化解了攻击,对她这种天之骄女来说是奇耻大辱。 她从狩衣的袖中抽出一张绘着复杂朱红色纹路的符咒,口中开始吟唱起更加急促、更加晦涩的咒文。 这一次,空气中的“灵素”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朝着她手中的符咒汇聚,整个教室的温度都在急剧攀升,连墙皮都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 源赖清的脸黑了。 够了啊我说! 再打下去,我的养老生活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不行,必须阻止她们。 要怎么阻止两个阴阳师家族的天才少女打架? 冲上去喊“不要再打了”吗?怕不是会被两个人的无差别攻击轰成渣。 眼看着藤原千夜手中的符咒光芒越来越盛,一股毁灭性的气息开始弥漫。 月岛奈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一丝凝重,她身前的屏障开始泛起水波般的涟漪,显然也在积蓄力量准备应对。 千钧一发之际,源赖清有了思路。 他依旧维持着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拿着扫帚,像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正好退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个动作让他完美地避开了两位大小姐的视线。 就是现在。 他心中默念法诀,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灵气,从他的指尖悄无声息地弹出。 这缕灵气,精纯、凝练,与教室中狂暴驳杂的“灵素”截然不同,就像滴清水融入了沸腾油锅。 它无声无息地划破空气,精准地撞在了藤原千夜身前那个即将成型的能量漩涡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节点上。 下一秒。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 藤原千夜手中那张光芒万丈的符咒,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碎,瞬间爆成一团刺目的火光,然后化为漫天纷飞的黑色灰烬。 一股失控的能量猛地反噬回来。 “唔!” 藤原千夜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被这股力量震得连连后退,握着符咒的右手手心一片焦黑,不住地颤抖。 整个教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风从破旧的窗户吹进来,卷走地上的灰尘和符咒的余烬。 藤原千夜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焦黑发麻的右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失败了? 怎么可能? 那张“炎狱”符是她最近才研究出的符箓,威力巨大,连符箓学的雪平教授都对此赞赏有加,绝不可能轻易失败。 她猛地抬头,赤红色的双眸看向月岛奈。 “是你?” 月岛奈微微蹙眉,清冷的眸子里同样流露出一丝困惑。 刚才那一瞬间,她确实感觉到了藤原千夜的术式出现了异常的能量紊乱,但那并非是她的力量所致。 那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极其细微却又无比纯粹的力量波动,一闪即逝。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在房间里扫过。 最后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像个背景板一样的少年身上。 源赖清正拿着扫帚,一脸痛心地看着被她们弄得一片狼藉的地板,嘴里还在小声地嘀咕。 “完了,这下全都要重新扫了。” 007.社团活动与两位大小姐(下) 月岛奈回想起昨晚在东京湾,这个少年轻松躲开汐鬼的样子,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流露出一丝困惑。 不过面对藤原千夜的质问,月岛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只是用一种看待无理取闹之人的淡漠眼神,平静地开口。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在我面前表演一次失败的符箓术吗?” 藤原千夜被她这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张美艳的脸因愤怒而更显妖异。 “你……!” “如果没事的话,门在那边。” 月岛奈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驱赶只闯进屋子的野猫。 “谁说我没事!”藤原小猫像是被踩了尾巴,“我今天是代表学生会来正式通知你,你这个只有一个人、毫无活动实绩的‘都市传说研究部’,将在学期末被强制取缔。”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最后轻蔑地定格在源赖清身上。 “不过嘛……”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居然真能再骗到一个新成员。” “还是源氏那个著名的……” 藤原千夜没有把话说完,但那份毫不掩饰的讥讽,比直接说出口更伤人。 喂,当事人还在这儿呢,能不能别像讨论捡来的流浪猫一样讨论我? 还有那个“著名的”后面是想说“废物”对吧?谢谢你帮我复习人设啊。 源赖清感到些许冒犯。 藤原千夜冷哼一声,似乎觉得跟这两个人多待一秒都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她狠狠地剜了月岛奈一眼,转身就走。 在即将跨出门槛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一眼源赖清。 除了惯有的轻蔑,似乎还多了丝探究。 “砰!” 教室门被重重地甩上,震落了些许灰尘。 走在空旷的走廊上,藤原千夜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月岛奈那个女人……她的手段和习惯,没人比自己更清楚。 她的防御术式滴水不漏,但绝对不是那种从内部瓦解别人术式的阴险路数。 再结合刚才她那模棱两可的回复…… 那股细微又纯粹的力量,根本不像是月岛奈的手笔。 藤原千夜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源赖清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源家的废物? 传闻中灵脉淤塞,连最基础的“净”都无法施展的继承人? 她嗤笑一声,脚步却慢了下来。 废物能让月岛奈那个眼高于顶的女人招进社团? 废物能在我释放“炎狱”符的时候,还那么镇定地站在一边担心地板? 传闻似乎有误。 想到这里,藤原千夜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401】教室门。 