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总开门，你女儿喊你宠老婆啦》 第1章 无痛喜当妈 “不要打妈妈！” “不要打我妈妈！” “求求你了爸爸！” 求饶声，哭喊声，混着咒骂击打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娅娅被妈妈牢牢护在怀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哭着跟爸爸求饶。 带着铁锈味的鲜血，从妈妈脸上，一滴一滴，落在她的额头上、脸上，流入脖子。 妈妈一声不吭，更没有像往常那样温柔安慰她，只紧紧抱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爸爸的骂声终于停下。 家里安静了下来。 娅娅吸了吸鼻子，小声跟妈妈说爸爸走了，我们安全了。 妈妈好像睡着了，没有听到她的话。 娅娅闭上嘴，不敢再打扰妈妈。 可地上好凉，妈妈不像她，穿了毛茸茸衣服。 妈妈的手好凉，好冷，再不穿衣服、盖被子就要生病感冒了。 妈妈还受了伤，娅娅得帮妈妈擦药，贴创可贴。 娅娅扭动身子往外爬。 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爬不动。 妈妈的双手，死死箍着她的身子，她根本动弹不了一点。 娅娅抬起小手，轻轻拍了拍妈妈：“妈妈，娅娅想出来。” 回应她的，是一阵比爸爸咒骂暴虐还可怕的死寂。 娅娅眨了眨眼睛，又轻轻喊了声：“妈妈？” “妈，妈？” “……” —— 秋老虎来势汹汹。 一下车，热浪扑面而来，像步入火海，热得人窒息。 萧茉儿捧着手机支付车费，一边匆匆往大楼赶。 一个来电突然闪出，输入密码的手指落在屏幕上，电话接听成功。 “你还有多久才能到？” “到楼……” “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 “抱歉阿姨，我马上就……” “给你二十分钟。否则今天的预约就取消。” 邱女士一如既往的强势，不给她一点辩解机会，说完就撂电话。 萧茉儿跟祁晟寒交往一个月，祁家老爷子就着急忙慌定了日子，让他们半个月后的中秋订婚。 时间太赶，来不及设计礼服，便预约了设计师工作室试订婚礼服。 好巧不巧，她的面试也在今天。 原本约好了面试结束，祁晟寒来接她，再一起去工作室跟邱女士汇合。 偏偏他在来的路上撞了人，现在还在医院陪受害人。 邱女士本就嫌弃她的出身，及累赘的家庭给祁家蒙羞，不乐意他们订婚。 如今儿子还差点出事，更是将所有怨气撒在她身上。 电话挂断，屏幕自动返回付款页面。 萧茉儿点击支付，抓着手机就往大楼跑。 突然，一团黑影冲过来，抱住了她要向前迈进的右腿。 “妈妈？” 虚弱带着哭腔的声音，闯进她耳朵里。 萧茉儿一震，缓缓低下头。 是一个穿着毛绒绒小兔子连体睡衣、赤着脚的小萌娃。 小姑娘热得满脸汗，黑发湿哒哒地黏在脑门、脸上，红色颜料随着汗水往下流，把肉嘟嘟的小脸涂成了大红花脸。 黑宝石般圆溜溜的眼睛对上萧茉儿错愕的视线，瞬间蓄满泪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 “妈妈你怎么不理娅娅了啊？” “什，什么？” 萧茉儿震惊，一脸蒙圈。 她，22岁，初恋才开始一个月，床单还没滚过，哪来这么大女儿？ “我不是你妈，你认错人……” “娅娅知道错了呜呜呜……” 娅娅一个字听不进去，抱紧她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都是娅娅不好，是娅娅不乖才害妈妈受伤的。” “娅娅以后会乖乖听话的，妈妈你不要不理娅娅呜呜呜……” 奶声奶气的声音，说出的话语，却懂事得让人心碎。 “……” 路过行人纷纷举着手机对准她，目光谴责，怀疑，有的甚至准备报警。 萧茉儿欲哭无泪，百口莫辩。 再看小姑娘眼泪混着汗水如雨下，随时都会中暑晕过去的征兆。 萧茉儿一咬牙，弯腰抱起了小团子，挤开人群往冲进大楼。 “麻烦让让！” 重新投入熟悉的怀抱，娅娅抽泣了下，小手熟练地搂紧萧茉儿的脖子，将脸埋在她颈窝。 沾满泪水、汗水的小脸触碰到脖子上的肌肤，湿哒哒，黏糊糊的。 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萧茉儿匆忙的脚步猛然一顿，扶着娅娅后背的手下意识收紧。 这个写字楼没有母婴室，萧茉儿便抱着娅娅直奔洗手间。 她将娅娅放在洗手台上，解开毛绒连体睡衣散热，再翻出包里的绿茶，喂她喝了小半瓶，剥了个橘子，擦脸和脖子，尽可能地降低中暑风险。 娅娅视线紧盯着萧茉儿，很乖地配合她，让喝水就喝水，让吃橘子就吃橘子，全程不发一言，仍由她摆布。 做完紧急措施，萧茉儿打开软件，叫了跑腿，给孩子买了一套夏天的衣服和鞋子。 随后，她拨通祁晟寒的电话。 二十分钟时限马上就要到，邱女士本就在气头上，她再失约，后果不堪设想。 “晟寒…呃……” 话才开口，娅娅像受到什么惊吓，猛地扑过来，小手紧紧抱住她脖子。 “小……娅娅？” 萧茉儿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却也没有表现过激。 她轻轻拍了拍娅娅的手臂，柔声提醒：“娅娅，可以先放开我吗？姐姐……阿……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不是不能接受被四岁孩子叫阿姨。 只是娅娅非要喊她妈妈，怕强行纠正称呼，刺激到孩子。 娅娅依旧抱着她不放，却懂事地松了松手，让她能正常呼吸。 “沫儿？” 电话里，祁晟寒察觉不太对，紧张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萧茉儿摸了摸娅娅脑袋，将手机放到耳边，“我遇到了一个走丢的小孩。” 她简单解释了下娅娅的事。 “孩子的情况不太乐观，我现在暂时走不开，阿姨那边估计要迟到了。” “这样啊，那你先照顾着小孩，我去跟我妈说说。” “好，辛苦你了。” “本来就是因为我才迟到的，你怎么跟我还这么客气？” “再说了，身为新郎，怎么能错过自己新娘美丽的时刻呢？” 祁晟寒从来不吝啬说夸赞她，哄她的话。 萧茉儿嘴角扬起甜蜜的笑容，方才的慌乱焦躁被他的话一一抚平，完全没发现，娅娅不知何时抬起了头。 两颗脑袋挨在一起，电话那端的声音，娅娅听得一清二楚。 尽管很慌张，很害怕，娅娅也没有大闹，安静听完了。 是爸爸的声音。 又好像不是爸爸。 因为爸爸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跟她和妈妈说过话。 还有，爸爸妈妈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为什么爸爸还要说自己是新郎，妈妈是新娘？ 娅娅满心满脑的疑惑。 妈妈也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好像更年轻，也更健康，没有病殃殃，和那种总是看着很累、让她心疼的感觉。 萧茉儿若有所察，匆匆交代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她转过头，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片刻，萧茉儿友好地对她笑了笑：“你叫娅娅，是吧？” 娅娅点点头。 “你知道爸爸妈妈叫什么吗？” “妈妈叫萧茉儿。” “……” 居然还是同名？ “……那，你爸爸呢？” 娅娅抿紧嘴唇，无声抗议，拒绝回答。 萧茉儿：“……” 爸妈离婚了，她随妈妈生活，对爸爸没印象？ 还是没了，所以不知道？ 萧茉儿不敢细问，克制着说：“娅娅，我呢，还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到能有像你这么大孩子的年龄……” 她边说，边观察娅娅。 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虽然没反驳，搂着她脖子的小手，却不自觉地收紧。 萧茉儿沉默几秒，深吸了口气，直言道：“你可能认错人了，我真不是你的妈妈。” “可是妈妈就是妈妈啊。” 娅娅受伤地看着她，泪水从通红眼眶里滚落而出，“妈妈身上有妈妈的味道，娅娅不会认错。” “……” 萧茉儿下意识抬起肩膀，低头闻了闻。 妈妈的味道是什么味？ 跟她妈妈同款香水味？ 还是汗味？ 孩子认死理，解释不通。 萧茉儿视线下滑，落在她手腕的小天才儿童手表上：“你手表上有家长的电话吗？” 娅娅点了点头。 萧茉儿心里一喜：“你用手表给妈妈打电话好不好？” 娅娅歪了歪头，一脸‘妈妈你就在这，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的表情。 她明明就是妈妈，为什么总说不是呢？ 看她又要哭出来，萧茉儿也慌了：“你要是不信，就给你妈妈打电话，等她来接你，就知道阿姨没有说谎了。” 娅娅抽泣着，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只要打电话，妈妈你就相信我了？” 萧茉儿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先，先打打看吧。” 娅娅委屈地松开搂着她脖子的手，在手表上点了几下。 拨通电话，娅娅抬起头，眼巴巴看着萧茉儿。 与此同时，萧茉儿的手机响起一个她从未听过的铃声。 “妈妈，妈妈，是娅娅呀，快快接电话~” 话语含糊，时远时近，有重复，也有停歇时吧唧嘴的声音，毫无“专业”可言，更像是孩子自娱自乐的产物。 而她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短号，以及备注： “天下无敌小可爱宝贝” 第2章 女儿的亲爸是未婚夫小叔？ 萧茉儿大脑一片空白。 她发誓，她从来没有给通讯录的联系人这样备注过。 可“天下无敌小可爱宝贝”的号码，和娅娅的录音铃声，确实出现在她的手机里了。 这比被陌生小孩错认成妈妈更诡异。 电话自动挂断，来电铃声也停了下来。 萧茉儿缓了片刻，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娅娅泪流满面看着她，委屈巴巴，怯生生喊声：“妈妈。” 她想扑到妈妈怀里，跟妈妈诉说昨晚怎么也叫不醒她后的恐惧。 她想抱抱妈妈，想问妈妈痛不痛。 她想跟妈妈道歉，跟妈妈说，以后再也不过生日了。 那样，爸爸就不会生气打她们了。 可她不敢。 妈妈好像不记得她了。 她怕说这些话会吓到妈妈。 萧茉儿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不死心地回拨了娅娅的号。 很快，娅娅的小天才手表，响起了备注为“妈妈”的来电。 “……” 萧茉儿以前帮人设置过小天才电话手表，知道小天才需要提前存入号码才能接打。 她的号从来没有绑定过小天才号，现在不仅能接到，还打得通。 再诡异，再难以置信，也是既定的事实。 萧茉儿深吸了口气，收好手机：“娅娅，你今年几岁了？” 她终于不再否定自己，娅娅开心地擦掉脸上泪水，哽咽着回道：“娅娅昨天刚过四岁生日。” “昨天是你生日？” “嗯。” 怕她不信，娅娅点开小天才相册，把昨晚拍的生日蛋糕给她看。 “娅娅拍了照片。” 六寸大的机器猫奶油蛋糕上插着一根数字4的蜡烛。 蛋糕裱花歪歪扭扭，机器猫也变了形，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失败品。 继续往后滑，是身穿家居服，围着围裙的“她”。 站在乱糟糟的桌台前，忙碌的同时，沾满面粉的手，在面前的iPad上滑动看教程。 倒是很像她自学做菜时手忙脚乱的样子。 是她的脸。 又不像她。 照片里明显更成熟，也更憔悴。 萧茉儿心绪复杂地点开照片详细信息，拍摄时间：2030年12月15日13:45:11。 是当下时间的五年多以后。 “你说的昨天，竟然是12月15……” 萧茉儿不敢相信地嘟囔。 娅娅小心翼翼观察她，小声问道，“妈妈你真的不记得娅娅了吗？” “……” 萧茉儿琢磨着怎么回答不伤害小朋友时，跑腿打来了电话。 她交代了具体位置，边往外走，准备去拿衣服。 以为又要被抛弃，娅娅也不管自己还在洗手台上，下意识追了上去。 “妈妈！” “小心！” 萧茉儿魂都要被她吓没了。 “你怎么……” 脱口而出责备的话，在接住娅娅，被她颤抖的小身子紧紧抱住的瞬间，戛然而止。 “娅娅会听话，妈妈不要走。” 娅娅抱着她脖子，哽咽着哀求道。 萧茉儿摸了摸她脑袋，无力地解释道：“我只是去门口给你拿衣服。” “跑腿买的衣服到了！” 她迟迟不见人，外卖员在门外喊了一嗓子。 萧茉儿只好抱着娅娅去拿衣服，再去隔间换。 无痛喜当妈，并不是一件高兴的事。 萧茉儿其实早就在心里报警一万次。 可比起娅娅一个四岁孩子突然离开父母，莫名其妙来到几年前的陌生地方。 她这点“惊吓”根本算不得什么。 “娅娅。” 给孩子绑好头发，萧茉儿斟酌着词，小心问道，“你知道你妈……我多少岁吗？” 娅娅虽有疑惑，却还是乖乖回答：“妈妈二十七岁。” 萧茉儿不自在地牵起了她的小手：“但是呢，我现在只有二十二岁哦。” 娅娅困惑眨了眨眼睛。 二十二岁的妈妈，不也是妈妈吗？ “二十二岁的现在，我还没有跟爸爸结婚，娅娅也还没有出生。” 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萧茉儿简单明了地说明当下情况。 “刚刚没有认出你，是因为我还不知道以后会有娅娅这么可爱的女儿。” “很抱歉，吓到你了。” 妈妈终于不否认她了。 “妈妈呜呜……” 娅娅猛地扑到萧茉儿怀里，再次嗷嗷哭了起来。 她其实没太能听明白，只知道，妈妈答应过她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妈妈这样说，就代表不会再抛弃她。 所以不管是二十七岁，还是二十二岁，都是她的妈妈。 只要妈妈不消失，不要不理她，永远陪着她就够了。 萧茉儿身子僵了下，抬起的手缓缓落在娅娅的后背，脑袋上，轻抚，安抚她。 “对不起。” 似要把从昨晚开始的不安全数倾诉出来，娅娅哭得撕心裂肺。 不大一会儿，萧茉儿肩膀就被泪水打湿，黏糊糊的。 她一句没提，只是耐心安抚，陪伴。 娅娅哭声逐渐平息下来，萧茉儿才试探问道：“娅娅，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再怎么没人，也是厕所。 “嗯。” 娅娅闷闷地应了声，松开手，从她肩上抬起头来。 萧茉儿笑着拿纸巾给她擦脸上泪水：“都哭成小花猫了。” 娅娅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将小兔子连体睡衣装购物袋，收拾好，萧茉儿牵着娅娅出去洗手洗脸。 最后擦手时，她视线再次落在小天才手表上：“娅娅，可以告诉我，爸爸叫什么吗？” 相册里的照片都是娅娅自己拍的。 有幼儿园做的手工，路边小花小草，看的动画片，去游乐场玩，吃的喝的。 唯独人物照，只有她一个。 孩子过生日，父母理应都在，亲子间刚亲密互动完，正是孩子依赖家长的时候，出事后下意识找爸爸妈妈是常态。 娅娅却不仅没找过爸爸，甚至连脱口而出的喊爸爸的行为，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孩子习惯爸爸缺席的表现。 娅娅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你，手表里有爸爸的号码吗？”萧茉儿换个方式问道。 娅娅摇摇头。 萧茉儿心里咯噔一下。 真的离婚了？ 还是爸爸没了？ 她和祁晟寒的缘分，竟这么短暂吗…… 失落感弥漫开，娅娅敏锐感受到，忐忑地眨巴了下眼睛，支支吾吾说：“爸爸不回家。” 萧茉儿：“……” 那跟离了也没差多少了。 “嗡——” 恰在这时，祁晟寒打来了电话，说准备过来了。 试订婚礼服当天，得知跟订婚对象没有好的未来，说完全没影响，那是假的。 萧茉儿心不在焉应付几句：“你小心开车，我在一楼等你。” 挂了电话，萧茉儿蹲下身子，平视娅娅的眼睛：“娅娅，我等下要跟……朋友去试衣服，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妈妈去哪里，娅娅就去哪里。” “……但是呢，我们要先约定一下，有第三个人在的时候，你先不要喊我妈妈，喊阿姨，好不好？” 娅娅只听进去最后一句：“只有我们两个就可以叫妈妈吗？” “对。” 萧茉儿举起小拇指，“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想叫多少遍都可以！” “可以跟我约定吗？” “可以的。” 娅娅举着小拇指跟她拉钩，肉嘟嘟的脸颊上，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谢谢娅娅。” 收拾好东西，萧茉儿头疼地牵着娅娅离开洗手间。 祁晟寒已经知道她“捡”到一个孩子，还能用父母暂时没办法来接搪塞过去。 可家里那边要怎么交代？ 她突然带回来一个孩子，爸妈肯定会吓到。 还有亲子鉴定，不管怎样，还是要做的…… 萧茉儿苦恼后续安排，完全没注意到娅娅脸上的抗拒和慌张。 妈妈要去见爸爸。 可是爸爸是坏蛋，会打她们。 娅娅想保护妈妈，不想让妈妈去见爸爸。 如果她跟妈妈说，妈妈会相信吗？ 要是有人能赶走爸爸，保护妈妈就好了…… 这样想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视线里。 娅娅脚步一顿，睁大了眼睛。 “嗯？” 萧茉儿被拽着也停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怎么了？” 只见一个男人被众人拥簇着走出电梯。 他比同行人高出半个头，五官立体优越，清隽矜贵。 单手插兜，长腿如走T台般稳健优雅，散发着一种冷傲疏离的气场。 身后的人保持一两步距离，毕恭毕敬地跟他说着什么，他偶尔侧头应一两句。 独特的气质，想忘也忘不了。 是祁晟寒的小叔，祁然。 这时，娅娅突然松开她的手，朝着祁然跑过了过去。 “娅……” “爸爸！” “什，什么？” “啪嗒”一声，背包和购物袋全部掉地上。 萧茉儿眼前一黑又一黑。 娅娅的爸爸是祁然？ 不是祁晟寒不负责任，背叛了她和娅娅？ 是她跟祁晟寒的小叔搞在了一起？ 并在一年后就生下娅娅？ 第3章 爸爸抱 “什，什么？” 同样震惊的还有祁然的同事们。 “祁总，您女儿这么大……” “别胡说八道！” 有人没忍住发出疑惑，立马被同事捅了一手肘。 “祁总情况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 还是学生的时候，祁然就创立科技公司，把大好青春年华都献给了工作。 多年来，他洁身自好，私生活干净得像白纸。 京市名媛们私下为他大打出手，成功站在他身边的，却一个没有。 因为祁然不仅工作狂，他还迟钝。 所有接近他的人，要么被他发展成了合作伙伴。 要么在随祁然下厂房体验工作途中，落荒而逃，绝口不提约见过祁总。 把工作看作比命还重要的祁然，要是真有这么大一个女儿，京市名媛们不得疯了？ 祁然没理会下属的玩笑话。 他其实早就发现这孩子是萧茉儿牵着过来的。 本以为她是在帮人看孩子，没想到小孩居然会跑来抱他大腿喊爸爸…… 自己反而成了八卦的中心。 祁然好奇地看着还没自己腿长的小萌娃。 是他错觉吗？ 为什么会觉得这孩子，跟萧茉儿有几分像？ 娅娅仰着小脑袋，眼睛里只看得到祁然。 目光对上，她脆生生又喊了声：“爸爸。” 妈妈说过，他是爸爸的小叔叔。 但她其实不常见爸爸的小叔叔。 能记住他，是因为他是他们家最帅，最好看的人。 还知道，只要有他在，爸爸就会特别老实，特别乖，再也不敢凶妈妈。 他要是当了娅娅爸爸，爸爸就再也不敢来打她和妈妈了。 爸爸坏，她就换一个。 祁然跟那双黑宝石般眼睛对视，意外挑眉。 第一次喊，还能说认错人，喊错了。 这第二次，可就不能用认错来解释了。 祁然若有所思看向娅娅身后，小跑过来的萧茉儿。 “抱，抱歉。” 萧茉儿心里咯噔一下。 对上一众惊讶，好奇，八卦的目光，她思维飞速运转，急中生智地转向祁然：“小叔，你是来这边工作吗？” 她是孙辈，从认识祁家开始，就一直跟着祁晟寒喊人。 一句话，挑明了两人的辈分和关系。 拒绝脑补瞎猜。 同事们很显然没信，视线不停在她和祁然之间来回转。 祁然似笑非笑挑眉，没有否认她的称呼。 却也完全没有要帮她澄清的意思。 “……” 萧茉儿硬着头皮接着说：“我和晟寒约好了来这边试订婚礼服，要是知道小叔你也在，晟寒应该会很高兴。” 喊祁然小叔，跟祁家小少爷一起试订婚礼服…… 个中关系，这下清晰明了了。 众人恍然大悟，歉意地对萧茉儿笑了笑，自觉转开目光。 “……” 祁然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手放在娅娅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这孩子是？” 萧茉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是我认识的人的孩子。” “娅娅。” 萧茉儿轻轻喊了声，“我们去那边休息区好不好，叔…叔他……” 如果祁然真是孩子父亲，再让娅娅喊叔叔，肯定喊不出口。 祁然虽是长辈，却也才不到三十岁，跟着她的辈分喊叔公，会把人喊老的…… 让娅娅在祁然同事们面前喊他爸爸？ 祁然至今未婚，连个绯闻女友都没听说有，平白多出来一个女儿，有损他名声。 更何况，他会信娅娅从五年后来的吗？ 而且祁然也不像是能插足侄儿感情的人。 跟他说他们之间有个女儿，他估计生气，觉得被侮辱了……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最重要的是，她很明确知道自己爱的人是祁晟寒。 萧茉儿头都要炸了。 怎么也没想到，外婆从小就教她按辈分喊人，现在竟会被幼儿园时期的小问题为难住。 “爸爸。” 娅娅没理会萧茉儿的话，直接向祁然发出邀请，“爸爸不跟娅娅一起吗？” “……她，好像很久没见到爸爸了。” 萧茉儿忍着头疼，急忙解释，“可能小叔您的装扮让她想起来爸爸吧。” 娅娅说过，爸爸经常不回家，所以她这话不算撒谎。 祁然看了看一大一小，侧头吩咐道：“你们先回去。” “好。” “祁总您先忙，我们公司见。” 爸爸不常回家，妈妈还工作忙，只能跟着熟人阿姨出来玩，难怪小可爱哭得双眼通红，怪可怜的。 下属们离开，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祁然先看了眼娅娅，抬眸看向萧茉儿：“换个地方聊？” 萧茉儿：“……” 用命令的语气说这话，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选择。 萧茉儿点点头，环顾四周：“您的车停在附近吗？” 大厅人多眼杂，不合适。 祁晟寒马上就要到了，去咖啡厅之类的已经来不及。 祁然颔首，看向还在抱大腿的娅娅。 娅娅立即放过他大腿，朝祁然伸出双手：“爸爸抱。” 喊了两次爸爸，都没被拒绝，娅娅默然他已经接受她了。 “……” “我来抱吧。” 萧茉儿张开手，示意娅娅过来。 娅娅看了看她，又看祁然。 她当然是更喜欢跟妈妈一起。 可是，她要跟新认的爸爸多亲近，搞好关系，让新爸爸更喜欢她一些。 新爸爸喜欢她和妈妈了，才会保护她们。 好纠结啊。 萧茉儿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当她是太久没见到爸爸，想爸爸。 可祁然一无所知，这里也不是合适认亲的地方。 “娅娅，乖，先过来好不好？” 萧茉儿放下袋子，要过去抱娅娅，一双有力的手却抢先一步，直接将娅娅抱了起来。 “走吧。” 祁然单手抱着娅娅，径直往外走。 见萧茉儿还愣在原地，他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你不来吗？” “……来。” 祁然的车就停在大厦前门停车场，出门左转，走几步就到了。 收购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车内气温极高，他先是通风散热，再开空调。 “说说看吧。” 车窗关上，祁然直截了当问道，“为什么这孩子会喊我爸爸？” 萧茉儿：“……” 原来祁然是这种急性子的性格吗？ 萧茉儿扶额。 她本就没组织好语言，被祁然这么一问，更是心烦意乱。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再准备……” “不准欺负我妈妈！” 看妈妈又露出为难的表情，娅娅不假思索扑过去，紧紧护住她。 萧茉儿：“……” 得，现在不用再纠结措辞了。 第4章 我竟是大侄儿恋情的插足者？ “妈妈？” 片刻的错愕后，祁然缓缓看向母女俩，修长手指轻敲真皮座椅。 “你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不对，这孩子刚刚喊我爸爸了。” “嗒嗒嗒”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敲在萧茉儿的心弦上。 祁然的质问还在继续：“这孩子的意思是，我们是她的父母？” 萧茉儿：“……” 那双总是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满是疑惑。 “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怎么不知道已经当了爸爸？” “……” “你和晟寒马上就要订婚了，现在却说跟我有个孩子……” 祁然长腿交放，一只手手肘搭着车窗，要笑不笑地看着她，眼神却像铺了层冰，锐利冷酷。 “祁家没有婚恋对象必须纯洁无瑕的规矩，但也没有大方到能接受，打着我名号破坏家庭和睦的人。” “萧小姐，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茉儿：“……” 祁晟寒曾说过，祁然是祁家最不能惹的人。 他似乎被祁然整过，说起这事时，全是充满恐惧的控诉语气。 祁晟寒说，祁然是会用好看的外表迷惑人，笑眯眯收拾人的笑面狐。 并给她举了好几个自己被祁然整的“光辉事迹”。 叮嘱她，宁愿惹爷爷生气，也不能得罪小叔。 她不以为然，觉得祁晟寒小题大做，紧张过头了。 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祁然接触，是拿着外婆的遗物去祁家求助那次。 当时祁家其他人，甚至连佣人都把她当成乡下来讹钱的骗子。 只有祁然看出她的迫切，给她倒了水，耐心问了她需求，并帮她联系出远门的祁老爷子。 心思细腻，又有耐心体贴的人，怎么会可怕呢？ 他只是气质清冷，才给了人不好相处的错觉罢了。 如今亲身经历了，萧茉儿终于理解祁晟寒所感受到的压迫感。 明明一个威胁的词都没有，说话的声音都一如既往低沉好听，她却有种即将被判刑的恐慌感。 不过，事关自己的清白，和祁家声誉。 祁然身为祁家最被看好的继承人，会有这方面担忧也正常。 见她陷入无措的沉默，娅娅又慌了。 “妈妈？” 娅娅轻轻喊了声，一边偷瞄祁然。 新爸爸也好凶。 虽然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像爸爸那样打人。 但妈妈好像很害怕他。 凶凶的爸爸，还会保护她和妈妈吗？ “妈妈我们走。” 娅娅抓着萧茉儿的手摇了摇，果断说，“这个爸爸好凶，娅娅不要了。” 祁然：“……” 萧茉儿：“……” 爸爸又不是买的东西，不喜欢了还能退货…… 萧茉儿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她小脑袋。 她深吸了口气，问道：“娅娅，可以借一下你的小天才吗？” 娅娅把手伸给她：“好的啊。” 萧茉儿解下小天才，递给祁然。 祁然疑惑接过。 萧茉儿：“相册，你自己看吧。” 既然娅娅说他是爸爸。 身为父亲，他也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都是新手父母，爸爸又不是死了，没道理只让她一个人负责。 祁然将信将疑点开相册。 最新的照片，是娅娅昨晚过生日拍的。 娅娅一看就是四五岁大，所以看到四岁生日蛋糕，祁然反应并不大。 直到看到更疲惫沧桑，正在做蛋糕的萧茉儿的照片，他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祁然又翻了几张，缓缓抬起头：“这是你？” “照片可以查看详细信息。”萧茉儿提醒道。 祁然照做点开。 看到拍摄时间为2030年12月15日时，他的眼睛微微睁大。 “我进写字楼的时候，娅娅突然出现，抱着我哭喊，不停跟我道歉，求我别走。” 萧茉儿简单说了下跟娅娅的相遇，指着购物袋里的小兔子毛绒连体睡衣说，“这是娅娅出现时穿的衣服。” 祁然看了睡衣一眼，继续翻看相册。 等他差不多看完，萧茉儿又说：“你点开通讯录，打一下我的电话。” 通讯录里没有萧茉儿的名字备注。 祁然直接拨通了备注为“妈妈”的号码。 “妈妈，妈妈，是娅娅呀，快快接电话~” 很快，萧茉儿的手机响起了娅娅声音的来电提醒音。 萧茉儿将手机屏幕转给他看，“天下无敌小可爱宝贝”闪烁而出。 “我很确定我的手机号没有跟小天才绑定过，也没有给联系人这样备注，更没有录娅娅的来电提醒音。” 祁然明白萧茉儿的意思了。 挂了电话，退出通讯录，他找到了小天才的型号。 上网上一搜，不出意外的，不存在此型号。 娅娅的这款小天才手表，目前还未上市。 甚至很有可能还没有设计出来。 娅娅是带着足够的证据，从五年多后穿越而来的。 无论事情多玄幻，他们信不信，这都是事实。 祁然默默退出网页。 娅娅跟萧茉儿长得很像，这之前，他不是没猜测过两人的关系。 万万没想到，跟自己也有关。 娅娅是明年年底出生的。 也就是说，萧茉儿最后不仅没有跟祁晟寒结婚，还会在半年内分手，然后跟他在一起，并怀上娅娅。 这错综复杂的发展，实在是…… 太好了！ 这些年来，萧茉儿的眼里心里只有祁晟寒。 他们交往。 订婚。 一切似乎成了定局。 她的身边再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上天给了他一个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 他不仅还有机会得到萧茉儿。 他们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你有什么打算？” 祁然把小天才手表还给娅娅，“我们现在去领证，给娅娅上户口？” “什，什么？咳……” 萧茉儿正准备回答他前一个问题，听了这话，差点没被口水带走。 “你……咳咳咳……” 她咳得满脸通红，祁然轻拍她后背，云淡风轻回道：“难道你打算让娅娅用黑户身份生活？” “不，这不是重点。” 萧茉儿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不敢再咳。 “你都不怀疑一下，就相信了？” “证据确凿。” 祁然理直气壮，“你都信了，我为什么不信？” “……” 不是说他城府深吗？ 这跟城府深有半毛钱关系？ 凭空多出来一个女儿。 孩子的妈，还是自己侄儿的未婚妻，他都不多怀疑一下？ 她是想让娅娅的爸爸跟她一起负责，可从没想过要他领证！ 她还要跟祁晟寒订婚…… “嗡——” 说曹操曹操到。 祁晟寒打电话来了。 像被人按了暂停键，萧茉儿整个人僵住。 她心虚又无措地看着手机，却迟迟不敢伸手拿起。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仿佛长了眼睛，紧紧凝视着她。 “不接吗？” 祁然刻意压低的声音，像只无形的大手，撩拨着她紧张的心弦。 心跳加速的“砰砰”声，混杂着来电铃声，此起彼伏。 “……” 响铃逐渐接近尾声。 萧茉儿瞪了他一眼，无声警告，接起了电话。 “沫儿，我到了。” 闻言，萧茉儿下意识抬头看向车窗外。 一车之隔，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里。 祁晟寒接着电话，提着一杯奶茶，一边往大厦赶。 从他们眼前，走了过去。 车里，车外，同时响起了他的声音。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 第5章 熙悦酒店5210房 车里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声音太大，外面也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萧茉儿下意识捂着手机，压低声音回道：“我，我带孩子出来了，你先上去吧。” “找到她父母了？我过去接你。” “不用，我马上就能过去找你。” 她的声音，夹杂着少有的急切和慌张。 祁晟寒一听更担心了：“那我在门口等你。” 祁然的车就停在第一排，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得到。 萧茉儿不想辜负他的好意，便轻声说：“门口太热了，你进去吧。” 祁晟寒没再坚持：“那好吧。” 亲眼看着祁晟寒进了大楼，萧茉儿才放下悬着的心。 “我得走了。” 萧茉儿为难的看着娅娅。 祁晟寒这通电话打乱了她要带娅娅一起的计划。 孩子本来就敏感不安，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被接受。 “娅娅，我……” “妈妈不能带我去吗？” 娅娅抢先一步，问出了她想要说的话。 “对不起。” 萧茉儿愧疚地摸了摸她的头，保证道，“但绝对不是抛下你不回来的意思哦，等我这边忙完了，我会再回来接你的，你可以先跟……” 她尴尬地看了看祁然。 本来就还没有接受跟他的关系，刚跟祁晟寒通完电话，更是无法直视祁然是她孩子爸的身份。 “娅娅先跟着我吧。” 祁然接过她的话，看向娅娅，“可以吗？” 娅娅跟他对视片刻，很轻地点了下头：“可以。” 刚刚妈妈跟爸爸打电话，她都听到了。 她不想妈妈去。 但也不想让妈妈为难。 娅娅不安地抓住萧茉儿的手：“妈妈你一定要回来接娅娅哦。” “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萧茉儿举起小拇指，跟她拉钩约定。 安抚好娅娅，临下车前，萧茉儿目光复杂地看向祁然：“小……拜托你了。” 祁然深深看了她一眼，微抬下巴，颔首应下。 萧茉儿还是不太放心，叮嘱道：“要是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那，交换一下号码？” 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加了微信，萧茉儿再次跟娅娅道别，推开车门下车。 祁晟寒没有去休息区，就在门口站着。 萧茉儿一过去，他就看到她，隔着玻璃门，热情洋溢地挥了挥手。 看着他开心的笑脸，萧茉儿的心脏传来阵阵抽痛。 愧疚感如浪潮席卷而来，前进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甚至产生了退缩之意。 她实在无法理解未来自己的行为。 她爱祁晟寒。 暗恋他四年，好不容易才美梦成真，她怎么能在还爱着他的时候，背叛他们的感情，背叛自己的心，辜负祁晟寒，跟祁然搞在一起？ “沫儿。” 祁晟寒等不及，冲了出来，将冰奶茶塞她手里，牵起她的另一只手，“你要是早告诉我就在这附近，我就直接在外面等你了。” 因紧张滚烫冒汗的手掌，忽然落入一片冰凉，像被什么刺了下，萧茉儿浑身一僵。 这双手，两分钟前，才抱过娅娅。 当着祁然的面，跟娅娅做了会回去找他们的约定。 背叛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萧茉儿避开了祁晟寒关切的目光，借着插吸管喝奶茶，不动声色抽回被他握着的手。 “大热天的，跑来跑去多难受。” 萧茉儿吸了口奶茶，催促他，“快进去吧，好热。” “好。” “车祸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怕他再问娅娅的事，萧茉儿主动问他。 “还在昏迷没有醒。” 祁晟寒苦着脸，“医生说她没有其他外伤，晕倒是因为低血糖加严重缺觉。” “后来我看了下行车记录仪，确实是她先晕倒在我车前的。” “……被碰瓷了？” “倒也算不上故意碰瓷，她确实是因身体状况晕倒的。” “她家人那边怎么说？没为难你吧？” “她手机没电关机了，还没联系上她家人。” “我给医院那边留了电话，等她醒了，我还要再过去一趟。” “应该的。” 两人边聊着，电梯在三楼停了下来。 工作室提前预约好，上午只接待他们。 两人刚到门口，马上就有店员迎上来。 “请问是祁晟寒先生和萧茉儿小姐吗？” “是的。” “这边请。” 店员领着两人去贵宾室。 不大一会儿，设计师亲自带着邱女士挑选好的四套礼服过来。 “这些都是邱总亲自为您挑选的，您要先试试吗？” “……好。” 半个月时间确实太赶，但对这祁家来说并不是难事。 老爷子一开始也是想找设计师，给他们定制订婚礼服。 再不然，也多的是国内外品牌愿意提供服务。 但邱女士都拒绝了，而是定了一个刚毕业设计师成立的小工作室，亲自来试礼服。 萧茉儿并未觉得穿新人设计师的礼服订婚委屈。 看过这个设计师的作品后，也很喜欢她的设计，佩服邱女士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好的设计师。 只是，邱女士挑出来的这几套礼服，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四件套服，两件白色带钻长裙，一件粉色礼服，一件红色旗袍，款式中规中矩，优雅显气质或可爱，又不失保守得体。 是长辈们会喜欢的选款。 萧茉儿没说什么，跟着设计师进了试衣间。 祁晟寒也无声沉默了下来。 直到她把四件礼服全部试完，他才看向设计师，问道：“我们可以再试试别的吗？” “当然，工作室的礼服你们可以随便试穿。” 祁晟寒当即出去挑选了几套。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这个系列的都拿过去吧。” 他选的都是最有设计师风格的礼服。 其中一套以玫瑰为主题的露肩长裙，也是萧茉儿最喜欢的。 粉、白、紫和香槟色的玫瑰花朵，搭配青绿枝叶，长裙轻盈，仙气飘飘，仿佛将整个玫瑰园穿在身上。 “这个更好看。” 祁晟寒双眼闪闪发光，举着手机咔咔一顿拍。 “沫儿，我们就要这一件吧。” 萧茉儿提着裙摆，配合他拍照。 听到这话，她愣了下：“这件吗？” “对啊，你穿这件最好看了。” “不太合适吧？” “为什么？” “参加轻松点的party或许很不错，可家族内部的订婚宴，长辈居多，我觉得还是阿姨选的礼服更正式一点。” 萧茉儿把礼服换下来，敲定了邱女士选的一件白色长裙，和红色旗袍。 定下订婚礼服，跟设计师敲定好妆造等事宜。 离开时，祁晟寒还是很不理解，惋惜她不选最后几件：“我觉得那个‘花仙子’系列的都特别合适你，你穿着像仙女一样，超美的！干嘛非要选两套古板的？” 萧茉儿笑了笑：“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重要的家族聚会，对着装礼仪这些不太懂，听阿姨的总没错。” “对不起。” 祁晟寒知道萧茉儿是不想拂了母亲“好意”，让他夹在中间为难，心里很过意不去。 趁着电梯没其他人，他抱着萧茉儿亲了亲，保证道，“以后结婚的婚纱我们自己跟设计师沟通，绝对不让我妈再插手！” “……好。” 虽然邱女士很大可能不会同意，但万一呢？ “嗡——” 安静密闭的空间里忽然响起一道手机提醒音。 萧茉儿拿出手机，解锁屏幕，就看到闪出来的微信内容： 【我带孩子来酒店睡午觉。】 【熙悦酒店5210房，你好了就过来。】 第6章 娅娅受伤了？ 祁晟寒头靠在萧茉儿肩上，见她看着手机发呆，好奇地探头看过来。 “谁的信息啊？” 萧茉儿身子一颤，条件反射地收回手机：“……是广告，估计是发错了。” 祁晟寒没多想，叮嘱道：“这年头诈骗信息多，你小心点。” “……嗯。” 萧茉儿心有余悸应道。 还好祁然最后那条信息发的是定位，盖过了前面的内容。 电梯停下，祁晟寒拉着萧茉儿直奔停车场。 “我在餐厅订了位，先去吃午饭吧。” “好。” 快两点了，如果不是提前预约好，估计已经找不到吃饭的餐厅了。 祁晟寒总是这样周到。 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总是能细心发现一些，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细枝末节的事，并默默安排好后续，在她最低谷艰难的那几年，替她分担了不少。 萧茉儿爱的就是他的这份贴心。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他们走上了从未设想过的发展？ —— 吃了午饭，娅娅就开始打瞌睡。 到酒店，祁然帮她洗了脸和手，她又清醒过来，不肯去房间睡午觉。 娅娅揉了揉眼睛，爬上沙发乖乖坐好：“娅娅不困，娅娅坐着等妈妈就好。” 祁然只好给她开电视，找了部动画片，再联系前台，要了些孩子喜欢的零食和牛奶。 服务员很快送来零食，祁然拿着娅娅的小白兔睡衣去接零食。 白色睡衣染了颜料，时间长了不好洗。 萧茉儿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正好趁这个时间让酒店帮忙处理了。 这时，一股奇怪的气味钻入鼻息。 祁然脸色微微一变。 这不是颜料的化工品气味。 而是鲜血的味道。 凑近一闻，血腥味更浓了。 祁然用拇指和食指搓了下染色的地方。 血色已经完全融入毛绒中，手指干干净净，完全不粘手。 衣服上血渍主要集中在帽子边沿，以及领口位置。 可他刚刚才给娅娅洗了脸，她脸上并没有伤。 难道衣服上的血不是她自己的？ 而娅娅是晚上睡觉时穿过来的。 昨天又是她生日。 这个时间点，她只能在家，陪在她身边的人，也只有父母…… 祁然将衣服放下，开门接过零食，与洗好的水果，一并放在娅娅面前桌上。 “谢谢爸爸。” 娅娅乖乖接过牛奶，小口小口喝着。 祁然在她旁边坐下，满心疑惑地打量她。 不仅衣服上有血渍奇怪。 萧茉儿离开后，这孩子就再没有像之前那样主动亲近他。 嘴上还是喊他爸爸，也会乖乖跟着他，却比萧茉儿在的时候，生疏了很多。 还有她的小天才手表通讯录也是…… “娅娅。” 祁然轻声问道，“你的手表里，怎么没有我的电话？” 小天才通讯录里连舅舅和外公的号码都有，却没有他这个爸爸的号码。 娅娅眨巴着眼睛，黑眸滴溜溜地转：“因为……” “爸爸不回家。” 娅娅咬着吸管，小声说，“娅娅打电话爸爸会不高兴，所以妈妈删了。” 刚有小天才的时候，妈妈帮她存过爸爸的号码，但是爸爸不喜欢她打电话，每次接通都会很不高兴凶她，后来干脆不再接她的电话。 为了不让她失望伤心，妈妈把爸爸电话号码删了，跟她说，以后想再想爸爸，就她来联系。 后来，爸爸也一次都没有跟她通电话，但她已经慢慢习惯了没有爸爸的号码。 更不会再哭着找爸爸，给爸爸打电话。 虽然她说的不是这个新爸爸，但也没有说谎。 怕祁然不信，娅娅又贴心补充：“爸爸工作忙，不喜欢娅娅打电话。” “……” 娅娅对自己的辩解充满信心。 完全不知道，精明的大人已经早就看破她的谎言。 祁然并不是要完全否定娅娅的话。 他只是不相信娅娅口中，那个会冷落萧茉儿和孩子的父亲是自己。 好不容易如愿让萧茉儿放弃祁晟寒，跟自己结婚生子了，他想方设法讨好她，让萧茉儿更爱他，更离不开都来不及，又怎会弃母女俩不顾？ 娅娅说的那个不回家，还不高兴接孩子电话的“父亲”，绝对不可能是他。 祁然没再深究，漫不经心转移话题：“娅娅，你是不是受伤了？” “啊？” 娅娅一脸不解看着他。 “我看到你的睡衣上有血……” 话没说完，娅娅肉眼可见地身子颤抖起来。 鲜血和伤口，刺痛了娅娅的神经。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漆黑又无助的夜晚，目光呆滞，眼泪不自觉流出。 “对不起，对不起。” “要是有伤，哪里疼就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院，千万别忍着。” 祁然手忙脚乱拿纸巾给她擦眼泪，不停道歉。 他没当过爸。 又是家里老幺，哥哥姐姐的孩子出生时，他也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别提带孩子，就是看人照顾小孩的记忆，他也是一点都没有。 想抱着她哄，又怕自己笨拙的行为吓到孩子，只能无措地抓着零食往她怀里塞。 娅娅莫名其妙被塞了一身零食，一下忘了哭，也忘了害怕，呆呆看着祁然。 这个新爸爸，怎么好像，笨笨的？ 第7章 也保护妈妈好不好？ 见娅娅总算不哭，祁然松了口气。 大眼瞪小眼，祁然略显窘迫地先移开了视线。 想他一个快三十，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成熟男人，竟会被一个四岁孩子，整得手足无措。 但错就是错。 他不该用习惯性用成年人的思维去试探小孩。 更何况还是在孩子本来就敏感的时候。 “对不起。” 祁然转回目光，直视着娅娅的眼睛，轻缓说道，“刚刚吓到你了，是我不对。” 娅娅眨巴下眼睛，歪歪头。 漂亮的眼睛，因过于震惊而睁大。 新爸爸竟然在跟她道歉？ 原来，爸爸是可以说对不起的啊。 原来的爸爸不是在生气，就是在发脾气骂她和妈妈，喝醉了还会打她们。 骂完打完，从来没有给她和妈妈说过对不起。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需要道歉。 反倒是新爸爸，还什么都没做，就先跟她道歉了。 是因为她突然害怕想哭，吓到他了吗？ 但她又不敢直接问。 她不知道爸爸道歉的时候，小朋友都是怎么回答的。 娅娅抓紧牛奶，小心翼翼偷看祁然。 他还是很不安，又着急的样子。 娅娅咬了咬嘴唇，伸出一只手，轻轻扯了扯祁然的衣服，笨拙地解释道：“娅娅没有哭。” 祁然意外地挑挑眉，顺势压低声音问道：“那，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会突然难受吗？” 他相信了娅娅说没有哭的话，但也关注到她的难受。 娅娅眨眨眼。 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小脸为难地皱成一团。 祁然拿了颗巧克力给她：“娅娅怕我吗？” 娅娅摇头，含糊回道：“不怕。” 爸爸很怕他，但她不怕。 “真棒。” 祁然笑着摸了摸她头，犹豫再三，说道，“刚刚发现你衣服上有血迹，所以我很担心。” 他的手还放在娅娅脑袋上，提起血迹的时候，掌心下一闪而逝的瑟缩，能清楚感觉到她的惊恐。 “你受伤了吗？” “我们去医院做检查好不好？” 祁然每句话都说得小心翼翼，压低声音，放低姿态，用询问的口吻，尽量减少孩子的压力。 “爸，爸爸想保护你，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娅娅仰着脸，一眨不眨看着他。 轻缓关心的问话，脑袋上的大手，都让她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娅娅吞下剩下的巧克力，看着祁然，委屈巴巴说：“不是娅娅的血。” 祁然心跳漏了半拍。 娅娅衣服上的血，不是她的，那是，萧茉儿的？ “是妈……” 话没说完，娅娅突然扑到他怀里，小手紧紧抱着他脖子。 “你也保护妈妈，好不好？” 娅娅在他耳边小声哀求。 她声音带着哭腔，话语间有明显的颤音。 祁然心一紧，俊美脸庞上的表情，逐渐被寒意取代，黑眸锋锐，冷若冰霜。 他抬起的手放在娅娅的后背，和头上，轻抚安慰，郑重其事回道：“嗯，我答应你。” “无论是你，还是妈妈，我都会保护你们。” 跟他猜测的一样。 跟萧茉儿一起陪娅娅过生日的那个人，不是他。 —— 已经过了午餐时间，餐厅上菜速度快。 萧茉儿和祁晟寒像往常一样，边吃边聊一些趣事。 祁晟寒还在为礼服的事感到愧疚，说话时小心谨慎，不时观察萧茉儿的反应。 “沫儿，我想了想。” 吃到一半，祁晟寒还没能忍住，向萧茉儿发出拍摄邀请，“要不我们……” 话才开口，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他送过去的病人醒了。 萧茉儿听完全程，挂了电话便问道：“你要过去吗？” “嗯，要去一趟的。” 祁晟寒歉意看着她，“下午恐怕暂时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病人最重要。” 萧茉儿安慰他，想到娅娅住的酒店就在附近，便说，“这里离我家不远，等下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祁晟寒皱眉：“不差这点时间。” “我也不想你太累。” 萧茉儿笑了笑，“病人要紧，你先处理她那边的事吧。” “那……” 祁晟寒左右观望，撑着桌子倾身过来，吻了吻她，“事情处理好了我再联系你。” “好。” 匆匆吃完，二人结账离开。 目送祁晟寒的车开远，萧茉儿打车直奔熙悦酒店。 按了铃，祁然很快来开门。 “娅娅呢？” “在房间睡午觉。” “你要喝点什么？” “都可以。” 祁然定的是总统套房，娅娅在房间睡午觉，他则是在客厅用电脑工作。 倒是很有他工作狂的风格。 “娅娅吓得不轻。” 祁然给她倒了杯咖啡，“吃饭的时候就在打瞌睡，来酒店后却一直不肯睡，非要撑着等你来。我哄了很久，才终于撑不住睡着。” “谢谢。” 萧茉儿接过，却没喝。 她跟祁然只在四年多前接触过，对彼此了解不多。 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小叔和侄媳妇的身份。 按理，更应该避嫌。 现在，他们却背着祁晟寒，在酒店聊他们共同的孩子的事。 怎么看，都觉得荒诞…… 萧茉儿浑身不自在，不知所措地捧着咖啡杯，一时间，连开场白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祁然坐在她对面，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眼帘微垂，漫不经心问道：“礼服选好了吗？” “啊？” 萧茉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很意外他会主动问起这事。 “选，选好了。” 她支支吾吾回道，避开祁然看过来的目光，“阿姨眼光好，我只是过去试下合不合身。” 祁然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头喝了口咖啡。 他主动提起了最尴尬的事，萧茉儿反而不觉得尴尬了。 她放下咖啡，看向对面：“小叔。” “嗯？”祁然抬头看向她。 萧茉儿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说：“我会继续跟晟寒订婚。” 祁然似乎并不意外，淡淡地“哦”了声：“我知道。” 萧茉儿：“……” 既然知道，之前干嘛莫名其妙说要领证？ 祁然看出了她写在脸上的疑惑，轻笑了下：“随口一说的话你也信？” 萧茉儿无语：“你平时都会这么随便邀请不熟的人领证？” 祁然反问：“你会跟不熟的人领证？” “……不会。” “我也不会。” “……” “之前说的话，你不要太在意。” 祁然放下咖啡，正色道，“虽然娅娅带来的证据很足，说实话，突然多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我心里也很乱。” “难道你不是吗？” 萧茉儿：“……” “娅娅的到来确实是意外，可我们总不能因此强行改变生活方式，连恋爱对象都要换掉吧？” 祁然随性地靠在沙发上，三两句话，轻松就掌控了对话节奏。 “何况，我们亲子鉴定还没做。” “娅娅是不是我们女儿，一切都是未知。” 祁然公事公办，摊开了讲娅娅的事，萧茉儿反而松了口气。 因为这也是她希望的。 就算娅娅真是他们女儿，也不应该影响她跟祁晟寒相爱。 第8章 小叔，你怀里孩子是谁？ “嗯。” 萧茉儿赞同道，“明天去做？” “等娅娅醒了就去？” “这么晚了还能做吗？” “我预约了私立医院的朋友。” “……” “我还约了给娅娅做全身检查。” 萧茉儿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身上哪里不舒服？” “暂时没有。” 祁然摇摇头，“娅娅要真是从五年后穿越过来的，我担心，穿越时空的过程中，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方面，祁然确实考虑更全面周到。 “好，那就按你说的……” “妈妈！妈妈！” “妈妈你在哪！” 话还没说完，房间里传来了娅娅的哭喊声。 萧茉儿和祁然猛地站起来。 娅娅爬下床，赤着脚，哭喊着跑出来找人。 “妈妈！” 看到萧茉儿的瞬间，娅娅冲刺着扑到她怀里。 “妈妈，不要走，娅娅怕。” 娅娅还没从噩梦中醒过来，搂着萧茉儿博主，苦苦哀求。 通红的眼眶，如决堤的洪水，眼泪水止不住往外流。 萧茉儿被娅娅大力冲撞，接住她的同时，自己也往后倒。 祁然眼疾手快扶住她。 萧茉儿抱着娅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小叔。” 她亲了亲娅娅的额头，耐心安慰，“抱歉，我回来晚了。” “妈妈没有走，妈妈遵守约定回来接你了哦。” 祁然不动声色收回了手，目不转睛看着母女俩，眼神冰冷。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把孩子吓成这样？ 萧茉儿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安抚好娅娅，陪孩子吃了下午茶。 确定她能出门，简单跟孩子说明情况，三人离开酒店。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医院人少了许多。 “小叔。” 刚进去，萧茉儿突然停下脚步，尴尬捂着肚子叫住他，“我先去趟厕所，你们先上去，我等下过去找你们行吗？” 祁然：“……” “娅娅，抱歉，妈妈先去上个厕所，等下见。” 说罢，萧茉儿松开娅娅的手，奔向一楼厕所。 她就不该贪嘴多吃冰淇淋的。 祁然收回目光，指着休息区问娅娅：“我去那边等好吗？” 娅娅点头：“好。” 祁然抱起娅娅去休息区坐着等。 “小叔？” 熟悉的声音传来的瞬间，娅娅条件反射地扑到祁然怀里，抱紧他脖子，将脸死死地埋在他肩上。 小身子僵住，止不住地发抖。 传递过来的恐惧，是比在酒店提到衣服上的血迹，还要严重数倍。 祁然若有所思瞥了眼祁晟寒，安抚性地轻轻拍娅娅后背，抱着她侧过身。 只留给祁晟寒一个娅娅的后背。 “真是小叔啊？” 祁晟寒背着大提琴小跑过来，“你，你怎么在医院，生病了吗？” 他关心亲小叔，眼神又止不住好奇地往娅娅身上瞄。 这孩子到底是谁？ 朋友，或下属的孩子？ 可是，小叔是这么有爱心，会愿意给陌生人带孩子的人吗？ 祁然没理会他的话和好奇的目光，目光落在站在他身后的女孩身上。 女孩脸色苍白，没什么精神。 精致漂亮的脸庞，孤傲清冷气质，我见犹怜，让人想保护。 “陪朋友来看病？” “额……” 祁晟寒尴尬挠了挠头，“对，朋友身体不舒服，过来做个检查。” 可不能跟小叔说车祸的事。 今天是他和萧茉儿试订婚礼服的日子，要是被爷爷知道他因车祸爽约，他可就要遭殃了。 “纪小姐，这是我小叔。” 突然被点名，纪笙缓慢上前，礼貌问候：“你好。” 祁然点了下头算作回应，意有所指看向祁晟寒：“你倒还是这么好心。” “……” 不知道为什么，小叔这话听着好像在骂他？ 但他又拿不出证据。 祁晟寒尬笑着将目光转向祁然怀里的孩子，直接问道：“小叔，你抱的孩子是谁的？” “晟寒。” 祁然加重了语气，伸出手放在他肩上，拍了拍，提醒道，“你朋友看着状态不太好，你不快送她回去休息？” 祁晟寒一激灵，后背莫名爬上一股凉意。 “对，是，是要回去了。” 祁晟寒避开祁然的目光，尴尬转向纪笙，“抱歉纪小姐，我们走吧。” “小叔，那我们走啦，再见。” 说罢，他扶着纪笙，逃似的离开了医院。 两人刚离开医院，萧茉儿就从厕所回来了。 祁然转身看了看她：“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 “不用了。” 萧茉儿摇摇头，目光直视前方。 直到祁晟寒和纪笙的背影彻底消失，她才收回视线。 一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 祁然明明什么都没说，萧茉儿却有种他看透了一切的错觉。 “晟寒来医院的事我知道。” 萧茉儿下意识解释，“这女孩是……低血糖晕倒，是晟寒送她来医院的。” 祁晟寒不想让祁然知道车祸的事，她当然会帮他瞒着。 祁然收回目光，抱着娅娅往电梯走：“这是你们之间的事。” 萧茉儿：“……” 医生已经下班，在自己的办公室等着。 推门进来，就看到李贤脸上盖着本书，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 祁然抱着娅娅过去，拿掉他脸上的书：“准备好了没？” 李贤保持仰躺的姿势，从下至上打量祁然和他怀里的娅娅，而后视线转向跟过来的萧茉儿。 接到祁然要做亲子鉴定电话时，他还以为是哪个人在冒充祁然。 这铁树居然也有开花的一天？ 而且还直接连孩子都有了。 “好了好了。” 李贤兴致勃勃站了起来，好奇宝宝似的凑过来，“让我来看看小宝贝……” 祁然抱着娅娅往后一退，避开他的靠近，冷声道：“不想下班了？” “啧。” 李贤遗憾收起好奇心，“走吧，先去做检查吧。” 所有程序都已经准备好，检查效率很快。 全身检查完，李贤亲自给三人采样做亲子鉴定。 “等等。” 趁着萧茉儿带娅娅去喝水，祁然叫住要走的李贤，把从祁晟寒肩上拿到的几根头发递给他。 “这个也测一下。” 第9章 头发是谁的？ 李贤若有所思地接过头发，嗅到了浓浓的八卦味道，双眼发光：“怎么回事？” 孩子虽然更像妈妈，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祁然的影子，还以为他已经基本确定了… 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把祁然吃干抹净，再给他送大礼的女人？ 刺激！ 祁然瞥了他一眼：“收起你的脑补。” “咳咳……” 李贤失望地收起头发，“是是是，我知道了。” 喝完水，萧茉儿带着娅娅回来了。 见李贤还在，萧茉儿便问道：“李医生，多久才能拿到结果？” 不确定她问的是体检结果，还是亲子鉴定结果，李贤干脆都回答了：“体检结果再过一个小时就能拿到，亲子鉴定的最快……” 他想说最快今晚就可以，就见对面祁然掀起眼皮看了过来。 视线对上，李贤顿了一下，改口道：“最快要明天，结果出来了我联系你们。” “好的，谢谢你李医生。” “不客气。” “体检结果出来了直接发给我。” 祁然走上前，弯腰抱娅娅，“我们先回去了。” 自从他答应保护妈妈，娅娅已经彻底信任祁然。 他伸手过来，娅娅就很自然地投入他怀里，乖乖让他抱。 已经晚上，回家做饭已经来不及，祁然就近找了一家合适娅娅和萧茉儿口味的餐厅。 点完菜，李贤发来了检查报告，并附上祁然给医生护士们送来的酒店外卖，表达了感谢。 祁然跳过外卖，直接点开检查报告，发给萧茉儿一份。 “李贤说，娅娅的身体检查很健康，没有其他异常。” “那就好。” 萧茉儿放下了悬着的心，还是点开了检查报告，认认真真确认一遍。 “你家人那边应该不太方便，娅娅以后继续跟着我住，你觉得怎样？” 饭菜上来，祁然主动提起了娅娅今后的安排。 弟弟在上高中，她和爸爸要工作，母亲身体不好，自己都需要人照顾，确实不方便。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无法解释娅娅的身份。 大学这几年，她每天家里、学校和打工地方，固定的三点一线，别说怀孕生孩子，连恋爱都没时间。 估计说了也没人会信。 “可以。” 萧茉儿很感激他能主动分担这最让她为难的事，“不过，还是要先问问娅娅。” 她低头看向娅娅，问道：“娅娅你觉得呢？” “以后你跟爸爸一起住，可以吗？” 娅娅看了看祁然，先是点头，小手却抓住了萧茉儿的手：“妈妈不跟我们一起住吗？” “额……” 要怎么跟孩子解释她和祁然复杂的关系？ “我们没有住在一起。” 祁然一点不纠结，直截了当说明了情况，“你平时跟我住，妈妈每天来看你，陪你玩。” 孩子会紧张不安，主要还是怕妈妈会抛弃她离开。 他们要做的，是让她相信妈妈不会再走，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 娅娅看了看祁然，又看向萧茉儿：“真的吗？” 萧茉儿点头：“是的。我答应你，我每天都会去看你。” “娅娅想我的时候，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哦。” 娅娅双眼一亮，小心翼翼确认：“可以跟妈妈视频吗？” “这个……” 萧茉儿犹豫了下，见娅娅露出失落的表情，马上保证道，“我没有工作或者做其他事情，身边也没有别人在的时候能视频！” “好！” 娅娅举起小拇指，“说好了哦。” “当然。” 萧茉儿跟她拉钩，并再三保证，约定成立。 吃完最后的水果，三人离开餐厅。 然后去隔壁商场给娅娅买衣服，和一些她用的生活用品。 回去时，祁然没有开车回别墅，而是回了市区一个高档公寓。 公寓离公司近，他需要长期加班时，就会住在这里。 而且以后萧茉儿来看娅娅时也方便，公交地铁都能到。 就算是打车，车费也便宜。 到了公寓，祁然带她们熟悉了一圈，最后给娅娅的房间安排在他隔壁。 一起收拾好娅娅的房间，萧茉儿带娅娅去洗澡。 哄娅娅睡觉，下楼时，祁然抱着电脑在客厅工作。 听到动静，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娅娅睡了？” “嗯。” 萧茉儿犹豫了下，拉开祁然对面的椅子，坐下：“小叔，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娅娅今后的安排。” 祁然停下敲键盘的动作：“你是想说以后的抚养问题？” “是的。” 萧茉儿点了点头，“小叔你难道没有考虑过吗？” 祁然深深看了她一会儿，没否认她的话：“你的情况跟我不一样。” “我是男人，这个年龄，无论是突然有了伴侣要结婚，还是多出一个孩子，别人最多只是会觉得惊讶好奇，不会说什么。” 祁然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但你不同，你还小，还有晟寒……” 放下水杯，他的手撑着桌面，说话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下，继续说：“你也说了，你爱晟寒，要跟他订婚。” 萧茉儿没反驳他的话：“对。” “所以不用你着急着下决定。” 祁然笑了下，“养孩子，不是给她穿好吃好就行了。” “真正难的，是要对孩子的生命和人生负责。” “除此之外，你现在还要考虑你和家人，以及跟晟寒的未来。” “……”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都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别着急，你慢慢想好了再给我答案。” 萧茉儿沉默不语。 因为父亲的公司破产，母亲患癌，又要照顾比她小很多的弟弟，萧茉儿自认从小比同龄人成熟稳重，遇事时能冷静处理好。 但对比她只考虑对娅娅以后的照顾，忽略了自己和家人，尤其是祁晟寒这点，祁然确实想得更远，考虑得更周到。 七八岁的年龄差，长的不仅仅是年龄，还有社会阅历。 祁然创业多年，为人处世，和身为老板的眼界，对局面的掌控，都是她一个刚出社会的新人，需要学习的。 “我知道了。” 萧茉儿没再坚持说下去，朝他笑了下，“我会好好考虑清楚再给你答案。” 原本以为祁然会像祁晟寒说的不好相处，无法正常沟通。 没想到他还挺讲理，也很会站在她的立场思考事情。 没有多余的牵扯，公事公办，只从彼此的立场分析、讨论对娅娅的责任和照顾。 这种做事风格，不会给她太大压力，很轻松。 她很喜欢。 “那娅娅，就暂时拜托小叔照顾了。”萧茉儿郑重拜托道。 祁然皱眉。 她又这样了。 从见面开始，她就从未停止过喊他小叔。 明明心理上已经默认他是娅娅的父亲，却还是会不时用“小叔”的称呼，来提醒他们之间的身份立场，拉开距离。 —— 萧茉儿离开后，祁然处理完剩下的工作，收好电脑上楼。 洗澡出来时，手机正好响起。 电话接起，李贤咆哮声，几乎要把房子掀了。 “你后来给我的头发，是谁的头发？” 第10章 他是娅娅亲爸 听他的反应，祁然隐约知道了结果。 但还是因为受不了他的狮子吼，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那孩子怎么回事？” “她不是你女儿吗？” 李贤的咆哮还在继续。 祁然淡定擦着头发，等他说完，彻底安静下来，才幽幽问道：“头发的主人跟娅娅是亲子关系？” 李贤：“……” “你早就知道？” “只是猜测。” “那是谁？” “检测结果显示，你和孩子虽然未达到亲子关系的标准，但你们的基因匹配度高于随机个体。” 李贤顿了顿，推测道，“孩子亲生父亲是你家里的人？” “祁爷爷都八十几岁，肯定不是，难道是你大哥？” “不能吧？你大哥要是敢出轨还弄出孩子来，你大嫂不扒了他皮？” “还是说，是你那个大侄子？” “他年纪合适，虽然有孩子的时候才十几岁，但十几岁年轻气盛不小心有了也可以理解……” 李贤根据祁家户口，挨个叭叭了一遍，忍不住打趣道。 “啧，祁晟寒这小子可以啊，起码比你三十了还没女朋友强多了。” “不过要说厉害，还得是孩子的妈，她居然能把你们叔侄俩都玩弄鼓掌……” “李贤！” 祁然冷冷打断他的话，无形的压迫感，透过网络直逼李贤。 “你越界了。” 李贤身子瑟缩了下，立即收起嬉皮笑脸，低声说：“抱歉。” 祁然没接受：“明天把报告送到我公司来。” 说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萧茉儿和娅娅的结果，李贤已经说了，无需再问。 娅娅的父亲是祁晟寒，祁然从一开始就有猜测。 萧茉儿喜欢了祁晟寒那么多年，以她的韧性，和对感情的真诚，是绝对做不出，在交往订婚的热恋期，背叛期盼已久的感情的。 他确实想要萧茉儿，但没有龌龊到强迫喜欢的人。 所以娅娅父亲其实并不难猜。 真正确定是祁晟寒，是在医院，娅娅听到他声音后的反应。 然而，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谁是娅娅的亲生父亲，都不影响他当娅娅的爸爸。 对娅娅和萧茉儿冷暴力。 在孩子四岁生日当天，伤害萧茉儿，让母亲的血染红孩子的衣服，给娅娅留下不可磨灭创伤的人，不配再做孩子父亲。 祁晟寒不配得到萧茉儿的爱。 他没资格再爱萧茉儿。 —— 回家路上，萧茉儿跟祁晟寒聊了一路。 到小区了，他还不舍的挂视频。 萧茉儿坐在小区桂花树下，继续跟他聊。 她对祁晟寒说谎了。 还隐瞒了娅娅，骗他说只是出门办事，心中有愧，想多补偿他一些。 老旧小区，隔音差，谁家做饭，在小区门口都能闻到饭香。 这个时间，除了电视声音，就是教孩子作业，崩溃家长的怒吼，和孩子的哭声。 祁晟寒聊着聊着，也被背景音吸引了过去：“哇，你那边好像好吵啊。” 萧茉儿失笑：“对啊，开学后每日必备节目，热闹吧？” “热闹是热闹。” 祁晟寒皱着眉，实话实说，“但是太吵了，吵得脑仁疼。” “沫儿你不觉得吗？” “习惯了。” 他们一家是为了给妈妈看病才搬来京市住的，能租得起合适的房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祁晟寒来过几次，知道她家里情况，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出声，萧茉儿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看着他。 “沫儿。” 纠结了一会儿，祁晟寒一脸认真说，“订婚后，我们要不要一起住？” 萧茉儿浑身一震，还好天黑，对面没看到她脸上的慌张表情。 “我想了想，我们都已经正式订婚，是未婚夫妻了，住在一起合情合理，我妈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一起住了的话，我就能更好地照顾你了。” “你觉得呢？” 萧茉儿坐直了身子，攥紧着拳头，指甲用力掐着手掌，努力让自己冷静。 虽然之前祁晟寒也委婉暗示过同居，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正式对她发出邀请？ 她才从他小叔和女儿娅娅那边回来啊…… 祁晟寒对她的事向来心细，短暂的沉默，便察觉到她的异常。 “沫儿，你，不愿意跟我一起住吗？”他小心试探。 “没有。” 萧茉儿立即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只是觉得，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为什么？” 祁晟寒松口气的同时，有些受伤，“我们都已经订婚，算得上是夫妻了，这世上哪有夫妻是分居住的啊！” “因为我还没有工作。” 情急之下，萧茉儿拉出工作当挡箭牌。 “同居的话，你肯定不会收我房租，都已经免房租了，生活费这些总该我来出吧，可是我没有工作，没收入……” “夫妻共同财产，我的就是你的，我要是再另外要你出钱，那我不就成浑蛋了？” 祁晟寒打断她的话，板着脸严肃说，“你要是分得这么清楚，我可就要生气了！” “……好好，不说了。” 萧茉儿哄着他，却也没妥协，“就算是这样，我要是工作还没定下来，心里还是会很有压力，会觉得过意不去的。” “……” 祁晟寒没再吭声。 萧茉儿的性格就是公私太分明，在钱财方面，更是亲兄弟明算账。 当年爷爷明明是因为报恩才资助她母亲手术，明确说过不需要他们还。 可萧茉儿和她爸，非要写借条，到现在还在按时给爷爷账户转账还钱。 “我觉得你这次面试一定能定下来的。” 知道她在这方面的固执，祁晟寒退而求其次，换方案说服她。 “小叔的公司对刚毕业学生很友好，你一定能通过面试。” 第11章 祁晟寒不配！ “我不是应届生。” 萧茉儿平静回道，“能进燃宇终面，都是有能力的人，但最后的结果谁也不知道。” 她是去年毕业的，之前的公司破产倒闭，才不得不重新找工作。 祁然的燃宇科技，是时下最有发展潜力的新兴企业，据她所知，他们今年的招牌基本已经结束，她能走到终面，实属幸运。 祁晟寒下巴搭在“唔，要不……我去找小叔问问？” 祁家不干涉小叔的公司，但作为亲人，互相帮个小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和沫儿马上就要订婚，以后沫儿也是家人。 都是一家人，走个后门，并不过份。 “不用！” 萧茉儿惊出一身冷汗，果断拒绝，“你千万别插手！” 今天之前祁晟寒这样说，她顶多拒绝，还不至于提心吊胆。 可现在，别说让她接受祁然的优待，她甚至都想放弃燃宇，重新找工作了。 除了娅娅，萧茉儿不想再跟祁然有过多的交集。 “燃宇是小叔的公司没错，但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公司还有其他股东，而且他也不负责招聘，强行干涉人事的工作，就算真的过了面试，我也会很为难的。” 看祁晟寒露出惊讶的表情，萧茉儿干巴巴解释道，“不要给小叔添麻烦，尊重公司决定吧。” “哦，嗯。” 祁晟寒尴尬摸了摸鼻子，“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知道萧茉儿不会接受，只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 祁晟寒心里有些失落。 没交往的时候拒绝他的帮助就算了，怎么都快订婚了还总是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那，一起住的事以后再说吧。” 祁晟寒不想让她为难，主动把这话题带过。 又问了些她家里的事，便挂了视频。 快一个小时的视频，几乎耗光了手机电量。 萧茉儿抓着发烫的手机，茫然地望着天空。 ——老桂花树枝叶繁茂，头顶视线被全部遮住，只能零零散散看一点夜空。 就像浓雾弥漫，模糊不清的前路。 萧茉儿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很愿意跟爱的人孕育自己的孩子。 也计划未来跟祁晟寒要孩子。 可绝对不是现在。 更是从来没想过，会无痛当妈，突然就拥有一个四岁大的孩子。 如果娅娅真的是她的女儿，她要怎么跟家人和祁晟寒交代？ 她能放弃独自一人，跨越时空远道而来的孩子吗？ 还是要为了娅娅，放弃祁晟寒，跟他分手？ 她不知道该如何平衡娅娅和祁然，娅娅和祁晟寒，以及祁晟寒和祁然的关系。 发烫的手机逐渐冷却。 萧茉儿点开祁晟寒的微信，用最后的1%电量给他留言道： 【抱歉，刚刚是我太激动了，谢谢你关心我，为我的工作操心。】 【同居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手机自动关机，萧茉儿起身上楼。 推开门，就看到母亲在客厅摘菜。 萧茉儿有些吃惊：“妈，你还没吃饭吗？” “吃过了，这是你爸明天的便当要炒的。” 莫如烟将摘好的蒜薹放进篮子，看向女儿，“你们的礼服定好了吗？” “我给你看看照片……” 掏出手机，才想起自动关机了，她急忙回房间拿充电器。 充上电，开机，萧茉儿把祁晟寒拍的礼服照片给莫如烟看。 “试了很多套，但我觉得还是阿姨亲自挑选的这两套更合适。” “嗯。” 莫如烟明白女儿的意思，“祁家大门大户，我们也不懂他们的规矩礼仪，听她的准没错。” “是吧，我也是这样想的。” “后面那个玫瑰花系列的也很好看，你要不让晟寒问问设计师，看能不能借来拍几套写真，以后订婚结婚都能用。” 玫瑰花系列的几套礼服拍照最多，各角度都有，看得出来女儿和祁晟寒都很满意。 选邱馥时喜欢的，是顾全大局。 自己喜欢的，是取悦自己，博自己开心。 订婚是也是人生大事，怎么能委屈了自己呢？ 萧茉儿眨了眨眼睛，笑了：“好，我晚点跟晟寒说。” 放下手机，萧茉儿跟母亲一起处理蒜薹。 今天买的蒜薹有点老，需要把表皮撕掉，耗时，需要足够的耐心。 但晚上处理好放冰箱，明天早上拿出来就能直接炒，能省不少时间。 处理好蒜薹，萧茉儿拿去厨房洗。 莫如烟扶着桌子起来，站着缓了一会儿，脚步迟钝地走向冰箱，拿出冷藏的肉。 洗好蒜薹，在母亲的指导下，笨拙地切好，装进密封盒。 莫如烟将砧板冲洗了，再切肉。 她癌症手术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手脚曾一度没有知觉，即便恢复了，也很僵硬迟钝。 现在别说炒菜做饭，连摘个青菜都不利索。 自己的饭菜都要靠丈夫早上做好，吃的时候微波炉加下热。 看她每切一片肉都要停下来缓一缓，萧茉儿伸出手。 “妈，我来吧。” 莫如烟迟疑地看着女儿：“你行吗？” 萧茉儿也没信心：“……慢慢切应该可以吧？” “……” 给女儿让了位，莫如烟没离开，而是靠着灶台站在一旁看着。 萧茉儿全身紧绷，神情专注盯着手里的肉和刀。 心里第无数次懊恼是厨房白痴，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连切菜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为了不让大家都紧张过头，萧茉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聊。 “妈。” “嗯？” “你当年怀上我的时候，后悔过吗？”萧茉儿小心问道。 爸妈是自由恋爱，但他们的感情并不是一帆风顺。 外公外婆反对女儿嫁穷小子，父亲为了让二老放心，也不敢着急，暗自下定决心做出成绩再提亲。 只是没想到，在他出成绩之前，他们先有了孩子，也就是萧茉儿。 外公外婆知道后，气得要抓女儿回去打胎，母亲誓死不从，偷偷从医院溜走，一个人躲了起来。 再被找到的时候，胎儿已经大了，无法再打胎。 小时候听母亲说起这些，萧茉儿只看到父母的甜蜜感情，羡慕并向往爸妈的爱情。 如今再回想，她好像理解了外公外婆当时要母亲打胎的心情。 除了不满穷小子女婿，当父母的，恐怕更多是担心女儿年轻，怕她是一时冲动，无法承担一个新生命的人生。 而这也让她更佩服母亲。 跟她差不多的年纪，却能做出那么果断坚定的决定。 这份勇气，是她佩服且没有的。 “怎么会。” 很意外女儿旧事重提，莫如烟还是认真回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后悔。” 