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骄纵最新更新》 番外四 番外四 “我们不合适。” 听到这句话,辛狸脸上的表情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居然被拒绝了? 他居然敢拒绝她? 辛狸瞪大眼看着眼前人,满脸的难以置信。 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羞恼与难堪,她长这么大,追捧她的男孩子多了去了,还没被人这么拒绝过。 “你好好养伤。” 谢予然说完,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外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辛狸又羞又恼,胸口仿佛被积了水的海绵堵住,窒闷得难受。 她抓过茶几上的一盒药,猛地摔了出去。 “不合适就不合适,谁稀罕!” 摔完还是觉得不解气,她俯身,想去拿别的东西,结果动作幅度太大,扭伤的脚落地,险些雪上加霜。 她痛得直拧眉头,仰倒在沙发上,将脚小心翼翼抬起。 屋内安静下来,她生了会儿闷气,一瘸一拐地起身,去浴室洗澡。 当晚,辛狸翻来覆去许久都没睡着,后来还梦到了谢予然,以至于第二天一整天心情都十分糟糕。 她扭伤了脚,不方便出门,只能在公寓内窝着,饿了就点外卖送上楼。 下午,小姐妹发消息问她昨天晚上的后续:“怎么样? 搞到手没有?” 一提这个,辛狸就来气,手指差点没把屏幕戳烂。 她本来想跟小姐妹吐槽昨晚的遭遇,但又觉得实在太过丢脸,怕被嘲笑,只好对着自己扭伤的脚踝拍了张照发过去。 辛狸:“扭伤脚了。” 小姐妹:“震惊。” 小姐妹:“战况这么激烈的吗?” 辛狸:“……” 辛狸:“……” 小姐妹立马将上一条消息撤回,发了一句“我错了我错了”,关心问:“去医院没? 严不严重?” 辛狸:“去过了,不太严重,就是有段时间不能出门了。” 小姐妹:“昨晚那个小哥哥呢? 让他每天给你送爱心餐。” 小姐妹:“嘿嘿。” 想到谢予然那句“我们不合适”,辛狸胸口堵得慌,一点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表情也变得冷漠。 辛狸:“突然对他失去兴趣了。” 小姐妹:“……” 你这兴趣也消失得太快了点。 小姐妹:“为什么?” 辛狸:“不为什么,没感觉了。” 小姐妹:“行吧。” 同小姐妹胡扯了一会儿,辛狸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始终觉得不畅快。 她忽然想起什么,点开昨晚刚加的谢予然的微信,删删改改半天,发了一条消息问他:“修车费用多少?” 过了一会儿,那边跳出一条回复:“不用了。” 不用了? 是觉得拒绝了她想用钱弥补? 瞧不起谁呢? 辛狸冷哼一声,狠命戳着屏幕,给他发了一笔转账过去。 谢予然没收,也没回复。 隔了一会儿,辛狸又发了一笔完全一样的转账过去,大有他不收,她就一直发到他收为止的架势。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怒气,谢予然终于回复了:“单子还没出来,出来了我再找你。” 回复也是冷冰冰的,十分公式化。 辛狸突然有种将他拉黑的冲动,手指点上去,顿了顿,最后又放弃了。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显得她多小气一样。 因为脚伤的问题,辛狸在公寓内宅了一个多星期,期间她哥辛遇过来看过她一次,劝她回家,被她拒绝了。 她还威胁辛遇,不准把她扭伤的事情告诉爸妈。 要是让他们知道,她才搬出来就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德性,她以后就别想再有自由了。 半个月后,辛狸的脚伤有所好转,终于能下地走动,她迫不及待给辛遇发了个消息,让他带自己出去吃大餐。 这阵子天天吃外卖,她都要吃吐了。 辛遇朋友新店开张,攒了个局庆祝,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带了她一起过去。 到那儿时,包厢内已经聚了不少人,嘈杂声灌耳。 辛遇的朋友大多都认识他这个宝贝妹妹,所以辛狸一进去,就收获了一箩筐的吹捧。 “哟,这才多久没见,小狸妹妹又漂亮了!” “交男朋友没?” 辛狸笑着同大家打过招呼,往里走了走,一挪眼,忽然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辛狸:“……” 这都能碰上,也不知道该不该叹一声孽缘。 她下意识顿了顿足,感觉脚踝有点疼。 谢予然正抬眼看着她,包厢内光线偏暗,他眸底神情看不分明,似裹了一团云雾。 对视了两秒,辛狸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同辛遇在一旁坐下。 包厢内一片热闹,众人喝酒的喝酒,说笑的说笑,辛狸却有些心不在焉,眼角余光时不时往一旁飘去。 她和谢予然之间隔了好几个人,所以只能瞥见一个模糊的侧脸。 谢予然在同身侧的人说话,隐约有字句飘入耳中。 听见他的声音,辛狸莫名又想起那句“我们不合适”,仿佛魔咒一样。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想缓解一下胸口的气闷,结果才喝了两口,就被辛遇拿走:“少喝点。” 有她哥在,她今晚是别想沾酒了,辛狸撇了撇嘴,不满地瞪他一眼,起身走到靠墙处的沙发上坐下。 这个位置,她离谢予然更远了,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不怕被他发现。 他没再同人说话,一个人端着酒杯,袖口挽起一截,看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辛狸正看得出神,辛遇突然过来,将一杯果汁递给她,挨着她坐下。 “谢予然? 你什么时看上他了?” 辛遇忽然开口道。 辛狸慌忙收回目光,眼神闪烁:“哥你说什么呢?” 辛遇望着她,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 不等她辩解,他又补了句:“爸妈不会同意。” 辛狸原本还在措辞要怎么蒙混过去,闻言一愣:“为什么?” 辛遇顺着她的目光扫了谢予然一眼,淡声道:“谢家的继承人是他哥,不是他。” 简单一句话,便解释了所有。 辛狸自然也明白他说的是事实,但口中却忍不住小声反驳道:“那又怎么样?” 她喜欢上谁就是谁,管他什么身份地位。 这话听着有点孩子气,辛遇笑了笑,没再打击她。 两人正说着话,谢予然忽然搁下酒杯,起身往包厢外走。 路过这边时,他朝辛狸看了一眼,很短暂的一眼,恰好被辛狸捕捉到。 莫名地,辛狸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他说“不合适”是因为她哥说的那个原因? 不然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拒绝她,而是说不合适? 明明几次相处,他对她并无排斥,送她回家,见她扭伤了脚还抱她去医院。 她这么人见人爱,没道理撩不动他啊! 想到这里,辛狸心底的小火苗又死灰复燃了,冲辛遇道:“哥,我去趟洗手间。” 她假装镇定地起身,拉开门出了包厢。 走廊里铺了地毯,一直延伸至尽头。 辛狸找了半天,终于在外面的露天休息区旁边找到了谢予然。 他单手插兜,上半身浸在阴影当中,两条腿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修长。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辛狸一走近,就闻到了明显的酒味。 “你的车修好了?” 听到响动,谢予然转过头来,目光微微一顿。 与前几回不同,辛狸今天穿的平底鞋,扎了一个丸子头,妆容也淡,看起来像个没毕业的学生,眼底亮晶晶的。 谢予然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片刻,回道:“修好了。” 辛狸微微歪头:“那怎么也不见你找我要赔偿?” 谢予然轻牵了下唇:“忘了。” 恐怕是故意忘的吧? 辛狸腹谤一句,扬起下巴,挑了挑眉:“那我真不给了?”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有点没出息,经过上次的事,她不该再理他的,可她就是不甘心。 谢予然看见她脸上鲜活的表情,眼底掠过一丝波澜。 见他不说话,辛狸往前半步,忽然脚一撇,往前栽去。 谢予然忙伸手扶住她。 辛狸准确无误地栽入他怀中,靠在他肩头,双眸微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 她微微侧脸,唇凑近他耳畔,气息轻轻撩过:“你真觉得,我们不合适?” 谢予然低头,恰好对上她眸底流转的笑意,狐狸一般。 () 番外五 番外五 树影投在两人身上,夜风中暧昧悄然滋生。 谢予然感觉掌中腰肢细软,女孩子身上浅淡的馨香似有若无地绕过鼻尖,无形中勾动着什么。 辛狸抬起脸,含笑望着他,还没等谢予然回答,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一声…… “小狸!” 辛狸闻声回头,她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正站在不远处,微皱着眉头,面色不悦。 辛狸只得松了手,从谢予然怀里起来,离开之前,她冲他眨了下眼,小声说:“合不合适,试过才知道。” 说完,她飞快转身,朝辛遇走去,留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 “哥。” 走到辛遇身侧,她讨好一笑。 辛遇掠了谢予然一眼,收回目光看她:“不是都跟你说了,爸妈不会同意。” 辛狸扬起下巴,满脸不在乎:“你别告诉他们不就行了?” 辛遇未置可否。 辛狸眨眨眼:“哥,你不会出卖我的对吧?” 她抱着他的胳膊,软声撒着娇,“哥……世界上最好的亲哥……” 辛遇被她缠得没办法,半晌,语气无奈地抛出一句:“谈归谈,注意分寸。” 辛狸立马粲然一笑:“知道啦!” 辛遇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谢予然看着两人走远,隔了许久才从阴影里出来。 …… 当晚,回到住处,辛狸捧着手机,想给谢予然发个消息,输入半天又删掉了。 现在这种阶段,不能太过热情,否则很容易失去主动权,得适当冷一冷才行。 她关掉手机,仰面躺在床上,回想了下谢予然最后的表情,抱着被子弯起了唇角。 直到第二天傍晚,辛狸才给谢予然发了个消息,发的内容很普通,就是随手拍的窗外的夕阳。 辛狸:“……” 辛狸:“吃饭没有?” 谢予然倒没有不理她,片刻后回过来一条:“刚吃。” 言简意赅。 辛狸原本想忽悠他主动约自己出去吃饭,看到这个回复,有点失望,只好问道:“一个人?” 谢予然:“不是。” 辛狸继续追问:“跟谁呀?” 谢予然:“我哥。” 辛狸:“……” 就不能多打两个字么? 辛狸眼珠一转,发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过去。 辛狸:“我还没吃。” 谢予然:“为什么不吃?” 辛狸:“脚疼,没胃口。” 不等他回复,又飞快补上一条。 辛狸:“你送过来的话,我或许就有胃口了。” 这头,谢予然正和谢柏言还有谢朔商量事情,谢柏言说了句什么,抬眼见他好像心不在焉,不由道:“小然?” 谢予然将手机搁到一旁,抬起头。 谢柏言说了几句,就结束对话,起身离开时,想起什么,忽然问谢朔:“阿朔,你和辛家那姑娘,还有联系吗?” 谢予然微微一滞。 谢朔神色淡淡:“没有。” 谢柏言看他的神情,自知管不了他,也懒得多言,转身走远了。 谢予然看了谢朔一眼,重新拿起了手机。 …… 辛狸躺在沙发上,捧着手机满脸期待地等着,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下文,不由有些气闷,这人怎么回事? 聊着聊着就没影了! 就算不想送饭过来,也不用不回消息吧? 她坐起来,生了会儿闷气,将手机扔到一旁,去冰箱拿了一份切好的水果出来,满脸不高兴地往嘴里塞着,顺道打开了一部剧。 她今晚确实不饿,也不打算吃饭。 暮色渐渐落下来,窗前光线晦暗,约莫半个多小时后,门铃突然响了。 辛狸闻声抬头,先是一愣,随后心下一喜,难道他真的过来了? 她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趿拉着拖鞋过去。 一开门,她脸上扬起的笑容淡了淡……不是谢予然,而是外卖员。 “您好,您点的晚餐。” “……” 算了,人没来,给她点了份晚餐,表现勉强也还过关。 辛狸默默宽慰自己,又高兴起来,接过外卖,折回屋内。 动筷子之前,她将饭菜摆到桌上,拍了张照发给谢予然,表示了感谢。 隔了许久,谢予然才回了句“好好吃饭”。 辛狸笑着回了个表情包。 看来,他对她,也不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接下来几天,辛狸时不时给谢予然发个消息,撩拨两下,过得十分悠闲自在。 …… 然而,这样的悠闲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几天后,她哥再度来访,向她传达徐菀琴女士的命令,让她回家一趟,准备去参加一个晚宴。 “爸妈说如果你再不回去,就停了你的卡。” 辛狸一听这话,逆反的情绪越发强烈了,赌气道:“停就停!不用他们的钱,我也饿不死!” 她去年年底和同学开了家服装设计工作室,虽然没怎么管它,但养活自己还是不在话下的。 辛遇觑她一眼,淡淡道:“晚宴是谢家办的,你确定不去?” 谢家? 那谢予然岂不是也在? 辛狸立马改了主意,轻咳一声,说:“算了,既然你都亲自过来请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一下吧。” “……” 辛遇自然知道她在动什么心思,提醒她:“妈也要过去,你悠着点。” 辛狸眨了下眼,狡黠一笑:“知道。” 辛狸很快收拾东西回了家,她的衣服包包大多都在家里,不回去的话,参加晚宴只有被人寒碜的份儿。 无论如何,她辛大小姐的排面绝对不能丢。 一见她回家,徐菀琴就拎着她耳提面命了半天。 辛狸这回没跟她硬着来,她念叨,她就听着,只当风过无痕,始终笑嘻嘻的。 徐菀琴这么着急逼她去参加谢家的晚宴,自然是因为谢朔。 遗憾的是,宴会当晚,谢朔连脸都没露,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辛狸乐得自在,安抚了失望的徐菀琴几句,就偷偷溜到一旁去了。 宴会厅内,衣香鬓影,人声嘈杂,辛狸端着酒杯找了半天,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谢予然的身影,他正跟在谢柏言身边,同其他人说着话。 辛狸穿过人群,慢慢往那边挪动,边走还边回头看徐菀琴,见她没注意自己,悄悄松了口气。 走到谢柏言面前,她礼貌地问了声好,将目光转向谢予然,冲他抛了个眼神,脸上笑吟吟的。 谢予然看她一眼,未动声色。 辛狸没多停留,越过他往另一边去,擦身而过时,她伸手,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 谢予然偏头,恰好瞥见她眼尾的笑意,灯下潋滟生辉。 辛狸踩着高跟鞋走开,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隔着人群看他,她的脚伤才刚好,不宜走动太久。 她一边朝他投去目光,一边听旁边的小姐妹们说笑八卦,偶尔搭上一两句。 不知过了多久,谢予然忽然转身,朝宴会厅外面走去。 辛狸刚好看见,略一犹疑,放下手里的水果碟子,悄悄跟了过去。 …… 宴会厅外的廊道里铺了厚厚的地毯,脚步声不太明显,光线也要比厅内的暗一些,有种如雾的朦胧感。 廊道两侧,有专供休息的房间,谢予然推开其中一间房门,走进去,开了灯。 眼见他反手准备将门关上,辛狸立刻快步上前,跟着挤进去。 因为太过着急,她直接撞到他的后背,脚一撇,险些二次扭伤。 她下意识抬手抱住他的腰,脸隔着西服布料贴在他背上。 谢予然动作一顿,扭过头,对上一张俏丽的脸,泛着醉酒后的红晕。 辛狸借着他站稳了,松开手,粲然一笑,眼底星光细碎。 谢予然反手将门关上,问道:“你跟过来干什么?” 辛狸往后退了两步,斜倚着旁边的柜子,屈起之前扭伤的那只脚,歪头看他:“我来问你,上回的答案。” 灯光照在女孩俏丽的脸上,映得明眸璀璨,顾盼神飞。 谢予然看着她,良久未语。 大概也只有像她这样千娇万宠长大的千金大小姐,才能养出这般肆意张扬随心所欲的性子。 他笑了下,边转身边抬手去松领带。 瞥见他唇角意味不明的笑,辛狸莫名有些烦躁,扬起下巴问:“你笑什么?” 谢予然松开领带,转头看她,不答反问:“你喜欢我什么?” () 番外六 番外六 “你喜欢我什么?” 辛狸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噎了下。 看清她的反应,谢予然又一笑,只当她是一时兴起,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脱下西服外套,扔到旁边的沙发上,白色衬衣扎入皮带内,腰身精瘦,西裤包裹的双腿修长。 辛狸上下一扫,欣赏着他的身材,说:“喜欢你的……” 话未完,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门。 两人同时一顿。 “予然。” 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大概是他的某位长辈。 谢予然扭脸望向门口,扬声应道:“我马上过来。” 他重新看向辛狸:“你是在这里休息会儿,还是跟我一起出去?” “我……” 辛狸刚准备说跟他一起,忽然想到她妈还在外面宴会厅,登时冷静了不少,摇摇头:“你先走,我等会儿再出去。” 谢予然脸上笑意敛去,眼底闪过一丝波澜,他没说什么,也没拿外套,理了理衬衣领口,开门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一会儿,辛狸才小心翼翼打开房门,探头探脑地朝外看了看,确认没人发现,才出来,回到宴会厅。 徐菀琴女士正在找她,见到她,又念叨了半天。 辛狸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扫视四周,却没有再看到谢予然的身影。 一直到宴会结束,两人都没再碰面。 …… 第二天,辛狸一觉醒来,想起前一晚两人的对话,有点惆怅。 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是觉得她的喜欢太过肤浅? 虽说她第一眼确实是看中了他的脸,可后来她见了谢朔,也没移情别恋啊。 两人平日的交集本就不多,谢予然的态度又始终淡淡的,辛狸便渐渐失了耐心,没再频繁地给他发消息。 值得高兴的是,在碰了几次壁之后,徐菀琴女士终于意识到谢朔对自己的女儿不感兴趣,打消了撮合的心思。 辛狸乐得自在,借口要打理工作室,死活不肯搬回家住,徐菀琴念叨了几回,拿她没办法,只能由她去了。 没过多久,小姐妹约她出国旅游,她正好闷得慌,就收拾行李出去玩了十来天。 期间,她按捺不住,给谢予然发了几张自己在外的旅游照。 头两天,谢予然还象征性地回一下,到后面就像厌烦了一样,隔好久才敷衍地回一句。 辛狸一腔热情被浇灭得所剩无几,怀着气闷的心情结束了旅程。 等她回了国,才知道,就在几天前,谢家出了件大事……谢朔出车祸了。 听说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谢家对外封锁了消息,具体情况无从得知。 谢朔出了事,谢予然这个当弟弟的肯定有的忙,难怪他没时间回她消息。 辛狸胸口那股闷气散了些,只要不是故意不理她就行。 她拿起手机,打算发个消息问问他谢朔的情况,转念一想,谢家现在极力对外封锁消息,她贸然去问,好像不太妥当。 犹豫半天,她又将手机放下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辛狸都没再和谢予然联系。 约莫两个月后,谢家终于传出一些消息,说是谢朔已经清醒过来,不过一双眼睛却看不见了。 虽然与自己不相干,但辛狸还是生出了几分惋惜,谢朔那样的人,的确称得上天之骄子,没想到竟然落得这般结局。 隔日,辛狸从辛遇口中得知,谢予然被调回了君明集团总部,暂代谢朔的位置。 谢家继承人出事,集团内部肯定免不了一片血雨腥风,辛狸自小在豪门长大,耳濡目染,自然明白其中凶险,所以也很少去打搅他,只偶尔发个消息表示一下关心。 谢予然的反应始终淡淡的,不会无缘无故不理她,但也谈不上主动或是热络。 辛狸被他这副态度弄得有些自闭,好几次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 一转眼,就到了十月。 这天,小姐妹有事要出国,辛狸被硬拽着去机场送她。 “你怎么最近老闷闷不乐,跟失恋了一样?” 小姐妹见她全程无精打采,不由问道。 辛狸抬头瞥她一眼,心说:没失恋,不过也跟失恋差不多了。 看上的人撩不到手,可不就是失恋么? 小姐妹挽着她的胳膊,笑道:“好了,别老拉着个脸,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候机厅内,人来人往,甜美的广播声不断回响。 两人一路往里走,小姐妹忽然看着右前方道:“哎,那不是谢予然吗?” 辛狸一怔,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差不多快半年了。 他似乎瘦了些,身影映在光洁的地板上,格外修长。 他面前站了一个年轻女人,一袭长裙,侧颜秀雅,正微微笑着同他在说些什么。 辛狸心底没来由生出一丝怪异感觉,总觉得那女人跟他关系不简单。 小姐妹看了看她,见她脸色不对,试探着问:“小狸,我记得你之前对谢予然有点意思,你现在还在追他吗?” 辛狸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经替她作了回答。 小姐妹凑到她耳畔,小声同她八卦:“如果是的话,我劝你及时止损。 他面前那女人是章家的养女,叫章沐晴,前阵子我听人说,谢予然喜欢她,不过章家看中的是谢朔,所以章沐晴一直都没答应他。 现在谢朔出事了,谢予然很可能会代替他哥的位置,难保她不会改变目标……” 说着说着,小姐妹忽然想起了最近的传闻,将嗓音压得更低:“哎,我最近还听说,谢朔的车祸跟他这个弟弟有关,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可得擦亮眼睛,别挑上个渣男,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关于车祸的传言,辛狸最近也听人说过,不过这一点,她还是相信谢予然的。 虽然相处不多,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不是那种人。 见她一直不哼声,小姐妹不敢再刺激她,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改明儿我给你介绍几个漂亮小哥哥……” 话未完,被辛狸打断:“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准备上飞机吧。” 送走小姐妹,辛狸又看了一眼还在跟章沐晴说话的谢予然,心口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难怪他会拒绝她,原来不是因为身份不合适,而是因为他心里有喜欢的人。 没有女朋友,但是有心上人。 机场内人来人往,她伫立片刻,没有上前,转身离开。 …… 自从这日在机场撞见谢予然和章沐晴后,辛狸对谢予然的心思淡了许多,很少再主动发消息给他。 她也有她自己的骄傲,从前不知道他心里有人,所以才一直死缠烂打,现在知道了,就该及时止损。 只是心里仍免不了难受,每每想起,胸口都仿佛堵了一团棉花一样。 