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女配觉醒了，这次首富换我当！》 第1章 重回三十年前 “苏窈窕，只要你放弃大队会计的工作，把它让给阮梅，我就可以跟你结婚。” 男人看向苏窈窕的目光中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厌恶。 苏窈窕却压根没发现，惊喜的捂着唇：“星越哥，真的？你要娶我？” 男人眸光越发的不屑：“是，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现在就去大队打报告。” 苏窈窕哪能不答应？跟沈星越在一起，可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 正激动的要点头，却在这个时候，苏窈窕浑身一僵，数不清的记忆化作光团冲到了她的脑海里……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原来她苏窈窕只是这部名为《沪市首富》书中的女配，注定成为男主沈星越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替他抚养孩子，给他和女主阮梅跨越了几十年的世纪恋情做对比的炮灰！ 苏窈窕死死捏着自己的掌心，前世被最亲近人背叛的痛苦还在心里激荡，她忘不了…… 忘不了自己养了二十多年，视如己出的儿子，在自己刚为他捐献了一颗肾脏，因为手术不太成功身体虚弱之后，就在她的病床前露出阴狠恶毒的样貌。 “你怎么不早死呢？如果不是你，我爸和我妈根本就不用分开这么多年！” “我亲妈是大学生，还是香江顾家的堂小姐，我才不要你这样的泼妇当我妈，你去死吧！” 苏窈窕眼睁睁的看着他拔了自己的氧气管，也是从那一刻，她终于对这些‘家人’死了心，才终于从剧情的捆绑中解脱出来。 死里逃生之后，苏窈窕决定展开自己的报复！ 她苏窈窕从来都不是一个蠢货，在剧情的约束下，她无脑的喜欢沈星越，痴迷他，为他付出一切，但剧情之外，她依旧有自己的事业，这也是为了什么沈星越不敢直接跟她提离婚的原因。 幡然醒悟之后，苏窈窕哪能饶过这些白眼狼？ 她不动声色在暗地里筹谋，等这一对儿不要脸男女要跟剧情中一样举行世纪婚礼的时候，在网上把沈耀祖拔她氧气管的视频发了出来，又把三十年来两个人的通信记录全部都公开。 那一封封信上写明了两个人是怎么算计苏窈窕帮着养孩子，照顾家庭当牛做马的，又想在儿子考上大学之后工作稳定之后，想摘现成的果子，骗苏窈窕沈耀祖得了肾病，骗她捐肾…… 利用网络，苏窈窕把两个人自私无耻的真面目曝光。 眼看着伟光正的男女主成了过街老鼠，天才儿子沈耀祖还在两个人的婚礼上被警察用手铐拷带走，苏窈窕这才舒爽的笑了。 谁知道这一笑太高兴了，嗓子笑劈了……睁开眼居然回到了三十年前。 “苏窈窕，你发什么愣啊？听见我说的话没有？”沈星越见她发呆，忍不住皱眉催促。 苏窈窕这才从回忆中醒过来，看向沈星越。 他不耐烦道：“赶紧打报告，你打了报道，把工作给阮梅，我就大发慈悲跟你在一起！” 说到这儿沈星越心中一痛，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出卖自己的爱情呢？ 他目光微转，就看到了知青点朝向最好的一个房间屋檐下，阮梅穿一身白裙站在那里，白皙的手指紧紧扣门框，一双眼里饱含着泪水，张嘴无声道：“星越……” 沈星越心里疼的跟被人拧了一把一样，连忙转开目光。 不能看小梅，再看……他就舍不得了。 沈星越回眸又恶声恶气对苏窈窕道：“你快点儿做决定，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苏窈窕从小就缠着自己，爱自己爱的要命，沈星越知道，她绝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和自己在一起的机会。 然而苏窈窕的目光微抬，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让我把当干部的机会让给阮梅，然后你就跟我好，是吗？” 沈星越听她这么说，以为她要答应，可又不甘心自己的爱情就这样被人玷污了，警惕的看了苏窈窕一眼：“感情是慢慢处出来的，结婚报告可以先打，但两年之内，不要妄想我会跟你发生关系！” 两年的时间也足够他发展自己，保护小梅了，沈星越想。 果然还是跟上辈子一样，苏窈窕笑了，她勾了勾手指：“星越哥，你过来一下。” 沈星越拧眉：“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让我把工作让给阮梅吗？”苏窈窕笑颜如花，“你靠近一点儿，我告诉你我的决定。” 苏窈窕长得并不丑，甚至单五官来说比阮梅还要漂亮，但下乡之后吃不好，干的活还多，往往完成了自己的工分还要帮沈星越。 整个人没了下乡之前的水灵，看上去黑瘦又干巴。 可这会儿她一笑，眼神亮亮的，漂亮的五官也就凸显出来了。沈星越心头蓦的一动……苏窈窕笑起来，居然也挺好看。 他上前两步。 “啪！”的一声巨响，沈星越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窈窕。 他眼睛瞪的老大：“你打我！” 苏窈窕反手又是一个耳光：“老娘打你就打你，打你一个畜生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苏窈窕！”沈星越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你别以为我有求于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哟，你还知道你是有求于我？”苏窈窕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欠了你的呢？” “你拿你自己跟会计的工作比，你觉得配吗？” 沈星越还没说话，苏窈窕张嘴就是骂：“钥匙三块钱一把，你配个几把！你配个种猪都嫌你废，还敢跟我求婚？” 沈星越听的浑身哆嗦，苏窈窕的厉害他也是知道的，她从小就泼，谁要是欺负了她，她半夜不睡觉都要爬到那人家里把他家房顶的瓦给掀了。 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这么对自己？ “你……我不是跟你求婚，我是跟你做交易……” “交易？你先去你爸坟头问问你家祖上贩了多少年的剑，都贱到家了，还跟我交易？” “呸，麻溜给我滚！” 苏窈窕说完，一把带上门。 门外的沈星越被她一顿喷的呆若木鸡，压根没反应过来，门关的时候还直挺挺的站着。于是门框狠狠撞在了他还算高挺的鼻梁上…… 沈星越捂着鼻子，一时痛的眼底冒泪光，一时还是眼带震惊的看着屋内。 苏窈窕怎么会这样啊？ 第2章 给她点教训看看 屋内的苏窈窕揉着甩疼了的手腕，自顾的坐在了房间里的用砖头和木板搭起来的‘床’上，又忍不住张望了起来。 三十年了，知青点的日子是苦，可人年纪一大往往就恋旧，现在再重回柳树村，心里更是百味杂陈。 前世觉醒之后，她后悔死了，当年为了沈星越跟她妈做对，放着城里好好的工作不要，死皮赖脸跟着他下乡，在柳树村这样穷得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七年。 可重来一遭，那些怨气却都平复下来了。苏窈窕想通了，柳树村的生活苦是苦，但同样也塑造了她的人格，没有经历过这些磨难，恐怕早在发现自己生来就是给别人做嫁衣时，她就撑不住了。 苏窈窕的手抚在知青点的床板上，从刚才跟沈星越的对话里，她也清楚了自己是回到了刚下乡半年那会儿，她妈虽然不满她下乡，可到底心疼她这个大女儿。 要知道城里的知青下乡，运气好的下地干活挣工分，运气不好的当挑粪工都有可能。 苏窈窕的生父早死，还是因为公干出事儿，算是个烈士，在苏母的恳求，再加上苏窈窕是主动下乡，烈士子女也有优待，最终下了文件，让她去公社当个会计，也算吃公家饭的。 而且会计也算是干部，是正经的工作，干的好了是极有可能调动到城里。前世阮梅也是靠着这个机会提前回城，才考上了大学，后来又去了香江。 苏窈窕想到这儿摇了摇头，阮梅想要她的工作，但她对公社会计其实没多大的兴趣，光一个工分挣的太少，自己吃都紧张，何况她还想补贴一下家里。 上辈子的自己心里只有沈星越，心安理得的接受她妈从城里寄过来的补贴，却从来没想过，她妈还跟奶奶和妹妹在城里过着吃不饱饭的日子。 家里就她妈一个人有工作，却养活着四张嘴，这会儿城里的粮食都是定量的，根本不够吃。 本来她有了工作，就可以帮她妈分担压力了。 可偏偏她被剧情影响，要死要活下了乡，她不是不知道，奶奶和妈妈吃不饱，可每当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无条件对沈星越好的那个’束缚’就会缠上她。 后来奶奶不想拖累家里人，在床上躺着三天没有吃饭，活生生咽了气。 苏窈窕想到这儿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再想到回城两年之后，因为劳累过度病逝的生母，心中更是悔恨交加。 也因为这件事儿，妹妹也恨上了她，恨她自私自利，享受了家里绝大部分的资源，却不顾家里人的死活…… 苏窈窕死死咬着唇瓣，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又被她用手背擦干净。 她才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错了就得改，哪怕她是被剧情影响的。 距离上辈子奶奶去世已经没多久了，她不能让这个为家里人付出了一辈子的小老太太再绝望的死上一回…… 要寄粮票给家里，还要寄钱，钱是人的胆，这辈子她要把老太太的胆壮的足足的！ …… 另外一边儿，阮梅把沈星越扶到了房间里，心疼万分的看着他被砸的通红的鼻梁，“苏窈窕也太泼辣了，星越，为了我的事儿，真的是委屈你了。” “小梅，别这么说。”阮梅的温柔抚平了沈星越刚在苏窈窕那儿备受打击的自尊，他动情的握着爱人的手：“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 阮梅红着眼，感动的扑进了他的怀里：“星越，遇到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两个人就这么抱了一会儿，阮梅才从他怀里仰起头来，咬着唇轻声道：“苏窈窕不同意，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沈星越闻言漆黑的眉压了下来。 苏窈窕今天的反应，实在是他意料之外。 但要说苏窈窕不喜欢自己了，沈星越觉得不可能，十几年了，她可都是死皮赖脸的跟着自己。 “星越，我想她应该是嫉妒你对我好，所以故意拿乔。”阮梅垂眸，手指轻轻打转，轻轻咬着唇，才委屈的看着沈星越：“要不你跟她说，我们以后保持距离……” “不行。”沈星越用手堵住了阮梅的嘴巴，深情的望着她：“为了咱俩的未来，我已经出卖了自己了，如果再没有你，我怕我根本撑不下去。” “小梅，你是我做这一切的精神支柱。” “星越~”阮梅眼里全都是感动，眼睛轻转一下，又柔顺的把自己已经想好的主意说了出来：“要不我们给苏窈窕一点儿教训，她拿乔也是为了你，我们得让她知道，拿乔是没有用的。” 沈星越目光微挑：“怎么教训？” 阮梅靠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沈星越一笑：“也好，她这么不讲道理，是应该吃点儿教训。” 一份工作而已，他把自己都给了苏窈窕，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苏窈窕要是知道沈星越心里怎么想的，半夜都得爬起来甩他两耳光。不过可惜，她这会儿睡得正香，十八九岁的年纪，倒头就睡，这一觉睡到第二天鸡叫，她才醒了过来。 苏窈窕洗漱完，从床头堆好的衣服里拿出自己最破的一件儿来。 这几天农忙，知青都在帮忙下地插秧，这是生产队长规定的，考勤够才有工分。 下地干活废衣裳，加上这会儿手里紧巴，她可舍不得自己的好衣裳。 她刚要出门，咯吱一声，对面的门被人打开了。 沈星越牵着阮梅的手出现在她眼前。 “苏窈窕，既然你不答应我的提议，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跟小梅正式在一起了。”沈星越穿着衬衫和长裤，配上清俊的外表，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他牵起阮梅的手，眼含深意的看着她：“在我这里，拿乔一点儿用都没有。” 苏窈窕点了点头，微笑道：“祝福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一辈子锁死在一起。” 阮梅眸光诧异的看了一眼苏窈窕，可她只是笑，她轻轻皱眉：苏窈窕肯定是装的，心里不知道嫉妒成什么样呢！ “苏窈窕，我要去镇上给小梅买新鞋，今天的下地的工分肯定不够了。”沈星越理所当然的吩咐：“你记得帮我把工分补上，还有小梅的，你也帮她干了。” 苏窈窕这小暴脾气，当即就想一口唾沫星子糊这不要脸的脸上。 可转念一想突然又笑了，笑的格外灿烂：“好呀，星越哥，你们放心出去买衣服，我这个当妹子的，一定好好的替你们干活！” 苏窈窕把干活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第3章 吃了她的全部吐出来！ 沈星越得意的挑眉，苏窈窕果然跟以前一样，爱自己爱的无法自拔！ 别看她这会儿笑，看自己跟小梅牵手，心里恐怕已经悔恨的滴血了吧！ 呵，他可以不会轻易的就这么原谅她。不让苏窈窕这个泼辣货吃足了苦头，以后结了婚，她还不翻上了天！ “小梅，我们走。”沈星越道。 阮梅温柔的应了一声，目光撇过苏窈窕，故意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这才跟着沈星越离开。 “呸！”两个人刚走，苏窈窕就翻了脸，骂骂咧咧的提着水壶往前走，帮他们干活，她只想扬了他们的骨灰！ 想起上辈子被恋爱脑控制的自己，苏窈窕就又悔又恨！ 下乡的这段时间，她对沈星越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沈星越干不完的工分她干，阮梅干不完的工分沈星越去帮忙，她怕沈星越受苦，也干！ 纵然是自己，苏窈窕都想骂一句脑子是不是被猪给啃了？ 她当然知道沈星越和阮梅上演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想让自己当牛做马，还想要她的干部工作。 行，她就陪他们演下去！ 这次不仅让他们鸡飞蛋打，之前那些工分也全都得从肚子里给她吐出来！ 想到这儿苏窈窕脑子里已经有了主意，气儿也就慢慢顺了下来。 到了生产队之后，苏窈窕下地把自己该挣的工分挣完了之后，拎着水壶就回了知青点。知道这会儿沈星越和阮梅去了镇上，她直接往阮梅的房间走。 阮梅的房间是知青点朝向最好的一个，不仅有床，还有主人家剩下的一个衣柜，这是沈星越花了代价给阮梅争取过来的。 苏窈窕眼中一抹冷笑，把柜门打开，就看见好几条属于自己的布拉吉正挂在阮梅的衣柜里。 她下乡之后不是在地里挣工分，就是开荒种菜，这些漂亮裙子她再也没机会穿上，后面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阮梅身上。 苏窈窕把属于自己的裙子一股脑全都收了起来，刚打算离开，却在把裙子往外带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什么东西，她使劲儿一拽，紧接着一块质地均匀的羊脂玉佩掉了下来。 苏窈窕的眼睛猛然瞪大，随后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那块玉佩捧着在了自己掌心。 这块羊脂玉是苏窈窕外婆的嫁妆，小时候苏窈窕调皮，拿出去玩儿了一次，再之后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且不提当年因为东西丢了，她妈狠狠揍了她一顿。 外婆她老人家嘴上不责怪，可苏窈窕知道她心里是难受的…… 在阮梅这儿？它居然在阮梅这儿！！！ 苏窈窕猛的捏紧拳头，玉佩丢的时候她和阮梅都不认识呢！除了沈星越不会再有别人了！ 拿她的东西借花献佛？他明明知道这个玉佩对她有多重要！ 苏窈窕肺都要气炸了！ 一脚踹开了沈星越的房间，一双带着怒气的大眼扫视着周围，紧接着犹如蝗虫过境一样，把眼睛里看到的，但凡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 两条的确良的牛仔裤，一双没穿过的新布鞋，抽屉里吃了一半儿的大白兔奶糖，放在纸盒里她攒下来给沈星越的肉票和粮票，两盒她妈补贴来的肉罐头，五双她前不久送给沈星越，他还没来得及穿的新袜子…… 回了自己的房间，苏窈窕心里却还气的难受，凭什么她苏窈窕要给这两个心眼儿坏到流酸水的狗男女当配角！ 老天爷瞎了眼了！ 忍了好几个呼吸，苏窈窕的火才平复了下来。 扫视过房间里的东西，这几条裙子阮梅上辈子都穿过，甭管这辈子有没有，她看着膈应，不可能留着再穿，当然也不能扔。 布拉吉是国外传到国内的，沪市是大城市，很快就流行开了，服装厂这样材质的布拉吉往外卖售价十几块到几十块呢！ 苏母是服装厂的员工，再加上这批是次货，没办法往外售卖，往往会把次货当成是过节福利发给员工，她妈没少为此生气。 货是次的没错，可质量的确是好的。 这布拉吉是沪市常见的款式，可在其它偏远城市或是小镇，还非常受欢迎呢。苏窈窕眼下正缺钱，她自己这儿缺，沪市的家里也缺……也许这就是一个来钱的法子。 苏窈窕眼眸微垂，思考片刻后很快挑中了一条裙子，放进包袱里裹好之后起身就去了村头的王大妈家。 知青们下乡没工资，过日子基本是拿手头有的东西换。 村口王大妈家。 “妈，这明天就要相亲去了，我还没有一件合适的裙子呢！这可咋办啊！”李秀梅对着镜子看自己身上的旧衣服，怎么看都不满意。 她的相亲对象是镇上粮油站的干部，要不是她姑人脉广，哪有这么好的机会？李秀梅可不想错过。 王大妈也着急：“去年那条裙子你穿上，那不也新的吗？” “那花色土死了，放在村里穿还行？人家镇上的姑娘都不穿那样儿的了……” “现在做也来不及了，哎呦，你姑也是的，临到跟前儿才给信，什么都来不及准备了。” “王大妈在不？”苏窈窕在门口轻声喊。 “谁啊？”王大妈这会儿很不耐烦。 李秀梅往外探头，“是城里来的知青？”又看苏窈窕手里拿着包袱，瞥了瞥嘴，“又是来要么着换东西的。” 新来的这一批知青下乡还没半年，吃饭的家伙什缺斤短两的，李秀梅的姑在镇上上班，知青们的有些东西她能销出去，所以王大妈这儿会收一些知青们的东西，再补贴他们粮食。 “苏知青，我这家里还有点儿事儿呢，你过几天来吧。”王大妈道。 苏窈窕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两个人为什么着急，“好，那我过几天来。”转身离开的时候，故意露出了包袱卷里的一抹花色。 李秀梅却看见了，顿时出声：“哎，哎！苏知青，你等等！” 李秀梅两步过去，先把人叫住：“你这包袱里是啥啊，裙子吗？花色看着不一样呢。” “是裙子，沪市很流行的，叫布拉吉，九成新，我就在城里穿过一次。”苏窈窕道。 城里的裙子啊！苏知青可是沪市来的知青，那是大城市呢！ 李秀梅眼巴巴的看着苏窈窕：“我能瞅瞅你的裙子不？” 苏窈窕当即把包袱打开，一条米黄色绣着蓝花的布拉吉长裙，在这会儿的柳树村称得上顶尖的摩登了！ 李秀梅光看眼睛都亮了，这裙子的收腰好看，花样也好看，她都能想到自己穿上之后的样子，肯定跟城里姑娘差不多！ “这裙子，你真不要了？”李秀梅道。 “我想用它换粮食，粮票。”苏窈窕道。 李秀梅眼睛一亮：“就只要粮食？”柳树村再穷，但下乡地方，哪里会缺粮食，要是苏窈窕要钱，要布票，她才是要犹豫呢。 苏窈窕心里的算盘早都打好了：“粮食最好，有粮食我要二十斤，粮票要四十斤。” 李秀梅一听放了心，又看着她妈。 王大妈合计了一下，裙子的确是好料子，这些东西不亏，于是开口道：“我给你三十五斤粮票，十斤粮食，行不？”她们村里人要粮票又没用。 苏窈窕一口答应了下来，这年头有票才有资格买粮，多一点儿粮票也不亏。 粮食王大妈当场就给了，粮票却说明天得去镇上找人换。苏窈窕一听正合自己的意，就说自己也要去镇上一趟，于是三人就约好了明儿一大早一块赶路。 从王大妈家里回了知青点，苏窈窕坐在自己窄小的床上发呆，她明天打算去镇上找找机会，顺带把粮票和肉票寄给家里，问问家里的情况……然后道歉。 上辈子为了沈星越，苏窈窕无数次的跟家里人吵架。只可惜在她觉醒之前，苏母已经带着对她的失望离世了。 第4章 不帮你是本分 点着一盏不太明亮的蜡烛，苏窈窕正在奋笔疾书。 而这个时候，在镇上逛了一天的沈星越和阮梅手牵手的回了知青点。阮梅脚上穿了一双新的凉鞋，一边儿垂眸看，一边儿得意的想着，苏窈窕这会儿恐怕还在地里跟老黄牛一样的苦干吧？ 人跟人始终是不一样的，她阮梅天生就是城里人，可做不来这些粗活的。心里想着，还是多亏苏窈窕了，不然就沈星越一个人，她下乡的这段时间也不能这么轻松。 “星越，我买鞋不是送了一根头绳吗？不然你去给苏窈窕吧。”阮梅道。 “你不是很喜欢那根头绳吗？”沈星越拧眉。 “可苏窈窕帮了我们很多忙啊？”阮梅脸上表情愧疚，柔声道：“你虽然要跟她结婚了，但心里只有我，说到底……总是我欠了她的。” “小梅，你啊，这么心软，以后要吃亏的。”沈星越无奈道。 “走吧。”阮梅笑着道：“看看苏窈窕回来没，她干了一天活了，应该很累，你送她东西，她肯定开心。” 两个人一齐往知青点走，可还没看到苏窈窕，却看见他们生产队的队长，带着两个生产队的人，一张脸在黑夜里比包公还黑，正冷冷看着他两。 “大队长，你们怎么来了？”沈星越不解道。 “我怎么来了！”大队长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手指着两个人就是骂：“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俩，今天不去队里下地插秧，跑哪儿去了！整个村里就我们大队的人缺勤，今天插秧数对不上！” 大队长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指望你们当上标兵，但也别光给我整这些丢脸的事儿！” 沈星越和阮梅都是一惊：苏窈窕不是答应了他们要帮他们挣工分的吗？ “不是这样的，大队长，这是苏窈窕的错。”阮梅声音委屈：“我们都商量好的了，苏窈窕她——” “打住！”大队长可不是沈星越，他就不吃阮梅哭哭啼啼的这一套！ “少给我提其它人的名字！苏知青以前帮你们，那是情分！” “人家不帮你，那是本分！” “生产队的驴为了头顶上的胡罗卜都得好好干活，你们呢，粮食还喂不饱是吧？” “现在，马上给我下地，你俩的工分今天要是补不齐，收拾起来下个月搭伙挑粪去！” 阮梅一听挑粪，瞬间吓的花容失色。 她不想挑粪，大半夜的更不想下地干活——柳树村这么多人呢，她得多丢人啊！ “星越~”阮梅委屈的看着沈星越：“大晚上的，我害怕。” 她想让沈星越替她把活干完，可沈星越这会儿却是头一次没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而是有些发愣的看着苏窈窕的房间：苏窈窕她没听自己的话，没帮自己干活。 不可能的，放在以前这根本不可能，苏窈窕最怕的就是他不理她。 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在乎自己的想法了吗？ “星越~”阮梅又扯了扯沈星越的袖子，他这才醒过神来，又懊恼极了，肯定是苏窈窕在故意用手段引起他的注意，他要是想她，她才得意！ 于是沈星越温声按着阮梅肩：“小梅，别怕，任何时候你都有我。” 阮梅柔柔一笑，沈星越继续道：“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干。” 阮梅笑容逐渐消失。 沈星越：“不就是那点儿活吗，我们只要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在话下！” 他故意把声音放大，好让苏窈窕能听见！ 就是要让苏窈窕知道，她再用这种手段，只会把自己推得更远！ “大半夜的喊什么口号，赶紧下地！”大队长一声喝骂。 甭管口号喊的怎么响亮，可正儿八经被大队长和两个生产队的监督队员带到地里监管着干活，那滋味儿别提了…… 夏天热，柳树村好多没睡觉的村民就围着田垄看。 “穿着凉鞋干什么活！” “裤腿挽上去会不会！” “还知青呢，插秧我们村里七八岁小孩儿都会，你来了半年了，还没学会！” “你脑袋上那玩意儿是当球使的？” 沈星越还好，阮梅压根没怎么下过地，地里的活完全就是生手，今天挨的骂比她下乡这半年加起来的都要多，再加上围观的人多，还对她指指点点的。 一张脸红里透着青，不是以前泫然欲泣的神色，反而都是怨毒。 苏窈窕……全都是苏窈窕，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害她在人前出这样的丑，她恨死苏窈窕了！ 大队长下了狠心整治知青的懒病，两个人干多久他就监督多久，硬生生是撑到了第二天鸡叫，检查完了两个人活才终于放手。 阮梅浑身无力，被沈星越扶着胳膊正要回知青点，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昨天的工分补了，今天的也不许缺勤！” 大队长在后面幽幽喊道：“一会儿上工的时候，我要看不见你们两的人，下个月立刻滚去给我挑粪！” 阮梅和沈星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是人吗，大队长是人吗！他不睡也不让他们睡！ 阮梅又气又委屈，“星越，我看苏窈窕是故意跟你对着干的。她就是不满意你对我好，故意折腾我们，她也太坏了！” 沈星越心里也恼怒，就算是拿乔苏窈窕这次也太过分了！ 想用这样的办法逼他多看她一眼，那绝不能够！ 沈星越想到这儿故意牵起阮梅的手，冷声道：“让她作。小梅，我们两现在绝对不能让步，要是这回让步了，以后她只会蹬鼻子上脸！” 他非是得好好冷落苏窈窕一段时间，好让她吃足教训才行！ 阮梅也轻轻点了点头，柔声道：“星越，快回去休息吧，昨天干了一夜，你辛苦了。” 沈星越也确实累，小梅干不了粗活，昨天一直哭，他心疼她，帮她干了一大半儿。 甜蜜握起了阮梅的手，沈星越：“跟你在一起，哪怕干活都是甜的。” 阮梅温柔一笑，却在这时。 “阮梅，沈星越！大队长喊你们呢！赶紧上工！”不远处传来粗粝的喊声。 干了一整晚，刚准备休息的阮梅眼白一翻，差点儿晕了过去。 第5章 统统不管用！ 苏窈窕跟着王大妈和李秀梅一块到了镇上，后又找了个借口跟两人分开。 她背着自己的包袱，朝前世自己住过的家属院的方向走去。 上辈子为了养育沈耀祖那个白眼狼，她曾经在镇上做过一段的小生意，也在家属院住了几年，对这里称得上十分了解。 苏窈窕想要尽快的变现，起码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家里希望。 上辈子她恋爱脑发作，不顾一切下了乡，少了她这么一个劳动力家定量的粮，她奶奶的希望没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填补上这个希望…… 很快就到了家属院，苏窈窕轻车熟路的找了后门进去。 左顾右盼看了一会儿之后，苏窈窕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前面一个正在家门口择菜的女人头上——孙大姐，也算是上辈子苏窈窕的半个恩人。 沈星越不往家里寄钱，那会儿她要养活沈耀祖，还得出去工作挣钱，一个人掰开两半都不够，多亏孙大姐这个邻居帮忙。 苏窈窕唇角轻勾……所以啊，这个世界上有沈星越这样抽干了她的血还想剃骨头的人，也有其它可爱的人。 “哎，姑娘，你眼生啊？”孙大姐抬眸，就见着不远处有个年轻姑娘在看自己。 长了一双格外水灵的大眼睛，皮肤虽然被晒的有些黑，但也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孙大姐本来就热情：“你是来这儿探亲的？” 苏窈窕掂了掂自己的包袱：“大姐，我是沪市来的知青……我包里装了几条旧裙子，我来镇上想看看能不能换点儿钱。” 话音刚落，孙大姐猛地起立，“哎呦，我的乖乖，你这小姑娘咋这么实诚？这种话可不敢直接说出来！” 旧衣服买卖这事儿也不是没人干，但都是偷着干的！ 苏窈窕轻笑，“我就是一看大姐，就觉得你亲，我总不能跟你撒谎。” “小姑娘嘴怪甜的。” 孙大姐扑哧笑了一声，又拍了拍胸口：“不过你这问我算是问对人了，这家属院的人我都熟，谁需要什么谁不需要什么，我门儿清。” “走，先进屋！” 进了屋之后，孙大姐道：“我看看你裙子成色，然后帮你找人。” 女知青生的好，孙大姐看着喜欢，加上知青过日子谁都知道不容易，帮衬点也没什么。 苏窈窕直接跪在地上把包袱打开，三条花色不一的布拉吉瞬间映入眼前。 “哎呦，这是布拉吉啊！”孙大姐一拍手心：“我闺女快上班了，我正想给她弄条呢！” 又有些犹豫：“这看着挺新的，怎么能是旧的呢？”女儿头回上班，她不想买旧的。 苏窈窕道：“大姐，您要想要新的，我可以托人从沪市寄过来，给您按批发价……”她凑在孙大姐耳边低声道：“我也不瞒您，我妈呢在沪市服装厂上班，能用批发价拿到衣服，家里粮不够吃，我又下乡了，帮不上别的，就想看能不能靠这个多挣一点儿。” 孙大姐了然的点头，这女知青说话实在又好听，她喜欢。 再说了，女知青给她批发价呢！ “那你这旧裙子咋卖？”孙大姐问。 “四块钱。”苏窈窕说：“虽然是旧的，但我没穿过几次，而且大姐，您既然知道布拉吉，应该也了解它的价。” “了解了解！”四块真不贵了，要知道沪市一条得十块钱打底呢！ 孙大姐摸着布拉吉，有些犹豫：“你真能弄来新的布拉吉？” 苏窈窕重重点头，孙大姐再不犹豫，“你等我一会儿！” 很快就出了门，再过不多久，她引来了几个关系要好的人，来家属院买卖东西的小贩有，都是人拉人介绍的。 苏妈的眼光不错，虽然都是滞销款的裙子，但挺好看的。 加上价格亲民，没一会儿三条就卖光了。 苏窈窕揣着十二块钱，被孙大姐送出了家属院，又被她叮嘱：“苏知青，你可要尽快来啊，我女儿快去厂里报道了。” 她就想在女儿进厂之前，给她买件儿漂亮裙子。 苏窈窕冲她招了招手：“您放心！” 从家属院离开之后，苏窈窕立刻去了一趟邮局，十二块钱她只留了两块钱给自己，剩下的都寄给了家里，李秀梅母女给她的那几十斤粮票，也一并都寄了回去…… 从邮局走出来的时候，苏窈窕叹了口气。 希望这次，她能改变一家的命运，希望奶奶能好好的活着。 …… 柳树村知青点，被大队长折磨了一整天的阮梅和沈星越，这会儿才刚回了房间，正准备好好歇一下。 阮梅打开自己的衣柜，正想挑个干净的裙子换上，然后就看见了自己空荡荡的衣柜：不见了，那几条布拉吉不见了！ 玉佩也不见了！ 阮梅慌张的从房间里出来，连忙去找沈星越，可刚把沈星越的房门推开，却见他一脸怒色的站在房间里，而他的屋子，也像是土匪洗劫过了一样！ 