她火红的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冷笑。 “有点意思。” “我也加入看看好了。” 视角转回活动教室内,月岛奈依旧端坐在窗边,仿佛刚才那场堪称灾难的闹剧从未发生过。 她清冷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个正拿着扫帚,一脸生无可恋地收拾残局的少年身上。 有疑惑,但她不打算问。 对别人的私事刨根问底,不符合她的行事准则。 再者,以后有的是机会。 源赖清则一边认命地将藤原千夜留下的焦黑痕迹扫进垃圾桶,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说真的,这两个女人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旁边啊? 万一刚才那个什么“炎狱”符没控制好,他这刚到手的炼气三层修为怕不是要直接交代在这里。 好不容易将这间被打通的超大号教室打扫干净,源赖清累得直想瘫在地上。 他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结果屏幕上弹出的课程提醒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 【教务通知】:您的选修课《阴阳寮变迁与平安京鬼神谱系考》将于十分钟后在A栋302教室开始,请准时出席。 源赖清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光顾着跟大小姐们斗智斗勇,把下午还有课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光听这名字就感觉能当场睡过去。 “月岛部长,”源赖清抓起自己的书包,朝窗边的冰山少女打了声招呼,“我还有课,就先溜了。” 月岛奈没有说话,只是从手记中抬起眼对他微微颔首,动作小得几乎看不见。 得到许可,源赖清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快步走去。 教室里重归寂静。 月岛奈瞥了一眼他快步跑开的背影,视线又缓缓落回到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连角落里的灰尘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银色的长发被窗外的微风轻轻吹起一缕,掠过白皙如雪的脸颊。那双总是覆盖着一层薄冰的紫色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一角。 月岛奈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转瞬即逝,快得像是一种错觉。 新招一个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重新低下头,视线落回那本摊开的皮质手记上。 ...... A栋教学楼,302阶梯教室。 讲台上的老教授正用一种能催人入眠的语调,讲述着那段每个岛国学生都会背的历史。 “……如各位所知,自千年前‘天堕之灾’后,外海便被无尽的妖气所侵染,化为生者禁区。幸得初代神代阴阳师,天照院大人,以无上神力构筑‘护国结界’,才将我等先祖与岛国全境庇护至今。”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浑浊的目光扫过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 “这结界,既是我们的守护神,也是一座无形的牢笼。它隔绝了致命的妖气,也隔绝了我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源赖清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溜进来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段。 他一边在心里打着哈欠,一边猫着腰在后排寻找空位。 所谓的庇佑,在他看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信息茧房,让整个岛国的阴阳师都成了坐井观天的蛙。 “这边,赖清!” 一个压低了的声音从教室后排传来,源赖清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留着爽朗寸头的男生正朝他拼命招手,身旁还空着个绝佳的摸鱼宝座。 渡边野,原主在学校为数不多的朋友,一个从乡下考进来的平民天才,大概是觉得源赖清这个少主“虽然废但完全不摆架子,很有趣”而主动凑了过来。 真是个好人啊。 源赖清心中感叹着,猫着腰溜到渡边野身边坐下。 “谢了兄弟,你要这态度我还说啥了。” “小意思,”渡边野用课本挡着嘴,小声问道,“你干嘛去了?下午第一节课就迟到,不像你啊。” “别提了,”源赖清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在桌子上,“下午加了个社团,被抓壮丁了。” 渡边野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社团?你?那个传说中‘归宅部’的荣誉部长?” “现在是‘都市传说研究部’的正式部员了。”源赖清有气无力地纠正道。 “哈?那不是月岛大小姐的专属自习室吗?听说从来不招人的。”渡边野一脸八卦地凑过来,“怎么,你小子开窍了,想去攻略那座冰山来一出家族联姻?” “想多了,纯属意外。”源赖清摆了摆手,觉得心好累,“总之,就是加入了,然后被部长抓着打扫了一下午卫生。” “能让月岛奈那种人指使你干活,你也算是头一个了。所以,那个传说中的社团,现在就你们两个人?” “嗯,一个部长,一个月薪为零的部员。”源赖清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刚才藤原家那位大小姐也来视察了一圈,还顺便在教室里放了个烟花。” “等会儿,我捋一捋……” “你,源氏的继承人。” “月岛奈,月岛家的掌上明珠。” “藤原千夜,藤原家的火爆大小姐。” “你们这什么神仙社团啊?一间破活动教室,居然塞了三个四大家族的新生代人物?” 渡边野啧啧称奇,脸上写满了“离谱”两个大字。 源赖清看着他夸张的表情,觉得有点好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是的,我们要成立个秘密结社,准备颠覆东大。” 008.女仆的私密教学(上) 源赖清和渡边野告别后回到公寓,整个人像一截被抽干了水分的朽木,重重地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弹。 他闭上眼,下午在活动教室里发生的那一幕,还在他脑海里进行着惨无人道的高清重播。 一边是藤原千夜那堪称光污染的火蝶之舞,特效拉满,声势浩大。 另一边是月岛奈那轻描淡写到近乎侮辱的防御屏障,没有声音,没有光效,仿佛只是随手在空气里抹了一下。 一个华而不实,一个深不可测。