谢予然这边,许久没收到她的消息,只当是这位千金大小姐终于腻烦了,心底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谢朔出事之后,他临危受命,成天忙得焦头烂额,还要面对各种猜忌,也没多少精力去想其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 两人再次相见,是在次年春,某个酒吧内。 这家酒吧是辛遇的一个朋友开的,辛狸心情不好,便过去坐一会儿。 炫目的彩光闪烁不停,她靠着吧台,原本在跟一个小姐妹的弟弟聊天,不经意抬眼,忽然看见了推门进来的谢予然。 辛狸脸上的笑容滞了滞。 谢予然也看见了她,隔着酒吧内谈笑的客人们。 许久未见,她依旧笑容灿烂,手里端着一杯酒,杯中酒液泛开一片潋滟,如同她眼底的光。 她身侧的年轻男孩眉清目秀,想必是她的新欢。 她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对他只是一时兴起,热情褪去,退步抽身也快。 心底浮起一丝异样滋味,缓缓蔓延开。 谢予然停顿的时间有些长,直到身旁的人叫了他一声,他才收回目光,和同伴在不远处的卡座上坐下。 见他毫不留恋地转过头,辛狸脸上的笑容彻底淡了。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扬起笑,继续同小姐妹的弟弟聊天。 杯子里的酒渐渐见了底,辛狸的脑袋也有些昏沉,眼前光影模糊。 她扶着吧台起身,冲小姐妹的弟弟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请你喝酒。” “我送你……”对方跟着起身。 “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能送我吗?” 辛狸笑着避开他的搀扶,摇摇晃晃往酒吧外走去,结果刚走出大门多远,就险些撞上一个人。 谢予然不知何时也出来了,伸手扶了她一把,腕表上折射的光一晃而过。 辛狸勉强站稳,抬起头,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这情形,跟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倒是有些像。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说话。 小姐妹的弟弟跟在后面出来,见到这情形,有些不解:“小狸姐?” 辛狸回过神,看着眼前人,那种难受感觉又起来了。 她强行按下心里的不舒服,笑着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谢予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紧跟着的年轻男孩,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回了句:“好久不见。” 他的司机刚好开了车过来,停在旁边。 辛狸本以为他会跟之前一样,毫不犹豫地上车离开,谁知,他却突然问她:“用不用送你一程?” () 番外七 番外七 “用不用送你一程?” 辛狸脑中混沌,不太明白他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不愿意理她么? 现在居然主动说要送她? 晃神了两秒,辛狸鬼使神差地跟着他上了车。 上车后,两人并肩坐在后排,一直没有说话。 城市霓虹飞掠而过,车内气氛隐隐有些微妙。 “你最近很忙?” 快到辛狸所住的公寓小区时,谢予然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辛狸闻声转过脸,看向他,答道:“还好,不算太忙。” 听见这个回答,谢予然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下,似乎想继续问点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今晚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反常。 辛狸屈起手肘,撑着车窗边缘,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问:“你今天为什么主动送我?” 她喝了不少酒,说话嗓音带了一点醉意,眼尾微微翘起,透着些许妩媚。 谢予然对上她探究的眼神,淡淡道:“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是么?” 辛狸笑了下,没再看他,转过头继续看车窗外的夜景。 谢予然看着她覆满柔光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恍惚,稍纵即逝。 许久没见,她似乎变了许多,要换了以前,她肯定不会是这种反应,更不会转过头不看他。 其实,他刚才不过是因为看到她身后跟着的男孩,下意识觉得不妥当,所以才脱口说出了那句要送她的话。 至于为什么觉得不妥当,他并未深入去想。 没过多久,司机将车停在辛狸公寓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 辛狸道了谢,推开车门下车,脚落地的时候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 怕她像上回一样扭到脚,这次谢予然跟着下了车。 “没事吧?” 他伸手去扶她。 辛狸借着他的力度站稳了,摇摇头。 谢予然不放心,一路扶着她进了电梯内。 辛狸看他一眼,忽然有点搞不懂他,说他对自己没意思吧,他又偏偏表现得很关心,之前撩他他也并非一点回应都没有;要说有想法吧,又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 难不成是享受被她追的乐趣? 或者是得不到章沐晴,所以退而求其次,吊着她当备胎? 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中散开淡淡的酒香,勾动着嗅觉。 电梯在辛狸所住的楼层停下,门向两侧开,她抬步出去,走到自己住处门口,低头开密码锁。 谢予然跟在她身后,看她开了锁,收回手,说道:“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辛狸刚打开门,听到这话,顿了顿。 她忽然转过身来,斜斜往门边一倚,笑得不怀好意:“不进来坐坐?” 楼道里灯光偏暗,映入她眼底,凝成清亮的一点,谢予然回望着她,没回答,也没急着离开。 辛狸笑睨他片刻,突然倾身靠近,攀着他的肩凑到他耳畔,轻声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她边说边侧过脸,恰好与他的目光对上,神情带着微醺之意。 谢予然低眸。 脑子里闪过许多破碎的片段,不等他反应,辛狸蓦地踮脚,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下,蜻蜓点水一般。 谢予然微微一怔。 辛狸松开他,进屋之前冲他扬了扬眉,眼角眉梢透着得意,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随后,房门紧紧关上,只留他一个人在外面。 谢予然对着紧闭的房门,须臾,轻轻牵了下唇角,转身离开。 屋内,辛狸靠着门,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热。 她踢掉高跟鞋,踉跄着走到客厅,倒坐在沙发上。 她仰面躺着,想着刚才的画面,郁结许久的心情莫名舒坦了许多。 早不说他心里有人,害她费了那么多心思,不占点便宜也太亏了。 何况,今天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 这晚之后,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关系,辛狸偶尔兴致起了,就发个消息撩他一下。 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 反正没在一起,她就不信撬不动他。 谢予然的态度比起以前稍微好了些,没再说过明确拒绝的话,不过也没有过分热络的表现。 一个多月后,辛狸的生日。 当晚,辛狸约了一帮好朋友小聚庆祝。 人是提前三天约好的,辛狸纠结许久,没有叫上谢予然。 她原本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约他出来,可又怕太过张扬,传到她爸妈耳朵里,最后只能作罢。 为了不着痕迹地提醒谢予然,中午的时候,她刻意发了个朋友圈,晒了晒她的生日蛋糕和收到的礼物。 然而,直到晚上,谢予然那边都毫无表示,甚至连点赞都没有,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事。 辛狸在订好的包厢里,边同朋友们玩闹边不停看手机,越看心情越烦躁。 他到底是没看见还是根本不在意? 十点左右,辛狸闹得累了,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手机上仍旧没有她想看到的消息,她怒火中烧,按捺不住,给谢予然拨了个电话。 电话打过去,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通。 “喂。” 谢予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辛狸靠着洗手池,嗓音含糊:“喂,你在忙什么呢?” 手机里响起开门进屋的声音,谢予然道:“刚回来,找我有事?” 辛狸本来就不怎么高兴,听到这话,越发不满了:“有事才能找你吗?” 听出她喝了酒,谢予然没跟她辩驳。 辛狸往旁边挪了挪,垂眸盯着地面,语气添了一丝委屈:“你没看朋友圈吗? 今天我生日。” 谢予然顿了下,说:“我大伯病了,今天一直在医院。” 原来是在医院,听到这个理由,辛狸心里舒坦了些,问道:“谢伯伯情况怎么样,要紧吗?” 谢予然道:“没什么大碍。” 辛狸放了心,又问:“我请了朋友庆祝,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儿?” 电话这头,谢予然从玄关处走进客厅,松了松领带,满脸倦容道:“太晚了,下次吧。” “下次就要等一年了。” 辛狸抿了抿唇,仗着酒醉,开始胡搅蛮缠,“那你过来接我。” 她其实心里清楚,以两人现在的关系,提出这种要求,是在无理取闹,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试探试探他的底线。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连这点愿望都不肯满足我吗?” 谢予然那边大约沉默了两三秒,换了无奈的语气:“你在哪儿?” 辛狸靠在沙发上,满意地扬起一个笑,将地址告诉了他。 …… 约莫半个小时后,谢予然到了辛狸所说的会所外。 他在停车位停好车,给辛狸打了个电话。 辛狸接到电话,同朋友们招呼一声,拿起包包准备离开。 朋友们意犹未尽,纷纷表示不满:“还早着呢,你这个寿星怎么就要跑了?” 辛狸边往外走边朝他们挥了挥手:“我妈叫我回家,你们玩得开心,账我已经付了。” 会所外,路灯将身影拉得细长。 谢予然单手插兜,在绿化带旁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她出来。 春末夏初,夜里还有些凉,她穿着及膝裙子,两条小腿纤细白皙。 “你来啦?” 看见他,她醉态俨然地笑开,眉眼弯弯,像是他们第一次遇见那晚。 谢予然晃神了一瞬,冲她道:“生日快乐。” 辛狸往前一步,假装站立不稳,跌入他怀中。 她靠着他,揪住他腰间衬衣,抬起头,不满道:“你的祝福也来得太迟了,再过一个多小时,今天就要翻页了。” 酒气夹杂着淡淡的香味拂过鼻尖,谢予然见她醉得不轻,抬手扶上她的半露的肩,揽着她上了车。 关上车门后,他绕过车头,从另一侧上了驾驶座。 辛狸靠着副驾座椅,胳膊往下垂落,一副迷迷糊糊模样,安全带也不系。 谢予然搭上方向盘,正准备开车,看她这副模样,只能倾身过去,捞起安全带替她系上。 俊秀的面庞近在咫尺,辛狸扑闪了下长睫,目光落在他唇上,忽然有种想偷亲他的冲动。 她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可惜还没碰触到,谢予然就直起身坐了回去。 坐回原位之前,他还瞥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 辛狸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侧过脸,继续盯着他看。 看着看着,困意上头,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谢予然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偶尔朝她瞥过来一点目光。 她睡着的时候,倒是比平日乖巧,眸子里的狡黠全被掩住,睫毛整齐地往下垂着,呼吸匀称。 …… 到公寓楼下的时候,辛狸还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眼神迷离。 “到了。” 谢予然打开车门,替她解开安全带,拍拍她的肩提醒道。 辛狸睁开眼,有些懵懂地下车。 一下车,她就歪倒在了他怀里。 谢予然搂住她,看她醉得不轻,只能送她上楼,揽着她进了屋。 刚反手关上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谢予然掏出手机,边接电话边揽着她往里去。 辛狸靠在他肩头,听他同电话那头的人交谈,内容好像和谢朔车祸的真相有关。 最近这段时间,外面的传言越来越盛,都说谢朔的车祸跟他脱不了干系,是他一手谋划,为的是谢家继承人的位置。 扶她在沙发上坐下,谢予然挂断了电话,脸上表情不似先前轻松,眉宇间透着一丝烦躁。 辛狸迷迷糊糊问:“你在查你哥车祸的事?” 谢予然抬眼看她,轻“嗯”了一声。 辛狸又问:“查得怎么样了?” 谢予然没回答,在屋子里找到水杯,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她。 涉及到谢家的私事,他不愿意说,辛狸也没多问,接过水喝了两口,人稍稍清醒了些。 她放下杯子,忽然朝他伸手,一双眸子亮得惊人:“我的生日礼物呢?” 谢予然一愣,他刚刚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哪有时间准备什么礼物。 看着她白皙的掌心,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红包。 辛狸:“……” “谁稀罕你的红包,一点诚意都没有!” 辛狸简直要被他气死了,收回手,往后一仰,斜倚在沙发上,黑色裙摆因她的动作蹭起一些,露出膝盖上方莹白如雪的一截。 灯光从头顶泻下,落在她脸上,晕开浅浅的红。 谢予然看着她,突然觉得有点热,抬手解了领口一粒扣子,露出小片锁骨。 怕她不依不饶,他说:“过两天补给你。” 辛狸盯着他解扣子的动作,坚持道:“过两天太迟了,我现在就想要。” 谢予然脑袋突突地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好脾气地陪她在这里胡闹。 辛狸看着他,蓦地往前一扑,蛮横地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在他半露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 谢予然猝不及防,被她咬得蹙了下眉,抬手握住她的腰,想要起身。 辛狸却不准他起来,手脚并用地将他按住,胡乱扯着他的衬衣,又咬了他一口,这次力度比之前重。 轻软的发丝拂过颈间,谢予然由着她胡作非为了一会儿,在她试图继续往下时,终于忍无可忍,翻身坐起,反客为主将她抵到一旁。 “辛狸!” 他低斥一声,字句像是从喉间艰难挤出。 辛狸背抵着沙发,闻声抬眼,对上一双浓黑如墨的眸子,里头隐约翻涌着什么。 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她却一点都不害怕,伸出手指戳了戳他锁骨处被她咬出的红痕,眼波流转,笑得肆意。 “这就算给我的生日礼物了。” 谢予然面色一沉,抵着她,似乎下一秒就会亲下去。 屋内空气凝滞不动,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暧昧丛生。 辛狸看着他,眨了眨眼,莫名生出几分期待。 然而,却迟迟没有等到他的进一步动作。 谢予然盯着她的眼睛,维持了这个姿势片刻,忽地松开她,站了起来。 他没有再看她,微微侧过脸,说:“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寓。 关门的声音砰然响起,辛狸彻底放松下来,仰倒在沙发上,眸子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 回想着刚才的画面,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 翌日,辛狸酒醒,想起前一晚的事,总感觉自己在做梦。 她从床上爬起来,摸过手机,点开了谢予然的微信。 聊天框内,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过来的红包。 辛狸没收红包,发了条消息过去:“早……” 顺手附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谢予然大概在忙,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了句:“酒醒了?” 看到这句,辛狸几乎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翘起唇角,回道:“醒了。” 谢予然没回复。 辛狸想了想,故意又道:“谢谢你昨天的生日礼物。” 谢予然:“……” 锁骨处的咬痕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辛狸乐不可支,总觉得下一秒他会拉黑自己,发完这条后,没再调戏他,放下手机,心情愉快地起床,换衣服出门,赶去工作室。 …… …… 七月过后,因为工作室要参加一项国际时装大赛,辛狸也变得忙碌起来,没有多少心思再顾及谢予然那边。 这一忙,就到了九月。 期间,她和谢予然的联系少了许多,只偶尔空闲的时候聊个几句。 九月底,比赛结束,工作室获奖,办了个庆功宴。 席间欢声笑语不断,辛狸跟同事们闹得累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拿着手机同小姐妹聊天。 聊着聊着,小姐妹突然问她:“对了,那个谢予然,你跟他还有联系吗?” 她重新追谢予然的事,小姐妹并不知道。 没等她回复,小姐妹又发过来一条:“我听说章沐晴就要回国了,你如果还对他有意思,就动作快点,先把人搞到手再说。” 看到“章沐晴”三个字,辛狸的好心情瞬间就败了大半,连聊天的欲望都没了。 有些人,越是得不到,就越觉得稀罕。 章沐晴在谢予然心里,大概就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以前章沐晴一心向着谢朔,他没机会,现在谢朔眼睛瞎了,他代替了谢朔的位置,章沐晴很可能会回过头来找他。 以他对章沐晴的痴情程度,哪天章沐晴要是勾勾手指,给个暗示,他指不定立马就过去了。 她费了这么多心思,追了他这么久,估计还敌不过她一句话。 () 番外八 番外八 这一年十月,章沐晴果真回了国。 章家办晚宴,替她接风洗尘,谢家两兄弟都在邀请之列。 谢朔自从失明之后,就一直深居简出,很少在人前露面,并没有出席的打算,所以谢予然要一个人过去。 辛狸从她哥那里打听到消息,郁闷得半宿没睡。 她拿起手机,几次点开谢予然的聊天框,又退出。 她很想蛮不讲理地发消息给他,命令他不许去,可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 这些日子,他对她的容忍,不过就是拿她当消遣,吊着她玩而已。 最后,她只能扔掉手机,捶了一会儿枕头泄愤,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 隔天,辛遇过来看她,见她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忍不住皱眉说了她两句:“既然人家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就别再一厢情愿地凑上去了。” 辛狸听了这话,心情更加郁闷了,她也知道他哥的话没错,她确实该及时止损,给自己留点颜面,可就是不甘心。 …… 章家的晚宴过后没多久,谢家也迎来了一个宴会……谢柏言的生辰宴。 因为谢朔失明的缘故,这个生辰宴办得比较低调,邀请的宾客不多。 原本辛狸不在受邀人之列,也没多大兴趣参加,但听说章沐晴要参加,她立马就来了兴趣,让辛元鸿给她要了一张邀请函。 她和谢予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最近都只是隔着网络聊聊天,就算真要一刀两断,至少也得当面把话说清楚。 辛元鸿只当她想过去完,也没多问。 宴会当日,辛狸请了专门的化妆师,足足花了四五个小时打扮,直到满意了才前往赴宴。 宴会大厅内,灯火如昼,辛狸一踏入其中,就见到了章沐晴,她跟一年前相比,没多大变化,仍旧是那副端庄秀雅的模样。 除了章沐晴,辛狸还见到了谢朔的夫人叶谙……谢朔失明后,行动不便,谢家便替他定了桩婚事,方便有人贴身照顾他。 谢朔的这位夫人长得倒是明艳照人,辛狸不免多看了两眼。 原本,章沐晴在跟谢朔说话,谢予然突然走过去,打断他们,笑着同章沐晴说了句什么。 谢朔便和叶谙离开,去了旁边的角落里坐着休息。 辛狸端着高脚水晶酒杯,远远看着灯光下浅笑交谈的两人,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把杯子捏碎。 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他这么心心念念地守着。 转念一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个他? 明知道结果,还一次次地犯傻。 她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实在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转过身,朝一旁去。 结果没走几步,不小心撞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叶谙,杯中红酒洒出来,弄脏了她的礼裙。 “对不起……” 辛狸赶忙道歉。 所幸叶谙脾气还挺好,并未生气,辛狸陪着她上楼换裙子,中途闲聊了两句。 等她再下楼,谢予然终于结束了和章沐晴的叙旧,去了谢柏言身边,帮忙招待宾客。 辛狸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找到他的身影,重新拿了一杯酒,倚着桌子慢慢抿着。 水晶杯内,红色酒液荡漾,泛开潋滟的光。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叶谙从楼上下来,也是孤身一人,觉得无聊,就主动邀她一起说了几句话。 杯子里的酒一点一点变少,辛狸渐渐有些醉了,眼前画面也看不清。 她没再跟叶谙聊下去,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穿过人群,往谢予然那边走去。 她还没走近,谢予然便将目光投了过来,而后一顿。 辛狸走到他面前,跟他擦肩而过时,假装不经意撞了他一下。 