阮梅震惊的瞪大双眼：“星越……这，这是怎么了？” 沈星越气的一拳锤在了旁边：“还能怎么样？” “苏窈窕她故意耍我们呢！” 明面上答应他帮忙挣工分，实际上趁两个人不在知青点就搞这么一出，她简直是——胡闹！ 悍妇！ 阮梅咬唇，轻轻抓住沈星越的胳膊：“星越，窈窕生气，故意作弄我们，我可以谅解。其它东西也都无所谓，可是那个羊脂玉佩，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的。” 且不说那个玉佩的价值，那个玉佩一丢，阮梅总觉得心慌意乱，像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沈星越眸里一抹心虚闪过，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苏窈窕她作弄阮梅和自己，肯定还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她怎么就不明白，他最厌恶的就是她的泼辣和凶悍！ “小梅，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沈星越道，这回等苏窈窕回来，他要摊开来跟她讲！ 行就行，不行就彻底拉倒！ 什么欲擒故纵，什么拿乔，在他这儿统统一点儿不管用！ 第6章 苏窈窕凭什么跟她抢 苏窈窕办完了事儿，跟李秀梅和王大妈一道回来了。 等她回了知青点，天都已经黑透了。 去镇上没有下地干活累，但总归心里想的事儿多，苏窈窕这会儿有点困了，把头发放了下来，正打算洗漱一下休息。 “嘟嘟嘟！”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苏窈窕拧眉。 “苏窈窕，你开门！” 沈星越怒气冲冲的敲门，“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 而阮梅则是跟在他身后，脸色不善的看着苏窈窕亮着微弱烛光的房间。 苏窈窕打开门，目光冷淡的看着沈星越和阮梅。 沈星越手指着苏窈窕，唾沫星子简直乱飞：“昨天你为什么没有帮我和小梅挣工分！” “苏窈窕，你这次越界了你知道吗？” “拿乔没你这么拿的！我随时可以改变主意，收回要跟你结婚的话！” 苏窈窕被沈星越给气的笑出来。 “你现在赔笑也没用！”沈星越道：“我妈说了，我们沈家的媳妇必须是传统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现在还没结婚翅膀都硬了，以后还了得？” “从今天起，小梅的工分都归你干，干到你知错为止！”沈星越说的义正言辞。 沈星越脑子要是没病，她苏字倒过来写！ “还有吗？”她倒要看看，他能有多无耻。 沈星越身后的阮梅拧着细弱的眉头质问道：“我房间里的东西是不是你拿的？” “你怎么能随便进别人的房间拿东西呢？我的东西你得还给我。” 尤其是那块羊脂玉佩！ 沈星越想起来了什么，顿时又不赞同的看着苏窈窕：“你干嘛拿我和小梅房间里的东西？就算是胡闹也得有个度，赶紧还回来！” 苏窈窕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然后开口道：“你房间里的肉票，粮票都是我的，还有我拿走的裤子，袜子，都是我的，这没错吧？” 不等沈星越回复，她又看着阮梅：“你衣柜里的那几条布拉吉也是我的，这也没错吧？” “苏窈窕！”沈星越不耐烦了：“下乡这段时间我还以为你长进了，怎么现在又斤斤计较了起来？” 苏窈窕掰着手指头继续算：“还有那块羊脂玉佩，也是我的，这也没错吧？” 沈星越愣了一下，也想起了他送小梅的那块玉佩——好像真是苏窈窕的。 顿时有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哎呀，行了，是你的东西又怎么样，反正你迟早要跟我结婚，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沈星越理所当然道：“一家人分的那么清，那还结什么婚过什么日子？” “把东西还给小梅，这事儿就算完了。” 阮梅又戳了戳沈星越，提醒了一句：“还有呢。” “对，还有刚工分的事儿。”沈星越道：“尤其是大队会计的事儿，这没几天就要报道了，你得尽快！” 苏窈窕笑着点头：“好呢。” 于是转身，沈星越以为她听了自己的话，要把东西还回来，于是安抚似的看了阮梅一眼。 苏窈窕往自己房间里找了一圈，一桶水她舍不得，晚上还要用来洗头。很快就看见了放在角落里的扫帚，她走过去拿起扫帚。 “苏窈窕，你快点儿，都这么晚了，小梅昨天没休息好——”沈星越话还没说完，苏窈窕一扫帚已经扫了下来。 “苏窈窕，你疯什么？！”沈星越一边儿往后退，一边儿护着阮梅。 “我看你这张嘴里都是垃圾，我得拿扫帚好好的给你扫一扫！” 沈星越和阮梅慌张躲避，却还是挨了好几个扫帚的大嘴巴子。 “苏窈——”沈星越一边儿拦还想骂。 “镜子没有尿没有吗？你他妈一个畜生也配高攀跟我当一家人！” “这辈子天下男人死绝了，你这种畜生也别想跟我进一个户口本！滚！” 苏窈窕说完猛地关上了门。 沈星越满脸的扫把印，还在震惊当中，一旁的阮梅呆了一下后，开始轻声哭泣了起来：“星越，那……那我以后怎么办？” 她的工作，她的羊脂玉啊！ 沈星越目光极为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窈窕紧闭的房门，摇头道：“肯定是我在做梦，是我在做梦……” 两次了，这是第二次！！！ 要不就是苏窈窕疯了！！！ 屋内苏窈窕压根没管外面两人怎么想，她把桶里的水倒进盆里，简单洗漱之后就睡下了。 她忙的很，可没空在这两人身边浪费自己的时间，她苏窈窕不是什么女配，她有自己的人生。 …… 三天后，苏窈窕结束了自己在下地插秧的工作，即将去大队的公社报道。 她提前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又换了一双比较新的鞋。出门从晾衣杆上把干净的衣服收了，正准备放回房间就去公社。 可刚返回就见自己房门开了个缝，苏窈窕顿时蹙眉：她记得她走的时候门是关上的。 “窈窕……”这时一道柔弱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苏窈窕转身，正好看到阮梅站在一旁，她咬着唇道：“你这会儿是要去公社报道吗？” 苏窈窕嗯了一声，不预备跟她废话，刚要回房间。 阮梅却上前两步，红着眼委屈道：“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抢走了沈星越？” 阮梅看着她，举起几根手指：“我可以跟你发誓，只要你把工作给我，我就绝不跟你抢沈星越！” “窈窕，你认真想一想。我如果去大队上班，以后在知青点的时间就少了，这对你来说，是有好处的啊！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会抢走沈星越。” 苏窈窕回眸看着阮梅，然后认真地说：“宝贝才会有人抢。” 阮梅没太理解她的意思，苏窈窕解释：“你怀里的那个垃圾，没人想跟你抢！” 白送都没人要的东西。 阮梅脸色一下就变了：“你是怎么都不愿意把工作让给我了？苏窈窕，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觉得你太恶毒了吗？” 苏窈窕指了指脑子：“有病就赶紧去看。” 大力挣开了阮梅的手，她转身回了房间。 阮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中划过一抹阴色，她说好话苏窈窕不听，那就只能用手段了。 公社会计她势在必得，苏窈窕这个蠢货凭什么跟自己抢？ 第7章 钱不见了！ 苏窈窕把衣服放在床头，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挎包，很快拎了起来，就朝公社方向走去。 大约十五分钟后，苏窈窕就到了地方。 柳树村大队除了苏窈窕这个新来的会计之外，还有一个陈会计，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还真是城里来的知青啊，娇生惯养的，居然这会儿才来。”陈会计阴阳怪气道。 苏窈窕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好在陈会计也没继续找麻烦，哼了一声就打起了算盘珠子。 一旁坐着的另外一个干部倒是和善，也是四五十的样子，笑呵呵道：“我姓林，苏知青，你找个空地坐下来就行。” 苏窈窕谢过了林干部，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柳树村是个穷村，账上的钱不多，也没多少账要算，苏窈窕的活并不多。 一整天，陈会计就让她去了一趟办公室，找了个往年的账本对账，再就没有别的活了。 秉承着干一行对一行负责，苏窈窕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对账上，一早上水都没喝过几口。 林干部倒是多看了她几眼，轻轻的点头：是个踏实干活的孩子。 “水壶里有烧开的热水，苏知青，你要渴了就自己倒水喝。”眼看苏窈窕几乎没喝过水，他提醒了一句。 苏窈窕从账本里抬起了头，笑着跟人道谢：“谢谢林干部。” 她这会儿皮肤算不上白，可一双眼睛璀璨，笑起来也格外好看，漂亮的很呢。 林干部盖了一下茶杯，回头跟陈会计闲话：“都说那个阮知青好看，我看苏知青好看的多嘛！” 小姑娘嘛，就得大大方方的！ 陈会计哼了一声，没回他。 苏窈窕随身携带着一个搪瓷缸，拿着到了大厅。大厅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红红绿绿的水壶，苏窈窕倒满了水，正要回自己的位子。 “大队长！！！”陈会计突然高声喊道。 “公社柜子里的两百块钱不见了！” 这话一出公社人都凑了过来。 “不见了，咋能不见呢？你不是拿柜子锁着吗？”大队长急忙从里屋出来：“这可不敢开玩笑啊，凑了小半年才凑出来的修路钱！” 柳树穷，公社的钱也不多，如果不是因为政府上说要引进投资，让他们接待投资方，根本舍不得花钱修路。 “我就在柜子里放着呢！”陈会计一脸的焦急：“刚去拿的时候就看见锁开了，里头钱不见了！” 陈会计说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头看向了苏窈窕，“是她，我记得她今天鬼鬼祟祟的进了一趟资料室！” “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她一个新来的去那种地方干啥？” 苏窈窕道：“不是陈会计，你让我去拿资料的吗？” “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拿过资料！” 陈会计矢口否认，手直接指向了苏窈窕：“肯定是她把那二百块钱拿走了！不然无缘无故的跑资料室干什么？” 苏窈窕看着陈会计，这下再不知道她是故意针对自己，那就是脑子出问题了。 “资料室进的不止我一个，你凭什么说我是小偷？” “这里就你一个新来的，不是你还是谁？鬼鬼祟祟，嘴里没一句实话，我什么时候让你去过资料室了？” 她不承认苏窈窕也没办法：“捉贼拿脏，你说我偷钱，总得有个证据吧？我这一天都在公社，没往外跑，陈会计，你倒是说我把赃款藏哪儿去了？” 陈会计就等着找‘赃款’呢！ 立刻指向了苏窈窕的挎包：“苏知青，你敢让我们看看你的包吗？” “看一眼就知道，公社丢的那两百块钱是不是你拿的了！” 苏窈窕眸光看着陈会计，“好啊。” 她把自己的包递给了她：“来，陈会计，您瞧瞧，看看我这包里，有没有那二百块钱！” 陈会计一把接过苏窈窕的包，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就往包最底下的夹层，拉开拉链去找。 “这不就……” 陈会计脸色一变，夹层的最底下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事先准备好的两百块！ “钱呢！钱怎么不见了？” 苏窈窕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上辈子走过不少弯路，要还是不长记性那就是蠢了。 阮梅进过她的房间，动过她的包，她拎起来就知道。 那二百块钱在夹层里，拉上拉链，加上包里有别的东西，不认真还真发现不了。 不知道阮梅什么主意，苏窈窕也没声张，可这会儿知道了。 合着是想曲线救国呢，搞臭自己的名声，她不就能进公社了吗？ “苏窈窕，是不是你把钱放别的地方藏起来了？”陈会计这儿表情明显着急了。 苏窈窕面色无辜道：“大队长，林干部，陈会计这话就太冤枉人了！你们都知道，我这是第一天来公社啊，我连公社有这二百块钱都不知道，我还能开了天眼了，把钱拿走？” “再说了，我一整天都没出去过，我把钱藏哪儿？” 陈会计憋的脸都红了：“是你，一定是你！” “苏窈窕，你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好了！”一旁的大队长无奈的抚摸着地中海一样的脑袋：“吵什么吵！” “现在钱丢了，是我们整个公社的责任！不想想怎么补救，还吵！” 苏窈窕道：“这二百块钱是整个村子的人凑出来的，现在在公社丢了，真找不到那就大家一起想办法补吧，无论是扣工分还是口粮，我都接受。” 大队长脸色难看，“先找吧，找不到……”又道：“苏知青第一天来，不用补。” 苏窈窕却摇头，道：“大队长，真丢了的话，我是公社的人，我也愿意出一份力。” “苏窈窕，你少在这儿装大尾巴狼了！”陈会计一听扣钱忍不住了：“大队长，就是苏窈窕干的，她想吞了公社的钱！钱是我放在她包里的，怎么可能不见！” “苏窈窕，你赶紧把钱交出来,别想贪污！” 陈会计话音一落，整个公社安静了几分。 林干部的杯盖拿了起来，重重的放下，大队长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会计，高声道：“老陈！！！” 苏窈窕则是轻轻拉开陈会计办公桌的抽屉，眼睛看着陈会计：“陈会计，你放进我的包里的二百块钱，在这儿呢，你点点看，对不对？” 第8章 算给她面子了 陈会计脑子终于开始转动，然后猛地一拍桌子，怒瞪苏摇头：“你敢耍我！” 苏窈窕还没说话呢，大队长冷声道：“老陈，你跟我进来！” 陈会计瞪了苏窈窕一眼，只能跟大队长进了办公室。 不多时，大队长的怒吼就从里面传了出来：“你以为整个大队就你聪明，我告诉你，你嚷嚷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儿！” “老陈啊老陈，整个柳树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多大的年纪了，欺负个小姑娘你丢不丢人……” 里面的大队长的骂声不断，苏窈窕则是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脸色也不好看，老虎不发威，拿她当病猫呢？ 当天下班之后她并没有直接回知青点。 夏天，村里的水塘边有不少小孩儿提着破桶抓泥鳅，苏窈窕用两颗糖换了一个破桶，垫上了公社里的旧报纸，直接就去了附近的田里。 “苏知青，你在田里干啥？”有路过人的问：“你不是当会计了吗？咋还要下地挣工分？” 苏窈窕提起桶，笑一声：“不是挣工分，是给我们知青点的知青带特产。” “特产……”这文化的人都蒙了，地里能有啥特产。 这会儿播种完了，不都是屎尿粪吗？ …… 于此同时，阮梅一边儿哼着家乡的小调，一边儿梳自己的头。 都这会儿了，苏窈窕还没回来，估计是被人发现‘偷钱’，给直接扣在当场了！ 想到这儿阮梅红唇勾了起来，等苏窈窕被撸下来之后，她还可以用这事儿的把柄拿捏陈会计，一箭双雕，总而言之，会计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砰！”的一声，阮梅的房门被人打开。 她条件反射的转头：“苏窈窕？”拧眉不解的看着苏窈窕，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试探道：“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总不会是被公社当场开除了吧！ 却见苏窈窕展颜一笑，然后把手里的小桶提了起来，整个全都泼在了阮梅的身上。 刹那间，阮梅身上黄的黑的绿的一起流，一股熏天的屎臭味铺面迎来。 阮梅还处在公社开除苏窈窕的亢奋当中，根本没防备什么，嘴都是张开的。 在愣过之后，发现自己身上是什么东西，瞬间忍不住高声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 苏窈窕这个贱人，她居然把粪泼在了她身上！ 沈星越和知青点另一个男知青宋闻书听见声音后，同一时间出房门。宋闻书看见了着急的沈星越，眸子一抹落寞闪过…… 一起下乡，他也同样对那个干净的像云朵一样的女孩产生了好感，可惜，她喜欢的是沈星越。作为沈星越的好兄弟，宋闻书只能把喜欢藏在了心底。 跟在沈星越身后进了屋，宋闻书关切道：“星越，小梅怎么……” 刚一抬眼，就见清纯干净如云朵一样的阮梅身上流淌着各种的，屎，好像还有蛆！ “呕……”宋闻书没撑住，直接趴在一边儿吐了开始。 “呜呜呜……”阮梅低声啜泣，想捂住脸，可手上沾着东西：“星越，是苏窈窕，她居然，居然，呜呜呜……” 沈星越心疼阮梅，忍住了恶心上前：“小梅，没事的，我在你身边……呕……”化粪池的味道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沈星越也没忍住。 苏窈窕嗤笑一声，又看着阮梅，“今儿的事儿是你干的吧？” 阮梅刚想咬唇，做无辜的姿态。 但咬一口…… “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你自己在公社做了那种事儿，被人开除了，回来还欺负我！” 苏窈窕呸了一声：“我干什么事儿了，我在公社可好好的，明儿我可接着去上班呢！” 阮梅啊的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窈窕。 苏窈窕冷哼一声：“感谢你今儿送我大礼，这一坨屎就是我回赠给你的。好好收着吧！” 说完苏窈窕提着桶离开。 阮梅摇头：苏窈窕没被开除？这怎么可能，陈会计她拿捏的住，钱也是她亲自放进苏摇头包里的！ 这个时候她头顶一串黄色的东西掉了下来，铺天盖地的恶臭味儿袭来。 阮梅再也没忍住：“呕！” …… 宋闻书和沈星越一个帮阮梅打水，一个帮忙烧水。 阮梅拿盆把身上擦了好几遍，头发也拆开洗了五六遍，纵然是这样，她还是能闻到身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屎味儿。 沈星越和宋闻书倒是问两个人有什么矛盾，这阮梅怎么会说？ “苏窈窕自己在公社受了委屈，回来就找我的麻烦？” 阮梅红着眼睛，哽咽着啜泣：“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 沈星越见着心上人受那么大的委屈，哪里还受的了，当即起身，怒声道：“我去找苏窈窕！” 剩下宋闻书和阮梅在房间里，宋闻书有心想安慰阮梅。 可刚凑近两步，就有点儿受不了……他是暗恋着阮梅没错，但他有洁癖。 他这会儿再看阮梅，不是她笑容纯洁如腊梅绽放的样子，而是那些黄不拉几的不明排泄物。 “闻书，我心里过不去，好难受……”阮梅哽咽着朝宋闻书开口。 “呕……”宋闻书又没忍住。 “闻书？”阮梅看着他，宋闻书连忙起身，不行了，他没办法接受现在的小梅靠近自己……缓几天吧。 “我也去找苏窈窕！” 苏窈窕伤敌一千，小损几百，这会儿正努力的刷桶。 “苏窈窕，你马上去跟小梅道歉！”一道男声传了过来。 苏窈窕眯眼，就见沈星越站在自己对面，浑身气的哆嗦：“你现在简直就跟个泼妇没什么两样！居然做的出这种事情！” “一点集体精神都没有，现在还这么欺负小梅。你要是死活不道歉，我们知青点就跟你拆伙！” 苏窈窕：简直求之不得。 就回他一个字：“滚。” 宋闻书也走了过来，有些厌恶的看了苏窈窕一眼。他洁癖到看自己心上人沾了屎洗了几遍都不行，更何况是拎屎的苏窈窕。 “苏窈窕，你……” 宋闻书话还没说呢，苏窈窕知道他没好屁：“你也滚！” 把桶里的水往前一泼，苏窈窕转身回房。 还道歉，她没把粪直接塞阮梅嘴里，就算给她面子了！ 第9章 她就是嫉妒 夜里，知青点的大厅里。 除了苏窈窕以外，其余五个知青都在。 阮梅正半趴在桌子上哭，一旁的女知青郑小叶一边儿安慰她，一边骂苏窈窕过份。 另外一个男知青往嘴里塞了一颗黄豆，倒是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们两之间发生啥事儿了？”这苏窈窕总不能无缘无故的给人喂屎吧？ 自己不嫌恶心吗？ 阮梅眼里一抹心虚闪过，但做了什么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哪怕苏窈窕说出来，只要她不认就没证据。 “我……我也不知道……” “行了！”郑小叶道：“林飞荣，你到底向着谁啊！明明是苏窈窕欺负小梅，你还问这些话！”她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苏窈窕就是嫉妒沈星越喜欢人家阮梅！ 林飞荣摸了摸鼻子，也没继续说什么。 “小梅，你放心，我是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郑小叶目光又看向其它人：“你们呢？” 宋闻书和沈星越不用说肯定是护着阮梅的，郑小叶问的主要是林飞荣。 林飞荣懒得掺和进来，但也不想脱离集体，连忙举手：“我肯定是跟着大部队的！” “小梅，你看见没，我们都站在你身边！” “坚决谴责苏窈窕这种欺负柔弱女同志的行为！”郑小叶满脸的正义。 阮梅也总算是不哭了，轻轻擦着哭红的眼角：知青点的人都向着自己，她倒要看看苏窈窕得罪了她，怎么在知青点混下去。 至于公社，陈会那儿她敲打敲打，非得折腾死苏窈窕不行！ …… 苏窈窕不知道阮梅打的什么主意，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真要是敢来她面前犯贱，柳树村别的不多，就‘特产’多！ 在知青点的硬床上睡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天不亮苏窈窕就起床了。这会儿的知青点，电灯没有，大部分都是煤油灯和蜡烛，她摸着黑去厨房做饭。 一碗面糊糊加上半个馒头，苏窈窕又在饭盒里塞了一个馒头和半拉咸菜，准备中午的时候在公社随便吃点，等到了下班再回去做饭。 柳树村穷，分给知青的工分也将将吃个八分饱，就别说吃好的了。这会儿的馒头也不是后世的大白馒头，混合着粗粮，口感肯定不好，但能饱腹。 苏窈窕就着面糊吃了半个馒头，这才把饭盒装进了包里，往公社的方向走去。 十五分钟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等到了公社的时候，苏窈窕把饭盒放进自己的抽屉里，才刚准备坐下来，陈会计就到了。 “苏知青，今天倒是来的挺早。”陈会计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苏窈窕。 知道陈会计跟人合谋对付自己，苏窈窕也笑着回了她一句：“不做亏心事儿，晚上睡得香，早上就起的早呀。” 陈会计：“你！” 苏窈窕眨了眨眼：“我怎么了？” “你给我等着！”陈会计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撞开桌子转头去了屋里的办公室。 一旁的林干部看陈会计走了，才捧着茶缸劝道：“苏知青啊，你跟她闹干啥？她在柳树村十几二十年了，你个小年轻别光为了赌气。” 也知道陈会计的性子，“听叔一句劝，别这么犟着，认个错说不定就过去了。” 没道理被人打了一巴掌还把另外一边儿脸伸过去的。 可苏窈窕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林干部是为了自己好，她承这个情：“可是林干事，我实在不明白，我昨儿才第一天来公社上班儿。就说以前我跟陈会计总共打交道也不超过五次。” “她为啥针对我？” 林干部看了一眼苏窈窕，靠近她，然后低声道：“公社要招一个会计这事儿啊，是陈会计提出来的。她说活太重，一个人干不完。咱们公社把申请打了上去，政府也同意了。” “但陈会计想的是让自己儿媳过来。” “她儿媳去年生了孩子，这公社干活虽然工分不多，但轻松，能方便带孩子，还有工资补贴，现在冒出来一个你，她可不得生气？” 苏窈窕也是实在没想到，这一个农村会计的活居然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也怪不到你头上，这工作轮不到她儿媳妇，数字都认不全呢！大队长就是不愿意进来个吃干饭的，才同意让你来。” “不过陈会计是记恨上你了，你多少忍着点。”林干部道。 他也不是柳树村本地的人，苏窈窕年纪小也是背井离乡，难免多一丝关照。 苏窈窕点了点头：“行，谢谢叔。” 林干部把茶杯拧上，很快就回了自己的位子。 “苏窈窕！” 却是陈会计从办公室里头又回来了，手里抱着一大摞的账本：“这些个都是明天要交到镇上去的，你今晚就得把账核算出来。” 苏窈窕看着那高高的一摞账本，指着自己：“今儿就要算完？” 陈会计道：“对，就是今天！”加上往年的旧账，算到半夜她都算不完！ 也是她昨天蠢，光想着赶紧把苏窈窕弄走，却忘了她本来就在自己手底下，苏窈窕的工作和工分统计，可都是在自己手里呢！ 给她找干不完的活，干完了再挑毛病。她就不信挣不到工分，她还能死赖在公社不走？ 谁知道苏窈窕听完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好，我努力完成工作。” 陈会计脸一黑，但也没说什么，撇了撇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团毛线，开始织了起来。 苏窈窕则是打开了她给的账目，陈会计给的账多且杂，要是按照传统的方式算，她一天都算不完。 她用一早上的时间把所有账目重新统计了，等到下午的时候才开始算。 第10章 真当她是乌龟王八了！ 陈会计把自己的工作都给了苏窈窕。 自己则是当起了甩手掌柜，一大早就织了半个小帽子。 伸了个懒腰，准备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苏窈窕，手指点了点桌子：“算哪儿了？” 苏窈窕抬眸：“刚算到去年七月十八号。” “这么慢？”陈会计道：“都跟你说了明儿就要交，到时候交不上可别怪我扣你的工分！” 似乎是被陈会计口中的口工分分吓到了，苏窈窕脸色变了变，连忙挤出了一抹笑：“陈会计放心，我把账目重新统计了一下，这样算起来快很多。明天之前能交上。” 陈会计见状得意的挑了挑眉头，“行，明天我来检查。” 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毛线回了家里。 苏窈窕脸冷了下来，揉了揉略微发酸的眼睛，继续垂头算了起来，这一算就算到了天黑，苏窈窕把笔和本子收了起来，条件反射看起了手腕。 空空荡荡的，顿时一拍额头。 真是干活干的入了迷了，都忘了现在别说手表，自己连块肉都吃不起。 肚子饿的咕咕叫，但这会儿苏窈窕手都要累酸了，实在不想回去做饭，干脆一路朝西，去了另一处知青点儿。 …… 柳树村西大队知青点。 八仙桌旁边放着一盏煤油灯，苏窈窕正大口大口的吃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高粱饭煮软了，再加上点咸菜，好歹有点儿味道。 可饿着的人吃什么都香。 “你这中午没吃饭吗，咋这么饿？”刘然给苏窈窕端来一杯水：“喝点儿热水吧，我看你这么吃都怕你茬嗓子。” 毕竟高粱饭可不是白米饭，硬的呢。 苏窈窕吃饱喝足，这才把今儿知青点的事儿都说了，听的对面刘然一阵儿的担心，“她这么欺负你，你咋干下去啊？” “要不去跟大队长告状？” 说话的知青是苏窈窕上辈子的好友。 不是一起下乡，也不在一个知青点，但人和人相处看的是气场，她脾气暴，刘然温和，两个人刚好能处在一起。 但比起知青点那批跟着沈星越的‘成功人士’，上辈子就她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就是可惜后面遇人不淑。 “没用。”苏窈窕喝了口热水：“她昨天都做出那种事儿了，大队长也就骂了她一顿。” 人心总归是偏的，她一个外来知青要是闹起来了，大队长八成向着陈会计。 “要不我们不干了，种地也能填饱肚子。”刘然道。 苏窈窕摇头：“我可以不干，但绝对不能被人逼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要是还这样找麻烦，我也不是软柿子，有的是招对付她。” “你咋对付她？”刘然道：“你不是说告状没用嘛？” 苏窈窕道：“也不是没用，得要看怎么告状。”横冲直撞的说陈会计欺负她，那肯定是没用的。 蛇打七寸，看了一天的账了，陈会计的七寸苏窈窕也摸到了。 …… 第二天苏窈窕依旧天不亮就起了床，去公社上班。 陈会计来回把苏窈窕算好的账检查了一遍，硬生生找不到什么错，黑着脸瞪了她一眼：“把表交镇政府办公室。” “现在就去！人家急着要呢！” 已经是中午了，外头太阳毒辣的厉害，这么热的天，晒不死她！ 苏窈窕知道她存心为难自己，没多说话，拿着表就走了。 柳树村的路不好，要去镇上只能走着去。 苏窈窕来回走了快四个小时，加上在镇政府耽误的时间，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小苏啊，快喝口水。”林干部见她回来连忙道：“大夏天来回跑，当心中暑。” 苏窈窕点了点头，刚要接水，陈会计就在一旁开口了：“还是城里人金贵啊，一大早就跑了几步，还怕中暑呢？” 林干部脸色不太好，但也没说什么。 苏窈窕垂着头，捏着自己的搪瓷杯子，也没说什么话。 陈会计扫了一眼苏窈窕，“你还歇着干啥？”指着苏窈窕桌上：“瞧见那册子没，挨家挨户去登记，来年留种子要用的！” 苏窈窕刚跑了一大圈回来，就又得往出去跑。 搁以前，苏窈窕这暴脾气早就跟陈会计掀了桌了。 不过这会儿她也只是点了点头，语气温和的不得了，“好，我这就去。” 喝了一口凉白开，苏窈窕拿起笔和册子，很快离开了。 林干部实在是有些看不惯：“老陈，她一个小姑娘，你说你——” 陈会计两个眼珠子嗖的瞪了过去：“大老爷们的，掺和女人家的事儿也不害臊！”说完哼了一声，拿着自己没打完的毛线就往外走。 陈会计脸上表情得意，这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城里来的知青咋了，照样给她低头！ 陈会计很快就回了家。 她儿媳妇在家做饭带孩子，眼看婆婆回来了，就把襁褓里的儿子给她：“妈，你先抱着，我去盛饭。” “哎呦，我的乖孙，奶奶回来了。”陈会计笑眯眯的抱起了自己的孙子，怎么亲都亲不够。 “妈，你这两天咋都这么早回来呢？”她儿媳妇问：“这会儿不是你们公社最忙的时候吗？” 往年都得忙到晚上呢。 