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让他这个连火星都搓不明白的炼气三层小修士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深深恶意。 不行,这不行。 源赖清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内心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再这么咸鱼下去,别说逍遥自在了,以后怕不是连给那两个女人当战斗余波的背景板都没资格。 万一哪天她们打上头了,一个没收住手,自己这刚开启的第二人生岂不是要当场宣告剧终? “少主,您回来了。” 青川加奈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她端着一杯冰镇麦茶走来,纤柔的身段在深色和服下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将杯子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玻璃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散发着清凉的寒意。 “辛苦了,加奈酱。”源赖清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总算浇灭了心里那股无名火。 青川加奈没有离开,而是以一种无可挑剔的姿态,跪坐在他对面的地毯上, 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微微垂着眼帘,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衬得她颈项白皙,像一株安静的白色百合。 她什么也没问,但那副“我在听”的架势,比任何主动的询问都更能让人打开话匣。 源赖清叹了口气,索性把下午的经历当成段子一样吐了出来。 “你是没看到啊加奈酱,那个都市传说研究部,简直就是个神仙窝。” “部长月岛奈,就是那个月岛家的大小姐,人狠话不多,坐那儿跟个冰雕似的,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能被她冻住。” “然后藤原家那个大小姐,藤原千夜,跟个炮仗一样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大。几十只着火的蝴蝶啊,满屋子乱飞,差点把我那身刚换的校服给点了。” 源赖清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还不忘比划了一下火蝶的大小。 “结果呢?月岛部长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就给挡住了,跟拍苍蝇似的。你说气不气人?” 他一边吐槽,一边偷偷观察着青川加奈的反应。 然而加奈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柔娴静的微笑,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赖清少主辛苦了。”她只是轻声回应,“能与月岛小姐和藤原小姐成为同学,想必未来的校园生活会很充实。” 这反应也太平静了吧? 源赖清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算了,不跟她绕圈子了。 他放下茶杯,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加奈,语气里充满了对自身实力的绝望。 “加奈酱,说正事。” “我那本古籍上的【火球术】,搓出来就一小火星,噗地一下就没了。这玩意儿别说打架了,冬天拿来点个炉子都嫌它火力不够。” “太丢人了。真的。” 他双手合十,摆出了一副拜托神明的虔诚姿态。 “有没有什么……就是那种,看起来不怎么费力,但一出手就特别厉害,特别有格调的法术?炼气三层能用的那种。” 最好是那种别人还在那儿结印念咒,自己这边手指一动,战斗就已经结束了的。 逼格,最重要的就是逼格。 青川加奈闻言,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放下了交叠在膝上的手,那双总是带着一丝忧郁的眸子,第一次如此专注地直视着源赖清。 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少主,您觉得阴阳师的‘术’与您的‘法’,其根本区别,究竟在何处?” 源赖清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 不等他回答,加奈便自顾自地解释起来,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阴阳师是‘借’。” “他们从天地间借来驳杂混乱的灵素,再用符咒和咒文作为模具,像玩泥巴一样,将这些灵素捏成他们想要的形状。火蝶也好,屏障也罢,本质皆是如此。” “声势或许浩大,但终究是外物,不仅操控晦涩,而且能量在‘借’与‘捏’的过程中,损耗巨大。” 源赖清听得有些入神,这些理论,他母亲留下的那本古籍里可没写得这么透彻。 “而您是‘炼’。” 青川加奈的目光落在源赖清身上,仿佛能看透他的气海,看到那团正在缓缓流转的精纯灵气。 “您体内的每一丝灵气,都是经过功法千锤百炼、去芜存菁的真元,是属于您自己的力量。它如臂使指,精纯无比。” “它是一根无坚不摧的钢针。”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惋惜。 “您却想用这根钢针,去学着别人砌墙,这自然是舍本逐末。”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源赖清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那我该怎么做?”源赖清激动地身体前倾,像个终于找到正确方向的学生。 青川加奈站起身,优雅地走向厨房。她的身姿曼妙,和服的衣料随着她的动作轻柔地滑动,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幽香。 片刻后她走了回来,白皙的手掌摊开,掌心静静地躺着一粒晶莹剔透的米。 她将米粒递到源赖清面前。 “少主,请放弃‘形状’的束缚,专注于您的‘意’。” “将一丝灵气,只需要一丝,凝聚于这粒米上。” 009.女仆的私密教学(下) 源赖清将信将疑地接过那粒米,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书里的描述,小心翼翼地调动着气海中的灵气。 然而他已经习惯了“火球术”那种粗放的能量调动方式,一股灵气涌向指尖,刚接触到米粒,就“呼”地一下逸散到了空气中。 指尖的米粒毫无变化,甚至连温度都没升高一度。 “……” 他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灵气根本无法附着在这么小的物体上。 “意在气先,心神合一。” 青川加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侧,她微微俯下身,乌黑的长发如丝绸般轻柔地垂落,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源赖清的耳廓,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少主,您的意念太散了。” 