谢予然抬手,扶住她的胳膊。 辛狸顺势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在楼上等你。” 她说完,抛过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继续往前,上了二楼。 谢予然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没过多久,也从满堂喧嚣中脱身出来,悄悄上了楼。 辛狸在阳台上等他,她今晚穿的是一条黑色露肩小裙子,夜风清凉,吹得她酒醒了一半。 见他这么快过来,辛狸倒是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他会不理她或是拖延很久。 谢予然走过来,目光扫过她光裸的肩颈,落在她酡红的脸上。 “不舒服? 用不用找个房间让你休息一下?” 他开口问道,做足了主人家关心的姿态。 辛狸看着他,脑中浮现出刚才他和章沐晴说说笑笑的画面,心底直冒酸泡。 她确实不舒服,不过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 “不用。” 话音刚落,她就扭脸打了个喷嚏。 谢予然重新掠了眼她半露在外的肩和锁骨,温声道:“夜里冷,多穿件衣服,小心着凉。” 辛狸向后倚着扶栏,勾起唇角,挑了挑眉:“这么关心我啊?” 谢予然没接话,只是看着她。 阳台上光线晦暗,让他的双目看起来比平日深邃许多。 “你就不问问我叫你上来干什么吗?” 见他不说话,辛狸又道。 谢予然牵了下唇,顺着她的话问:“叫我上来干什么?” 辛狸看着他,醉意朦胧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猜?” 不等他反应,她蓦地离开扶栏,往前一扑,将他压到旁边的角落里,攀着他的肩,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动作太急,整个人几乎扑在了他身上,谢予然往后趔趄两步,下意识扶住她的腰,避免她摔倒。 唇齿相触,黑暗中呼吸急切。 辛狸用力按着他,毫无章法地亲着,仿佛在泄愤。 阳台正对着客厅,窗帘没有拉起,如果有人路过,很容易就会看见。 恰好这时,客厅方向突然有轻细的脚步声响起,谢予然神情微变,握住她的胳膊,低斥一声,将她往外推。 辛狸也听到了脚步声,松开他,探头朝里望去,只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辛狸辨认了两秒,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谢予然,见他一副紧张模样,莫名觉得畅快。 她抬起下巴,故意道:“怎么,怕被人看见?” 谢予然侧眸瞥她:“你不怕?” 辛狸心底闪过一丝心虚,很快又压了下去,说:“我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她妈徐女士又不在。 对上她毫不畏惧的眼神,谢予然目光微微一凝,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温软的触感久久未散。 有热意升腾上来,他忽然觉得自己也醉得不轻。 辛狸以为他会生气地走掉,谁知他却伸手来扶她:“我带你去房间里休息。” 辛狸酒喝得太多,确实有点头晕,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不用了,你送我回去。” 谢予然偏头。 按理说,她来参加宴会,家里会有司机过来接,根本用不着他送。 可辛狸偏就想让他送,执拗地抓着他,一副“如果你不送我回去我就不松手”的架势。 她这千金大小姐的脾气,谢予然也不是头一回领教,和她对视数秒,最终选择了妥协。 他下楼同谢柏言打了声招呼,叫来自己的司机,带着她离开。 一路上,辛狸靠着他,出奇地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予然送她回到公寓内,见她醉得太厉害,干脆扶她进了卧室。 灯光骤然亮起,有些刺目。 他扶她在床上躺下,替她扯过被子盖好,低声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起身欲走,辛狸突然从后面搂住了他:“别走。” 谢予然一怔。 辛狸双手搂着他的腰,下巴扣在他肩头,嘟囔着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谢予然转过头,见她眼神迷离,翘起的眼尾微微泛了红。 “你说话啊!” 她抓着他的领带,蛮横地扯了扯,“说清楚……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原本都打算放弃了,他偏偏又过来招惹。 谢予然低眸,凝神望着她,刚要开口,唇忽然被堵住。 辛狸勾着他的脖子,再次吻了上来,大概是怕他推开自己,她用了很大的力气。 淡淡的香味和酒气侵入唇齿间,一点一点勾动着蛰伏的欲念。 谢予然抬手揽上她腰间,还来不及动作,被她猛一用力,扑倒在了床上,衣摆也被拽出。 灯光柔和静谧,映照出凌乱纠缠的影…… …… …… 对于辛狸来说,这一晚的体验,着实不怎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十分糟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喝了酒的缘故。 翌日,辛狸醒得很早,脑袋昏昏沉沉的,身上也难受得紧。 谢予然躺在旁边,闭着眼睛,还没醒。 他熟睡的时候,五官越发显得俊秀,黑色碎发轻搭在额头,有点儿像女孩子,而且还是纯良无害的那一种,让人不忍苛责。 辛狸侧过头,看着他,想起昨晚的种种,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两人的衣服掉落一地,凌乱不堪。 她轻手轻脚起身下床,拾起掉落的衣服穿上,进卫生间洗漱。 哗啦响起的水声吵醒了床上睡着的人,等辛狸从卫生间出来,谢予然已经穿好衣服,在床边坐着。 白色衬衣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下摆没有扎进裤腰里,领口敞开,锁骨和胸膛处隐约露着暧昧的红痕。 辛狸脚步微顿,看了他一眼,裹着浴巾,自顾自进衣帽间换衣服。 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更何况,昨晚主动的是她。 要真计较起来,也是她占了便宜。 屋外日光爬上窗台,映得身后澄明一片,谢予然目送她进了衣帽间,自己也起身,往卫生间去。 这里没他换洗的衣服,所以他只能简单冲了个澡。 等他冲完澡,卧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出屋,在客厅里找到了辛狸。 她正躺在沙发上,捧着自己的手机。 谢予然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下,刚想开口,屋外门铃突然响了。 辛狸双眼一亮,赶忙起身,套上拖鞋朝门口走去。 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谢予然注意到她的姿势有些别扭,似乎不太舒服。 () 番外九 番外九 按门铃的是外卖员,辛狸开门道了谢,拎着一份早餐折回。 她直接将早餐放到茶几上,坐到沙发边,低头吃了起来。 从醒过来到现在,她没开口跟谢予然说一句话,早餐也只点了她一个人的,好像把他当成了空气。 对比她的坦然自若,谢予然反而不自在起来,驻足看了她一会儿,在她身侧坐下。 “小狸。” 他唤了声。 辛狸吃早餐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波澜。 她忽然抬头:“你怎么还不走?” 谢予然想起她曾经的话,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试试。” 试试? 辛狸怔了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她扬了扬眉:“怎么,想负责啊?” 她漫不经心的语气让谢予然蹙了蹙眉头。 不等他开口,辛狸又道:“你对我负责,那章沐晴呢?” 谢予然一愣,有些意外她怎么会知道他和章沐晴的事。 这一刹的反应落入辛狸眼中,仿佛利刃狠狠扎在心口。 原本她还存着一丝侥幸,想着也许是传闻有误,可现在看来,小姐妹没有骗她,他确实喜欢章沐晴。 早餐吃不下去了,辛狸将剩下的东西全部扔进了垃圾桶,起身道:“昨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没什么好负责的,你走吧。” 谢予然拉住她的手腕,蹙起眉头:“你……” 刚说出一个字,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点下接通。 接通电话后,谢予然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辛狸没多停留,挣开他,往卧室去。 谢予然应对两句,挂断电话,冲着她的背影道:“我有点急事,晚上再过来找你,我们好好谈谈。” 辛狸恍若未闻,兀自进了房间。 很快,脚步声远去,谢予然离开了公寓。 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辛狸稍稍顿足,回了下头。 她走到床边,愤愤掀开凌乱的被子:谁稀罕你负责! 头还有些疼,她将床单换了,重新上床躺下,打算补个觉。 正睡得迷迷糊糊,她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也响了,震动声不停。 辛狸刚开始没理会,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不情愿地伸长胳膊将手机摸了过来。 是辛遇打来的。 “喂,哥。” 她裹着被子,睡眼惺忪地开口。 “还没起床? 妈身体不舒服,让你回家一趟。” 听到这句,辛狸瞬间清醒了不少,翻身坐起:“怎么了?” 辛遇道:“没什么大碍,就是着凉了,让你回家陪陪她。” 辛狸松了口气,说:“我下午就回去。” 她难得这么听话,辛遇问:“用不用过去接你?” 辛狸道:“不用,我等会儿还要去一趟工作室。” 挂断电话,辛狸趴回被窝里,又眯了会儿,才起床出门。 她先开车去了趟工作室,下午五点左右赶回辛家。 徐菀琴见到她,习惯性地拉着她念叨了半天,大概是怕她又一怒之下离开,暂时没提她的终身大事,只让她搬回家住一阵子。 辛狸正好不太想面对谢予然,便同意了。 当天晚上,谢予然果然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辛狸刚吃完饭,正在陪徐菀琴说话,看见来电显示,略一犹豫,直接挂断了。 没过两分钟,谢予然又打了过来。 辛狸继续挂断,脸上表情有些异样。 徐菀琴往她手机屏幕上瞥了眼,奇怪道:“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辛狸道:“没谁,一个不喜欢的人。” 徐菀琴:“那怎么不拉黑?” 辛狸噎了噎,说:“等会儿就拉。” 拉黑还要挑时候? 徐菀琴察觉到不对劲,狐疑地瞅着她:“小狸,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偷谈恋爱了?” 辛狸下意识否认:“没有。” 徐菀琴却不大相信,不等她刨根问底,辛狸便打了个哈欠说:“妈,我今天有点累,先去睡觉了。” 说完,拿着手机上了楼。 徐菀琴:“……” 回到卧室,辛狸在床边坐下,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未读消息,谢予然终于没再打电话,改为了发微信。 谢予然:“我在门外,你开下门。” 辛狸:“我不在公寓,你回去吧。” 谢予然:“你在哪儿? 我过去找你。” 辛狸捧着手机,停顿了片刻,回复:“我回家了。” 她就不信,这个时候他敢到辛家来找她。 果不其然,那边静默了几秒钟,发过来一条:“你接下电话。” 辛狸打字道:“我早上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昨晚是我喝多了,不用你负责。” 她是喜欢他,可也没到要用这种事绑架他的地步,谁知道他过两天冷静下来会不会后悔。 谢予然站在公寓门外,看着手机上的消息,皱了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了态度,明明之前她还一门心思想追他。 聊天框内安静了半天,就在辛狸以为他放弃了时,一条新消息又跳了出来:“你之前说,合不合适试过才知道,我们试一试。” 看到这条,辛狸莫名觉得烦躁,他说试就试不试就不试吗? 把她当什么人了? 她低头,飞快敲字。 片刻后,谢予然收到了两条消息…… 辛狸:“昨天晚上已经试过了,不合适。” 辛狸:“你的技术实在太差了!” 谢予然:“……” 谢予然瞬间黑了脸,额角青筋也跳了跳。 他紧捏着手机,没再回复,大步下了楼。 这头,辛狸想象着他暴怒的反应,忍不住仰倒在床上,笑出了声。 …… 大概是辛狸最后那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接下来好些天,谢予然都没有再找她。 辛狸也没有主动联系他,安分守己地在家陪着徐菀琴。 入冬之后,天气一日比一日冷。 没过多久,谢家突然传出一个重磅消息……谢朔复明了! 这个消息,辛狸是从她爹辛元鸿口中听到的。 消息炸开得太突然,事先毫无征兆,辛狸听说后,跟其他人一样,也有点难以置信。 她下意识拿出手机,点开谢予然的微信,想确认一下真假,等看到两人的最后一次聊天记录,又急忙按捺住了。 话都已经说清楚了,这种时候再找他,实在尴尬。 正晃神时,辛遇在屋外敲了敲门:“走不走?” 辛狸回过神,说:“等一下。” 她从衣帽间里拿了包,匆匆往外:“走吧。” 她这两天胃不太舒服,打算去医院做个检查。 两人下楼,辛遇开车送她去医院。 路上,辛狸好奇问道:“哥,谢朔真的复明了啊?” 辛遇瞥她一眼:“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感兴趣?” 辛狸笑笑道:“好奇嘛。” 辛遇收回目光,继续看前方,淡淡道:“应该是真的。” 辛狸又问:“那章家的事也是真的?” 和谢朔复明的消息同时传出的,还有另一件比较轰动的事……谢氏集团的副董章峻丰,也即章沐晴的养父,因为挪用资金、泄露商业机密以及买凶制造车祸等罪名被捕。 章家就此垮台,在本市豪门中除名。 辛遇又看了她一眼,应道:“嗯。” 辛狸心情有点复杂,没再继续问下去。 章家倒了,还是因为这种罪名,那章沐晴和谢予然,还有可能吗? 一路胡思乱想着,辛狸到了医院,做完检查,她拿到检查结果,往等候区走时,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予然正站在不远处,幽幽地盯着她,神情疲惫,脸色也不怎么好。 辛狸一怔,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医院走廊里人影来往匆匆,每个人脸上或悲或喜或麻木,各不相同。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对视了几秒钟。 最终,辛狸先收回视线,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去。 谢予然盯着她走远的背影和手上拿着的检查单子,眼底神情莫测。 不知想到什么,他忽然快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 辛狸回头,看到谢予然皱眉不高兴的脸。 “干什么?” 掌中腕骨温热,细得有些过分,这才不到一个月,她似乎瘦了许多。 谢予然手上力度稍微松了松,问道:“你怎么了?” 怎么了? 看见他脸上关切的神情,辛狸倏地起了火气,自从那天以后,他就再没找过她。 她说不用他负责,他还真就不闻不问,连争取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真要关心她,早干吗去了? 她微抬下颌,语气嘲讽:“我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 周遭有好奇的目光投来,谢予然皱着眉头将她拽到了旁边的消防通道里。 “你不舒服?” 他掠了一眼她手中的检查单,将目光落在她腹部,神情古怪。 “说了不关你的事……” 辛狸扭着手腕,想挣脱他,不经意捕捉到他的目光,猛地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不会是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吧?” 看见她惊讶的表情,谢予然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蹦出一句“就你那技术怎么可能”,面色隐隐发青。 辛狸忍不住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眼中碎光闪烁。 “你也太能脑补了吧?” 谢予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胃不舒服,来做个检查,跟怀孕一点关系都没有。” 辛狸敛了笑,十分无语地瞥他一眼,“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谢予然却紧捏着她的手腕,迟迟不肯松手。 辛狸以为他不信,直接将检查单子递到了他面前:“真没有,不信的话,你自己看。” 谢予然接过,低头看了看,确实只是普通的肠胃检查,跟怀孕无关。 “都说了叫你别多想……” 辛狸从他手里拿回单子,又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好像当真已经从之前的感情里脱身出来,对他没有半点留恋。 谢予然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辛狸拐过回廊,走到等候区,长睫微垂,捏着检查单的指尖泛白。 几步之外,辛遇背对着她,正在接电话。 察觉到她过来,辛遇对着电话那头吩咐了几句,放下手机,温和一笑。 “检查完了?” 辛狸点点头,将单子交给他。 辛遇仔细看过之后,见没什么大问题,板着脸叮嘱了她两句,让她好好吃饭。 辛狸撇嘴:“知道了。” 兄妹俩走到电梯外,同其他人一起等电梯门开。 突然,辛狸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是熟悉的昵称。 她顿了下,摁掉。 像是有所感应,她扭过脸,就见谢予然站在走廊拐角处,正看着她,手里拿着手机。 辛狸抿唇,心里闪过一丝犹豫。 她侧了侧身,企图遮挡辛遇的视线。 然而,这番动作却是欲盖弥彰,辛遇一抬眼,也看到了谢予然。 他转向辛狸,蹙了蹙眉:“你跟他还有来往?” 辛狸忙心虚地摇头:“没有了,今天纯属意外,偶遇。” 辛遇眉头松了松:“要断就断干净,别拖泥带水。” 说话间,电梯门开了,他揽住她的肩,不由分手带着她进了电梯。 辛狸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最后看了一眼谢予然,被电梯门隔断视线。 谢予然看着她离开,驻足站了一会儿,没再追上去,转身去了谢柏言的病房。 从医院回家之后,辛狸一直有些心神恍惚,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饭桌上,徐菀琴突然旧事重提,让她准备去相亲,这次挑选的对象是周家的二公子,周泽延。 辛狸越发吃不下了,不耐烦道:“妈,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话音一落,坐在主座的辛元鸿忽地发了火:“现在不想谈,什么时候想谈?” 从小到大,辛元鸿一直都很宠她,鲜少这么凶她,辛狸被他吼得愣了下,鼻头一酸。 见情况不对,徐菀琴忙温声劝道:“小狸,你听妈的话,先去见一见人家……” 辛狸没说话,沉默片刻,放下碗和勺子,说了句“我吃饱了”,起身离桌,飞快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辛元鸿沉着脸,面色不太好看,徐菀琴微叹了口气,说:“你先别冲她发火,我再去劝劝她。” 徐菀琴上楼,走到辛狸门外,敲了敲门:“小狸?” 里面没人应。 徐菀琴握住门把手,尝试着拧了拧。 门没反锁,一拧就开了,辛狸正坐在床边,对着手机发呆。 徐菀琴走到床边,挨着她坐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小狸,不是我们非要逼你,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老这么任性,总该为家里想一想……” 辛狸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看见徐菀琴脸上忧心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虽然向来肆意妄为惯了,但有些道理并非不明白,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活得随心所欲的,总有要承担的责任。 徐菀琴握住她的手,放轻了语调:“周家那孩子,你先去见一见,没准就看对眼了呢?” 辛狸垂眸,良久,说道:“妈,你让我再想想。” 见她有动摇的迹象,徐菀琴没再强逼,揽了揽她的肩,温声道:“好,你早点睡,不要熬夜。” 徐菀琴出屋,替她带上了门。 辛狸坐在屋内,不知怎么,突然又想起了谢予然。 纠结半晌,她翻出他的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 “你回去了吗?” 辛狸不太自在地开口。 她这通电话来得突然,谢予然有些意外,愣了下,说:“在回去的路上。” “你不是说想谈谈?” 辛狸抿了抿唇,有点别扭,“把你住处的地址给我,我过去找你。” 谢予然又是一愣,随后将地址给了她。 挂断电话,辛狸拿过包出了卧室。 刚下楼,就被徐菀琴撞见,徐菀琴见她挽着包,奇怪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 辛狸边裹围巾边道:“有点事,跟人约好了。” 徐菀琴怕她又闹脾气,没敢逼得太紧,冲一旁的辛遇道:“你没事的话,送你妹妹一程。” 辛狸立马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徐菀琴皱眉:“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多不安全。” “真不用,我马上就回来!” 不等她再念叨,辛狸换好鞋,飞快跑出了别墅。 屋外,夜幕已经降下,浓烈的墨色暗沉沉地压着,窥不见半颗星子,唯有远处零星的灯火轻轻摇曳。 光束划破夜色,一路进了小区。 司机将车泊好,转头看向后座。 谢予然睁开眼,捏了捏额角,从车上下来。 没走两步,冷不防看到前面的绿植旁站了一个人。 冬夜天寒,空气里仿佛结了一层霜,章沐晴搂着双臂,反复走动着,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 “予然!” 看见谢予然,她急忙奔过来,拦在他面前。 谢予然唇角刚露出的一点笑意顷刻间淡了,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章沐晴手指冻得僵硬,脸色也有些憔悴,她说:“我打电话给你,你不肯接,所以只能来这里等你。” 谢予然沉默两秒,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 一阵风过,章沐晴打了个寒噤,勉强挤出一个笑,将嗓音放得轻柔:“我们上楼聊好不好?” 