陈会计抱着孙子得意道：“有人替我忙呢，我不就清闲了吗？” 她儿媳妇眉头一皱。 陈会计又得意的跟儿媳妇说了自己这两天专门折腾苏窈窕的事儿。 “还以为她多有能耐呢，也就这点儿半本事！” “总之公社有我没她，我还就不信了，拿捏不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她儿媳妇欲言又止，但到底没说什么。 …… 苏窈窕回了知青点也没闲着，正点着一盏蜡烛整理账本，等忙完之后，已经是半夜了。 她轻轻叹一口气，又看着已经整理好的账本唇角勾起，颇有些酸麻的手指点在账本上。 忍了几天了，再忍下去，老巫婆真当她是乌龟王八了！ 第11章 织你的毛衣去！ 次日清晨，苏窈窕简单的吃过了早饭之后，照旧到了公社上班。 “苏窈窕，你看看你，昨天做的这是什么鬼账，看都看不清！” “重做！今儿要是做不好，你也别下班了。” 陈会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打毛线，一边儿头也不抬的吩咐苏窈窕。 苏窈窕翻了个白眼，可等余光望着窗外不远处的方向时，唇角又很快勾了一下。 她看向陈会计，压低了声音道：“陈会计，不是我做的不清楚，是去年你给我的账……有好多算错的地方。” “什么算错的地方！”陈会计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爱找借口，分明是你自己没本事！” 苏窈窕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公社去年统一买种子，记得这个数字，跟实际的播种数目不一致。还有去年农副产品在供销社销出的数目，这个账也是错的……” 苏窈窕还没说完，陈会计的脸就黑了。 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如年轻的时候，这两年的账也有错的地方。也是因为错的越来越多，所以才想着赶紧找儿媳妇来帮自己。 “你才干多久，就指点起我来了，错没错的我不知道吗？”陈会计声音不快。 苏窈窕却道：“我已经把错的地方改起了，陈会计你放心，以后我们大队按照我这个正确的表走就行了，也能给咱们减少损失。” 谁知道陈会计一听这个，立马跳三尺高，抬手就撕了苏窈窕递过来的表：“显着你了，谁允许你改我的账的！” “这里是柳树村的公社，你还懂不懂规矩，我是你的领导！” 苏窈窕委屈的看着陈会计一眼：“可是陈会计，你之前记的是错的啊。咱们柳树村常驻的人口数是一百户，你账本上记的是一百零二户，有两户都已经迁走了。” “还这么记，我们每年多交的公粮都是浪费的。” “要你管！”眼看着公社没人，陈会计也不装了：“苏窈窕，你还敢找我的茬儿，我告诉你，账已经错了，咋的，你改了是想让大队长找我麻烦？” 陈会计这会儿拿捏住了苏窈窕，以为她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怕她把自己算错帐的事儿抖出去，故意吓唬她：“对付你一个小丫头，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你要是敢不听话，看我后面整不死你的！” 苏窈窕脸上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你想整死谁啊？”大队长咬牙切齿的声音传了出来：“陈！桂！芳！” 陈会计，也是陈桂芳脸色一变，僵硬的回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队长和林干部已经到了公社的窗户旁边，旁边还站着王主任。 她光顾着跟苏窈窕说话，竟然丝毫没注意到。 “没有，我没有要整死谁……”陈桂芳陪着笑，还想掩盖过去。 可大队长这会儿不吃她这一套，指着她就是骂：“好你个陈桂芳，你记账记错了就算了，人家苏知青还好心给你找出来，你还这么个态度！” 再怎么向着陈会计，王主任可是镇上来的！ 这要不坚决处理了，以后在他怎么去镇上开会，恐怕要被人指着鼻子说他徇私呢！ “为了掩藏自己的错误，一点儿干部的觉悟都没有！还损失了人民群众的利益！你立刻回家，给我写检讨！” “写完之后就去村长家里，拿着大喇叭念！” 整个柳树村就村长家门口的院子里装了个大喇叭，大小会议经常在那儿召开。 陈会计脸色发抖，还想求饶。 一旁王主任看了一眼：“这几天呢，都是苏会计跟我介绍你们柳树村的情况，结果这个账怎么都算不对。苏知青细心，查往年的账才知道是一直都错了。” “今天我来也是想核实一下情况。” 王主任冷笑一声：“陈会计真是忙啊，忙的没时间核账，打毛衣呢？” 陈桂芳连忙放下手里的毛线针。 大队长的脸也一阵红一阵白的，指着陈桂芳就道：“你不是爱织毛衣吗？” “爱织你就赶紧回家，织一辈子都没人管你！” “陈桂芳，你被公社开除了！现在带着你的毛衣走！立刻走！” 眼看大队长暴怒，尤其这会儿镇上的主任还在呢，陈会计求饶都不敢了，狠狠的瞪了一眼苏窈窕……肯定是她，她还跟王主任说了！ 是故意捏自己的把柄呢！ 可被人捏的是实在的把柄，陈桂芳这会儿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拿着自己的东西先从公社离开了。 …… 陈桂芳的事情被大队长做了典型公开批评，不仅如此，还要连续在广播站念几天的忏悔信。 她也是要脸的，每次念完就在家里嚎啕痛哭，阮梅来看了她一次，柔声安慰了一会儿，“陈姨，以后总会好的。” “别太难过了。” 陈桂芳依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活了大半辈子，没这么丢人过！苏窈窕这个狐狸精！心眼多，咋这么恶毒呢！” 阮梅听着陈桂芳抱怨了一会儿，才找借口离开。 刚一出来，她脸就变了：没搞走苏窈窕，自己还吃瘪，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又咬了咬唇，苏窈窕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明明以前是个蠢到跟猪一窝的蠢货！ 狠狠踹了踹地上的石子，阮梅这才离开。 相比起陈桂芳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几天苏窈窕的日子就舒服多了。 苏窈窕跟王主任把账快速的对好，她到底比陈桂芳年轻，加上对方年纪大了，多少有点倚老卖老磨洋工，放在她那儿磨磨蹭蹭好几天的活，苏窈窕半天就能干完。 一是干活速度肉眼可见的比陈会计快，明显减轻了镇上的工作负担。二就是发现了错误，给柳树村和镇上同时减轻损失，苏窈窕还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表彰：一袋白糖和十来颗鸡蛋。 “干杯！” 知青点的房间内，苏窈窕和刘然小碰了一杯，也不是酒，就是泡的糖水。 这年头物资短缺，这么一口甜滋滋的糖水在柳树村喝起来也算是美味了。 “现在你日子可就舒服了。”刘然道：“没人在公社针对你，你还拿了表彰，这以后日子得多滋润？” 苏窈窕满足的喝了一口糖水：“这算什么滋润啊，等我以后有了钱，顿顿吃肉才滋润呢！” 刘然好笑：“什么顿顿吃肉啊，公社就那点儿工资，你们工分又没有下地挣得多，乱花钱小心饿肚子！” 苏窈窕想起这茬儿又有些郁闷：公社这个活挣的工分和福利工资，也就仅仅是温饱而已，不说她自己手头紧，家里那边儿更是鞭长莫及。 她记得不久之后沪市就闹起了物资紧缺，之前城里粮食供应不足，导致她奶奶害怕情况重演，不想拖累家里这才…… 要是不赚多点钱，提前攒下物资，她真是放不下心。 苏窈窕又叹口气，也不知道她妈那儿收到她写的信没有，都这么久了，回信应该也寄来了吧？ 第12章 这辈子她要站在风口上 沪市苏家 家里的粮缸又快空了，苏母眼看着这样的情况，就觉得头疼的不行。这个月的粮票早就完了，谁家也没多余的粮票给她们。 她自己倒是能忍，可婆婆六十多岁了，小女儿才十二岁，这怎么忍啊？ 却在这个时候，门口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苏窈窕家，苏窈窕家是哪儿？” 苏母听到女儿的名字，探头一看，是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兹拉兹拉的按着车铃。 “我家的，我家的！苏窈窕是我女儿！”苏母口吻是忍不住的激动。 快递员确认了身份，把厚厚的信封给了她，苏母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混账东西，总算是写信了，就这么倔！”一边儿骂，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个死丫头，整整半年，居然一封信都没有给家里！ 还真是女生外向，为了那个沈星越一家子都不要了！ 苏母心里是怨女儿的，可真看她来信了，却还是忍不住高兴。 想着婆婆这两天胃口不好不肯吃饭，拿着信就去了里屋，“妈，窈窕写信回来了，我给你读！” 本来窝在躺椅上饿的没什么劲儿的苏老太太一听，瞬间睁开了眼。 小孙女出生的时候儿子意外死了，她伤心过度身体不好，也没帮着媳妇带孩子。可大孙子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一听有消息，激动的指着儿媳妇：“窈窕来信了，快，快给念念！” 同一个弄堂里，沈星越他妈，赵菊芹忍不住探出了大脑袋往苏家看。 “你不做饭干啥呢？”沈父催了一句。 “吃吃吃，就知道吃！”赵菊芹一边儿择菜一边儿看着苏妈回去的方向，“我可瞧见了，窈窕给她妈的信可厚了，光写东西能写那么厚吗？肯定有别的！” “那跟你有啥关系？”沈父道：“你赶紧做饭！一会儿还要上班！” “咋没关系了？她跟星越都在乡下，她给家里寄东西，星越不就吃的少了吗？”赵菊芹可不乐意自己儿子吃亏：“回头就给儿子写信，得好好管教一下苏窈窕！” “我们家的儿媳妇可不能向着娘家！” 沈父没心思想这个：“我饿，赶紧做饭！” “吃死你得了！” 苏母不知道对面的情况，把女儿的信打开，还怎么样呢就眼泪吧嗒的开始了。 女儿竟跟她道歉了，还专门写了一封信，郑重其事的道歉，说不该为了沈星越顶撞她。 母女哪有隔夜仇，女儿下乡她恼过怒过，可更多的不还是心疼吗？她放着大好的人生不要，去跟着沈家那小子！ 可人家拿她当回事儿了吗？ 那沈星越吹牛的时候都说了，不喜欢窈窕，却同意她一起下乡，就是为了让她照顾自己！可这傻丫头居然说她愿意！ 她也不明白，明明窈窕其它方面精明能干，怎么一遇上沈星越，脑子就不会转了呢！ 好在想开了，总算是想开了。 “你哭什么啊？”苏老太太看儿媳哭，都要急死了：“是窈窕有什么不好的？” “没，没有，她好着呢！”苏母连忙擦了眼泪：“窈窕说她在公社上班，现在一切都好，还给咱们寄回来了五十斤的粮票呢！” 苏老太太一阵震惊：“五十斤，她哪儿来这么多粮票，别把自己给饿着了。” 苏母摇头，笑着道：“村里跟城里不一样，那能缺粮食吗？她饿不着，这丫头精着呢。” 就把女儿在镇上卖旧布拉吉的事儿说了出来，“您忘了，这丫头性子活着呢，以前丁点高的小人儿，就知道组织巷子里的小孩儿一块捡煤球赚钱了，哪儿都饿不着她。” 苏老太太听了之后依旧有些愁眉不展：“这怎么去外边胆子还这么大，要是被抓住了可不得了……” “她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苏母倒是知道女儿其它方面的机灵劲儿：“而且我瞧现在没之前那么严了，我们服装厂的主任都偷摸着接点儿小生意。” “再说了，她爸是烈士，我就不信了，还能把我们娘几个抓了？”苏母长相柔弱，可一个女人能扛起一个家庭这么多年，她就不是什么蒲柳性子。 苏老太太想起因公去世的儿子，这才点了点头，又叮嘱儿媳一句：“家里是不是没粮了？趁这会儿还没黑，赶紧去买点儿粮，一到周五就得涨价。” “囡囡最近老是吃不饱着，我看她腿都发抖。” 手握五十斤粮票，苏母大方道：“今晚让她吃个饱，咱们都吃个饱！” 说着这样的话，眼眶有些红，她伸手按了按：一大家子的重担啊，她快撑不动了。 现在女儿说，跟她一起撑。 转念又想起女儿信里的嘱咐，以及那句不着四六的话：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苏母只犹豫了片刻就咬了咬牙：干！ 不然怎么，现在就她一个劳动力，有钱口粮也不够吃，难不成饿死一大家子吗？ 赵菊芹一直盯着隔壁，看着苏母在收到那封信之后，下午就拿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带着小女儿出门了。 等晚上再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身上蛇皮袋一大一小都满了！ “粮食，肯定是粮食！”把刚下班回来的沈父拉了起来，两个人一块盯着窗户看：“瞧见没，粮油站刚买的粮食！” “顾元秋（苏母）一个月定量才多少？月初早都兑完了！” 赵菊芹忍不住捶丈夫：“咋能寄这么多东西给娘家呢！给儿子写信，必须给他写信！这是原则问题！” 沈家比苏家目前经济好，饿不着肚子，可瞧见那两大蛇皮袋的粮沈父也心疼。 “写，现在就写！”原则问题绝不能退让！ …… 彼时正在公社上班的苏窈窕也收到了沪市来的信，看见她妈已经把填满了家里的米缸面缸之后，苏窈窕略微放下了心。 又来来回回把信看了几遍，确定奶奶也是好好的，她这才收起了信。 无论这会儿她怎么担心，沪市暂时是回不去的，还不如把心思放在赚钱上。 想起即将迎来的全面开放，苏窈窕心头一热，经历过后世的她知道几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风口，也许这辈子她能成为站在风口上的人。 而现在就是她积聚资本的机会。 想到这里苏窈窕不在犹豫，立刻起身去找大队长。 第13章 我不敢 “啥，你说你只上半天班儿？”大队长放下手里的杯盖子：“苏知青，你这么搞可不符合规矩！” 苏窈窕立刻就道：“大队长，我上半天班，我也就只拿半天工分。我跟您保证，我绝对能处理好所有的工作，不会耽误公社的事情。” 大队长这倒不怀疑，苏窈窕那一手心算的功夫可比拨算盘的陈会计强多了。 何况人家还主动提了，只要半天的工分。 不过该说的大队长还是得说：“苏知青啊，会计的工分本来就不多，你这要是只上半天班，回头口粮可是不够吃的。” 苏窈窕大方一笑：“国家都说了，鼓励知青下乡自己创收。我听说其它村的知青，人家开荒的开荒，种菜的种菜，很多都能自给自足了。” “公社活半天就能干完，没必要浪费国家的资源。” “我们知青也不能一直靠着大队给的口粮过日子，大队长，剩下的半天时间，我想自己创收，给自己挣一份家业。” 大队长好半天没说话，搞的苏窈窕心里头都有点紧张。 “好！”他突然把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苏知青啊，我看你们这群知青里，就你最有觉悟！”大队长冲苏窈窕竖起了大拇指，知青下乡说是建设农村，但有几个能真干活的，大部分不都是大队里养着？ “既然你自己都提出来这个，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大队长道：“新政策快下来了，以后的知青啊，可就没有免费的救济粮领了，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吃饭！” 苏窈窕愣了一下，很快了然。 这会儿已经到了从公有制慢慢转变到承包制的时候了，她依稀记得，当制度慢慢改变的时候，有些转不过弯儿来的知青没扛过去，饿死了。 当时还上过报纸，消息闹的很轰动。 大队长拍了拍苏窈窕的肩，“小苏啊，就得像你这样，脚踏实地的才能把日子过好。” 这群知青下了乡之后大部分都在混日子，都在做回城的美梦，可混的是谁的日子？不都是自己的时间吗？ 一个个吃着公社的粮喊着吃不饱闹事儿，有那时间不如学着村民自己种几亩地来的好！ “你去吧，回头打个报告给我，我给你盖大队的公章。” 苏窈窕立刻鞠躬：“谢谢大队长！” …… 打完了报告给大队长之后，苏窈窕结束了手里的工作，一刻时间也没耽误，就去找了刘然。 沪市服装厂布拉吉积攒了一堆的旧货，她上回除了寄钱给家里，还托她妈把那些服装厂滞销的旧版布拉吉给她运了一批。 都是厂里积压的库存，本来就卖不出去。 再加上苏家孤儿寡母可怜，想要厂里也同意了，让苏母想办法销，能卖出去就卖，当是她的辛苦费，最后卖出去的给厂里成本价。 卖不出去的衣服再返回来就行。 苏母照苏窈窕说的，拿版型样子最简单的给她寄了过来，各样的花色将近五百条左右的样子。 再轻估计都有个一百公斤，苏窈窕一个人没法拿，再说了，她只有半天的时间，公社的工作她不想丢，肯定得找个合伙人。 很快她就去了西边的知青点，找到了刘然。 “小然，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镇上卖布拉吉的事儿不？” 苏窈窕快速的说了自己的计划，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瞅着自己的好友，“能赚就是我们的，亏了也能退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刘然表情有些犹豫，赚点儿外快……她肯定是想啊。 可胆小惯了的她又不敢：“窈窕，这算是投机倒把吧？这要是被村里头和其它知青知道了，我们肯定要挨骂的！” “我……我害怕。” 苏窈窕跟刘然半辈子的闺蜜，哪能不知道她胆子小。 “现在国家都鼓励知青创收呢，我们怎么创收？” “就是要搞财富流通啊！” 苏窈窕道：“你也知道我是沪市的，那边儿现在已经逐步开放了。” “我看这边儿也不远了。” “这知青什么时候回城可都没点儿呢，就靠着一点工分吃也吃不饱。就算是回城了，到后面要是城里没工作，又没地又没粮的，你手里再没点儿钱行吗？” “眼下这就是个好机会！” “我……我不敢啊！”刘然还是摇头：“不行不行，窈窕，我真的不行。” 她有些愧疚的看着苏窈窕：“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就是怕……” 想到被人指着脑袋骂投机倒把，刘然就缩下了脑袋。 苏窈窕看着眼前的怂包闺蜜，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重生之后，她是想着带闺蜜搞钱，但刘然性子就是这样，她要真是个胆子大的，上辈子也不能把日子过成那样。 苏窈窕道：“镇上你不用跟我去了，回头我要有别的忙你还得帮我！你手艺好，还会踩缝纫机！我这批衣服说不定得改呢！” 刘然立马松了一口气，举双手发誓：“帮，绝对帮！咱俩啥关系啊！” 又四周看了一眼，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窈窕，你放心，这件事儿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不敢做是一回事儿，但也绝不会害自己的朋友。 苏窈窕当然是相信她的，无奈的点了点头。 她就不信了，她比上辈子爬的再高些，还能带不飞闺蜜？ 苏窈窕转身离开后，一个少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想起她刚才说的话，眸光不禁有些挣扎：苏知青说这事儿是可以挣钱的，她需要人帮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 可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少年又落魄的垂下了眼眸。 从刘然这儿往回走，苏窈窕还没到知青点，正路过一个破旧的屋子边儿。 “丧门星，丧门星，丧门星是个丑八怪！” “略略略！” 一群孩子正在门前嬉闹，苏窈窕狐疑的往前看去。 就见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正蹒跚着脚驱赶着孩童。 “造孽啊，你们干啥，这都是菜啊，别踩，不许踩！” “就踩，就踩！丧门星！” 第14章 我可以跟着你吗 小孩儿故意冲她做着鬼脸，还仗着她年纪大腿脚不方便道：“你来追我呀，你来追我呀！打不着！” 苏窈窕这小暴脾气一下就被激出来了！ 袖子一撸，苏窈窕三步作两步上前，一把逮住了一个正糟蹋辣椒的小男孩儿，“还逮不着，你看我逮的逮不着！” “你放开我！”那小孩儿立刻挣扎了起来。 苏窈窕道：“你是马小六是吧？糟蹋粮食，我可记住你了！回头我就跟大队长说，糟蹋粮食可是大罪！把你全家抓起来批斗！” “让大队长把你屁股抽成两半！” “我……我没有！”批斗和屁股抽两半儿一下就吓住了小孩儿。 “这不是二柱吗，这是哪家的……”苏窈窕目光一个个扫过：“我把你们都记住，回头全部都告诉大队长！让他挨个抽！” 小孩儿哪懂这个，一听告状吓的一溜烟儿全都跑了。 苏窈窕这才拍了拍掌心：“欺软怕硬的熊孩子！”这回就算了，下回真看见了必须得告诉家长。 熊孩子不管，长大了要惹大乱子的！ “哎呦，造孽啊！我的辣椒！” 季奶奶一边儿抹着泪，一边儿把地里没被糟蹋的青椒苗栽起来，再把已经被摘下来的拾起来。 “季奶奶，我帮你。”苏窈窕虽说不是圣母，但尊老的品德还是有的。 弯腰下来帮着一块整理，季奶奶把辣椒捡进了兜里，看苏窈窕还在帮忙。 “别别别，你是城里的知青，哪能干这个？” “知青咋了，知青吃的也是地里种的菜。”苏窈窕笑一声，麻利的把手底下的辣椒整理递给她。 “谢谢你啊，苏知青。”季奶奶感动道，又说：“你拿着吧，我也没啥零嘴好谢你的，就这点儿辣椒，你要不嫌弃就拿着。” 苏窈窕怎么好意思拿老太太的东西，但老太太坚决要给。 好在她一摸兜，里面竟装了几颗糖，是之前从沈星越那里搜来的：“这个您拿着。” “我……我不要！”大白兔奶糖啊，这可不便宜的，季奶奶忙不迭摇头。 “你不要我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要您的！” “您拿着吧。”苏窈窕道：“给孙子吃也行。” 又摆了摆手：“我走了。”又举了举拳头：“回头那帮熊孩子要还找您麻烦，就来知青点找我。” 她苏窈窕别的不行，教训熊孩子还是有一手的。 季奶奶目露感动：这苏知青……真是好姑娘。 苏窈窕拎着一把辣椒回知青点，心情倒还不错，刚好前几天大队奖励的鸡蛋还没吃完，回头做青椒炒蛋，正经是一盘菜呢。 “苏知青。”却在这时，一道有些哑的男声从身后传了出来。 苏窈窕好奇的回头看，那一排花椒树下站了一个大概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的五官生的很好，但却实在瘦，竹竿一样。 穿着灰扑扑打着补丁的衣裳，但从头到脚却也干干净净的。 这是季奶奶的孙子季泽。 “你找我？”苏窈窕好奇看着他 “我听见了。”季泽道。 “什么？” “我听见你刚才跟刘知青说的话了。”季泽捏了捏拳头：“你想找个人帮你卖衣服对不对？” 苏窈窕愣住了，季泽又立刻小心翼翼的接上了一句话：“苏知青，我不会往外说的。你要想找人帮忙，我可以的……我力气很大，可以帮你搬东西！” 苏窈窕的记忆回笼，季泽这个少年在苏窈窕的回忆中出现的并不多……好像之后两年就不在柳树村了。 村里人都说，是混在外边儿饿死了。 “投机倒把你不怕啊？”苏窈窕有些犹豫，说到底她跟眼前的少年不太熟。 季泽脸色稍微有些红：“我……”他肚子猛的叫了一声，于是越发的脸红：“我就是，想赚钱养活我和奶奶。” 十五六岁的孩子，生的瘦巴巴的，长相又可爱乖巧。苏窈窕这个年纪，又是养过孩子的，难免就起了一点儿母性。 这祖孙两不容易她也知道，要是真是上辈子出了意外，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救人一命，她也愿意。 “行！” 冲着季泽一笑：“我正缺人呢。” 季泽眼睛一亮，苏窈窕又道：“明天我就要去镇上，你起来早一点儿，我们在村口会合。” 丑话也说在前面：“我是要找人帮忙的，不是寻人添乱，你要是给我添乱，我就不要你帮忙了，你也不能往外说，知道吗？” 季泽立刻点头：“我知道的，苏知青。” “行，那就明天见。”苏窈窕笑着冲他摆手，季泽也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 公社的事情了了，虽然工分挣得少了，可这会儿苏窈窕能自己支配的时间也多了。 回了知青点后，苏窈窕撸起袖子先把自己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等收拾完了之后又打算做点儿好吃的给自己。 她有一小袋的米，一块腊肉，以及巴掌大瓷缸的油。 都是她拿自己的粗粮换的，用来给沈星越改善伙食，以往这种好东西她是舍不得吃的。。 可现在苏窈窕舍得的很，蒸了一碗米饭，炒了个腊肉，又用带着腊肉香气的锅加了点儿油弄了个青椒炒蛋。 喷香的腊肉配合鸡蛋和一整碗的白米饭，这在后世算不上什么，可这会儿苏窈窕却吃的满足极了，大白米饭的滋味就是比高粱饭要好吃。 等手头宽松了，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儿就是填满自己的米缸！ 而另一边儿，已经好几天没搭理苏窈窕的沈星越咬牙切齿的看着公共厨房的方向：就只剩下那半块腊肉了，他还打算等小梅生日的时候再吃，苏窈窕居然就这么吃了！ 最主要的是，她没叫自己——以前这种好东西，哪次不是她求着自己吃的？ 沈星越恨恨关上门，苏窈窕最好别来求自己，他倒要看看她这次能不能坚持一个月以上！ 吃了个满足，夜里也睡了个好觉之后，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窈窕就起床了。 给自己扎了个简单的马尾，又把钱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苏窈窕趁着还没消失的月色走出了知青点。 很快就到了村口，她四处看了一眼，却没看见季泽，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没睡醒？ “苏知青，苏知青！” 苏窈窕回头，就见季泽站在小道旁边的一棵树下冲她招手，苏窈窕松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你干啥呀，怎么躲在这里？” 季泽道：“我怕被人看见。” 又四处看了一下：“我家名声不好，会连累你的。” 苏窈窕倒是也听过季家的情况。 季泽的爸是个赌鬼，据说还抽大烟。 本来季家情况是不错的，大瓦房都有，活脱脱给败光了。 没钱之后他就成了酒鬼，醉了酒就开始打老婆打孩子。 第15章 走出泥潭 本来名声就不太好了，偏偏后面出了更过的——季泽他爸酒醉掐死了他妈，为了救母亲，季泽亲哥失手砸死了亲爹。 无论在哪儿，亲儿子杀亲爹这种事儿都算是大晦气。 所以柳树村大部人对这一家子都是避而远之的。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苏窈窕却摇了摇头，她一点儿都不在乎，“无论是你哥还是你爸，那都不是你，你没错就行了。” 虽然从心底里来说，苏窈窕一点儿没觉得季泽哥哥有错。 眼见生母命在旦夕，不救她才是畜生！ 可毕竟另一方是季泽亲爹，她也不好多说。 季泽一听苏窈窕的话，反倒有些心虚，嘟囔了一句：“我昨天偷偷给二柱他们家里的菜地浇水了。” 二柱就是欺负季奶奶那个孩子。 苏窈窕笑一声：“这不算，他们先撩者贱。” 要是搁她以前在沪市的家里，谁要敢欺负她家里人，她就算是打不过也得半夜在对方家门口点鞭炮！ 总之，大家都别想好过！ 不过这会儿到底不是年轻时候了，苏窈窕现在跟之前不是一个想法：“有些人你搭理他们都是多余，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让他们想挨着你的脚都挨不上，这才是本事。” 明知是泥潭掺和进去干嘛？ 季泽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早上天气凉也不累，苏窈窕跟季泽一块杠腿子走到镇上。 到了镇上天差不多就亮了，旁边人的肚子更是叫的跟打鸣一样。 苏窈窕不想亏待孩子，忍痛到【张家村大队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花了她一毛钱呢！ 但也好在这年头什么都实诚，两个大肉包子有男人拳头那么大！ “吃吧。”苏窈窕递了一个给季泽。 季泽颇为不好意思，“我不饿。” 苏窈窕道：“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你可是男人，一会儿的力气活可都要你干。” 季泽听到这儿看了苏窈窕一眼，才捧着包子吃了起来：蓬松宣软的外皮，肉馅儿也格外的好吃。 他又看了苏窈窕一眼，越发觉得苏知青是好人，特别特别好的人！ 两个人吃完了包子，苏窈窕又带着季泽去了邮局。她妈从沪市给她邮寄来的四五个包裹，跟苏窈窕预估的差不多，有个一百五十公斤左右。 一次性拿不完，苏窈窕只先拿了其中一个包裹。 季泽自告奋勇的提，苏窈窕怕他累要帮忙也不肯松手。 很快就到了家属院附近，苏窈窕还是走后门进的家属院，然后照着上回那个大姐给的地址：“孙大姐，孙大姐！” 敲了两声门之后，孙大姐开门了。 “小苏，你可算是来了！我这儿正盼星星盼月亮了！”孙大姐一看是苏窈窕，别提有多激动了。 再一看苏窈窕身后跟着的季泽，那手里提着的巨大的包袱。 顿时捂住了嘴：“这……这是……” “都是从沪市服装厂寄来的布拉吉，刚到我第一时间儿就来你这儿了，先拆包，孙大姐，咱俩关系好，你先选你喜欢的！”苏窈窕笑咪咪的：“这一批跟上一批不一样，上次是我的旧衣服。” “这一批都是新货，一条要卖六块钱，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给你是原价，但别人就不行了，不然我要亏的。” 苏窈窕这么一番推心置腹，把孙大姐的心肠捏的死死：“你这话说，咱俩谁跟谁。你放心，姐还能让你吃亏了？” “我去拿剪子，咱们先拆包！”孙大姐进屋拿了剪子，跟苏窈窕一块把包袱拆了。 这批由沪寄来的布拉吉苏窈窕也是刚打开，虽是积压的货，但质量和版型都在那儿。 “这么多呢！”孙大姐这回可乐了，来来回回一番挑选之后，可这回颜色多，花样也多，她实在花了眼。 苏窈窕就帮她拿了两件：“这两件的颜色时髦，你看，一共就五六件儿，而且版型在沪市那边儿也不过气。姐，你要信我从这两件里头拿。” 苏窈窕拿这两件的确是打眼看起来就漂亮，孙大姐犹豫了一会儿，割舍不下，干脆咬牙道：“两件我都要了！” 这苏窈窕哪里有不应的？ 孙大姐掏了钱，然后又道：“苏知青，你和这个小兄弟先坐着，水你自己倒，我去叫人儿。” “好，谢谢大姐。” “客气啥啊！” 季泽一直干巴巴的站在旁边，也不敢说话。 苏窈窕给他倒了一杯水：“刚才一路上你辛苦了，你坐着喝点儿水。” 季泽摇了摇头：“我不辛苦。” 苏窈窕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孙大姐是个麻利人，没多久家属院里跟她相熟的大半都来了她家。孙大姐又是一通天花乱坠：“瞧见没，沪市刚寄来的！这标签都没撕呢！” “人小苏跟我关系好，第一个来我这儿。” “不过可先说好，这布拉吉你们自己个瞅儿，都带着沪市服装厂的标签呢，跟上次不一样，全新的。