提及当年，莫如烟苍白脸上，久违地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温柔地看着萧茉儿：“因为你是上天赐给我和你爸最珍贵的礼物。” 萧茉儿眼眶一热，借着低头切肉，慌忙避开她的视线。 “那……如果，” 萧茉儿支支吾吾道，“我不是以婴儿的身份，而是几岁大的小孩子突然来到你身边，你也会接受我吗？” “这是什么假设？” 莫如烟奇怪地看着女儿，语气依旧坚定，“不管是小婴儿，还是小朋友，你都是我的宝贝呀。” 切菜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压在她心上一整天的巨石，瞬间化作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啊。 不管是几岁的娅娅，她都是她萧茉儿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宝贝女儿。 女儿“千里迢迢”从五年后来到现在，她怎么能逃避呢？ 知女莫如母，莫如烟没错过女儿的郁结，和一瞬间的豁然开朗。 “沫儿。” 莫如烟不动声色问道，“你和晟寒……你是有了吗？” 第12章 我出轨小叔了？ “啊？” 萧茉儿所有的心思都在娅娅身上，一时没听出她的话外音。 “有了什么？” 莫如烟表情疑惑，只是静静看着女儿。 萧茉儿跟母亲对视片刻，恍然大悟：“你，你指的我跟晟寒的孩子？” “难道不是有了？” “当然不是啦！” 萧茉儿庆幸母亲想歪了，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跟晟寒才交往一个月呢，这期间我不是一直在为丢工作和找工作烦恼嘛，哪有空……” “咳咳，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萧茉儿红着脸低下头，继续切菜。 莫如烟松了口气。 情侣正常交往，还即将订婚，就算怀了也没关系。 只是，以祁家，尤其是邱馥时的态度，他们还不合适这个时候要孩子。 因为交往时间太短，感情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 就算要孩子，起码也订完婚，再过个一年半载，等沫儿工作彻底稳定，跟祁晟寒的感情更深一些，再要孩子。 “妈，你别胡思乱想啦，我自己也会小心的。” 萧茉儿将切好的肉装进容器，“现在最要紧的，是该告诉我怎么腌肉。” “……我来吧。” 莫如烟默默接过密封盒。 腌肉这种事情，还是她亲自来比较好。 冷藏好食材，收拾干净厨房，萧茉儿拿衣服去洗澡。 出来时，父亲萧清加班回来了。 萧茉儿陪他聊了会儿，回房休息。 许是一整天被祁然和祁晟寒的事困扰，晚上，萧茉儿久违地梦到了祁晟寒。 说是梦，更像是在看他们的电影，画面不停切换。 与以前爽朗贴心，满是粉红泡泡的暧昧不同，这次梦中的祁晟寒，让她感到十分陌生。 那个对她温柔，无论何时，都是一脸笑容望着她的祁晟寒，一直在用她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在看着她。 眼神冰冷，脸上没有笑容，甚至还很不耐烦。 而她熟悉的那些温柔和体贴，全给了另一个她看不清楚脸的女人。 最先出现的画面，是祁晟寒与那个女人一起去看演奏会。 他们全程牵着手，结束后在车里亲吻。 祁晟寒为女孩准备烛光晚餐，在铺满玫瑰花的浪漫房间里共度春宵。 而她，却独自在清冷的公寓里等了他一晚上。 画面一转，祁晟寒和女孩约会的地点，从酒店，换成了别墅，他们正式同居了。 最后的一个略长的画面，停留在他们的公寓房里。 难得回来的祁晟寒，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冷漠不屑：“你以为你用爷爷威胁我，不解除婚约，我就会乖乖回到你身边了？” “萧茉儿，别忘了，要不是你先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我们何至于走到今天？”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她挺直后背，用同样冷漠的眼神回望他：“那就都别想好过。” 针锋相对的对话，以祁晟寒摔门而去结束。 画面的最后，她拿出孕检报告，点燃，烧毁。 下一个画面，弹出来的却是一个黑幕。 她也被踢出了梦境，猛然睁开眼睛。 萧茉儿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梦中的情绪似乎被她一并带了出来，她的心和灵魂，甚至骨髓都传来了阵阵窒息的疼痛。 那是，未来的梦？ 祁晟寒移情别恋，但她仗着有爷爷的疼爱，死活不肯解除婚约？ 为了报复祁晟寒，她跟别人怀了孩子？ 而她孩子的父亲，她利用报复祁晟寒的男人，就是他的小叔祁然？ 可是最后一个画面里，祁晟寒说是她先做出了过分的事，是她自作自受…… 难道，是她先背叛祁晟寒，出轨了祁然？ 而根据娅娅出生日期推算，她梦中看到的这些事情，是发生在这半年内…… 疯了！ 半年。 只是半年的时间，祁晟寒就移情别恋，亦或是她先背叛他们的感情，最后彼此憎恨，闹到“同归于尽”的地步？ 祁晟寒是她的初恋，她暗恋了他四年，那么那么爱他…… 为什么要在交往订婚后突然变心，出轨别的男人？ 而且出轨的对象还是祁晟寒的小叔祁然？ 今天娅娅来之前，她跟祁然也只在四年多五年前接触过一次…… 怎么想也不可能会忽然就对祁然动情吧？ 混乱的思绪，满脑子的问题，快要挤爆她的脑袋。 以至于，枕边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时，萧茉儿头像刺进了成千上万根银针一样，扎得她快晕过去。 缓了许久，萧茉儿才终于摸到手机看消息。 是祁然发来信息：【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娅娅做噩梦了，醒来后一直哭着找你。】 【我实在哄不好，只好联系你。】 【你要是看到信息，给我回个视频吧，让娅娅看看你。】 第13章 给她家里密码 萧茉儿腾地坐了起来，立即给祁然回了视频通话。 祁然接受视频通话。 人还没看到，娅娅的哽咽着找妈妈的声音，先传来过来。 “爸爸，我妈妈去哪里了？” “呜呜……我能去妈妈那吗？” 萧茉儿的心跟着阵阵抽痛，急忙喊道：“娅娅！” 娅娅哭声戛然而止，又还不敢相信：“妈妈？” “这里。” 祁然把手机屏幕转向娅娅，“妈妈在跟你视频。” “娅娅看镜头！” 萧茉儿开了灯，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看到我了吗？” 娅娅接过手机，抽泣着喊道：“妈妈。” “对，是我。” 找到耳机戴上，萧茉儿用轻松平常的语气，打趣着说，“我们不是约好了，睡觉起来明天去找你吗，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呀？” “嗯。” 娅娅红着眼睛，很用力地点头，坦诚承认自己的不安与想念。 “我想妈妈了。” “……” “我想跟妈妈在一起，可以吗？”娅娅小心翼翼问道。 “……” 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逐渐落下，她的脑海里，忽然不受控制地播放着梦中的画面。 短暂的沉思后，萧茉儿脱口说：“那我去找你。” 如果梦里看到的都是真的，基本可以确定，娅娅是她的女儿。 一个在错误的时间，被“她”不负责任生出来的，不被重视和期待的可怜孩子。 虽然孩子爸是祁然这件事仍然让她难以接受。 她和祁然来往不多，却也知道，他跟一般的纨绔富二代不一样。 祁然优秀孤傲，长得帅气，学生时期就创业成功。 无论家世，还是个人能力和外形，他都是被人羡慕，向往的人。 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跟这世上最优秀的女人交往。 而不是冒着风险，跟曾经的侄媳妇纠缠在一起。 所以，萧茉儿觉得，她那时候即使有了娅娅，她和祁然也不可能是因为爱对方才在一起的。 娅娅说的“爸爸不常回家”，恐怕是她跟祁然根本没有在一起，而且祁然也不在乎这个女儿，完全把她们母女当空气。 无论“她”是为了报复祁晟寒，还是单纯多情，不小心怀的孩子。 她和祁晟寒、祁然之间再怎么纠缠，都不该让无辜的孩子来承担恶果。 萧茉儿无法理解未来的“她”的选择。 现在的她，只心疼娅娅。 她想尽可能的，弥补孩子，消除她的不安，照顾好她，让她开心快乐。 “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换衣服过去。” “你现在要过来？”祁然震惊道。 “对，反正也已经醒了睡不着。” 两点多正是深度睡眠的时间点，但对已经睡过一觉，还噩梦惊醒的人来说，今晚大概率很难再睡得着了。 萧茉儿换好衣服，重新拿过手机，看向视频另一端的父女俩，“而且我现在也挺想陪娅娅的。” 祁然：“……” 以前就知道她行动力很强，没想到还有这么风风火火的一面。 “你先别急着出门。” 看她拿了包就要出去，祁然急忙叫住她。 “现在很晚了，打车不方便，也不安全，我过去接你。” “啊？” 萧茉儿脚步一顿，“你特意开车过来，接我去你家？不用这么麻烦吧？” “不然，我送娅娅过去你家？”祁然反问。 “……” 那是肯定不行的。 半夜路上基本没什么车。 不到二十分钟，祁然的车就停在了小区外面。 萧茉儿戴了顶帽子，轻手轻脚，避开睡觉的保安，拉开车门上车。 “像做贼一样。” 车门关上，萧茉儿拿掉帽子，感慨的话刚出口，娅娅便扑了过来。 “妈妈。” 萧茉儿还是不太习惯，顿了顿，而后将娅娅抱到怀里：“让我看看，眼睛肿了没有。” 娅娅往她怀里钻了钻，小声辩解：“没有肿。” 她没有照镜子，但今天一天都在哭，应该是肿了的。 肿了不好看。 萧茉儿哭笑不得，配合着说：“糟糕，太黑了，看不清。” “娅娅还是跟晚上睡觉前一样，应该是没有肿。” 娅娅高兴地仰起脸，小心又期待地问道：“妈妈喜欢娅娅吗？” “当然了。” 萧茉儿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由衷夸道，“娅娅这么可爱，没有人不喜欢的吧？” 娅娅双眼弯弯，开心地坐了起来，在萧茉儿脸上吧唧了一口：“娅娅也最喜欢妈妈了。” 母女俩其乐融融的互动，完全没有上午刚见面时的生疏感。 祁然专心开车，没有硬要插话，打扰母女俩相处，脸上始终挂着放松欣慰的表情。 他从小就喜欢安静，烦小孩子的吵闹，烦一切噪音。 现在才发现，小孩子叽叽喳喳的时候，也是一种可爱的表现。 身边有人不停说话，并不都是噪音。 他讨厌的，是不喜欢的人的噪音。 到家后，萧茉儿带娅娅去洗手。 祁然关了门跟在后面，问道：“饿不饿？我煮点水饺？” 萧茉儿想了想回道：“好。” 她其实不是特别饿。 倒是娅娅起来后哭了一场，可能会消耗太多。 祁然进了厨房烧水。 洗手出来，萧茉儿带娅娅去饭厅坐着等。 看着祁然熟练下水饺，煮沸后加冷水，她有些意外：“小叔，你经常自己做饭吗？” 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剑眉微蹙，不知是在不高兴什么，连声音都比平常更低沉：“没有。” “可看你煮东西，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留学的时候偶尔会自己做点东西吃。” 萧茉儿懂了。 她有段时间经常刷到留子们的白人饭，那确实不是中国胃能承受的痛。 可能因为这样，才会把备受宠爱的小少爷逼得自己下厨。 饺子煮好，祁然先是盛了两碗给萧茉儿和娅娅。 “小心烫。” “谢谢爸爸。” 娅娅接过筷子，不用人提醒，就端着小碗，对着饺子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夹起饺子慢慢吃起来。 她已经不需要人特意照顾吃饭，也会自己洗脸刷牙，上厕所，穿衣服。 萧茉儿还是不太放心，盯着她吃。 祁然先吃完，然后去厨房给她们热了两杯牛奶。 “我早上要回老宅。” 将牛奶放在母女俩面前，祁然拉开椅子重新坐下。 “照顾娅娅的保姆要明天才过来，早餐我会让人送过来。” “我晚点把家里的密码发给你，你们吃完可以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小区环境。” 最后一个水饺入口，猛然听到这话，萧茉儿一时吃，呆呆看着他。 给她密码让她方便来看娅娅，还勉强能理解。 她干嘛要熟悉他的小区环境？ 她又不是要来住这里…… 第14章 留宿祁然家 “怎么了？” 祁然似乎没看到她的困惑，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 “有什么疑问吗？” 萧茉儿思索几秒，摇摇头。 要不要出门散步熟悉环境，取决她自己，她不想去，祁然也没法逼着她们去。 他后面那句话大概只是随口一说。 就像客人来家里让客人随意一个意思。 没必要再单独拎出来反驳。 咽下食物，萧茉儿顺手拿过牛奶杯，喝了一口：“谢谢小叔。” “不过，你不用太操心我们，我会照顾好娅娅的。” “……” 她又这样了。 三句话不离“小叔”，时刻不忘提醒他们之间的身份立场。 祁然屈起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面色沉沉，不太情愿地应了声：“好。” 萧茉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拿了纸巾给娅娅擦嘴。 祁然站了起来，动作熟练自然地收走碗筷。 意识到他是要亲自洗碗，萧茉儿吓了一跳，急忙跟了过去：“小叔，我来洗吧。” 他的食材，他的餐具，还是他亲自煮的，怎么能白吃白喝还不干活？ “几个碗而已，顺手的事，你陪娅娅吧。” 祁然看都没看她，开了水龙头，海绵挤上洗洁精就开始洗。 “……” 他为什么突然闹情绪了？ —— 娅娅半夜找萧茉儿，主要是看不到而害怕失去。 如今妈妈就在身边，她便别无所求。 吃饱喝足，她靠在萧茉儿怀里，很快又瞌睡了起来。 “我们去房间睡好不好？”萧茉儿轻声问她。 娅娅立马睁开眼睛：“我睡着后妈妈又要回去吗？” 萧茉儿看了祁然一眼，摇摇头：“不，暂时不回去了。” 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反正睡不着，她打算趁这个时间，跟祁然谈谈以后娅娅的抚养问题。 娅娅双眼一亮：“那妈妈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萧茉儿犹豫了下，答应了：“……好。” 她刚要抱娅娅站起来，一双大手伸了过来。 “我来吧，上楼不方便。” 娅娅对自己的体重有清晰的认知，也不想辛苦了妈妈，便顺从地张开小肉手，由着祁然抱过去。 “……” 萧茉儿默默跟在他身后。 她抱娅娅完全没问题，但无法长时间抱着走动，抱着上楼更是吃力。 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跟自己和孩子的安全过不去。 放下娅娅，萧茉儿上前，牵着她去洗漱。 祁然则是把摄像头电源拔了。 “你还放了摄像头？” 萧茉儿看着人都傻了。 “我担心娅娅睡醒后会回去，就让秘书买了个送过来。”祁然解释道。 最开始，他担心娅娅睡醒后会哭着找萧茉儿，便在睡觉的时候开着他卧室和娅娅房间的门，以便他第一时间赶过来。 后来想到娅娅也是在睡梦中穿过来的，担心同样的事情再发生，才不得已买来摄像头。 “有你在，现在用不上了。” 祁然把摄像头收了起来。 “那我先回房间了。” “小叔。” 萧茉儿叫住他，“你要是不那么困的话，可不可以先别睡，等娅娅睡着后，我想跟你谈谈……” “如果是关于抚养问题的话，起码要等拿到鉴定结果再聊吧？”祁然再次婉拒。 “今天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 祁然贴心说，带上房门，“晚安。” “……” —— 早上七点半。 酒店送来了祁然预定的早餐。 他签收放好，给母女俩留了张便利贴，便出门了。 因为提前说了早上要回来，祁家今天的早餐时间延迟，全家都在等他。 祁晟寒也在家。 祁然一进门，祁晟寒便忍不住抱怨：“小叔，你早上要回来怎么不早点说啊。” 祁然淡淡瞥了他一眼：“耽误你出门了？” “对。” 祁晟寒诚实地点点头，“本来我是打算去找沫儿一起吃早餐的，爷爷说你要回来，非要我留下来，说难得一家人一起吃早餐。” “要是早知道你今早要回来，我昨晚就回我公寓那边住了。” 祁然眉梢微扬，很没诚意应道：“看来是我打扰到你约会了。” “额，倒也算不上约会，因为沫儿还不知道这个安排。” 祁晟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主要是昨天下午没能好好陪沫儿，所以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不过也没关系啦，我吃了早餐再去找她，反正周末这两天我都是她的。” 祁然脸上情绪逐渐收敛，深邃黑眸，若有所思望着他。 他好像闲过头了点。 这时，邱馥时和祁建从楼上下来。 “阿然。” 祁建最近都在忙着筹备自己的画展，有段时间没见到弟弟，心情格外的好。 “好久不见了，你过得好吗？工作还忙不忙？” 祁然嘴角弧度上扬了些许：“挺好的。” “阿然公司在准备上市，怎么可能不忙。” 化好妆，做好造型，一身干练职业装的邱馥时跟在丈夫身后，挖苦道。 “也就你整天只知道画画，两耳不闻窗外事，才会觉得创业管理公司不忙吧。” 身为祁氏总经理，邱馥时久居高位，说话时总是不自觉流露出强势与果决，家人间的玩笑话，经她口后，不知不觉变成了对下属下达命令的口吻。 “是，是吗？” 祁建尴尬笑了笑，声音跟着弱了不少，“我不懂公司的事，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嘛。” 祁晟寒一副“又开始了”的表情，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以免殃及鱼池。 邱馥时扫了丈夫一眼，目光转向祁然：“还顺利吗？” 她指的是公司上市的准备工作。 祁然淡漠回道：“挺顺利的。” “都是一家人，有需要尽管开口，可别总是一个人憋着，你要是累坏了，爸妈又得心疼了。” “谢谢大嫂。” 祁然不动声色转向祁晟寒，“对了晟寒。” 祁晟寒莫名一激灵：“啊？什，什么事？” “刚刚忘了问你。” 祁然嗓音低沉淳厚，清隽帅气的脸庞上，隐隐有担忧情绪， “纪小姐身体还好吗？” “听说她是受乐团邀请回国参加演出的，昨天看她状态不太好，身体没事吧？” 第15章 小叔，我们一起办婚礼呀 没想到祁然会突然提起昨天的事。 祁晟寒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条件反射地看了眼邱馥时，慌慌张张辩解：“这，我们分开后就没联系了，我不太清楚……” “纪小姐？” 邱馥时幽幽看向儿子，打断了他的话，“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姓纪的女性朋友？” “你们关系很好？” 祁晟寒的朋友们，她都认识，这么亲近的女性朋友，不可能不知道。 意识到说错话了，祁然懊恼地“啊”了一声，贴心帮大侄儿澄清：“嫂子你别多想，纪小姐只是病了，晟寒陪她去医院看病而已。” “你还陪她去医院看病？” 邱馥时若有所思，“昨天试完礼服后，你没跟萧茉儿在一起？” “……” “一开始是在一起的，后来分开了。” 祁晟寒硬着头皮解释，“纪小姐是上午在我车前晕倒的那个人，她下午醒了，所以我过去看看。” 因为年龄相近，祁晟寒从小就被母亲要求向小叔看齐，学习、业余兴趣爱好，甚至连交友都严格要求他。 母亲说，他是祁家长孙，要承担起家族的责任，所以将来妻子也必须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女，除此外，她会对他的朋友们进行筛选。 他和萧茉儿之间，若不是有爷爷支持，别说订婚，恐怕连交往的机会都没有。 “妈，昨天的事，您不是知道的嘛。” 祁晟寒上前，搂着邱馥时的肩膀，讨好道，“我对纪小姐也不熟，昨天是第一次见面，下午只是过去处理一下后续的事，免得以后留下后患。” 车祸“受害者”低血糖晕倒的事，邱馥时是知道的。 她现在在意的，是祁然好像认识这个纪小姐。 “阿然认识纪小姐？” 邱馥时推开儿子的手，问道，“刚刚听你说，她是受乐团邀请回国参加演出？” “对，她是大提琴家，我有幸看过她的独奏，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 祁然淡淡一笑，“但要说熟悉，大嫂应该比我更了解。” 邱馥时挑眉：“怎么说。” “她是纪家的小女儿。” “纪家？” 邱馥时表情震惊，“临城纪家？” 临城纪家，是跟祁家不相上下的世家。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纪家宝贝小女儿，但很少有人见过。 小公主上初中后，连纪夫人都很少再出席宴会。 听说是陪女儿出国学习了。 没想到这纪家的小公主竟回国了，还来了京市，被祁晟寒“撞”了…… “对。” 祁然表情遗憾，“昨天在医院遇到的时候，她脸色很不好，我只觉得眼熟，但没认出来。” “想起来后，很后悔没能好好招待。” “晟寒你昨天怎么没说？” 邱馥时不满地看向祁晟寒，比起祁然做得对不对，她现在更在意儿子对隐瞒了她。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祁晟寒有苦难言，感到有些许窒息，不耐烦地敷衍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的身份的。” “再说了，知道了又能怎样？我又不是真的撞到她。” “那你也应该马上告诉我她是纪家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多好的机会？” 知道老婆又要开始所谓“人际关系论”了，祁建急忙上前拦着：“好了好了，阿寒没撞到人就好，别太担心了。” “你懂什么……” “大清早的，吵什么？” 邱馥时刚要说点什么，被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打断。 是祁老爷子和老夫人散步回来了。 祁然意味深长看了邱馥时一眼，抬脚迎了上去：“爸，妈。” 祁老爷子颔首，锐利的目光不着痕迹打量着儿子。 老夫人慈爱地拉过儿子的手，捏了又捏，又摸摸他的脸：“好像瘦了？” 祁然配合母亲的身高，弯下腰，任由她检查，闻言弯了弯眉眼：“我会好好补回来的。” 老夫人也笑着回应他：“你回来住，妈给你做好吃的。” 祁然为难地皱了皱眉，很是遗憾地说：“现在暂时不行，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呢。” “什么？” 此言一出，震惊所有人，全家所有目光，齐刷刷转向他。 “哇，小叔，你终于交女朋友了！” 祁晟寒夸张地喊道，松开邱馥时胳膊，跑到祁然面前。 “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 “你怎么没带婶婶一起回来啊！” 知道他是在利用自己转移注意，祁然只扫了他一眼，难得好心情没有跟他计较。 老爷子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脸上扬起了笑容。 多少年了，儿子终于愿意找女朋友了！ 然而，祁然抛出关键信息后，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正巧管家过来提醒大家吃早餐。 他不顾家人还在眼巴巴等他公布女朋友，扶着老夫人，径直往餐厅走去。 “我饿了，先吃早餐吧。” “……” 陆续入座，佣人上餐。 祁然不顾众人好奇欲言又止的目光，旁若无人地拿起餐具，优雅进食。 其他人眼巴巴看着他，确定祁然是铁了心不公布，才遗憾地收回目光。 祁晟寒吃得心不在焉，全程目光没离开过祁然。 他倒没有特别想知道未来婶婶是谁。 老妈知道纪笙的身份后，肯定又想让他跟纪笙和纪家多接触。 所以他希望小叔公布恋情，帮他挡一挡老妈这边的攻势，好让他安心跟沫儿约会。 祁晟寒咬着筷子，望眼欲穿地看着祁然。 既然都透露有恋人了，为什么非要卡在这里呢？ 直接公布不好吗？！ 各怀心思的早餐，在祁然先吃完，放下筷子的那一刻，进入了尾声。 他先是喝了点果汁，目光扫过其他人，祁然勾了勾唇角，明知故问：“你们就那么好奇吗？” 其他人没吭声，虽然都还在吃着，但很明显动作慢了下来。 藏不住心思的祁晟寒，不知道第几次偷看被他抓住，尴尬地咧嘴笑了下，干脆放下筷子。 “当然了！” 祁晟寒不装了，双眼闪闪发光地看着他，“小叔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就告诉我们婶婶是谁吧。” “你没看爷爷奶奶有多高兴吗？” 众人将目光投向二老。 老爷子情绪稳定，表情平静，倒也没有祁晟寒说的那么夸张。 只是，他也没有继续再吃东西。 “小寒说得没错。” 老夫人笑呵呵看着祁然，“中秋就是小寒和沫儿的订婚宴，你带那孩子回来一起过节吧。” 其实老夫人更想说的是，要不要顺便一起订个婚？ 儿子孙子一起订婚，双喜临门，喜上加喜。 “就是就是。” 祁晟寒兴致勃勃发出邀请，“小叔，你抓紧点介绍婶婶给家人，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举行婚礼呢！” 祁然单身近三十年，期间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 老爷子以为他得了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病，着急忙慌地给儿子安排了几次相亲，都被祁然拒绝后，他甚至怀疑过儿子的性向，并对此做了调查…… 如今祁然亲自带回来好消息，谣言不攻自破，全家高兴的同时，默契的都只有一个念头。 哪怕他现在宣布要领证结婚，他们也绝不会说一个不字，并会为他安排好一切。 “这恐怕不太行。” 祁然冷冷扫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一语双关道，“现在说婚礼还早，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变化呢。” 起码他跟萧茉儿的婚礼，是肯定办不成了的。 第16章 晟寒，你有小堂妹了！ 祁晟寒隐约感觉到祁然不太高兴，可又实在不明白他在不高兴什么。 “也，也是。” 祁晟偷偷看了看祁然，讪笑着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确实不太合适。” 他和沫儿当然是没问题的，重点是小叔。 这是小叔第一个女朋友，他们谁也不知道小叔能坚持多久。 搞不好，小叔只是一时兴起，压根就没想走到最后呢？ “慢慢来就好，别着急。” 老夫人怕儿子觉得被催婚有压力，赶忙安慰道。 “人的一生应该是多彩的，婚约只是一小部分，觉得开心幸福就结，不喜欢就不结，阿然，你按自己的节奏来就好。” “好的。” 祁然感激地回应母亲，话锋一转，又把话题带了回来。 “不过，我好像从来没说过在家等我的就是女朋友吧？” “什么？” 众人再次震惊。 本来还在为祁然有女朋友而高兴，这突然一盆冷水浇下来，所有人都傻眼了。 “不是女朋友？” “那是什么？” 总，总不会是男朋友……吧？ 二老对视一眼，心凉了半截。 他们虽然说过，无论结婚与否都会支持孩子。 可，突然告诉他们，儿媳妇是男的…… 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唯有祁晟寒想到了什么，猛然双眼睁大，却因太震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像是在回应他的猜测，祁然转头看了过来。 视线对上，他扬眉一笑，算是默认了祁晟寒的猜测。 “小，小叔。” 祁晟寒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确认，“你，说的在家里等你的人，该不会是昨天你抱的那个女孩吧？” 小叔不喜欢小孩，他嫌小孩太吵闹太笨。 他小时候每次找小叔玩，最后都被硬塞给保姆带。 直到他也开始上学，小叔才勉强让他跟着。 记忆中，小叔从来没有抱过小孩。 他昨天就觉得奇怪，那么讨厌小孩的小叔，居然会愿意亲自抱孩子来医院。 原来那个孩子，不是他猜测的同事朋友家小孩，而是他自己的女儿。 “小孩？” 祁老爷子敏锐地看向祁晟寒，精明洞悉一切的视线从祁然身上一扫而过，不知问的是谁。 “什么小孩？” “额……” 祁晟寒下意识看祁然，支支吾吾，“就，就是昨天在医院碰到的时候，小叔抱着一个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所有目光再次齐刷刷转向祁然。 面对比刚才更好奇、更浓烈的审视，祁然坦然一笑，这次没有任何卖关子敷衍。 他神态严肃，一字一顿地宣布：“嗯，没错，那是我女儿。” “？” 话音落，世界仿佛停止了运转，瞬间安静了下来。 “啪嗒——” 餐具掉落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餐厅的静谧。 缓过神，邱馥时急忙将餐具收拾好。 “什，女儿？” 老太太恍惚地嘟囔着，满脸不敢相信。 阿然不是连女朋友都没有吗？ 怎么突然就有个四岁大的女儿了？ “阿，阿然，你什么时候有女儿的？” 祁建慌慌张张咽下嘴里食物，含糊问道，“孩子多大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孩子的母亲又是……” “孩子四岁。” 祁然完全没有对自己引起的动荡感到抱歉，泰然自若地打断大哥的盘问。 “以后孩子会跟我生活。” 不接受对孩子和孩子母亲过多的询问。 只宣布了孩子身份，和未来的安排。 这显然是不想他们再问孩子和孩子母亲的过去。 即便问了，他也不会再回答。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大家长老爷子身上。 老爷子已经冷静下来，不急不缓地放下餐具，又喝了点水，才重新看向祁然。 “确定是你的孩子？” “嗯，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 “周一上班我就带孩子去上户口。” 父子俩四目相对，片刻，祁老爷子先移开了目光：“行了，你自己决定就好。” 他们就算说反对，也总不能把几岁大的孩子的存在抹去。 事已至此，除了接受，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各有各命，他自己的人生，他自己负责。 祁然勾唇一笑：“谢谢爸。” 目光一转，见老夫人仍没有缓过来，望着他欲言又止，他站了起来。 “妈。” 祁然弯下腰，从身后搂着老夫人，“我有了自己的女儿，您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孙女，您不为我高兴吗？” 老夫人向来对小儿子的撒娇没有抵抗力，无奈叹息：“高兴，当然高兴，就是太突然了，我还需要些时间缓缓。” “我本来是想给你们惊喜的……抱歉，吓到您了。” “就是啊。” 他主动提起并道歉，老夫人便顺着说道，“你明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操心你的婚姻大事，这么重要的事，你还一直瞒着不说。” “是我不对。” 祁然全盘接受母亲的控诉，“不过这个结局终究是好的，不是吗？” “……” 二老老来得子，对这个小儿子总是有更多的包容和耐心。 好在，祁然自己也争气，从小就知道什么能做，该做什么，三十年来，基本没让他们怎么操过心。 唯一忧心的婚姻，如今还连女儿都有了…… “唉。” 老太太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叹气道，“改天带孩子回来吃个饭吧。” “好，等她适应了我带她回来见爷爷奶奶。” 祁晟寒咬着面包，羡慕地看着奶奶和小叔互动。 爷爷奶奶对小叔真是纵容。 以前再怎么着急小叔的婚姻，也顶多是强行安排了两次相亲，便不再管了。 现在他突然带回来一个女儿，他们竟也能这么轻易就接受，连句重话都没舍得说…… 要是老妈也能像爷爷奶奶对小叔一样宠着他就好了。 哄好二老，祁然没有再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起身打算离开。 老夫人下意识问道：“今天周末不多留一会儿吗？” 祁然笑着摇摇头，看似为难，声音却充满宠溺和自豪：“不了，孩子在家等我。” “……” 这么快就炫耀上，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儿了。 老夫人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摆摆手：“好好好，你走吧。” 祁然又抱了抱老夫人，离开了餐厅。 “小叔。” 刚出来花园，祁晟寒急匆匆追了上来，“你等等，我有点事想要请你帮个忙。” 祁然停下脚步，侧身看他：“怎么了？” 小跑到祁然面前，祁晟寒拍着胸脯缓了缓，“就是，我想问问，你公司现在还招人吗？” 祁然上下打量他：“你要来？” “不是，不是我。” 祁晟寒急忙摆手否认。 他现在在祁氏上班，要是敢突然辞职去燃宇，老妈非得冻结他的银行卡不可。 “那是谁？”祁然好奇，“你朋友？” 祁晟寒确实经常当老好人，但不至于是非不分，明知他不会高兴，还非要给朋友求情来他的公司。 除非他求情的对象是…… “是沫儿要去。” 果然，祁晟寒说出了他心里猜测的名字。 第17章 我想跟沫儿同居 “沫儿昨天去燃宇面试了，不过听她的意思，好像不太稳定，所以我在想……” 他小心翼翼偷看祁然，“小叔你会看公司人员招聘吗？” 祁然颔首：“看情况。” “那……” 想萧茉儿抗拒他的帮忙，祁晟寒急忙解释，“不过不是沫儿让我来问的啊，她不知道，甚至阻止过我。” 祁然挑眉。 这倒是很像萧茉儿会做的事。 “既然萧茉儿阻止了你，为什么你还要来问？” “因为……” 祁晟寒挠了挠脸，尴尬道，“我想订婚后跟沫儿一起住。” “……” “但是沫儿拒绝了，她说不能白吃白住，想等工作稳定了再说。” “可是我不想等太久，我想早点跟她同居。” “……” 祁然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他。 祁晟寒被他看得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小叔这反应，是不乐意的意思？ 不过小叔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会不高兴，也正常。 “如果小叔你不方便，也没关系的。” 祁晟寒话锋一转，尬笑着辩解。 “沫儿虽然不是技术人员，但她好歹也是相关专业的，而且还有一年的工作经验，我相信她一定可以通过面试……”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那小叔你忙，我先回去了。” “……” 祁然转身上车，同时拨通了秘书电话：“把昨天来公司面试的人员名单给我一份。” —— 萧茉儿是被老妈的电话叫醒的。 “刚刚喊你吃早餐，发现你已经起来了，今天又有兼职吗？” “差，差不多吧。” 萧茉儿轻手轻脚下床，捂着手机去卫生间，“有点事，早早就出来了。” “那你该跟我说一下，我都给你做早餐了。” “抱歉，早上出来得太急，忘记给你留信息了。” 她原本打算早点起来给老妈发信息，结果不小心睡过头。 “中午回来吃饭吗？” “……还不一定，大概是不回去了，您不用等我。” “我知道了。天气热，你照顾好自己，别中暑了。” “谢谢妈，你也是，别累着了。” 结束通话，萧茉儿顺道洗漱。 洗脸到一半，就听到门外娅娅在喊人。 “妈妈！” “我在这！” 萧茉儿急忙拉开门，“娅娅我在卫生间。” 话音刚落，娅娅的小身子就冲了过来，紧紧抱着她大腿。 萧茉儿还不习惯“牛牛冲撞”，被迫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墙上。 她轻轻闷哼了声，无奈地靠着墙喘气。 “娅娅，我们商量个事好不好？” 娅娅从她怀里抬起头，乌黑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什么事？” 肉嘟嘟的脸庞粉白粉白，衬得黑眸更明亮，像夜空中的繁星，夺目耀眼，又可爱。 萧茉儿心都化了，瞬间觉得怎样都无所谓。 可这种念头很快便被她压了下来。 她理解孩子的不安，但总是冲撞，容易出事，对她或孩子的安全都不负责任。 萧茉儿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轻柔：“以后你来找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样冲撞？” 娅娅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忐忑问道：“我撞疼妈妈了吗？” 萧茉儿揉她脑袋的动作一顿，点点头：“嗯。” “不过疼只是原因之一。” 她指着洗漱台尖锐的拐角，解释说：“要是不小心撞到这里，会受伤的，你自己也要小心点，要是不心想撞到你脑袋，会很严重……” “不要！” 话还没说完，娅娅再次抱紧她，小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妈妈不要受伤！” “对不起妈妈。” 看到尖角，听到说会受伤，娅娅的脑海里就不受控制地闪过那天晚上的画面。 如果妈妈不是为了保护她，就不会撞到桌子。 就不会流那么多血，昏睡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娅娅记住了，娅娅以后会小心的。” “妈妈你不要走。” “娅娅知道错了，妈妈你原谅我好不好？” 娅娅哽咽着，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跟昨天刚见面时一样的反应。 萧茉儿脸色微沉，忙蹲下身子，将孩子抱进怀里安慰。 “好，妈妈原谅娅娅。” “所以别哭了好不好？” “你哭的话，我也会难受的。” 娅娅满脸泪水，目光呆滞，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真，真的吗？” 萧茉儿点头，竖起小拇指：“要跟妈妈约定吗？” “嗯。” 娅娅伸出手，拉钩约定，“娅娅以后一定会乖乖的，不会再撞妈妈。” “娅娅真乖，谢谢宝贝。” 约定成立，萧茉儿抬手为她擦去脸上泪水：“我们来洗脸刷牙好不好？” 娅娅用力点头：“好！” 萧茉儿给她挤好牙膏，自己继续洗脸，再帮娅娅洗。 从昨天开始，孩子就不停求她不要离开，还说是自己害她受伤的。 她昨天因为更震惊孩子的出现，没机会细想这些事。 刚刚娅娅在她提到撞伤时，情绪异常激动和恐惧。 看来，她是撞到桌角之类的受伤后把孩子吓坏了。 可是，真的只是撞伤吗？ 心中有好多的疑问，又不敢问。 娅娅现在实在太敏感，问太多，怕会再刺激到她。 祁然在她们的房间门口贴了便利贴，告知厨房有早餐： 粥在砂锅，叉烧包和蒸饺在蒸锅，若冷了，开火加热几分钟即可吃。 没想到他会如此细心。 “是爸爸留下的吗？”娅娅好奇问道。 “嗯。” 萧茉儿收起便利贴，牵着娅娅下楼，随口问道，“爸爸以前也会这样吗？” “不知道。” “……” 对了，娅娅说过，爸爸不回家。 可如果真是这样，未来的祁然和现在的祁然，变化会不会太大了点？ 第18章 妈妈怎么不跟爸爸一起住？ “咔哒——” 萧茉儿和娅娅下楼，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开门声。 以为是家政阿姨来了，她便停了下来，打算跟阿姨打声招呼再去热早餐。 进来的人是祁然。 似乎没想到会这么撞上，他明星愣了一下。 四目相对片刻，双方同时开口： “你不是回老宅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们吃早餐了吗？” “……” 又都同时停了下来。 两人静静看着对方，都在等对面先说话。 祁然好看的眼睛弯了弯，无声笑了下，先打破沉默：“我吃完就回来了。” “你们吃早餐了吗？” 萧茉儿尴尬地摇摇头：“我们刚起来。” “我去加热早餐，你们坐着等会。” “我自己来就好……” 萧茉儿拦阻的话还没说完，祁然已经进了厨房，开火。 “……” 母女俩坐下，祁然拿碗给他们倒了粥，并给娅娅送来一杯热牛奶。 “先吃点粥，叉烧包蒸饺马上就好。” “你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果汁？” “果汁就好，谢谢。” “不客气。” “……” 原来祁然这么擅长家务的吗？ 蒸饺上桌，祁然另外拿了个小碗，在她们对面坐下，给母女俩剥虾和螃蟹。 萧茉儿偷偷看了他几次，有些不自在，便主动找话聊：“小叔，你每周都要回老宅陪爷爷奶奶吗？” 祁然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平淡温和：“不忙的时候周末就会回老宅住两天。” “忙的时候都住这边？” “嗯，这里离公司近，方便。” “哦……” 有问必答，需要有问题，才能回答。 可她跟祁然从认识到现在，加上昨晚睡觉的时间，也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对彼此都不够了解。 且还有叔叔和侄媳妇，孩子父母这层比乱麻还乱的关系在，他们之间没有话题，只有尴尬。 几句话说完，萧茉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了。 看她皱着眉，一脸纠结苦恼的模样，一勺又一勺往嘴里塞粥。 祁然轻笑了下，主动接过话题：“你不好奇我今早回去做什么吗？” “啊？” 萧茉儿愣了一下，放下勺子，配合问道，“你回去做什么？” 祁然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深邃黑眸带着蛊惑的笑意，一字一顿说：“我跟爸妈说了娅娅的事了。” “……什么？” 萧茉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你说什么了？” 跟爷爷奶奶宣布娅娅的身份？ 萧茉儿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模糊的意识里，只剩下对他的控诉与愤怒：“你，你怎，怎么能，就这么说了呢？” 她和祁晟寒马上就要订婚了，莫名其妙和未婚夫小叔有了女儿，这让祁晟寒怎么办？ 让伯父伯母，爷爷奶奶他们怎么看她？ “放心，我只是跟他们说我有女儿，别的多一个字都没说。” 祁然急忙安她，并再三保证道，“我没有告诉他们娅娅的名字。” 萧茉儿脑袋仍然嗡嗡响，声音跟眼神一样冷，强压着情绪：“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说要跟你协商娅娅的抚养问题时，不是让我等鉴定结果吗？” “为什么你自己反而着急了？” “结果已经出来了。” 祁然起身拿来亲子鉴定结果，摊开放到她面前。 “娅娅确实是我们的女儿。” 萧茉儿深深看了他一会儿，缓缓伸出手，打开鉴定报告。 实话说，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可当看到白纸黑字的“支持祁然是娅娅生物学父亲”时，还是避免不了的感到窒息与头疼。 现在这局面，到底是想怎样…… “娅娅要留在这个世界生活，就不能总当黑户，必须要有个合法的身份。” 祁然耐心解释自己的安排，“上户口的话，目前来说，我比你更合适，也更方便，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萧茉儿：“……” “当然，以后你要是想接娅娅过去，让娅娅落在你的名下，我们随时可以办理手续。”祁然补充道。 萧茉儿猛地抬起头：“你愿意？” “为什么不？” 祁然笑着反问，“你是娅娅的母亲，孩子落在你户口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只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她的户口落在我名下对我们都好。” “……”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签订合同。” 萧茉儿一眨不眨看着他，像是在确认什么，片刻，合上了鉴定报告。 “好。” 她把亲子鉴定报告推过去，“既然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就顺便把娅娅的抚养问题也定一下吧。” 意料之中的发展，祁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就按你说的来吧。” 在某些方面，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犟了。 不过这也是她的优点。 她要是“不犟”，他们也不会认识了。 祁然站了起来，提醒道：“我去拿电脑拟协议，你先陪娅娅吃吧。” 萧茉儿：“……好。” 娅娅不懂大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唯一听明白的，是新爸爸以后要真的变成她的爸爸了。 她想让新爸爸保护妈妈和她的愿望，实现了。 “妈妈。” 祁然一走，娅娅便放下勺子，期待地看着萧茉儿，“我们以后要跟爸爸一起住了吗？” 爸爸都是她的爸爸了，那爸爸就应该跟她们住一起。 “……” 萧茉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能哦。” “为什么？” 娅娅垮下小脸，“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不住一起？” “……因为妈妈和爸爸没有结婚。”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 “妈妈当新娘，娅娅可以当花童吗？” “……” 话题好像更偏了…… “妈妈？” 娅娅眼巴巴看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充满期盼，“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她和祁然这辈子都不可能会结婚的！ 但萧茉儿也知道，从娅娅的立场来看，希望爸爸妈妈结婚并没有错。 孩子只是期待当父母的花童这么一个小愿望，谁也不能剥夺。 萧茉儿忍着头疼，含含糊糊说：“这，以后看情况吧。” “好耶！” 娅娅高兴地扑进萧茉儿怀里，“娅娅要当妈妈最可爱，最漂亮的花童！” 妈妈跟新爸爸结婚，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以后她们再也不用挨爸爸的打了！ 第19章 约会？ 萧茉儿至今仍然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 造成现在局面的不是自己，她也不想破坏现状，跟祁晟寒分手。 可是，未来的她，也是她。 无论现在的她是否承认，娅娅都是无辜的。 她做不到完全无视孩子的痛苦，只顾自己快活。 “娅娅。” 萧茉儿摸了摸娅娅的头，咽下沉重的思绪，轻声说，“以后，你可能还是会跟爸爸一起住哦。” 娅娅仰起头，好奇问道：“妈妈不住这里吗？” “嗯。” 萧茉儿没有隐瞒孩子，实话说，“妈妈现在跟外公外婆一起住，不能跟你们一起。” “不过你放心，我会每天抽空陪你玩的。” 娅娅歪着头，不解问道：“外婆？” 萧茉儿心里咯噔一下：“娅娅，没有见过外婆吗？” 娅娅先是点头，皱着小眉头，努力想了想，又说：“不记得了。” 萧茉儿心都凉了半截。 短暂相处下来，基本可以确定，娅娅比同龄的小朋友要早熟，很聪明，记忆力也不差。 她说不记得见没见过外婆，说明，起码在这一年内，她的记忆中是没有外婆存在的…… “外婆身体不好。” 萧茉儿掩饰住情绪，解释说，“妈妈要陪外婆一起住，所以暂时没办法跟娅娅一起住。” “但我会尽快想办法接你跟我一起住的，所以你可以暂时跟爸爸一起住吗？” 然而，即便她很努力掩藏脸色的表情，略微颤抖的声音，还是被敏锐的娅娅捕捉道。 妈妈现在很为难，很难受。 “好。” 娅娅搂她脖子，乖乖说，“娅娅会乖乖跟爸爸住一起的。” “但是妈妈，你每天都要来看我啊！” “……实在来不了的话，也要跟娅娅视频哦。” 萧茉儿浑身一震，搂紧娅娅：“好，我答应你。” 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孩子，她怎么能忍心，怎么舍得不管她呢？ 她还那么小，怎么能让她承担大人们犯下的错？ 祁然拿电脑下来，就看到母女俩神情悲伤地抱在一起，不由扬了扬眉。 “怎么了？” “没有。” 萧茉儿松开手，摇了摇头，“只是跟娅娅做了个约定。” 祁然打量着母女俩，在他们对面坐下，玩笑着说：“看来我又被排挤在外了。” “……” 萧茉儿和娅娅相视一笑，却都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应。 这是母女俩的秘密。 就算是爸爸，也不能说。 祁然对母女俩的秘密更好奇了，却也没有过多问。 他打开电脑，简单地拟了一份协议书，而后将电脑转给萧茉儿：“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萧茉儿接过电脑，逐条逐字，看得认真又仔细。 他们之间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除了娅娅的抚养权，也没有财产和其他纠缠。 而对娅娅的抚养权归属，祁然明确写明只是暂时归他，她随时可以收回抚养权，让娅娅转户口到她名下。 同时，他会永远承担父亲的职责，支付娅娅的抚养费。 协议书只有短短两页，但全是对他自己的约束，对她的要求，一条都没有。 萧茉儿看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心情复杂地看向他：“你对我没有别的要求吗？” “我觉得没必要。” 祁然坦诚道，“我相信你会一直爱娅娅，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不管是你以后要跟晟寒结婚，还是其他什么人交往，那都是你的自由，你不应该被孩子和一纸协议书束缚在我身边。” “……” 萧茉儿很感激他尊重她的决定和选择。 可很显然，这协议不公平。 萧茉儿没有再问他，低头看向电脑屏幕，修长手指敲打键盘，自己添加了几条。 写完，她把电脑还给祁然：“我觉得这样才公平，你先看看。” 她以祁家的立场对自己提几点要求，要求她要跟祁然一起承担责任，并不能剥夺祁然身为亲生父亲的权益。 祁然大致扫了一眼，有些意外抬起头：“你没必要添加这些的。” “我觉得很有必要。” 萧茉儿不容拒绝说道，“协议是双向的，我们是娅娅的父母，不能只约束你，而对我却什么要求都没有。” 相较祁然自己的十几条约束，她只有几条，她已经很占便宜了。 祁然跟她对视片刻，没有再勉强，补充说：“你现在也开始工作了，不用每天必须陪娅娅玩，万一加班没时间，跟娅娅视频也是可以的。” “嗯，那就麻烦你加上。” 萧茉儿想想，觉得他说得在理，“我会努力争取每天跟娅娅视频至少半小时的。” “……好。” 祁然补上刚才说的，再把协议打印出来，两人正式签字。 “谢谢小叔。” 接过合同，萧茉儿郑重感激道。 祁然看着她微微沉下了脸，最终还是什么没说，默默收好合同。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萧茉儿想了想，说：“没有特别的安排，只是晟寒可能会来找我。” 祁然漫不经心问：“约会？” “……算是吧。” 她最近都在找工作，只有晚上的时候才能跟祁晟寒短暂约会。 如今终于结束面试，昨晚又因同居的话题闹得不欢而散。 就算祁晟寒不主动来找她，她也会抽时间去见他，跟他道个歉，好好陪陪他。 祁然了然的“哦”了声：“不过今天他恐怕没空。” “为什么？” “嫂子应该会找他忙别的事。” “阿姨找他？” “小叔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邱女士找他有事，忙完之前，祁晟寒都逃不掉，提前确认一下，她好做安排。 “嗡嗡——” 话音落，萧茉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祁晟寒三个字闯入他们的视线里。 第20章 小堂妹四岁了 三个人的目光都被桌上响起的手机吸引。 祁晟寒当着祁然和娅娅的面打电话来到。 即便他人不在这里，萧茉儿也总有种被祁晟寒发现了的心虚感。 她慌张不知所措，伸出的手想接电话，又迟迟不敢拿起。 娅娅伸长脖子，看清楚了屏幕上的名字后，下意识地抓着她的手臂。 “妈妈。” “……嗯。” 萧茉儿回过神，对上娅娅恐慌不安的眼神，心一惊，“怎，怎么了？” 她现在也没说要走，怎么又突然露出这种害怕她离开的表情？ “我带娅娅去房间玩，你接电话吧。” 祁然主动站了起来，向娅娅伸出了手，“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娅娅，我们去拆礼物吧。” 娅娅小手紧紧抓着萧茉儿，见她露出疑惑为难的表情，她咬唇犹豫了下，慢慢松了手。 “好。” 她张开双手，祁然弯腰，轻轻松松抱起她，临走前不忘贴心安抚萧茉儿。 “我会照顾娅娅，你慢慢来就好。” “……哦，好。” 目送父女俩进房间，萧茉儿收回视线，响铃自动结束，她仍然没拿过手机，接电话。 祁晟寒没有马上就打来，而是先发来了微信询问： 【是在忙不方便接电话吗？】 【那你先忙，等结束了再给我回信息吧。】 这是他们交往以来的默契。 若对方没有接到电话，会先发信息，确认是忙或不方便接听，再决定是否要继续打。 看着祁晟寒一如既往体贴的微信，萧茉儿用力拍了拍脸颊，甩掉混乱的思绪，才拿过手机，回拨了他的号码。 电话刚打过去，祁晟寒马上就接了起来。 “沫儿！” 欢喜激动的声音，夹杂着安心的叹息。 “在忙吗？要不我晚点再打给你？” “没有。” 萧茉儿强压着心里的愧疚和痛苦，说道，“刚刚不太方便。” “那就好。” 祁晟寒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放心的情绪，“我还以为我又打扰到你了呢。” 他越是这样说，萧茉儿越是自责，急切回道：“没有的，你没有打扰到我。” 反倒是我这边，因为有小叔和娅娅在，才迟迟不敢接电话。 祁晟寒没听出她的异常，闲聊了几句，便切入主题：“对不起，我上午恐怕没办法去找你了。” “没关系，等你忙完了我们再见面就好。” 想到祁然说邱女士找他，萧茉儿关心问道，“是要加班吗？” “不是加班。” 祁晟寒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妈让我去给昨天晕倒在我车前的那个人赔礼道歉。” “什么？” 萧茉儿有些懵，很是不解，“你不是说有行车记录仪，她是自己晕倒在你车前的，你还送她去医院，帮忙交了医药费了吗？” “是啊。” “那为什么还要让你去赔礼道歉？” “你没告诉阿姨实情？” “说了的。” 祁晟寒简直要哭出来了，抱怨道，“因为我妈知道了晕倒的人是临城纪家的宝贝疙瘩。” “什么？” 祁晟寒简单给她说了下临城纪家的情况：“我妈说，机会难得，要我好好把握，趁机跟纪家搞好关系。” “……” “实在无法理解，如果是以赔礼道歉的态度去见纪小姐，她不就让我承认撞人了吗？” “我又没真的撞到她……再说了，要真以撞人的身份去探病，纪家会怎么看把他们宝贝公主撞了的人？” 祁晟寒与邱女士争辩失败，不得不听从她的安排，郁闷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愿意倾听他吐槽的人，对着萧茉儿抱怨不停。 萧茉儿一声不吭，安静耐心听他诉说。 “都怪小叔。” 抱怨发泄完，祁晟寒话锋一转，将矛盾转向了祁然。 “要不是小叔，我也不会被逼着去道歉了！” 萧茉儿心一紧，神经紧绷到了极致：“怎，怎么怪起小叔来了？” “因为就是小叔暴露纪小姐身份的！” 祁晟寒愤愤控诉道，“小叔今早也回老宅来了，他突然就问我纪小姐的身体状况如何……我昨天送她回去后就没联系了，我哪知道她身体怎样啊！” “小叔认识纪小姐？”萧茉儿又是一惊。 可昨天在医院的时候，他看起来并不像认识的样子啊？ “我们昨天在医院遇到了，小叔说以前看过纪小姐的演奏会，只是昨天纪小姐的状态太差，又没有化妆，没有及时认出来。” 祁晟寒越说越自闭。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叔他居然当着我妈的面问的！” “你知道的，我妈恨不得我所有的朋友都是名流名士，对纪笙这种纪家的宝贝疙瘩，想也知道她会怎么做！” “要不是爷爷奶奶散步回来，她肯定压着我马上联系纪小姐！” 萧茉儿：“……” 祁然没跟她说过祁晟寒也在老宅，更没说过祁晟寒因为他遭遇的这些事。 “小叔抛下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就跑了，却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被我妈按头当肇事者，去给‘碰瓷’我的人道歉，天理何在啊！” 祁晟寒越说越伤心，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总觉得小叔是故意在整我。” “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又惹小叔生气了。” 萧茉儿：“……” “啊对了！” 祁晟寒想到什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萧茉儿下意识跟着他放轻了声音：“什么？” “我小叔有女儿了！” 祁晟寒用特八卦的语气，跟她分享着只有祁家知道的秘密。 “而且我这个小堂妹已经四岁了！” “……” 脑袋里轰隆隆的一声巨响。 萧茉儿感觉有什么东西塌了。 第21章 沫儿，我要有婶婶了 萧茉儿大脑一片空白。 脑袋里嗡嗡响，祁晟寒的声音，仿佛从遥远时空飘来，断断续续夹杂在嗡声中。 “我们连小叔什么时候谈过女朋友都不知道，爷爷奶奶甚至为此怀疑过他性向，结果他倒好，一声不吭就给带回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祁晟寒的八卦还在继续，完全忘了让他无法约会，让他痛苦的纪小姐。 “小叔现在这种情况，他未婚生子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也正因为他太洁身自好了，导致我和爷爷奶奶更好奇拿下小叔的女人是谁。” “……” 萧茉儿飘远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挺直腰背，哑着嗓子小心翼翼问道：“他，他没说吗？” “没有。” 祁晟寒遗憾道，“小叔只说做过了亲子鉴定，确定昨天抱着的那个女孩是他的女儿，祁家以后多了一个孙女，我多了个妹妹，但他很抵触我们问孩子母亲的事。” “爷爷奶奶怎么说？他们也不知道？” “爷爷奶奶最宠小叔了，他们看出小叔不愿意说后，就都没问了。” 萧茉儿松了口气。 祁晟寒却是越想越失望：“但凡爷爷奶奶不那么顺从小叔，再强势一点就好了。” 萧茉儿：“……可是，小叔不愿意说，那也没办法啊。” “小叔不说我们可以自己调查啊！” 祁晟寒不假思索说，“以爷爷的手段，他想查还查不出来吗？” “……” 刚放下的心，再次被推了上来，萧茉儿咬咬牙，硬着头皮试探，问道：“你，你们查不到？” “非要查也不是查不到。” 祁晟寒诚实说道，“但我们不敢，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情去触碰小叔逆鳞。” “而且，爷爷奶奶都已经接受了，要是知道我们擅自调查，都不用等小叔生气，爷爷肯定会先发火的。” “……” 还好，还好祁晟寒不会查下去。 “好可惜啊。” 祁晟寒叹息道，“本来还想着小叔要是能公布孩子母亲身份，并愿意结婚的话，我们能一起举办婚礼呢。” 萧茉儿：“……” “有小叔和未来婶婶在前面顶着，帮我们吸引注意力，我们俩也可以轻松自由一点。” 祁晟寒唉声叹气，很是失望，“可惜了。” 萧茉儿沉默无语。 甚至连继续听下去的勇气都快没了。 如果他谈论的对象不是她的话，她会很赞同祁晟寒的计谋。 可惜没有如果。 她现在无比庆幸祁然信守承诺，帮她守住了秘密。 “沫儿？” 说完一大堆后，意识到萧茉儿一直没有声音，祁晟寒停了下来，“你在听吗？” 萧茉儿深吸了口气，用力咬了咬嘴唇，尽量让要炸了的脑袋冷静下来：“嗯，在听的。” 以为她不感兴趣，祁晟寒立即道歉：“抱歉啊，本来是想跟你请个假来着的，不小心说了很多小叔的八卦。” “没有。” 萧茉儿干巴巴说道，“我并不讨厌听这些。” 相反，她很乐意祁晟寒能告诉她这些。 哪怕会让她提心吊胆，很不安。 但也总比全然不知，以后哪天说错做错，自己暴露要好。 有了了解，才能知道该怎么避嫌，怎么应对。 “那就好。” 祁晟寒嘿嘿一笑，“以后有新消息了我再跟你说。” “……好。” “不过还是好神奇啊。” “以前我总想着小叔结婚后，要是能生个女儿，我也能体验一回年龄差大的宠妹哥哥，然后跟朋友们炫耀。” “谁能想到，我都要订婚了，小叔才把妹妹带回来……” 祁晟寒停顿了下，忽然不好意思起来，“没办法炫耀妹妹也没关系，以后我炫耀我们自己的孩子。” 萧茉儿：“……” “我们的孩子跟小叔女儿年龄近一点也好，不然差个七八岁的话，又会变成我跟小叔一样，想找他玩都总是被他嫌弃……” 祁晟寒小声吐槽，还想说些什么，声音突地停了下，慌忙说，“我妈来了，晚点再联系你。” “好，你忙吧。” 电话挂断，萧茉儿无力地垂下手，手机顺着滑落，掉在了地毯上。 但脑袋里嗡嗡的声响，仍未退散。 她在害怕被祁晟寒发现娅娅，以及和祁然的关系。 而祁晟寒，却在畅想他们的未来，幻想着炫耀他们的孩子。 怎么想，怎么看，都觉得突兀又割裂。 萧茉儿双手抱臂，将脸埋在臂弯间。 她怎么也无法将现在的祁晟寒，跟梦里看到的，未来的他联系在一起。 只是半年时间而已。 他们俩，到底是怎么从相爱走到互相憎恨对方的？ 她也是如此地期盼着他们的未来，期盼着他们的孩子。 又怎么会跟毫无交集的祁然纠缠上的？ —— 祁然给娅娅的礼物，是一个限量版Elsa。 是昨天下午在酒店的时候让秘书想办法买来的。 昨晚秘书送摄像头和亲子鉴定报告来时，一起送了过来。 知道他是要送人，秘书贴心地用精致包装纸包装好才送过来。 娅娅亲自拆除包装，看到喜欢的娃娃，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哇！” “这个是送给娅娅的吗？” 娅娅小手轻轻触摸Elsa的脸，却迟迟不敢抱起，再三确认。 “真的是爸爸送给娅娅的礼物吗？” “嗯。” 祁然把多余的包装纸拿掉，将Elsa送到娅娅面前，“以后这个Elsa就是你的了。” 娅娅眨巴着眼睛，确认他不会收回去，便小心翼翼将娃娃抱进怀里：“谢谢爸爸。” 祁然摸了摸她的头，漫不经心问道：“我以前没有送过你吗？” 娅娅把脸埋在娃娃身上，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很轻地点点头。 爸爸从来没有送过她娃娃。 新爸爸跟她不熟，也没有送过。 “抱歉。” 祁然动作顿了顿，“你还喜欢什么？以后我都送你，好不好。” 娅娅开心地点点头，甜甜一笑：“谢谢爸爸。” 却并没有回答他自己喜欢的东西。 新爸爸已经送了她一个了，她不能要求太多。 祁然垂下眼帘，深邃冷眸闪过一抹心疼。 敛起情绪，他盘腿在娅娅身边坐了下来：“娅娅，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娅娅歪头看着他：“好啊，爸爸你想问什么？” 祁然欲言又止看了她片刻，声音轻柔，暗哑：“你好像，很怕祁晟寒。” “他欺负过你？” 第22章 我叫祁宁 吸取上次教训，祁然不敢再试探，而是直接抛出了“答案”，以此消除孩子无法言说的恐惧。 果然，听了他的话后，娅娅的身体还是会不受控制瑟缩，眼神闪躲了下，却没有再回避他。 她显然很惊讶祁然会知道，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祁然心一沉，声音和表情依旧温和：“哥哥真的欺负过你？” “哥哥？” 娅娅困惑地眨巴着眼睛。 谁是哥哥？ “对，哥哥。” 祁然假装没看到她的疑惑，耐心细心解释道，“他是爸爸的侄儿，跟你是同辈，他喊我叔叔，所以你要喊他哥哥。” 说罢，不等娅娅完全理解，他又将话题拉了回来，问道：“娅娅不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终于是自己能理解，且能给出明确回答的了。 “嗯。” 娅娅毫不犹豫回道，“讨厌。” “我最讨厌他了！” 祁然脸色微沉，安抚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他见你的。” 娅娅的眼睛瞬间亮晶晶，将信将疑地往祁然靠了靠，小声确认：“真的吗？” “我答应你。” 祁然竖起大拇指，“只要你不喜欢，就不准他见你。” “好，谢谢爸爸。” 娅娅伸出小拇指跟他拉钩，约定完，却没有马上就松开手。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地看着祁然，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祁然等了她一会儿，见她实在无法开口，便主动问：“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娅娅惊了一下，忐忑地点点头：“嗯。” 祁然摸了摸她头，鼓励道：“那你好好想想怎么说，我会认真听的。” 娅娅茫然地点了点头。 祁然的大手离开后，她下意识抬起小手，放在祁然刚刚摸过的地方，轻轻按了按，揉了揉。 这就是爸爸抚摸脑袋的感觉吗？ 她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很舒服，很安心，也很开心。 好像有这个爸爸在，什么事，什么人都不可怕了。 “爸爸。” 娅娅松开小拇指，改为抓住祁然的手指，眼巴巴，小心，又渴望地仰着小脸看着他的眼睛。 “嗯，你说。” 祁然放轻了声音，用眼神继续鼓励她。 “妈妈也可以不见他吗？” 娅娅两只小手抓紧祁然的手指，一鼓作气说道，“我也不喜欢他跟妈妈见面，你能让他也不来见妈妈吗？” 祁然眼神冷了下来。 祁晟寒果然伤害了母女俩。 且还不是普通的伤害。 若真如他猜测的那样，那祁晟寒就很不是人了。 可是…… “这个我现在没办法答应你。” 祁然另一只手包裹住娅娅的双手，低下头，与她平视，“娅娅不喜欢哥哥，我可以让他不准见你，但妈妈这边，我不能帮她做主？” “为什么？” 娅娅有些急了，“爸爸你不是能拦住他吗？你做得到的吧？那你也帮帮妈妈，不行吗？” “没错，我做得到。” 祁然没有否认，“但是这件事事关妈妈，我们需要征得她同意才行。” “如果妈妈说再也不想见哥哥，我会像答应你一样，让他再也不能来见妈妈。” “但妈妈还没有这样请求我，所以我们不能代替妈妈做主。” “而且，我们强迫妈妈做她不喜欢的事，她也会不高兴的。” “我们要尊重妈妈的选择，知道吗？” 如果可以，祁然比娅娅更希望萧茉儿和祁晟寒马上就分手。 但很显然这是一个不现实的想法。 这几年，他一直看着萧茉儿暗恋祁晟寒，很清楚知道她压抑在心里的这份感情有多重要。 他们才刚确定恋爱关系不久，正处热恋中，这时候强行拆散他们，并不会真的让他们分手。 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让他们的感情更好。 并且自己还会被萧茉儿记恨上。 唯一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地让他们的感情淡化。 祁然说得很慢，解释得很通俗易懂，娅娅听懂了。 可她接受不了。 娅娅呆呆地看着他，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不能吗？” 她小声嘟囔着，却仍然不肯放弃请求救妈妈的机会。 “可是那个人好坏，会欺负我和妈妈。” “我和妈妈都不喜欢他。” “这样也不可以吗？” “……” 祁然抿唇沉默了下来，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虽然很不忍心，也很想答应孩子，可最后，祁然还是坚定地说出了会让她讨厌，让她失望的回答。 “暂时不行。” 眼见孩子眼泪越发止不住，祁然加快语速说，“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在妈妈亲自请求之前，我一定会保护好妈妈，绝对不会再发生让你害怕和担心的事。” “真的吗？” 娅娅吸了吸鼻子，停止了哭泣，哽咽着追问，“爸爸你真的会保护妈妈？” “当然。” 祁然抽了张纸巾为她擦干净眼泪和鼻涕，再次举起小拇指，“我答应你。” 娅娅看了看他竖起的小拇指，没有任何犹豫，与他第二次拉钩约定。 “哦对了娅娅。” 祁然将Elsa还给娅娅，漫不经心问道：“为了方便你以后在这边的生活和上学，过几天我会给你上户口，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叫什么吗？” 娅娅接过Elsa抱在怀里，听他问名字，像在学校一样，脱口回道：“我叫祁宁。” “祁宁？” 祁然有些意外，没想到娅娅只是小名。 听到他重复自己名字的声音，娅娅愣了一下，猛然回过神，两只小手，下意识捂着嘴，慌张地看着祁然。 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万一新爸爸发现她的名字跟爸爸有关，怎么办？ “怎么了？” 祁然似乎很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哭笑不得拿下她的手，“为什么要捂着嘴？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脱口而出的名字叫祁宁，姓祁。 可能孩子一时忘了，他也姓祁。 娅娅下意识摇头，一脸好奇地看着祁然。 新爸爸没有发现她的名字不对吗？ “宁字是哪个宁？” 祁然拉过娅娅的手，放在手掌心，另一只手食指轻轻在她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写到。 “是宁静的宁吗？” 娅娅小心观察，确定他没有怀疑，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到名字上。 “嗯，是这个字。” “很好听。” 祁然捏了捏她的小肉手，玩笑着自夸道，“也是我取的吗？看来我还蛮会取名字的呢。” “不是。” 娅娅毫不犹豫摇头，否认道，“这个名字是妈妈给我取的。” 祁然：“……” 第23章 爸爸你来 “是妈妈取的名字啊。” 祁然并没有被打击到，反而更开心了，“那太好了，妈妈很会取名字，比我厉害多了。” “……” 娅娅歪歪头，有些不理解。 爸爸怎么还会更高兴了？ “哦对了娅娅。” 祁然突然想到什么，掏出了手机，打开备忘录，“可以跟我说说，你还喜欢什么吗？” “还喜欢什么娃娃？喜欢吃什么？或者是喜欢看的动画片，都告诉我好不好？” 娅娅点头，听话报出自己喜欢的。 “我喜欢佩奇，米老鼠，还有黑猫警长，大圣，哪吒，懒洋洋……” 可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 “怎么了？” 祁然也跟着停了下来，收起手机，“想不起来了吗？” “那也没关系，等想起来了再慢慢告诉我吧。” “不是。” 娅娅摇头，目不转睛盯着祁然，“爸爸，你怎么不继续问我了啊？” “问你什么？” “就是……为什么会讨厌那个哥哥啊？” “不需要为什么。” 祁然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需要理由。” “哦……” “不过，如果以后你要是想告诉我了，我会认真听你说的。” 祁晟寒和娅娅穿越而来之前那晚上的事，已经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 到现在为止，她只是看到祁晟寒的名字，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害怕。 如此深的伤痛，没必要再让孩子回忆起来。 而且，他也基本根据娅娅的行动和话推测出来个大概。 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娅娅，再想办法让萧茉儿远离祁晟寒，保护好母女俩就够了。 “我会耐心等你的。” 祁然又摸了摸她的头，站了起来，“可以吗？” 娅娅嗯了声，认真回道：“好。” “你们在聊什么？” 就在这时，萧茉儿推门进来。 看到娅娅略微红肿的眼睛，她瞳孔一缩，“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哭了啊？” 她谴责地看向祁然。 祁然无辜地抬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做。” “……那是怎么回事？” “妈妈。” 娅娅轻轻扯了扯她衣服，“爸爸没有欺负我。” 萧茉儿不解：“那你怎么哭了？” “因为……” 娅娅其实不擅长说谎，尤其是不擅长对妈妈说谎，但又不能说实话，一时噎住，不知所措地求助祁然。 “爸爸。” 她从萧茉儿怀里出来，把祁然拉过来，“你来帮娅娅说。” 祁然：“……” 萧茉儿也看了过来，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 祁然无奈失笑。 “因为这个。” 祁然把Elsa捡起来，举着晃了晃，“我给娅娅送的礼物，娅娅很喜欢，感动到了。” 一听这话，萧茉儿便明白了。 看得出来，在未来，祁然是真的很不喜欢娅娅，对这个女儿是真的很冷漠，很过分了。 本来就没有婚姻约束，又不爱，娅娅很可能这几年都没有从父亲那收到过礼物。 甚至，这有可能是她第一次收到来自爸爸的礼物。 会感动，会开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萧茉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再多问。 她接过娃娃，抱在怀里，问娅娅：“要在这里玩，还是出去玩？” “出去玩。” 娅娅毫不犹豫回答。 萧茉儿便牵着娅娅出去。 “妈妈你接完电话要走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因为妈妈你之前说过要走的啊。” “情况有变，暂时还不走。” “那什么时候会走？” “能陪娅娅多玩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 “耶！谢谢妈妈，娅娅好高兴！” “你高兴就好。” 祁然昨天已经安排秘书给孩子准备玩具，但基本都还没送过来，家里可玩的实在太少。 娅娅玩了会儿，便自己要求看小猪佩奇。 祁然给她开了电视，找到小猪佩奇。 娅娅很快就被电视吸引。 萧茉儿总算找到机会，挪到祁然身旁，小声问道：“小叔，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晟寒早上也在老宅？” 祁然侧头看向她：“晟寒跟你说什么了？” 萧茉儿抬眸跟他对视：“说了你在祁家做的所有事情。” “……” “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晟寒也在？” “你知不知道，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差点就出事了！” “你说漏嘴了？” “没有。” “但我确实被吓到了。” “因为……” 祁然故意拉长尾声，确保萧茉儿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后，他才一字一顿说。 “我不想给你增加负罪感。” “什么？” “你跟我和娅娅在一起的时候，偶尔想到晟寒，总会很自责，心里很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是罪人吧？” “……” 片刻的错愕后，萧茉儿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一直以来的纠结和不安，一点不剩的，全被祁然收入眼里。 他不仅发现了她的纠结和痛苦，还贴心地在维护她的尊严。 “事情发展到现在，是我们谁也不曾预料到的。” 祁然弯了弯眼睛，笑着看跟她一起看向在看电视的娅娅。 “但是，我们跟娅娅不一样，我们是大人，哪怕是未来还没发生的事，娅娅既然已经来了，身为有担当的大人，就该承担起责任。” 他的声音温温和和，像在祁家初见，只有他来安抚她时一样，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 “但就算是大人，我们两也是不太一样的。” “我比你年长几岁，无论从年龄还是能力，现在的感情状况，还是父母的层面来讲，我都更应该负起责任。” “你在照顾晟寒情绪的同时，还要来陪我一起照顾娅娅，已经很难了，我不想再给你增加负担。” “我只是，希望你能更轻松一些。” 第24章 小叔，晟寒惹你生气了？ 祁然完全没有否认祁晟寒的指控，坦诚地说明了自己的考虑。 萧茉儿也知道，他的担忧，也都是为了他着想，并不算坏的。 可是，一想到这中间还有一个祁晟寒，她又怎么都无法淡定。 祁然看出了她的担忧，问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萧茉儿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过……” 她犹豫着，请求道：“如果可以，以后在晟寒面前提起我或者娅娅的事情时，麻烦你告知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好，我明白了。” 祁然不假思索答应道，“我会好好记住的。” 萧茉儿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把想说的一些话咽了回去。 “是不是还有话想跟我说。” 她不说，祁然就主动问，“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自己看着要不要回答，你不用为难。” “……” 本人都这样说，萧茉儿就更没有负担了。 “小叔，晟寒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她直截了当问道。 闻言，祁然怔愣了下，饶有趣地挑眉：“晟寒怎么跟你说的？” 当然是不可能在当事人面前全部说实话。 萧茉儿斟酌着说：“他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 “他这样说的啊。” 祁然把她的话在嘴里过了一遍，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没有啊，我一点不高兴都没有。” “其实相反，我很高兴的。” “……” 明显不是真话，萧茉儿狐疑地看着他：“可以问问为什么很高兴吗？” “因为娅娅啊。” 祁然骄傲说道，“有了这么可爱的女儿，难道不是该值得高兴的事吗？” “……” 他这样说也没问题。 而且，他看起来好像一点烦恼都没有。 只有她一个人在苦恼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 —— 邱馥时要亲自陪祁晟寒去探病。 当然，她也不是真的要去见纪笙。 她陪着一起来的目的，是怕祁晟寒敷衍了事，她主要是监督他。 纪笙是受邀来乐团演出，结束后就要回去，所以她不想去别墅住给人添麻烦。 祁晟寒到酒店联系她时，纪笙刚起床，叫了客房服务。 “会不会打扰到你？” 一进门，祁晟寒就把邱馥时准备的探病礼物送给她，“你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睡饱了就好了。” 纪笙看着递过来的礼物，没有接，“为什么要带东西来？” 祁晟寒笑得很不自在，结结巴巴说：“探病。” 纪笙盯着他英俊的脸看了又看：“你平时也这么温柔的吗？” “啊？” “明明是我给你添麻烦，你送我来医院，还帮我付医药费，照顾我，已经做得很多了，为什么还要给我送礼物探病？” 虽然她是很高兴，可纪笙是真的不是很理解他的逻辑，“你对其他人也这样体贴吗？” “这……” 祁晟寒被夸得有些不自在，“差不多吧，而且你说的那些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上特别吧？” 纪笙沉默地看着他。 如果是别的男生说这话，她肯定不信，但祁晟寒说，她是相信的。 因为他确实这样做的，并且直到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吧。” 纪笙接过了礼物，“谢谢你的礼物。” 祁晟寒松了口气：“要是还有别的需求，也可以告诉我。” “暂时没有了……” 纪笙摇了摇头，看他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便又说，“我还没吃早餐，要不你陪我吃个早餐？” “现在还没吃早餐？” 祁晟寒震惊，才发现餐桌上摆着，还没动过的早餐，“那你快吃吧。” “你陪我？” “……好。” 现在就下去，肯定会挨老妈的骂，消磨一下时间也挺好的。 纪笙把酒店送来的水果推给祁晟寒，“我没有准备招待客人的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会，这个挺好的。” 怕她会觉得尴尬，祁晟寒随手拿了个草莓吃，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聊。 “你平时演出的时候都是住酒店吗？” “嗯。住酒店方便，省事。” “你家人放心你一个人住？” 纪笙才二十岁，早几年前就全世界各地参加比赛或演出，年纪小，有家人陪着很正常。 但因出生家庭特殊，从小到大，总是遇到不怀好意接近她的人。 久而久之，纪笙学会了分辨靠近她的人是好意，还是带着目的。 所以听到提及家人的话时，纪笙心里自动触发了防备机制，吃早餐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对面。 祁晟寒那样问，单纯只是下意识的一句关心，并没有其他目的，突然被盯着看，很是莫名其妙：“怎，怎么了？” 纪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随即摇摇头：“没什么。” “……哦？” 纪笙继续吃早餐。 祁晟寒怕再尴尬，便也没有自找没趣。 双方沉默了下来，纪笙犹豫了下，干巴巴说：“我家人大部分时候都会陪我一起跑。” “这次是因为妈妈临时有事，没办法陪我。” “那你这次要在京市停留多久？”祁晟寒随口问道。 “半个月吧。” 纪笙食欲不大，随便吃了几口粥，一根小油条只吃一半就放下了餐具。 祁晟寒耳朵听着她的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桌子。 见她放下碗筷，没有继续的打算，他不由皱了皱眉：“你就不吃了？” 纪笙点头：“嗯，吃饱了。” 祁晟寒震惊：“就这点？” 小碗粥，只吃三分之一，和一小半油条？ “对啊，不是特别饿。” 纪笙一点没觉得奇怪，“只是睡起来不吃点东西觉得不舒服，现在就没问题了？” 怎么可能没问题？ 祁晟寒脸色微沉：“你平时也吃这么少吗？” “嗯，怎么了？” “……” 吃这么少，所以才会走在路上都晕倒吗？ 她的家人是怎么照顾她的？ 不是说她是纪家宝贝疙瘩吗？ 谁家好人家让宝贝疙瘩饿到随时随地晕倒？ “你喜欢吃什么？” 祁晟寒忍无可忍，“我让人重新送些过来。” 纪笙没跟上他的节奏，但看他往厨房走去，隐约猜到些什么，惊讶问道：“你要给我做饭？” “可以吗？” 祁晟寒板着脸，玩笑着说，“我可不想我照顾过的病人一出门再晕在别人发车前。” 纪笙：“……” 他平时也这样照顾女性朋友的吗？ 第25章 小叔怎么在生气什么？ 祁晟寒原本打算早点结束任务，好去萧茉儿家，陪她和她母亲一起吃午饭的。 现在看来，是无法完成了。 纪笙住的是总统套房，厨房除了食材，其他应有尽有。 祁晟寒在软件上叫了跑腿，送来了需要的食材，然后亲自下厨。 “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多吃点吧。” 祁然把一碗米饭放在纪笙面前，“要是觉得困难，慢慢吃也没关系。” 莫如烟复发做手术住院那段时间，萧茉儿也因为过度焦虑，每天吃不下饭。 不知怎么的，居然慢慢发展成了厌食倾向。 发现这点后，祁晟寒吓坏了，每天变着法子给她做吃的，不求全部吃完，每餐好歹吃一些，每天多吃一点就够了。 也就是那段时间，他堂堂祁家小少爷，逼着自己，学会了厨艺。 祁晟寒不知道纪笙具体什么情况，只是看到她这样吃东西，莫名就想到了萧茉儿。 实在无法让人放下心就这么离开。 纪笙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母亲曾经要求过她，但后来自己也忙后，就没再管过她。 突然被人命令着多吃，前所未有的经验，让她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祁晟寒。 “一，一定要吃吗？” 她刚刚才吃了粥和油条，现在完全不想再吃东西。 “嗯，必须吃。” 祁晟寒在她对面坐下，“我炒的都是清淡菜，应该不会觉得油腻难以下咽的。” 纪笙：“……” 很想拒绝，但他看起来好像很固执，要是不吃，他不会真的生气吧？ 很神奇，才认识第二天，她竟会害怕他生气了…… “好。” 纪笙重新拿起筷子，先是夹了一个芙蓉虾。 她现在不太能尝得出味道，所以并不清楚好不好吃。 但她也没有就此放弃，而是慢慢地，吃了下去。 “怎么样？”祁晟寒迫不及待问结果。 纪笙没什么感情地点了下头，重新加了一个虾：“嗯，好吃。” 祁晟寒开心地笑了：“那好，你多吃点。” 他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他的厨艺，只要是他做的，一定会好吃，吃了还想吃。 虽然她看起来还是很痛苦，不太想吃的样子。 不过没关系，他会一直盯着的，直到她吃下足够的分量。 纪笙拼尽全力，最后吃了小半碗米饭。 祁晟寒嘴上说着让她努力吃完，但看她实在吃不下的样子，也没有再勉强，果断收走了碗筷。 “只是开始，能吃这么多已经很好了。” 祁晟寒鼓励她说道，“晚上让酒店给你做些清淡的，你喜欢的菜，努力比中午多吃一点，哪怕多吃一口也好。” 收拾好了，祁晟寒准备离开，“哦，对了，之后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联系我。” 纪笙送他到门口，闻言脱口问道：“如果我还想吃你做的菜，也可以吗？” 祁晟寒一愣，明知道应该跟单身女孩保持距离，可一想到她有厌食倾向，拒绝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如果我有空的话。” 祁晟寒模棱两可回道。 纪笙开心点了点头：“好，谢谢。” …… 从酒店出来，祁晟寒没有去饭店或餐厅解决午饭，而是决定去萧茉儿家。 他想给萧茉儿一个惊喜，没有电话或微信通知她，买好给她母亲的东西后，祁晟寒便直接开车过去。 莫如烟中午吃的是早上丈夫做好的菜，额外加一个排骨莲藕汤。 都是萧清上班前砂锅炖上，好了后她加点盐，调个味就能吃的。 祁晟寒按响门铃时，莫如烟刚用微波炉加热了菜。 “来了！” 听到门铃响，莫如烟先是回了一声，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去开门。 “晟寒？” 看到人后，她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阿姨，我来啦。” 祁晟寒两只手提着礼物，一进门就给了莫如烟一个大大的拥抱，“几天没见，你想我了吗？” 莫如烟行动不便，只能轻轻拍了拍他后背，笑着说：“想了想了。” “嘿嘿。” 祁晟寒松开手，伸长脖子往屋里看：“沫儿呢？她没在家吗？” “对。” 莫如烟好奇地看了看他，“你们没在一起吗？” “没有啊。我上午有别的事情了……” 祁晟寒想到了什么，将礼盒放在桌上，拿出手机给萧茉儿发微信。 收到信息时，萧茉儿正在餐桌跟祁然娅娅一起吃饭。 “什么？” 她差点把手机扔了，腾地站了起来。 祁然抬眸看向她：“怎么了？” 萧茉儿脸色苍白，双手抱着手机，却迟迟没有回复：“晟寒去我家了。” 祁然：“……” 大嫂竟然愿意这么快就放过他？ “那你要回去？”祁然不动声色问道。 萧茉儿看了看娅娅，迟疑片刻，还是点头说：“嗯，还是要回去一趟。” 祁然便放下筷子：“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 萧茉儿果断拒绝，“我打车就好，你这时候不太合适，万一碰到晟寒就麻烦了。” 搞不好祁晟寒会下来接她，被看到，一切就都完了。 祁然也没有勉强她：“好。” 萧茉儿在软件上叫了车，而后愧疚地看向娅娅：“娅娅，很抱歉，妈妈今天没办法陪你吃午饭了。” 娅娅很不舍，但她已经答应过爸爸妈妈，会乖乖听话。 “没关系的。” 娅娅抱了抱萧茉儿，“妈妈你去忙吧，我会乖乖跟着爸爸的。” “谢谢宝贝。” 拿了东西，萧茉儿急匆匆往外赶。 祁然起身送她。 “小叔，你不用跟着来。” 萧茉儿想也不想，阻止他，“我认识出去的路，自己出去就好。” 祁然快步走到了她前面，打开门：“我送你进电梯。” 萧茉儿：“……” 他怎么突然又倔起来了？ 第26章 嫂子，跟你说个事 萧茉儿相信自己的直觉。 祁然看着她好几次欲言又止，肯定有话想跟她说。 可直到电梯上来，他都没有开口。 他不说，萧茉儿也不问。 电梯门打开，她径直走了进去，跟娅娅和祁然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 “拜拜妈妈。” “你……” 祁然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开了口。 萧茉儿立即停下，回头看向他：“什么？” 男人深邃双眼，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而后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只是想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联系我。” 萧茉儿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想要窥探一二，但祁然的心思不是她能随便看透的。 也没必要太过深入。 “谢谢小叔。” 萧茉儿收回目光，客气说道，“娅娅就麻烦你了。” 他们之间，只有娅娅这个羁绊。 除此之外，不需要跟他有别的更多的牵扯。 电梯门关上，彻底将三人的视线隔断。 “娅娅，我们回去吃饭吧。” 祁然朝娅娅伸出手。 娅娅便将小手放在他手里，乖乖跟着他往回走。 “爸爸。” “嗯，怎么了？” “妈妈是不是不喜欢跟我们一起啊？” “不是的。” “那为什么她总是拒绝我们，还不跟我们一起住呢？” 娅娅紧紧抓着祁然的手指，“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进了屋，祁然抱着娅娅，将她放在椅子上，他则是在旁边椅子坐下：“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娅娅如实回道：“妈妈说，她要跟外公外婆一起住。” “娅娅不喜欢妈妈跟外公外婆一起住吗？”祁然反问。 娅娅摇头：“没有。” “但是，妈妈以前也没有跟外公一起住的啊。” 娅娅接受了更年轻，还不记得她的妈妈，但对穿越时空回到五年前，以及去他人员的变化，还是无法全部消化。 对她来说，除了妈妈爸爸，还有新爸爸有所改变，其他一切如常。 所以即便妈妈解释过，她还是不太能理解。 明明以前都是她跟妈妈两个人住，怎么妈妈突然就非要跟外公外婆一起住了？ “只有外公吗？” 理解娅娅的思维后，祁然对娅娅说的每句话都保持高度重视。 一听她只说了外公，他立马发现端倪，不动声色问道。 “外婆呢？外婆的身体怎么样？” 妈妈已经问过这个问题，这一次娅娅没有过多思考，快速回道：“不记得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消息。 “你跟妈妈这样说了吗？”祁然又问。 “嗯，说了。” “妈妈是什么反应？” “很难受，想哭的样子。” “……” 短暂的沉默，像是某种不祥的征兆。 娅娅顿时慌了，不安地抓住祁然的手：“爸爸，娅娅说错话了吗？” 祁然立马握住她的小手，安抚道：“没有。” “那妈妈为什么会难受？” “妈妈不是因为你说的话难受。” 娅娅不理解。 祁然耐心解释：“她是在担心外婆的身体，而且，我想她大概会感谢你告诉她外婆的状况。” “感谢我？” “对。” “比如现在，我也很感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我还不知道的事。” 娅娅歪头疑惑地看着他。 她说了外婆的事，新爸爸为什么要谢她？ 又不是他的外婆。 祁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再解释：“先吃饭吧。” “……哦，好的。” 娅娅重新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吃饭。 祁然迟迟没有动筷。 他看着娅娅思索片刻，打开微信，找到邱馥时，编辑了条信息发过去： 【嫂子，出于担心，我让人查了下纪笙的事，她的情况好像不太乐观。】 有些事情等不得，得加快速度才行。 —— 莫如烟一个人的午饭，菜太少。 祁晟寒后来叫外卖加了几个菜。 萧茉儿到家时，外卖正好送到。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一进门，萧茉儿就便给两人道歉。 “没事没事，本来就是我不打招呼就跑过来，你干嘛道歉。” 祁晟寒接过她的包，拉着她进屋，“很热吧，我切了西瓜，吃点冰镇西瓜降降温。” “谢谢。” 萧茉儿接过叉子，却完全没有心思吃。 她原本也是打算回来吃饭的。 只是考虑到今天娅娅的情绪不太稳定，和下午跟祁晟寒约会的计划，决定多陪陪娅娅。 谁曾想，才刚开始吃，就收到了祁晟寒的微信。 “阿姨，来先喝点汤。” 祁晟寒给莫如烟先盛了碗汤，然后是给萧茉儿的。 “沫儿，这是你的。” “谢谢。” 萧茉儿接过他送来的勺子，看他又把外卖拿出来摆好，心里堵得更难受了。 “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她关心问道。 “还挺顺利的。” 祁晟寒没说还额外给纪笙做了饭，只简略总结道，“反正我妈那边是没法再指责我了。” “那就好。” 萧茉儿松了口气，“阿姨以后不会再逼你去了吧？” “应该吧？” 祁晟寒也不敢确定，“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其他的，我真无能为力了。” “沫儿你呢？你上午又去兼职了吗？” “没有……” 萧茉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含含糊糊说，“有点别的事情要做。” 祁晟寒没多问，看向莫如烟，自觉转移了话题：“阿姨，你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 莫如烟放下汤勺，笑着回道，“只要是我能吃的，都可以。” “好呢，那晚上的菜单就我来决定了！” 祁晟寒摩拳擦掌，“好久没有展示我的厨艺了，今晚祁大厨上线啦。” 莫如烟含笑看着他：“好，我很期待。” 饭后，萧茉儿让祁晟寒陪母亲聊天，自己去厨房洗碗。 出来时，莫如烟说累了，便把空间交给两人，回房间睡午觉了。 “你要午睡吗？”萧茉儿看向祁晟寒问道。 祁晟寒摇摇头：“让我在你房间沙发歇会儿就好。” 他没有替换衣服，实在不方便去床上睡。 祁晟寒每次来都是这样，萧茉儿便没有催他。 但她房间的沙发是单人沙发，她自己躺着还行，对人高马大的祁晟寒实在太小了。 萧茉儿搬了张椅子进去，放在沙发前，让他躺得更舒服。 “一天没见，如隔三秋。” 祁晟寒拉住要走的萧茉儿，一起跌进沙发里，“总觉得从昨天分别后，特别的想你。” 一股暖流在心底深处蔓延开，萧茉儿放松身子靠在祁晟寒怀里，打趣道：“难道以前分开的时候都不想我的？” “怎么可能！” 祁晟寒立即否定，“你明知道，我每次一分开就开始想你了。” 萧茉儿笑了笑。 祁晟寒确实比她大一岁，大多数时候，也是他更细心体贴，更照顾她。 可自从交往后，他好像变得格外粘人。 尤其是交往初期，才刚分开，马上就打电话来说想她了。 他们曾好几次分开不到五分钟，又重新见面，反反复复几次，拖了一个小时才终于各自回家。 现在确实好多了，但也还是嫌每天相处的时间不够。 萧茉儿突然想起祁晟寒的同居邀请。 她抿唇迟疑了片刻，出声道：“阿寒。” “我在。” “之前你提出的住一起的事……” “啊，没关系，你不用着急。” 怕她会拒绝，祁晟寒急忙打断她的话，“我会耐心等待，等你做好准备了再回答我。” “我做好准备了。” 萧茉儿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我们一起住吧。” 第27章 要我讨好纪笙？ “什，什么？” 祁晟寒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咋一听这话，他有些缓不过神来。 “你，你刚刚说什么？” 像是梦醒了一样，祁晟寒急切地确认道，“沫儿，你再说一遍！” “你刚刚是答应了吗？” “你同意跟我一起住了吗？” “沫儿你告诉我，我没听错吧？” 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萧茉儿哭笑不得，趁乱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没听错。” 祁晟寒整个人僵住，随后更用力地抱住她，头埋在她肩膀上：“太好了。” “你知道吗？我昨晚说完后就开始后悔，好怕会吓到你，好怕你会生气。” “怎么会。” 萧茉儿反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只是太突然，我一时没准备，有点被吓到了。” 要说生气，那也是气自己处理不好当下是乱局，让他不安了。 “嗯，谢谢你沫儿。” 祁晟寒松开胳膊，捧着萧茉儿的脸，偏头在她唇上亲了亲。 紧贴着的身体，将他迫切的欲望传了过来。 萧茉儿没有拒绝，而是调整了姿势，欣然接受他。 可就在他们准备更深入亲吻时，一阵来电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两人一激灵，困惑又窘迫地看着对方。 萧茉儿眨了眨眼睛，笑着推开他，同时站了起来：“先接电话吧。” 祁晟寒简直气炸了：“啊！哪个天杀的这个时间打电话来的！” “不知道今天周末？不知道现在是午觉时间吗？” 所有愤怒控诉的声音，在拿过手机，看到屏幕时，戛然而止。 祁晟寒下意识看了眼萧茉儿。 萧茉儿自觉地拉开门：“我去给你倒杯水，你慢慢来吧。” “……谢谢。” 祁晟寒接起电话，“妈。” 电话是邱女士打来的。 上午在酒店的时候，祁晟寒不想让母亲知道他要给纪笙做饭，只发信息说要陪纪笙吃午饭。 邱馥时回了个知道了，便先回去了，她并不知道后面的事。 他以为老妈这时候打电话来，是想问结果，不等邱女士开口，祁晟寒就自觉地汇报了后续情况。 邱馥时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就只有这些？” 祁晟寒茫然：“啊，不然你还想听什么？” “……纪小姐就没跟你说她家里的事吗？” “她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这就忘了？” 邱馥时不容拒绝说，“我给你微信发了份资料，你自己看看。” “什么资料？” “自己看，看完了再联系我。” “……” 电话挂断，祁晟寒返回微信，点开邱女士发了的文件。 是纪笙的调查资料。 准确说，是纪家的调查资料。 前面的内容，跟他们了解到的大差不差，区别最大的是这五年的信息。 祁晟寒快速看完，马上给邱女士回拨电话：“妈，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 邱女士淡淡说，“只是让你了解一下纪家和纪笙的情况。” 祁晟寒皱眉：“他们家族的内斗争财产，跟我们祁家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那你……” “纪笙父亲出轨，母亲不得不回国，导致这几年纪笙都是一个人生活，堂堂纪家最受宠的小公主，在国外受尽委屈，家里却没有人关注到到这些。” 祁晟寒：“……” 资料上显示，国外照顾纪笙的保姆，因赌博负债苛待纪笙，而她家人都只关注自己的斗争，疏于照顾，导致她抑郁，落了一身病。 “那个保姆现在是受到了法律制裁，但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磨灭，而且纪家老爷子仍然是最喜欢这个小孙女。” 邱馥时冷静过头的声音还在继续，“阿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明白。” 祁晟寒果断回道，“妈，你忘了，我马上就要跟沫儿订婚，你怎么能……” “我又没让你跟她交往。” 邱馥时淡淡说道，“纪笙那么敏感的人，既然肯让你陪她吃饭，说明她不排斥你，光是这一点，你就赢了大部分人。” “了解一个人，并不是都要成为情侣的，也有可能是朋友。” “……” “你只要正常跟她来往，当朋友，关心关心她就好。” “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礼貌！” 祁晟寒忍无可忍道，“你明知道她的心里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你还让我一个即将订婚的人去接近她，你确定不是想加重她的病情？” “阿寒！” 邱馥时依旧平静冷漠，“你以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要不是我撑着，就凭你爸，他能跟你姑和你小叔争吗？” “今早在家，你爷爷奶奶的态度，你看到了吧？你觉得你能赢得了他？” 祁晟寒：“……” “你非要跟萧茉儿交往，我也随了你，还让你们订了婚。” “我让你跟有用的人来往，给你铺垫，也是希望你以后能轻松一些，难道这也错了？” 第28章 你女朋友？ 祁晟寒当然知道老妈是为了他好。 她或许做事强势，看着不近人情，但最终的受益人基本都是他，和他们这个小家。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事情他不喜欢，甚至讨厌，最后也会乖乖听她话去做。 他确实没资格拒绝或指责什么。 可他都要跟沫儿订婚了，现在让他去接近一个单身女性，实在不合适。 邱馥时比祁晟寒自己更了解儿子。 每次他强烈抵触过后突然停下来，基本是被她说服了，只是还过不了心里那关，别扭不好承认。 时机差不多了，邱馥时便不再施压，给足他选择的空间：“资料我的发给你了，你自己研究。” 祁晟寒：“……” 又是这样。 萧茉儿敲门进来，就看到他胳膊肘支着膝盖，双手抱头，缩在沙发里。 她带上门过来，将刚榨的果汁递给他：“电话讲完了吗？” “嗯。” 祁晟寒对她笑了笑，接过果汁，“谢谢。” 萧茉儿摸了摸他的头，拉过椅子在沙发旁边坐下。 祁晟寒小口小口，喝了小半杯果汁，见她没有要问的意思，没忍住问道：“你不好奇我妈跟我说了什么吗？” 萧茉儿从来不会过问他和邱女士的事，这次也不例外：“这是你和阿姨之间的事。” “阿姨那么爱你，肯定不会伤害你。” 祁晟寒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仰头，一口喝光了剩下的果汁。 邱女士确实不会伤害他，前提是他能听话。 而且就算听话，她也并没有多顾及他的情绪和意愿。 “沫儿。” 放下杯子，祁晟寒倾身拥抱萧茉儿，“之后一段时间，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太久。” 萧茉儿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要订婚同居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谢谢你。” 祁晟寒更紧地抱住萧茉儿，沉重道，“不过你放心，不会很久的，最多半个月。” 半个月后，纪笙就会离开京市，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好，我等你。” “那么……” 祁晟寒松开她，坐直了身子，“我们今天去约会吧。” 转变实在有些快，萧茉儿缓了一下，好奇问道：“去哪里约会？”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想做的事吗？” “没有。” “那……今天就来一场普通的约会？” 祁晟寒托腮想了想，“先去商场逛逛，再去看电影？然后一起吃个烛光晚餐，晚上再去海边散散步？” “我们好久没一起看电影了，要不看电影？” 母亲身体不好，萧茉儿和父亲都不敢离开太远太久。 全家搬来京市后，除了过年回老家，他们已经几年没出过省了。 交往后这段时间，和祁晟寒的约会也都是在京市。 一开始，祁晟寒会带她去一些平时接触不到的高档场所，参加一些豪门名流宴会，发现她不喜欢后，约会基本是照着普通大学生情侣标准来。 萧茉儿的观点是只要在一起，约会的形式没有特别高要求，约个会花几万甚至更多纯浪费。 是以，她对祁晟寒的安排很满意：“听你的安排。” “现在就走，还是晚点？” “晚点，现在太热了。” “好。” 家里住的老小区房是七十几平的三房，很拥挤，除了电视，没有别的娱乐设备，莫女士在睡觉，也不能弄出声音。 歇了会儿，买好电影票，他们还是决定出门。 但时间实在太早，距离电影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 祁晟寒便带萧茉儿去了他的公寓。 “公寓在市区，以后我们上下班都方便。” 祁晟寒拉着她参观房间，“晚些时候我们一起挑选住进来的生活用品吧。” “沫儿你有喜欢的品牌吗？” 他的公寓装修是简约温馨的欧美风，家具家电，基本已经有了，不需要他们再特别操心。 萧茉儿：“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好用就行。” 家里出事后，吃穿用度都以实惠、好用为标准，反正贵的便宜的，用到一定程度、一定时间都会有报废的一天。 “我想也是。” 参观完房子，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开车去影院。 最近有爆火的电影，周末电影院人爆满。 祁晟寒让萧茉儿在人少的角落等着，自己去取票，排队买爆米花和饮料。 “祁先生？” 买好爆米花出来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祁晟寒顺着声音转过头，看到戴着口罩的纪笙，正拿着电影票，排队入场。 “纪小姐？” 祁晟寒抱着一大桶爆米花，两瓶可乐，走到她面前，“你也来看电影吗？” “对。” 纪笙拿下口罩，“你看的是什么？” 祁晟寒报了电影名。 纪笙双眼一亮，露出了明显开心的笑容：“我们看的是同一场呢，你的座位在哪里？” 祁晟寒没多想，说了座位，是两个连着的位置。 纪笙仿佛这才发现他买的是大份爆米花，两杯可乐：“你跟朋友一起来的吗？” “不是。” 祁晟寒美滋滋回道，“我是跟女朋友一起来的。” “女朋友？” “对。” 祁晟寒看向萧茉儿站的方向，她不知道在跟谁聊天，低头看着手机，根本没发现他已经取好票过来了。 纪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穿着简单的宽松长白T恤，露出的一点牛仔短裤流苏之下全是腿，纤细笔直白得发光，乌黑长发简单地扎了个丸子头，脖颈细长优美。 低着头看不清脸，仅凭高挑身材，清冷生人勿近的气质，就吸引了不少人偷看。 “沫儿！” 祁晟寒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萧茉儿抬头看了过来，弯了弯眼睛，笑着回应他。 精致漂亮的脸庞，未施粉黛，浅笑间，瞬间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萧茉儿给娅娅回了条信息，收起手机过来：“好了吗？” “好啦。” 祁晟寒把票给她，“排队检票进去吧。” “好。” 接过票，萧茉儿转身去排队，发现有个脸色不太好的女孩，一直盯着他们看。 萧茉儿对被盯着看偷看已经习以为常，朝她友好地笑了笑，然后走到了纪笙身后排队。 “啊，我来介绍一下。” 祁晟寒站在旁边为两人介绍，“纪小姐，这是我女朋友。” “沫儿，她就是纪笙纪小姐。” 萧茉儿微微吃了一惊，很意外在这里遇到纪笙，忍不住观察起来。 小脸，五官小巧却精致，不知是身体还在生病，还是艺术家的气质，有种忧郁惹人怜的美感。 昨天在医院时她只远远看了个背影，只觉得病弱让人心疼，看清本人后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萧茉儿主动伸出了手：“你好纪小姐，我是萧茉儿。” 纪笙低头看了看她的手，伸手回握：“你好，我是纪笙。” “纪小姐不买点吃的吗？”祁晟寒好奇问道。 纪笙摇了摇头：“我不太喜欢吃这些。” “……” 差点忘了，纪笙有厌食倾向，对绝大多数食物都不感兴趣。 “到我们了。” 祁晟寒将可乐换到抱爆米花的手，牵起萧茉儿，“走吧。” 纪笙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检票。 他们之间隔了几个人，萧茉儿检完票进去，纪笙已经走出一段路。 她走得很慢，小心躲避人群的样子，看着像随时会晕倒在人群中。 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纪笙的背影忽然跟一个模糊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那是一个很朦胧，萧茉儿从未看清楚过脸的身影。 像梦一样，一闪而过，但有深深的植入了她的记忆中。 是谁呢？ 第29章 她是梦里那个女人？ 进了影厅，找座位入座，他们才发现纪笙就在他们后面一排，同样的位置。 “好巧啊。” 萧茉儿还没开口，便听到后面过来的祁晟寒惊讶出声，“纪小姐，你刚刚没说就在我们后面啊。” 纪笙笑了下：“你也没问啊。” “……” 两人坐下后，祁晟寒将其中一杯可乐递给萧茉儿，然后把爆米花放在两人中间的座椅扶手上。 爆米花桶太大，他用一只手虚虚地圈了下。 修长手指顺着扶手往下，不老实地摸啊摸，悄咪咪地勾起了萧茉儿放在膝盖上的手。 萧茉儿没想到他还没关灯就这样，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关注他们，便由着他牵自己的手。 爆米花放在两人中间，比起方便吃，更像是给他们牵手约会打掩护。 不过也只是遮住了同排和更后排的观众。 正后方的纪笙，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受控制地盯着看。 她确实对祁晟寒很有好感，但在听到他有女朋友的时候，便认清楚了自己的立场。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目光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跟着祁晟寒走。 他女朋友确实很漂亮，气质也不错。 但以她接触过的人来看，萧茉儿看着像是普通人家出身。 祁家，真的会愿意让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人进门吗？ 纪笙很好奇。 于是，她点开微信，找到一个昨晚才联系过的好友：【帮我查一下一个叫萧茉儿的女人。】 【她经常跟祁晟寒在一起，别查错了。】 信息发出去，厅里的灯熄灭，广告结束后，电影正式开始。 收起手机，纪笙再次看向前方时，祁晟寒不知什么时候将头靠在了萧茉儿肩膀上。 纪笙心里更闷了。 原来，祁晟寒是交往后会对女朋友撒娇的类型吗？ 明明他自己就那么温柔体贴了，竟还这样讨好人。 电影开始播放，直到结束，纪笙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整整两个小时，她的目光都落在前方祁晟寒和萧茉儿身上。 即便她努力逼着自己转开视线，也总是会不知不觉看了过去。 看着他们牵手，喂吃爆米花，贴耳朵说悄悄话，暧昧偷吻等所有会让她心里不舒服，难受的互动，她也还是无法移开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情绪。 纪笙觉得自己要疯了。 电影结束，纪笙立即起身，头也不回先离开了影院。 萧茉儿和祁晟寒跟在她后面。 远远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萧茉儿忽然就想起了那熟悉而又模糊的感觉来自哪里。 没错，不是像梦一样，而确确实实是梦里。 是她在未来的梦里看到的，跟祁晟寒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是后来跟祁晟寒相爱，让祁晟寒费尽一切也要解除婚约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电影院空调开得太低，萧茉儿突地打了个寒战，僵在了原地。 “沫儿？” 