谢予然抬起腕表看了眼,说:“太晚了,不方便,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章沐晴一愣,脸白了白,有些难以置信:“予然,连你也这样……” 谢予然语气平淡:“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我不可能帮你。” 他说完,迈开腿往前去。 眼见就要擦肩而过,章沐晴彻底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露出央求的神情:“予然,你别走……” 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眼底聚起泪光。 “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 我真的没办法了……” 谢予然重新顿足,却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前方,视线落在虚无处,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见他有所触动,章沐晴趁机道:“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予然,你想想以前……” 夜色深浓,一辆宾利停在不远处。 透过车窗,辛狸一眼就看见了绿植前纠缠不休的身影。 隔着一段距离,她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只能看到章沐晴拉着谢予然的胳膊,而谢予然却没有推开。 好一出虐恋情深的戏码,她来得还真是时候。 她纠结那么久,顶着家里的压力,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再给他一个机会,现在看来,完全就是笑话。 胸口怒火直冲而起,辛狸转过头,握紧方向盘,重新启动了车子。 大概是有所感应,谢予然突然扭脸朝这边看来。 看清车内的身影,他面色骤然一变,忙不迭拉开章沐晴,快步走过去。 可惜辛狸已经将车开了出去,他试图去追,根本追不上,被尾气喷了一脸。 他身后,章沐晴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予然……” 两个字刚出口,就被谢予然扭头时的眼神打断。 他看着她,说:“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不必再提,当年你抱的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谢予然顿了顿,又道:“章峻丰养你这么些年,一直把你当成是攀附工具在利用,以前你还可以说是身不由己,现在呢?” 章沐晴像是被戳中痛处,登时脸色煞白。 谢予然没再理她,转过身,开始掏出手机给辛狸打电话。 章沐晴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看着他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转身朝小区外去,姿态狼狈。 …… 长街两侧,灯火飞掠而过,辛狸开车一路往前,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 被扔在一旁的手机不断震动着,她始终恍若未闻。 徐菀琴的话,刚才纠缠不清的画面,在她脑海内反复重现,搅得她头痛欲裂。 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她因为分神险些闯了红灯,刹车之后,她拿过手机,干脆关了机。 回到家,她将车停在花园里,坐在驾驶座上发怔,回想认识谢予然以来的种种。 自从遇到他以后,她好像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怎么会那么喜欢他呢? 喜欢到死缠烂打,连尊严都不要了。 树影投在车窗上,轻轻晃动。 许久,辛狸下车,走进客厅。 辛元鸿和徐菀琴都已经睡了,四下里静悄悄的,她上楼,撞见辛遇从书房出来。 辛狸唤了声“哥”,神情恹恹。 辛遇看着她,忽然道:“去找谢予然了?” 辛狸一惊,脱口就道:“你怎么知道?” 辛遇给了她一个眼神……你那点小九九,一眼就能看穿。 辛狸默默腹谤:你怕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辛遇见她一脸颓废,又道:“看你这副模样,又被拒绝了?” 辛狸:“……” 人艰不拆,你就不能委婉点吗? 还是不是亲哥了? 辛狸有种被嘲讽的感觉,愤愤道:“没有,这次是我不想理他了,以后都不会再理了!” 辛遇轻飘飘扫她两眼,眼神带着明显的质疑,仿佛在说:“是吗?” 辛狸有些心虚,梗着脖子道:“这次是真的!我不会再理他了!” 辛遇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走到她身侧,转了话题道:“爸妈给你挑的那个周泽延,我认识,人还不错,你可以先见一见。” 辛狸的怒火瞬间平息下来,沉默不语,辛遇一向宠她,他说不错,自然不会坑她。 或许,她是该抽身出来,尝试着看一看别人。 “如果见过之后不喜欢,那就再换一个。” 辛狸:“……你当选妃呢? 还不喜欢就换一个。” 辛遇接话道:“你要真想选妃,哥也帮你。” 辛狸噗嗤一乐,鼻头有些酸涩。 辛遇摸摸她的头,嗓音温和,“好了,早点去睡吧,别整天愁眉苦脸的,他不喜欢你,自然有别人。” “嗯。” 辛狸点头应下,转身进了卧室。 …… 当晚,辛狸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她摸过手机开了机,未接来电的提醒映入眼帘。 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她发怔半晌,将手机扔到一旁,刚要起身,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仍旧是谢予然的。 这回辛狸没再挂断,点了接通。 她将手机贴到耳边,没有出声。 谢予然也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小狸,昨天晚上的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辛狸打断他:“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是我一直在死缠烂打。 你喜欢谁,想跟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 听出她话里的心灰意冷,谢予然终于有些着急了:“小狸……”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辛狸说完,猛地挂断电话。 为了不让自己反悔,她一鼓作气,将他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拉黑之后,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扔掉,起床去洗漱。 等她下楼时,辛元鸿和辛遇都已经出门了,客厅里只有徐菀琴一个人。 见她下来,徐菀琴咳嗽两声,道:“起来了?” 辛狸想到自己刚下定的决心,顿了顿足,说道:“妈,你昨天说的事,我答应了,我去见周泽延。”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松口了,徐菀琴有些意外,欣喜地拉过她,笑道:“你能想通就好,见一见总没坏处。” 辛狸扯出一个笑,有些勉强。 周六下午,辛狸和周泽延约在一家餐厅见面。 在见面之前,徐菀琴已经给辛狸发过周泽延的照片,避免了认错人的乌龙事件再次发生。 辛狸掐着时间点赶到餐厅,一眼就看到了靠窗而坐的男人。 他正抬起腕表在看,似乎等了很长时间。 辛狸赶忙快步走过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周泽延抬眼,看见她,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也刚到。” 他跟辛遇是同一类型的长相,笑起来温和斯文,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辛狸对这场相亲的排斥感觉淡了些,放下包入座。 周泽延叫来服务生,问她:“喜欢吃什么?” 辛狸礼貌地笑笑,点了两个喜欢吃的菜。 正如辛遇所说,周泽延这个人很绅士,懂得照顾女孩子,菜上来后,两人边吃边聊,倒也没怎么冷场。 只是辛狸总感觉有些平淡,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彻底从谢予然那段感情中脱身出来的原因。 吃完饭,周泽延送她回家,忽然问她:“你今天是不是不想过来?” 辛狸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道:“抱歉……” 周泽延却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其实结婚的事我也不急。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先当普通朋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倒是件舒心的事,辛狸总算露出真心的笑,应了声“好”。 就这样,辛狸和周泽延达成了一致约定,先当普通朋友,应付一下各自的家长。 一晃春节过去,三月中旬的某天,辛狸从工作室出来,突然看见路边停了一辆熟悉的车。 车门被推开,谢予然下车,看着她。 辛狸脚步一顿,自从把他拉黑之后,两人已经有三个多月没再见了。 () 番外十 番外十 晚高峰,四下里人潮涌动,喧嚣嘈杂。 辛狸驻足片刻,抬步继续往前。 谢予然上前,拽住她的手腕。 辛狸一滞,回过头,平静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该说的我上次已经说清楚了。” 谢予然看着她:“你说清楚了,我还没说清楚。” “你要说什么?” 辛狸挣了挣,试图将手腕抽出,却被他拽得更紧。 谢予然道:“那天晚上的事,是个误会。” 辛狸挣不开,索性由他去了,抬眼道:“嗯,然后呢?” 谢予然:“……” 辛狸实在搞不懂他,以前她费尽心思死缠烂打,他不屑一顾,现在她好不容易想通了,决定放过他,他反倒不肯松手了。 难不成睡一觉还睡出感情来了?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不费那个劲追他,直接扑倒算了。 看她一脸漠不关心的神情,谢予然有点头疼:“我是对她动过那么点心思,但都已经过去了,她那天来找我帮忙,我也没有答应。 章峻丰做下那么多事,我跟她不可能再有任何瓜葛。” 听到最后两句,辛狸火气倏地起来了:“所以就退而求其次,回头来找我?” 谢予然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理解,皱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辛狸明显不信。 她抬眼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是想为那晚的事负责,我已经说过了,真的不需要。 我们都是成年人,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勉强在一起。”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小狸。” 辛狸扭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周泽延,愣了愣。 他怎么也来了? 谢予然面色微变,握在辛狸腕间的手猛地一紧。 周泽延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没有再上前。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尴尬,辛狸忽然有种脚踏两条船,猝不及防翻车的感觉。 静默数秒后,她冲谢予然道:“该解释的你也解释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用力挣开他,快步走到周泽延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周泽延道:“在附近办点事,路过这里,顺道过来看看。” 他瞥了谢予然一眼,问:“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辛狸摇头,笑得有点不自然:“没有。” 周泽延露出了然神色,又问:“一起去吃饭?” 辛狸犹豫了一下,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应了声“好”。 她跟着周泽延上了车,离开前,她回过头,看见谢予然立在原处,直直盯着这边,脸色十分难看。 身后残阳如血,渲染出一丝落寞凄凉。 很快,车子驶远,视线被繁华的街景占据,辛狸却没有收回目光,仍旧对着车窗外发怔。 心底涌起不知名的酸涩感觉,怎么也止不住。 周泽延忽然问:“刚刚那位,是你前男友?” 辛狸回过神,笑了笑:“不是。” 都没在一起过,哪里算得上前男友? 周泽延似乎看穿了什么,善解人意地没再多问。 辛狸重新看向车窗外,心里有些乱。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极力去掩饰,但仍旧骗不了自己。 她还喜欢谢予然,根本没放下。 因为这个小插曲,接下来好几天,辛狸的心情都不怎么平静,连工作室也懒得去了,索性约了小姐妹出门散心。 …… 没过多久,就到了辛狸她爷爷的生日,辛家在酒店摆了个晚宴。 虽然当初的联姻没成,但辛家和谢老爷子的交情还在,老爷子身体不适,便让谢朔和谢予然代为前来祝贺。 于是,宴会当场,辛狸又撞上了谢予然。 他出现的时候,辛狸正端着酒杯在和周泽延说笑,不经意抬眸,对上他投过来的眼神,微微一怔。 满堂的喧嚣热闹仿佛瞬间远去,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 谢予然没有走到她面前,在几步之外顿足,看着她,目光幽深。 和他对视数秒,辛狸回过神,挪开了视线,继续同周泽延说话。 谢予然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刺眼,他没有走远,始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辛狸感觉如芒在背,同周泽延聊了一会儿,端着酒杯离开,去了旁边的休息区。 走到休息区,看见叶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谢朔不知道去了哪里。 经过上回,两人也算认识,听说最近她和谢朔正在闹离婚,辛狸有些好奇,便在一旁坐下,顺势八卦了两句。 没聊多久,谢朔过来了,揽着已经喝醉的叶谙离开,留下辛狸一人。 满堂喧嚣,好像将她隔离在外。 辛狸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独自发了会儿呆,觉得头有些疼,准备上楼找个房间休息。 她放下酒杯起身,刚迈出一步,就见谢予然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不知道站了多久。 隔着重重灯影,俊秀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模糊,眼神也晦暗不明。 辛狸脚步微顿,看了他一眼,转身穿过人群,上了楼。 楼道里铺了地毯,脚步声不明显,但辛狸还是感觉到他就跟在身后。 她没有回头,踉跄着走到开的房间外,插入房卡。 踏入玄关,她反手想关门,门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抵住。 辛狸抬头,看见谢予然的脸,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强行进了屋。 进屋的同时,用力将门关上。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酒气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眼神也不太对劲。 辛狸被迫后退半步,问道:“你干什么?” 谢予然深深望着她,蓦地握住她的肩,将她按在玄关处的墙上,低头问:“你跟周泽延在一起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额际,仿佛随时要侵占呼吸,辛狸莫名有些紧张,抓住他的胳膊,往外推了推:“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你管我跟谁在一起?” “我们没关系?” 谢予然呼吸一重,将她按得更紧,眸色也越发深了。 “难不成你觉得有?” 辛狸背抵着墙,抬眼与他对视,“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什么关系?” 谢予然望入她双眸中,忽地勾了下唇:“你这是想睡完不认账?” 辛狸:“……”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种话,辛狸唰地红了脸,下意识反驳:“谁睡完就不认账了?” 谢予然接话:“你。” “……” 辛狸噎了噎,用力去推他:“那是你自愿的,我又没绑着你!也没强迫你!” 她推了几下,终于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扶着墙站稳。 谢予然松了手,没再逼近,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在他的注视之下,辛狸不免有些心虚:“难道你还想要我负责?” 谢予然反问:“如果是呢?” 辛狸:“……” 辛狸无语了,蜷起手指,沉默片刻,积攒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谢予然,你又不喜欢我,这样纠缠不清有意思吗?” 谢予然盯着她,忽然道:“谁说我不喜欢你?” “……?” 辛狸一怔。 谢予然一步一步走近,阴影随之覆下,将她笼罩在其中。 他停在她面前,凝神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我如果不喜欢你,今晚就不会来这里。” 辛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心头倏地一跳,久违的悸动感瞬间苏醒过来了。 她紧抵着背后的墙,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仿佛听到了心口慌乱的跳动声。 他这是……喝醉了吗? 谢予然抬手扶上她的肩,手指碰触到的地方,有热意蔓延开。 “小狸,别再躲着我了好不好?” 他低声道。 突如其来的表白,辛狸手垂在腿侧,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放。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快沦陷,勉强稳住心神,抬了抬下巴,故意旧事重提:“你不是说,我们不合适?” “……” () 番外十一 番外十一 谢予然感觉无形之中被人扇了一巴掌,滞了滞,说:“我收回当初那句话。” 其实,谢予然当初说不合适,很大一个原因,是觉得她千金大小姐脾气,对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腻烦。 毕竟辛家看中的,是他哥,不是他。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辛狸抬眼瞥他,“你脸不疼吗?” 谢予然顺她的意道:“疼。” 辛狸微微翘起唇角,想起一事,忽然又问:“那章沐晴呢?” 提到章沐晴,辛狸唇角那点笑意瞬间就没了。 谢予然生怕她又像上回一样,一个不高兴直接不理他,认真解释道:“小狸,我跟章沐晴认识的时候,才十几岁,她和我一样,都是寄人篱下,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比我大,平日里对我又比较照顾,我自然便动了那方面的心思,但也只是动了心思而已……” “后来,我知道她真正想接近的是我大哥,对我只是利用,就渐渐打消了念头……” 这些往事,他很少跟人提,因为说出来多少有些难堪,在外人眼中,永远只看得到他哥,而他不过是陪衬。 就连她,最开始要见的,也是他哥。 “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他凝神望着她,微醺的眼底映着她的模样,“我和她之间,早就过去了,现在在我眼前的,是你。” 听见最后一句,辛狸重新翘起了唇角,心口隐约泛开一丝甜意。 她压下几乎要溢出来的欢喜,抬眼看着他,故作失落:“哦,就只是在眼前啊。” 谢予然也露了笑,牵起她的手,放在心口:“也在心里。” 手隔着衬衣布料,贴在他胸膛处,能感受到温度和跳动声。 辛狸觉得有点烫,想缩回手,却被牢牢按住。 谢予然按住低下头,轻轻吻住了她。 辛狸仰脸,承受着他温柔的碰触,慢慢地,张开嘴,开始回应。 过了许久,谢予然终于离开她的唇,然而却没有放开她,按住她的腰,轻喘着,气息喷洒在她耳畔。 酒精扰乱着神思,过了一会儿,他重新低头,吻落在她颈间,一点一点变得急促。 眼见要失控,辛狸抵在他心口的手稍稍用力,制止了他的进一步举动。 谢予然抬头,有风穿过玄关拂来,辛狸清醒了些,说:“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谢予然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改了态度。 辛狸推开他,犹豫了下,道:“周泽延那里,我得先跟他说清楚。” 还有她爸妈那里,只怕也不好交代。 想到这些,辛狸不由有些烦躁。 谢予然握住她的肩,皱起眉头:“你真跟他在一起了?” 辛狸抬眼,看他沉着脸,不由想笑,挑了挑眉:“真在一起了你打算怎么办?” 她笑的时候,眼睛里碎光闪烁,如落星子,谢予然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说:“抢回来。” “真在一起了,你抢也没用。” 辛狸横他一眼,“谁让你之前拒绝我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没在一起,谢予然缓和了面色。 辛狸打开门,推他出去:“好了,你快走吧,我真的头晕。” 谢予然站在门口道:“好好休息。” “知道了。” 辛狸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静下来,她靠在门上,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忽然生出几分不真实感来。 …… 次日,辛狸约周泽延出来,在一家咖啡厅喝下午茶。 见她捏着小勺子,搅拌个不停,迟迟没有开口,周泽延道:“约我出来,有话要说?” 辛狸抬眼,斟酌着词句,说道:“我这两天认真考虑了一下,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 周泽延微微一顿,问:“因为谢予然?” 辛狸没有否认,面露愧色:“对不起,我不想耽误你,也不想欺骗你。” 自从上回撞见她和谢予然在一起,周泽延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并不意外。 他笑了下:“没关系,我们当初有言在先,说清楚就好了。” 其实,他对她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只是有些好感而已,联姻本就不用过多考虑感情。 