可不是上回那价了，一条六块钱，不二价的。” “你们可别欺负小苏年轻脸皮薄。” 苏窈窕一句话没说，孙大姐把她的词全抢了。 六块在镇上来说，买衣服价格是高了点儿，但这可是布拉吉！ 沪市买一条打底得十块呢！ 但凡是能跟着孙大姐来的，那就是想追时髦的。 旧货买起来是便宜，但一条全新的属于自己的布拉吉，那穿着去镇上照相馆拍照，才是真的美！ 苏窈窕又趁热打铁：“我跟孙大姐关系好，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们先挑，回头穿着要是不满意了，不合身了，只要是标签没撕，衣服没破损了，七天以内，不想要了就退给我。” 加上个七天无理由退货，这还有啥可说的？ 买！ “六块就六块，这料子和做工也值！” “小苏，我要这条！” “我，我要这条！” 苏窈窕瞬间被挤在了人群里。 拿着三四十斤的衣服进了家属院，出来的时候衣服就少了一半儿。苏窈窕的手里则是多了一百七十来块钱！ 瞬间就从赤贫阶级走向了‘小小有资产阶级’，也证明了，现阶段的小打小闹，是足够苏窈窕从中赚上一笔不菲的收益的。 一百七十块啊！别说镇上了，就是沪市现在平均工资也就七十元左右！ 季泽提着剩下的衣服，苏窈窕在前面走。 她先去了前面的介绍所，这会儿手里有余钱苏窈窕也不抠唆，让人帮忙找了一个小仓库。 第16章 好心喂了狗 仓库又窄又小，大约十平米左右，一个月也不贵，五块钱的租金。 季泽犹豫着问：“苏知青，租这个仓库干什么？” 苏窈窕道：“把衣服放这儿，以后从镇上寄来的，也都放这儿。” 她这个生意短时间不会停，卖不完的衣服总不能拿回柳树村，那也忒耽误时间。 季泽垂着头：“我可以背回去的，我有力气，不用浪费这个钱。” 苏窈窕笑一声：“力气不是放在这方面使的，多余的精力当然要创造更多的价值。” 她看向季泽，也知道这小孩儿担心什么：“别担心，我说了带你就会带你，有用的着你的地方呢，力气得使在关键处。赚钱是门学问，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 说罢苏窈窕起身：“走吧，姐带你下馆子去！” 早起到现在，沉浸在挣钱的快乐里，这会儿天都快黑了，两个人可就吃了早上那一顿大包子。 苏窈窕可不想累了一天，回知青点儿那黑乎乎的厨房做饭，既然挣了那就享受。 季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苏窈窕拉着他就到了国营饭店，两个热菜一个凉菜，再并一大碗米饭。 季泽吃的很慢，小口小口的吃：这可是白米饭，他都好久没吃着了。 苏窈窕的胃不大，一大碗米饭她只吃了两个小碗就饱了，又看季泽还依依不舍的吃那一小碗。 “小泽，剩下的我吃不完，你全吃了，不然浪费了。”苏窈窕道：“浪费粮食可耻!” 季泽看了她一眼，苏窈窕笑：“快吃啊。” 他立刻大口大口吃起了饭，哪儿有什么浪费可耻，她就是……对他好。 吃了个肚儿圆，苏窈窕要了两碗免费的汤喝，顺便从兜里掏了两张给季泽。 “小泽，目前的状况我还说不好，给你的工资没法太高，等以后如果能稳定下来……” “我不要！”季泽把钱推回去：“说了我不要钱的。” 苏窈窕好说歹说半天，小孩儿就是不听，干脆发火了：“我又不是周扒皮，你在这样儿我可不敢用你了！” 季泽这才委委屈屈的收了钱。 苏窈窕无奈一笑：“行了，资本家才不给工人阶级钱呢。你拿着吧，你以后拿的越多才越好呢，证明我的生意越来越好，是不是这个理儿？” 季泽看着她的笑颜，轻轻点了点头。 “我比你大几岁，也别老叫我苏知青，叫我一声姐姐，也不占你便宜。” 季泽重重点头，脸色也露出了属于这个年纪小孩儿的笑：“苏姐姐。” …… 柳树村知青点 沈星越目光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苏窈窕房间的方向，都这个点儿了，她居然还没有回来……她做什么去了？ 想到这儿，沈星越心里无端一股憋闷的情绪，从前的苏窈窕可什么都不会瞒着自己的。 这两天呢，不仅跟自己说话句句喷火，还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沈星越忍不住的心烦气躁，有种什么东西抓不住要飞走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阮梅也从知青点里走了出来，她目光落在沈星越的脸上，走了过去，轻声道：“星越，怎么了？都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 沈星越蹙眉道：“没什么。” “心情不好吗？”阮梅温声道：“要是心情不好跟我说一说——” 她话音未落，沈星越目光突然定在前面一个方向：月色微亮，苏窈窕正跟人结伴回知青点，离的太远他看不清苏窈窕旁边的人，但从身高和打扮也能看出来。 是个男的！ “苏窈窕！”遏制不住心里的怒气，沈星越立刻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拿住了苏窈窕的手腕子：“谁许你这么晚回来的？” “你是个女孩子，你怎么敢大半夜的跟别的人晃到现在？” 离的近了，沈星越就着月色也看到苏窈窕旁边的人：是村里那个寡老奶家的男孩儿，年龄还小呢。 这么一想，怒火竟无端散了几分. 苏窈窕使劲儿拽自己的手：“你松手！快点儿的！” “不松！”沈星越道：“苏阿姨把你交给我照顾，我就不能看着你这个样子。” 苏窈窕力气没他大，挣不回来，气的想骂人。 却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季泽猛地冲了上来，抬手就给了沈星越一拳。沈星越没防备这个，吃痛之下松了手。 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季泽，正要打回去。 苏窈窕一个健步挡在季泽身前：“沈星越，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跟一个小孩儿计较？” 沈星越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窈窕：“我跟他计较？苏窈窕，是他先打的我！” 苏窈窕看见了，但那又怎么样：“是你先找我麻烦的。” 沈星越吸了口气，“苏窈窕，他——”他想说他打了他，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以前他跟人打架，破个手指头苏窈窕都会担心的不行。 可在面前眼前这张和从前一样的脸，唯独对他少了关心的眼神时，沈星越话说不出来了。 目光恶狠狠看向了季泽：“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你跟他混在一起？” “苏窈窕，你找人也得擦亮眼睛！他家里人是逃犯，你知道吗？他祖上是大烟鬼，你清楚吗？” 季泽的脸刷的一下，比纸还白，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拳头，想抬头看苏窈窕，又不敢。 “我……苏姐姐，你回去休息吧，我走了。” 季泽转头，大步离开了。 “小泽！”苏窈窕想追上去，却被沈星越拉住。 “你松开！”苏窈窕大力甩开沈星越：“沈星越，你凭什么侮辱人？出身不好怎么了？你忘了以前你在巷子那会儿自己说的话了？” 沈星越能成为男主，苏窈窕不否认他身上有闪光点。 “巷子里大妈骂你是小流氓，你说小流氓怎么了？英雄不问出身，自己有本事就能让人看的起。” “你现在说这种话，我看不起你。” 苏窈窕狠狠瞪了一眼沈星越，大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星越呼吸急促，好久之后才平复下来：“好……好，当我好心喂了狗了！”说罢也怒气冲冲回房甩门了。 第17章 劫匪 只留下阮梅还站在知青点的院子里，她的脸色格外难看：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沈星越在她和苏窈窕之间，竟忽视了自己。阮梅的手死死的掐着掌心，嘴唇都被她咬的泛红。 …… 季家 昏暗的油灯下，季奶奶正帮孙子补衣裳，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正是废衣裳的时候，哪怕季泽再小心都免不了上补丁。 季奶奶就想补的小心一点儿，毕竟孙子上学呢，身上补丁太多了，会叫人看不起的。 嘎吱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小泽回来了？”季奶奶抬头：“今天忙不忙，明天苏知青还要你帮忙不？” 一大早孙子就出去了，说是给苏知青帮忙 这季奶奶怎么会不同意？这一批下乡的知青里，就属这个苏知青人好，最起码的，她没嫌弃他们这一家。 季泽点了点头：“嗯。” 他捏着手里的两块钱，语气有些颓靡：“明天……不知道。” 知青点那个沈知青……他好像见过他跟苏姐姐经常在一起。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听他的。 季泽心里有些难受。 “奶奶，我睡觉去了，家里的活留着我明天干。” 季奶奶看孙子性质不高，以为他为学费发愁，“小泽，别担心。按日子算你哥快寄钱回——” “我才不要用他的臭钱！”季泽猛然低吼道。 “小泽……”季奶奶看着孙子，哑声了片刻，无奈道：“他到底是你哥。” “他才不是我哥！”季泽快速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进了房间：“不需要他的钱，我也养的起自己和奶奶你。” 季奶奶看了一眼孙子的房门，又想起了还不知道在哪儿漂泊的大孙子，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次日凌晨，天还没亮，苏窈窕起了个大早往村口的地方走，就见季泽还站在昨天的位置上。 “小泽。”苏窈窕笑了笑：“来的还挺早，走吧。” 季泽稍微愣了一下：“今天……我还要去吗？”她不嫌弃他吗？ “你不去了？”苏窈窕狐疑，“今天你有事儿吗？” “没有，没有！”季泽连忙摇头，“我去！” 说完立刻往前走，又回头催苏窈窕：“苏姐姐，我们走快点儿，一会儿太阳大就晒着你了。” 苏窈窕笑着摇头：这小孩儿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阴天的。 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镇上，手里这会儿有了钱苏窈窕不亏待自己，也不虐待童工，找了个馄饨摊，两人个吃了一碗馄饨。 紧接着就去了昨天的仓库，季泽提着衣服，跟在苏窈窕的身后。 上次的家属院苏窈窕不打算去了，一来布拉吉在县城不算低档的消费，谁有钱也不可能一直买。 苏窈窕自己挑了一件儿合身的布拉吉穿，当活招牌，又领着季泽往镇上几个人多的街上走。走了几圈之后，就有年轻的姑娘把两个人叫住了…… 一忙就忙到了下午，今儿带出来的衣服差不多都清空了。 苏窈窕找个台阶坐着，正在点账，加上昨卖的那些，总共三百多近四百块钱。 苏窈窕打算把一半儿给家里寄回去，一方面让她妈看能不能再弄点衣服来，留一半儿自己再琢磨个别的赚钱法子。 “苏姐姐，不卖衣服了吗？”季泽听她的打算，不解的挠了挠头，他们这两天，卖衣服生意不是很好吗？ 苏窈窕笑：“衣服卖，但别的赚钱法子也得想啊。”遍地是金的年代，她可不想局限自己。 再说她这会儿倒卖布拉吉，也就是赚了个地域差。有心思的人看明白了，早晚把她的生意抢了，这钱能挣，但她不能把本儿都压在这儿。 季泽不大能听的懂，他就蹲在一边儿看着他苏姐姐：就觉得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厉害呢？ “小泽，一会儿我们坐车回。”苏窈窕道。 坐车可以先到张家村那条路口，走那条路下来再走半个小时就能到柳树村。季泽看着她略显疲惫的神色，也点了点头。 苏窈窕先去一趟镇上的银行，自己留了一部分备用，剩下的寄给家里，顺便再写了一封信。这才跟季泽往车站走。 从镇上坐到张家村，一个人收一毛钱的车费，苏窈窕有点晕车，就坐了个靠窗的位置，跟季泽分开坐了，他也想靠窗。 但没想到车上这一颠簸头还是晕的不行，于是就道：“小泽，我睡一会儿，快到了叫我。” 季泽想看外面的景色，这会儿还精神的很，当即点头：“好！” 苏窈窕眼皮子越来越重，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脑袋不受控制的往右边儿瞌了下来。半梦半醒之间，车子猛地向前一个颠簸，苏窈窕猛地一个惊醒，额头就往前面的座椅磕去！ 她条件反射去抓旁边能抓到的东西，她睡着那会儿旁边上来了客人，苏窈窕想也没想就抓住了那人的胳膊，这才稳住了前倾的趋势。 “不好意思啊。”苏窈窕从惊吓中醒了过来，刚要道歉，圆润的眼却对上了来人一双淡漠疏冷的眼。 她不可控的微张了嘴，眼中映出了旁边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他二十岁多的样子，俊美严肃的五官，比寻常人略显白皙的皮肤。 季承与！是他！ 苏窈窕还愣着，却在此时一声爆吼从耳边炸开。 “所有人听着，把你们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啊！” “别杀我，钱给你们！” “大哥，我真的没钱！” 原本安静的公车顿时吵吵嚷嚷，像菜市场一样。苏窈窕一个哆嗦，本来要松开的手此刻却紧张的掐住了季承与的胳膊。 “有……有抢劫的！”她不受控制的往季承与的方向靠了靠。 季承与一双漆黑的眸落在了她身上，想抽出自己的胳膊，但无奈对方抱的太紧，黑眉轻皱了一下。 这年头好多没有监控，天网系统也没建立起来，治安是不如后世的。但苏窈窕也没想到自己点儿就这么背，坐个公车居然还能碰到抢劫的…… “住嘴！”劫匪一声大吼，整个车厢瞬时安静了下来。 “我们就收个买路钱，车上的，每个人交个五块钱就能下车，现在所有人把钱准备好！我们从前到后收！”。 第18章 是他！ 苏窈窕漆黑的大眼往前看，劫匪已经在收钱了。前面的人没敢反抗，老老实实的交钱。 她又看了一眼季承与，恰好与男人疏冷的眸子对上。 季承与——他应该有办法吧，她记得他身手挺厉害的，四十多五十的人了，还能一打十。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没办法从沪市那家医院里逃出来。 苏窈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男人的眼神有多信赖。 季承与眉眼轻压，不着痕迹与她隔开一些距离。然后等劫匪收到他的时候，从兜里掏了五块钱，安然理了理衣角，准备下车。 苏窈窕：…… 好吧，他可能是不想惹麻烦。 苏窈窕也准备交钱，她掏了十块钱出来：“我和我弟弟一块下车。”把钱给了人，她正要下去，却突然被人按住了肩。 “哥，这儿有个女的，眼睛可大，长得贼漂亮！” 苏窈窕心里一慌，目光立刻看上了正要下车的季承与，他却没看他，已经往前走了。 “妹妹，叫啥名儿啊？”那人手伸上来要摸苏窈窕。 一旁站着的季泽猛冲了上来，但十五六岁的少年哪儿是成年男人的对手，一下就被按在座位上按死了。 “放开我！” “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英雄救美来了？”领头的劫匪嗤笑一声，拍了拍季泽挣扎的脸。 又靠近苏窈窕，顿时一乐：“哟，还真有个漂亮妹妹。” 他往前走，伸手正要摸苏窈窕，旁边一只胳膊却横在他面前。男人高大的身躯挡着苏窈窕身前：“过路费都拿了，再不放行可就过了。” “你他妈算哪颗葱？”劫匪脸色一黑，伸手要打，却发现手怎么都抽不出来。 紧接着季承与一个扭身把男人挟制在了座椅上。 他本来没打算出手的，这种流窜的毛贼要么一次到位，处理不好还得作案。 可现在没办法了。 “你……” “他奶奶的，你们都愣在那儿干嘛，给老子上啊！”男人脸帖着椅子，费力吼着。 其余人见状一股脑冲了过来。 季承与能打是能打，但车厢小，还有人质，再就是劫匪有武器，他施展不开，一脚踹飞了一个，另外一个很快又扑了上来。 季泽倒是挣脱出来帮忙了，可他年纪小，又瘦弱，实在不是这些膀大腰圆的对手。 苏窈窕心慌意乱，又突然想到什么，朝外面大喊道：“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上车帮忙！这么多劫匪都不够人家一个打的，你们上车绑人会不会？” 这一句吼到底也是激发了一些男乘客的英雄心，几个胆大的上了车，季承与把人一踹，他们立刻扑上去，用劫匪带来的绳子绑了他们。 苏窈窕刚松了一口气，又见刚趴在地上的竟又站了起来，举了一把刀就冲向季承与。 “季承与！小心！” 季承与早听到了后面的动作，正准备应对，却被她的喊声弄的迟疑起来：她认识自己？ 就是这一迟疑，刀身划了过来，刺破了他的胳膊，季承与再不犹豫，反手肘击将人从车窗里抛了出去。外头围观的人群立刻迎了上来，把人往死里踩…… 一干乘客都配合去附近的派出所做了笔录，苏窈窕和季泽也是。 临走的时候给他们倒热水的警察还说：“你们都是正义的好乘客，协助我们抓住了这些涉案人员。等案件调查清楚，一定给你们颁锦旗！” 苏窈窕往里面看，就见有警察再跟季承与握手。 “苏姐姐，我们走吧。”季泽拉了拉她的袖子。 苏窈窕回头，却见少年一张脸有些发白，一想到刚才那种危险的情况，这孩子不管不顾的来救自己，她一时也心疼：“小泽别怕，现在没事儿了，我们马上回家。” 她又看了一眼季承与的方向，这是她的恩人。上辈子有救命的恩情，这辈子还有，起码她得道谢啊。 “苏姐姐，走吧……”季泽劝着，想拉苏窈窕离开。 “小泽。”一道冷冽的男声传了过来。 季泽原本着急的表情不在，脸反倒是冷了下来。 苏窈窕愣住了，就见季承与走到季泽的面前，原本淡漠英俊的面孔在看到季泽后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你长大了很多。” 季泽抬眸看了季承与一眼，随后捏起拳头：“我不认识你。” “苏姐姐，我们快走！”季泽语气明显有些急了。 苏窈窕又不傻，已经看出了什么，狐疑盯着两人，目光又看向季承与：“你跟小泽是……” “我是小泽的哥哥。”季承与目光看向苏窈窕，好看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怀疑：“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 苏窈窕：…… 尴尬，忘了这会儿他们是陌生人。 虽然上辈子是朋友，还差点成为广场舞搭子…… “我叫苏窈窕，我是柳树村的知青。”苏窈窕避开了他的问题。 “都这个点儿了，我们要回村了，季……”苏窈窕犹豫了一下：“你要跟回家吗？” 既然他是小泽的哥哥，那老家岂不是在柳树村？也怪不得他会出现在这里？ 可苏窈窕却不记得，她上辈子在柳树村有见过他。 “我家不欢迎他！”季泽冷声道：“我和我奶的户口本上没他的名字！他回去我也不会让他进家门的！” “是，我要回家。”季承与道，兄弟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这兄弟俩，怎么闹成这样…… 苏窈窕看着这情况颇为尴尬，她舔了舔唇：“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回村吧。” 一路上两兄弟硬生生是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进了柳树村。 季泽冷声说了一句：“奶奶年纪大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这会儿回去惊着她。”说完这句话，径直离开了。 季承与留在原地，这会儿夜色已经深了，月亮悄悄的挂在树梢上。 月华倾洒而下，眼前人颀长身形，却让苏窈窕有种萧索寂寥的感觉。 “季……”苏窈窕咬了咬唇：“你有地方住吗？” 季承与回眸，他的目光是淡漠疏离的，可抬眸的那一瞬间苏窈窕分明察觉到了一丝不可见的迷茫。这与上辈子那个冷漠硬朗的男人不一样。 第19章 对谁都这么好吗 “我……没有地方住。” 奶奶和阿泽，可能都不欢迎他。 “那你……要不然跟我住一起？”苏窈窕道。 季承与目光轻抬看着她，苏窈窕立刻反应过来：“住知青点儿，我们知青点儿空房间很多的！” 他颔首：“谢谢。” 苏窈窕目光看着他：“哪用你谢我，是我应该谢谢你救了我。” 季承与的目光落在她晶亮的双眼里，轻轻侧过头去。 “季……同志。”苏窈窕纠结了一会儿称呼，然后道：“你的户口没在村里，你晚上要住知青点，还是得跟村长说一声的。” 季承与道：“应该的。” 苏窈窕带着他往村长家里去，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旁边高挑的身影上。 上辈子两个人是在医院认识的，季承与在养伤，她只知道他在香江做生意，孤家寡人的，也没个亲戚。后来他救了她，病好之后两个人来往就多了。 哎……还没来得及报答老季呢，她就没了。 季承与本来就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感知力，自然能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这道火辣的目光……这苏知青有些过份热情了。 他人长的俊，也不是没有女孩儿追在过后面。思绪过了一瞬之后很快也就散开了。 苏窈窕带着季承与到了村长家里，这会儿天色都已经晚了，村长披着衣服开门，语气不耐烦：“谁啊，大晚上的！” 门一打开，苏窈窕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脸来：“村长。”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她也知道不应该……但她本来就是外来知青，知青点的房子本来就村里借助给她的，不说清楚更不好。 “到底啥事儿，大半夜你——”村长正埋怨着，却见自苏窈窕身后走出来一个年轻个儿高的男人来。 “李伯。”季承与道。 村长愣了一下，手指着季承与半天，却没叫出他的名字：“你怎么回来了？” 季承与轻声道：“回来看奶奶和阿泽。” 村长目光落在他脸上，表情说不出来，“那你晚上来我这儿是？” “村长，今儿个我去镇上的时候遇到了劫道的，多亏季同志救了我。”苏窈窕开口：“他说他也是柳树村的人，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看了季承与一眼，苏窈窕犹豫着道：“他家里住不了，但总不能让他露宿街头吧。我们知青点还有空着的房间，我是想问您，能不能让他暂时住在知青点里？” 村长看了季承与一眼，搂了搂衣裳，“这哪能不让住，本来就是我们村的。” 又叹了口气：“那你就先住知青点吧。” “谢谢李伯。”季承与道。 苏窈窕也连忙跟村子道谢，又带着季承与去知青点。 “谁啊？”村长媳妇不解的问：“大半夜的敲门？” 村长这会儿也闹不明白：“苏知青……她带着季家的大小子回来了。” “啥？季承与！”村长媳妇惊了。 村长捂着耳朵：“你急啥？” “到底是个啥情况啊？”村长媳妇坐了起来，村长说他也不清楚。 “那你哪能让他回来呢？”村长媳妇道：“他当年可是被你爸赶走的！他可是——”又压低了声音：“杀人犯呢！你把他放回来！” “行了！”村长低斥：“当年的事情咱们又不是不清楚，都过去这么久了，难道让他有家回不得？” “十几岁的孩子就在外面漂泊，这么多年了，不容易。” “回来也好，季家一个老太太和个孩子也有人帮衬。” 村长媳妇哼了哼声，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蒙上被子睡了。 另一边儿苏窈窕已经带着季承与到了知青点，又从自己个儿房间摸出了一只蜡烛来。 借着蜡烛幽幽的火光，她推开知青点一扇荒废了很久的房屋。 “这房子我们来的时候已经空置半年了，好歹是夏天，稍微将就一下应该没问题。”将蜡烛放在了桌子上，苏窈窕转身离开，很快又拿来了一床干净的被褥以及床单。 被褥是旧的，但床单是新的，她还没舍得用。 “这个是我的，你先用吧。” 这个房子里没床，但好在夏天席地而睡也不冷。苏窈窕把地面稍微清扫干净，帮忙铺好了褥子。等做完一切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打了盆清水来。 苏窈窕道：“我这儿有从家里带来的云南白药，我给你清洗一下伤口。” 季承与原想拒绝，可苏窈窕把水盆已经放在了桌上，“我先看看你伤口吧？太深夏天很容易化脓的！” 季承与说不来什么感觉……要说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刻意勾引，不像。 眼前这个苏知青生了一双一眼能看到底的眼睛。 “这么深！”苏窈窕将他袖子卷开，里面有些红肉已经泛白了。 “不深。”季承与道：“没包扎看着深。”比这更重的伤他也受过。 “我轻着点给你擦一下……”苏窈窕小心翼翼用干净的毛巾擦拭他伤口的表面，时不时还要抬头觑他的脸色。 清洗之后，苏窈窕把药粉铺上，又轻轻吹了吹。 知青点的烛火不亮，她的眉眼映在烛火下显得几分温柔，在这样的情境下，季承与忽然有种感觉。 那些枪林弹雨仿佛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一样了。 “对了，苏知青，今天在车上你叫我的名字？”季承与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问题苏窈窕早就想好了回答的办法，她也没抬头：“你跟小泽有点像，我那会儿看你的时候，就觉得像。然后就莫名其妙喊了出来……” “没想到还真是，这就是缘分吧。” “是吗？”季承与淡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苏窈窕浑身莫名僵硬了起来，又不想被看出来，鼓起嘴吹了一下他胳膊上的粉末。 “咳咳……”却被呛了一下：“好了。” “我没有纱布，明天我去马大夫看看有没有。”马大夫是村里的赤脚郎中，就这么一个：“伤口要是感染了就更麻烦了。” 季承与看着自己胳膊上那道细小的伤口，又看着明显属于女孩儿的绣着浅色花朵的床单。 问了一句，“苏知青，你对谁都这么好？” “那当然不是！”苏窈窕抬眸，她又不是烂好人。 第20章 帮忙 无论是云南白药还是床单，一般人她才舍不得呢！ “季同志你今天可救了我呢？”苏窈窕脸上带着笑容，不止这一次，还有前世的那一次……老季啊老季，我这是报答你呢。 屋内的烛火不算亮，季承与黑眸落在她脸上，他很少关注女人的长相，这会儿才发现她好像很漂亮。 悬胆鼻，略微丰厚的嘴唇，还有一双被烛火衬得格外亮的眼睛。 季承与不自觉避开眼。 “季同志，你快休息吧，明天我来叫你吃饭。”苏窈窕道。 “好。” …… 一夜无梦，次日下起了雨，天还没亮呢，滴滴答答的雨水声就把还处在睡梦中的苏窈窕给吵醒了，苏窈窕抹了一把脸，抬头果然见顶上漏水了。 只能无奈的从床上起来，把自己的被褥卷到了一边儿，然后找了个空盆接水。 这会儿睡也是睡不成了，苏窈窕起床把屋里漏的水都扫了出去。 等拾掇好自己的房子，她又去了共用厨房。有心想给季承与这个伤患做点儿好吃的，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只好用仅剩的几个鸡蛋打碎，加清水给两人一人蒸了一碗蛋羹。 又想着季承与是男人，光这个也吃不饱，又起锅快速的烙了几张卷饼，喷上了油和芝麻，香味一下就爆了出来。 下雨了不用干活，知青点其它人也陆陆续续探头出来。 “苏窈窕又做好吃的？” “啧……干啥啊，一大早就在厨房搞这个，还让不让人睡了！”大早上就被馋醒，郑小叶脾气不大好。 林飞荣则是闻着味儿开始嘴馋：“要是苏窈窕没跟越哥闹就好了，这会儿肯定有咱们的份儿……” 以前苏窈窕给沈星越送好吃的，沈星越大方，每次都会分给他们。 “越哥，你看！”赵光荣指着厨房的方向：“我怎么看苏窈窕弄了两碗蛋羹，还有那个饼，那么大，不止两张了吧？” “她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这会儿还下雨呢，总不会出门去吧？ “是不是要跟你服软了？” 沈星越目光也看着苏窈窕所在的方向，眸中飞速掠过一抹得意……难道是她想通了？ 沈星越希望是这样的，而且内心深处，他知道苏窈窕是关心自己的。 她时常会为了他对小梅好吃醋…… 又一想这回闹了快一个星期了，也该给苏窈窕一个台阶下了。 “越哥！她出来了！” “你看，肯定是来找你了！”林飞荣激动道：“越哥，听兄弟一句话，你可不能轻易原谅她，女人这种东西就得调教！” “不然学不乖……” 沈星越唇角才勾起笑容，却见苏窈窕沿着屋檐躲雨，一路快速的往知青点角落的一个房间走。 “季同志，季同志！”苏窈窕喊。 门很快被人打开，男人依旧是昨儿那件衣裳，右胳膊上的袖子因伤而高高的卷了起来，因为晨起，双眼皮的褶皱格外的深，也更赏心悦目了。 “吃早餐！”苏窈窕笑。 这季承与同志的皮相还不是一般的好，对着这张脸，她饭都能多吃几口。 下雨了，吃饭的桌椅都在院子里，苏窈窕打算搬进来，挡着头，正要过去。 “我来。”季承与一把抓住她。 “是……”不对，苏窈窕连忙道：“下雨呢，你胳膊还有伤！” 可季承与已经大步过去了，他一米八近一米九的身高，身形又壮硕，轻松拎着桌子并两个椅子就上了台阶。 苏窈窕：…… 想起自己上次下雨哼哧哼哧搬桌椅的劲儿，啥也不说了。 “那男的谁啊？”林飞荣诧异道。 沈星越的脸色难看的要命，他目光死死的看着角落的方向，苏窈窕正笑靥如花的看着那个男人。 苏窈窕她以前……从前不会看别的男人。 沈星越捏起拳头，胸口中的怒气忍不住上涌。 鸡蛋羹炖的光滑，洒上了葱花和酱油之后，用勺子舀一口就美味无比。 苏窈窕另烙的几个饼在配上她腌制的咸萝卜，在柳树村这种物资贫乏的地方，也算是不错的美食了。 季承与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不想驳她的面子，本来打算吃两口就放下筷子，可刚抬眸就见对面的人正小口小口的吹着蛋羹，吹凉之后吃进嘴里，明明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她却吃的那么满足。 也不自觉动起了筷子，不知不觉整碗蛋羹就吃进了肚子里。 苏窈窕吃了半个卷饼就一碗蛋羹就饱了，剩下的全都进了季承与的肚子。 他吃饭的样子不糙，看上去很斯文。 “好吃吗？”苏窈窕笑着问。 季承与吃下最后一口，“很不错，谢谢你的招待。” “这算什么招待？回头我请你吃我最拿手的！” “季同……”苏窈窕说了一半儿：“我们也算是朋友吧？我可以叫你老季吗？” 季承与：…… 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知青，再怎么样应该是季大哥吧？ 但还是嗯了一声，苏窈窕道：“你怎么打算的？” 她对季家的情况了解的不算多：“你是回来探亲，还是要常住柳树村？” 季承与顿了一下：“可能要常住一段时间。”不等苏窈窕问，他抬眸：“小泽那里，不太欢迎我回去，我可能要在知青点多住一段时间。” “可能要麻烦到你。”