她的声音很近,像是在耳边低语,带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他纷乱的心绪瞬间平复下来。 “想象您的灵气不是一股冲垮堤坝的洪流,而是一根线,一根要穿过针眼的丝线。”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覆在了源赖清捏着米粒的手背上。 她的指尖微凉,触感细腻得像上好的丝绸,那份轻柔的压力仿佛带着某种引导性,让他感到一丝酥麻。 “像这样,将心神完全沉浸在指尖这一点上……” 一缕淡淡的、像是雨后青草般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源赖清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强迫自己收敛心神,按照加奈的引导,闭上双眼。 忘记火球,忘记形状,忘记周围的一切。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指尖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触感,以及气海中那团如臂使指的灵气。 这一次他没有调动一股气流,而是用“意念”,从那团灵气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气息。 这缕气息顺着经脉,精准地、缓慢地注入到指尖的米粒之中。 成了! 那粒米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他指尖微微震颤起来,发出一阵几不可闻的嗡鸣。 “可以了。” 青川加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同时松开了覆在他手背上的手。 源赖清下意识地睁开眼,屈指一弹。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 那粒米瞬间从他指尖消失,只留下一道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 他愕然地抬头,顺着刚才弹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对面墙边那座价格不菲的实木酒柜门上,多出了一个仿佛被精密钻头打出来的细小孔洞。 孔洞的边缘光滑无比,没有一丝烧焦或撕裂的痕迹,幽深得看不见底。 “……” 源赖清目瞪口呆,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那个小孔,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这是我干的? 就用那么一粒米? 青川加奈仿佛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她走到酒柜前,从和服袖中取出一张手帕,轻描淡写地擦掉洞口边缘那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木屑。 “这便是您力量的真意——以点破面,无坚不摧。” 她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温和。 “此法无形无相,也无固定的名称。若少主不嫌弃,可称之为‘灵犀’。” “灵犀……灵犀一指……” 源赖清喃喃自语,随即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 这不比那个弱智火球术帅一万倍?! 低调、内敛、杀伤力巨大。 这才是穿越者该有的画风。 他兴奋地从茶几上的零食碟里又捏起一粒米,学着刚才的样子,凝聚心神,注入灵气,然后潇洒地一弹。 结果那粒米只是软绵绵地飞了出去,划出一道无力的抛物线,掉在了地毯上连个声响都没有。 源赖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您的控制力,还停留在勉强能用筷子吃饭的阶段,赖清少主。” 青川加奈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转身走向餐厅,她行走间腰肢轻摆,步伐优雅。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是您最爱的蒲烧鳗鱼饭。” 源赖清狼吞虎咽地扒着饭,内心被巨大的幸福感和对未来的期待填满。 一块肥美的鳗鱼肉入口即化,浓郁的酱汁在味蕾上绽放,抚平了他今天一整天的疲惫和憋屈。 掌握了“灵犀”这一手,他感觉自己总算有了点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立足的底气。 “对了,加奈。”他一边嚼着饭,一边含糊不清地随口问道,“这些东西……我妈留下的那本书里,好像没写得这么详细吧?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青川加奈正为他添上一碗海带味增汤,她柔美的身姿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静谧,白皙的手腕轻巧地转动着汤勺。听到这个问题,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谦恭的笑容。 “夫人的智慧,远非我们所能想象。”她答非所问,将汤碗轻轻放在源赖清手边,“我所知的一切,都源于夫人平日的教导。” 等源赖清心满意足地回房冥想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下青川加奈一人。 她收拾好碗筷,走到那个实木酒柜前,静静地凝视着那个被源赖清拙劣手法打出的小孔,眼神里没有丝毫责备,反而流露出一丝欣慰和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指尖上萦绕着一抹比月光还要柔和的微光,轻轻点在了那个孔洞之上。 孔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填充,木质的纹理重新交织在一起。 不过数息,酒柜便恢复如初,光洁得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她收回手指,目光望向源赖清紧闭的房门,轻声低语,像是在对谁承诺。 “夫人,请您放心。” ...... 清晨的阳光还没来得及把公寓的窗帘晒出暖意,源赖清就已经在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中从打坐状态苏醒。 每晚以打坐代替睡眠慢慢变成了他的习惯。 “少主,早餐已经备好,离上课还有一小时。” 是青川加奈的声音,永远那么准时。 源赖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拉开门,加奈正穿着一身素雅的浅葱色和服,静静地站在门外,手中端着一杯温度刚好的温水。 “早上好,加奈酱。” “早上好,少主。”她微微躬身,将水杯递过来。 