听见他的话,辛狸松了口气,笑道:“谢谢,我爸妈那边,我会去解释。” 把话说开后,气氛变得轻松许多,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从咖啡厅出来。 周泽延礼貌询问:“用不用送你回去?” 辛狸摇头笑笑:“不用了。” 周泽延笑着打趣:“等人来接?” 辛狸原本没这个打算,听他提起,反倒动了念头。 等周泽延离开,她拿出手机,想发个消息谢予然,让他来接她,结果发现,自己已经把他拉黑了。 她把他从黑名单中拖出来,给他发消息:“在干什么?” 不一会儿,谢予然回复:“在公司。” 辛狸:“你今天什么时候能下班?” 谢予然:“还要半个小时,怎么了?” 辛狸:“你的女朋友想邀请你共进晚餐,你要不要过来接她?” 发完这条,辛狸面颊微微一热,等着他的回复。 办公室内,谢予然看到手机上跳出的消息,唇角浮起笑意,问道:“你在哪儿?” 辛狸弯唇,将定位发给了他。 落日西斜,风穿过喧嚣的街道拂来,她抬眼看了看四周,重新回到咖啡厅,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等他。 落地玻璃窗外,行人来往匆匆,日光斜斜照下,折射出绮丽光泽。 约莫一个小时后,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路边,辛狸隔着窗看见,双眸一亮,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谢予然从车上下来,也看到了托腮坐在窗边的辛狸,隔着玻璃窗。 辛狸收起手机,往包里一塞,飞快出了咖啡厅,走到他面前。 谢予然微微一笑:“等久了?” “是挺久的,我咖啡都要喝吐了。” 辛狸语气不满。 谢予然揽着她的肩转身,替她拉开副驾车门。 辛狸上车,捞起安全带系好,转头道:“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吧,我肚子饿了。” 谢予然应了声“好”,开车到了附近的一家中餐厅。 餐厅内环境雅致,气氛也浪漫,过来约会的情侣不少。 两人要了个二楼的包厢,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夕阳。 入座后,辛狸点了菜,拿着手机拍了张照,眸光熠熠。 谢予然看见她眼睛里的亮光,笑了笑,问她:“吃完饭要不要去看电影?” 辛狸放下手机,眉眼一弯:“好啊。” 暮色渐渐落下来,吃完晚饭,天已经黑了。 五光十色的灯影投下,电影院外的广场上人头攒动,热闹一片。 两人走进电影院,挑了一部看起来比较小清新的爱情片。 刚开始辛狸还认真在看,到后半段,剧情越来越狗血,宛如尿崩,她便失了兴趣,开始百无聊赖地往嘴里塞爆米花。 她偏头,看了看谢予然,抓了一粒爆米花递到他嘴边,顺道凑过去小声同他吐槽剧情。 谢予然张嘴接住,周遭光线暗,爆米花的味道无声散开,连空气都添了淡淡的香甜味。 谢予然看出了她的无聊,低声问:“我们回去?” 辛狸挨着他,瞥了眼屏幕上的画面,说:“快结局了,看完吧。” 十几分钟后,电影结束。 最后的画面一暗,众人便迫不及待地往门口涌去,边走边吐槽。 辛狸和谢予然也跟着起身,眼见旁边有人撞过来,谢予然揽住辛狸的肩,将她护在怀中。 辛狸靠在他身前,抬眼看他,心底甜滋滋的,连对电影的不满都消散了。 出了电影院,两人牵着手,十指相扣,边闲聊边慢悠悠往停车的地方走。 夜风温柔拂过,影子投在地上,分不清彼此。 回到车上,谢予然单手握着方向盘,问她:“回哪边?” 辛狸捞过安全带系上,眉眼含笑:“我最近不住公寓那边,你送我回家吧。” 谢予然发动车子,驶出一段距离,汇入了来往迅速的车流中。 辛狸靠在座椅上,偏头看着他的侧脸,心情愉悦,眸子里缀满星光。 沿街两侧,路灯连成线,一路绵延远去。 …… 车子驶入别墅区,最终停在辛家花园外,离大门隔了一段距离。 辛狸解开安全带,侧过头,笑道:“我先进去了。” 她说完,推开车门下车。 夜风迎面拂来,裹着一丝清凉,谢予然跟着下车,忽然拽住了她的胳膊。 辛狸回头,不解:“怎么了?” 谢予然看着她,眼神带着明显的暗示:“就这么进去?” 辛狸愣了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却不想让他如愿,一脸无辜,故意装傻:“不然呢?” 夜色朦胧,路边的灯晕开柔和的光,落在她眸子里,流转出一丝狡黠。 谢予然手上用力,将她拽至身前,低眸看她。 辛狸忍俊不禁,看了看左右,确认没有人,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下。 “明天见。” 谢予然总算松了手,低声说:“明天见。” 辛狸挥挥手,一步三回头地进去了。 谢予然单手插兜,立在车边,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驱车离开。 () 番外十二 番外十二 辛狸脚步轻快地进门,在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徐菀琴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下来。 周泽延那边倒是解决了,可她爸妈这里……只怕很难过去。 看她进来时一脸高兴,徐菀琴以为她跟周泽延出去约会了,问道:“泽延送你回来的? 怎么也不叫他进屋来坐坐?” 辛狸忍了忍,没忍住,说道:“妈,我跟周泽延不合适。” 徐菀琴闻言一愣:“你们不是处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觉得不合适了?” 辛狸道:“就是不合适,我今天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徐菀琴立马变了脸色,皱起眉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和你爸商量一下?” 辛狸不想和她吵,压下心底的烦躁,道:“商量了结果也一样,我对他真的没感觉。 我困了,回房睡觉了。” 她没给徐菀琴再开口的机会,飞快上了楼。 “小狸……” 徐菀琴拿她没办法,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当晚,辛元鸿应酬回来后,徐菀琴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辛元鸿不像徐菀琴那么好脾气,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就质问起了辛狸,他最近正和周家在谈一个合作项目,这时候决不能出岔子。 这回辛狸抑制住冲动,没跟他顶嘴,一言不发耷拉着脑袋,任由他训了一通。 辛元鸿看她这副模样,一口气堵在胸口,想骂又骂不下去,最后憋着怒火去了公司。 等他一走,辛狸便收拾东西,准备重新搬到公寓那边去住。 徐菀琴过来劝她:“小狸,你别这么任性……” 辛狸拖着行李箱,在门口顿足,忽然问:“妈,我就只能当个联姻的工具吗?” 徐菀琴面色一僵。 辛狸没再多言,径直走出大门。 …… 公寓许久没住,积了不少灰尘,辛狸请人过来打扫,一直忙到了傍晚。 看着窗明几净的屋子,她的心情好了许多,躺在沙发上翘着腿给谢予然发消息。 中午的时候,她就告诉了谢予然自己搬回公寓的事,还约好一起吃晚饭。 辛狸:“我快累死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辛狸:“躺平。” 好几分钟后,谢予然直接回了个电话给她:“我等会儿有点事,脱不开身,明天再陪你吃饭好不好?” 辛狸才因为他跟家里闹完,心里正郁闷,本来想让他哄哄自己,突然被他爽约,不由有些失落,回道:“知道了,你先忙吧。” 挂断电话,她不高兴地拍了下怀里的抱枕,起身出门,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决了晚饭。 回来后,她进了书房,开电脑画设计图。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得过分,画着画着,搁在旁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辛狸看了眼,是她哥打来的。 “又跟爸妈吵架了?” 电话接通,辛遇头一句就问。 这阵子辛遇很少在家住,所以没有目睹早上的情形,只是从徐菀琴那里听说了她搬出去的事。 辛狸抿了抿唇,闷闷道:“他们非让我跟周泽延结婚,可我真的对他没感觉。” 辛遇向来护着她,听了这话,没像辛元鸿那样大发雷霆,话锋一转,问她:“明天有事情没,要不要跟我去马场玩儿?” 辛狸正烦得慌,想出去散散心,当即便应道:“好啊。” 辛遇:“明天早上我过去接你。” 和辛遇聊完,辛狸看了看自己完成得差不多的初稿,觉得有些困,关了电脑,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她走到床边,正准备上床睡觉,手机突然又响了。 她拿起接通。 谢予然微醺的声音传入耳中:“睡了?” 辛狸在床边坐下,说:“没有。” 谢予然:“过来开门。” 辛狸愣了下,赶忙走出卧室。 打开门,就见谢予然站在门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看起来格外清俊养眼。 辛狸双眸一亮:“你不是说有事不来了?” 谢予然笑了笑:“想见你了。” 他进屋,反手关上门,担心她赌气没吃饭,问道:“晚饭吃了没?” “吃过了。” 辛狸弯起唇角,先前的那点不高兴因为他的到来瞬间烟消云散。 谢予然放了心,揽住她的肩,带着她往里走。 辛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抬头问:“喝酒了?” 谢予然扯开领带,在沙发上坐下,说:“晚上有个应酬,喝了一点。” 辛狸转身,去厨房泡了一杯茶,递给他。 谢予然一手接过茶,一手牵着她的手,拉她坐到身侧。 他仰头喝了几口茶,将杯子放到茶几上,又问:“还饿不饿? 我陪你去吃宵夜?” 辛狸摇头:“我都洗澡了,不去了。” 谢予然的视线落在她身前,她换了件布料轻薄的睡裙,露出大片锁骨,莹白如雪。 辛狸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没避开,抬了抬眉:“你看哪儿呢?” 谢予然喝了酒,眼神不复平时的清明,添了一丝朦胧醉意。 他凝神看她几秒,倾身凑到她面前,低声道:“看我女朋友。” 辛狸心口噗通一跳,下一秒唇就被他轻轻吻住。 她微微后仰,手指扣住他的肩膀,一点一点用力。 气息在唇齿间缠绵,沐浴乳的清香与淡淡的酒味交融在一起,窗帘被夜风拂动,起伏如波。 过了许久,辛狸感觉到睡裙被撩起,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按住了他的手。 她推开他,抬头道:“明天我要跟我哥去马场玩,他一早就过来接我。” 谢予然停下动作,抽出手,低眸看她:“我陪你一起去。” 辛狸说这个是想提醒他避一避,没想到他完全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忙说:“先不要了,我哥他还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 话一出,谢予然脸上的神色淡了些,他松开她,坐回去。 辛狸拉住他的手,观察着他的表情:“生气啦?” 谢予然不说话。 辛狸往前挪了挪,搂住他的腰,好声好气地哄他:“我哥他因为之前的事对你印象不太好,如果现在就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了,他说不定会揍你一顿。” 辛狸隐去了她爸妈那边的原因,捏捏他的下巴,道:“谁让你晚上爽我的约? 我以为你明天没时间,不然也不会答应他。” 谢予然听完她的话,脸色缓和下来。 屋外夜色渐深,他揽着她的腰,揉了揉额角,说:“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辛狸跟着他起身,瞥见他扔在一旁的领带,拾起来递给他:“你的领带。” 谢予然接过,往玄关处走去。 辛狸送他到门外,扶着门,踮脚亲了他一下:“晚安。” 谢予然终于露了笑脸:“晚安。” …… 第二天一早,辛遇便开车过来接辛狸。 辛狸和他一起去了郊区的马场,结果到那里后,竟然看见了谢予然。 辛狸一愣。 辛遇也顿足,看了谢予然一眼,又转脸看向她。 怕辛遇察觉出端倪,辛狸赶忙收回了视线,假装跟他已经没有瓜葛,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那边瞟去。 少时,两人去换骑马服。 辛狸赶在辛遇前面换好,趁这个空档偷偷将谢予然拉到一旁,问他:“你怎么也来了?” 谢予然淡淡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来?” 辛狸:“……” 马场不是她家开的,他确实可以来。 “那你待会儿别离我太近,免得让我哥发现。” 辛狸叮嘱道。 谢予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看着她。 说话间,辛遇也换好衣服出来了,辛狸急忙转身,准备去挑马。 刚要迈出步子,手突然被拽住,辛狸回头,挣了挣:“你快放手……” 眼见辛遇正朝这边来,她面露焦急,挣扎的力度也加大。 “我哥过来了,你快放手啊!” 在辛遇走近之前,谢予然终于松开了她。 辛狸抛给他一个“你再乱来回去给我跪键盘”的警告眼神,迎面朝辛遇走去,露出笑容:“哥。” 辛遇越过她,扫了不远处的谢予然一眼,意味不明。 辛狸有些心虚,拉他到另一边去挑马。 大概是被辛狸最后那个眼神给震慑住了,骑马过程中,谢予然没再靠近她,只隔了一段距离,远远跟着。 辛狸已经有很久没来骑过马了,跑了几圈后,她准备休息一会儿,结果下马的时候脚不小心崴了一下。 好在没有扭伤,只是走路的时候稍微有点痛,她不敢用力,回到休息区,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等她出来,就见谢予然守在外面。 他上前扶住她,看了看她的脚,蹙眉问:“扭伤了?” 这里四周空旷,很容易让人看见,辛狸忙去推他:“我没事……” 谢予然置若罔闻,揽住她的腰,想将她抱起。 恰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辛狸心下一紧,忙挣开他往旁边走。 一直到拐过走廊拐角,没看到其他人,辛狸才靠着墙,松了一口气。 她看着跟过来的谢予然,小声道:“不是说让你不要离我太近吗?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谢予然看着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辛狸一滞。 他沉着脸,像是动了真怒。 “不是……”辛狸刚想解释,脚步声再度传来。 辛遇出现在拐角处,看着两人。 谢予然扭脸看了眼,没再说什么,顺她的意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辛狸下意识想叫住他,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辛遇已经走到她面前。 “你怎么又跟他纠缠不清了?” 辛遇质问道。 辛狸被刚才谢予然的那句话弄得心情烦乱,索性懒得再遮遮掩掩了,直接承认:“哥,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辛遇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 辛狸道:“就前一阵子。” 辛遇总算明白了她突然拒绝周泽延的原因,不由头疼:“你就非他不可吗?” 辛狸抬眼,看着他的眼睛,半晌,轻声道:“哥,我真的喜欢他。” 其他人再好,也与她无关。 辛遇最见不得她这副示弱模样,沉默片刻,缓和了语气,问她:“爸妈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难道想一直瞒下去?” 辛狸顿了顿,道:“我会找机会跟他们坦白,你先别告诉他们。” 辛遇自然不会去告她的状,无奈道:“去吃饭吧。” 辛狸跟着他回到休息区的大厅内,却没有见到谢予然。 她在四周找了找,也没找到他的人影。 不会真气得走了吧? 至于这么小气吗? 辛狸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好一会儿,那边才接通。 “你人呢?” “有点事,回市区了。” 他的语气有些冷淡,辛狸问道:“真生气了啊?” 听筒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嘈杂声,谢予然应该是在路上,隔了一会儿,他说:“没有。” 辛狸顺势道:“那晚上一起吃饭?” 谢予然“嗯”了一声。 …… 下午四点左右,辛狸回到公寓,手脚酸软,洗了个澡,在床上躺尸。 躺到太阳下山,谢予然总算过来了。 听见门铃声,辛狸飞快从床上爬起来,小跑过去开门。 不等谢予然进屋,她就一把扑到他怀里,搂住了他的脖子:“你来啦?” 谢予然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扑撞得后退半步,抬手扶住了她的腰。 沐浴乳的清香拂过鼻尖,谢予然搂着她的腰往里走,对比她的热情,要平静许多。 见他不说话,辛狸仰脸在他唇上亲了亲:“还不高兴呢?” 谢予然低头看她,心里就算再有气,也被她闹没了。 他问:“不是说要去吃饭?” 辛狸一笑:“我去换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她说着,又亲了他一下,转身进了卧室。 唇上的碰触仿佛蜻蜓点水,谢予然看着她的背影,牵了牵唇角。 辛狸换好衣服,化了个淡妆,从卧室出来。 “走吧。” 两人一同下楼,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吃完饭,时间还早,辛狸拉着谢予然在餐厅旁边的公园里散步。 迎面走过来一对小情侣,女孩手中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 辛狸多瞄了两眼,忍不住戳戳谢予然的胸口:“你看看你,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别说礼物了,连花都没送过一束给我,还好意思跟我生气。” 谢予然抓住她的手指,拿下来,与她十指相扣,忽然问:“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还有五天。” 辛狸扬了扬眉,“你还记得啊? 我以为你早忘了呢。” 谢予然想起去年她生日当晚咬自己的那两口,低头凑到她耳边:“你咬得那么重,当然不能忘。” 辛狸:“……” 辛狸耳根微热,瞪了他一眼:“谁叫你连生日礼物都不肯给我准备?” 两人散了一会儿步,谢予然送辛狸回到公寓。 进门后,辛狸仍旧挽着他的胳膊,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偎着他,抬头问:“今年想好送什么礼物给我没有?” 谢予然微微笑着,没回答。 辛狸揪住他的衣领,扬起下巴,一脸蛮横:“这次要是再没准备,我就……” 谢予然瞥了眼被她扯开的领口,低眸问:“你就怎么样?” 辛狸仰脸,轻咬了下他的喉结,一把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单膝跪在他腿侧,居高临下地压着他,眸光流转。 谢予然嘴角噙笑,随意躺着,任由她动作。 辛狸俯身,封住了他的唇。 突然她蓦地推开他,起身坐到一旁。 谢予然身上一轻,微愣了下,跟着坐起来。 辛狸冲他弯唇一笑,脸上还残留着红晕,人却清醒无比,一双眸子清亮:“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谢予然看着她,眼底有情动的痕迹,眸色逐渐深浓。 辛狸抓过抱枕,挡在身前,再次提醒:“你该回去了。” 谢予然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倾身靠近,拿走隔在两人之间的抱枕,握住了她削瘦的肩膀。 …… 夜已深,月色胧明,无声落在窗前。 …… 很快,就到了辛狸生日前夕,谢予然照常陪她吃了晚饭,送她回公寓。 车停在公寓楼下,辛狸解开安全带下车,谢予然跟着下来,打算陪她上楼。 辛狸却忽然道:“你别上去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身前,仰脸笑,“我怕你上去了又舍不得下来。” 谢予然低头,说:“你搬到我那里去住?” 辛狸闻言,露出了犹疑的神色。 她倒不是排斥跟他同居,那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没什么好矫情的,只是……她现在还没跟她爸妈摊牌,万一他们过来突袭…… 正纠结时,她看到谢予然的神情骤然一变,视线落在她身后。 “怎么了?” 辛狸扭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徐菀琴……不知道来了多久。 辛狸:“……” 说曹操,曹操到。 僵硬两秒,辛狸松开谢予然,唤了声“妈”。 …… …… 客厅内,气氛诡异,辛狸和谢予然并排坐在沙发上,静默不语。 徐菀琴坐在另一侧,看着两人,脸色不大好看。 半晌,辛狸硬着头皮开口:“妈,您怎么来了?” 徐菀琴没回她,看向谢予然,似乎想让他给个交代。 谢予然没有闪避,对上她的目光,握紧辛狸的手。 “徐姨,我和小狸在交往。” 徐菀琴微微蹙了蹙眉,虽然谢予然在谢家的存在感相对他哥谢朔来说有些低,但徐菀琴也并非不认识他。 辛谢两家的交情还在,怎么说,他都算是她的晚辈,她不好闹得太僵,尽量平心静气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谢予然还没回答,辛狸就抢着道:“就前阵子。” 徐菀琴觑她一眼,辛狸立刻闭上了嘴巴。 徐菀琴重新看向谢予然:“时间也不早了,我和小狸说点事情,你要不先回去?” 谢予然还想说些什么,辛狸屈起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冲他使了个眼色:“你先回去吧。” 谢予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徐菀琴,最终起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两人,徐菀琴不必再端着姿态,瞬间拉下脸来:“到底怎么回事?” 辛狸拨弄着自己的手指,低头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跟谢予然在一起了。” “……” 徐菀琴胸口堵得慌,当初她费了那么大的劲撮合她跟谢朔,结果到头来,她居然看上了谢予然? 徐菀琴头有些痛,抬手撑住了额角。 难怪让她跟周泽延在一起,她死活不肯。 见她这样,辛狸不敢跟她吵,低声道:“妈,他对我很好,你们能不能试着接受他?” 徐菀琴听了这话,头更疼了,过了一会儿,道:“这件事,以后再说。” 她放下手,看着她:“你爸爸这阵子身体不好,今天下午刚去了医院,你过去看看吧,别再跟他怄气了。” “爸生病了?” 辛狸心头一紧,忙问,“严重吗?” 徐菀琴道:“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要在医院观察两天。” 顿了顿,又提醒,“你和谢……谢予然的事,先不要告诉他。” 辛狸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要真告诉他,指不定他就从没有大问题变成病危了。 “你们……”徐菀琴似乎还想问什么,但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只能作罢。 