季承与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只手表：“我带的现金不多，这个——”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苏窈窕面上却有些恼意了：“干嘛给我这个啊？你昨儿可是救了我的命，我一条命可值钱了！” “不需要这些。” 季承与的手伸到半路，见她生气也只好收了回去：“抱歉，小苏。”他没在叫她苏知青，而是叫起了小苏。 苏窈窕气的快去的也快，“既然要常住就得买点用的东西了，这儿啥也没有……” 又想到什么：“你胳膊刚才淋雨了，我去拿药，再上一次。” “好。” 苏窈窕细心，再度替他擦拭了一次，刚准备上药。 门被人一脚踹开，沈星越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苏窈窕，你这个荡妇！” 第21章 割韭菜 怪不得呢，怪不得要跟自己一刀两断！ 原来是她早已经琵琶别抱了！ 苏窈窕手里正扶着季承与的胳膊，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她也吓了一跳。等听明白了沈星越话里的意思，顿时气红了眼：“沈星越，你放什么狗屁！” “你才荡妇，你全家都是荡妇！” “他是谁？”沈星越这会儿懒得跟苏窈窕斗嘴，指着还坐在椅子上的季承与道：“我说呢，你不愿意跟我结婚。是不是因为他？” “苏窈窕，你怎么就那么贱，你才认识他多久，就敢把一个野男人带来知青点？” ‘野男人’季承与抬起了头，黑眸看着眼前的季承与。 他是苏知青的对象？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苏窈窕骂：“老娘跟你有个屁的关系，用的着你在这儿指指点点的？滚，你给我滚！” “呵，跟我什么关系？”沈星越怒极反笑，“好，我就让你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今天非得狠狠揍这个野男人一顿，好让他知道染指自己女人的下场！ 沈星越捏起拳头冲季承与冲了过去。 季承与早有准备，侧身躲开了。沈星越见状怒气越甚，再挥出一拳。 他凭的是原先在巷子里混，打架斗殴的一股蛮劲。 可季承与是真的练过的，枪林弹雨里拼搏出来的功夫，抬手就把季承与按在了饭桌上。 “你不是我的对手。”季承与实话实说。 然而在沈星越听来，这羞辱人的意味儿就格外明显了。 一狠劲儿操起一旁的椅子就朝季承与砸去。 “老季，当心！”苏窈窕连忙提醒。 季承与一抬脚，椅子立刻飞踹了出去，到门外直接裂成了四块五块儿的，沈星越则是被甩到了门槛上，半天趴着起不来。 彼时知青点的其它人听见这边儿的打斗声走了过来。 “星越！”阮梅见沈星越被人打的爬不起来，连忙上去扶他。 而跟来的宋闻书却没有看跟自己关系比较好的沈星越，反而眼巴巴的看着季承与：他那一脚是真的牛，跟看电影一样儿的！ “老季，你没事吧？”苏窈窕担忧询问。 季承与摇了摇头：“我没事。”又看了一眼刚被阮梅扶起来沈星越，实话实说道：“他应该比较严重。” 沈星越不甘的看着苏窈窕：是他被揍啊，她居然去关心别的男人？ 她眼里还有没有自己？ “我管他干什么？”苏窈窕道。 “沈星越，你自己嘴巴不干不净的跑我这儿来放屁，老季揍你也是你主动动手！我告诉你，我是证人，你想找麻烦也没用！” “苏窈窕，我这都是为了谁？”沈星越嗓音都在颤抖，“你帮着外人说话，不帮我？” 苏窈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是外人你心里没数吗？” 又看向季承与：“老季，你胳膊上的伤口好像裂了点儿，算了，咱们去马大夫那儿吧，用纱布包一下。” 季承与是觉得自己这点儿伤不碍事儿，但看着沈星越那副活像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的脸色，也不愿意再继续待下去。 “好。” 沈星越眼睁睁看着苏窈窕跟季承与离开，只觉得像是被人把脸皮撕下来踩一样。 “星越~”阮梅见沈星越的脸色难看，柔声关切道：“你是不是哪儿受伤了？” “我没事！”沈星越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快速转头回了自己房间。 阮梅愣住了，扶着沈星越的手还僵在原地：沈星越他又甩开自己，第二次了！ 沈星越压根儿没注意到这茬儿，他这会儿心里全都是苏窈窕，她居然敢带个野男人来知青点！ “越哥，你干啥去？”林飞荣追在他身后问。 干什么？ 当然是去找村长！ 他打不过那个野男人，还不能找村长把他赶走吧？ 知青点是给知青们住的地方，凭什么叫个外人住进来？ …… 另一边儿苏窈窕带着季承与去马大夫家。 “他脑子有问题。”苏窈窕跟季承与道歉：“你算是被我连累了，我跟你道歉。” 季承与问了一句：“你们俩处对象处崩了？” “呸，谁跟他处对象！”苏窈窕骂了一句，不想说沈星越，就道：“马大夫家就在前面，马上到了。” 等到了马大夫家，给季承与胳膊上的划伤贴了一块纱布，两人就又离开了。 季承与回来带的东西简单，一点儿现钞加一块手表，日用品更是什么都没有。 好在苏窈窕这群知青下乡那会儿也是什么都没有，略有些经验的苏窈窕拿着钱带着季承与去附近村民的家里，打算换点儿日用品。 “季承与！季家的那个老大？”王大妈探头探脑的朝苏窈窕身后看去，“苏知青，你咋跟他混在一起？” 苏窈窕给过女儿一条布拉吉，也多亏了这条布拉吉，李秀梅的相亲之路顺利的很。王大妈把眼前的知青当自己人，有心想跟她说。 季承与眸光恰好抬了起来，冷冷的，有点瘆人。 王大妈打了一个哆嗦，把家里多余的被褥给了苏窈窕，很快关上门回去了。 苏窈窕抱着被褥，“王大妈怎么奇奇怪怪的。” 但也没多想，又带着季承与回了知青点。 “被褥齐全了，我这里有些旧衣裳，你可以暂时换洗着穿。”都是之前送给沈星越的，扔又实在可惜。 苏窈窕把五双袜子放在最上面：“这袜子是新的，你放心穿。”贴身衣物拿旧的就不合适了，“其它缺的，等有时间了可以去镇上买。” 季承与看了一眼那明显是男人的衣物，薄唇轻抿，也没问什么。 倒是苏窈窕，一双大眼睛时不时瞥他一眼，心里有些纠结。 季承与抬眸：“你有话可以直说。” 苏窈窕咬了咬唇，有些好奇的问：“老季，你和家里是有什么矛盾？”怎么就闹到有家回不去了呢？” “你要不跟我说说，也许能解决呢？” 季承与对上她关切的眸光，眼眸微垂：“解决……”怎么解决呢？ “苏窈窕！”沈星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眸里冲火道：“你把我的衣服给他？！” 第22章 得替他们打算 知青点就是这点儿不好，窝棚大小的房子，稍微想透风就一点儿隐私都没有了。 苏窈窕拧眉，不高兴道：“什么叫你的东西？” 这是她辛辛苦苦攒钱买的，她苏窈窕虽然不是什么葛朗台，但也绝对不会让坑了自己半辈子的人白占了自己的便宜。 “这两条裤子是我在国营店买的，票据可都在我家里。这五双袜子都是我买了布缝的，你是有多不要脸才说是你的！” 沈星越气的胸口直喘气，指着季承与就道：“苏窈窕，你就算气我，也不应该找这么一个男人过来！” 季承与见战火波及到自己身上，眼皮轻抬。 就见沈星越上下指着他：“你就看中这小白脸长的好才带回来的吧？” “你知不知道他做过什么？” “这种人你居然也沾！” 苏窈窕压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拧眉不悦：“你阴阳怪气放什么屁呢？” “我放屁！苏窈窕，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是一个杀人犯！”沈星越大吼。 本来还是蒙蒙细雨，却在沈星越的一吼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大闷雷。 室内沉寂了一两秒，苏窈窕回眸看了一眼季承与。 青年高大的身材委屈的窝在知青点窝棚伸展不开的椅子上，目光微抬时碰上了她的。他垂下眼眸，不发一言。 长的好的人总是有优势的，苏窈窕就觉得季承与可能是委屈了。 她哪能不知道老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那可是个相当古道热肠的人！ 上辈子沈星越可是沪市首富，他一个小小的香江商人，冒着风险跟对方作对。这辈子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人可是萍水相逢。 她为了沈星越的屁话怀疑老季才是错！ “我管他是不是杀人犯！” 苏窈窕道：“他是杀人犯有国家的法律判！法律没判他，用不着你一个外人在这儿给我叽叽歪歪！” “晦气！” 说完苏窈窕把放在屋里接漏水的盆猛地朝眼前人泼去，沈星越后退了好几步，等再抬头时，门已经被苏窈窕从里面合上了。 沈星越不可置信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过了一会儿眼里竟有一点点委屈的神色…… 另一边儿苏窈窕把房门合上，又帮季承与稍微拾掇了一下房间，才道：“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再叫我。” “小苏。” 季承与开口，苏窈窕回眸。 “沈知青说的话，你不问我吗？”季承与目光看着她。 苏窈窕一笑：“你要想说就告诉我，不想说也没什么要紧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说起来，她身上才是怀揣着天大的秘密。 季承与倒是愣了：“你不怕吗？” 苏窈窕自信道：“我可不觉得你是坏人。” “为什么？”季承与真有点好奇了。 这苏窈窕怎么说，只能上下看他一眼，调侃道：“你长的就不像坏人，多好看俊朗的小伙儿啊。” 苏窈窕只当还是两人在广场上看别人跳广场舞那会儿，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妙龄的大闺女呢。 等门被人关上，被夸的季承与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 随后神色难测的想：她就是因为自己长的好，就喜欢自己？ 苏窈窕可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纯粹的一颗报恩之心和见到前世友人的热情被人曲解成了见色起意。 伴随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苏窈窕睡了一个并不美好的午觉，实在是知青点的窝棚风飘雨摇的，那破窗时不时还有雨点子飘进来。 夏天还能熬，冬天可就不好过了。 于此同时，沈星越带着林飞荣又去找了一趟村长，晌午的时候他们已经去了村长那一趟，本来就是打算让这个不明不白的人离开知青点儿的。 可就是没想到，知道了季承与杀过人的事儿，苏窈窕居然还要留他？ 凭什么？ 彼时苏窈窕正做着美梦，沪市的家里正在吃年夜饭，桌上都是大鱼大肉，而远在知青点的自己，也已经攒够了砖头和钱，正美滋滋的盖新房子…… 然而梦还没醒，一滴雨就落在了脸上，苏窈窕立刻睁开了眼，就见早上被她用蛇皮袋挡住了洞口又被雨下塌了。 “我的老天，这破雨……”苏窈窕正要认命的起床，可刚坐起来，就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知青点外面密密麻麻围着的人。 季承与居然也在。 …… “哎呦，村长，不行的！当年老村长都把他赶出去了，你怎么能让他回来呢！” “他杀的可是亲爸！这种人不能留在村子里的呀！” “绝对不行的，他要是哪天发了狂拿刀砍我们怎么办？” 村长有心替季承与说话：“当年的情况你们不是不知道，再说当年不是判了没罪嘛。” “那也不行！那是手上沾血的人！” 苏窈窕在争论声里走了出来，眼见四大姑八大姨围在知青点附近，一双双挑剔嫌恶的眼睛时不时落在季承与的身上。 她眉头轻蹙，正要过去。 “苏知青，你可别过去了！”却是人群里王大妈拽住了她：“你个外来的知青咋敢收留这么个人！” 苏窈窕还想过去，被王大妈死死拉住。在王大妈口中苏窈窕也总算是知道了当年的事儿。 季承与的确杀了人，但在当年被判的是正当防卫。 大约得是十年前了，季承与父亲酒后家暴，勒死了季承与的生母，当年才十五岁的少年为了救母亲，用板砖狠狠砸破了父亲的脑袋。 可遗憾的是母亲没救回来，父亲也死了。当年判案的人认定季承与是正当防卫，可柳树村的老村长却认死理，觉得弑父天理不容，大张旗鼓的请来了全村的人，开了个大会把才十五岁的少年给赶了出去。 “亲爹都能杀！这十年来也不知道在外面做的什么勾当，这种人你也敢往你们知青点领？” 王大妈是拿苏窈窕当自己人看的：“你别说话，让村长把他赶出去。谁知道杀人犯是不是小心眼儿，省的以后报复你。” 苏窈窕则是透过蒙蒙细雨看季承与，他站在那里，垂着头。 第23章 绝不跟沈星越联系 “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绝对不能让他回来！” “呸，你个狗东西，居然还敢回村，也不怕你爸的冤魂找你索命！” 跳脚最凶的就是死鬼季家老大的弟弟季老根，对这个在漂泊了十年的侄子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苏窈窕也总算是挣脱了王大妈的手，一下就冲到了季承与前面：“知青点是村里给知青住的地方，又不是你的私有物，你没资格赶走季承与！” 本来低垂着双眸的青年抬眸，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女知青。 “苏窈窕，你插什么嘴！”沈星越上前想把人拉走。 苏窈窕一下打开了他，只是瞪着一双圆眼看季老根：“季承与没有犯罪，你们所有人都无权赶走他！” “这里的土地有季承与的份儿，这是国家赋予他的权力！” “我呸！”季老根瞬间恼羞成怒：“他都杀了我哥，还想继承我哥的地，他做梦呢！” 在季老根看来，季家老大剩下的一间大瓦房，只要他妈双腿一蹬，那就是他的了！怎么容许侄子回来跟自己抢！ “那咋了！”苏窈窕理直气壮：“你有本事发誓，你要是想抢季家的房子，你就脚底生疮裤裆流脓，生的儿子各个没屁眼！” 季老根哪里想过一个城里来的女知青骂起人来也这么无所顾忌，气的上前两步，可巴掌还没挥下去，却被人把胳膊死死的捏住了。 季承与眸色冷漠看着他：“你打一个试试。” “你！” 季老根用尽了吃奶的劲儿，硬是没法从侄子的手里把胳膊夺出来。 “村长，村长，你说话啊！”于是扭头就向村长求救。 “当年老村长可是说过的，弑父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不让这个畜生回村的！” 沈星越见苏窈窕和季承与站一块心里也不爽：“知青点不是你一个人的，苏窈窕，我们都不同意他住知青点。” 苏窈窕刚要说话，季承与就道：“我走。” 他其实也没想回柳树村……这里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一点好的回忆。 “凭什么？”苏窈窕气的眼睛都红了：“是他们欺负人，又不是你错了！不行！我今天非要给你争个说法！” 杀人这种事儿，初听可怕。但生活在现代社会的苏窈窕，看多了这世上的光怪陆离，虐杀亲生孩子的，家暴致死的比比皆是。 想明白了之后，季承与的过往在她看来就太可怜了。 小小少年背负着沉重的情感枷锁被全村人赶了出来，漂泊了多年不敢回家，现在还被人这么对待。 苏窈窕没办法不怜惜他。 “小苏……”季承与的声音与以往不太一样。 “哎呀，你个知青在这儿闹什么？”村长眼见这样，不由头更大了。 赶人走吧，不近人情。不让他走吧，村里人不愿意……哎。 “村长，村长！镇上来人了！！！”却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人大声朝着知青点喊。 “镇上的人来表彰了，拿着好多大红花，还拿了个锦旗，说我们村出了英雄！” “拿了见义勇为奖呢！” …… 还下着雨呢，镇上来的表彰队和苏窈窕，季泽，以及季承与三人照了照片。 其中见义勇为，制服了十几名歹徒的主力英雄季承与站在最中间，而苏窈窕和季泽胸口都佩戴了一朵红花，站在他的两边。 最后村长再一合照，记者拍完了照片之后，镇上来的领导把奖品一发：苏窈窕和季泽都得了一袋精面粉，季承与就多了，三袋精面粉，两盒麦乳精，一袋子香味浓郁得鸡蛋糕等等…… 等镇上的表彰队走了，村长和村民都还愣着呢。 “这咋回事儿啊，村长，咋还有大红花呢！” “我的妈呀，镇上的记者来拍照了？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拍到我，我今天的衣服不好看！” “是说季家这大小子抓住了十来个贼是不？” “是啊，据说是西边儿那一代的悍匪呢！” “这小子十二岁那会儿就能打，我那会儿就觉得他不一般！” “……” 杂七杂八的讨论声里，村长也总算理清了头绪。本来他就犹豫要不要让季承与走，现在是不犹豫了！ 镇上都说了，季承与是见义勇为的主力，搞不好年底他们能评先进村呢！ 村民大多是怕季承与违法犯罪，可现在人家得了表彰呢！也不想当恶人赶人了。 季老根就不一样了，“他这么多年在外头，谁知道他干什么勾当呢！村长你咋能让人随随便便回来！” 本来沉默着的季承与开口解释道：“我这几年在北方的矿场打工，不放心我可以让矿场的老板给我开个证明。” 矿场那是正儿八经的的体力活，而且都是国营造不了假的。 其它人都放下了心，村长于是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人群都散了，季泽看了一眼十年没见的亲哥，垂着眸大步走开。 “小泽！”苏窈窕叫住人想说什么，季泽回了头，低声道：“苏姐姐，我挺喜欢你的，但是你要说他的事儿，我不想听。”他转身离开。 季承与心下叹一口气。 “走啊。”却听旁边一道女声开口。 “什么？” “去见季奶奶啊。”苏窈窕道：“这么多表彰呢，这些鸡蛋糕麦乳精夏天不经放的！肯定得拿回家啊！” 季承与却有些近乡情怯，他摇了摇头，打算等事情结束以后留一大笔钱。 “你怕什么？”苏窈窕道：“顶了天挨一顿骂，真原谅不了你就算了，难道这辈子都不见吗？” 这要是以后都见不着那得多后悔？ “老季啊老季，大男人可不能当胆小鬼！”苏窈窕如此说，又帮着他整理东西：“走！我在你身后呢！” 胆小鬼……还是头一次被人说胆小鬼。 然而等到了阔别已久的老家门口，看着年久失修的房门，在敲门很久之后，季老太太都不曾出来开门。 眼看着蒙蒙细雨似有下大的趋势，苏窈窕只能先和季承与回了知青点再做打算。 第24章 她也别想好过 房间内，季老太太一边儿纳着鞋底子，一边儿偷偷往门外看。 高大的青年和女知青已经消失在了门口，老太太悠悠叹了一口气，心下百般滋味。 “奶奶。” 季泽从房间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粉末：“那袋面粉我放进瓮里了，奶奶，你牙口不好，回头蒸点儿白面馒头吃。” 季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殷殷切切看了小孙子一眼：“小泽，你哥——” 老太太话音还没落，本来还乖巧的小孙子已经变了脸色：“我没有哥。” “都是一家人，这么多年了……” “奶奶！这么多年我们过的什么日子，那还不都是他害的！”季泽高声：“您要是真想认他我不拦您，反正这个家里要是有他就没有我！” 季老太太登时被孙子这句话定在了原地，低声讷讷道：“小泽……” 刚发过怒的刺头少年很快又认错了：“对不起，奶奶。” “我去外面捡点柴火。”说完人就走了。 “哎，下着雨呢，捡什么柴火。”季老太太看着小孙子的背影，一时又想起了十年前，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当年的事儿能怨谁呢，怨她自己没教好儿子。 …… 苏窈窕也带着季承与回了知青点，有心想劝他两句，可话到嘴边儿，又说不出什么来。 “咕咕……” “咕咕……”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叫了开始。 两个人颇为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苏窈窕轻笑一声：“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去做饭，咱们吃完了再说！” “老季，你去帮忙烧个火，今天中午给你做个新鲜的吃。”苏窈窕自然而然吩咐。 要知道上辈子老季一个五十岁的单身汉，没少来自己家里蹭饭吃，两个人也当了小半年的饭搭子。 多少年没被人吩咐过的季承与只迟疑了片刻，还是听从了小苏知青的吩咐，去捡了柴，烧起了乡下的土灶。 “哇，老季，你烧火真快！” 眼见着火苗蹭蹭旺了起来，还在倒面粉的苏窈窕立刻冲季承与竖起了大拇指。重生一回她就不习惯这个土灶，点起火总是难着。 季承与抬眸，就见她一双黑亮的眼睛里全是赞赏。 烧个火而已，有什么好夸的。 只是被这样的眼神注视，季承与不免给里面添柴加火，把火烧的更旺一些。 苏窈窕厨艺本来就不错，以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今儿有奖励来的精面粉，就没必要再往嘴里吃干巴巴的粗粮了。 苏窈窕花了点儿心思，做了两碗西北方地区夏天消暑吃的浆水鱼鱼。是拿细面粉熬成糊状，最后放凉再过一遍水，最后用漏斗弄出鱼儿的形状。 有些废工序，可等做好之后滴上点儿香醋，放点儿辣椒，再用滚烫的油过一遍，光是看着都让人口舌生津。 “老季，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苏窈窕笑眯眯的把筷子递了过去，做饭对她来说除了吃之外，也是一种享受。她不是正儿八经的的厨子，真要她去干厨子苏窈窕也是不愿意的。 但她就喜欢琢磨这个，也喜欢别人吃她做的饭，露出满足的神色。 香江接轨国际，季承与的舌头早些年就养的刁钻了，而且那些年又是那样的生活，过度的烟酒刺激，其实饮食上已经没什么能挑动他的味蕾了。 “我尝尝。”季承与道。 浆水鱼鱼软烂滑腻，他刚用筷子挑起就掉落到了碗底，软烂透明的鱼儿颤巍巍的。 苏窈窕一拍脑门，“我忘了，这得拿着勺子吃，我去给你拿着勺子！” “不用。”季承与光闻着味就觉得食指大动，只把碗端了起来往嘴里倒。 有些粗鲁的吃法，得亏人长得好看还有气质。 “好吃吗？”苏窈窕笑眯眯的问。 季承与回应她的是吃空了的碗，苏窈窕一下就笑了：“你总这么捧场……”她嘟囔了一句，“我再给你去端一碗。” 季承与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就觉得这次回柳树村也没错，起码这个小苏知青蛮合自己意的，明明是家常菜的口味，却勾的人馋虫大动。 虽然他没法回应她的感情，但如过对方愿意，他可以出香江顶级的薪资，聘请她做自己的私人厨师。 “这个东西可以吃，但不能多吃，到底是过了凉水的，吃多了当心胃痛。”苏窈窕一边给他又舀了一碗，一边儿低声道：“你知道为什么那边儿的人管这个饭叫浆水鱼鱼吗？” “我也是听我外公讲的，你看这个面疙瘩在碗里游来游去，像不像小鱼儿？浆水就是调好了口味的小河。” “是像。”季承与道：“更像蝌蚪，为什么不叫浆水蝌蚪。” 苏窈窕：……这老季还真是跟上辈子一样，冷不丁来一出冷笑话。 两个人在知青点的院子里吃的滋味十足，尤其季承与，一碗接着一碗，把知青点其它还在啃粗粮窝窝头的知青看的是双眼直发红。 香喷喷的浆水鱼鱼更是把手里茬嗓子的窝窝头衬成了猪食！ 林飞荣馋的实在是憋不住了，放下窝窝头端着自己的碗就往院里走：“苏窈窕，给我也来一碗。” 苏窈窕脸唰一下冷了：“没有。” “你那锅里有呢！”他又不瞎：“行了，别作了，给我来一碗，回头我帮你劝劝越哥，给你个台阶下，行了吧？” 苏窈窕：“锅里是有，但是给你没有，还不明白吗？” 林飞荣一下怒了：“苏窈窕，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让别人吃白食，我们可好歹都是一块来的知青！” 苏窈窕也怒了，他们跟着沈星越孤立她，还厚着脸皮找她要吃的，到底谁不要脸？ “我的东西还由着的着你们做主了？” “我不要脸！我看是有的人左脸皮贴右脸皮儿上，一边儿脸皮厚，一边儿不要脸！” “苏窈窕，你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今儿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林飞荣怒道。 苏窈窕胸口憋着一股气，眼睛瞪圆了看堂屋里。公共厨房里有个大的八仙桌，为了避开他们，她和老季是在外面吃的。 沈星越他们坐里面。 沈星越抬眸也对上了她的，只是很快又垂下眼睛：他知道林飞荣有时候无赖，可苏窈窕这回太过了，就得吃点儿教训。 第25章 帮我个忙 苏窈窕狠狠瞪了眼堂屋的方向，沈星越真不是个东西，不是情人好歹也是一块长大的，任由林飞荣那个下贱东西欺负她。 “呸！老娘给你，给你祖宗把棺材板揭了！” “你马勒戈壁的！”林飞荣一下怒的直骂下三路，直接上了拳头，可拳头还没挨着苏窈窕呢，就被另一只大手拿住了胳膊。 “疼，疼！”林飞荣疼的直叫唤：“放手！” 季承与旱地拔葱一样的身高，林飞荣将近一米八也不矮了，可在季承与跟前就像个小弱鸡，被他捏着胳膊只能不断的哀嚎。 季承与很快松了手，可林飞荣胳膊却已经软哒哒的抬不起来：脱臼了。 光是去正骨修养都得好几天。 要是一般的打架斗殴，他还敢狗叫回去，现在是单方面的虐杀，林飞荣捂着自己的胳膊丧家犬一样灰溜溜回去了。 “老季，你是这个！”苏窈窕冲季承与竖起大拇指。 “你一个女孩子，住这种地方，最好别激怒这种泼皮。”季承与黑眉沉着，不赞同刚苏窈窕的做法，今儿要是自己不在，她肯定得吃大亏。 “我又不傻。”今儿真要是老季，哑巴亏怎么都得先吃了，回头再想报复的手段。 季承与想了想，回屋把今儿那些表彰都抱了出来，一股脑全推苏窈窕那儿去了：“都给你。” 他不缺这些东西，如果可以他挺愿意给苏窈窕一张大额支票，可现在事情还没办好，也怕引来其它不相干的人。 “我这段时间确实得麻烦你。” “我知道你……”季承与犹豫了一下：“感激我救了你，但我也不是吃软饭的。我在知青点住的这段时间，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都会尽全力答应你。” 能得他这样一个程诺，不知是多少香江官商梦寐以求得。 可苏窈窕却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我当然知道你的为人……” 男人总是有自尊心的，估计老季也是被刚才那林飞荣的话给刺激到了。 “人人都有低谷的时候，你现在刚回乡，就是在低谷期。”季承与之前是在矿上打工的，现在回来等于是黑户了，工分都没得挣，更别提吃饭了。 如果不是混不下去，哪会回乡呢。 苏窈窕踮脚拍了拍他的肩：“只是老季，你记住我的话，人的一生就是个抛物线，你现在低谷的时候撑过去了，那以后就是往高走了。” 也怕他自尊心过不去，苏窈窕道：“这些东西我都收了，能让你帮忙的我也绝不会客气。你就安心住知青点儿，一切都会好的。” 季承与：……小苏知青的脑子，在脑补些什么？ …… 季承与并没有打算在柳树村常住，不过奶奶和阿泽在这里，他住这儿能方便照看他们，等事情办完之后也好带他们一起去香江。 “弄辆摩托来，这里不好开轿车。”季承与吩咐跟来的下属：“天不亮就来接我，晚上再送我回来。” “是。” 对于季承与的早出晚归，苏窈窕倒也没多花心思关注，只当他是去找活路干了。这年头谁都闲不下来，标题都写着劳动最光荣呢。 何况苏窈窕还得操心自己的事儿。 农忙快过了，她不用天天去地里挣工分，又还没到去公社报道的时候，她就琢磨着趁最近时间充裕，得让自己的钱包鼓起来。 恰好这个时候沪市家里的信再寄来了，苏窈窕看过之后立刻去找了季泽，直截了当开口：“沪市的货明儿就寄来了，明儿还是老地方。” “苏姐姐。”季泽有些忐忑的看着苏窈窕，他还以为她不会来找自己了呢：“你还要我？” “你不是说要跟着我吗？”苏窈窕道：“这还没几天呢，就坚持不住了？” “坚持的住，坚持的住！”季泽立刻道。 苏窈窕笑一声，“那就说好了，明天早上，老地方见。” “嗯。”季泽重重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苏窈窕收拾好自己，跟季泽先后到了村口。 两个人走后不久，路尽头就走出来一个人影。 季承与看着前方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目光有些狐疑：小苏她带着小泽做什么？ “找人跟着他们，看看在做什么。”季承与吩咐。 “是，季先生。” …… 苏窈窕这钱还没赚上几天呢，抢生意的反倒是来了。 这天苏窈窕和季泽起了个大早去镇上继续做生意，因为之前的生意都不错，这回两个人还专门多带了一些出来。 只是却跟想象中大摆长龙的场景不一样，今天摊位的生意，简直是差的出奇！ “怎么会这样啊？”季泽挠了挠头：“昨天生意还很好呢？” 就算今天不如昨天，总不至于一个来买的都没有吧？ 苏窈窕心里当然也奇怪，她上辈子为了做生意还专门学了一段时间的市场营销。 按现在布拉吉的行情和安水镇的人均收入来看，至少这个夏天她的生意都是能赚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儿？ “苏窈窕，苏知青？”带着嘲讽的女声响了起来。 苏窈窕抬头看去，就看见供销社的王爱花一边儿嗑着瓜子一边儿看着她们。 “衣服是不是卖不出去了？”王爱花放下手里的瓜子，扭着腰走了过来。 苏窈窕眉头一下拧了起来，她大概是知道今天的生意为什么不行了。 瓜子皮往苏窈窕跟前的摊位一甩，王爱花道：“我嫂子呢，也联系上了一个服装厂，一样的料子，一样的版型比你的还便宜两块钱。” 第26章 抢生意 “你说你这儿还有谁过来买？” 季泽脸色难看了起来——她们这么做不是欺负人吗？！ “我之前呢，好声好气的要跟你合作。”王爱花道：“是你自己不同意的，我现在找到门路了，你卖不出去的衣服，可不要怪我头上？” 说着又可怜的看了苏窈窕一眼：“啧啧啧，这要是卖不出去，你可就赔大了吧？” “我们这衣裳是附近工厂做的，四块钱有得赚呢，你要是降价可就不划算了。 ” “不过你放心，你实在卖不出去了，我们收。反正明年夏天呢，还能卖。” 听着王爱花嘲讽的话，季泽实在是忍不住了。 可刚出来两步，就被苏窈窕给拉住了。 “小泽，收拾东西，我们回去。” “苏姐姐！”季泽瞪大眼睛，怎么能就这么认输呢！ “回！” 苏窈窕坚持道。 季泽无奈，狠狠的瞪了一眼王爱花，垂头收拾起了摊位。王爱花则是得意的笑了：“识相的走了就最好。” “这边儿可不是你们这种外地人能呆的。” 苏窈窕一声没吭，和季泽收了摊就回了柳树村。 “苏姐姐，为什么不跟她理论啊，她欺负人！”季泽气到不行。 “跟讲道理的人理论有用，你看王爱花像是叫道理的人吗？”苏窈窕反问。 季泽咬了咬牙，苏窈窕见状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别生气，气大伤身。” “船到桥头自然直，有解决办法的。” “回去休息吧。” 季泽颓丧的叹了口气：“好。” …… 季奶奶家的一个椅子腿儿坏了，季承与来帮奶奶收拾，正蹲在地上敲敲打打。 