等源赖清洗漱完毕,换上东大阴阳学院那身深蓝色的诘襟校服,走到餐厅时, 渡边野那家伙已经大喇喇地坐在餐桌旁,正对着一份属于他的、同样丰盛的早餐大快朵颐。 “哟,赖清,你可算起来了。”渡边野嘴里塞满了厚蛋烧,含糊不清地打着招呼。 “你怎么进来的?”源赖清一脸狐疑地坐下。 “加奈小姐给我开的门啊。”渡边野理直气壮地指了指正在厨房忙碌的加奈,“话说回来,赖清,你这家伙也太奢侈了吧?每天都有这么漂亮温柔的女仆小姐姐贴身照顾。” 他一脸悲愤地咬了一口香肠:“等我渡边野将来成了六曜·辉夜级别的大阴阳师,我一定要让你来给我当贴身男仆!每天早上给我端茶倒水,晚上铺床叠被!” “是是是,辉夜大人。”源赖清敷衍地应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蒲烧鳗鱼。 昨晚那顿鳗鱼饭的滋味还停留在舌尖,自从掌握了属于自己的“灵犀”后,他整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带着食欲都好了不少。 010.源赖清真的没想人前显圣 吃完饭,和加奈告别后,两人并肩走在通往教学区的林荫道上。 “说起来,赖清……”渡边野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今天的早八是‘灵法基础实践’,我打听过了,考核内容还是‘灵子穿针’。” 他脸上写满了担忧:“上次你连第一根针都穿不过去,被那帮嘴碎的家伙笑了整整一周。要不……咱今天还是装病吧?我医务室有熟人,开个假条分分钟的事。” 看着好友脸上真诚的关切,源赖清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在这个除了加奈之外,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源氏之耻的世界里, 渡边野这个缺心眼的家伙大概是唯一一个真心把他当朋友的人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源赖清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所谓灵子穿针,其实就是把从天地间借来的、驳杂不堪的灵素搓成一根线,然后小心翼翼地穿过几个破洞。 这在阴阳师看来,或许是衡量控制力的顶级标准。 但在他这个已经领悟了“意在气先,心神合一”的修真者看来, 简直手拿把掐。 他甚至开始用青川加奈教他的视角,去观察周围那些行色匆匆的同学。 在他的感知中,每个阴阳师学生身上都萦绕着团团五颜六色、驳杂混乱的灵素光晕。 “你小子,别是又睡糊涂了吧?”渡边野看他一脸淡定,反而更担心了,“实在不行,你就随便搓一下,然后假装灵素不济晕倒,我背你去医务室,剧本我都想好了!” “……聒噪。” 两人吵吵闹闹地来到了“灵法基础实践”课专用的训练场。 这是一个巨大的室内场馆,穹顶被设计成了星空的模样,地面则是由一种能清晰显现灵素流动的特殊晶石铺就。 此刻,场馆里已经站满了学生。 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藤原千夜。 她今天穿了一身张扬的红色劲装,将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正被一群狗腿子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央,指尖牵引着一根如火焰般明亮、灼灼燃烧的灵素丝线,引来周围一片惊叹和吹捧。 “不愧是千夜大人!这灵素丝线的凝练程度,恐怕已经达到三曜·星屑的顶峰了!” “太强了!你看那丝线上流动的火光,简直就像活物一样!” 藤原千夜显然很享受这种吹捧,高傲地扬着下巴,像只开屏的火凤凰。 而当她的目光扫过刚走进来的源赖清时,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轻蔑,鼻子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嗤”。 源赖清懒得理她,目光转向另一边。 在训练场的一个僻静角落,月岛奈正独自一人静静地站着。 她一身白色狩衣,银白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面前同样悬浮着一根灵素丝线,但那根线……细若游丝,若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那里什么都没有。 那根丝线稳定得不像话,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仿佛是空间中一道天然存在的裂痕,显示出使用者那恐怖到极致的控制力。 一个张扬如火,一个内敛如冰。 刺耳的上课铃声准时响起,将训练场内嘈杂的议论声强行切断。 训练场的侧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迈着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的步伐走了进来。 来人是伊东健一,大一的灵法基础课教授。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梳着一丝不苟的三七分头,身上那套灰色西装熨烫得连一道褶皱都找不到。 老古板。 源赖清在心里撇了撇嘴。 伊东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 “各位同学,安静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平直得没有半点波澜。 “今天的考核内容,是‘灵子穿针’的升级版,名为‘飞鸟衔环’。” 他一挥手,训练场中央的半空中,凭空出现了十个大小不一的能量光环。这些光环还在以一种缓慢却毫无规律的轨迹,不停地移动着。 “规则很简单,”老师指着旁边架子上的一排排小巧的机关木鸟,“你们需要操控自己的灵素丝线,牵引这只机关木鸟,依次穿过全部十个能量环。注意,木鸟的任何部位触碰到能量环边缘,都会被扣分。最终成绩,将根据用时和失误率综合评定。” 这不仅考验灵素丝线的凝练度和稳定性,更考验在动态环境下,对力量的精细操控和预判能力。 “那么,考核开始。藤原千夜,你先来。” 藤原千夜应声而出,嘴角挂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傲慢。 她那头如火焰般妖异的红色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张扬的红色劲装将她那犯规级别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源赖清在下面看得直撇嘴。 藤原千夜站定在起点,在一众狗腿子的狂热吹捧中,看都没看那只朴素的机关木鸟。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抬起了自己那只白皙如玉的纤手,五指微张,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下一秒,一根灼灼燃烧着的灵素丝线凭空从她掌心蔓延而出,带着炙热的微光,将她那张美艳而高傲的脸庞映照得更加夺目。 那灵素丝线在空中灵巧地一绕,精准无比地缠上了机关木鸟纤细的脖颈。 “去!” 