辛元鸿这一病,辛狸不好再跟他赌气,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医院探望。 可能因为是她的生日,辛元鸿看见她,没再板着脸,父女俩的关系总算缓和了些。 辛狸在医院呆了一整天,晚上没回公寓,直接回了辛家。 徐菀琴早让人准备了蛋糕和生日礼物,替她简单庆祝了一下。 吃过晚饭,辛狸一个人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谢予然发消息,问他在干什么。 然而,半晌没得到回复。 辛狸不由有些郁闷,今天好歹也是她的生日,他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难道真忘了? 正想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昵称,辛狸双眼一亮,按下接通。 “喂。” “回家了?” 谢予然问。 辛狸“嗯”了一声,不满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谢予然忽然道:“生日礼物还要不要?” “?” “出来,我在你家外面。” 辛狸一愣,下意识转头望向窗外……当然什么也看不见。 她回过神,趿拉着拖鞋跑出卧室,轻手轻脚地下楼,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发现,飞快出了别墅。 夜风拂过耳畔,心口一阵狂跳,边往外走她边在心里吐槽:这都什么年代了,见个男朋友搞得跟幽会一样。 穿过花园大门,辛狸一眼就看到了月色下熟悉的身影。 谢予然倚在车边,见她穿着裙子飞奔出来,唇角漾开一抹笑意。 辛狸小跑到他面前,眼中满是惊喜。 谢予然将一个首饰盒子递给她:“生日快乐。” 辛狸接过,打开盒子。 里头是一条定制的手链,细细的银色链子,做工精美,缀着一只宝石雕琢而成的小狐狸,通透漂亮,又不失可爱。 辛狸一眼就喜欢上了,爱不释手,双眸弯成了月牙。 谢予然问:“我给你戴上?” 辛狸笑吟吟地将手腕伸到他面前。 谢予然取过手链,低头替她戴上,指尖轻轻滑过她腕间皮肤,痒意蔓延到心底。 手链精美,灯下泛开细碎的光芒,系在她白皙如玉的腕上,格外养眼。 戴好后,谢予然顺势扣住她纤细的手指,将她拉近。 辛狸则仰脸,在他唇上亲了亲,似是给他的奖励。 “这份礼物,还算满意。” 谢予然微微一笑,摩挲着她的指骨,问道:“你爸爸的身体怎么样了?” 辛狸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没什么大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谢予然低眸看着她,沉吟片刻,忽然道:“我去探望一下他?” 辛狸一惊,忙道:“先别!” 怕他不高兴,辛狸抱住他,解释道:“我爸他想让我跟周家联姻,最近正因为这件事和我生气,你现在去看他,他肯定会更生气……” “等他身体痊愈你再去好不好?” 谢予然没说话,辛狸只能仰起脸又亲了亲他。 谢予然抬手,揽住了她的腰。 风轻柔拂过发梢,路灯下枝叶轻摇,光影如鳞。 …… …… 生日过后,辛狸便一直在家住着,没再回公寓那边。 辛元鸿身体好转,还想着联姻的事,又开始给她物色新的联姻对象。 辛狸心情复杂。 其实,她也能理解他们,辛家这两年有走下坡路的趋势,最近公司还出现了资金问题,确实需要姻亲的助力,如果不是因为谢予然,或许她早就妥协了。 偏偏这时候,谢予然因为谢朔要筹备婚礼的事,被强行调回了总部,暂代事务,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两人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辛狸连个寻求安慰的地方都没有。 眼看辛元鸿就要给她定下新的联姻对象,辛狸终于忍不住,给谢予然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谢予然刚从外地出差回来,边开锁进屋边问:“怎么了?” 辛狸心里憋闷得慌,一个冲动,将所有事情一股脑都吐槽给了他听。 末了,她说:“要不,我们偷偷去领证吧?” 谢予然顿了下,说:“好,明天上午去?” 辛狸噗嗤一乐:“逗你的,你还当真了啊? 求婚都没有,就想我嫁给你!美得你!” 谢予然笑了笑。 跟他这么一逗趣,辛狸心情好了许多,想到他刚出差回来,应该很累,她没跟他说太久,准备挂电话。 “不早了,你休息吧,明天再聊,晚安。” 在她挂断之前,谢予然问:“明天你有事吗?” 辛狸趴在床上,测过脸看着窗外,慢悠悠道:“我没什么事,怎么,你终于有时间了?” 谢予然抬手解着衣扣,道:“明天上午你在家等我。” 辛狸闻言,高兴地坐了起来:“好。” …… 翌日上午九点半,谢予然准时到辛家外。 辛狸接到电话,迫不及待地挽着包包出了门。 天朗气清,园区内碧意葱茏,谢予然靠在车门边等她。 辛狸快步上前,双手捧住他的脸,故意感慨:“唉,不容易啊,我终于见到活的男朋友了。” 谢予然笑了下,替她拉开车门。 等到车子驶出园区,辛狸才想起来问:“我们去哪儿?” 谢予然瞥她一眼,笑道:“去了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辛狸忽然想起昨晚的玩笑话,惊道:“你不会真打算去民政局吧? 我可没带户口本。” 谢予然偏头:“回去拿?” 看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肯定不是,辛狸没理他,扭过脸看向前面。 车子穿过市区,一路往僻静处去,最后停在了谢家老宅外。 辛狸下车,环顾一圈,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惊愣地看向谢予然。 谢予然牵住她的手,往里走,回答了先前的问题:“来见爷爷。” 辛狸脑中一轰,赶忙将到膝盖上方的裙摆往下拽了拽,神情慌乱:“你怎么事先不跟我说一声? 早知道我就不穿这条裙子了。” 她说着,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满脸紧张。 谢予然看她这样,不由莞尔,平时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这时候竟然也会紧张。 他拿下她的镜子,笑道:“很漂亮了。” 辛狸被他牵着往里走,心仿佛被悬了起来,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想起一事,又急道:“我没带礼物过来!” “要不今天先算了,等我准备好了再过来?” 她转身欲折回,却被谢予然拽住了手腕,腕间还戴着他送她的小狐狸手链,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怕了?” 他挑眉笑。 辛狸最受不得激,反驳道:“谁怕了?” 谢予然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转身,踏上台阶,进了屋。 老爷子正在客厅里坐着,面前茶几上摆着一杯热茶,似乎已经等了他们好一会儿。 “爷爷。” 谢予然牵着辛狸上前,唤道。 老爷子和蔼一笑:“来了?” 辛狸稳住情绪,也露了笑:“谢爷爷。” 老爷子点头应了:“坐吧。” 两人并排坐下,老爷子上下打量着辛狸,笑得温和:“有些日子没见了,好像瘦了些,是不是小然没照顾好你?” 辛狸脸颊微热,看了谢予然一眼。 当天中午,辛狸同谢予然一起,留下来陪老爷子吃了顿午饭,下午又闲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上车后,辛狸渐渐回过神来,转头问谢予然:“你怎么……突然想着带我来见你爷爷?” 谢予然握着方向盘,正准备发动车子,闻言顿了顿。 他偏头,笑看着她:“再不过来,我女朋友只怕要成别人的了。” 辛狸噗嗤一乐,随即又担心起来,不确定地问:“你是想让你爷爷出面,去说服我爸妈?” “小狸。”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眼中神情认真。 “我虽然比不上我哥,但也没你想的那么无用,有些东西我只是不愿争,大伯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哥自小就护着我,对于我来说,他们比所谓的名利地位更重要。” 所以成年之后,他才会避开跟谢朔的冲突,早早自立门户。 他看着她,“但为了你,我会尽力去争取。” 辛狸一怔。 …… 几天后,谢老爷子和谢柏言亲自陪着谢予然登门,到辛家拜访。 在他们过来之前,辛狸先向辛元鸿坦白了她和谢予然在一起的事情。 辛元鸿跟徐菀琴知道这件事时的反应一样,也十分意外。 合着闹了半天,还是转回谢家去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老爷子他们已经到了。 入座后,老爷子笑着道:“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谈一谈这两个孩子的事情……” 辛元鸿听着老爷子的话,看向和谢予然坐在一处的辛狸,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 要换做以前,他和徐菀琴可能还会反对,但现在老爷子和谢柏言共同出面,再加上辛狸态度坚定,他们权衡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同意。 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辛狸松了一大口气,开始放飞自我。 光明正大地约会,时不时拉着谢予然秀个恩爱,俨然热恋中的模样,遭到了小姐妹的一致讨伐。 六月,谢朔和叶谙补办婚礼,辛狸也受邀去参加了。 新娘子一袭白色婚纱,裙摆曳地,重重叠叠铺开,如缀星光。 辛狸的目光落在婚纱上,冲谢予然道:“这件婚纱好漂亮。” 谢予然低声问:“你喜欢?” 辛狸看他一眼,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故意没回答。 婚礼盛大热闹,到很晚宴席才散掉,谢予然作为伴郎之一,替谢朔挡了不少酒。 最后,辛狸担心他扛不住,扶他去房间里休息。 谢予然醉得迷迷糊糊,进屋后往床上一倒,胡乱扯着领带。 辛狸让人送了蜂蜜水过来,扶他坐起,将杯子递到他唇边。 喝下半杯蜂蜜水,谢予然稍微清醒了些,靠在辛狸肩头,微眯着眼。 辛狸替他将领带抽了,又帮他解开领口的扣子,低头道:“洗了澡再睡。” 谢予然捏了捏眉心,由她搀扶着起身,进浴室洗澡。 辛狸走到阳台上,靠着扶栏,望向广袤的夜空。 清风明月,星河耿耿。 许久,脚步声响起,谢予然带着未干的水汽从背后拥住她。 这样的时刻,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觉无聊,只觉得岁月静好。 “你们工作室接不接婚纱设计?” 谢予然忽然问。 辛狸愣了下,扭过脸看他。 须臾,她抬了抬下巴,勾起唇角:“那要看给谁设计。” 谢予然低头,眼底含笑:“给我的女朋友。” 辛狸将脸转回去,重新看向耿耿星河,唇角笑意难掩。 几秒后,她的声音散在夜风中…… “可以考虑一下。” ()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入夏以后,天气越来越炎热,烈日炙烤下,蝉鸣声此起彼伏,连路边的绿植叶子都蔫了几分。 叶谙午睡结束,窝在沙发上不愿动弹,屋内冷气开得低,她盖了一条薄毯,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 距离她和谢朔的婚礼已经过去已经一个多月,谢朔又恢复到了婚礼之前的日理万机状态,甚至比以前更忙。 叶谙倒是清闲,她上周刚配完一部电视剧,最近没接什么新任务,工作室有项泉打理,她自己还新招了个小助理,没多少事需要她操心。 出门太晒,她索性就在家呆着休息。 叶谙交叠着双腿,躺在沙发上玩了会手机,起身去书房拿了本外文书练习发音。 升级后的小企鹅音音立在靠墙的角落里,每到定点的时候就出声提醒她休息。 夏天白昼长,等到五点,屋外阳光仍有些刺眼,热浪几乎要穿透玻璃窗涌进来。 叶谙看了眼时间,按照惯例给谢朔发了条消息,问他晚上有没有应酬。 谢朔很快给了肯定的回复。 叶谙叮嘱了他几句“少喝点酒”“注意眼睛”之类的话,放下手机起身,打算活动一下筋骨。 刚站起来,她想起什么,又重新拿起补充了一句:“早点回家。” 谢朔坐在办公椅上,视线从桌前的文件上挪开,对着手机露出了温和的笑。 …… 吃过晚饭,叶谙去花园里散了会儿步,回到卧室跟施双双他们聊天打游戏。 施双双给她发消息:“你最近这么闲,没跟你们家谢总去度蜜月?” 叶谙想起千月山的那次蜜月,回她:“早度过了。” 其实补办完婚礼之后,她有动过心思再正式补一个蜜月,奈何谢朔实在太忙,他都没提,她也就只能压下了念头。 唉,谁叫她嫁了个工作狂魔呢? …… 八点左右,夜色刚刚降下来,天幕上星河璀璨。 卧室门被推开,一道颀长身影进来,叶谙打游戏打得聚精会神,完全没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谢朔走到她身侧,弯下腰从背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 男人呼吸灼热,喷洒在颈间,叶谙终于察觉到他的存在,刚好这局游戏结束,转过头,粲然一笑:“你回来了?” 谢朔搂着她的腰,“嗯”了一声。 叶谙伸出葱白食指勾了勾他的下巴:“今天回来得还算早,以后要保持。” 谢朔往她手机上瞥了眼:“在家呆了一天?” 叶谙点头:“天气太热了,不想出门。” 她边说边揪住他的领带,将他拉近:“喝酒了没?” 谢朔没回答,只是顺着她的动作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 没酒味。 叶谙满意了,手机那头,施双双激动地喊:“谙谙,人呢? 快点,要开始了!” 叶谙重新拿起手机,刚要开口,腰突然被男人用力捏了捏。 叶谙拍了下他的手,将手机递给他:“你替我玩一局?” 谢朔接过,代替她操作起来。 叶谙趴在他肩头,看着他动作,时不时指点一下。 这局结束后,施双双在那头扯着嗓子嚎:“你是不是找帮手了? 这不是你的真实水平!” 叶谙乐得不行,奖励似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谢朔直接关掉手机,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 分开时,叶谙已经成了坐在谢朔腿上的姿势,他的领带被扯下扔在一旁,衬衣领口的扣子也松开了两粒,锁骨处泛着红。 这模样,勾得人心痒难耐。 叶谙按捺住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推了推他的胸膛,一脸嫌弃地说:“身上都是汗,快去洗澡。” 谢朔扣着她,低头又亲了两下,才松开她起身。 叶谙替他收拾了睡衣,拿到浴室,这回谢朔倒是没趁势拉着她胡闹。 叶谙在他后面洗,等她从浴室出来,卧室里空荡荡的,谢朔不见人影。 叶谙走出卧室,往书房方向一看,果然发现里面的灯亮着,灯光穿过半掩的门,投下长长一道。 她走过去,推开门,男人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在敲键盘,鼻梁上架着的眼镜镜片泛开一抹流光。 叶谙:……好不容易早回来一次,还要在家加班。 这人一忙起来就没个节制,想到他的眼睛问题,叶谙推开门走进去。 谢朔听见响动,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忙他的事。 叶谙走到他旁边,侧身靠坐在椅背上,将手肘往他肩头一搭,凑近他耳边:“还不睡呢?” 沐浴露的清香逸过来,谢朔捏了捏她的指尖,说:“你先去睡。” 叶谙抬起另一只手,本欲摘下他的眼镜,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 她勾着唇角,从轻软的睡裙底下伸出脚尖,轻轻蹭着他的小腿。 前几下,谢朔没反应。 叶谙又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老公……” 刚吹完,腰间一紧,谢朔伸臂将她抱到了腿上。 叶谙单手勾着他的脖子,眼底笑意流转:“真不睡?” 谢朔眸色一沉,终于摘下眼镜,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去亲她。 屋内的响动一直持续到了半夜,两人又重新洗了个澡。 叶谙浑身无力地缩在谢朔怀里,昏昏欲睡,忽然听见他问:“想去哪里度蜜月?” 她耷拉着眼皮,迷迷糊糊道:“就你天天忙成这样,有时间度蜜月吗?” 谢朔没说话,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 叶谙困得不行,随口胡扯:“去非洲吧,我想去挖钻石,变得比你有钱。” 谢朔:“……” 上回说南极,这回又是非洲。 她的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 叶谙完全没注意他的反应,搂着他的腰,往他怀里蹭了蹭,沉沉睡去。 第二天,谢朔照旧早起去了公司,叶谙站在镜子前洗漱的时候,突然想起前一晚他问的话,顿了下。 他终于想起来还有蜜月没补吗? 然而,这之后,谢朔却再没提起过关于度蜜月的事。 叶谙估摸着他可能是动了那个念头,但又实在分身乏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没太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等什么时候空下来,想补随时可以补上。 …… 日子在忙碌中过去,秋去冬来,草木枯黄。 十一月底的某天,谢朔突然拉着她去医院做了一个体检。 叶谙被他这一番举动弄得有点忐忑,最近老爷子他们催生催得越来越频繁,难不成他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孩子了? 她倒也不是排斥生孩子,只是总觉得太过于突然,事先都没商量一下,而且备孕工作也没做。 当晚,叶谙洗完澡上床,见谢朔坐在床头翻看一份打印文件,凑过去问:“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想着去体检,是不是爷爷和爸又催了?” 谢朔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愣怔。 见他这个反应,叶谙以为自己猜对了,往他那边挪了挪,紧挨着他:“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话未完,她忽然瞥见了他手中文件上的一行字……南极旅游规划。 她一愣:“这是什么?” 谢朔将手中文件递给她:“不是说想去南极度蜜月?” 叶谙:……? 还真去南极啊! 叶谙一脸震惊,等到回过神,她一把抢过规划书,仔细看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叶谙抬起头,满脸惊喜。 谢朔笑了笑:“不想去?” “当然想去!” 难怪他下半年忙得脚不沾地,任凭她怎么念叨都没用,原来是为了腾出时间来准备这个。 叶谙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下:“我爱你!” 谢朔揽着她的腰,突然话锋一转,接上刚才她误会的话:“想要孩子了?” 叶谙:“……” “不想!” 叶谙一脸冷漠地推开他,转向一旁,低头自顾自看起旅游规划来。 看到上面的出发日期,她不由有些担忧:“下个月初就要出发,我还什么都没准备,会不会来不及?” 谢朔怕她一研究就是一个晚上,抽走她手里的纸张,放到床头柜上。 叶谙伸手去抢,被他揽入怀中:“我都安排好了,你带上你的人就行。” 叶谙靠在他身前,一个高兴,又对着他的下巴亲了亲,眼睛里闪着光,仿佛已经到了南极的冰天雪地中,看到成群的企鹅。 …… 十二月初,夫妻俩准备妥当,踏上了去南极度蜜月的旅途。 临行前,叶谙摸着书房里音音的小脑袋,笑着说:“我们去看你的亲人啦!” 音音兴奋地扑棱着小翅膀:“我也想去!我也想去!” 叶谙忍俊不禁,同它挥了挥手,挽着谢朔的胳膊出屋。 这次行程初步预定的期限为一个月,先乘私人飞机到乔治王岛,在此登上游轮,朝南极半岛行进。 踏上游轮的当天,叶谙趁着手机还有信号,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配文:南极蜜月之旅…… 照片发出没一会儿,立即被众人的评论刷了屏…… “南极?” “有生之年系列!求攻略!” “可以代购一只企鹅回来吗? 不然海豹也行。” …… 沿途风光无限,两人一路欣赏着风景,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十二月,南极日照时间长,天气还算得上温暖。 碧蓝的海面上,冰川漂浮,再往远处去,是一望无垠的皑皑白雪。 漫天冰雪中,叶谙终于亲眼见到了活的企鹅,它们成群结队,笨拙而可爱地行走着。 她靠在谢朔怀里,指着其中一只说道:“你看那只像不像音音?” 其实隔得太远,只能看清大致轮廓,可她就是觉得像。 谢朔揽着她的肩,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嗯”了一声。 叶谙转过头,捧住他的脸,哈出的气成了白雾:“你知道我说的哪只吗,你就应?” 她的手指冰凉,谢朔笑了下,将她的手裹在掌中,替她掖了掖围巾,低声问:“要不要上岸走走?” 叶谙点点头,牵着谢朔的手,同其他人一起登岸。 后来,两人在岛上拍了合照,画面定格的刹那,时光也仿佛凝固,并肩而立的身影同南极万年不变的冰雪融为一体。 …… …… 返程回来,刚好是年底,春节将近。 为期一个月的行程,风景固然美,但舟车劳顿也是真的,叶谙倒床睡了好几天,才调整过来状态。 谢朔则不如她自由,才休息了两天就又投身到堆积的公事中。 叶谙怕他太累,又不好时时刻刻盯着,只能嘱咐钟覆注意提醒他休息。 大年三十,两人去老爷子那边吃团圆饭。 饭桌上,叶谙又见到了当初跟谢朔结婚时跑到新房找她玩的小姑娘岁岁。 小姑娘长了两岁,个头也拔高了一截,穿着粉色的公主裙,一双大眼睛乌黑清亮。 吃饭的时候小姑娘就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等到下了桌,谢朔被谢柏言叫走,叶谙去一旁休息,小姑娘也跟了过来。 叶谙闲着无事,像上回一样给她模仿动画片里的声音,一会儿变换一个角色,小姑娘扑闪着眼睛,听得直乐。 很快,其他亲戚家的小孩也都被吸引,围了过来。 这一幕恰好被老爷子和谢朔的一位姑姑看见,姑姑笑着打趣:“谙谙这么喜欢小孩子,打算什么时候生一个?” “……” 新一轮的催生再度开始。 叶谙应对了几句,眼角余光瞥见谢朔往这边来,赶忙起身,溜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有谢朔这个挡箭牌,她耳根清净了不少,当晚夫妻俩没在老宅留宿,开车回了自己的家。 电视上放着春晚节目,两人依偎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玩游戏抢红包,偶尔低声说笑几句。 叶谙想起先前的事,忽然问谢朔:“你想要孩子吗?” 两人被催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一直也没见他表过态。 谢朔没回答,反过来问她:“你想要了?” 叶谙摇摇头:“不是很想。” 她搂着他的胳膊,与他十指相扣,“你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照顾孩子?” 虽说以谢家的条件,孩子生下来不缺人照料,但终归要父母陪同长大才是最好。 谢朔揉着她纤细的指骨,笑了笑:“那就再等等。” 两人聊完孩子话题,又聊了些别的。 十二点,转钟提示音准时响起。 同一时间,窗外夜空下,隐约传来烟火盛放的声音。 叶谙将早就包好的红包递给谢朔,眉眼一弯。 “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谢朔也一笑。 “岁岁平安。” 往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在一起。 …… 春节过后,生活渐渐步入正轨,谢朔虽然仍旧忙碌,但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不再连节假日都抽不开身。 叶谙的工作室那边,名气日渐响亮,签了不少新人,业务也有所扩展,涉及影视娱乐多方面。 至于叶谙,每个月固定接一接剧本,偶尔接两首主题曲,再分出一些时间来带一带手底下的新人,就够她忙的了。 这一年秋初,谢家又迎来一桩喜事,谢予然和辛狸这对欢喜冤家终于举办了婚礼。 辛狸的婚纱是自己设计的,中途还出了一点小插曲,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年才拿到成品。 看着台上婚纱曳地的新娘子,叶谙不由回忆起了自己婚礼时的画面。 她偏过头,趁众人不注意,偷偷亲了身侧的谢朔一下。 谢朔握着她的手,将她圈入怀中,唇角漾开一抹笑。 谢予然和辛狸新婚后的第二个月,老爷子可能是觉得催谢朔没什么用,于是将抱重孙的希望转到了他们两个身上,开始催促起他们来。 结婚才一个多月就被催生,惨还是他们惨。 叶谙在一旁听着,同谢朔对视一眼,生出了几分同情。 因为被催生的事,辛狸和她这个大嫂的关系突飞猛进,时不时过来找她交流一下经验。 …… 年末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叶谙拉着谢朔在花园里堆了两个雪人。 “我堆的比你堆的可爱。” 堆完之后,她扬眉笑道。 谢朔看了看地上圆嘟嘟的雪人,握住她冻得通红的手,揣在身前暖着。 叶谙故意将手往他衣服里面伸,脸上红扑扑的,却满是笑意:“冷不冷?” “回去吧。” 谢朔揽着她往屋内走。 细雪铺在绿植上,将枝叶压弯,风过时洒落一些,地灯柔和,晕开暖意。 两人回屋洗完澡,停了几个小时的雪又重新下了起来,叶谙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落雪纷纷,忽然扭脸问:“过完年,你就要三十岁了吧?” 谢朔刚上床,闻言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难道是嫌弃他老了? 叶谙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们要个孩子?” 这阵子谢柏言以谢朔的年纪为由明里暗里在催生孩子的事,她认真考虑了一下,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谢朔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叶谙搂住他的脖子,伸出食指在他唇上点了点:“干吗不说话? 不想要?” 下一秒,腰被按住,谢朔直接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叶谙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叮嘱他:“你最近不要喝酒,不能再熬夜……” 话未完,唇就被堵住,气息交融间,听到一声含糊的“嗯”。 …… 叶谙和谢朔的第一个孩子,在次年夏天到来。 这天叶谙正在录音棚给一部电影配音,配到情绪激动处,突然一阵干呕。 录音棚内其他工作人员都愣了愣:台本上好像没这段啊? 隔了两秒,才有人反应过来,急急上前问:“叶老师,您没事吧?” 叶谙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只是因为这几天没睡好凉了胃,摆摆手,调整了一下状态,示意大家继续。 等到她强忍着不适结束录音,冲到厕所干呕了半天之后,她终于意识到不对,脑中闪过某个念头,急匆匆离开工作室,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离她和谢朔开始备孕已经过去半年多,头两个月叶谙还时不时紧张一下,后来一直没动静,再加上期间因为胃不舒服闹过一次乌龙,她渐渐也就放平了心态。 虽然这次的直觉很强烈,但她怕又是空欢喜一场,回到家先用验孕棒测了一下。 看着验孕棒上显示的结果,她面露喜色,拿出手机准备给谢朔打个电话,忽然想起来他今天有个重要会议,于是让司机先送她去了医院。 到医院后,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拨了个电话给谢朔。 谢朔闻讯赶到医院时,叶谙正坐在休息室等待检查结果。 看到她,他快步走过去,平日那样沉着冷静的人,此刻面上竟露出了一丝紧张。 叶谙抬头,拉了拉他的手,眼底藏着笑意:“在等结果,应该快了。” 谢朔在她身侧坐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稍稍用了些力度。 见他这样,叶谙故意挠了挠他的掌心,笑着逗他:“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话音刚落,医生就拿了检查结果出来,告诉他们,确实已经怀孕六周,健康状况良好。 谢朔面上的紧张终于褪去,换了笑容。 叶谙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笑道:“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谢朔低头,大掌隔着一层布料贴在她小腹上,这一刹,仿佛当真感受到了新生命的跳动。 等医生叮嘱完孕期注意事项以及产检时间,两人才从医院离开。 回去的路上,叶谙一直摸着自己的小腹,眼角眉梢满是兴奋。 谢朔握着她的手,一贯冷淡的脸上也始终含着笑。 叶谙兴奋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回家之后,她再度犯起了恶心。 谢朔倒了一杯白开水,喂她喝下,将杯子放到茶几上。 “好点没?” 叶谙靠在他怀里,摸着自己的肚子,满脸的生无可恋:“还有十个月,好久啊……” 谢朔握着她纤细的手揉了揉,低声安慰她:“没有十个月,从现在开始算,只剩不到九个月了。” 叶谙:“……” 都什么时候了,你的逻辑居然还没掉线。 很显然,这个安慰并没有太大作用,九个月也很漫长。 叶谙只好低头对着自己的肚子说话,企图跟里头的小不点交流:“宝宝你乖一点,别闹好不好?” 谢朔看着她,眼底浮起温柔笑意。 谢柏言最近在老宅那边住得多,很快他就得到消息,陪着老爷子一块儿赶了过来,谢予然和辛狸也一起来了。 霎时间,整个房间都热闹了起来。 老爷子眉开眼笑,询问了一下情况,叮嘱谢朔,让他平日早些回家,多陪陪叶谙。 辛狸坐到叶谙身边,得到允许后,好奇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你有感觉吗?” 叶谙摇摇头,现阶段,除了难受,没其他的感觉。 老爷子叮嘱完,瞥见辛狸的动作,转头冲谢予然道:“小然,你也该抓紧了。” 无辜躺枪的谢予然:“……” 当晚,叶谙躺在床上,后知后觉地生出了一丝不真实感。 谢朔掀开被子上床,见她睁着眼睛发呆,伸手搁在她小腹上,温声问道:“还不舒服?” 叶谙摇摇头,问他:“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谢朔唇角含笑:“都好。” 叶谙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道:“现在就这么能闹腾,我感觉是儿子。” 谢朔抱着她,想起一件事,说:“工作室先别去了。” 叶谙扬起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亲,趁机冲他撒娇:“那你也别再应酬到那么晚,早点回家。” 谢朔低声:“嗯。” 有孕在身,叶谙没敢乱来,配完手里的电影,便让项泉推了剩下的本子,专心在家养胎。 除了家里的阿姨,谢朔还另外请了专业照顾孕妇的人过来照顾她,一日三餐也按照营养配好。 叶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感觉自己快成了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 至于谢朔自己,则一改以前的状态,每天尽早回家陪她,偶尔实在有推不开的应酬,也几乎滴酒不沾。 头几个月,叶谙因为妊娠反应,情绪有那么点不稳定,她妈夏瑾女士又时不时向她传递“怀孕期间男人最容易出轨”之类的担忧,弄得她越发心神不宁。 好在谢朔处处顺着她,没整出什么闹心的事惹她生气,甚至连半点暧昧都没传出过,渐渐地,她也就安了心。 其实,叶谙怀孕期间,确实有女人动过心思往谢朔身边凑,不过苗头才刚蹿起,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掐灭了。 四五个月后,叶谙终于恢复正常,脸上多了笑容。 她的肚子也大了起来,走动的时候,需要小心翼翼扶着腰。 冬日暖阳铺洒,她在花园里散完步,一个人靠在阳台的躺椅上闭目休息,手边搁着一本翻到一半的书。 谢朔提前回家,推开门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夕阳下闭目静卧的身影。 柔和的光洒落在她脸上,晕开温柔辉泽。 谢朔放轻脚步,缓缓走到她旁边,眼底一片柔软。 叶谙却忽然醒了过来,看见他,笑弯了眉眼:“你回来了?” 谢朔在她身侧坐下,替她将盖在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握住她的手:“怎么不去里面睡?” “读书读累了,不小心就睡着了。” 叶谙将手边的书递给他,从怀孕初期开始,她就研究了各种胎教方法,读书几乎是每日必备课程。 “以前都是我读,你也读给我和宝宝听。” 她看着谢朔,本以为他会端着架子不理她,谁知他却当真接过书,读了起来。 他的声音自带磁性,有种莫名的苏感。 叶谙听着他的嗓音,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脸上,男人眉眼格外温柔,与初见那夜的清冷全然不同。 一晃眼,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谢朔抬眸,见她看着自己发呆,温声问:“怎么了?” 叶谙捧住他的脸,弯唇笑开:“没怎么,就想多看看你。” 谢朔也笑了笑,眼底映着她的模样。 “对了,今天宝宝动了,你要不要听一听,跟他说说话?” 叶谙忽然又道。 她放下手,撑着往后仰了仰,谢朔依言俯低身子,侧耳贴在她腹部,许久,听到了细微的一声。 落日余晖晕开,模糊了画面。 …… 第二年海棠花开的时候,叶谙终于卸了货,跟她最开始猜的不一样,是个女孩儿。 生产过程不是很顺利,谢朔在产房外守了几个小时,双目幽深,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 终于,产房门开,听到“恭喜,母女平安”几个字,等在外面的人都松了口气。 谢朔直接进去,快步走到了产床前,叶谙躺在上面,鬓发湿哒哒黏在额际,面色发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谢朔握住她的手,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轻声唤道:“谙谙。” 叶谙偏过脸,见他蹙着个眉头,冲他笑了笑,嗓音微哑:“我没事,宝宝呢?” “在这儿。” 谢柏言从护士手中接过一个粉粉嫩嫩的婴儿,走上前交给谢朔。 谢朔头一回抱这么小的孩子,十分地不习惯,他小心翼翼托着,将宝宝放在了叶谙身侧。 初生的婴儿,小脸皱巴巴的,叶谙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蛋,笑说:“宝宝,我是妈妈。” 说着又抬眼,看向谢朔:“这是爸爸。” 婴儿眼眯成一条缝,似乎睡着了。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在确认叶谙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谢朔便带着她和宝宝回了家。 回家第一晚,宝宝几乎哭了一整夜,叶谙刚生产完,身子虚,没法全程照料,交给月嫂和阿姨又不太放心,所以重任就落在了谢朔这个新上任的爸爸身上。 一夜下来,谢朔焦头烂额,哄个婴儿竟然比他刚接管公司那会儿不眠不休跟竞争对手斗智斗勇要累多了。 早上,叶谙睡醒,看他阴沉着脸从婴儿房里出来,身上衬衣皱巴巴的,既心疼又想笑。 她撑着床坐起来,伸手抱了抱他,忍笑道:“辛苦啦,我抱抱你。” 谢朔闻到她身上的淡香,脸色缓和了些,抚了抚她的头发:“起来吃饭,我去洗个澡。” “我替你拿衣服。” 叶谙松开他,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谢朔捏了捏她的手:“不用。” 起床吃了早餐,叶谙到婴儿房去看宝宝。 闹了一宿,宝宝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叶谙坐在婴儿床旁边,看着她粉嫩的小脸,心底柔软,不自觉地扬起了唇。 谢朔过来看了两人一眼,才安心地回房睡下。 …… 关于宝宝的名字,怀孕的时候,叶谙拉着谢朔取了许多个备用,可总觉得有会有更好的,所以一直没有定下来。 纠结来纠结去,叶谙发了个消息给施双双,询问她的意见,她写小说和剧本,取个名字肯定不在话下。 施双双:“害,你有所不知,很多作者都是取名废。” 施双双:“其实谢这个姓还挺好取名字的,比如……” 叶谙:“谢道韫?” 施双双:“原谅我,脑子里第一闪过的是……” 施双双:“谢广坤。” 叶谙:“……” 毫无意外,施双双得到了叶谙的拉黑一条龙待遇。 ()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最后,宝宝的名字由谢朔定了下来,叫谢棠意。 海棠花意,正符合她出生的时节。 周岁之前,小棠意特别能闹腾,动不动就扯着嗓子哭,有时候闹得凶了,叶谙和谢朔双双上阵都没法哄好她。 叶谙被她闹得头疼,忍不住看向谢朔:“你成天冷着脸,话也少,怎么女儿这么爱闹?” 谢朔觑她一眼,神情不言而喻。 叶谙:“……” 叶谙感觉被内涵到,恼怒地掐了他一下。 新手爸妈,难免手忙脚乱,随着小棠意渐渐长大,两人也慢慢适应了自己的身份。 谢朔虽然忙,但在照顾女儿方面,表现得却相当称职,一有时间就会回来陪她,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 有一回小棠意生病了,叶谙一个电话打过去,他立马便赶了回来。 八,九个月的时候,小棠意开始学习说话和走路。 某天早上,谢朔抱她起来喂奶粉,小姑娘睁着乌黑漂亮的大眼睛,小手往他颈间一挥,忽然叫了声:“爸爸。” 谢朔一怔。 小棠意挥舞着小胳膊,眼弯成月牙,又叫了一声:“爸爸。” 谢朔终于回神,笑了起来。 叶谙从后面走过来,满脸惊喜:“宝宝会说话了?” 谢朔抱着小棠意转身。 叶谙拉了拉小棠意的手,笑着哄她:“意意,叫妈妈。” 谁知,小棠意却只是眨眨眼,冲她咯咯笑了起来。 叶谙:“……” 叶谙不满,冲着谢朔道:“凭什么只叫你不叫我?” 谢朔笑着安慰她:“你再哄哄她。” 叶谙将宝宝从他怀里接过,一边喂她喝奶粉,一边哄她。 然而,任凭她如何温声细语地引导,小棠意始终没有开口叫“妈妈”。 叶谙感到十分挫败,气愤地将她塞回给了谢朔。 回到谢朔怀里,小棠意打了个哈欠,朝他伸出胳膊,趴在他颈间,软软糯糯地又叫了声:“爸爸。” 叶谙:“……” 十月怀胎的到底是谁? 直到第二天晚上,在替小棠意洗澡时,怨念了两天的叶谙才如愿以偿听到了一声“妈妈”。 …… 小棠意周岁的时候,谢家替她办了个周岁宴。 这时候,她的五官已经长开了些,完美继承了父母的颜值,唇红齿白,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笑起来漂亮又可爱。 老爷子和谢柏言轮番抱她,都舍不得松手。 连辛狸也忍不住拿着玩具逗她,让她叫自己“婶婶”,小棠意朝她伸出胳膊,在她脸上亲了亲。 小孩子香香软软,辛狸登时心都要化了。 谢予然见状,走过去,低头在她耳边说:“我们也生一个?” 辛狸没说话,但神色已经有些松动。 …… 小棠意两岁多的时候,谢予然和辛狸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是个男孩儿,小名叫昭昭。 谢朔和叶谙带着小棠意过去探望。 小棠意对这个头一次见面的弟弟十分感兴趣,趴在婴儿床边,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大人们在外面说话,只有她一直守着不肯离开。 盯了一会儿,小昭昭睁开眼睛,也看着她。 “弟弟……” 小棠意踮着脚,尝试跟他说话,可惜说了半天,却始终没得到回应。 昭昭打了个哈欠,又睡着了。 后来,叶谙过来带她回家,她一手牵着叶谙,一手扒着婴儿床,不解地问:“弟弟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屋内众人哄然大笑,辛狸也乐出了声。 叶谙蹲身同她解释:“弟弟是予然叔叔和辛狸婶婶的宝宝,这里就是弟弟的家,我们不能带他离开。” 小棠意似懂非懂,慢慢松开了扒在婴儿床边的小手。 叶谙抱起她,刚要往外走,谢朔上前,直接从她怀里接过了女儿。 小棠意趴在爸爸肩头,恋恋不舍地望着婴儿床的方向,小声问:“爸爸,我明天还能来看弟弟吗?” 谢朔抚了抚她的背,温声说:“能。” 叶谙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萌生了要二胎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当天晚上小棠意的哭闹声打消了。 …… 两岁之后,小棠意的性子慢慢沉稳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爱闹腾,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甚至有了几分谢朔的影子。 叶谙大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松了口气,庆幸她没有成为混世大魔王。 无论多忙,夫妻俩每周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陪着孩子。 在陪孩子这一方面,叶谙的专业技能发挥了极大的优势,每天晚上,小棠意都要听她讲一个故事才肯乖乖去睡觉。 耳濡目染之下,小棠意也学会了模仿各种声音,而且记忆力超群,教她的东西她往往很快就会了。 她很喜欢小企鹅音音,完全把它当成了好朋友,一有空就搬着小凳子坐在它面前,同它说话。 音音已经升级到最新版本,几乎能畅通无碍地和人交流。 “音音,树叶为什么是绿色的?” “因为有叶绿素。” “叶绿素是什么?” “……” 有一回她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也太过古怪,音音答不上来,她就开始动它身上的按钮,最后成功把音音折腾得死了机。 音音死机之后,小棠意吓坏了,哭着跑到谢朔面前:“爸爸……” 谢朔原本正在书房开视频会议,看她哭得小脸通红,只得暂时中止会议,将她抱到腿上。 “怎么了?” 小棠意抽噎道:“音音不能说话了。” 谢朔低声哄她:“等会儿爸爸去看看……” 叶谙听见哭声进来,见她又坐在谢朔身上胡闹,不由皱眉:“意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打扰爸爸办公。” 她上前,伸出胳膊,想将她抱走,小棠意却扭过脸,往谢朔怀里躲,还可怜巴巴地叫了声“爸爸”,睫毛上挂着泪珠。 谢朔立刻便心软了,摸摸她的小脑袋,抬头道:“不要紧。” 叶谙:“……” 最后,谢朔抱着小棠意开完了后半段会议。 对着女儿,谢朔总是格外耐心,几乎到了要什么给什么的地步,十足的女儿奴。 有时候叶谙感觉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法把现在这个他跟以前那个成天冷着脸的大少爷联系到一起。 晚上,她给小棠意讲完睡前故事,回到床上,冲谢朔道:“你也别太纵着她了,万一把她给宠坏了……” 谢朔伸臂搂住她,微微笑道:“她还小,我有分寸。” 叶谙才不信他,想好好跟他辩驳一番,谁知刚开口,唇就被他堵住。 最后,叶谙被他亲得晕晕乎乎,只能在他背上挠了两道红痕泄愤。 …… …… 小棠意三岁,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怕她哭闹,在送她去幼儿园报到的前一晚,谢朔和叶谙夫妻俩轮番给她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最后甚至同意了她要跟着爸爸妈妈睡的请求。 第二天,小棠意果然表现得十分淡定,一路上都没哭,只是在下车的时候拉着两人的手问了句他们什么时候来接她。 叶谙轻声细语地哄她:“等下午你放学就来接你。” 小棠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谢朔:“爸爸也来吗?” 谢朔低头笑道:“爸爸也来。” 进了教室后,小棠意抱着小书包往桌子前一坐,很有谢朔平日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高冷范儿。 她的同桌是个长得白白净净有些瘦弱的小男孩,乌黑的眼睛里蓄了一包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小男孩看了看她,大概是觉得人家女孩子都没哭他哭有点丢人,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嘴巴也紧紧抿住。 叶谙蹲下身,叮嘱了小棠意几句,又和老师交流了一番,才同谢朔一起离开。 走出教室,叶谙有点不舍,频频回头看,谢朔揽了揽她的肩,说:“你今天有事要忙吗? 没有的话,陪我一起去公司?” 在小棠意出生之前,叶谙闲暇的时候,经常会陪着他一起办公,甚至是出差。 叶谙知道他是怕自己心情不好,点了点头:“好。” 教室里,小棠意目送爸爸妈妈离开,终于忍不住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眼底蓄起泪光。 就在她即将哭出来时,她发现同桌的小男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小棠意立马将眼泪憋了回去,抿了抿小嘴,一脸坚强地说:“我没哭。” 小男孩不甘示弱:“我也没哭。” 于是整个闹哄哄的教室里,就只有他们这一桌画风与众不同。 其他小朋友都在哭哭闹闹,而他们……在互相盯着对方看。 几秒钟后,小棠意先受不了,从书包里拿出了本子和笔。 小男孩见状,也低头翻自己的书包,从里头翻出一颗糖。 他将糖递给小棠意:“给你。” 小棠意看了看他掌心的糖,也翻出一颗,递到他面前:“我也有。” 小男孩说:“那我们交换。” 两个小孩子交换了糖,周围的小朋友还在哭闹。 “唉……”小棠意一脸惆怅地说,“他们好吵哦。” 小男孩表示赞同,小脑袋点了点:“好吵。” 路过他们身旁的老师:“……” …… 一个多星期之后,小棠意彻底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每天不用哄就会开开心心地去上学。 除了颜值,小棠意还完美继承了谢朔的智商,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 教她的古诗词很快就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钢琴绘画跳舞等方面也十分出众,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她会的第一首钢琴曲,是谢朔手把手教她的,看着钢琴前聚精会神弹奏的小姑娘,叶谙靠在谢朔肩头,得意地扬了扬眉:“看来我的胎教没白做。” 某个周六,谢予然和辛狸带着昭昭过来谢朔这边玩儿。 