祁晟寒跟着停了下来，回头，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萧茉儿沉默着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梦里看到的未来，不知道她和祁晟寒谁先背叛谁，谁先出轨，可以肯定的是，不久后，他们两人就不会再相爱。 她还以为，祁晟寒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只要她自己注意，避免悲剧发生，就可以了。 没想到，在娅娅带着未来信息来到她身边的时候，祁晟寒也遇到了那个她。 出来后，萧茉儿借口去洗手间，直接捧着水往脸上浇。 她想要让自己冷静一些，却发现越是清醒，就越是茫然。 未来已经注定，她提前知道了，又能怎样？ 能改变吗？ 萧茉儿也不清楚。 毕竟感情这种事，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萧茉儿忙擦干手，拿出手机。 是娅娅发来的信息。 她现在认字还不多，除了简单发几个词，多数时候都是发表情包。 此刻，娅娅发来了一个问号的表情包，问她电影结束没有。 萧茉儿回了她一个OK手势的表情包，表示已经结束出来了。 今天祁然在家陪她，萧茉儿发完表情包，又回了一段文字： 【电影结束了，我现在要去吃饭，娅娅也要好好吃饭哦。】 过了好一会儿，应该是自己慢慢读完，或让祁然读完信息，娅娅才回了个好字。 又聊了会儿，萧茉儿收起手机。 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坐在对面沙发等她的祁晟寒。 他大概是在回复工作内容，低头看手机的神色不太好，眉头紧锁，面色冷漠。 萧茉儿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走到他面前：“晟寒。” “啊。” 祁晟寒吓了一跳，慌忙收起手机：“好了啊。” “嗯。” “那我们走吧。” 祁晟寒牵起萧茉儿的手，一起往外走。 萧茉儿比他稍稍慢了半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牵着自己，温暖的大手，心底传来阵阵悲伤。 “晟寒。” 萧茉儿叫了他一声，祁晟寒立即回头看了过来，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无声等待她接下来的问题。 “你……” 萧茉儿挣扎着，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想知道他在跟谁联系，又说了什么。 “刚刚是在工作吗？” 第30章 沫儿，看看我 显然，祁晟寒也很意外她突然这样问。 不过他没多想，很干脆回答道：“嗯，我们经理找我问了点事。” 萧茉儿看着表情没什么变化，却真真实实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跟纪笙联系。 “怎么啦。” 祁晟寒后退半步，凑到她面前，乐呵呵问道，“生气了吗？” “……没有。” 萧茉儿回答得有些心虚。 只是临时有工作的话，她肯定不会在意。 这样问，主要是为了试探他。 可他毕竟也是才跟纪笙认识不到两天，就算以后真有什么发展，应该也不会这么快。 她在事情很没有完全确定的时候，问这种话，其实算是不信任他。 萧茉儿第一次做这种事，也是第一次怀疑他，问完后心里就愧疚自责。 有什么办法，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怀疑的吧。 “唉……” 祁晟寒失望地垮下脸，唉声叹气道，“我倒是希望你能生气来着。” “啊？为什么？” 萧茉儿不理解他的思维。 哪有人希望恋人生自己气的？ 又不是受虐狂。 “你以前从来不干涉过问我的事。” 祁晟寒拉着她出了电影院，上一批观众基本离开了，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 他继续说：“你总说尊重我私生活，给我空间，也确实给足了我私人空间，这让我有种不被你重视的感觉。” 萧茉儿震惊，原来不干涉个人隐私，也是一种伤害吗？ 可能是成长环境不同。 爸爸公司破产，妈妈病重，曾经攀附萧家的人，纷纷拉黑或躲着他们。 经历了各种人性的冷漠后，她对任何人都保持适当距离，不会太亲近，更不会主动去打探个人隐私。 不亲近，就不会产生感情，以后抽身时，也不会伤心走不出来。 同样的，她也不希望别人靠她太近，更不喜欢对他人倾诉自己的脆弱。 隐私暴露太多，相当于给对人送把柄，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剑。 她和祁晟寒是男女朋友，可就算是结了婚的夫妻，也是独立的个体。 任何人都不该有了亲密关系，就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 她以为，祁晟寒也是这样想的。 没想到，他竟然会更喜欢被干涉吗？ 萧茉儿思索了下，试探着问：“你喜欢我事事都过问？” 祁晟寒果断摇头否定：“倒也不是事事都过问啦，只是希望你能多在意我一些，不然我会很没安全感的。” 如果事事都过问，干涉，不就跟老妈一样了？ 那还是不要的好。 萧茉儿实在是清醒过头，他们都是男女朋友了，她还总是向以前一样分得清楚，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谈恋爱似的。 萧茉儿仍然很尊重他，答应了他：“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很期待哦。” 电梯停下，门打开，两人手牵手走了出去。 晚上的烛光晚餐，祁晟寒包下了整个餐厅。 全餐厅为他们服务。 钢琴独奏轻缓优美，食物美味，忘记白天的纷纷扰扰，专心享受属于他们的时光。 吃完晚餐，他们按计划一起去海边散步。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 “今天累了一天，回去后好好休息吧。” 萧茉儿下了车，祁晟寒不停叮嘱道。 “你也是，拜拜。” “明天见。” 目送祁晟寒的车离开，萧茉儿转身上楼。 三十几年房龄的老小区，隔音极差，走进楼道，整栋楼的动静都能听到。 萧茉儿脚步停了下来，转身，又退了出去。 隔音这么差，就算她戴着耳机跟娅娅视频，自己不被打扰，万一她的声音传出去了呢。 萧茉儿返回小区花园，找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在路灯下坐下，给祁然发去信息。 【娅娅睡了吗？】 娅娅实在太敏感，为了让她睡个安稳觉，还是在睡前联系一下她会更保险。 祁然手机就在旁边，立即回了她信息。 【还没有。】 【她在等你。】 萧茉儿心一紧，立即发出视频邀请。 祁然接通。 瞬间，她的手机屏幕被他的帅脸霸占。 他在工作，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金丝眼镜，头发凌乱放下，比昨晚去他家见到的多了分儒雅的帅气。 萧茉儿被这突然怼上来帅脸，帅得呼吸一滞。 手机晃了下，祁然站了起来。 “娅娅在那边看动画片，你稍等一下。” “娅娅。” 祁然对着镜头外喊道，“妈妈发来视频了。” “妈妈！” 娅娅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冲过来，抢走了祁然递过来的手机。 “妈妈，妈妈！” 娅娅激动喊着，声音不知不觉带着哭腔。 现在的妈妈是活蹦乱跳，会说话，会理她，上午还陪了她很久，下午忙的时候也一直在跟她发信息联系，可她还是会害怕妈妈突然不理她。 就像前几天，妈妈白天还亲自给她做了生日蛋糕，陪她过生日，晚上就不理她了。 不时时刻刻确定妈妈还在，她的脑海里就会不自觉浮现出那个抱着她，却浑身冰凉，怎么喊也喊不醒，不理她不要她了的妈妈。 娅娅吸着鼻子，小嘴一撇，忍着思念和不安，小心翼翼问道：“妈妈你忙完回家了吗？” 她不敢再要求妈妈一定要来陪她，不想让妈妈太为难。 隔着视频，都能清楚看到娅娅那一瞬间就通红的眼眶。 萧茉儿跟着眼睛一酸，心都揪了起来：“对，刚忙完回来。” “娅娅刚刚在做什么？” “在看小猪佩奇。” 娅娅乖乖回答，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 “可是妈妈，你身后怎么有树呀？” “你还没回家吗？” “……在楼下。” 萧茉儿摸了摸鼻子，“这边太吵，我想不被打扰跟娅娅聊天，所以没有上去。” “外公家很吵吗？” 娅娅努力搜索外公家的情况，但想不起来了。 “嗯，房子很老，很吵。” “那妈妈，你带着外公来我们家住呀，我们一起住。” 说完，她才想起现在是住在爸爸家，马上抬头看向祁然，征求道，“爸爸，可以让妈妈和外公来家里住吗？” 她抬头时，手里的手机也被抬起来一些，镜头正好对上祁然。 祁然往镜头里看了眼，目光定定落在萧茉儿身上，不假思索回道：“可以。” “家里房间多，妈妈可以和外公外婆，一起住进来都行。” 第31章 妈妈的家 祁然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公寓，当成了他们共同的家。 一句“家里”，像是说了无数遍，顺口丝滑。 萧茉儿：“……” 不是，孩子随口一问，敷衍回一句可以就行了，怎么他也把她家人全部带上？ 萧茉儿实在不懂他怎么犯糊涂了。 “谢谢啦。” 萧茉儿含含糊糊拒绝，“这里有外公外婆的朋友，他们住在这里习惯了，暂时不用搬家。” 而且，她也不会跟祁然有过多，过深的交集。 这一晚上下来，萧茉儿已经想明白了。 就算未来她和祁晟寒分道扬镳，跟祁然有了娅娅，那也是未来的事，跟现在的她没关系。 她现在爱祁晟寒，祁晟寒也爱她，他们都想跟彼此在一起，这就够了。 更何况，就算哪天她跟祁晟寒分手了，也绝对绝对不会跟祁然在一起。 祁家是她和爸妈的恩人，能跟祁晟寒交往订婚，她已经很感激，即便以后分手，她也仍然会继续感恩祁家，跟祁家来往。 可跟祁家孙子分手后，却跟祁家幺儿，前男友的小叔在一起，这算什么？ 有祁晟寒前任这层关系在，就算他们有了女儿，也不该再继续错下去，跟祁然交往。 如果可以，她希望娅娅是她和祁然的女儿这件事，永远不要有第四个人知道。 “啊。” 娅娅很失落，重新把手机转向了自己，不死心问道。 “爸爸家不行，那以后我们家能让外公外婆来住吗？” “额……” 萧茉儿迟疑了下，心里快速盘算着买房需要的存款。 祁爷爷是个大好人，当年筹不到妈妈的手术费，她拿着外婆的遗物找上祁家，希望老爷子能借她手术费，帮帮他们。 结果老爷子不仅给妈妈安排了最好的医院，请来国内外最好的医生，承担了所有费用。 知道爸爸破产还欠了上千万后，他还帮他们还清了所有债务，彻底帮他们度过了难关。 祁爷爷说，让他们不要在意，这是他的报恩。 但她和爸妈都觉得应该还钱，每个月扣除必要的生活费和妈妈的医药费后，爸爸都会把剩下的工资打给祁爷爷的账户。 萧茉儿也把网上写小说赚的稿费，很和兼职的钱拿出来还债。 妈妈的手术费加债务，如今他们还欠祁爷爷近千万。 别说买房，就是全部还清，也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除非她中彩票，能一次性还清，然后才会有余钱买自己的房子。 “如果有自己的房子的话。” 萧茉儿也实在不忍心拒绝孩子的期望，委婉说道，“是可以的。” 今天起，她的目标从还债更新为：还债存钱买房。 “好耶！” 娅娅拍着手欢呼，手机镜头跟着晃动。 孩子的喜悦，通过镜头，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萧茉儿又心疼又心虚，对一个四岁孩子说谎，竟会比将来会跟祁晟寒分手失恋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娅娅。” 祁然发现镜头问题，按住娅娅的手，“你这样晃动，妈妈看不到你了。” “哦哦，对不起妈妈。” 娅娅小心翼翼捧稳手机，继续刚才的话，“那妈妈，你要快些帮外公外婆搬家哦。” 她还是不太能分得清五年后和现在的世界，默认现在也有她和妈妈的家，以为只要收拾好就能搬家。 萧茉儿：“……” 宝贝，你给定的时间，实在太赶了。 不过她也发现娅娅把五年后和现在搞混这一点。 萧茉儿控制不住好奇心，问道：“娅娅，我们家很大吗？” 难道她真的中彩票了，不仅还清了债务，还有余钱买大房子？ “唔……” 娅娅对大小，尤其是房子的大小，还没有概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爸爸家这么大吗？”祁然在旁边提醒道。 闻言，娅娅站起来打量了一番。 “没有爸爸家大。” 娅娅摇摇头，“也没有二楼。” 意料中的面积。 萧茉儿还是很满足。 祁然的公寓单一层就三四百平起步，京市房子寸土寸金，她再卖几本版权都不敢奢求这么大公寓。 但娅娅说，她们的家有给外公外婆住的房间，说明起码是个小三房。 能住进新的公寓，也足够了。 “我会努力的。” 有了未来的信息托底，萧茉儿也有信心了。 “娅娅放心，我会尽快赚钱买房，接你和外公外婆一起住！” 如果要接娅娅和爸妈一起住，那娅娅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不过无所谓。 既然决定要承担起养育娅娅的责任，让孩子跟外公外婆相认也是迟早的事。 “好哇好哇。” 听到能跟妈妈一起住，娅娅更开心了，接通视频时脸上的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 “搬家的时候，娅娅会帮忙打扫卫生的。” “……好。” 祁然全程安静坐在一旁陪着，除了必要的时候补充一两句话，绝不干涉母女俩聊天。 娅娅心满意足，完全忘记了恐慌，一放松，瞌睡就上来了，眼睛终于撑不住。 “娅娅困了吗？” “不困。” 娅娅揉了揉眼睛，还想坚持坚持，“我还想跟妈妈说话。” 萧茉儿看了眼时间，正想继续哄她，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祁晟寒打来的。 “……娅娅。” 一头掉入水里似的，萧茉儿猛然清醒了过来，慌忙叫住她。 “妈妈现在要接一个电话，我们先挂视频可以吗？” 有电话打来，说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娅娅知道这一点，不能耽误妈妈，乖乖点了点头：“好的，妈妈你接电话吧。” “谢谢娅娅。” 萧茉儿直接点了电话接听。 “沫儿，你回家了吗？” 祁晟寒担忧的声音，“给你发了好多信息，你都没回，我有点担心。” “……回，回来了。” 萧茉儿心不在焉回了句。 抬眼一看，发现娅娅还没有退出视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第32章 你越界了 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视频听不到声音，画面却看得清楚。 娅娅以为萧茉儿会挂视频，把手机还给祁然。 祁然一接过，就对上萧茉儿震惊呆滞的目光。 他也很意外，歪了歪头，嘴唇微动，说了句什么。 萧茉儿不懂唇语，没看懂。 这意外又尴尬的局面，将她打得措手不及。 萧茉儿脑袋嗡嗡响。 无论是祁然，还是祁晟寒，她都顾不上了。 “沫儿？” 手机听筒，又传来了祁晟寒的声音。 像是被高压电流击中，萧茉儿有种整个人被炸开的错觉。 祁然在她的手机屏幕里看着她，祁晟寒在她耳边说话。 道德的禁忌，比做错事被现场抓包还要让人尴尬和窒息。 “你听到我在说话吗？” 祁晟寒又问道。 “听，听到。” 萧茉儿回过神，慌忙关掉视频，心有余悸回道。 “抱歉，刚刚有点走神，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祁晟寒松了口气，“就是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你都没回，我有些担心。” “……对不起，我没看到。” 视频的时候，她所有注意力都在娅娅身上，根本没留意到新信息。 “是我太紧张了。” 祁晟寒不自在道，“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 “你到家了吗？” “已经洗完澡，再处理几份文件就准备睡觉了。” 他知道萧茉儿会在网上接一些兼职，平时也经常会很久才回信息，他已经习惯了。 可不知怎么的，他今天莫名的很不安。 总有一种会失去什么的焦躁感。 确认她在忙，不是故意不回他信息，祁晟寒叮嘱了几句，便主动结束了电话。 所有让人神经紧绷的声音切断，萧茉儿才恍恍惚惚地有了实感。 她茫然地仰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心里更坚定，要跟祁然保持距离。 燃宇的面试，还是尽早放弃得好。 萧茉儿在楼下又坐了半个小时，捋清楚所有事情后，回家就整理了招聘信息，准备重新投简历。 —— 处理完工作邮件，祁晟寒关了电脑。 洗漱了关灯躺下，他习惯性地上微信，去好友群和朋友转转。 跟萧茉儿交往之前，他跟朋友们几乎每天都有局。 酒局饭局，娱乐局，什么都有，生活多姿多彩。 交往后，他也曾带萧茉儿去参加过，发现她明显不喜欢，就再也没去。 为了避嫌，他自己也没再参加过。 他也没退群，每天看他们吹水，偶尔也会冒泡聊几句。 这些狐朋狗友们，都是在老妈的要求下，经营多年维持下来的。 他们多数只会吃喝玩乐，指望不上什么。 不过他看中的也不是他们本人，而是他们背后家族的资源。 爬完楼，祁晟寒照例冒泡聊了几句，随后点进朋友圈。 狐朋狗友们的朋友圈跟群里聊得差不多，他瞄了眼就划过去。 蓦地，他的手一顿，停在了一个大提琴头像上。 是他今天才加上的，纪笙的微信。 她发的是一张只切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牛排，配文字：【吃饱~】 普通人发这样的配图内容，代表的是：今晚吃的牛排，好吃，吃饱了。 但这是纪笙的朋友圈。 一个有厌食倾向，对食物没兴趣的人。 那她这条朋友圈的内容，说的就是：吃完了四分之一牛排，吃饱了。 祁晟寒并不想跟她有太多交集。 只是想到老妈的命令，以及她晕倒的画面，他也无法装没看到。 迟疑片刻，祁晟寒点开了评论，回复： 【又吃这么少？】 纪笙说，她过几天有演出，最近在倒时差休息，这么晚了，祁晟寒没期待她回复。 随便刷了刷，确定没什么新鲜内容，他便准备退出睡觉，却发现朋友圈亮起了红色消息提醒。 祁晟寒愣了下，重新点了进去。 纪笙回他了：【我有乖乖听你话，多吃一点哦。】 “……” 不到四分之一的量，竟是努力过后的？ 祁晟寒没忍住，点回复。 考虑到她的情况，他也不好太勉强她，反问：【别的食物呢？尝试一下再吃点别的？】 纪笙几乎秒回：【试过了，实在吃不下。】 实在太少了。 他来吃的话，可能就两口的量。 祁晟寒：【可是，中午的时候，你不是能多吃一点的吗？】 纪笙：【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 “……” 祁晟寒上学的时候谈过几个女朋友，不是十四五岁，对男女感情一窍不通的毛头小子。 纪笙的回复，超出了男女之间刚认识的距离。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又都是及时回复，装没看到已经来不及。 祁晟寒装傻回复她：【那你可能是喜欢吃清淡的？】 【你让酒店厨师给你做几道清淡菜。】 她住的是总统套房，哪怕半夜，酒店也会想办法满足她。 纪笙没有再回复他了。 祁晟寒当对话已经结束，发完就退出了微信。 —— 托睡前视频的福，娅娅晚上没有再做噩梦。 但也睡得不太好，早上六点不到就醒了。 “妈妈？” 坐起来后，她下意识喊妈妈。 环顾四周，没看到妈妈，卫生间方向也没有动静，她小嘴一抿，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小珍珠一样往下掉。 萧茉儿不在，祁然睡前在房间放了摄像头。 监控连着平板，他把声音调到最大放在床头。 娅娅一出声，祁然就醒了。 他坐了起来，拿过平板一看，发现娅娅并没有像第一天那样哭喊着到处找人，便没有急着起床过去。 视频里，娅娅坐着无声哭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妈妈不住这里，就慢慢止住了眼泪。 娅娅找到小天才，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对着小天才说：“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看娅娅啊？” 早晨六点，萧茉儿还没起床，自然也没看到信息，回复她。 娅娅现在满心的不安，根本没太注意到时间，又接着发语音：“妈妈，我可以去找你吗？我会认路的。” 第33章 妈妈，你为什么喊爸爸小叔？ 看到这里，祁然放下了平板，下床去隔壁。 “娅娅。” 祁然装成起床过来看看，意外发现她也起来了的惊讶模样，“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娅娅满脑子都是妈妈，缓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她认下的，保护她和妈妈的新爸爸。 “爸爸。” 娅娅扔下小天才，爬了起来。 祁然张开手，接住扑过来的小团子：“醒这么早，是饿了吗？” 娅娅抱着他脖子，脸埋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想妈妈了。” “爸爸，你带我去找妈妈好不好？” “可以啊，我们去找妈妈一起吃早餐？” “好！” 祁然抱着她出了房间，下楼，给她热了杯牛奶。 娅娅小手捧着牛奶，双眼亮晶晶，期待地看着他。 “是不是我喝完就去找妈妈。” “可能还不行。” 祁然没有随便给孩子承诺，而是耐心解释，“现在还太早了，妈妈可能还没起床。” “她昨天太累了，我们让她多睡一下，等她醒了我们再去找她，好不好？” 娅娅想起了以前，妈妈晚上加完班，又要早起给她做早餐，送她去学校，每次妈妈看起来都很累的样子。 娅娅乖乖点点头：“好。” 萧茉儿醒来看到消息，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七点多不算晚，但她心里同样牵挂着娅娅，还是懊恼起晚了。 睁开眼睛，她摸过手机，本想给祁然发信息，问问他娅娅晚上的情况。 一解锁，就看到娅娅发来的信息。 “这么早？” 萧茉儿腾的坐了起来，赶紧给娅娅回信息。 “抱歉娅娅，我才起来。” 回完信息，她又立马拨通了娅娅的电话。 娅娅已经跟祁然吃了一点早餐垫肚子，在客厅里玩积木。 小天才响起的瞬间，她马上扔了积木，接起电话。 “妈妈！” “你起来啦！” “对，刚起来的。” 老爸上班前要起来做便当，和老妈的午饭，这个时间已经开始忙起来。 在房间能清楚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萧茉儿怕爸妈听到她的声音，捂着手机，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在做什么？早餐吃过了吗？” 起来一个小时了，应该吃了吧？ “爸爸说，等妈妈起来了，我们去找妈妈一起吃早餐。” 娅娅乖巧回道，“所以只喝了牛奶，吃了一个小面包。” 萧茉儿：“……” 昨天可没说过今天要一起吃早餐啊…… 而且，她昨天才计划好，从今天开始，要跟祁然错开陪娅娅。 怎么一大早就来破坏她的计划？ 她突然不说话，娅娅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声音变得小心翼翼：“妈妈，不可以吗？” “……不。” 想到娅娅带着哭腔发来的语音，萧茉儿头疼扶额，“可以。” “你问问爸爸，去哪里吃。” “好的。” 娅娅马上又高兴了起来，转身把带着小天才的手伸到祁然面前。 “爸爸，妈妈问你。” 祁然：“……” 生平第一次用这么小的通讯工具，还听不习惯的。 “去陈记吧。” 祁然握着娅娅的手，低头，对着小天才说，“你准备一下，我们去接你。” “……不了。” 萧茉儿果断拒绝，“你给我发个定位，我自己过去就好。” 祁然不勉强她：“好。” 他知道萧茉儿在纠结，且似乎还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祁然理解她，也会在可控范围内尊重她的决定。 只要她还牵挂着娅娅，一切就都好说。 挂了电话，祁然牵着娅娅上楼换衣服。 未来的萧茉儿把孩子教得很好。 娅娅只有四岁，已经知道男女有别，知道不能被男生看到自己不穿衣服的身体。 妈妈不在的时候，她会自己洗澡，只让爸爸帮她洗头。 换衣服也会很礼貌地请爸爸出去，她自己慢慢穿。 祁然趁机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 返回来时，娅娅刚穿好，正在穿小袜子。 看她自己穿得有些吃力，祁然便走到她面前蹲下。 “要我帮你穿吗？” 娅娅果断摇头：“不用，我会自己穿。” 她缓慢，笨拙地穿好袜子，然后跳下沙发，主动牵起祁然的手。 “爸爸走吧。” “好。” 祁然给萧茉儿发了定位，开车出发。 —— 她难道起这么早，萧清以为她要出门工作，马上去冰箱多拿了个鸡蛋，一边问在洗漱的萧茉儿。 “沫儿，鸡蛋你是要煎着吃，还是吃荷包蛋？” 萧茉儿在刷牙，闻言，扶着门框探头出来，含糊不清回道：“不用煮我的，我出去吃。” “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 萧茉儿快速洗漱完，回房间换衣服。 “爸妈，我走啦！” 莫如烟扶着墙，送她到玄关：“沫儿，你现在又找了别的兼职吗？怎么这两天都出门这么早？” 今天还好。 昨天他们起来的时候，沫儿已经出门了。 到底是什么兼职，要人这么一大早就去上班？ “我听你妈说，你昨天也早早出门。” 萧清走了过来，“你不是马上要去公司上班了吗？兼职就放一放，这几天好好休息吧。” “没，没事的。” 萧茉儿尴尬笑了笑，“主要是陪小孩子，不算累。” 是陪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工资。 但她也不算说谎。 萧清和莫如烟以为她接的是帮人接送小孩的工作，没再多问。 “这兼职要做多久，会耽误你正常上班时间吗？” “不耽误。” 穿好鞋，萧茉儿站了起来，拉开门，挥了挥手，“爸妈，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 这个时间公交车人多，也怕耽误太多时间，萧茉儿一咬牙，叫了辆网约车。 陈记是京市有名的老招牌。 一年四季，工作日周末都是挤满了人。 祁然要了一个包间。 萧茉儿到了后，跟前台报祁然名字，跟着服务员去包间。 “我来啦。” 服务员敲了敲门，萧茉儿推门进去，喊道。 娅娅马上从椅子上下来，冲了过来：“妈妈！” 她还记得昨天跟妈妈的约定，没有敢太用力，跑到萧茉儿面前时，收住了脚步，然后轻轻抱住她大腿。 “妈妈我想你了。” 萧茉儿弯腰抱起娅娅，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也想你了。” 一抬头，便对上祁然的目光。 萧茉儿笑容僵了下，礼貌问候：“小叔，早上好。” 娅娅这两天已经稳定了很多，听到萧茉儿的话，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妈妈，你为什么要喊爸爸小叔啊？” 第34章 父女联手 娅娅其实不知道正常家庭里，爸爸妈妈之间是怎么称呼对方的。 爸爸很少很少回家。 每次回来都会跟妈妈吵架。 骂妈妈，也骂她。 生气了还会动手打人。 偶尔和平的时候，妈妈好像叫的是名字。 可为什么，妈妈不喊新爸爸名字，而是小叔呢？ 她之前更多是在意妈妈会不会消失，不理她。 也怕新爸爸不愿意履行承诺，保护她和妈妈，所以没怎么关注。 现在她好像不用再担心这些，终于有空观察身边的人和事，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称呼。 娅娅满脑子疑惑，搂着萧茉儿的脖子，看看她，又看看祁然。 “妈妈，小叔是叔叔的意思吧？” “你为什么要喊爸爸叔叔？” 萧茉儿：“……” 这要怎么跟孩子解释？ 让她怎么说得出口：因为他是妈妈男朋友的小叔，妈妈是跟着男朋友喊人的？ 这不是在带坏孩子？ 万一娅娅再问她男朋友是谁，她要怎么回答？ 从来都是过去惹麻烦给未来添堵的。 这未来给过去时的自己添堵，恐怕是头一遭。 也是让她给撞上了。 好在祁然也在。 没有一起做错了事，却只让她一个人承担后果的理由。 萧茉儿偷偷看向祁然，期待他能给出合理的回答。 也很好奇他尴尬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一看，她顿时傻眼。 好像从来没听过孩子尴尬的问题，祁然淡定如此。 两人目光对视上，他甚至还很好心情地冲她笑了笑。 深邃双眸温和，充满了好奇。 他也在好奇和期待她的回答。 萧茉儿：“……” 这什么人啊？ 你自己也是失误的其中一个，怎么能如此理直气壮当甩手掌柜不管事？！ 说好的会一起承担责任呢？ 娅娅没发现爸爸妈妈之间的暗潮涌动。 只看到抱着自己的妈妈在发呆，不回答她问题。 “妈妈？” 萧茉儿回神，收回视线，深深看了娅娅一眼，叹息。 面对无法回答的话，最好的办法是冷处理。 她一言不发，抱着娅娅坐下，把她刚才推开的奶黄包拉了过来。 “还要吃吗？” “要吃的。” 娅娅拿起奶黄包，咬了一口。 萧茉儿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混弄过去，拆了一套新的碗筷。 但二十二岁的她，显然低估了人类幼崽对新鲜事物的求知欲。 一口奶黄包咽下肚，娅娅重新看向了她。 “妈妈，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她怕萧茉儿会忘记，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你为什么要喊爸爸小叔呀？” 一如初次见面被抱大腿时一样，软软糯糯，纯真可爱的甜美声音，说出了让她怀疑人生的话。 萧茉儿太阳穴突突地跳，头都要炸了。 偏偏这次，娅娅还会追着问，大有她现在不回答，就会一直追着她问的架势。 “是啊。” 萧茉儿正努力思考怎么回答，就听对面祁然同样好奇问道。 “为什么妈妈到现在了，还在喊我小叔呢？” 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低沉悦耳，语速慢时，一个字一个字地缠绕在耳畔，充满诱惑感。 在说到“妈妈”两个字的时候，他还特意加重发音，字与字之间，拖着长音，缠绵缱绻。 不像是学娅娅在陈述，更像是在学夫妻恩爱和睦家庭中，爸爸对妈妈的爱称…… 萧茉儿这下人都要炸了。 娅娅好奇就算了。 你不帮忙就算了。 现在还跟着起哄，这算什么？ 能让他闭嘴吗？ “为什么呀，妈妈？”娅娅也跟着附和。 “……” “只是称呼而已。” 萧茉儿硬着头皮说，“没有为什么，就该是这样叫的。” “是吗？” 娅娅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有说不上奇怪在哪里。 “那，妈妈是不是也可以直接叫爸爸名字？” “……是。” “以后妈妈叫爸爸名字可以吗？” 娅娅欣喜若狂，“总觉得叫叔叔好怪。” “……” 祁然笑容更甚，跟娅娅一样，满怀期待看着她：“我很期待哦，妈妈~” 萧茉儿：“……” 他就是想看她出丑，才故意这样说的。 “这恐怕不太方便。” 快速调整好，萧茉儿笑吟吟看了回去，用跟祁然一样带着笑意，却明显找事的语调反击回去。 “小叔您是长辈，晚辈的我，可不敢冒犯您呀。” 祁然一愣，本以为她会随便敷衍娅娅几句，把这事带过去。 没想到她竟选择了正面对抗，还特意把长辈晚辈的身份立场挑明。 “怎么会。” 祁然挑眉，顺着她的话，回道。 “我们非亲非故，我也只是比你大了几岁而已，若你非要排资论辈，最多只需要喊我一声哥哥就行。” “说实话，我不喜欢你喊我小叔。” “会把我喊老的。” 祁然半真半假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并趁势提出要求。 “可以的话，我更喜欢你喊我名字。” “……” 萧茉儿狐疑地看着祁然，不知道他突然是怎么了。 几天相处下来，她基本确定，祁然这个人，跟祁晟寒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独处的时候，确实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 但无论对她还是娅娅，都还算温和亲近。 谈不上有求必应，只要是她或娅娅提出来的，他基本会尊重、满足。 签娅娅的抚养合同时，他甚至会主动站在她的立场思考，给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 她以为，以后会继续这样轻松跟祁然相处下去。 没想到，这一大早的，他居然莫名其妙的就发难了。 她喊了这么久小叔，以前从未拒绝过，好端端的怎么要她喊名字了？ 不过祁然有一点说得对，他们非亲非故，跟祁晟寒又还没有正式订婚，私底下喊名字也没什么。 “如果我坚持说不呢？” 他故意为难她，就算可以喊他名字，也决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得逞。 萧茉儿暗自下定决心，放下餐具，挑衅地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轻柔柔，却透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韧劲。 “我要是说，我拒绝呢？” “小叔，你要怎么办？” “威胁逼我同意？” “还是会随我，维持现状？” 她也很好奇面对她的挑衅，祁然会怎么选。 第35章 我走！ 祁然确实没想到萧茉儿会选择跟他正面硬刚。 他眉眼弯弯，嘴角弧度上扬，心情似乎比刚才更好了。 “唔。” 祁然一只手搭在桌上，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有节奏地调动萧茉儿悬着的，不安的心。 从认识她开始，祁然就知道，萧茉儿是个目标明确，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 除了自己的目标，和她在意的家人，其他所有的事和人对她来说，全都是一个样。 她不会特意主动跟谁有深入来往，有人邀请她，她也不会拒绝。 然后调整成让大家都舒服，不讨厌的状态，轻松地融入进去。 她就像一个无色的吸水海绵，外界给她什么，她就会把自己变成什么颜色，给多少，就变多大。 一旦不需要了，她也会自我恢复到原样。 她的为人处世是：只要不伤害自己利益，来者不拒，去者不留，一切随缘。 一直以来，祁然以为她不会反抗，起码不会把反抗摆在脸上，让人轻易察觉到。 如今，她不仅正面反驳她，还会挑衅他。 这又是新的一面。 祁然故意拖着回答，吊足了她的好奇心，才慢悠悠地回道：“那这就没办法了。” “……” 萧茉儿没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困惑迷茫地看着他。 没办法，是什么意思？ 什么没办法了？ 是想说，她不听话，没办法只好用他的方式来逼她妥协？ 祁然一直看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将她那一瞬间的所有反应都收入眼底。 他好笑地弯了弯眼睛，抬起一只手，握拳放在唇边，挡住了要流露出来的笑。 “咳咳。” 克制住不笑，祁然清了清嗓子，不再为难她。 “我的意思是，你坚持不喊我名字，我也没办法强迫你。” “……” 萧茉儿不信。 他刚刚那架势，可不像不强迫她。 “不过……” 祁然故意停顿了下，“我会继续努力，争取快些让你喊我名字的。” 萧茉儿想也不想，回道：“那大概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 “你别忘了，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中秋了。” 在娅娅面前，她不方便直接说再过半个月，她就要跟祁晟寒订婚。 之后，就是有亲有故了。 “……” 祁然怔愣了下，脸上戏谑的笑容逐渐消散，眼底也没有了笑意。 他了然地哦了声，不咸不淡地抽回敲击桌面的手。 没有再逗她，也不再说话。 这是赢了？ 果然，再怎么开玩笑，他也会考虑祁晟寒这层关系。 “娅娅，我们继续吃早餐吧。” 萧茉儿给娅娅夹了一个虾饺，给自己倒了杯豆浆，美滋滋吃了起来。 “……” 萧茉儿来之前，祁然已经跟娅娅吃了一些。 不至于吃饱，但也不会觉得饿。 萧茉儿倒是提醒了他，他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虽然他觉得，订了婚，哪怕离婚也无所谓。 可他还是不想再拖下去。 未来的事他不清楚，只从娅娅那得到的信息，足以证明，祁晟寒在几年后很不当人，让母女俩受尽委屈和苦难。 光凭这一点，他就失去了再跟萧茉儿订婚的资格。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经历不必要的订婚？ 半个月，确实很赶。 却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一个人想要变心，几天，甚至几个小时就足够了。 这样想着，祁然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拿出一看。 是新闻推送。 临城纪家的绯闻，闹上新闻了。 祁然挑眉。 这就是所谓的天助我？ 萧茉儿专心自己和娅娅吃早餐，也没忘关注祁然。 见他原本一脸冷沉，好像在算计什么，看了眼手机后就笑了出来。 萧茉儿莫名打了个寒战。 这家伙，不会真被他算计成功了？ 这也太快了吧？ 萧茉儿有些心疼被祁然算计的人。 好端端的，干嘛要惹祁然呢。 她突然想到了祁晟寒说不能惹祁然的话。 此时此刻，终于有了实感。 确实是个很可怕的人。 吃完早餐，三人下楼离开。 祁然的车就停在门口，没晒多少太阳就到了。 