她轻喝一声,木鸟如同离弦的火矢,带着灼热气息冲向第一个、也是最大的那个能量环。 穿过! 第二个,穿过! 第三个,穿过! 她的木鸟速度极快,带着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看得周围的学生们热血沸腾。 然而,当木鸟冲向第七个,也是孔径最小的一个圆环时,意外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速度太快,力量过猛,木鸟在穿过的瞬间,翅膀的末端还是擦碰到了一丝光环的边缘。 “嗡——” 光环发出一声轻微的警示音,闪烁了一下红光。 藤原千夜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一瞬,但她很快调整过来,放缓了速度,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剩下的三个圆环。 最终成绩显示在空中光幕上:用时23秒,失误1次。综合评分:92分,优异。 尽管如此,藤原千夜的脸上还是写满了不爽。对她而言,不是完美,就是失败。 “下一位,月岛奈。” 月岛奈默默地走上前。 源赖清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 这位月岛家的大小姐确实有让人过目不忘的资本。 她身形高挑纤细,穿着一身素净得不染尘埃的白色狩衣,乌黑柔顺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白色发带束在脑后,垂至腰际。 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冰紫色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像是一汪封冻了千年的深潭,只是看着你,就让人感觉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灵素丝线,就那么悄无声息地从她白皙的指尖延伸出来,搭在了木鸟的身上。 那根丝线,与其说是“细”,不如说是“无”。 在训练场晶石地板反射的光芒下,它就像是一道偶然折射出的的光痕,若不凝神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它的存在。 随后,她只是抬了抬眼,那只木鸟便动了。 它不是飞,而是在空中“滑”了出去。 无声无息。 木鸟在空中画出的最优美的弧线,优雅地依次穿过了十个移动的光环。 整个过程,简直是一场赏心悦目的艺术表演。 当木鸟停在终点时, 光幕上显示出成绩:用时35秒,失误0次。综合评分:98分,完美。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叹声。 “天哪……这就是月岛家的天才吗?” “太可怕了,她的控制力简直不是人!” 在一片喧哗中,老师面无表情地念出了下一个名字。 “下一位,源赖清。” 这破名单到底谁排的? 全场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源赖清身上。 渡边野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他凑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赖清,现在装晕还来得及!” 源赖清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慢悠悠地走上了场。 “赖清,尽力即可。”教授也只是公式化地鼓励了一句,眼神里并没有抱任何期待。 源赖清站定在起点,看着那只小巧的机关木鸟,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费力地从体外“拉”出一根什么灵力丝线。 那太蠢了。 他沉下心神,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气海之内,那团精纯无比的灵气缓缓流转,如臂使指。 他按照“灵犀”的心法,用“意念”从那团灵气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气息。 这缕气息没有外放,而是在他的控制下,顺着经脉流淌过手臂,再通过指尖的皮肤,直接“注入”到了他面前那只机关木鸟的内部核心。 成了。 他感觉自己和那只木鸟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他不是在用线“牵引”它。 他是在“驾驶”它。 源赖清睁开眼,嘴角勾起微笑。 意念一动。 “嗖——嘎!” 那只木鸟仿佛打了鸡血一样猛地向前一冲,然后又像喝醉了酒一样,一头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噗哈哈哈——” 场下顿时爆发出毫不留情的哄笑声。 “我就知道!” “废物还是废物啊,连飞都飞不起来!” 源赖清心里暗道一声“糟了”。 他还是低估了这种“间接驾驶”的难度。 自己体内的灵气太过精纯,哪怕只是一丝,对于这种脆弱的机关木鸟来说,也像是给一辆玩具四驱车装上了战斗机的引擎。 力道太猛,掌控还很生疏! 眼看着木鸟就要和昂贵的晶石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在一片哄笑声中摔个粉碎,源赖清心念急转,注入木鸟核心的那一缕灵力,极其精妙地向上一震! 即将坠地的木鸟,仿佛被无形的手托了一下,以极其诡异的角度猛地向上拉升,堪堪擦着地面,歪歪扭扭地冲向了第一个能量环。 哄笑声更大了。 “哈哈,你看他那样子,像不像一只没头苍蝇?” 然而,就在木鸟即将一头撞上第一个能量环的边缘时,源赖清心念再次微动。 注入的灵力,在木鸟体内产生了一个微小的、向左的推力。 于是在所有人看来,这只木鸟就像是被旁边窗户吹进来的一阵风给刮了一下,以离谱的角度,侧着身子,翅膀几乎是贴着光环的内壁,险之又险地飞了过去。 “嗡……”光环安然无恙。 “嗯?” 哄笑声,稍微小了一点。 接下来的过程,简直就是一场匪夷所思的“顶级好运秀”。 冲向第二个环,眼看就要高出去了,木鸟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猛地向下一沉,又擦着下边缘过去了。 冲向第三个环,眼看就要撞到左边了,旁边一个同学因为紧张,灵素稍微波动了一下,那只木鸟仿佛受到了惊吓,猛地向右一偏,又穿过去了。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木鸟飞得歪歪扭扭,险象环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坠毁。 但每一次,它都在最关键的时刻化险为夷,穿过一个又一个移动的圆环。 场馆里的哄笑声,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上那只仿佛喝醉了酒却总能创造奇迹的木鸟。 渡边野的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他死死地盯着场上,喃喃自语:“这……这他妈是什么离谱到家的运气啊八嘎?” 藤原千夜脸上的嘲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似的难以置信。