小棠意从小就喜欢这个弟弟,一见到他过来,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娃娃跑到他面前,叫道:“弟弟!” 昭昭看着她,也高兴地叫道:“姐姐!” “……” 叶谙从两个小不点的“会面”中莫名感觉到了一种久别重逢的“悲壮”,耳边仿佛响起了同样悲壮的音乐。 她正想叮嘱小棠意好好照顾弟弟,小棠意已经拉着昭昭往自己的玩具房走去。 边走小棠意还边用稚嫩的嗓音说:“弟弟,我听妈妈说你也要上幼儿园了,要是有同学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会保护你。” 小棠意先是将自己近期的“画作”拿给他欣赏了一遍,随后又一本正经地开始教他画画。 她将画笔从盒子里倒出,一支一支摆好。 “弟弟,你先用这个,像我这样……” “不对,要这样画,我教你……” 叶谙和辛狸在门口看着,不由莞尔。 到了傍晚,谢予然和辛狸要带昭昭离开,小棠意不舍地拉着昭昭的手,跟他约好下次再一起玩儿。 两个小朋友仿佛上演悲情戏的模样,看得叶谙和辛狸哭笑不得。 一直到晚上睡觉前,小棠意都还念叨着明天要去找弟弟玩。 叶谙像往常一样讲故事哄她入睡,替她掖好被子,起身回到卧室。 谢朔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问道:“意意睡了?” “嗯。” 叶谙越过他,先上了床,靠在床头看他。 谢朔穿着黑色睡袍,肩膀宽阔,身形颀长,腰间系带松松系着。 他随后也上了床,撞上叶谙毫不掩饰的直白目光,神色微顿。 不等他有所动作,叶谙就主动扑到了他身上,纤白的手指顺着他的领口往下,不着痕迹地解开了他腰间系带。 “有事要说?” 夫妻几年,这样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叶谙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谢朔手下一顿,未置可否。 其实前两年叶谙就跟他提过再要个孩子的事情,可他却担心她的身体扛不住,说要缓缓,结果就缓到了现在。 叶谙趴在他身前,抬起脸说:“我的身体早就调养好了,多个孩子,热闹一些,正好给意意做个伴,省得她整天念叨别人家的弟弟。” 过了一会儿,谢朔的气息轻拂过她耳垂,应了声“好”。 () 第八十五章 第八十五章 叶谙和谢朔的第二个孩子,来得很快。 就在他们开始备孕的第三个月…… 某天早上,叶谙起床后觉得有些不舒服,替小棠意扎头发的时候直打瞌睡。 谢朔见她精神不济,以为她是晚上没睡好,等她扎完头发,拿过小棠意的书包,说道:“你今天别过去了,回房再睡一会儿,我送她过去。” 小棠意看了看她,歪着脑袋问:“妈妈,你不舒服吗?” 叶谙原本还想硬撑着说“不要紧”,可对上谢朔不容置喙的目光,只得摸了摸小棠意的头,叮嘱她:“今天妈妈不陪你去学校了,你乖乖听爸爸的话,不许胡闹。” 小棠意重重点头,扭过脸朝谢朔张开了胳膊:“爸爸。” 谢朔弯腰,手穿过她肋下,将她抱了起来。 小棠意伸长脖子,在叶谙脸颊上亲了亲,朝她挥挥手:“妈妈再见。” 叶谙也挥了挥手,弯唇一笑:“意意再见。” 父女俩离开之后,叶谙回到卧室,上床补了一觉,睡醒起来,准备去卫生间时,忽然想到什么,身形一顿,拿了验孕棒出来。 几分钟后,叶谙打开卫生间的门,满脸欣喜地给谢朔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时,谢朔刚从幼儿园出来,在去公司的路上,听到手机里那句“意意可能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也弯起了唇角。 叶谙的这一胎要比怀小棠意时辛苦一些,宝宝在肚子里就开始闹腾,经常闹得她半夜失眠,胃口也不怎么好。 偏巧这时候,谢朔因为公司在进行几个重点项目变得异常忙碌,时不时早出晚归,偶尔还得出差。 叶谙每天在家呆着,情绪更加不稳定了。 这天,谢朔去参加一个慈善活动……自从复明之后,谢朔每年都会捐助一定的资金用于医疗公益,公司在医疗方面也有投资。 以往这种慈善晚会,都是叶谙陪他出席,现在叶谙身体不方便,他只能一个人过去。 晚间,叶谙将小棠意哄睡着,一个人在卧室等他,等到很晚都没见他回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屋外灯火零星,寂静无声,她坐在床上,越等心情越烦躁,想睡又睡不着。 十点左右,门口终于传来细微响动。 谢朔轻手轻脚进屋,本以为她已经睡了,见她还坐在床头,不由问:“怎么还没睡?” 叶谙抬头,看着他,语气里带了点不满:“谁让你回来得这么晚?” 谢朔笑了下,走到床边,俯身准备去抱她,想起什么,又缩回了手。 叶谙鼻子灵,嗅到他身上的酒味,立马拽住他的领带,凑近又闻了闻。 酒味还挺浓。 她觉得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不是让你少喝点酒?” 谢朔握住她的手腕,解释道:“没喝酒,走的时候被人撞到,洒了点酒在身上。” 叶谙一下就抓住了这两句话的重点,眯眼问:“男的女的?” 谢朔看她一眼,似乎怕她多想,模棱两可地回道:“没注意。” 他说完,将领带从她手里抽出,扔下一句“我先去洗澡”,转身去了衣帽间。 看他这个反应,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女人,兴许对方还是故意的。 结婚这么多年,虽然他在外面从未闹出过什么绯闻,但叶谙心里清楚,他平日应酬,肯定少不了动歪心思的人。 想到这里,叶谙有点气闷,扯开被子,翻身躺下。 浴室里响起哗啦水声,她听着听着,渐渐有了睡意。 等谢朔洗完澡上床,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了。 她感觉到谢朔替她掖了掖被子,又低头在她额间轻轻吻了吻,因为怕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他没有抱着她,而是在被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 叶谙动了动睫毛,却睁不开眼。 后半夜,她睡得不稳,梦到了很多混乱的画面,都跟谢朔有关。 她梦到他又恢复成了很久以前的模样,对她既冷漠又嫌恶,还说要跟她离婚,娶一个年轻小姑娘。 夜深人静,她从噩梦中惊醒,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摸,摸到温热的躯体。 谢朔睡在旁边,呼吸绵长。 叶谙翻过身,看着他,黑暗中看不清轮廓,只能感知到熟悉的气息。 大概是受噩梦的影响,她忽然觉得心口空荡荡的,有不安的情绪涌上来。 她重新闭眼,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伸长胳膊,开了床边的睡眠灯。 暖色的光晕开,覆上熟睡的面庞,叶谙借着灯光,凝神看了谢朔一会儿,轻手轻脚下床。 夜空广袤,风凉如水。 她走到阳台上,呆了片刻,担心吵醒谢朔,又转身出了卧室。 本来想去小棠意的房间看看,可这大半夜的,万一吓到她……于是最后,她只能一个人去了书房。 音音被搬到了小棠意的房间,书房冷冷清清的,叶谙从书架上随手摸了本书,坐在窗边看起来。 才翻了几页,她就没了耐心,放下书,准备去阳台透透气。 刚起身,书房门忽然被人推开,谢朔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跟前。 “睡不着?” 他扫了眼桌上的书,揽过她的肩,低声问。 “还是哪里不舒服?” 叶谙幽怨地看着他,顿了两秒,说:“我梦到你看上年轻小姑娘了,要跟我离婚。” 谢朔:“……” 谢朔一时无言。 她最近情绪敏感,他也清楚,耐着性子将她往怀里揽了揽,温声道:“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 叶谙靠在他怀里,鼻头莫名一酸。 她其实明白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早在补办婚礼的时候,他就不顾她的反对请律师取消了婚前协议,这几年对她也再好不过,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目睹过父母的婚姻悲剧,她总控制不住往坏的方面想。 她伸臂搂住他,埋首在他颈间,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渐渐安下心来。 谢朔轻抚着她的背,在她额角亲了亲,低声道:“睡不着,我陪你说说话?” 被他这么一安抚,叶谙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摇摇头:“这么晚了,你快去睡吧,明天还要去公司。” 谢朔却没听她的,而是牵着她的手到了琴房。 叶谙起先有点懵,等他坐到钢琴前,才反应过来他是想弹琴给她听。 灯光下,男人侧颜英俊,修长的手指轻搭上琴键,轻缓悠扬的曲子如月华般自指尖流淌开来。 叶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听着,神思渐渐恍惚。 没过多久,她便歪着头,合眼睡了过去。 谢朔回头,看着椅子上安静的身影,确认她睡着之后,才停下弹琴,走到她身边,将她抱回了房间。 这一晚的后半夜,叶谙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上,她给小棠意梳头发的时候,小棠意忽然说:“妈妈,昨天晚上我梦到有人在弹琴,好像爸爸。” 她转过脸,向旁边的谢朔投去疑惑的目光,“爸爸,你昨天晚上弹琴了吗?” 谢朔笑了笑,没回答,看向叶谙。 叶谙抬眸,与他对视一眼,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 …… 两三个月后,谢朔不再那么忙碌,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陪着叶谙,办公也尽量在家进行。 叶谙虽然仍旧因为怀着身孕而时常难受,但心态却明显好转,每天乐此不疲地尝试各种胎教。 之前给小棠意取名的时候,留了许多备用名,有男孩儿的,也有女孩儿的,叶谙重新翻出来看了一遍,都不怎么满意,就拉着谢朔重新取。 折腾半天,女孩儿的名字差不多定下了,男孩儿的名字却迟迟定不下来。 叶谙抱着厚厚的字典和一摞书,翻了又翻,忍不住开玩笑道:“要不然,叫谢谢好了?” 谢朔抬眼,看着她。 叶谙将书放到一旁,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再不然,叫谢小朔?” 谢朔揽着她的腰,微微一笑:“都随你。” 这种时候他顺着自己,叶谙反倒不高兴了,瞪了他一眼:“你还真这么随便啊!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 谢朔:“……” 叶谙松开他,低头继续翻字典。 见她这么执着,谢朔也只能跟着继续帮她挑选。 一直纠结到晚上临睡前,叶谙才从一大堆备选名字中定下来一个,叫谢明隽。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终于到了生产的时候。 叶谙顺利生下第二个宝宝,是个男孩儿。 得知自己多了个弟弟,小棠意十分兴奋,趴在婴儿床边看了又看。 叶谙原本以为,以小明隽在肚子里那股闹腾劲儿,出生后肯定更加闹腾。 谁知,他却出奇地乖巧听话。 哄他睡觉,他很快就睡了,夜里很少哭闹,平常也安安静静的。 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宝宝,叶谙和谢朔不知道多省心,完全不像当初带小棠意那样焦头烂额。 小明隽的五官跟谢朔神似,配上他安静高冷的性子,简直就像缩小版的谢朔,漂亮又帅气,谁见了都忍不住夸赞两句。 小棠意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弟弟,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搬着小凳子坐在旁边同他说话。 等小明隽长大些,学会了说话走路,小棠意就拉着他一起玩儿。 姐弟俩自娱自乐,玩个游戏就能玩一下午,甚至都不用大人看管。 偶尔辛狸会带着昭昭过来,三个小朋友凑在一块儿,越发热闹。 对待儿子,谢朔明显要严格许多,从小明隽周岁之后,就开始给他制定学习计划,不像对女儿那样无限度地宠爱。 偏偏小明隽对此似乎毫无察觉,教他什么他就学什么,而且态度极其认真。 看着他坐在椅子上专注学琴和背诗的模样,叶谙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谢朔。 …… 叶谙和谢朔结婚的第十年,一家四口去某个海岛度假。 出发的当天早上,阳光明媚,叶谙还没从睡梦中醒过来,就听到了敲门声。 昨天晚上她和谢朔折腾得有点晚,所以睡得也迟。 敲门声响了好几声,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正想踢一脚谢朔,让他起床开门,谢朔已经十分自觉地起身下了床。 打开门,就见小棠意拉着小明隽站在门口,乌黑的眸子里盛满亮光,清脆地叫了声:“爸爸!” 见到女儿灿烂的笑容,谢朔的脸色柔和了些,让两个小不点进屋。 与小棠意的兴奋不同,小明隽显然还没怎么睡醒,边走还边揉眼睛,脚步也有些不稳当。 “妈妈!” 听见女儿的声音,叶谙撑着床坐了起来,目光落在小明隽身上时顿了顿。 “你这衣服……谁帮你换的?” 小明隽睡眼惺忪地站在床边,衣服扣子勉强扣好了,但领口却没有弄整齐,头发也乱糟糟的。 小棠意一脸骄傲地道:“妈妈,是我!” 叶谙:“……” 被他们俩这么一闹,叶谙也睡不下去了,只得起床,把小明隽抱到腿上,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谢朔将替他买的新鞋子拿过来,从叶谙怀里接过儿子,低声道:“我来吧。” 他难得主动抱儿子,叶谙松了手,起身去洗漱。 小明隽坐在谢朔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忽然奶声奶气唤了声:“爸爸。” 谢朔抬眼:“嗯?” 小明隽抓着他的衣服,抿了下小嘴,说:“我自己可以。” 谢朔笑了下,将鞋子交给他。 小明隽接过鞋子,弯腰套到自己的脚上。 谢朔单手揽着他,避免他掉下去。 小棠意则跑到了穿衣镜前,她一早就换上了新买的漂亮裙子,一边对着镜子臭美一边催促:“弟弟你好了没?” 叶谙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无语: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小明隽将鞋子换好,转头望向叶谙,叶谙过来摸摸他的头,笑道:“隽宝会自己穿鞋了?” 小明隽扭脸唤了声“妈妈”,手仍旧紧拽着谢朔的衣服,舍不得放开。 他凑到谢朔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谢朔直接抱着他起身,朝卫生间走去,小明隽松开他的衣服,改为抱住了他的脖子。 小棠意见状,也想跟过去,被叶谙拦住。 “先把头发梳了。” …… 收拾齐整,一家人下楼吃早饭。 小棠意急着出去玩,狼吞虎咽地解决掉盘子里的蛋卷,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叶谙用眼神指了指她面前的牛奶:“牛奶呢?” 在妈妈不容反驳的目光下,小棠意只得捧起杯子,一口一口将牛奶喝完。 终于等到妈妈也吃完了早餐,小棠意跳下椅子,习惯性地朝谢朔张开胳膊:“爸爸。” 叶谙瞥见,拦住了谢朔准备抱她的动作,说:“意意,你前几天不是还说自己长大了,可以自己走路,不用爸爸妈妈抱了?” 小棠意看向谢朔,鼓着小脸,露出委屈的表情。 谢朔虽然心软,但对上叶谙警告的眼神,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 撒娇没用,小棠意只好不情愿地将胳膊放了下来。 和她不同,小明隽完全没有让人抱的意思,反而上前两步,拉住了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看到弟弟,小棠意又高兴起来,姐弟俩手牵着手朝屋外走去。 叶谙莞尔,同谢朔对视一眼,跟在后头出去。 这次出门度假,坐的是私人飞机。 晴空万里,一望无际,繁华的城市镶嵌在山川河流之间。 小棠意和小明隽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满脸兴奋地说着话。 谢朔坐在另一边,开着电脑处理工作,叶谙偎在他身侧,手里捧着一本书,侧颜姣好。 飞机掠过长空,最后降落在风景秀美的海岛上。 下了飞机,叶谙和谢朔带着两个小孩子到预订好的酒店下榻,一路上有不少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到酒店房间后,谢朔先开了一个小时的视频会议,叶谙在一旁整理行李,小棠意则拉着弟弟到阳台上看远处的大海。 开完会议,谢朔有些累,揉了揉额角,靠着沙发睡着了。 叶谙收拾好东西,回过头,见他一脸疲惫,拿了一条毯子替他盖上,动作放得极轻。 谢朔这一觉睡得有点久,耳边寂静无声,意识昏昏沉沉。 他恍惚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置身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独自一人,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人在身边撒娇胡闹,也没有人偎着他入睡。 他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和冷清。 他蹙了蹙眉,猛地睁开眼,光亮顷刻间涌进来…… 所幸只是梦。 房间里空荡荡的,他莫名觉得心慌,下意识扭头寻找,终于在阳台上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叶谙陪着一双儿女坐在小桌子前,正拿着刀叉,在耐心地帮他们分吃的。 “爸爸在睡觉,你们小声一点,不要吵醒爸爸。” 时近黄昏,落日西斜,夕阳轻轻覆下,染上她面颊,越发衬得她眉眼温柔。 谢朔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自小性子冷,哪怕是最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比大多数同龄人要沉稳冷静。 从小到大,他人生的每一步几乎都是规划好的,完成学业,接手公司,唯独叶谙……是一个意外。 在遇到她之前,他一度觉得,自己最后大概会选一个家世相当,或许喜欢或许不那么喜欢的妻子,结婚生子,共度余生。 可命运突然转折,让他遭遇了那一场劫难,把她送到他身边。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动心的呢? 他其实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她在喧嚣的街道上抱着他说会陪他一辈子;或许是那个午后,她读着诗集,靠在他肩头熟睡过去的刹那……也或许,是醒来见到她的第一眼。 鲜活热烈如她,总是能轻易牵动他的情绪,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叶谙端着一份慕斯蛋糕进屋,见他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醒了?” 她挨着他坐下,舀了一勺蛋糕,递到他嘴边。 失明那会儿,她就爱这样喂他吃东西,这个习惯到现在都没改过来。 谢朔也习惯性地张嘴,含住她喂过来的蛋糕。 等他咽下,叶谙又舀了一勺,继续喂到他嘴边。 小棠意原本在低头吃蛋糕,不经意瞥见屋内的动静,悄悄拽了拽小明隽。 两个小孩子睁着乌黑清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屋里的爸爸妈妈。 过了好一会儿,叶谙才注意到他们的目光。 在孩子面前,她有点不好意思,收回了勺子,说道:“出来吃饭吧。” 谢朔却毫不避忌,噙着笑,在她唇上亲了亲。 小棠意眨了眨眼,抬起手捂住了小明隽的眼睛。 一向安静乖巧的小明隽这回却用力去掰她的手指。 …… 吃过晚饭,小棠意迫不及待地吵着要去海边玩儿,谢朔想洗个澡换身衣服,叶谙便和随行的保镖带着两个孩子先出了门。 落日已经临近海平线,海面上波光粼粼,碎金闪烁,浪潮轻轻拍打着海岸,吹过来的风裹挟着湿意。 小棠意拉着弟弟在沙滩上跑来跑去,跑累了就蹲下来用沙粒和石子搭建房子。 叶谙在一旁守着姐弟俩,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没过多久,谢朔也过来了,叶谙回头,远远看见他的身影,叮嘱姐弟俩不要乱跑,快步朝他那边去。 夕阳下,男人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岁月在他脸上并未留下多少印迹,反而添了成熟魅力。 还差几步时,叶谙直接跑过去,扑入了他怀中,仿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谢朔搂住她的腰,替她撩开被晚风吹乱的长发,眼底浮起笑意。 他揽着她,走到小棠意和小明隽面前。 小棠意抬起头,看到他过来,高兴地邀功:“爸爸,我们在搭房子。” 叶谙问:“搭房子给谁住呀?” 小棠意还没开口,小明隽就奶声奶气地回答:“爸爸妈妈。” 小棠意立马不高兴了:“那我呢?” 小明隽补充道:“还有姐姐。” 叶谙噗嗤一乐,陪了姐弟俩一会儿,和谢朔牵着手去旁边散步。 海波连绵起伏,晚风轻柔拂过,裙裾如水,时不时擦过脚踝。 落日已经被海水淹没大半,绚烂的颜彩铺满天际。 走了一段路,叶谙忽然趴到谢朔背上,搂住他的脖子:“走不动了,你背我。” 谢朔顺势将她背起来,往上掂了掂,沿着海岸线缓缓往前。 叶谙凑在他耳边,轻声唤道:“老公。” “嗯?” “我爱你。” 谢朔翘起了唇角。 两人身后,一串脚印绵延向远方。 另一头,姐弟俩努力许久,终于搭建出一栋带花园的“豪宅”,小棠意激动地抬起头,朝远处的谢朔喊道…… “爸爸!” 海风将稚嫩的声音吹散,传到谢朔这边已经破碎不清,所以两人都没太在意,回头望了一眼,继续往前,边走边轻声低语,眉眼间落满余晖。 “唉,弟弟,爸爸和妈妈在一起,就看不到我们了。” 小棠意叹了口气,忧伤地看着天边的落日,一副少年老成模样。 小明隽不太能理解姐姐的“忧伤”,捡起一块石头,在堆好的房子旁边写字。 小棠意短暂地忧伤了几秒钟,也学着弟弟开始划分地盘写字。 她先写了自己的名字,又歪歪扭扭写下一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写完,她问小明隽:“昨天爸爸教你背的诗你会背了吗?” 小明隽点点头,背了起来,嗓音稚嫩。 …… “好了,放我下来吧。” 眼看两个小不点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叶谙从谢朔背上下来。 双足落地的刹那,她趁他不备,飞快在他唇畔亲了一下。 她转身欲逃,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叶谙笑着回过头来,眼底星光细碎:“你先前亲过我了,现在我还回来,正好抵消。” 谢朔将她拽到身前,低头想亲她,叶谙故意扭脸,不让他得逞。 落日彻底沉入海平线后,最后一抹残阳也消散无踪,夜幕降临,海边亮起灯光。 最后,谢朔还是在她额间落下了一吻。 明月初升,皎洁的一轮,悬挂在天幕上。 两人牵着手往回走,十指相扣,无名指上婚戒成对。 海潮阵阵,不远处传来孩童肆意的欢笑声。 这是他们相守的第一个十年。 年年岁岁,时光悠长,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一如此夜月圆。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