上了车，看他问都不问掉头离开。 萧茉儿明白，这一趟肯定又是要回去他的公寓。 “小叔。” 想到昨晚才做好的计划，萧茉儿喊了他一声。 祁然从反光镜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图继续说。 “你自己开公司，一定很忙吧？” “嗯。” “这几天都是你在带娅娅，一直没时间处理工作吧？” 试探的话，太直接，有些失了水准。 祁然又从反光镜看了她一眼，直截了当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们俩没必要每次都一起陪娅娅。” 萧茉儿也不墨迹，实话实话，“你看，我们要不要分工一下？” “怎么分工？” “比如上午我来陪娅娅，你工作，下午你陪娅娅，换我去干活，你看怎么样？” “当然，你负责上午也行。” “工作日怎么安排？” “上学？” 萧茉儿小心看了看他，“你不是说要请保姆吗？白天我们工作的时候娅娅去上学，让保姆阿姨帮忙照顾。” “你晚上应酬多，下班后就先由我来陪娅娅，你应酬完了再换你来。” 她一开口，祁然就听明白了她的意图。 分工照顾孩子，她规划得挺好。 甚至太好了。 把他们所有能共处的时间都错开。 以后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只有娅娅，都不需要再见面了。 可真是太好了呢。 萧茉儿心里也没底。 她现在还是没有工作的二十二岁，不像未来那样有能力独自照顾娅娅，必须要依赖祁然的帮助。 无论是时间，还是金钱方面都是。 即便知道祁然未来不是合格的父亲，没把她当他孩子的母亲，依旧对她冷漠不近人情，她也不会傻兮兮拒绝他参与娅娅的抚养。 但，也很有必要跟他划清关系，拉开距离。 “小叔？” 萧茉儿试探着问道，“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都不问他愿不愿意，就擅自做主定下来了。 祁然冷冷一笑：“没有。” 萧茉儿松了口气：“那我们从今天上午开始吧？” “你随便找个地方放我和娅娅下去就好。” 祁然没听，一路开回了临江苑。 萧茉儿傻眼，又不好直接说明：“等下我们还要打车出去，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和钱嘛？” “今天37度高温，太热了，你陪娅娅在家里就好。” 祁然熄了火，开门下车。 “放心，我会去酒店工作，不会打扰你们。” 第36章 爸爸不喜欢妈妈吗 萧茉儿不愿意去祁然家。 除了不想跟他在同一个空间，减少相处。 也不想自己在他的地方留下太多痕迹，让他感到不舒服。 可谁能想到，他竟然会说自己去酒店工作？ 把自己的家让出来，给不熟的人用，自己走…… 这个决定实在太疯狂了！ “你干嘛非要这样说？” 萧茉儿叫住他，“我说带娅娅去商场，除了陪她玩，也是想给她买些东西。” “买什么？” 祁然看着她反问道，“娅娅还缺什么吗？” 是真诚的语气，真心想要知道孩子缺什么。 这几天下来，他已经买好了娅娅夏秋两季的衣服鞋袜，吃的用的，玩的，甚至还弄来了很多限量版的娃娃。 只要是娅娅提到过的，他都弄来了家里。 娅娅现在是一个绝对富足的小朋友，确实不缺什么。 萧茉儿硬着头皮说：“都是你准备的，我想自己给娅娅买点，不行吗？” “可以。” 祁然顺着她说，“但我觉得没必要非要现在就买。” “或许你可以等天气凉快点再去，到时随便你们逛多久。” “今天太热了，为了娅娅着想，就先在家休息吧。” 萧茉儿：“……” 商场都是空调，什么时候去，区别也不大吧？ 祁然很坚持，言语犀利，寸步不让，大有她不同意，就不走的架势。 萧茉儿迟疑片刻，还是妥协了。 “好吧。” 赶在他要掉头离开前，萧茉儿加快语速说。 “你也不用去酒店工作，这里本来就是你家，你周末在家是理所当然的，非要有一个人走的话，那也是我。” “如果你觉得我在你家，让你不自在，我会走。” 第一回合交手，萧茉儿以失败告终。 想跟他拉开距离没错，但她也还没有冷血无情到霸占别人家，还把主人家赶走。 祁然似笑非笑看着她，这次意外的不配合，直截了当问道：“我留下来真的没问题？” “……” 他已经看穿她的计谋，并把问题重新抛了回来。 “那是你家。” 萧茉儿避开他的目光，语气一点不见妥协，“不过我下次会规划好时间和地点的。” 气馁归气馁，最让萧茉儿想不通，无法理解的是，祁然为什么非要坚持要跟她在同一个空间里？ 他们之间隔着祁晟寒。 有祁晟寒在，祁然不可能不知道，回避避嫌才是他们之间最正确的做法。 可他好像不但不避嫌，甚至还非要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萧茉儿实在无法理解他的选择。 上楼回了祁然的公寓。 萧茉儿先带着娅娅去洗手，出来时，已经看不到祁然了。 以为他又走了，她偷偷往玄关看了一眼，室内拖鞋还在，他还在家。 萧茉儿松了口气，转向娅娅要玩什么。 她现在还没有身份，没上学，不需要作业，除了玩就是玩。 自弟弟长大后，萧茉儿很久没带过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现在的小孩都玩什么。 娅娅也有同样的困惑。 爸爸会陪她玩积木，但她不知道现在的妈妈会什么。 怕现在的妈妈没耐心玩积木，她想了想，回道：“看电视吧。” “好。” 萧茉儿不知道自己被孩子鄙视了。 找到遥控打开电视，挑了部娅娅今天喜欢的米老鼠看。 米老鼠是永恒的经典，几代人的童年回忆。 萧茉儿小时候也喜欢看，如今陪在娅娅再看，依旧喜欢。 母女俩看得入迷，不知不觉看完了三集。 水果吃完了，她起身准备再去洗一点，被他扔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闺蜜米洛打来的。 萧茉儿从包里翻出耳机，接起了电话，一边去洗水果。 “亲爱的，我出差回来了，今晚有空聚一聚吗？” 米洛是律师，最近因为一个案子，跟律所的前辈出差去外地开庭。 “晚上？” 萧茉儿顿了下，快速在心里计算下午后的安排。 祁晟寒估计很忙，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是微信联系了几句，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说下午或晚上见面的时间。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今天肯定会见一面。 “怎么了？走不开？” “还不确定。” 萧茉儿如实说。 “晟寒那边不确定是下午还是晚上要来。”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你已经发出邀请了，先来后到，他已经没得选了，晚上我去你家找你？” “在家喝？” 米洛嫌弃道，“好不容易才结了一个案子，我要放松，彻底的释放。” “在家只有我们两个人，多无聊啊。” “再说了，我们俩互相看了多少年了，哪比得上看小鲜肉们啊！” “……去酒吧？” “答对！” “我常去的那个酒吧，听说来了个很帅的酒保，我们去看帅哥吧。” “……” “我知道你家祁晟寒已经够帅，你看腻了，但你好歹要为我考虑考虑吧？我可是还单身着呢！” 萧茉儿失笑：“今天你最大，晚上听你安排。” 就是，要跟娅娅商量一下，晚上恐怕不能跟她太长时间视频了。 不过，她会尽量在娅娅睡前跟她视频的。 挂了电话，洗好剩下的草莓，萧茉儿端着出去。 她分成了两份。 一份多的，是给她还娅娅准备的，稍微少些的那份，是给祁然的。 “娅娅。” 萧茉儿将少的那份交给娅娅，“把这个给爸爸送过去好不好？” “好的呀。” 娅娅跳下沙发，接过果盘，快步往楼上跑。 上楼到找到书房，娅娅一只手拿稳果盘，用手轻轻拍了拍。 “爸爸。” 祁然在处理文件，没戴耳机，也没开音乐，她一敲门，便起身过来。 看到她手上的果盘，，祁然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他桌上没吃完的车厘子 “这么快？” 娅娅用力点头：“都吃完了，所以妈妈洗了新的。” “爸爸没吃完吗？” “还剩一点点。” 祁然接过草莓，“不过，我会努力吃完的。” “爸爸真乖。” 娅娅学着妈妈的语气夸道。 送完水果，本该下楼离开，娅娅却没急着走，站在门口，看着祁然欲言又止。 祁然便扶着门，往一旁退了退，给她让出路。 “要进来爸爸书房看看吗？” 娅娅一点不客气：“谢谢爸爸。” 关上门，父女俩一起走向中间沙发。 娅娅很自觉地爬上去，坐好。 祁然坐在她旁边，给她拿了颗草莓：“娅娅是有话要跟爸爸说？” 娅娅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祁然买了个关子：“爸爸有特异能力。” 娅娅已经四岁，早就不像三岁时候那么容易被忽悠。 尤其是在经历过舅舅的多次“磨砺”后，她已经能分辨什么是明显骗小孩的谎言。 娅娅目不转睛盯着祁然看了会儿，肉嘟嘟的小脸蛋摆出严肃的表情，连纠正他的语气都一板一眼。 “爸爸，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祁然讶异挑眉，收起玩笑，认真问道：“那么，娅娅想跟爸爸说什么呢？” 再次提到这个问题，娅娅表情又是一变。 她没有急着发言，而是先偷看祁然，小表情纠结，不安。 但为了她想要的东西，最后，娅娅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爸爸，你不喜欢妈妈吗？” 第37章 娅娅帮爸爸好不好 祁然一愣。 下意识反思，自己做了什么事，或说错什么话，才让孩子有了这样的错觉？ 他对萧茉儿的态度，应该表现得够明显了…… “为什么会这样问？” 祁然轻声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娅娅先是摇头，摇到一半，停下来。 “应该没有，但爸爸你好像总是惹妈妈生气。” 娅娅也在认真反思，“所以爸爸是不是不喜欢妈妈，才会故意惹妈妈生气的？” 新爸爸要是不喜欢妈妈，那就不能保护妈妈了。 要不要，再换一个？ 可是，还会有比新爸爸更让爸爸害怕的人吗？ 爸爸倒是也怕奶奶，但是奶奶不喜欢她和妈妈，不能请她帮忙。 一瞬间，娅娅想到了很多。 祁然一听她的话，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你说的是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吗？”他耐心问道。 “嗯。” 娅娅乖乖点头，“爸爸你好像也生气了？为什么啊？” “因为妈妈好像要拒绝我。” 祁然实话实话。 娅娅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多太复杂的可能听不懂，但一些简单的道理，她还是理解的。 “为什么？” 娅娅明显不相信，“妈妈为什么要拒绝你？她也没有生气呀。” 萧茉儿的拒绝，是委婉的，是以一种为大家好的立场说出来的，比起恶意，传递给人的，更多是好意。 而祁然的拒绝，是直白，直观的。 娅娅还不懂大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只看到他明确惹妈妈生气，倒也情有可原。 祁然没有继续说萧茉儿不是，说明自己是被拒绝的一方后，便换了话题。 “其实我很喜欢你妈妈。” “也很努力想让妈妈也喜欢我，但我的努力好像都没有被妈妈看到。” “所以再次被妈妈拒绝后，我有些生气了。” 娅娅眨眨眼睛，再眨眨眼。 是这样吗？ “娅娅希望我和妈妈互相喜欢吗？” 祁然换个方式问道。 娅娅歪着头，认真想了想，点头：“希望的。” 新爸爸也喜欢妈妈的话，就能很好地保护她和妈妈了。 妈妈也喜欢保护她们的爸爸，那他们就可以当真正的一家人了。 就像班上大胖一样，每天都是爸爸妈妈一起送他来学习，再一起接他放学。 她也想有爸爸妈妈一起接她上下学。 想回家后有爸爸陪她玩，有爸爸帮妈妈干活。 祁然摸了摸她的头：“那娅娅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可以吗？” 娅娅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并未拒绝，“帮什么？要怎么帮？” “帮我让妈妈喜欢我。” 祁然眉眼弯弯，笑容温和，低下头靠近娅娅，在她耳边小声说着悄悄话。 —— 娅娅上楼后，萧茉儿主动联系了祁晟寒，说明晚上的安排。 又问他：【你下午也忙吗？】 与平时几乎秒回不同，这一次，祁晟寒过了好几分钟才回复她。 【可能是。】 【什么时候能结束？】 【那我们今天还能见面吗？】 【晚上我去接你们？】 【太晚了，你明天不是又要上班了嘛，不方便吧。】 【而且洛洛说要好好放纵，估计会喝很醉，我晚上会在她家照顾她。】 【好，那我努力抽时间下手去找你。】 【哪怕只是一起吃点东西也行。】 【那我等你。】 【好。】 祁晟寒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是因为，他现在在医院照顾纪笙。 一大早上，他突然收到纪笙的【我好难受】的求救信息。 虽然她醒来后解释过，原本是想发给乐团同事，不小心发错了。 可纪笙本来就还是病人，看到那样的信息，很难不担心。 祁晟寒最后还是联系了酒店，让酒店的人去联系纪笙。 几分钟后，酒店打来电话，说已经叫了救护车送客人去医院。 祁晟寒彻底坐不住了，早餐都没吃，便开车来了医院。 纪笙急性肠胃炎。 还好发现及时，没有出大事。 酒店经理以为他是纪笙男朋友，他到了后，详细说明情况，做完交接，便回去了。 祁晟寒一个人在医院陪着。 半个小时前，纪笙才醒过来。 看到他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手机飞快打字的样子，大致猜测到他是在跟人聊天。 “是跟女朋友在发信息吗？” 纪笙虚弱问道。 “啊？” 回完最后一条信息，祁晟寒抬起头，没否认，“嗯，是我女朋友。” “……” 收起手机，祁晟寒起身走到病床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笙目不转睛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轻轻摇摇头。 “没有。” “我现在不想看到医生？” “为什么？”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保姆就是用我病了为由，买通医生，把我关进了精神病院。” 纪笙面无表情，说着自己的不堪。 这是她头一次主动跟人诉说自己的过去。 以前她都是很讨厌的，甚至连爸妈都不愿意说起。 因为知道他们已经不爱自己了，即便说了也不会在意她，关心她。 祁晟寒不同。 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他会认真倾听她的声音，关心她。 所以她想要跟他说，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 哪怕是不堪的。 第38章 爸爸做饭，我们负责吃 娅娅送水果上楼的时间有点长。 萧茉儿只当她是在楼上跟祁然玩，增进感情。 她用手机处理了一些工作，写了点新文设定。 一看时间，娅娅竟然上去快半个小时了。 十一点多，也快到准备午饭的时间。 萧茉儿联系母亲，确认了下她的状态。 挂了电话，她犹豫着上楼找娅娅，顺便问问祁然中午想吃什么，她来点外卖。 萧茉儿其实还是不太想跟他一起。 只是她人都在祁然家里，总不能只带着娅娅出去吃，或者叫外卖不带他吧？ 那太不是人了。 跟祁晟寒的见面还不确定，她也想趁机多陪陪娅娅，好弥补晚上不能太长时间视频的遗憾。 萧茉儿打开外卖软件，看了几家口碑不错的店，一边起身。 “妈妈。” 还没到楼梯口，娅娅便牵着祁然的手下来了。 看到萧茉儿也在往她这走来，娅娅当即松开了祁然，跑了过来。 “你来接我了吗？” “对。” 萧茉儿稳稳接住娅娅，看向她身后过来的祁然，“我准备叫外卖，小叔你要吃什么？” 祁然皱着眉，在她面前站定：“你点了什么？” “还没点，只是看了几家店。” “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特别想吃的，打算从几家口碑不错的店里随便选选。” 祁然了然地点了点头：“不介意的话，在家吃怎么样？” “……” 萧茉儿已经尝过祁然的厨艺。 别说，做得还真不比饭店的差。 “可以吗？” 萧茉儿纠结地看着他，“你不是要忙工作吗？” “工作再忙，也得吃饭。” 祁然笑着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下，“你和娅娅去看电视吧，好了我叫你们。” “……” 光吃不干活这种事，萧茉儿是做不出来的。 “要不，我来帮你洗菜？” 祁然已经快进厨房，闻言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角上扬：“好啊。” 娅娅看了看爸爸妈妈，举手喊道：“娅娅也要帮忙！” “你会摘菜吗？”萧茉儿很怀疑。 “会！” 娅娅皱着小眉头，不乐意地看着年轻版的妈妈。 “我每天都帮妈妈摘菜的呀。” “……” 萧茉儿CPU都被娅娅这句话整干了。 帮她摘菜？ 她做饭？ 能吃吗？ 这是人类的话吗？ 娅娅目前太敏感，祁然暂时没让保姆照顾孩子。 只是让保姆在他们出门时，来家里搞卫生，给家里补充一些吃的。 塞满的冰箱，能满足三个人好几天的需求。 祁然从冰箱里拿出肉解冻，再把需要处理的蔬菜交给母女俩，简单教了一下他们怎么处理。 娅娅是真会摘菜。 菜心的处理，不需要祁然教，她就会从顶端嫩的地方，比着她的手指长短，往下摘。 最下面没那么嫩的那节，她还会撕皮。 是个很节约，很会过日子的小孩。 萧茉儿看在眼里，觉得很不可思议。 “娅娅。” 忍了又忍，萧茉儿终究没忍住。 “我真的经常做饭？” “嗯。” 娅娅毫不犹豫点头，“阿姨不在的时候，妈妈都会给我做吃的。” 也就是说，大多数时候，还是阿姨给她们做饭的。 还好还好。 萧茉儿松了一大口气，忍不住更好奇。 “我做的饭怎么样？” 看得出来，她未来几年很努力在练习厨艺。 都能亲自给孩子做饭，是不是说明，她的废材厨艺，还是有救的？ 要不，趁现在再努力一把？ 萧茉儿满怀期待看着娅娅。 娅娅却没有马上回答，甚至停下摘菜，认真思考。 萧茉儿心凉了半截。 看来，情况并不像她想的那样乐观。 过了好一会儿，娅娅才严肃回道。 “还好啦。” 萧茉儿：“……”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回答。 可都已经问到这里了，临阵脱逃，就等于前功尽弃。 萧茉儿不死心又问：“我做的饭，不难吃吧？” 娅娅点头：“能吃的。” 萧茉儿：“……” 就算真的前功尽弃，也不能再问下去了。 也就只是能吃而已。 还是看在母女情分上，给足了她面子。 “咳咳……” 萧茉儿抓了一把菜心放在她面前。 “我们继续摘菜吧。” 娅娅看出妈妈很失落，没再说什么，默默摘菜。 祁然处理好肉，出来跟他们一起处理蔬菜，然后拿去厨房洗。 萧茉儿收拾好桌子，带娅娅去卫生间洗手。 “妈妈。” 娅娅观察萧茉儿，小声安慰。 “妈妈不会做饭也没关系的。” “……” 萧茉儿感觉心被利器狠狠扎了一下，不过她明白孩子只是想安慰她，并没有在意。 “为什么这样说？”她随口问道。 “因为爸爸会做饭呀。” 娅娅想也不想，回道，“以后让爸爸给我们做饭，妈妈跟娅娅一起，负责吃饭，不好吗？” “……” 好，可太好了。 但这些好，跟她没有太大关系。 她将来要结婚的人是祁晟寒。 就算还是会跟祁然一起抚养娅娅，结婚后，大概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频繁见面了。 洗完手，萧茉儿牵着娅娅出去。 娅娅察言观色，立即发现她不乐意。 “妈妈不喜欢爸爸做的饭吗？” 娅娅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娅娅觉得爸爸做的饭菜很好吃啊，娅娅就很喜欢。” 萧茉儿心情复杂。 一低头，就对上娅娅疑惑不解，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目光。 萧茉儿心一软，终究是没忍心让孩子失望。 “没有。” 她硬着头皮说，“爸爸做的菜很好吃。” “真的吗？” “真的！” 娅娅黑葡萄般的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爸爸！” 娅娅突然松开手，往厨房飞奔而去，第一时间跟爸爸分享好消息。 “妈妈说，你做的饭菜很好吃，她很喜欢。” 萧茉儿：“……” 虽然意思差不多，但她好像没有直接说过喜欢吧？ 怎么还当着她的面，添油加醋，乱传了…… 电饭锅里的米饭已经煮好，祁然戴上围裙，准备炒菜。 听到这话，他特意从厨房出来，眉开眼笑地迎接母女俩过来。 对上萧茉儿无措尴尬的目光，深邃的眼睛弯了弯，像盛满繁星的夜空，眼底尽是温柔。 “是吗。” 祁然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是温柔了许多。 他看着萧茉儿的眼睛，一字一顿，向她发出邀请：“喜欢的话，以后常来，我做给你吃。” 第39章 沫儿，对不起 萧茉儿最近确实常来。 是因为娅娅才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还不适应，又敏感。 为了缓解娅娅的不安，让她尽快接受这个世界，接受还不成熟，不熟练当母亲的她，才会频繁来，尽可能地腾出时间陪她。 祁然显然也是知道这点。 一旦娅娅适应，到时候，她再跟祁晟寒订婚。 他们三人必然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一有空就在一起。 一起外出吃早餐，一起陪孩子，一起做饭吃。 即便如此，祁然还是向她发出了邀请。 一个明知道不可能会得到想要回复的邀请。 “再说吧。” 萧茉儿避开祁然的目光，含糊不清说道。 “以后都还说不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 话虽然说得委婉。 但祁然本来就聪明，创业经历过市场的考验，才从商场厮杀出来，这些年遇到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千，又怎么听不出她的拒绝。 “好。” 祁然并未在意，还是一贯的尊重她所有决定，并且不会多问。 “你们休息一下，我去炒菜。” 说罢，他重新返回厨房。 娅娅低落地抓紧萧茉儿的手：“妈妈。” 萧茉儿所有心思都在祁然身上，一时忽略了娅娅的反应，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娅娅是跟妈妈两人生活，阿姨只负责他们的卫生和做饭，并没有跟她们住一起。 爸爸虽然不回家，看起来也没有别的人来打扰他们。 可是，每次跟爸爸和爷爷奶奶见面，都会发生不愉快的事。 她虽然小，却也知道，奶奶和爸爸不喜欢她，所以他们对她不好。 更不会像舅舅和外公，一有空就会来陪她玩，带她去游乐场，给她买好吃的和玩具。 有了明显的对比，娅娅自然更容易分辨出别人对她是喜欢，还是讨厌。 在感知情绪方面，她尤为敏感。 妈妈和新爸爸就是。 新爸爸明显很喜欢她和妈妈。 但妈妈不喜欢新爸爸。 还经常躲着新爸爸，说一些会伤害新爸爸的话。 “娅娅很喜欢爸爸。” 想到跟新爸爸的约定，娅娅勇敢地跟萧茉儿表达自己的想法。 “娅娅想永远跟爸爸妈妈一起。” 娅娅两只手抓着萧茉儿的手，小小的，肉嘟嘟的脸庞，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忧虑。 “妈妈不要讨厌爸爸好不好？” “……” 未来的祁然不是一个好父亲，但现在的祁然，却意外接受了孩子，并展示出与未来完全不一样的一面。 娅娅久违地体验到父亲的关爱，会渴望爸爸，想得到爸爸的喜欢，都很正常。 萧茉儿不知道娅娅被祁然收买。 只单纯不想让娅娅失望。 “我没有讨厌他。” 萧茉儿摸了摸娅娅的头，正式地回应她，给了她承诺。 “以后跟爸爸说话时，我会多注意的。” 她和祁然怎么样，那都是大人的恩怨，不该让孩子来承担。 更不能，在这么敏感的孩子面前，让她感到不安。 祁然炒菜的速度很快，两个灶火开着，不到二十分钟，就做好了四菜一汤。 饭菜上桌，他先给娅娅盛了一小碗肉汤，放凉了再把勺子给她。 之前尝过祁然的厨艺，但因别的事情，吃得不多。 这是第一次没有外因打扰，心无旁骛地享受他的厨艺。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有祁晟寒夹在中间，他们彼此身份尴尬。 她会很乐意来祁然这里蹭饭。 这绝对不是一个被白人饭逼疯了，不得不亲自动手，满足自己的普通留子能有的厨艺。 萧茉儿很好奇他其实专门学过厨艺。 不过现在不合适对任何话题深入探讨。 萧茉儿强行押下好奇心，专注美食。 —— 祁晟寒下午终究还是没有腾出时间来见萧茉儿。 收到信息时，萧茉儿没多想，只回他。 【那你好好工作，早点处理完，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们都不是无所事事的孩子了，有需要负责的工作和人，你要是因为我而丢下工作，我反而会觉得你不靠谱呢。】 【对不起沫儿。】 【我答应你，下周开始，我一定会处理好所有事情，绝对不会让我的私事再霸占我们约会的时间。】 他好像，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这并不是萧茉儿真正想要的。 不过考虑到祁晟寒，还在因工作无法兑现承诺而愧疚，萧茉儿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继续纠缠。 【好，我很期待哦。】 跟米洛约的是六点见面，一起吃饭，再去酒吧。 这中间多出来的时间，全部可以用来陪娅娅。 娅娅是个懂事体贴的孩子。 说明情况后，娅娅并没有像前两天那样，追问她要去多久，晚上还会不会来陪她。 听完萧茉儿和莫如烟的电话。 娅娅兴致勃勃问道：“妈妈你是去陪洛洛干妈吗？” 干妈？ 萧茉儿挑眉，对娅娅认米洛当干妈，并未感到意外。 米洛是她小学时候认识的同学，初高中也是同校，得知她要来京市上大学，她也毫不犹豫报了这边的学校。 是家里出事后，还跟她联系的老同学朋友，唯一的闺蜜。 知道她和祁晟寒要订婚时，她立即就跟她预定了干妈的位置。 “对。” 萧茉儿将娅娅抱在怀里，“娅娅跟干妈关系好吗？” 娅娅毫不犹豫点头：“好的。我喜欢干妈。” “这样啊……” 萧茉儿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不过还需要再观望观望。 —— 为了能保证一周后的演出，纪笙最后决定在住院修养。 下午，祁晟寒把她换到VIP病房。 得知纪笙住院，向来工作繁忙的邱馥时，亲自来探病。 第一次见面，她很克制地没有停留太久。 放下探病礼物，表明身份，送到祝福，邱馥时便起身离开。 祁晟寒送她下楼。 “妈！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干涉的！” 穿过护士站，进了电梯，只剩母子两时，祁晟寒便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纪笙知道我有女朋友，还见过沫儿，你这样跑来探病是什么意思？” 第40章 你相信穿越吗？ 祁晟寒很生气邱馥时不打招呼就擅自过来。 可毕竟还是在电梯里，他还是收敛了很多。 这导致发泄出来的怒火，无形中减了大半。 虽然邱馥时压根就没把他的这点小情绪当回事。 “您明知道我的态度，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让我为难？” 祁晟寒单手叉腰，气急败坏看着邱女士。 “就算我和纪笙成为朋友，我的朋友生病，您为什么要亲自来探病？” “您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好心过！” 邱馥时一言不发，看了眼电梯上闪烁的数字，退到二楼时，她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了儿子一眼。 “你以前的那些朋友，哪个比得上现在的纪笙重要？” “什么？” “纪家内部现在乱套了，所有人都在为家产拼尽全力。” 邱馥时做事，从来都不会遮遮掩掩，对儿子更是如此。 她就是要让儿子多结交有用之人，就是想让儿子跟纪笙交朋友，甚至更进一步…… “别看纪笙只会拉大提琴，对公司和家族的事一窍不通，但她就是老爷子最喜欢的人。” “据我所知，纪笙可分到的遗产有不少公司股份。” 祁晟寒被她的理直气壮气乐了。 “就算是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妈，你没听到我前面说的话吗？” “我的女朋友是茉儿，将来要结婚的话，也只能是她！” “你能不能别总是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好不好！” “你总是这样，就没考虑过爷爷那边吗？” “爷爷要是知道你要拆散我和沫儿，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 邱馥时淡淡瞥了他一眼，像在听几岁孩子发表未来的期望，并未当真。 “我只是告诉你纪笙的最新消息，要不要跟她发展别的关系，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会逼你。” 电梯门打开，邱馥时率先走了出去。 “你要是实在不乐意，大可不管她，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 祁晟寒：“……” 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声，邱馥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 “她现在是一个人住酒店，但以纪家的能力，想要安排专人来照顾她并不难。” “是去是留，你随意。” 说罢，邱女士头也不回，离开了医院。 有人要用电梯，祁晟寒说了声抱歉，让出了位置。 他没有再追着邱馥时过去，也没有马上上楼，而是一个人去了院子里。 祁晟寒很清楚邱女士想撮合他和纪笙，想要让他跟纪家联姻。 也知道是时候该跟纪笙切断关系，保持距离。 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纪笙怎样，都跟他无关。 可每当这种念头闪过时，他的脑海里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纪笙病殃殃，以及，她厌食吃不下几口东西的模样。 还有她说过的那些悲惨的过去。 她说，爸爸出轨后，妈妈把她一个人留在国外，交给保姆照顾。 他们不关心她过得好不好，以不打扰她练琴为由，每次电话都只说几句话就挂，所以她的事情，都是保姆单方面给的信息。 他们连保姆克扣她的生活费，把她送去精神病院，找纪家要钱，被勒索了一个礼拜了才发现…… 明明出生豪门世家的小公主，却经历了不该有的苦难。 如果他没有亲眼看过纪笙的病例，不知道她厌食，不知道她的过去，说放弃，也就放弃了。 让他把这样可怜的病人扔在医院不管，他真的能做到吗？ —— 距离跟米洛约定见面，还有一个小时。 萧茉儿好好跟娅娅道别，拿着包准备离开。 祁然照例送她出门。 这一次，他们还没有吃饭，娅娅也跟着一起送她。 父女俩手牵手，站在电梯门口送她进电梯。 祁然话少，目前立场也不合适说太多，并只是默默目送。 娅娅却操碎了心。 “妈妈你不可以喝太多酒哦。” “干妈也是，你们都不可以喝太多。” “喝酒多了会伤身体，起来后头会很疼的。” “而且喝醉了明天就起不来，就不能来陪我了。” “你难道忍心一天都不看我吗？” 萧茉儿被她念叨得迟迟不敢按电梯，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听娅娅这意思，她以后也经常喝醉？ 而且很大可能都是跟米洛一起喝醉的？ 竟然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为她操心…… 五年后的她，都有娅娅了，还这么喜欢喝酒吗？ 不过一想到她和祁晟寒祁然那些糟心事，又觉得，喝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 眼看娅娅还要说下去，萧茉儿急忙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了，我会多注意，尽量不喝醉的。” 今天主要是陪米洛发泄工作压力，她大可以偷懒一下。 “我明天上午一定会来陪你……” 萧茉儿看了一眼祁然，声音弱了下去。 “而且，我也已经跟爸爸约好了，明天要一起去给你上户口。” 周一了，可以给娅娅上户口了。 上好户口后，娅娅就正式成为这个世界的人。 “真的吗？” 娅娅抬头看向祁然，确认道，“爸爸，我们明天要一起出门吗？” 这几天，她倒是经常听到上户口这个词，但还是不太理解。 “对。” 祁然摸了摸娅娅的头，“妈妈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我们要相信妈妈。” 萧茉儿：“……” 说得好像她失约过一样。 “那拜拜，明天见啦。” 依依不舍告别娅娅，关上电梯，直接下楼。 她提前叫了网约车，到来的时间刚刚好，她刚出小区出来，车就到了。 她们约的是饭店见，米洛出门晚了，被堵在了路上。 萧茉儿叫来服务员，先点了菜。 今天是给米洛接风的，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米洛赶到时，服务员正好开始上菜。 “哇，亲爱的，还是你最贴心。” 一看菜式，便知道萧茉儿的用心，米洛随手把包放在椅子上，抱了抱她。 “我这辈子，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你还对我贴心人了！” 萧茉儿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手：“先吃饭吧，不是说饿了吗？” “好嘞。” 米洛松了口，拉开椅子坐下，接过萧茉儿送来的消毒纸巾，擦了手，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最近你总是在忙，面试过了吗？” 吃到一半，米洛放慢了速度，突然问道。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见证了彼此所有的成长，清楚对方的思维模式。 她出差期间，她们每天都有联系，但萧茉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米洛很好奇她遇到了什么事，可在微信里问，就算知道了，她人在千里之外，也没办法帮她，所以一直忍了下来。 “结果还不知道。” 萧茉儿没否认有事，不打算瞒着她，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明。 “洛洛。” 萧茉儿一边吃着饭，漫不经心问道。 “你相信穿越吗？” 第41章 祁晟寒背叛你了怎么办？ “穿越？” 米洛想也不想回道，“那玩意不是小说里才有的吗？” “嗯。” 萧茉儿斟酌着说，“但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实中真的发生了，你会怎么办？” 米洛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停下了筷子，咽下嘴里的食物，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亲爱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茉儿也跟着停下，打开手机相册，点开今天给娅娅拍的照片。 “你觉得她，跟我像吗？” 米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她的手机，对比着萧茉儿，看了又看。 “你小时候的照片？” 五官跟她现在有些不太一样，但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 “……不是。” 萧茉儿摇摇头，说出真相之前，她好意提醒道，“等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可以发出尖叫。” 知道是很严重的事，米洛捂着嘴，才点头，用眼神示意她可以说了。 “……她叫娅娅。” 萧茉儿直截了当说道，“是我女儿。” “……” 米洛像是被定格了一样，眼睛一瞬间瞪大，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静止了几秒。 回过神，她果然控制不住地发出了尖叫。 “唔唔——” 好在她提前捂住了嘴，所有声音都堵了回去，只剩下含糊不清地余音。 “嘘。” 萧茉儿竖起手指，示意她控制。 “冷静点，你这样我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米洛急忙用另一只手按住捂嘴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不愧是律师，接受能力和自我消化能力都比普通人强。 她很快调整好，放下了手。 “怎么回事？”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米洛问这话时，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哪来那么大的女儿？” 高中的时候，萧茉儿家里出事，欠了几千万债。 上大学后，她除了学业，不是在做兼职，就是在写小说，每天睡眠时间只有四五个小时。 别说跟人怀孕生子，连男朋友都没时间交，哪来的女儿？ “难道……” 震惊过后，慢慢冷静下来，米洛想到了萧茉儿刚才问她关于穿越的话。 事情过于离谱，米洛震惊的表情比刚刚更明显。 