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即将坠毁”的惊魂瞬间后,木鸟晃晃悠悠地穿过了第十个能量环,然后“啪嗒”一声,掉在了终点的垫子上。 011.渴求的平淡生活似乎愈发遥远了 完了。 源赖清心里咯噔一下。 被发现了? 就在源赖清大脑飞速运转时,月岛奈终于开口了。 “中午,来一趟活动教室。”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留给源赖清一个孤高清冷的背影。 源赖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当场发难。 不过,这比当场发难更让人心里发毛啊! 渡边野看着月岛奈那孤高清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咂了咂嘴。 “啧啧,真是个冰山一样的女人啊,”他一脸过来人的感慨,“不过话说回来,赖清你小子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源赖清懒得理他。 “不管了不管了,”渡边野猛地一拍大腿,哀嚎起来,“我饿死了!刚才紧张得我灵素都快耗光了,急需补充能量!” 这家伙从头到尾就在旁边看戏,到底是怎么消耗灵素的? 通过瞪大眼睛吗? 源赖清在心里无情地吐槽,嘴上则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走吧,去食堂。” 总不能天天麻烦加奈准备便当,偶尔体验一下学校食堂的菜品,也算是修行的一部分了。 …… 午间的学生食堂人声鼎沸,像是一锅煮沸了的粥。 源赖清和渡边野好不容易才端着自己的猪排饭,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位置。 渡边野刚一坐下,就以风卷残云之势消灭着碗里的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活、活过来了……” 源赖清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说起来啊,渡边。” “月岛同学和藤原同学……她们俩,一直都这么水火不容的吗?” “嗯?”渡边野嘴里塞满了猪排,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费力地咽下去后才说,“哦,你说那两位大小姐啊。” 源赖清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渡边野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 “我听我一个远房表哥说,他家以前给藤原家做过园丁。据说啊,月岛大小姐和藤原大小姐小时候是发小,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呢!” “你想啊,”渡边野用筷子头戳着碗里的卷心菜丝,说得头头是道,“四大家族里,就她们俩是同辈里天赋最顶尖的女孩。从小就被所有人放在一起比较。” “今天你家孩子能召唤小鬼了,明天我家孩子符咒画得更标准了……” “今天你家孩子灵素浑厚,明天我家孩子控制精准……” “啧啧,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这么比啊。”渡边野一脸过来人的沧桑,“我跟你说个秘密,她们彻底掰了,是在一次家族间的联合试炼上。” “那次藤原召唤了一只巨大的火车鬼,气势汹汹的,结果月岛用一道精妙到极点的水流结界,把那只鬼的火给浇灭了,还顺便b不小心让藤原自己滑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 源赖清差已经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了。 “从那以后,梁子就彻底结下了。”渡边野一脸唏嘘地总结道,“藤原觉得月岛是故意羞辱她,赢得不光彩。月岛估计觉得藤原那脑子里长的都是肌肉,简直不可理喻。” “总之,关系就这么一步步恶化了。” 原来是内卷的终极受害者。 源赖清了然。 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听着风光无限,实际上从出生起就被套上了枷锁,活得比谁都累。 真可悲。 不过,还好不是我。 …… 午休时间,源赖清怀着一种奔赴刑场的悲壮心情,来到了位于旧教学楼顶层的401教室门口。 源赖清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预想中被绑在椅子上严刑拷打的场面没有出现。 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午后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和淡淡的旧书墨香。 窗边,月岛奈还是老样子,坐姿端正,手里捧着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古籍,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如果忽略掉房间中央那个极其违和的存在的话,这本该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只见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看着就贵得离谱的深红色天鹅绒沙发。 而藤原千夜正大马金刀地瘫坐在那张豪华沙发上,两条包裹在红色劲装下的修长美腿交叠在一起,姿态嚣张得像是占山为王的女土匪。 源赖清的眼角抽了抽。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有这张沙发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难道她来上学还随身带着一支家具搬运队吗?! 藤原千夜显然也发现了他,她抬起眼皮,那双漂亮的凤眼扫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高傲又夹杂挑衅的笑容。 “可算来了。”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让本小姐一顿好等。” 我跟你很熟吗?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藤原千夜就从身旁的茶几上—— 见鬼,这里什么时候有茶几了—— 拿起一份文件,“啪”的一声,甩在了桌面上。 “本小姐决定了。”藤原女王扬起尖俏的下巴,用恩赐般的语气宣布,“从今天起,我也是这个破社团的人了。” 那是一份学生社团入部申请表。 源赖清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搞什么啊? 他求助似的看向窗边的月岛奈,希望这位名义上的部长能站出来,维护社团的和平与安宁。 