季泽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季泽皱眉。 季承与半蹲着：“小泽。” 要是放在以前看见季承与这个不速之客，他肯定是要赶人的。 但今天出了这种事情，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只是扫了一眼季承与，季泽很快回了自己房间躺下。 季奶奶本来还担心两个孙子起争端，眼看着小孙子今天没找大孙子麻烦，偷偷松了口气。 “早上不是和苏知青出去了吗？”季奶奶小声道：“怎么回来这样了？” 季承与摇了摇头，把敲打好的椅子递给了奶奶：“奶奶，我先走了。” “好。” 季承与回眸又看了一眼季泽，大致能猜出来，是镇上的生意出了事儿了。 想到这里季承与眉头轻蹙，很快转身回了知青点。 “呜呜……”却是苏窈窕也从一边儿回来：“水，水！快给我水！” 以往总是笑着的女知青这会儿哭的满脸是泪，那双漂亮的黑眼睛弥漫着一层水雾，季承与一把拉住她。 苏窈窕被迫抬头，一边儿流着眼泪一边儿看季承与。 “谁欺负你了？”季承与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抬手忍不住的想抚她的眼睛，谁知这个时候苏窈窕猛地一笑。 “扑……不是，我是刚才帮林嫂子切葱花，辣的。” “快快快，水，我要水！”苏窈窕说着连忙跑进了屋里，用毛巾过水往眼睛上一敷，这才舒服了起来。 “小苏，你和小泽在镇上是不是被人为难了？”季承与问道。 “啊？”苏窈窕愣了一下，但也不奇怪，她想季承与大概是从季奶奶或是季泽那里得到的消息。 “不是什么大麻烦，我能解决。”苏窈窕道。 季承与皱眉，只是郑重道：“如果你需要我帮忙，一定告诉我。” 看的出他是认真的，苏窈窕心头一暖，点了点头。 果然老季始终是这么古道热肠的一个人啊。 “你提起帮忙，还真有个忙要你帮。”苏窈窕道：“老季啊，你现在酒厂工作，一个月也没多少钱，要一直这样花钱吃吃喝喝，不是个事儿。” “咱们开一片菜地怎么样？这样以后也能吃点儿新鲜的蔬菜了。” 她嘴馋好久了：新鲜的黄瓜想吃，西红柿想要，葫芦也想吃！ 季承与点了点头，他虽然很久不干农活，但到底在这儿生活了十多年，会干。 只是还有些担心：“你不让帮忙，总得告诉我具体发生什么事儿吧？” 人家是关心自己，苏窈窕也不好瞒着，把镇上的事儿告诉给了季承与，又道：“你真不用担心，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 想来砸她苏窈窕的饭碗，那也得看看是谁的拳头硬呢！ …… 苏窈窕给沪市的家里写了一封信，她记得在因为沪市那时热播的一个外国的电影，这之后女式裙子流行过一段时间的蕾丝腰带。 让她妈帮她寄过来一批之后，苏窈窕又去找了刘然。 “小然，有个挣钱的机会放在你面前，你要不要？” 苏窈窕问。 “啥？”刘然诧异。 苏窈窕将一包自己进来的手工印花放在了刘然的房间里：“就这些印花，小然，你帮我缝在裙子上。” 刘然啊的一声，垂头看着这些手工印花，“还挺漂亮的呢，缝裙子上吗？” “你要缝几条？” 苏窈窕道：“先缝个一两百条吧。” 刘然：…… 这边儿搞定了之后，第二天一大早，苏窈窕就又带着季泽去摆摊儿了。 “苏姐姐，还在供销社附近吗？”季泽道：“我们要不换个地方吧？” 在那儿可怎么卖啊，王爱花她嫂子比他们卖的便宜两块钱呢，照着这个卖法，他们能卖的出去才怪。 苏窈窕道：“你昨天不还不认输吗，今天就不敢跟她们碰了？” 季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降价，我们也降。”苏窈窕说着勾了勾唇：“不就是价格战吗，她要打就跟她打。” 第27章 吃点教训 周桂燕带着自己妹妹供销社门口摆摊，之前那个女知青把布拉吉的市场做出来的，加上她小姑子王爱花帮忙。 现在都以为她和那个女知青是卖的一个厂里的货，但她拿的货更便宜。连续几天了，生意都好的不行！ 虽说她两的衣裳卖的比苏窈窕便宜，可顶不住卖的多，几天下来就收入了小一百块，这在之前根本就不敢想！ 又卖出去一件，周桂燕把钱收进了腰包里：“我早就说了，这生意肯定赚钱！”又有点不知足：“不过那丫头一件卖六块，咱卖四块，咱没她挣的多。” “知足了，知足了。”她妹妹道：“总比之前卖菜挣得多。” 周桂燕却不知足，她现在降价，就是为了把苏窈窕挤走。等以后苏窈窕不在了，整个供销社就她一个人摆摊，她价格还是得升上去的。 衣服就那么多，成本也那么大，肯定卖的越高越值钱！ “姐！”周桂芬突然眼睛一瞪，撞了撞周桂燕的肩膀：“你看，前面那是不是之前那女知青？” 周桂燕顺着妹妹手指的方向一看：可不是那女知青吗！ 苏窈窕带着季泽，支起了摊位，把自家的衣裳摆了出来，迎着周桂燕不善的目光，她把一早准备好的喇叭拿了出来，开了按钮之后就喊：“打折处理了啊！” “原价六块的布拉吉，骨折价处理，一条三块五！” 打折处理之后，苏窈窕原本冷清的摊位瞬间就迎来了顾客。 相反比苏窈窕贵了五毛钱的周桂燕生意就没之前那么好了。 眼看着苏窈窕那边儿不断开张，周桂燕眼里都是冷光：“个臭丫头，跟我对着干！” 也不看她有没有那个资本！ 她周桂燕的男人可是在市里的服装厂上班呢，源源不断的货源在，不信斗不过这个臭丫头！ 继苏窈窕价格降到了三块五之后，第二天周桂燕的价格就降到了三块。 然而生意没好几天，第三天苏窈窕这会儿又降价了，降到了两块五。 “降，她降我们也降！”周桂燕道。 她妹妹脸有些难看：“还降啊，这现在都快赔本了！” “你不懂，放心听我的就行。” 杠不过她姐也只能同意。 两块钱周桂燕也是赔的，她笃定苏窈窕没那本事再跟她打价格战，果不其然，第二天苏窈窕的摊位还是之前的价格，没再往下掉了。 眼看络绎不绝来自己摊位上买衣服的人，周桂燕像斗赢了的公鸡一样，得意的看着苏窈窕的方向。 苏窈窕恰好目光也回看了过去，她也不恼，只是冲周桂燕笑了笑。 周桂燕脸色一下就冷了：笑个屁，都输了还笑！ …… 手上的货在跟周桂燕斗法的时候全部都降价处理完了，接下来几天，苏窈窕没有去摆摊，就窝在知青点里。 刘然却依旧跟着季泽一起去了镇上，两个人都是空手出去的，可等晚上一回来，手里却拎满了东西，满当当的装着，等两人一回来，苏窈窕也就跟着去了刘然那里。 晚上六七点到刘然的房间，大概忙到了快十一点才回知青点。 今天也差不多，苏窈窕捏了捏惺忪的睡眼，感觉实在困的不行了，就把手里的蕾丝花边儿放了下来。 刘然见她这样，开口道：“窈窕，你回去睡吧，你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苏窈窕还想坚持，刘然道：“你不睡也不能不让人家小泽睡啊？虐待童工也不是这个虐待法。” 季泽年龄小，这会儿精神头还足：“我一点儿都不累！” 苏窈窕捶了捶腰，“算了，还是休息吧。”她觉得这种活还是不能光靠她自己，也不能光指望着刘然……还是得想个别的办法。 从刘然家里出来，季泽回了自个儿家，苏窈窕也回了知青点。 季承与提着一袋子的东西也刚推开门，苏窈窕见状打招呼道：“老季，你下班了？” 季承与点头，苏窈窕又问了句：“你们酒厂那么忙吗？”她这几天也见天忙，可季承与偶尔比她回来还晚呢。 季承与薄唇轻抿，“忙。” 苏窈窕点了点头，又关切的叮嘱了一句：“忙也得注意身体，你早点休息吧。”又想着老季现在也是给自己交着生活费呢，等手头的事儿忙完了，可得请他吃顿好的。 “嗯。”季承与点头。 苏窈窕打了个哈欠，眼里水雾迷蒙的：“那我先去睡了，晚安。” “晚安。”季承与淡声道。 …… 忙忙碌碌，大概一周之后。 “咯咯咯！”伴随着柳树村的鸡叫声，苏窈窕也起床了。 季泽一大早就在路口等着了，苏窈窕过来的时候，顺手递给他一个包子，“别拒绝啊，我要不高兴了。” 平常的刺儿头少年稍微愣了一下，就拿过来小口的吃了。 没一会儿，脑袋这包着布的刘然也来了，鬼鬼祟祟的，给苏窈窕都逗笑了：“合着你这几天就这么出门的？” 刘然心里虚啊：“我就是有点儿怕。” “怕什么？天塌了个儿高的顶着呢！”苏窈窕道：“真要抓也是先抓我！” 又拉着刘然的手：“别怕，今儿事完了，请你吃镇上的馄饨！” “馄饨，肉馅儿的啊！那得好几毛吧？”刘然有点不好意思。 苏窈窕眨眨眼：“放心，我有钱。” 第28章 不怕闹大 安水镇供销社 周桂燕的心情实在是称不上好，隔壁那卖布拉吉的女知青是被她挤兑走了没错，可问题是，现在她的布拉吉也卖不出去了啊！ 之前两块钱一件赔本着卖，等苏窈窕一走，周桂燕和妹妹就改了价，改成了六块钱。 这两人没做过服装方面的生意，哪里知道里面的行当？ 卖个菜价格有升有降，衣服要是这样人可就不干了，何况这一涨就是六块！ 眼看着衣服卖不出去，周桂燕把价格又降到了最开始摆摊时的四块钱。 倒是恢复了一点儿生意，但也没之前的好了。 等到今天，更是比前几天六块钱的时候还要冷清。 她们卖这衣服跟苏窈窕可不一样，都是周桂燕男人从服装厂低价直接买来的，这要卖不出去，可就赔大了。 周桂燕急的嘴角都起了燎泡了，可该卖不出去还是卖不出去。 “这咋回事儿啊？”一旁周桂燕妹妹也急了：“这生意咋越来越差了？之前两块钱卖的都赔了好多，现在本还没收回来呢！” “你急啥！”周桂燕也急：“四块钱不行就降三块五钱，反正还有的赚！” 可等降到三块五了，来买的人还是挑挑拣拣。说白了，价之前都压到两块钱了，一样的东西又没变化，还这么涨，压根就不符合小镇居民购物的心理。 周桂燕跟妹妹嘴角涨起了燎泡，而这个时候苏窈窕带着季泽和刘然卷土重来，又在周桂燕对面开始摆摊了。 一旁季泽自然而然的竖起了牌子【沪市最新流行布拉吉，六块一件，无需布票！】 周桂燕都气笑了：“小姑，你看对面蠢不蠢，我们降价都卖不出去，他们居然还涨价？” 苏窈窕也不着急，嘱咐季泽在原地看摊子，她则跟刘然找了个角落去换衣服。 修养了半个月，苏窈窕早不是一开始的小黑妹了，肌肤白了很多，脸颊也水灵饱满起来，她穿着一件掐腰的布拉吉出来，胸口勾着漂亮的印花，腰上是一根蕾丝腰带，越发显的腰细。 刘然也是一样的打扮，不过胸口的印花跟苏窈窕不太一样。 两个人一个漂亮的明艳，一个看上去乖巧怯懦，就往供销社门口那一站，瞬间就是两朵最鲜艳的花儿。 “这衣裳六块钱啊，有点贵吧？”到是有人想杀杀价：“对面可才三块钱呢？” “这衣服跟衣服能一样吗？”苏窈窕指着自己身上的印花：“我们这个可是高级印花，您自己瞧瞧，每一件身上都不一样！” “独一无二的呢！” “还有这个蕾丝腰带，这可是沪市最新的流行！这个是可拆卸的，想系成什么样就系成什么样。” ‘独一无二’可是说到了人心坎里了，在把衣服拎起来看，可不嘛，大大小小的花样儿都有区别呢。 再一看苏窈窕，蕾丝腰带勾勒的腰多好看啊，像电影里的外国女人！ “行，我要了！” 苏窈窕一笑：“谢谢惠顾！” 小镇居民的消费力度不可小觑，对面周桂燕的裙子一大早稀稀落落的只买了三四件，可苏窈窕自打开张之后就没下来过。 她还主动教来买的顾客怎么系腰带好看，一时之间，小小的摊位，热火朝天的厉害。 周桂燕的眼睛都快嫉妒红了。 “姐！”一旁她妹妹突然叫了一声：“你看！她那个裙子，好像是咱们摊上的！” 布拉吉版式都大差不差，但自己摊位上的东西，周桂燕仔细认一下还是能认出来的。 周桂燕眼睛转了一下，立刻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对面两块五把衣服卖了出去，又两块钱从她们这儿买衣服。再一看另外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不就是前几天经常来摊位的‘大主顾’嘛？ 在转念一想，合着苏窈窕当时两块五一条卖出，又两块钱一条，来她这儿进货呢！ 她这是拿她当韭菜割呢！ 想明白了的周桂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就怒气冲冲走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你故意搞我们是不是？”周桂燕怒声道。 苏窈窕笑着看她：“搞，我搞什么了？降价是你们降的，我跟着降了，有什么错吗？” “小贱人，你臭不要脸，占我们的便宜！”周桂燕怒指着苏窈窕。 苏窈窕俏脸一冷：“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儿！这事儿谁先不地道的，你心里清楚！” 周桂燕妹妹看事情不对，连忙过去拉着点周桂燕，这毕竟是在供销社门口，事情闹大了也不好收场。 看着喘气如斗牛的周桂燕，苏窈窕道：“你们要想继续跟我玩这招，我奉陪到底，就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窈窕说完转身离开。 周桂燕抓着想上去，被她妹妹拉住了：“姐，快别闹了，咱们这么多裙子卖不出去啊！再不想办法，夏天可得过去了！” 周桂燕气红了眼睛，咬牙切齿的看着苏窈窕：“给我等着！！！” …… 打了个胜仗，苏窈窕带着刘然和季泽去了馄饨摊，一人要了一碗鲜肉馄饨。 “哇，窈窕，这馄饨汤真鲜！”刘然赞道。 苏窈窕也吃了两口，“你要喜欢割点肉，我给你包馄饨，自己在家煮。” 刘然道：“我哪儿有钱割肉啊。”就在柳树村挣那点儿工分，能填饱自己肚子就不错了。 苏窈窕笑一声，“这是你们两的。”她把两卷钞票，一卷给了刘然，一卷给了季泽。 第29章 得爱干净 季泽都已经见怪不乖了，“谢谢苏姐姐！” 苏窈窕提醒了一句：“自己不要乱花，回去给季奶奶。” “嗯！”季泽重重点投。 刘然则是瞪大眼睛：“这……这么多啊？” 这一下就五十多的入账啊！怪不得窈窕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呢！ 刘然都有些后悔之前没听她的了。 “以后我绝对跟你干！” 苏窈窕笑一声：“可不是你跟着我干，而是以后我得多让你帮忙。我可还得去公社上班，这几天都是请假往外跑的。” 她要去公社上半天的班，但其实供销社那边早上还有下午，人流量都不少。 完全可以分两班！ …… 吃完了饭之后已经是下午了，苏窈窕上次已经给家里寄了一大笔了。 想着家里花销应该不缺，这会儿就想着给自己添点东西，毕竟有钱了，谁都想过好日子。 苏窈窕就和刘然打算一块去供销社买东西，暑假结束季泽也要开学了，他也准备买点笔和本子。 至于剩下的钱季泽没敢再花了。 苏窈窕前几次挣钱都没怎么买，可这次有了闺蜜陪着，逛兴大发。 刘然买了一盒点头，以及布头和针线，“窈窕，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想法，我觉得可以研究研究。” 决定给衣服上印花之前，苏窈窕还提过别的想法，不过那会儿时间紧就没用，现在既然赚钱了，刘然就打算研究一下。 苏窈窕自然不会拒绝，“卖出去了都算你提成！” 刘然眼睛噌一下就亮了：“提成，这咋算啊？” 虽说几个人现在是合作，可具体什么章程还没弄明白呢。苏窈窕挠了挠头：“回去我想一下，列个表出来。” 毕竟现在是个三人小团体了，该有的规则还得列明面上。 想着过几天去公社报道，可能几天都来不了镇上，苏窈窕咬了咬牙，在猪肉铺买了半挂肉，买了一包糖，以及厨房缺的调料东西。 最后又在柜台上扯了两匹不一样花色的布。 “这料子好丑啊，这不是男人穿的吗？”刘然嘟嘟囔囔。 苏窈窕当然知道，这是她给老季买的。满打满算，老季也在柳树村住了快半个月了……她好像还没看见过他换衣服呢。 …… 季承与倒不是没换衣服，只是为了方便，每次回柳树村都穿的是洗过了的旧衣。 弟弟跟人一块摆摊，季承与也没法不管。本来是想私底下让镇上派人处理一下周桂燕她们，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窈窕一个人就把这事儿处理好了。 再一想这个女知青用的手段，别人抢她的生意，她不仅没损失，反而把对方当成是地里的韭菜割了。 季承与摇头笑了笑：“还当她老实，原来是小狐狸。” 回来之后，季承与先回了一趟家。前几天下雨，他想起老太太腿脚阴雨天不太好，去镇上的时候就买了补品回来。 放在门口，敲了敲门 没多久，门被人打开。季老太垂着有些酸疼的腿儿，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外，再看被放在地上的袋子，心里一下就明白是谁拿来的。 “承与啊……”季奶奶往前面看，有心想去找大孙子，又怕小孙子一会儿回来了，心里纠结得厉害。 季承与回了知青点，寻摸了一块蜡烛，刚点上。 “老季！”一道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 季承与回眸，就见苏窈窕站在门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葳蕤的灯光下，少女眉目清晰，尤其一双眼睛又透又亮。 “怎么了？”季承与眸子微垂，把放在桌上的蜡烛又挪了一个地方。 苏窈窕眼睛一眯，然后拿出软尺来：“给你做新衣裳！”裁缝的手艺苏窈窕不精，但做两件衣裳日常的衣裳却也没什么问题。 季承与愣了一下，“新衣服？”他摇头：“不用麻烦。” “什么叫不用麻烦，你可是给我交了生活费的！”苏窈窕道：“什么叫生活费，生活，就是衣食住行！” “穿当然也包括在里面。” 苏窈窕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来，张胳膊。” 她这种自然而然吩咐的语气，反倒是令喜欢了指挥别人的季承与自觉地张开了胳膊。 苏窈窕把软尺拿了出来，认真的丈量着男人宽阔的肩，量到最后庆幸了起来：还好她买的料子够大，不然还真做不出来。 季承与高苏窈窕一个头，垂眼就能看见她正量自己的腰。 苏窈窕一边儿收着皮尺一边儿道：“这样会不会紧？不舒服你要说，裤子腰得收好。” 她仰视着看季承与，蜡烛朦胧，人的轮廓就被淡化了，一双唇红的自然粉嫩。 “老季……”苏窈窕看他不说话，叫了一声。 季承与道：“差不多。” “行，那就这样。”苏窈窕收了皮尺。 季承与蓦然心头有些失落……小苏知青今天身上有股香味，有点甜。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苏窈窕道。 “小苏。”季承与却突然叫住了她。 “有事儿吗？”苏窈窕不解看着他。 季承与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在镇上跟小泽在镇上卖衣服，到底没有手续，现在政策没放开，你不害怕？”季承与道。 要说担心有，可也不多，苏窈窕道：“沪市那边儿放开了，我妈已经跟服装厂签了代理了，真要是出了事儿，我让我妈把纸质文件寄过来，也不怕。” “而且我跟大队长也说了，大队长同意我去创收！”苏窈窕理不直气却壮。 季承与摇了摇头：“京城的官儿管不了当地的事儿。” “现在西北地区的政策不好说，民不举官不究，可万一有人盯上你，你这个事情可大可小。” 苏窈窕听他是关心自己，眉头细细蹙了起来。 季承与看她皱眉，轻声道：“其实你之前的想法就不错，拿到了沪市那边儿的文件，有没有想过拿到这边儿的文件。” “啊？”苏窈窕愣住了：“这……拿不到的。” 这算是个体户了，距离改革开放可还有几年呢！ “拿的到。”季承与道：“私人拿不到，可你以集体的名义去申请，就拿的到了。顶多是让渡两三分的利益，可这算不上吃亏，船靠在水里才好行事。” 苏窈窕本来就聪明，又有两辈子的经验，一下就明白了季承与话里的意思，“我知道了老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有点事儿，我就先走了！”苏窈窕急着去找村长。 经老季这么一提醒她也确实觉得自己有走钢丝的嫌疑，以前就算了，现在扯上了闺蜜刘然以及季泽，她也得替他们打算。 不过刚走到门口，苏窈窕又想起什么似的，回了头。 犹犹豫豫的开口：“老季啊，虽说你是男同志，但卫生问题也是得注意的。你要是不爱穿之前的旧衣服就算了，等我把新衣服给你做好了，你可得换洗着穿。” 季承与：…… 第30章 和好 苏窈窕去找了村长，对方听了她的打算，倒是有些吃惊，但也没有拒绝苏窈窕，毕竟她这是带着柳树村致富，这也是国家让知青下乡的根本目的。 “苏知青啊，你这个想法不错，我得先和队上的领导考虑考虑。” “好。”苏窈窕点头，大队长没反对，她觉得这个事儿有八成的把握。 …… 苏窈窕在镇上买了肉，夏天又搁不住，所以得一次性昨晚。 她把肉切成了肉丁，又拿着自己之前在镇上买的豆干混着肉丁一起炒了起来。豆干吸饱了肉汁，加上苏窈窕蜜制的酱料之后，炒出来晶莹剔透的。 再尝一口，入口是绵密的臊子味，豆干混合在里面吸饱了肉汁的香气，比肉味儿也不差什么。 苏窈窕是想做臊子面，可纯肉的臊子面现在她是吃不起的，但用豆干代替，味道肥而不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臊子做好放在一边儿，苏窈窕又去揉面的。锅烧开之后下了面条，最后再浇上一勺臊子，光闻着味儿都喷香的不行。 苏窈窕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大口：豆干好吃，肉好吃，面更好吃！ 一旁的知青点其它人则是有些羡慕的看着苏窈窕的方向：这要是没跟苏窈窕闹掰，今天这一顿，怎么说都能吃上一口呢。 苏窈窕吃完饭之后，把锅碗瓢盆都洗刷干净，又把臊子倒出一半儿，再度去了王大妈家里。 “哎呦，苏知青，你这个臊子做的可真香！”王大妈忍不住夸赞：“咋做这么多肉，一顿吃完可惜了！” “其它的是豆干，不过吸饱了肉汁，也好吃。” 苏窈窕解释，又道：“大妈，我有个忙想找你帮。” 王大妈拍了拍胸口：“你直说就行。” …… 对比起苏窈窕最近的顺利，沈星越等知青们的日子过的就不太顺利了。 首先就是嘴上，知青点除了苏窈窕，就没人会做饭了。 现在吃不上苏窈窕做的饭了，郑小叶和阮梅那个手艺又实在不行。 其余人早都后悔了，尤其是今儿闻到那个肉酱的香味，那会儿就不应该跟苏窈窕闹掰！ “要不，我们跟苏窈窕和好吧？” 林飞荣提议道：“我们去找苏窈窕，给她个台阶下就好了。” 一旁的宋闻书听林飞荣这么说，也不由的点头。 虽然他的确很喜欢小梅，但……他的胃也实在经不住糟蹋了。以前苏窈窕还跟她们一块搭伙过日子的时候，他们总不至于顿顿吃夹生的饭啊。 “要不……就去找苏窈窕吧。”宋闻书开口：“说到底，都是一个屋檐下的知青。” “是啊，说开了就好了。” 听到宋闻书这么说，阮梅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苏窈窕不知道知青点的人怎么想的，才刚从公社下班回来。 就见林飞荣站在门口，“苏窈窕，我们打算重新接受你回到集体里。” “啥？” 苏窈窕都呆住了。 “让你重新回集体！”林飞荣重复一遍：“你可别高兴坏了。” 苏窈窕：…… “以后大家还是一起吃饭吧。”林飞荣道：“你的粮食跟我们的粮食也不用分开了，大家一个地方的知青，以前热热闹闹的过多开心。” 苏窈窕连忙拒绝：“不用了，我现在过的就很开心。” 以为她傻吗？刚从泥潭里出来，就又把自己泡进去。 林飞荣一听，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苏窈窕，你什么意思？大家都是知青，你非得跟知青点的人对着干吗？” “到时候你出了事儿，可都没人帮衬你的！” 苏窈窕无语至极，还帮她，这些人不拉她的后腿就阿弥陀佛了。 “我现在过的很好，不需要你们帮衬。” “苏窈窕！”林飞荣道，指着一旁的季承与：“你一个大姑娘，你跟这种废物混在一起，怎么，你还想跟他过日子！ 苏窈窕的嘴就跟喷了毒汁儿的蘑菇一样：“说废物你们才是废物！人家老季有手有脚，自己挣钱自己吃，比你们这些吃着干饭的蝗虫好多了！” “呸！” “老季，理他们干啥，回房间。” 季承与点头，转身走了。 “小苏，因为我的事儿，委屈到你了。”季承与开口。 “有什么委屈的。”苏窈窕一点儿也不在意，“别人爱怎么说我就怎就说我，我又少不了半块肉。” 她可是经历过后世网络舆论的人。 深刻知道，只要拥有一颗大心脏，任流言蜚语都伤害不了自己。 可季承与不知道，他看着面前的苏窈窕……女孩子怎么可能有不在乎的名声，她却为了自己什么都不顾。 她是不是……喜欢自己？ …… “苏知青，苏知青，你在不在？” 听见知青点门口有人在喊自己，苏窈窕连忙出来。 就见王大妈手里到倒提着两只鸡，“苏知青，你之前不是说想养鸡吗？这两只鸡你看看，我帮你找的。” “不大不小，刚刚好。” “你没事儿弄点碎粮和虫子给它吃，养上三四个月就能下蛋了。” 苏窈窕看见两只鸡，心里一下就想到三四个月之后它们每天给自己下蛋的样子，立刻就喜的不行。 “谢谢大妈，多少钱，我给您。” “哎呦，要啥钱？”王大妈却摆了摆手：“客气什么，你要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都是将心比心来的，人家苏知青大方，她也不能小气啊。 苏窈窕见王大妈这样，也就只能点头，想着回头自己要真养的小鸡下了鸡蛋，送大妈些鸡蛋也行。 邻居邻居，不都是这么处出来的吗？ 王大妈看了一下知青点：“哎呦，你要这么养小鸡可不行，弄的满院子都是屎，还是得擂个鸡窝，不然跑了你就慌了。” 苏窈窕连忙郑重的点头，又问了王大妈一些养鸡需要注意的事项。 两个人正讨论的热火朝天呢。 “苏窈窕，你还真拿自己当个乡下人啊？”却是郑小叶在一边儿撇了撇嘴：“还养鸡，臭不哄哄的！” “我告诉你，我可不同意！知青点可不是养鸡场！” 苏窈窕还没说话呢，一旁王大妈立刻就道：“乡下咋了，来我家里借这借那的时怎么不说我是乡下人？” 郑小叶脸色一变，王大妈冷笑一声：“瞧不起我们是吧？行，郑小叶，你今儿的话我可记住了！” “以后要是缺个什么东西了，可千万别来我们乡下人家里借！” 第31章 嫉妒 “以后要是缺个什么东西了，可千万别来我们乡下人家里借！” 郑小叶可没想得罪王大妈，她又不傻，她还在柳树村生活呢，立马陪笑道：“王大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大妈压根懒得搭理郑小叶，只对苏窈窕道：“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谁要是看不惯你养鸡，欺负你，你也来找我！” 又狠狠瞪了郑小叶一眼。 苏窈窕笑着点了点头。 郑小叶气的跺脚：“苏窈窕，都是你！王大妈要是在外面编排我，我跟你没完！” 苏窈窕可没空搭理她，她这会儿还得去公社上班。 把两只鸡先放在了厨房里，苏窈窕打算等从公社回来之后，弄一个小的篱笆院子，把自己两只鸡围起来，不然它们乱跑，被人抓住炖汤喝那可就不美了。 等下午从公社一回来，苏窈窕就找材料搭起了自己的鸡窝。 季承与差不多晚上的时候回来。 以往他这个时候回来，苏窈窕已经做好了饭，可这会儿进了公共厨房，什么人都没有。 季承与诧异的挑眉，正想去找人，却听见了知青点儿后院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过去，就看见苏窈窕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几块砖头不知道在敲什么。 白皙的小脸上抹了一层泥浆，这儿一道那一道儿。 “你做什么？”季承与问。 苏窈窕擦了把脸上的汗，“王大妈给了我两只鸡，我想弄个篱笆把它们圈起来，你饿了吗？等我弄完这个，就做饭。” 季承与笑一声，撸起袖子道：“你去做饭吧，我来。” “啊，你会吗？”苏窈窕迟疑道。 “会。”季承与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一边儿。 苏窈窕这会儿也有点儿饿了，想着这会儿做了饭，等吃完了她再跟季承与一起弄，事半功倍。 苏窈窕洗了把手，转身就进了厨房。 季承与是个男人，个又高，吃的也多，之前两个人拿表彰的那些精面粉现在就剩半袋了。 但季承与现在酒厂的工资不低，再加上自己有公社的工资以及卖衣服赚的钱，苏窈窕干脆把剩下的半袋全都用了。 明儿周末，公社放假，她等早上忙完了之后可以跟刘然顺带逛逛，米面上次忘买了，这次补上。 这两天热，苏窈窕就做了两碗凉面。 切了一点儿黄瓜丝和西红柿，在浇上酱汁，夏天吃着，既不腻还解暑。 不过用不上苏窈窕帮忙，她做完了饭，季承与也已经帮她把鸡窝搭好了。 两个人吃完之后，苏窈窕就抱着自己的两只鸡，放进了篱笆围围成的圈里。 大概就五平米左右的圈，可对两只鸡来说完全够用了。 苏窈窕又掏出来一些碎米喂给了两只鸡。 今天没来得及准备，过几天可以去河边儿找那些孩子弄点儿虫过来给自家的小鸡吃。 小孩儿给点儿糖，这种活他们乐意干的很呢！ “咕咕咕！”苏窈窕一边儿喂米一边儿撑着腮帮子看自己的鸡。 想着它们没几天长大，之后天天给自己下蛋吃，就忍不住笑了。 季承与看了一会儿，笑了一下，很快也转身回了房间。 …… 次日周末，公社每周是有一天假的。 苏窈窕早上摆完摊之后，到了中午就跟刘然一块在镇上逛，买了米和面之后，又在附近的菜摊上买了一些时令的蔬菜，这才回了知青点。 手里头有钱有余粮，苏窈窕当然不会亏待着自己。 虽然小鸡还没开始下蛋，但她在村里换了一些鸡蛋，保证自己和季承与每天的营养充足。 同在一个屋檐下，眼看着苏窈窕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其它知青们看的见，吃不着，心里的的滋味可不舒服极了。 “这苏窈窕哪儿来的那么多钱，我可看见了，她这几天天天吃肉！” 郑小叶盯着苏窈窕的方向，不满极了。 她都多久没吃过肉了，这个苏窈窕！以前扣扣嗖嗖的，现在跟他们关系不好了，反倒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阮梅看着苏窈窕的方向，她心里也有点儿怀疑。 “小叶，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阮梅道：“我可听公社的人说了，苏窈窕最近在公社都上的是半天班儿。” “可剩下的半天她也没在知青点，你说她干什么去了？” 郑小叶拧眉，摇了摇头。 阮梅低声道：“你没发现吗？苏窈窕身上穿的那件儿衣服也是新的，又是肉，又是衣服，顿顿还是细粮，她哪儿来那么多钱？” “别说乡下这种地方了，城里能这样吃的人都不多吧？” 郑小叶瞬间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苏窈窕发财了！” 阮梅道：“谁知道她发的哪门子财？” 眼里闪过一抹冷光，阮梅道：“苏窈窕长得也算漂亮呢，这女孩子想要挣钱，只要放得下脸面，可什么都不难。” 郑小叶也不是笨蛋，一下就听明白了阮梅的意思：“她干那种事情！” “我可没说……”阮梅低声：“可她现在整天天不亮就往外跑，总归是偷偷摸摸的。” “算了算了，我不说了。”阮梅道：“这种事情总要捉贼拿赃的。” 郑小叶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转头走了。 阮梅轻轻的勾唇：不管苏窈窕私下里有没有做那种事，流言可畏，没有就编出来她有，要是真有……那更好，多大个把柄，就捏手里了。 …… 自打从阮梅那儿知道苏窈窕可能发的偏门子财之后，郑小叶的心就没法安下来。 这天，等苏窈窕出门之后，她也跟着苏窈窕偷偷的出了门。 眼看着她跟季泽会和，两个人又一路去了镇上，郑小叶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还是跟了上去。 等到了镇上之后，她才发现，苏窈窕竟然在摆摊！！！ 