月岛奈终于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她合上书,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根据东京大学学生会章程,第三章第七条,任何学生社团,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不得拒绝任何学生的入部申请。” 她顿了顿,紫色的眼眸转向源赖清。 “但是,该条款补充说明,新成员的加入,需要获得社团内所有正式成员的同意。现在,这个社团的正式成员,有我和你。” 她的意思很明确。 她把决定权,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源赖清。 一瞬间,源赖清感觉自己成了全场的焦点。 藤原千夜充满压迫感的视线和月岛奈平静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两只史前巨兽夹在中间瑟瑟发抖的小仓鼠。 同意?还是不同意? 这还用选吗? 拒绝藤原千夜? 开什么玩笑,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全校闻名。 为了自己能安稳地活到结丹期,这点委屈必须得受。 至于他清净的生活……只能说再见了。 源赖清的内心在疯狂流泪,脸上挤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 “我没问题。” 藤原千夜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露出了“算你识相”的表情。 月岛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拿起了桌上那份申请表。 “既然源同学同意了,那么手续上就没有问题了。”她淡淡地说道,目光落在申请表上。 源赖清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月岛奈看着申请表,沉默了足足五秒钟。就在藤原千夜开始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时,她才缓缓开口。 “藤原同学。” “干嘛?” “你的入部理由……”月岛奈抬起头,冰紫色的眼眸直视着藤原千夜,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直语气说道,“不符合本社团的宗旨,申请无效。” “凭什么?!” 源赖清也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这位大小姐到底写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理由。 只见申请表的“入部理由”一栏,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杀气腾腾的大字: 【为监视月岛家与源家少主的奸情,防止二人暗中勾结,做出有损四大家族颜面的事情。】 源赖清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昏过去。 “有什么问题吗?”藤原千夜理直气壮地拍着桌子,胸前的丰满随之剧烈地晃动着,“这个理由还不够正当吗?” “不够。”月岛奈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她将申请表转向藤原千夜,指着社团名称那一栏。 “本社团的全称,是‘超自然现象与都市传说研究会’。”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的宗旨,是探寻未知,研究怪异。你所写的‘监视奸情’,属于八卦杂志狗仔队的业务范畴,与本社团的学术定位严重不符。” 什么狗屁宗旨,这个破社团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你们平时在这里干什么?研究学校厕所里的花子小姐吗? 她今天必须留下来! “好!好!”藤原千夜咬牙切齿,一把抢过那份申请表,“不就是个理由吗?!本小姐重写!” 她瞪着月岛奈,恶狠狠地问道:“说!你们那个狗屁宗旨到底是什么?!” 月岛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旁边一摞文件中,抽出了一张纸,推到了藤原千夜的面前。 那是源赖清当初的入部申请表。 藤原千夜看着那行字,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鄙夷。 “为探寻都市传说之奥秘,求世间未知之真理?” 念完,她猛地抬起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源赖清。 “你写的?” 源赖清尴尬地挠了挠脸。 最终,在月岛奈冰冷的注视下,在源赖清同情的目光中 高傲的藤原家大小姐,咬着银牙拿起笔,在那张崭新的申请表上,屈辱地抄写了起来。 “为、探、寻、都、市、传、说、之、奥、秘……”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活动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最后一个字落下。 “啪!” 藤原千夜将申请表往月岛奈的方向一推,随即双臂环胸,往那张豪华的天鹅绒沙发里一靠。 “好了,现在本小姐也是这个破社团的正式成员了。” 她扬起尖俏的下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令道:“根据社团规定,新成员有权了解社团的既往活动。把你们之前的活动记录拿出来,本小姐要亲自过目。“ 他就知道,这位大小姐绝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甘休。 所谓的查阅记录是假,找茬才是真的。 这个社团在此之前就只有月岛奈一个人,后来才加了他这个凑数的。 能有什么活动记录? 记录月岛奈一个人在这里看了多少本书,喝了多少杯茶吗? 藤原千夜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在她看来,这个所谓的“超自然现象与都市传说研究会”,不过是月岛奈用来彰显自己清高、逃避社交的伪装罢了。 只要找到管理上的漏洞,比如“长期无实际活动”之类的,她就能以此为借口,向学生会发难,给月岛奈扣上一个“玩忽职守”的帽子。 杀人诛心,这很藤原。 面对藤原千夜咄咄逼人的挑衅,月岛奈只是平静地将那份申请表收好,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迈步走到墙边那个老旧的文件柜前,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 在一阵轻微的翻找声后,她抽出一张薄薄的纸,走了回来。 她将那张纸,轻轻地放在了藤原千夜面前的茶几上。 藤原千夜甚至懒得动手,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张纸。 源赖清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偷偷瞄了一眼。 那是一张标准的社团活动记录表。 表格的顶端用清秀工整的字迹写着社团的全称:“超自然现象与都市传说研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