再等发现苏窈窕的钱居然还不少赚之后，眼睛都嫉妒红了。 第32章 什么处罚 “苏窈窕，苏窈窕！” 听见有敲门声，苏窈窕开门，就见郑小叶陪着笑脸在自己的房间外面。 苏窈窕轻轻挑眉：“你来干什么？” 郑小叶笑着道：“窈窕，我们都是一个知青点的知青，虽然之前有些矛盾，但怎么说都是朋友啊。” 苏窈窕一听就知道她是有事儿来求自己：“别跟我来这套，有什么话你说。” 郑小叶道：“今天白天你在镇上摆摊，我看见了。” 苏窈窕目光看着郑小叶，郑小叶道：“你在镇上卖衣服，能赚不少钱吧？” “你看咱们都是一个地方上的知青，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不带着我一起挣钱吧？” 苏窈窕诧异的看着她：“带着你？” 很快又摇了摇头：“我这儿已经不缺人了。” “怎么可能不缺人呢？”郑小叶道：“我可都看见了，你那儿人可多了，你就带着那个季泽，根本就忙不过来，还不如带着我呢。” 苏窈窕可不想带着这么一个人过去，给自己添麻烦，只道：“真的不缺人了。” 郑小叶咬了咬唇，见苏窈窕是铁了心不让自己进去，“苏窈窕，你吃独食是吧，你给我等着！” 苏窈窕不把郑小叶的狠话放在心上，转身就走了。 气的郑小叶在原地直跺脚！ 好！苏窈窕不带着她，那她也甭想这再挣钱了！ …… 苏窈窕可不知道郑小叶存了什么坏心思，她最近的生活忙碌又充实，搁两天去一趟镇上卖衣服。 剩下的时间掰开，偶尔去河边儿，找一些小孩儿给自家的小鸡在地里抓些虫子喂。偶尔再拿着锄头在鸡窝旁边松松土。 前几天王大妈说要送给苏窈窕一株葡萄藤，帮忙移栽过来，想着来年夏天能吃葡萄，苏窈窕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万事俱备，只差个把土好好松一松了。 “窈窕，窈窕！不好了！” 苏窈窕正松着土呢，刘然一边儿喊着，一边儿跑来了知青点。 “小然，你怎么来了？”苏窈窕不解的询问。 刘然估计跑的很急，这会儿还一脑门子的汗：“快，你快先跟我走，一边儿走咱们一边儿说！” 苏窈窕看她这个样子，连忙放下手里的锄头，两个人朝知青点外面走。 “今天沪市的衣服不是寄过来吗？你上班，我就跟小泽一块去镇上拿。结果我们两刚把货接了，还没等到仓库，就被郑小叶带着一群人给堵住了！” “郑小叶说小泽投机倒把，把人扣住了！” “衣服也全都没收了，还要去大队长那儿举报你!” 苏窈窕一听，脸彻底黑了下来：她这辈子虽说不打算跟沈星越继续纠缠了，可她也不觉得她和知青点其它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她们呢，天天想着找自己的麻烦。 “走，去公社！”她倒要看看，郑小叶她们要干嘛！ …… 另外一边儿，公社内。 郑小叶身边站着一个儿高，但流里流气的中年男人，叫黄大苟，是村里有名的懒汉。 他跟另外两个狐朋狗友拿了郑小叶的钱，跟着她一起去镇上把苏窈窕的摊给砸了。 “大队长，投机倒把是犯罪！”郑小叶义正言辞道：“我这是代替公社打击犯罪！” 季泽一个少年被几个男人压着，不断的挣扎：“你把衣服还回来！” “呸，什么衣服，那是罪证！” 是苏窈窕犯罪的罪证！ 郑小叶道：“大队长，我可亲眼看见了，这个摊位是苏窈窕的，季泽就是帮她干活的！苏窈窕搞投机倒把，她是臭资本！” 敢不让她跟着一起挣钱，那苏窈窕这个摊位也甭想要了！ 大队长看着这架势，放下手里的杯子：“你是说，你发现了苏窈窕投机倒把，然后，你把她的摊子给掀了？” “对！”郑小叶道。 大队长无奈的看着她：“你们都是知青，你干这种事儿做什么？” “就因为都是知青，我才不允许苏窈窕这样的害群之马，危害集体！” “害群之马？”苏窈窕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郑小叶，你还有脸说我是害群之马？” “我的摊子是你砸的，衣服是你抢的，没错吧？” 苏窈窕跟着刘然到公社的时候，就看见季泽被两个成年男人压着，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的歪歪扭扭。 原本摊位上的衣服因为争抢散乱了一地，还有被拽变形了的。 “小泽，快起来。”刘然和苏窈窕一人一边儿，扶起了季泽。 “苏姐姐……我刚取的货，被她们抢走了。”季泽愧疚的看着苏窈窕。 “没事儿，货是死的，你人好好的就行。” 苏窈窕说完，又看着大队长：“大队长，现在人赃并获了，她们也承认了。我要求给我一个公道，也给小泽一个公道，必须狠狠处罚郑小叶和她找来的流氓！” “还处罚我们？”郑小叶一点儿都不怕：“苏窈窕，你痴人说梦呢，都被逮住做这种事儿了，还有胆子说这种话！” “什么叫这种事儿？”苏窈窕冷笑一声：“我苏窈窕光明正大，不像你背地里搞这种事情！” “我告诉你郑小叶，损害公家东西超过一定范围，你是要坐牢的！” “公家东西，什么公家东西？”郑小叶道：“苏窈窕，你少在这儿大言不惭了，我……” “苏知青，哦，不，苏窈窕队长，是经过公社开会，讨论之后认定的生产队队长。” “负责的是咱们柳树村在安水镇供销社外的流动摊位。” 郑小叶听完这句话，人愣住了：苏窈窕，是生产队队长？ 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她自己偷偷出去摆摊挣钱吗？ 谁那么傻，摆摊儿给公社挣钱啊！ “既然你们自己都承认了，那我也不冤枉了你们。” 大队长指着这几个人：“苏知青，都是犯在你这儿了，你说个处理办法。” “这事儿最受苦的是小泽，他们打了人必须给赔偿！”苏窈窕道。 黄大苟几个赖皮汉子当然不愿意，苏窈窕就道：“行，那不要赔偿了。大队长，我去一趟警察局。” “破坏公务，还殴打生产大队的工作人员，不赔偿也行，那就关起来，看能判个多久？” 第33章 暴雨倾盆 几个小混混收了郑小叶的好处，才跑过去为难苏窈窕的。 但眼见着投机倒把的苏窈窕摇身一变成了生产队的队长，还要去警察局——他们再混也就是在乡下当个二流子。 哪儿去过警察局这种地方？ 顿时都冲着大队长哭爹喊娘了起来，说是被郑小叶骗的，压根儿不知道苏窈窕是生产队的队长。 “大队长，我们是以为她投机倒把，我们的心是好的呀！” “我们是好心办了坏事儿，可不能把我们关起来！” 郑小叶眼看着几个人张口就把自己给卖了，顿时也气不打一处来：“废物，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还有你呢，郑小叶！” 大队长开口：“都是一个地方的知青，你天天盯着人家苏知青干什么？怎么，找人家的麻烦能让你日子过的舒坦？” 这群知青，没事儿就知道跟他找事儿！！！ “既然你闲的没事儿干，正好村里的牛棚还缺一个打扫的。” “这半个月你就去牛棚干活。” “还有，今天的事儿，你要在广播站给苏知青道歉，念检讨书！” “什么时候苏知青气消了什么时候完，否则公社的损失，全部你们来赔！” 郑小叶哪里有钱赔，只能无奈接受了大队长的处罚。 …… “我是知青郑小叶，在这里，我郑重的跟苏窈窕道歉。我郑小叶不该在事情没弄清楚的时候，就污蔑苏窈窕的名声，是我办事不牢靠……” “是我没有集体主义精神……” 大喇叭里，郑小叶的声音逐渐都有些哽咽了。 “这能是郑小叶写出来的？”刘然摇了摇头。 知青点总共就十来个知青，虽说没在一块住，可互相也是了解的。郑小叶是个骄横的城里姑娘，哪儿写的出这种东西。 “大队长找人帮忙写的呗？”苏窈窕道。 “她之前想来摊位上帮忙，我没答应。也还好我没答应。” 照着郑小叶这个性子，要是真答应了，更能闹不少事儿出来。 …… 郑小叶赔了夫人又折兵，心里当然是又气又恼。 “苏窈窕她就是故意的！” “她跟大队长都商量好了，却不告诉任何人！”郑小叶才不考虑是自己先找别人的茬儿。 现在她丢人了，在整个柳树村都丢了人，就觉得是苏窈窕设计的，她恨死苏窈窕了！ “她怎么这么恶毒！” 阮梅心里骂着郑小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嘴上却还是柔声的安慰着她：“算了，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以后你也别找她的麻烦了，说到底，人家现在是公社的人，是干部，跟我们不一样了。” 阮梅深知郑小叶的性子，根本经不得一点的激。 果然郑小叶揉了揉眼睛，气的直锤床：“过不去，我跟她苏窈窕没完！” 阮梅眼里一抹光闪过，一边儿安慰郑小叶，一边儿似不经意的，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就是没想到苏窈窕还成了队长了……你说她管着这么多货，拿出去卖，要是这一批货出了什么事儿……” 阮梅说到这儿急忙住嘴了：“算了，说了不提苏窈窕了。” 可郑小叶却已经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 等阮梅刚从自己的房间离开，郑小叶下了床，抹了把眼泪，擦了把脸，就出门去找人了。 …… 她从知青点的后门一路往外走，很快就找到了黄大苟家里。 黄大苟是柳树村有名的二流子，见了大姑娘小媳妇要调戏，见了小孩子要抢吃的。 可郑小叶一个外来知青，也找不上其它人帮忙。 “黄大苟！” 在外狠狠的拍了两下门，把黄大苟叫出来之后，郑小叶道：“苏窈窕这事儿我没完，你再帮我个忙！” “还没完什么啊！” 黄大苟可不愿意再趟这摊浑水：“你把事儿也没搞清楚，就让我带着兄弟过去！现在另外两个都怨我呢！” 是郑小叶说的，苏窈窕投机倒把，把人抓了，摊位上他们能占点便宜。 回头公社指不定还能发奖励给他们。 可现在，奖励没捞着，反而还得给季家赔偿道歉。 但好在他们三个老光棒子，要道歉有，赔偿一分钱没有。 对待这种穷鬼大队长也是无可奈何，要真按照苏窈窕说的，送他们去警察局改造，那也只能是下下策。 最后也只是强迫三个人帮季奶奶种地。 “我被苏窈窕摆了一道！”郑小叶咬唇：“再说了，这不都是苏窈窕害的吗？” “你们就不想报复回来？”郑小叶说：“我有个办法，绝对能让我们大家都出一口气。” 黄大苟一点儿也不愿意，报复苏窈窕干啥，他能多一块肉吃？ 本来就是奔着好处去才干的。 眼看人不上道，郑小叶也没办法了：“黄大苟！” “大苟哥！”一把拉住黄大苟的手：“我被苏窈窕这么欺负，我气不过，你就帮帮我呗！” “求求你了。” 郑小叶长得算不上十分的漂亮，但好歹是城里姑娘，说话的声音跟谈吐总归跟乡下女孩儿不一样。 黄大苟见她跟自己撒娇，忍不住摸了一把她的脸：“我给你出气，你给我啥好处啊？” 郑小叶险些想跳起来打黄大苟的狗爪子。 但这会儿自己还有求于人呢，于是开口道：“大苟哥，你先帮我办事儿，事儿成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回头我妈给我寄来的东西，我都给你！” 黄大苟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反正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说了，漂亮女知青求自己呢！ 真办成了，多少得给自己点儿实惠的好处吧？ 苏窈窕不知道这么是郑小叶钻了牛角尖里头，这会儿正忙着喂自己的小鸡呢。 眼看着鸡吃了米，这才放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轰！”的一声巨响。 竟是又打起了雷，看着这样的天气，苏窈窕猜测又得下暴雨。 果然猜的没错，下一刻暴雨倾盆。 “这个夏天怎么这么多雨啊……”苏窈窕忍不住抱怨，然后下一秒，房间的房顶又开始漏水了。 她才要认命的去拿盆节水，可房顶却在此时晃晃悠悠了起来。 第34章 下雨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 苏窈窕此时才明白了这句话真正的滋味……下着大雨的天，自己的房间就这么不堪一击的被冲塌了！ 虽然她一直嫌弃知青点的房子又小又破，可这里总归是她在柳树村唯一的家。 这会儿被大雨冲塌了，苏窈窕的心也凉透了了。 半夜轰的一声，知青点其它人当然也听见了。 林飞荣第一个出来，眼看塌的是苏窈窕的房子，不由的幸灾乐祸， “是苏窈窕，她房子塌了。” 郑小叶也看见了，“该！” “谁都不许帮苏窈窕，这会儿要是帮她，那就是跟我们集体作对！” 这就是报应，谁让苏窈窕跟她们知青点不对付，老天爷也看不过去，直接把她房子给弄塌了！ 宋闻书和苏窈窕关系一般，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关门回了自己房间。沈星越眸中一抹犹豫划过，可想起苏窈窕这段时间的态度，很快就硬下了心肠。 苏窈窕冒着雨把自己的贵重物品往角落淋不着雨的地方搬，压根就没想让知青点其它人帮忙。 纵然她拼命的往角落里缩，可雨水还是无情的淋在了身上。 “小苏……” 却在这时，一把伞撑在了头顶。苏窈窕诧异的抬头，就见季承与站在她面前。 “这雨太大了，先去我的房间。”季承与口吻不容置喙。 苏窈窕只犹豫了一瞬，就点了点头。 下这么大的雨，房顶都没了，她这房子肯定是没法住了。 季承与找来了一张巨大的油皮纸，把苏窈窕整理好的被褥卷起来，轻轻松松的提到了自己的房间。 季承与的房间也不大，十平米不到的地方，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 “阿嚏！”苏窈窕猛地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季承与回眸，就见她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这会儿抱着胳膊，头发也湿漉漉的贴着腮，配合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像落了水的猫。 “你把湿衣服先换了吧，不然明天要感冒了。”季承与关切道。 苏窈窕嗯了一声，低头想从包里拿衣服，可刚拿出来就发现都被刚才的暴雨冲的湿透了。 她唯一没湿的就是被季承与裹着拎起的被褥。 “穿我的吧。”季承与说。 转身给苏窈窕拿了几件衣裳出来：“都是干净的，等你的衣服明天干了再换。” “晚上我去公共厨房睡，你就睡我房间。” 苏窈窕愣了一下，季承与已经起身离开了。 “老季，这是你的房间，我……” “你是个女人，我可做不来让妇孺大半夜淋雨的事情。”季承与冲她笑了一下：“好了，安心睡觉。”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季承与平时总是严肃着一张脸，可这会儿葳蕤的烛火下，他笑起来竟然让人心里暖和的不行。 苏窈窕的心有那么一瞬间跳的很快，老季年轻时候的这张脸，英俊的有那么点儿过份了。 “早点休息。”季承与道，然后轻轻拉上了房门。 苏窈窕勾了勾唇，“好。” 从来都是照顾别人的苏窈窕，这回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贴心照顾着……不得不承认，这种能依赖别人的感觉，其实还不错。 把湿衣服换掉，重新床上干燥的衣裳，苏窈窕躺在简易的被窝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房子被冲塌了，换了个地方睡觉肯定睡不安稳，却没想到，竟然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 房顶塌了，次日一天苏窈窕什么活都没法干，她得去镇上买一个篷布，起码房顶得补上。 苏窈窕到了供销社，买到了篷布之后就打算离开。 “这可怎么办啊？这刘裁缝突然给我们放了鸽子，下个月咱们给工人怎么发服装啊？” “上级领导都说了，我们厂的工人，在工作间必须得着工装！” “刘裁缝不行找别人嘛！”另外一个人道：“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不然就真发不下去了。” “找谁啊？” “工装可是有要求的，要是验收不合格，白搭钱！” 苏窈窕听到这儿眼睛一亮，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两位同志，你们好。我是柳树村服装厂的队长，我叫苏窈窕。” 苏窈窕走过去，先跟二人做了自我介绍。 两个人愣了一下，不知道苏窈窕这个陌生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苏窈窕看着两个人：“我是听见了两位说的，想找人给你厂里的员工做工作服。” “我们柳树村服装厂也会做工作服，质量绝对是没问题的。” “啊？”两个人听苏窈窕这么说，倒是对视了一眼：“你们服装厂，接工作服？” “柳树村服装厂，没听说过啊？” 苏窈窕见两个人这么说，就知道有戏，立刻开口解释道：“是我们村集体开设的国营服装厂，国营的，还有镇政府的盖章，不会骗人的。” “您要是不放心，我给您做个样品出来，您要是满意了，再跟我们签订单？” 对方一听，一来是国营的，二来吗，他们还能看样品。 不满意顶多不合作，对视了一眼，于是点了点头：“好。” 苏窈窕立刻松了一口气：“那您跟我说一下要求，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等我们做好了样品之后，我立刻给您送过去。” “行。” …… 苏窈窕回了柳树村之后，片刻时间都没耽误，就找到了刘然，把接了工服定制的事情告诉了刘然。 “小然，这个活一旦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招牌。”苏窈窕道：“就不是小打小闹卖衣服了。” 刘然有些紧张：“那样品要是不好看咋办？‘ 说是服装厂，可实际上正儿八经的裁缝，可就她一个，能不紧张吗？ 苏窈窕道：“放心，有我呢。” 服装设计苏窈窕不会，抄她还不会吗？后世生产线上的工人服装那么多，随便搬来一套都是经典。 苏窈窕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刘然，刘然不住的点头，当天晚上两个人就试着做起了样品。 第35章 我不服 苏窈窕脑海中的样品早就已经成型了，再加上刘然一双巧手，在对方的期限内，苏窈窕他们一连做出了三条样品。 等到了期限之后，就带着三条样品去对方的工厂找人了。 “沈厂长，王主任，你们看看，这是我们服装厂的裁缝做出来的，一共三个版式。” “哟，这么快？”虽然是赶在期限内做完的，可对方一连可是做了三条呢。 本来还觉得苏窈窕她们速度有些太快，恐怕不能满足己方的要求，但等看见了苏窈窕带来的这几条样品之后，对方很快就点了点头。 “简洁，大方，的确不错。” 工作服不需要太多花里胡哨的设计，但干净明亮是必须的，这代表一个工厂的整体面貌。 苏窈窕还道：“这个料子是购买的沪市服装厂的布料，防水，易清洗。” 对方一听，也是越发的满意。 “行，样品我很满意。” “今天就可以跟你们定下来。”沈厂长开口道：“我们工厂一共有五百六十三名员工。” “这两套版式的工服，全部各做一件。” 全都一样的工服看着也单调，分成红蓝看着喜庆。 一人两件，也方便工人们清洗。 苏窈窕当然一口答应下来。 “领导下个月初是要来我们工厂检阅的，所以在检阅前，也就是这个月底，必须得完成。” 一旁王主任道：“这个条件放在合同上，你们能接受吗？” 苏窈窕按照刘然和自己的缝制时间算了算，一千多套衣服虽然赶，但再扩招几个人，月底之前时间是够的。 “可以。” 成功签订了合同之后，苏窈窕又抱着自己带去的样品回到了柳树村。 这是她以集体名义接下来的单子，这个消息当然得告诉大队长，还有招聘的事情，也是刻不容缓了。 不然就凭她和刘然两个人，把手缝烂，在期限前恐怕也是做不完的。 “啥！”大队长震惊道：“一千多套衣服！” 苏窈窕点了点头：“是，就是镇上的一家化工工厂，现在全体工人要穿工作服，我把这个活接下来的。” 她又道：“大队长，这工作服要是做好，我估计这个化工工厂每年都会要。” 衣服肯定是要换的。 最终要的是，招牌就打出去了。一整个化工厂的人穿着她们村人缝制的工服，以后还愁没人找她们做衣服吗？ 大队长显然也是想到这一茬：“是啊……” 这活要是做好了，岂不是他们村的一条致富路吗？ 起码会做衣服，懂裁缝的女人，都能挣钱了！ 大队长激动的看着苏窈窕：“苏知青，这件事儿你放心的干，只要能办好，我这个大队长，全力的支持你。” 苏窈窕道：“大队长，我就是有事儿麻烦你，才专门来找你的。这个活我接下来的，但人手还不够，肯定是要招工的。” “还有就是，这次的活是我以为柳树村服装厂的名义接到的。所以这次的利润归服装厂，挣来的部分利润我是要发给员工的。” 所以这个钱就不能之前商量的一样，一部分给到公社做集体资金。 大队长当然是同意，他眼界没那么窄，知道苏窈窕做这件事儿长远来看，绝对是好的！ 就算公社在这个事儿上没有任何的利润，可对于柳树村的人来说，总归是有好处的。 “苏知青，你是聪明人。咱们村啊，会裁缝的女人不少，可也没人能像你一样，拿这个手艺赚大钱。” 大队长道：“这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懂。你自己看着处理就行，至于其它需要帮忙的，你跟我就好。” 苏窈窕点了点头，也算是松了口气。 “大队长，我想先招五个人进来。” “既然是给服装厂工作，没有工分。一件服装验收合格之后，每件提成是五毛钱。” 大队长惊了一下：“你这工资，手快的挣的比镇上的干部都多了。” 苏窈窕道：“能者多劳嘛，本来就赶时间。” 大队长也没多说什么，很快，两个人就去了村长家里。 村长听了大队长的来意之后，也没耽误时间，立刻披着衣服拿着广播喊全体村民到中心广场集合。 柳树村服装厂，要招人了！ …… 这次招聘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个，一定要会针线活，针线活不好的不要。” “第二就是得经过苏窈窕的考核。” 中心广场乌泱泱一片村民，各个都在讨论招人的事儿。 “咋回事儿啊，我们柳树村啥时候有服装厂了？” “说是那个苏知青弄的，跟镇上的工厂约好了，给他们做工作服呢！” “提成是一件五毛钱，那我要是做十件儿，岂不是能拿五块钱了！”有手快的女人心里一算，一天做两件，那都能挣一块钱呢！ “我报名！” “我也报名！” “我会做衣服，我做衣服可快了！” 一时之间，中心广场的人不停的举着手，都要进服装厂上班。 苏窈窕急着赶紧开工，筛选的方式也很简单，缝那种小孩儿玩儿的沙袋。 这种简单的东西很考验功底，五分钟内缝好的，针脚细密的，苏窈窕全部给通过了。 超过了五分钟，但缝的细心认真的，苏窈窕也都要了。再之后的就不怎么行了，哪怕那人在要一次机会，苏窈窕也没同意。 毕竟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沪市进来的料子可都不便宜，不能让人白白浪费了。 …… 村长家里的喇叭声音整个村子都能听到，知青点的阮梅当然也听到了。 心里的怨愤不由的越来越多。 苏窈窕抢走了自己会计的工作，现在倒是风生水起，还当起了服装厂的厂长——哪怕是个乡下过家家一样的服装厂，苏窈窕都够得意了吧？ 阮梅越想越气，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双唇。 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让苏窈窕占了——会计她当，钱她挣，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呸！”一旁郑小叶也骂：“苏窈窕这不是搞臭资本吗！也不知道她私底下能挣多少！” “大队长怎么老是向着她啊，这种事情他不骂苏窈窕，居然还支持她，我不服！” 第36章 加班加点 化工厂这一千单的服装，虽说挣的多，但时间也实在是赶。 苏窈窕需要在月底之前，至少先赶出五百套来。要知道她虽然给人家夸下海口，她是‘柳树村服装厂’的大队长，可实际上她们服装厂可是一台缝纫机都没有！ 纯手工制作，肯定是比不上机器的。 刘然也面露焦色：“窈窕啊，你这合同上还有违约金呢，这个时间点咱们队里的人全部都一起做，我看恐怕时间都有点来不及？” 苏窈窕也知道时间紧啊，可钱就在这儿摆着，自己不去挣，那不就飞了吗？ 何况倒卖布拉吉这种赚钱法子，只能是赚个短时间的快钱。 她苏窈窕称不上什么大善人，可她给大队长的承诺是，要带领着她手底下的生产小队先致富。 授人与鱼不如与渔！ 要是之前的模式，离开了她，离开了沪市服装厂那一批积压的旧货，那这个生产队就办不下去了。 这个单子对于苏窈窕来说，就像是瞌睡来了找到了枕头，是目前她的生产小队转型也是求活之策！ “加班加点儿的赶吧。” 苏窈窕捏起一抹料子，唇角又挂起了一抹笑：“小然，你知道咱们柳树村的人最缺什么吗？” 刘然脸上一抹疑惑，缺什么？ 柳树村的穷是远近闻名的：“缺钱啊？” “对！” 苏窈窕道：“就是缺钱。” 而在其它发达国家，最为昂贵的人力，偏偏是华国这个年代最廉价的劳动力。如今这个年头，普通人能挣钱的渠道少，更何况是农村妇女呢？ “我要招人。”苏窈窕道：“这个单子光靠咱们，手缝断了都赶不上。” 实际上早在上一次跟周桂燕她们打价格战的时候，苏窈窕就有想过再招人了。只是那会儿盘子太小了，招人进来分的是钱。 刘然是她闺蜜，小泽也是个好孩子。她自然得紧着自己人的利益。 可这会儿盘子大了，苏窈窕也从来没想过吃独食。后世那么多的经验已经告诉过她，只有市场越来越繁荣，里头的人才会好。 …… 苏窈窕的柳树村服装生产队开始招人了，走的还是村长家里的大广播。 “柳树村的女同志，女知青们！大家伙都听好了啊！” “我们柳树村的苏知青所在的，服装生产队开始招人了！服装队不计工分，按件儿算酬劳，具体的通过后苏队长会给大家讲明白，总而言之，机会难得，希望大家踊跃参与！” “咱们女同志，针线活，会缝纫的，都可以去苏队长那里应聘登记！” 村长一边儿喝茶，一边儿把苏窈窕给自己的稿子，来回念了七八遍，保证能让各个村民都听到。 刚念完一遍，正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要休息。 一旁村长老婆看了一眼他，提着自己的针线包正要出去。 “你出去干啥？”村长却已经抬起了头。 村长媳妇李桂花道：“出去转转，今儿外头可热闹了。” 能不热闹吗，这会儿知青点外乌泱泱一堆大姑娘小媳妇呢！ 苏窈窕那个服装生产队是在外面摆摊儿卖衣服的，村民们都知道。赚钱是赚钱，可一来之前没招人，二来很多年轻姑娘抹不开面儿呢。 现在就不一样了，是找会缝衣服的！在家里缝，按件儿给钱！ 柳树村穷，哪家有钱在外面买衣服啊，还不都是扯了布自己回家做的？ 八岁的女娃娃都会拿针给自己缝个沙包玩儿呢！ 李桂花眼睛看着知青点的方向，心里也有点急，她怕人招完了。自己也会做衣服啊，现在农忙过了，能赚点钱谁会嫌多？ 村长知道他媳妇什么意思：“你不许去。” “苏知青都说了，这个活要挑人的。人家要给化工厂按期交活，要选择手脚麻利的，针脚好的。” 李桂花脸色一下拉了下来：“你啥意思！我针脚不好？” “你把你身上衣服给我脱了！” “你看看，你这人咋上纲上线呢！”村长道：“我是说你要是去了，你这个身份，苏知青不好拒绝你，要是活比你好的，没选上，那大家脸上不都难看吗？” “说了半天就是因为你这个破官威？”李桂花满脸不忿。 “反正你不能去。”村长道：“要不村里人得传成什么了？！” 之前人家苏知青想办这个，他还觉得是投机倒把，现在机会一来，让自己媳妇去算什么事儿？保不齐觉得他这个村长以权谋私呢！ 李桂花翻了个白眼儿，知道自己男人什么性子，只能点头：“好好好，我不应聘，去看个热闹总行了吧？” 村长心里那么多想法，苏窈窕的确是不知情的。 村长年纪大，在某些方面没有周队长眼界宽，但苏窈窕不能否认他是个好村长。虽说一开始不支持她搞这个，可当发现服装队这能赚钱后，他也从没使过绊子。 “李姨？你怎么来了？” 苏窈窕在知青点门口支了个桌子，正在招人呢，就见李桂花过来了。 “没事儿，你忙你的，我转转，看看热闹。”李桂花道。 苏窈窕这会儿也是实在没空招呼，冲她点了点头，就继续招起了人。 刘然和季泽作为她的两个助手，在旁边帮忙，季泽登记姓名，而刘然的跟前则是摆了很多粗布，来一个人发一块。 粗布上绣一朵儿花，熟手来十几分钟就能绣好。 没被选上的人还能拿一块粗布回家，虽说就一小块不值什么钱，可拿回去补个衣裳也行啊。 难得赚钱的机会，柳树村不少针线活好的都来了，就连知青点的女知青都来了好多。 准确来说，除了阮梅之外，所有女知青都来了。 人穷穷一窝，柳树村穷，知青当然也没地挣钱，好容易有这么个挣钱机会，都不想放过，哪怕挣个两毛钱呢——够去镇上吃顿好的了！ “小梅，你真不报名啊？”郑小叶看着阮梅。 阮梅勉强抬出一抹笑：“我的衣服都是买的，针线活实在是不好，就不去了。” 郑小叶见状也不催了，她不去更好，省的有人跟自己抢！ “我报名，还有我！”郑小叶急忙挤了上去。 第37章 换人 阮梅轻咬着唇瓣，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 她不是不想挣钱，她只是不想……不想在苏窈窕的手底下挣钱。 不应该是这样的，苏窈窕她不应该是这样的。阮梅总觉得，苏窈窕她应该是在自己的衬托下暗淡无光的……明明知青点最优秀的女知青，是她啊？ 可自从苏窈窕变了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 柳树村的女人针线活良莠不济，但化工厂对于做工的要求算不上很高，加上有刘然这么一个打版的师傅在。 她们找的人只要针线活够熟练，细心，出错少就可以了。 最终刘然和苏窈窕一共选定了二十二个，有二十个是柳树村本地的妇女和姑娘，还有两个是女知青，都是刘然她们知青点的。 “有我！” “我也选上了！念我名字了！” 被选中的当然是喜气洋洋，落选的虽然心里不爽，可白得一块布呢，再者明眼人也能看见，没被选上的都是平时针线活不怎么样的。 “大牛妈，就说你别来吧，你看！” 大牛妈的针线活是公认的差，没选上她也不恼，摆摆手：“我来还拿一块料子呢！不亏！” 就算落选了，柳树村其它人也没抱怨，她们针线活本来就不好。再说了，自己没选上，媳妇（女儿）还选上了呢！ 苏知青是个能耐人，还带着大家伙赚钱，才不能因为没选上就把人得罪了！ 而郑小叶作为唯一落选的女知青，怒气冲冲提着自己的粗布就找苏窈窕去了。 “苏窈窕，你是不是公报私仇！”郑小叶怒道。 苏窈窕这会儿正和季泽登记人名儿呢，见郑小叶过来，不解的皱眉。 “你凭什么不让我进服装队！是不是就因为之前我们的两的矛盾？”郑小叶咬着牙指着苏窈窕：“我不服！这根本就不公平！” “你苏窈窕仗着自己现在是队长了，以权谋私！” “我可是知青，知识青年！我有什么比不上这些农村妇女的，你凭什么不选我？” 一旁刘然撇了撇嘴，把郑小叶的粗布拿了过来，苏窈窕瞅了一眼，针线歪歪扭扭的，跟蜈蚣没什么两样。 “我要真选上你了，这才是以权谋私吧？”苏窈窕把郑小叶的粗布亮了出来：“郑小叶，我们今天要的不是知识青年，我们要的是裁缝。” “你别说你是知青，今天哪怕是从京市回来的教授，你绣这个鬼样子，我都要不了你！” 可郑小叶不觉得，“人家化工厂要的是工服又不是绣花，就是你针对我！”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苏窈窕懒得搭理她。 “苏窈窕！我要去找大队长，我要去找村长，我要告状！”郑小叶气的直跺脚。 “随你的遍。” …… 时间赶，人招到之后，苏窈窕就快速的分配起了工作。 在大队长和村长的协调之下，原本公社后面存放粮食的大仓库成为了服装队暂时的工作间。 刘然算是设计师和打版师，所有人都要听她的指挥。这让从来没做过这方面工作，总是低着头说话的刘然有些不好意思。 “窈窕，要是她们不听我的，怎么办啊？”刘然悄悄拉着苏窈窕的衣袖。 苏窈窕也知道刘然的性子，这么多人呢，她那样的棉花性子，真要压不住可不好管。 “你这样，说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别太多。”苏窈窕道：“你就回答衣服做工上的问题，真要有难缠的，你就说这个不归你管，让来找我。” 直接给刘然把心定了：“嗯嗯。” 苏窈窕猜的也没错，这人是招来了，可跟前世那些进厂的职工不一样，都是一群没经过培训的。 有想来仓库带娃的，还有想拿着料子回家做的。 刘然本就是个面皮薄的，要不是苏窈窕提前知会了，还真没法面对这样的事儿。 “苏知青，这我得回家做饭呢！”说话的人是村东头的林婶儿，“我刚看刘知青教的已经会了，你就给我料子让我回家做吧，保准做的好！” 林婶儿眼睛看着仓库的料子，拿回家做，那剩下的边角料也值不少钱呢。 “对啊，苏知青，我还要带孩子呢，我也得回家做。”另外一个正哺乳期的妇女也起身：“我孩子离不开人，反正你这儿做衣服，在哪儿都能做，就让我回去吧。” 苏窈窕问：“林婶儿要回家做，荷花姐，你也要回家做？”、 两个人都点头，苏窈窕又道：“可我记得招人的时候你们不都说了，听从服装队的安排，克服能克服的困难。” “一来这个衣服是要打版的，不是你随便做就能行的。二来这批货要的急，我也说了，是要保证全天都可以参加工作的。” “哎呦，苏知青！”林婶儿直接开口，拍着大腿叫苦：“这个问题主要是克服不了啊！我要不回家做饭，总不能看着我家里人饿着肚子吧？” “荷花那娃才几个月啊，更离不开妈，你要不放她走，那不跟不近人情的资本家一样了吗？荷花你说是不是？” 荷花本来有些犹豫，但听林婶儿那么问，还是点了点头。 “行。”苏窈窕道：“我再问你们一遍，是不是确定克服不了。” 林婶儿一脸为难：“我们是真没办法，苏知青，你就通融这一次吧。”又拽了拽荷花的衣袖。 荷花本来有些犹豫，见林婶儿一直拉自己，就点了点头。 “好，那我现在就去跟大队长说，林婶儿和荷花姐，你们两个有困难。现在空出来两个位置，我再去招两个人来。” 苏窈窕起身，一副往外走的样子。 林婶儿一下愣了，她以为苏窈窕年轻，好拿捏的，没想到她直接就不要她了！ 这可不行！ “不不不，苏知青，你这咋说翻脸就翻脸呢？”林婶儿连忙跑出去拦着，可苏窈窕压根不给她机会。 转身去找了大队长，直接换下了林婶儿跟荷花。 第38章 前车之鉴 苏窈窕找到了村长跟前儿，到底是把林婶儿和荷花都给换了。 哪怕是后来两个人改了口，说不回家就，就在库房做，苏窈窕没同意，村长更是不同意，把两个人都撵回了家。 最后苏窈窕又重新选了两个进来，针线上的功夫虽然说没那么好，可是听指挥。 眼看苏窈窕这边儿没那么好说话，其它人也不敢再闹出事儿来。 苏知青不发火，也不跟你多纠缠什么，人家说换可就给你换了。这种看着脾气不大的人，实际上才是不好惹呢！ 林婶儿跟荷花的前车之鉴，让仓库剩下的人倒是安分工作了起来。 …… 苏窈窕忙着给化工厂交单的事儿，几天下来都是早出晚归的。 眼看着苏窈窕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被刷下来的郑小叶心里就格外不舒服。 “你说苏窈窕她凭什么不选我？”郑小叶委屈的跟阮梅抱怨起来：“柳树村一共就咱们几个女知青，你是没去选，我呢，自取其辱去了！” 挣不到钱是一方面，郑小叶更受不了的是其它女知青都选上了，刘然那样的怂货都进了服装队，现在大小居然也算的上是个领导了。 可自己呢？自己是唯一没有被选上的知青！！！ “我有那么差吗？”郑小叶越想越委屈：“我好歹也念过高中啊，怎么说我都比柳树村这些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强吧？” 苏窈窕选她们不选自己，这不是骂她吗？ 一旁阮梅给气的双眼通红的郑小叶倒了杯温水，轻轻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会这样，我当时就应该拦着你，不让你去的。” 郑小叶抬眸，“你什么意思啊？” 阮梅坐在郑小叶的旁边：“你怎么还不明白啊？苏窈窕她怎么可能选你呢？之前的事儿她心里能不记恨我们吗？” “现在她得意了，成了服装队的队长了，能不来看我们的笑话？” 阮梅的手拍在郑小叶的手背上：“你啊，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去，给她嘲笑的吗？” 郑小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狠狠的拿起床上的枕头：“我都没记恨她，她还记恨起我来了！” “哎，苏窈窕什么性子，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阮梅轻轻咬起唇瓣：“她那么泼辣的一个人，现在这服装队接了个大单子，眼看着蒸蒸日上了，她以后肯定更得得意了。” “小叶，你说万一她以后针对我们该怎么办？现在都这样了，以后还了得？” “她有了服装队，带着村里的人挣钱，连大队长和村长都向着她。咱们和她又是这样的关系，我看之后不好过了。” 郑小叶听到这儿越发的不高兴，她不是怕苏窈窕以后找自己麻烦，她就不想让苏窈窕得意！凭什么啊，都是知青，她现在风光得意，就敢冲着自己落井下石了！ “要是出个什么意外，苏窈窕交不上这次的服装……”阮梅低声道：“那估计得赔不少钱，大队长也不可能像现在这么信任她吧？” 阮梅说着摇了摇头：“说这些干什么，又不可能发生。” 她似乎只是无心一说，可一旁的郑小叶却实打实听了进去，一双眼睛咕噜噜的乱转：是啊，如果苏窈窕交不上货…… 交不上货，赔钱去吧！她还拿什么得意？！ …… 仓库内。 苏窈窕虽然赶工，但她也不是周扒皮，大约每天六点左右，仓库的工人就可以陆陆续续离开了。 刘然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肩膀，看着苏窈窕正小心翼翼拿着手电筒在仓库四周检查。 “这都没什么可检查的，不跟之前一样吗？” 苏窈窕摇了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马上要交货了，多注意点儿，总没有错。” “尤其是服装方面。仓库本来就是地方就窄，布料上粉尘又多，稍微遇上了一点儿明火，这些天的功夫就白费了。” 刘然道：“你真是瞎担心，谁敢在仓库放火啊？” 柳树村服装队的那些女工，可都等着货交了拿工资呢！谁要是敢做这种事情，村长和大队长就绕不了那人！ 苏窈窕冲刘然笑了笑，关掉了手电筒：“小心点总没有错。” “你不是还找了福伯看门吗？”刘然押着她离开：“有福伯和大黄在呢！走吧，快回知青点，我们去吃饭！” “窈窕，今天吃什么呀？”刘然道：“我这几天都快要累死了，你可得做点儿好吃的，犒劳我！” 这几天大部分压力都是刘然身上，天天忙的脚不沾地。苏窈窕也忙，但没刘然那么累，所以这些天两个人都是一块吃饭的。 “我托人去镇上买了一板儿猪肉，一会儿吃红烧肉。”苏窈窕道：“爱不爱吃炸猪油，我再给你炸点儿猪油脆？” 刘然一听眼睛都亮了，“要！” 红烧肉好吃，猪油脆也好吃！ 两个人一道回了知青点，苏窈窕洗了把手就去厨房做饭了。刘然虽说白天挺累的了，但这会儿也依旧帮着苏窈窕烧水添柴。 季承与白天总是忙的见不到人的，但下午这会儿的饭点儿他很少错过。 苏窈窕的饭菜刚上了桌，季承与刚从知青点门外回来。 “红烧肉？”季承与鼻尖儿微动。 “老季，你这鼻子还真灵！”红烧肉为了入味，苏窈窕都是闷在瓦罐里的，除了边角的地方散出一些肉香味，根本看不出来。 用湿抹布垫着，将瓦罐的盖子揭了开来。被切的大小分明的肉块整齐的码在瓦罐里面，泛着晶莹剔透的酱色，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食指大动了。 很快三个人坐在了餐桌上，一瓦罐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刘然吃的停不下嘴来。 一边儿吃一边儿对苏窈窕赞不绝口。 季承与对肉类没那种钟爱，但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苏窈窕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吃，她这人爱好不多，赚钱是一个，美食算是另一个，看着朋友吃的满足，她心里也满足。、 吃过饭，苏窈窕给三人都盛了一碗冬瓜汤。 “你有想好什么时候盖房子吗？”季承与喝了一口汤，放下碗的时候开口问了一句。 第39章 先弄那条狗 知青点的房塌了，苏窈窕这几天蜗居在季承与的房间里。 而季承与更可怜，自己搭了个建议帐篷，住在离苏窈窕鸡舍不远的地方。 也好歹是他有这门技术，不然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席天睡。 现在是夏天，这么对付着能过去。可一旦入了秋，气温骤凉，到了半夜肯定冻的人撑不住。 苏窈窕蹙眉想了一会儿：“起码得等手头的事儿忙完了。” 是得赶紧提上议程了，秋天就罢了，到了冬天总不能还这么挨着？再想起上辈子知青点一到冬天冷的那叫一个渗人！ 苏窈窕决定，房子得盖，还得盘一个火炕！她可不想再受冻了！ “我认识一个砖窑的老板，他们那边儿的水泥和砖头，可以半价卖给我们。”季承与道。 “什么？！”苏窈窕惊喜道：“半价！怎么会给咱们半价，有这种好事儿？” 起房子再便宜，砖头和水泥都得不少钱。这一个半价下来，至少省个三四百块呢！！！ 季承与听着她口中的‘咱们’，轻笑一声：“之前帮过那个老板一点儿小忙，也算是朋友。听说了这件事儿，主动跟我说的。” 苏窈窕压根就没怀疑季承与的话，半价啊！ 一个大火炕，不，两个大火炕有了！ “砖头什么时候能运啊？”苏窈窕又有些纠结：“我怕我到时候手头没那么多钱？” 可这么好的事儿要是错过也太可惜了。 在柳树村至少还得待个三四年，苏窈窕不想盖的马马虎虎，既然要盖就盖好。 她和季承与怎么都得两室一厅，她还想要一个洗澡单独用的卫生间。这样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人工费顶上，总得个七八百块。 她手头的钱全部用来买布料了，化工厂这批账不结，她还真暂时拿不出钱来。 季承与知道她的难处：“钱你不用操心，我这儿还有。真要是不够了，打个借条也行，毕竟都是朋友。” 苏窈窕松了一口气：“那到时候等运过来了，可得请你那朋友来我们这儿吃饭！” “好。”季承与道。 刘然在一旁喝着冬瓜汤，喝了一会儿抬头，又看还在商量怎么盖房子的两人，一时眉头蹙了起来…… 她怎么觉得窈窕和这个季承与说话，就好像是老夫老妻的感觉一样？ 苏窈窕做饭，季承与眼下也习惯性的承担起了洗碗的工作。 身材高大的男人挽着袖子在水池边儿洗着碗筷，月光轻轻洒上，在这会儿看着也是一道美景呢。 刘然看了一眼，又跟苏窈窕道：“窈窕，你看季承与，要是不说他是柳树村的人，你瞅瞅看那长相，那气质，简直比城里来的大老板还大老板！” 苏窈窕一笑：“老季确实是长得好。” 这点几十年后她都验证过了，五十多岁的人了，保养得宜，看上去像三四十岁的，就是后世年轻人们常说的叔圈儿天菜。 刘然看了一眼闺蜜，连忙撞了一下她，小心提醒：“你可别被他长相给迷惑了！” “甭管怎么样，他现在就是个酒厂的搬运工——”刘然低声道：“而且还有案底，你以后可是要回城的，别被一时冲动坏了自己的未来。” 季承与再怎么好，他的身份背景和之前的事儿，就注定在俗世人的眼中不是良配。 苏窈窕一时头大：“你想哪儿去了，我和老季就是朋友关系！” “再说了，之前的事儿也不是他的错，因为当年的事儿他背井离乡这么多年，已经够苦的了！老季是我的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不想听你说他坏话。” 苏窈窕一句最好的朋友让刘然心里美滋滋的：“我还不是担心你？” “行了行了，我以后不说了，好吧？” 刘然下巴搭在苏窈窕肩上，她倒也看出来了，窈窕估计真对这个季承与没什么意思。以她的性格敢爱敢恨，真要有意思不会瞒着自己的。 “哟，天都这么黑了。” 刘然看了一下头顶的月亮：“我得先回去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两个人道了别，刘然回了西边知青点，苏窈窕则是回了自己房间躺下，心里头一边儿想着这次的货交了，收到款子之后，除了交公的部分，自己挣到手的…… 盖个房子按最多七八百算，她和老季平摊，她出四百。 本来手头能动用的资金就有一百块多块，这次这一千单交完工赚的应该差不多够盖房的钱了。就是手头的流动资金就越发的少了…… 另外一边儿，仓库。 福伯是柳树村之前的巡林员，是个退伍的老兵，之前一直住在山上。这会儿年龄大了，他儿子接了他的活，他则是住在了山下。 知道他人警惕，公社到了收公粮，或者是有什么重要场合的时候，偶尔会找福伯看着。 这几天晚上，就是福伯守着仓库的门，还有一条他从小养到大的黄狗陪着他。 “大黄啊，给你吃个骨头，今儿苏知青给的，快吃。” 知道福伯守夜辛苦，苏窈窕炖肉的时候给他留了一份，顺便买肉送的骨头给了大黄吃。 “汪汪！”大黄冲着福伯叫了两声，一边儿啃骨头一边儿高兴的撒欢。 “傻狗。”福伯笑着摸了摸狗头。 “黄哥，什么时候行动？” 在树木的遮盖下，几个人影缩在仓库外不远处的地方盯着福伯。 被叫黄哥的男人开口：“老头好办，那么大年纪了，稍微吓一两句就不敢说话了。那条狗得先弄了，遇到点儿事儿就叫！” 前几次就是这条狗坏了他的好事！ “怎么搞？”另外一边儿的人问。 “你那儿有耗子药吗？”黄哥问：“我一会儿先给喂给那个狗，先把狗解决了，再从后面把那个了老头蒙着眼绑着，反正别让他看见我们的脸就行了。” “有，我家里就有！我现在去拿！” “赶紧去！” 第40章 出事儿了 等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福伯打了个哈欠，这会儿也实在有些困了。 拍了拍大黄的脑袋，“伙计，你看着点仓库的门，我眯会儿。” 大黄滴溜溜的眼珠子看了福伯一会儿，随后张嘴汪了两声，福伯笑着抚了抚它的下巴，随后把躺椅放平了一点儿，盖上了自己的薄被，很快合上了眼。 此时，不远处再次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 “黄哥，东西拿来了。”跟在黄哥后面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包肉骨头，得意道：“上面还挂着肉呢，保准这死狗吃的流口水。” “上东西了吗？”黄哥问。 “放了，家里的耗子药全部都抹上面了。”男人说完，稍微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轻手轻脚把骨头丢了出去。 大黄原本正趴在主人的椅子旁边，听到了的声音之后立刻警惕的抬起头来。随后鼻子动了动，朝前走了两步，很快就发现了被扔在前面空地不远处的肉骨头上。 大黄走到肉骨头旁边，低头嗅了两下。 “吃啊，快吃，我这儿还有呢。” 男人说着，一边儿丢着包里的肉骨头，把大黄往自己这边儿引。大黄依旧低头闻了闻地上的肉骨头，没吃，但超前走了两步。 “吃啊，瞧见没，全是肉！”男人又丢了一块碎肉多的骨肉。 大黄离立刻朝前走了过去，男人以为这次它得吃了，却没想到下一刻大黄怒张狗嘴，奋力的朝他腿上咬了过去。 “汪汪！！！” “汪！！” “死狗，松开！”男人一边儿骂一边儿想跑，可刚转头又被追上来的大黄咬住了屁股，顿时疼的惨叫出声。 “个废物东西，连条狗都搞不定！”黄哥骂了一声，立刻招呼其它人上去。 “谁在那儿？” 却是一束手电筒的光亮了起来。 狗叫声连带着男人的惨叫声，把本来就没睡沉的福伯给吵醒过来。他支着手电筒看着来的几个人，“什么人，大晚上来库房干什么？” “你们两处理老头。”黄哥低声吩咐，“别闹出人命。” “剩下人去处理那条狗。” 福伯看情况不对，立刻起身拿起一旁的棍子，两个人朝他冲了过去，黄哥则是进了仓库里。 “老头，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别跟我们找事儿！”两个人拿着绳子靠近福伯：“老实点儿，你这么大年纪也不用遭罪！” “呸，老子上战场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福伯七十多岁的年纪了，平时看着和善，但这种时候气势却强的厉害，“大黄，上，咬他们！” 吩咐了一声大黄，福伯立刻拿着棍子冲了上去。 这几个人都是小流氓，虽说年轻，可福伯却是正儿八经会上几手军棍的，手里的木棍专朝几个人的要害处打。大黄也毫不示弱，战斗力凶狠的爆表。 “操，这死狗！” “汪汪汪！！！”大黄一边儿叫一边儿咬。 里头黄哥听着外面的动作越来越大，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连个老头和狗都处理不了。 他快速的掏出了手里的火柴盒，划亮点燃之后往仓库放布料的地方一扔。夏天本来就干燥，何况存放布料的地方粉尘偏多，没一会儿火苗簇的就起来了。 福伯虽然有点儿身手，可到底年纪大了，他知道拼体力自己拼不过年轻人，何况对方人还多，眼看着仓库着火了，立刻吹响了脖子上的口哨。 破空的哨声让黄哥眉心一跳：“赶紧走！！” 福伯用力吹着口哨，一边儿拿着棍子把仓库的门抵上，顺手再把冲着他过来的一个小流氓摔到了地上。 大黄堵着黄哥的路，用力扯着他的裤腿。 “赶紧处理了！”黄哥骂道，眼看着大黄撕咬着自己裤腿，他眼尖的看到了桌上放着的裁布用的剪刀，狠狠朝大黄腿上扎了过去 “嗷呜！”大黄痛的叫了一声，但依旧没撒嘴。 福伯眼看伙计受了伤，立刻将身前的小流氓死死的按在地上，正要起身，可这个时候突然脑袋一晕，整个人竟天旋地转一样，再也没办法起身。 本来被按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小流氓敏锐的感觉到了辖制自己的力量减弱，一咕噜爬了起来，狠狠把福伯推在地上。 “汪汪！”眼看主人受伤，大黄立刻撒了嘴奔向福伯。 “这个死老头，我弄不死他！”刚被福伯走的满地跑的小流氓狠狠踹向晕倒在地的老人。 “赶紧走！”黄哥见状怒声吩咐。 本来想偷偷的放把火溜了，可这会儿动静闹着大，这几个蠢货居然还不走，真是怕别人逮不着他们吗？ “走！” 另一边儿，知青点内，隐隐听到了哨声和狗叫声的苏窈窕半夜惊醒过来。 她坐在床上，再认真一听，确定是仓库那边儿的哨声没错，立刻穿上衣服出门。 季承与也从自己的简易帐篷里钻了出来，“我跟你一起去。” 他也听到那边儿的动静了。 苏窈窕点了点头，两个人快速往仓库的方向走去。刚到半路，就见那边儿冒起了烟，苏窈窕心里一惊——布料这种东西本来就易燃，遇到了山火那真是要命了！ 她加快速度朝仓库走，刚到就听见大黄呜呜的声音，正咬着福伯的裤腿想把人从仓库里拉出来。 “福伯！” 苏窈窕连忙跑到了福伯身边，蹲在他旁边接连叫了好几声。 季承与走了过来，垂头观察了一下：“昏过去了。”说着又把福伯扛了起来，先挪到了外面儿。 苏窈窕眼看大黄也受了伤，腿上流血不断，连忙用力拖着狗也往外走。 大黄聪明，知道苏窈窕是自己人，也没多挣扎，很快离开仓库。等季承与把福伯放下之后，很快又蹲在了昏迷的福伯身边儿。 “仓库里是马上要交的货，我得进去拿。”苏窈窕看着火不太大，咬牙道：“能拿多少是多少吧！”不然到期交不上，违约金就够拖垮他们这个草台班子服装队了。 季承与知道拦不住苏窈窕的：“我跟你一起。记住，火势一旦起来，安全最重要。” 苏窈窕点了点头，两个人不敢耽误时间，季承与在里面儿搬，苏窈窕力气小，从他手里接过往外面扔。 几个来回下来，已经搬出来不少了。但同样的，火也越少越大了。 季承与明显感觉到浓烟味有些重了，正要通知苏窈窕离开，可抬眸的瞬间，就见苏窈窕头上的横梁已经烧了起来，摇摇欲坠的。 “小心！” 第41章 找上门来 眼看烧着了的横梁要砸向自己，苏窈窕心里一惊，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料之内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她心有余悸的睁开眼，却见季承与伸手，狠狠把掉下来的横梁甩了出去。 “老季！”苏窈窕担忧道。 “火太大了，剩下的东西不能要了，快走！”季承与忍着痛连拉带推把苏窈窕带出了仓库。 仓库这边儿的火势渐大，很快村里其它人也赶过来救火了，只是仓库里剩下的东西，到底没有保住。 但这会儿也不是担心财物的时候，福伯和季承与都受了伤，尤其是福伯，半夜昏迷不醒的，他七十岁的年纪了，都担心他出事儿。 还是半夜，村长把自家的自行车借了出来，在把福伯放在板车上，找人带着他去了镇上的医院。 …… 苏窈窕小心翼翼的把从村里赤脚大夫那儿开的烫伤膏拿了过来，又把干净的绷带放在一边儿。 “老季，你忍着点儿，马大夫说了，每次上药都得先消毒。”苏窈窕紧张的看了他一眼。 季承与摊开掌心：“没事，你来吧。” 那会人横梁落下来的时候，手边儿什么工具都没有，他只能用手去接。之，马大夫已经把伤口处理了，但隐约还有焦黑的痕迹。 苏窈窕咬牙先用酒精给他消了毒，“疼你说哦。” 季承与垂眸看着她，酒精刺激在掌心上，肯定是灼痛的，但对他来说不是不能忍。但这会儿也不知道存什么样的想法，季承与手轻颤了两下。 “是不是很疼？”苏窈窕立刻抬眸担忧的看着他。 季承与眉头蹙了起来，只是低声道：“还好。” “那我轻一点。”苏窈窕越发的小心翼翼，时不时鼓起嘴，朝他受伤的手轻轻吹上一口，“你忍着点儿，很快就不疼了。” 这种哄孩子的办法，她居然也用到自己身上。 季承与这样想着，可落在苏窈窕脸上的目光，却越发轻柔了起来。 …… 第二天，苏窈窕本来打算去镇上的医院探望福伯，却没想到老人家在医院醒过来之后，第二天就闹着要回家看自己的狗。 医院查过了，福伯晕倒是因为血压升高，检查过没什么外伤之后，见他要回家，开了点儿药也就让家里人带回去了。 苏窈窕去探望福伯的时候，拿了点儿白糖和点心，顺便还给大黄带了点儿自己用边角料做的火腿。 要不是大黄够英勇，那场火她的损失肯定这会儿要大的多。 眼看着苏窈窕来看自己，福伯死活不要苏窈窕带来的礼物：“苏知青，是我没看好门。仓库找了火，损失了那么多的东西，你不怪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别给我拿东西了。”福伯摇头：“不然我这个老脸挂不住！” 村里的人就是相信他这把老骨头，才让他来守夜的。可现在仓库着了火，那可是村里服装队的财产，纵然有一些昨天被苏知青抢救回来了，可损失的更多—— 多少衣服被烧毁了啊，福伯想想就觉得可惜。 再一想自己关键的时候也是不中用，居然晕了过去，不然怎么说也能抢救一些财产的！ 可苏窈窕哪里会怪福伯，正是因为负责，福伯才会有这么强的愧疚感。 “如果不是您老和大黄，那整个仓库就烧毁了，别说服装队了，公社的财产也得搭进去。”苏窈窕将东西放了下来，“您要是不收，我心里才过意不去。” 听苏窈窕这么说，福伯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大黄腿受了伤，这会儿无精打采的趴在院子里，苏窈窕走了过去，把火腿放在大黄的碗里。可大黄嗅了嗅，很快嘴巴上的涎水都流了出来，可它始终没吃。 只是抬头，冲福伯汪了一声。 “大黄，苏知青给你的你就吃吧。”福伯道。 大黄嗷呜一声，立刻欢快的吃起了火腿肠，尾巴都摇了起来。 “从把大黄捡回家开始，我就训练它，它除了我拿的东西，谁给的都不吃。”福伯说到这儿又有点后怕，跟苏窈窕说：“我让我儿子去看过了，仓库门口放了好几个肉骨头。” 福伯越说越恼：“那骨头上明显抹了药了，要不是大黄认人，这会儿肯定得出事儿！” 苏窈窕点了点头：“这事儿是有人盯着点儿来的，故意放火来烧我们的仓库。” “福伯，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大队长商量过了，这事儿肯定得查。村长已经去镇上的警察局报警了，我们自己查，还有警察帮忙，肯定能查的出来。” 想到季承与手上那么严重的烫伤，苏窈窕都不可能轻易放过烧火的人。 福伯立刻点头：“行，虽然天黑，那几个小流氓捂着脸我没看见，不过他们的身形我记得，只要有消息我就去认人！” 苏窈窕点了点头，又关心了几句福伯的身体，这才离开。 …… 在得知大队长已经去镇上报警之后，郑小叶心里慌的简直能够跑马，她不是就让那些人放一把火吗？ 事儿怎么能闹这么大的！！！半夜给仓库烧一把火，伪装成是不小心自燃的，有那么难吗？ 现在他们几个暴漏了，万一查出来了，难保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阮梅则是饶有兴致对着镜子梳头，相比起郑小叶的紧张和焦躁，这会儿她心情倒是挺不错的。 郑小叶也是蠢，这会儿她急什么？ 该紧张的是苏窈窕才对。 仓库里的货烧了一半儿了，眼看着到期限之前，是肯定没办法如约把货交上的。到时候不仅要赔给人家化工厂违约金，恐怕就连之前招工程诺给的工资都给不起吧？ 想到这儿，阮梅轻轻把桌上的镜子扣上，目光又落在了外头院子里。 都这个点儿了，找苏窈窕麻烦的人，应该也上门了吧？ 正在此时，之前被苏窈窕劝退了的林婶儿带着一些关系好的，在服装队干了几天活的人找上了门来。 “苏知青，苏知青，你在不在家！” 第42章 借钱 本来这会儿苏窈窕正打算出门，眼见有人找自己，就把门打开：“林婶儿，您有事儿？” 林婶儿从门外上下打量着苏窈窕，见她眼底下一片青黑，就知道这两天也是没睡好的。心里不禁觉得舒坦，这会儿可不是前些日子，这小丫头拿捏着自己是服装队队长，把自己赶走的时候了。 苏窈窕这会儿急的出门，见林婶儿半天不说话，拧眉道：“婶子，我还要去忙，要不——” “苏知青，你急什么？”林婶儿开口：“我来找你当然就是有要紧的事儿。” “仓库着火的事儿，大家伙都知道。”林婶儿说：“料子烧的差不多了，本来做好的工服也烧了一半儿。这会儿离月底没几天的时间了，要赶齐五百套，根本不可能！” 苏窈窕听到这儿，已经明白林婶儿来是什么意思了。 “其它人呢，脸皮薄，都不好意思。”林婶儿继续道：“我呢，年纪大，也脸皮厚，就得帮她们过来跟你问个清楚。” “这火是意外，可大家没日没夜干的活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不少人都是放下了家里其它的营生来接你这个活的，苏知青，你之前说好的，她们的工钱，现在是个什么章程？” 苏窈窕眉头一皱，但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将心比心一下，换了她自己辛苦上班一个月，结果第二个月公司要倒闭了，她也担心自己的钱能不能如实到账。 “工钱当然还跟之前说的一样，我苏窈窕在这里跟大家保证。” 苏窈窕说：“我今天出门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现在仓库找火，料子也不够，后面几天大家还得赶工，我——” 林婶儿直接打断了苏窈窕的话：“你说解决就能解决了？我们又不是傻子？” “本来这么点儿时间，做齐五百套的工服就是将将够的，这会儿烧了一半儿了，就咱们村这些个妇女，你一个掰成两半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赶工恐怕都是做不完的！” “到时候衣服交不齐，钱得退给人家，服装队还得给赔违约金。哪还有钱发她们的工钱？” “苏知青，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服装队出了这种事情，她们以后也不会去了，现在就想让你把这几天的工钱给了。” 苏窈窕沉吟片刻，又道：“林婶儿，是谁让你来的？” 林婶儿道：“你问这个干啥？反正就是不想干了，你就说工钱给不给结就行。” 苏窈窕道：“肯定给结。既然是不想干了，要辞工，我总要当面说清楚，工钱也得一毛一分的算清楚不是？” 话都说到这儿了，林婶儿看了苏窈窕一眼：“行，你给工钱就行！” “一会儿在公社谈。”苏窈窕道，她记账的本子都在公社。 “好。” 苏窈窕看着林婶儿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由烦躁。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是不知道招了哪门子的霉神了，怎么天天倒霉！ 原本想去镇里办事儿，可这会儿被人堵门要工钱，肯定是不成了。 苏窈窕又长呼一口气——不怕，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苏窈窕活了两辈子了，什么事儿没经历过？ 回了房间，把自己身上的现钱和存折都拿了出来，苏窈窕很快去了公社。 等她到的时候公社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之前服装队里做工的柳树村本地妇女和另外两个女知青都来了。 两个女知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都知青，现在这样弄的好像是她们逼着来要账一样。 苏窈窕来的路上已经把情绪都整理好了，这会儿也不恼，反而温和冲着众人一笑：“公社里有椅子，大家自己搬着椅子坐吧。这么多人的账，工钱得慢慢算。” 眼看苏窈窕别的不说，直接就是要算账，众人这头也是松了一口气。 苏窈窕把账本拿了出来，“之前说好的，按件儿给大家结算。这里每个每天上交的合格数目都登记找了，我一会儿念，没什么问题就按这个数给大家发。” 柳树村里有很多妇女不识字，苏窈窕也就不让她们互相传阅了。 直接自己把账目念清楚，再把钱结算给了她们。 另一边儿，郑小叶半跪在窗户跟前偷看外面的场景，顿时乐了：甭管她之后会不会倒霉，苏窈窕可是现在就要倒霉了呢？ “小梅，你知道苏窈窕要给她们结多少工钱吗？”郑小叶兴奋的打听。 这个阮梅还真不知道，但她也找裁缝做个衣服：“市面好的裁缝，咱们自己个做好看的衣服，总得给个两三块的吧。服装队给了料子，又不是正经裁缝，给算个五毛钱的，那至少也得一二百块了。” “一二百块！”郑小叶听到这个数字先是一惊，随后又乐开了花儿，“那不得赔的她倾家荡产？” 转念一想，苏窈窕竟然有本事雇这么多人，这件事儿要真是让她做成了，不知道有多赚呢！ 阮梅眼角划过一抹恶意的光：“可不止是她赔，咱公社也赔呢。” 苏窈窕天大的胆子，接了这样的活。现在出了差错，赔这么多钱，她能担得起责任吗？ 就不信以后大队长还能那么向着她？ 下午匆匆回知青点儿的季承与路过时，恰好把两人的这番对话收入了耳底，他眸光微暗，转身又离开了知青点。 走到村口处司机住着地方，敲了敲他的窗户。 刚陪着老板跑了一天的司机这会儿刚睡下，听到有人敲窗立刻惊醒，再一看是季承与：“季老板？” 季承与道：“有现金吗，借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