她看了看四周，刻意压低声音，问道：“你女儿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萧茉儿点了点头。 随后简单说了下遇到娅娅时的情况。 米洛听完，沉默了许久。 凭空冒出来，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女儿。 手机里凭空多出来的小天才号码，和娅娅的录音铃声…… 实在太诡异了。 “亲子鉴定做了吗？确定是你女儿？” “做了。” “不然我也不敢跟你说她是我女儿。” “……” 米洛消化了一下，没再多问下去。 “好神奇啊。” “我也这样觉得。” “怎么不带娅娅一起来？” “我怕吓到你。” 萧茉儿奇怪地看着她，“你这就接受了？” “不接受又能怎样？” 米洛摊手，“你当妈的都接受了，我能说不吗？” “……” “那她现在在哪里？” “跟她爸爸在一起。” “祁晟寒？” 他们马上就要订婚，米洛默认他们会结婚。 “……不是。” “啊？” “卧槽！” “不是祁晟寒，那是谁？” “按孩子的生日，也就是明年出生的吧，你们这么快就分手了？” 事情的发展实在过于魔幻，米洛一时没控制住，心直口快说了出来。 反应过来后，她脸色变了变，忙说：“抱歉。” 萧茉儿并未在意：“没错，确实是你想的那样。” 米洛接着问：“那孩子爸是谁？” 结果已经注定，可让她再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她和祁然，已经不是简单的感情变故问题了。 可她既然选择了跟米洛坦白，就不会肯定不会漏掉祁然。 萧茉儿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悲壮说道：“是祁然。” “……” “啥？” “祁，祁然？” “祁晟寒那个不好相处的小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米洛感觉坐过山车一样，一颗心真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这……” 饶她是律师，此时也词穷了。 这发展，谁能想得到？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以接受，我也跟你一样，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但结果就是如此。” 萧茉儿给她倒了杯果汁，“你先缓缓，我还有别的事要跟你说。” 米洛接过果汁，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缓了一分钟，才重新看向她。 “我好了，你说吧。” 萧茉儿把跟祁然签的协议，以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 “我不想因为我没经历过的未来就跟祁晟寒分手，也不想放弃娅娅的抚养权。” “只是，现在还没办法告诉家里人和晟寒，以后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我。” “放心，你的女儿就是我女儿，你要是不方便，就让娅娅来我这里。” “实在不行，我领养娅娅也行。” “……这个倒不必了。” “而且，祁然也不会同意的。” 他很喜欢娅娅，看起来也不打算放弃娅娅的抚养权。 米洛觉得神奇：“祁然怎么说也是祁晟寒的小叔，他怎么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萧茉儿也怀疑过：“可能，是父女血脉相连？” “可是，听娅娅的意思，未来的他，好像并不怎么喜欢娅娅？” “……” 米洛顿了顿，转移话题：“沫儿，既然已经知道了未来的走向，你还是打算继续跟祁晟寒订婚吗？” “你就不怕，未来重演？” “你们会很快分手，或者他背叛你什么的？” “……” 萧茉儿被问住了。 刹那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梦里看到的那些画面。 以及，现实中能看清脸的纪笙。 那天在电影院遇到，祁晟寒并未表现出对她有特别情感。 如果在之后的时间里，他真的喜欢上了。 她能阻止得了？ 改变得了吗？ 第42章 留下来陪陪我 “不知道。” 萧茉儿给了她一个很不确定的回答。 “我没有预知能力，无法确定未来会怎么样……” 她顿了顿，说：“娅娅确实带来了未来的部分答案，但她也还是孩子，看得少，知道的也少，能告诉我们的，只是她主观上的事情和认知。” “更何况，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层不变的，比如，在我没有经历过，不知道的未来里，很有可能就没有娅娅穿越这件事。” “虽然匪夷所思，可娅娅确确实实已经穿过来了，这就是其中一个变故。” “即便已经知道了未来全部事情，也无法保证还会照着既定路线发展。” “同样的，如果注定改变不了的事情，即便我拼了命去努力，它变不了，就是变不了。” 米洛没有出声干扰她。 萧茉儿从小就聪明冷静，家里出事后，更是逼得她早早担起家庭的职责。 她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该怎么选，才能为家庭和家人争取到的最大利益。 她的事情其实轮不到，也不需要她太过操心。 “可是……” 等她说完停下来，米洛目不转睛看着她，担忧问道。 “你真的甘心吗？” “你喜欢了祁晟寒那么多年，真的舍得放弃他，跟他分手？” 萧茉儿一愣，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饭菜。 而后，她重新停了下来，接着说：“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她的声音依旧是轻轻柔柔，仿佛讨论的是别人的八卦。 “腿和心都在他身上，难不能我要打断他双腿，关着他，强迫他重新爱上我不成？”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但我也不是在开玩笑。” 萧茉儿没有告诉米洛梦里看到的那些未来。 梦里她，死缠着不放手，最终两败俱伤不说，还连累了无辜的娅娅。 既然已经看到努力后的结果，又何必一路走到黑？ 现在还想着维持原样，也只是因为当下的他们，还是相爱的。 至少此时此刻，让感情维持最纯粹的样子。 看她已经下定决心的样子，米洛不再劝说。 “好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米洛给两人的杯子倒满果汁，轻轻碰了一下杯，“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娅娅？” 萧茉儿想了想：“要不，明天上午？” 上午跟祁然约了去上户口，办理完手续后，祁然回公司上班，她来陪娅娅。 正好可以跟米洛一起陪娅娅。 “好，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也行。” 因为约定了要一早去陪娅娅上户口，米洛临时取消晚上酒吧大醉一场的计划。 不过，酒吧帅哥还是要去看的。 吃了饭，两人换个地方，聊了些娅娅以后的抚养问题。 时间差不多了，便出发去酒吧。 各点了杯酒，看完帅哥，便各自回家。 到家后，已经十一点多。 萧茉儿想了想，还是给祁然发信息问道： 【娅娅睡了吗？她哭了没有？】 刚过来的这几天，一到晚上，娅娅就会很不安，会哭，睡着了也会哭着醒来找妈妈。 萧茉儿很担心。 祁然：【现在睡了。】 萧茉儿：【所以还是哭了？】 祁然：【刚醒来的时候哭了一小会儿。】 【大概是还没完全睡醒，缓过来后，她自己就擦干了眼泪。】 萧茉儿：【你没去陪她？】 祁然：【陪了。】 【娅娅现在已经基本接受这边的环境，擦干眼泪，她自己也爬下床来找我。】 他简单说了下娅娅醒后的事。 祁然说的都是娅娅的反应和情绪，对自己做了什么，只字不提，但足以看出来，娅娅能这么快调整好，并安稳地继续睡，离不开祁然的开导和安抚。 萧茉儿：【辛苦了。】 祁然：【嗯。】 做了就是做了，不该清虚的时候，就该大方地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付出。 祁然现在只恨自己做的不够多。 萧茉儿盯着他那一个字的回复看了好半晌，答非所问，很明显地转移话题： 【对了，明天去派出所，我可能会带个朋友去。】 祁然：【娅娅的干妈？】 萧茉儿：【……嗯，今晚吃饭的时候我跟她说了娅娅的事。】 祁然：【好，我知道了。】 萧茉儿有些好奇：【我把娅娅的事告诉别人，你不觉得好奇为什么吗？】 祁然：【她是你的朋友，你愿意告诉她，说明是值得信赖的人。】 【我相信你的决定。】 萧茉儿准备打字回复的手，突地僵在了屏幕上方。 除了家人和米洛，她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么绝对的信任了？ 祁晟寒虽然没说过不信任她的话，或明确做过类似的事。 可是，她仍然能感觉到他偶尔的犹豫。 那不是因相信她而信任，只是不想让女朋友失望的妥协。 她跟祁然，明明见面的次数不多，了解更是不够。 他到底哪来的这种自信？ 萧茉儿：【谢谢。】 祁然：【早点睡吧，晚安。】 萧茉儿：【晚安。】 退出聊天框，萧茉儿切到祁晟寒的头像。 他们最后一次发信息，是三个小时前，刚进酒吧的时候。 大概是不想打扰她们喝酒，祁晟寒没有再发来信息。 萧茉儿也以为他在忙，没敢打扰他。 马上要十二点了，怎么忙，她也该跟他道声晚安。 萧茉儿：【我回来了，你还在忙吗？】 等了一两分钟，祁晟寒仍然没有回复信息。 萧茉儿给手机充上电，便拿衣服去洗澡。 出来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祁晟寒终于在她的信息发出去，二十分钟后回复她。 【嗯，还在忙。】 祁晟寒确实在处理工作。 不过是在医院的VIP病房。 他其实晚上已经回去，只是七点的时候，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纪笙不肯吃晚饭。 医院的人都默认了他是纪笙的男朋友，想让他来安抚一下女朋友。 祁晟寒先是明确拒绝了。 但八点半的时候，他还是去了医院。 带上家里厨师做的，合适病人吃的，清淡口味的饭菜。 纪笙吃出来不是他亲自做的，当即就皱起了眉。 只是最后看在他的份上，勉强吃了一些。 祁晟寒看她吃完，默不作声收起保温盒，起身要走人。 纪笙却叫住了他：“你可以多陪陪我吗？” 祁晟寒看也没看她：“抱歉，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我不会打扰你的。” 纪笙仿佛没听到他的拒绝，自顾自地又说。 “我讨厌医院，这里让我感到窒息。” 祁晟寒一顿。 是了。 纪笙说过，她在国外时，曾经被保姆设计关进精神病院过。 想必，是那段很不美好的回忆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他完全忘了，纪笙是主动要求在医院修养治疗的。 第43章 你去医院了？ 纪笙后来睡得很不好。 每次祁晟寒准备要走的时候，都能听到她噩梦的声音，或是直接从噩梦惊醒过来。 不知不觉，已经留到了这个时间点。 收到萧茉儿的信息时，祁晟寒好不容易才腾出一些时间处理好最后的文件。 祁晟寒又回复道：【沫儿，你刚回来吗？】 【给你发信息的时候，刚回来一会儿。】 【我还以为你们会喝到很晚。】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计划的。】 【因为明天有别的安排，暂时取消了狂欢的计划。】 【要陪米洛办事吗？】 【……不是，是我的事。】 【什么事？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米洛陪我一起就好了，你不是也很忙吗？】 祁晟寒打字的手机一顿。 他缓缓放下手机，双手捂着脸，无声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沫儿，是我对不起你。 这是第一次，他无法直接告诉她，自己在忙什么。 好在，萧茉儿也没有过多问。 怕耽误他工作，耽误他休息，随意聊了几句后，萧茉儿便主动结束聊天。 【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处理完工作去休息吧，熬夜伤身。】 祁晟寒连一个“嗯”字都不敢回复。 这代表答应她话里的诉求。 就在刚刚，他已经处理好最后的工作了。 他无法早睡，也不是因为工作。 并且，导致他工作到这么晚，也是别的，难以启齿的原因。 他开不了口，说不出来啊。 祁晟寒迟迟没有回复，萧茉儿只当他又开始忙起来，腾不出手。 她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便关灯躺下。 就在她要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祁晟寒：【沫儿，我现在去找你。】 萧茉儿一愣，惊得坐了起来，忙打字问道。 【啊，现在啊？】 【太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今天还是算了吧？】 【没事，我想见你。】 【今天不见你一面，我睡不着。】 “……” 祁晟寒从来没有这样过。 交往一个多月，也曾有过不能见面，也不能视频的时候，他虽然感到很遗憾，会在微信里跟她撒娇，打滚喊着见不到就睡不着。 差不多的语气，却总觉得有些微的微妙感。 具体哪里微妙，萧茉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不过跟那次不一样，当时祁晟寒在国外出差，确实是没法见。 这次，祁晟寒就在京市，晚上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见上。 萧茉儿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那你路上开车小心。】 【好。你等我。】 萧茉儿开了灯，起床换了衣服。 等待的时间里，她开电脑，重新检查一遍简历，准备明天给娅娅上好户口后，再看看新的招聘信息，重新投简历。 十五分钟后，祁晟寒发来信息。 【沫儿，我到了。】 萧茉儿一愣。 祁晟寒除了工作日加班会偶尔住市区的公寓，大多数时候都是回郊外老宅，跟家人一起住。 就算晚上车再少，开得再快，也要近半个小时。 可从他们微信聊完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分钟。 难道，他飙车来的？ 萧茉儿心一紧，抓起手机往外走，一边打字问道：【你来得好快，今晚是住在公寓吗？】 祁晟寒：【嗯，工作上有事要见同事，就过来了。】 老旧小区，晚上小区外都停满了车，没有多余的停车位。 祁晟寒的车停在门口，萧茉儿上车后，他在保安的关注下，掉头离开。 萧茉儿看着觉得神奇：“保安大哥竟然没骂你？” “骂了。” 祁晟寒笑道，“我给他递了包烟，并承诺接到人就走，他才总算肯放过我。” 萧茉儿大吃一惊：“什么啊，你竟然还收买了我家小区的保安？” 祁晟寒嘿嘿一笑：“毕竟是要常来的，关系搞好，以后也能多照顾照顾你们。” 萧茉儿很是感动。 劳斯莱斯开出老街道，沿着河岸开，最后在一处停车区停了下来。 车刚停稳，下一秒，祁晟寒便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抱住了萧茉儿。 “沫儿，对不起。” 他将下巴搭在萧茉儿肩膀上，贴着她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对不起。” “对不起。” 萧茉儿愣了愣，抬起手，环住他，手掌轻拍他后背。 “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萧茉儿笑着安慰，“虽然很可惜今天没办法见面，但你也是因为工作啊，又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干嘛要一直道歉？” 祁晟寒身子一僵，无声地，更紧地收紧手臂力道。 萧茉儿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无声安抚他。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拥抱着。 为了抱得更舒服，萧茉儿也学着他，将脸靠在他肩上。 鼻子几乎贴着他的衣服，一股被香水掩盖的，淡淡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息。 萧茉儿一怔。 “晟寒。” “嗯？” “你去过医院吗？” 看不到祁晟寒的表情，但很明显，在听到这句话后，萧茉儿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 贴着她脖颈的嘴唇和鼻子，在那一瞬间，短暂的没有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没，没有。” 祁晟寒否认了，“见面的同事倒是有一个刚从医院回来，估计是挨得近，沾到了一些吧？” 萧茉儿一脸淡然。 母亲长期住院，她很熟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更知道，不是随便挨得近一点就能粘上的，还能留这么久。 祁晟寒今天用的香水，是他常用的木质香。 现在的香味，不是快要消散的后调香。 而是刚喷上去，更浓郁的前调香。 第44章 他在说谎 祁晟寒在说谎。 下一秒，萧茉儿脑海里浮现出纪笙的身影。 没有特意想，只是在察觉，并确认他说谎的瞬间，自然而然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除了那既定的未来，能让祁晟寒有这么大转变，萧茉儿也再想不到别的人。 不过一切都还是未知，她也不好妄下定论。 “这样啊……” 萧茉儿不动声色抬起头，避免鼻子再近距离接触他的衣服，味道那充满谎言的消毒水味。 “抱歉。” 祁晟寒又紧了紧手臂，“我过来得太匆忙，忘了你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没有来得及换衣服。” 萧茉儿：“……” 他还是不肯说实话。 看来，他还是不打算跟她坦白。 萧茉儿茫然地望着车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 晚上吃饭，她还一副已经做好准备的口吻，跟米洛说顺其自然，不接受也改变不了。 没想到，这一刻，这么快就到来。 心口传来窒息般的痛，萧茉儿闭上了眼睛。 原来，放下，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或许是察觉到她兴致不高，祁晟寒慢慢松开她。 “是困了吗？” 他双手捧着萧茉儿的脸，亲了亲她额头，“抱歉，我不该这么晚还来打扰你睡觉的。” 萧茉儿平静地看着他。 祁晟寒完全没有意识到，带给她困扰的另有其事，只把重点放在耽误她休息上。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关心她，眼里清楚地流露出担忧。 这点，他还是没有变。 只是，真的没变吗？ 萧茉儿不想去猜测。 “没有。” 萧茉儿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无波，“我也才洗了澡躺下，没那么快睡得着。” 祁晟寒信以为真，心中的不安平复了许多。 “那就好。” 他重新扬起笑容，“我们下去走走？” “还是现在就回去？” “……走走吧。” 现在回去了，她也睡不着。 不如吹吹风，让脑子清醒一些。 “那走吧。” 推开车门，深夜凉风迎面吹来，萧茉儿一激灵，下意识抱住手臂，搓了搓。 “冷了吗？” 祁晟寒转身从车上拿了条毯子给她披上。 “谢谢。” 萧茉儿抓紧毯子，朝他笑了笑。 祁晟寒牵起她的手，漫无目的地沿着河道散步。 “明天有什么打算吗？” “上午要跟米洛一起出门，然后准备找新的公司投简历吧。” “燃宇那边面试结果出来了？” “没有，但我觉得希望不大，想提前做准备。” “小……” 想到祁然毫不留情拒绝他的求助，祁晟寒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有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 “好。” 嘴上答应得很好，但他们都知道，萧茉儿是肯定不会当真，并向他求助。 她最讨厌欠人情了。 各怀心思，聊的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 走了一小段路，祁晟寒便以太晚，早点回去休息为由，结束了这次深夜散步。 目送他的车离开，萧茉儿拉上窗帘，简单洗漱，换衣服睡觉。 一夜无眠。 早上，萧茉儿被米洛的信息吵醒。 米洛：【亲爱的，起来了吗？】 【我想给娅娅准备一点见面礼，你们约了几点，现在去商场买还来得及吗？】 【还有，我穿什么衣服合适？】 米洛就像第一次见自己孩子一样，焦虑了一晚上。 想见到孩子后该怎么表现，说什么，想给孩子的礼物…… 想了好多好多，只为了见到孩子后，给孩子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如果可以的话，趁机说服孩子，让孩子喊她干妈。 萧茉儿揉了揉眼睛，看完信息无语地笑了，点开对话框，回复。 【平时怎么穿就怎么穿吧，不用太在意。】 【礼物的话，你到时候问娅娅吧。】 【因为我现在对她的喜好也还不是特别拿的准。】 【也是。你们也才认识没几天，现在问你，好像确实有点为难你了。】 【你起来了吗？】 【刚醒。】 【……抱歉。】 意识到是自己吵醒她的，米洛忙道歉。 【早餐我请，你想吃什么？】 今天醒的有点晚，萧清已经出门上班，家里只有莫如烟一个人在。 “起来啦。” 莫如烟刚喝了杯热牛奶，笑道，“你爸昨晚睡觉前用电饭锅定时焖了牛腩，早餐吃牛腩面，妈给你去煮面？” “谢谢妈。” 萧茉儿回复微信，婉拒米洛的邀请。 随后，她给祁然发去信息，确认娅娅的情况，一边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面条正好煮好。 萧茉儿放下手机，进了厨房，从莫如烟手上拿走碗筷：“我来盛吧。” 莫如烟便退到一边给她腾出位置。 “今天也要出门吗？” “对，上午跟米洛有约。” “米洛也好久没来了，什么时候叫上她来家里吃个饭吧？” “好，等她工作收尾，空下来先吧。” 吃完早餐，萧茉儿确定好老妈的午餐，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 跟祁然约了九点半在派出所门口见。 萧茉儿先是去接了米洛，再一起去过去。 虽然让她不用刻意打扮，米洛还是特意穿了一件衣服上有卡通图案的T恤，头发也炸成了丸子头。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亲切。 祁然已经提前到了，车就停在派出所对面的停车场。 两人下车，先去找祁然。 “妈妈。” 车门刚打开，娅娅就从另一头跑过来。 “先让我上车。” 萧茉儿赶紧阻止她危险的冲刺动作，“小心些别摔倒了。” “好。” 娅娅立即停下，待萧茉儿上了车，她才扑到她怀里。 米洛听着软糯糯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被萧茉儿催促了，才敢上车。 “祁总，打扰了。” 米洛关上车门，先是跟驾驶座的祁然打招呼。 祁然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亲切好相处的人，米洛没怎么在意。 打完招呼，她便将目光转向锁在萧茉儿怀里的娅娅。 小姑娘白白胖胖，脸肉嘟嘟的，但五官，尤其是眼睛已经隐约能看到萧茉儿的影子。 比照片更可爱。 第一次见面，彼此都紧张好奇。 娅娅也同样在观察她。 二十二岁的妈妈，再年轻，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可是二十二岁的干妈，好像有些不一样。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米洛眨巴了下眼睛，抬起一只手：“嗨，娅娅你好。” “干妈好。” 一瞬间，心里所有的隔阂不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米洛被感动得晕头转向，顾不上生疏，伸手捏了捏她窥视已久的肉脸蛋。 “宝贝你好你好。” 娅娅任由她捏脸，甚至还仰着脸配合，冲她甜甜一笑。 米洛也回她一个笑容。 简单的“认亲”结束，祁然轻轻敲了敲方向盘。 “打扰你们一下。” 后座的三人立即停下来，纷纷看向前面驾驶座。 “我跟工作人员约了九点四十，时间差不多了。”祁然提醒道。 要不是萧茉儿她们提前来，认亲的时间都没有。 “哦，那你们先去办手续吧。” 米洛当即松开娅娅。 萧茉儿看了看娅娅：“我也一起去？” 闻言，祁然转过头，向来严肃，铺了层冰一样的俊脸，爬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想跟我一起领证？” 第45章 要跟我领证？ 他们这次来，主要是给娅娅上户口在祁然名下。 未婚先育，只要提供家长和孩子亲子鉴定即可。 萧茉儿要是也去，不就成了父母领证再给孩子上户口了？ 意识到这一点，萧茉儿脑袋有那么片刻宕机了。 “我没有。” 她干巴巴解释，“你别乱说。” 祁然当然也没当真，挑眉笑了下，开门先下车。 萧茉儿见状放下娅娅，牵着她下车。 “走吧娅娅。” 祁然伸出手，娅娅立即乖乖张开双手，要爸爸抱。 “我们先过去了，花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先在车上等我。” 目送父女俩进了派出所，萧茉儿和米洛重新回到车上。 “这就是你说的，未来的祁然不喜欢娅娅，不抚养孩子？” 米洛抓着她的手，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这不是很爱孩子，很称职吗？为什么未来会那么不负责任？” “……” 萧茉儿也怀疑过。 但目前的信息，确实是这样。 “娅娅确实是这样说的。” 萧茉儿把娅娅小天才里的情况跟她说了下，“小天才里，有我爸和我弟的号码，就是没有存爸爸的号。” “这就奇怪了。” 米洛托腮，陷入了沉思，“一个人就算前后性格有变化，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 “娅娅毕竟是孩子，就像你昨天说的那样，她只记得自己看到的，或许，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难言之隐呢？” “嗯。” 萧茉儿点头，“我会留意的。” 起码，跟祁晟寒的发展，有些地方说不通。 梦里看到的画面，她和祁晟寒订婚成功，并且在怀上娅娅的时候还没有取消婚约。 而她还一根筋地利用爷爷，死抓着婚约不放手，这才导致祁晟寒恨上她。 萧茉儿不禁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一根筋的她，会不会有可能继续利用爷爷，威胁他结婚呢？ 即便这并不符合她的性格，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 “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的事情，米洛也不好说太多。 “娅娅的抚养问题，你要是实在不想让祁晟寒知道，放心不下，以后我可以经常把娅娅接到家里来，你来我这里看孩子就行了。” “谢谢，我也有这个意思。” 祁然是提前打好招呼才过来的，手续很快就办好，已经抱着娅娅出来了。 萧茉儿看着朝他们走来的父女俩，无奈笑了笑，“毕竟，祁然是祁晟寒小叔这层身份，很难跨越过去。” 换一个别的男人，她或许可以毫无顾忌地跟祁晟寒和家人坦白。 但偏偏是祁晟寒小叔…… 孩子从未来穿越而来，都不算什么时了。 祁然还要回公司，将她们送到商场后，便掉头离开了。 米洛怎么也劝不住，非要给娅娅买礼物。 她实在太喜欢这个干女儿，恨不得把商场所有好的都买给她。 娅娅是真的被教的很懂事，只要了一个小黄人娃娃，便怎么也不肯再要。 “为什么啊？” 米洛很不解，“不喜欢干妈送你礼物吗？” “不是。” 娅娅摇头，抱紧了小黄人，“妈妈说了，干妈工作很辛苦，赚钱很难。” 才四岁，就已经很会替大人着想了。 米洛下意识抬头看向萧茉儿，萧茉儿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来得及教她这些。 毕竟，她们是临时觉得要来见孩子的，昨晚分开后，她还没跟娅娅见过。 “谢谢娅娅宝贝。” 米洛抱紧娅娅，“你放心，干妈以后会努力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买很多很多礼物！” 娅娅被她亲得咯咯笑：“好的，谢谢干妈。” 从品牌店里出来，三人直奔楼上游乐园，陪娅娅进去玩了会儿，然后在商场解决了午餐。 娅娅有午睡的习惯，吃完，她们就打车回米洛家里。 “宝贝，你来过这里吗？” 米洛是实用主义者，她现在住的是老旧破小区，很想知道五年后住的是什么房子，有没有买房之类的。 娅娅被两位妈妈牵着手，蹦蹦跳跳地跟着前进，闻言看了看四周，摇头。 “没有来过。” 米洛心中一喜：“那你去过干妈的新家吗？” “去过。” “记得干妈家在哪里不？” “地址不记得，每次都是妈妈开车带我去的。” 米洛换一个方式问道：“我新家房子漂亮吗？大不大？” “漂亮的。” 娅娅点头，想要比划房子有多大，发现还在被妈妈们牵着手，便只好换一个说法。 “跟我家差不多大。” 米洛抬头看向萧茉儿。 萧茉儿无语地帮娅娅补偿：“娅娅说，我们未来的家有三个房间，具体面积不清楚，应该有一百多平吧。” “那够了。” 米洛心满意足，“五年内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市买下一百多平的房子，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 一瞬间，米洛感觉自己有充满了力量，对未来的工作都满怀期待。 “我们一起加油吧，为了以后的房子！” 第46章 入职 娅娅实在是困了，给她洗漱好，倒头就睡。 萧茉儿从房间出来，轻轻关上门。 米洛感慨道：“看来她是完全接受这个世界了。” “是啊。” 萧茉儿点头笑道，“说实话，前两天我真的很慌。” 她自己年纪不大，偶尔帮人看看孩子还行，要让她当妈，那是完全没经验的。 而且娅娅还那么敏感。 “还好娅娅她超级懂事，很体贴为我减轻了不少负担。” “那也是你教得好。” 米洛拍了拍她的肩，“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白开水就好，这个时间点不敢碰这些东西，晚上会睡不着的。” “……好叭。” 米洛倒了两杯凉白开，在她对面坐下。 “马上就要中秋了，虽然订婚只邀请了亲属，可祁家毕竟是豪门，不用彩排流程之类的吗？” “这周六彩排。” 米洛喝了小半杯水，放下杯子，定定看向她。 “祁晟寒那边，打算一直瞒着吗？” 萧茉儿将杯子里最后的水喝了，茫然地发了会儿呆：“……不知道。” 米洛本就是心细的人，听出了这回答，与昨天坚定要维持感情现状的态度，略有不同。 “怎么回事？” “昨天回家后，你和祁晟寒发生什么了？” 萧茉儿跟她对视一会儿，摇摇头。 米洛：“……” 这是真有事。 她不愿意说，米洛也不再追问。 “工作呢？” 米洛转移话题，“又要重新投简历？” “嗯。” “其实你小说成绩不错，有没有考虑过全职？” “没有。” 萧茉儿想也不想回道，“现在的成绩是暂时的，不稳定因素太多。” 她确实卖过一本版权，其他文成绩也还算不错，但这些都只是暂时的。 家里还负债那么多，仅仅依靠写小说远远不够，万一哪天写不出成绩了，只会让自己陷入焦虑和痛苦中。 更何况，她就算工作，也不耽误继续写。 “唉。” 米洛不再劝，“辛苦这么多年了，本来想让你多休息几个月来着。” 失业第二天，她就开始投简历了。 “工作也没有多辛苦……” 正说着，萧茉儿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喂你好，请问是萧茉儿小姐吗？” “是的，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燃宇……” 萧茉儿脑袋里嗡的一下，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完全出乎意料的来电，直到对方说完挂电话，她仍然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米洛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是燃宇打来的？” “对。” 萧茉儿收起手机，呆呆地看向米洛，“他们明天让我去燃宇办理入职。” “恭喜你。” 米洛放下杯子，抱了抱她，“我听说燃宇科技很厉害，以后你能松口气了。” 萧茉儿沉默片刻，头疼说：“其实我在犹豫要不要拒绝。” “啊？为什么？你不是说燃宇工资待遇很不错嘛？” “燃宇是祁然的公司。” “……” 米洛松了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不是吧？” “是的……” “你怀疑他知道你去公司面试，给你特批的？” “虽然晟寒提过要找小叔，但看他们这几天的反应，祁然应该不知道我去燃宇面试。” “那你担心什么？不想跟他有太深接触？” “嗯。” “又不是去给他当秘书，天天上班伺候他，干嘛要跟钱过不去？” 米洛有些无法理解，“还是说，祁晟寒反对了，不让你去？” “……那倒没有。” 被米洛一说，萧茉儿瞬间释然了。 去哪里工作不是工作，干活拿钱而已，总不能因为他是娅娅父亲，就不好意思拿吧？ 燃宇的待遇那是顶好的，她干嘛要跟钱过意不去？ 更何况，祁晟寒那边现在已经有了不好的矛头，她为什么还要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利益？ “嗯，你说的没错。” 萧茉儿笑了笑，收起手机，“我明天就去燃宇上班。” 米洛用水杯碰了下她的杯子：“恭喜入职。” “谢谢。” 今天周一，祁晟寒格外忙碌，除了中午的联络，一直到晚上了，他才主动发来信息。 彼时，萧茉儿正在祁然家，帮娅娅洗完澡。 听到她电话响起，身穿家居服的祁然，过来接走了她手里的吹风机，抱起了娅娅。 “我带去楼下吹头发，你接电话吧。” 他又这样。 看着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知道，然后体贴地为她腾出空间，不让她感到为难。 “妈妈等会见。” 娅娅主动挥了挥手。 “拜拜。” 目送父女俩下楼，萧茉儿接起电话。 “又在忙吗？” 一接通，祁晟寒便迫不及待问道，“我给你发了好几天信息，怎么都不回我。” 萧茉儿切到微信一看，确实有四条微信。 前三条是十分钟前发的，最后一条是五分钟前发的。 她那会儿还在浴室，没看到。 “抱歉，确实没看到。” “没关系，是我自己着急想听到你的声音。” “本来也打算晚点跟你视频的，没想到你先打电话了。” 萧茉儿笑了笑，“还在公司吗？” “……嗯。” 祁晟寒声音很疲惫，还有些迟疑。 “沫儿，抱歉，今天可能没办法去找你了。” 交往以来，祁晟寒只要还在京市，不管多晚，都要来跟她见一面的。 哪怕昨天最后没能见到，凌晨深夜了，还是赶了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他人在京市，却这么早，这么坚定就说见不了。 “……没事。” 萧茉儿其实不想怀疑他，可这么明显的异常，很难不多想。 “最近，是又有要负责的新项目吗？”她漫不经心问道。 “……差不多。” 祁晟寒停顿了下，声音含糊，“算不是项目，但目前我也无法让人不管。” 那就是个人私事了。 “那你先忙工作吧。” 萧茉儿淡淡说，“以后日子还长着，不差这几天，等你忙完了我们再见面吧。” “……好。” “对不起。” “我会尽量完成任务，也会努力跟你视频的。” 萧茉儿一言不发，安静耐心地听他说。 等他停下了，才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好。” 如果那个让他忙碌的人确实是纪笙。 祁晟寒似乎不知道，他的心，已经不知不觉偏向了她。 在女朋友，和认识不久的女人之间。 祁晟寒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47章 小叔你干嘛！ 挂了电话，萧茉儿在娅娅的房间，又坐了一会儿，才下楼去。 祁然已经帮娅娅吹干头发，父女俩坐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 一大一小，都不是话多的人。 他们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堆积木。 萧茉儿刻意放轻了下楼的脚步声，靠在墙上，想看他们玩。 不料下一秒，祁然的视线就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一个意外，一个扬了扬眉。 “电话打完了？”祁然问道。 萧茉儿点了点头。 “妈妈！” 娅娅放下积木，飞奔了过来，“你也来玩吧。” 她牵起萧茉儿的手，拉着她，快步往祁然那边跑去。 萧茉儿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她。 在祁然身边停下，娅娅松开她的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放在她手里，然后坐回原来的位置。 “我们一起玩。” 祁然转头看向她：“会吗？” 萧茉儿扫了他一眼：“当然。” 她好歹也是理科生，就算一开始不会，多看看，还是能学会的。 “我妈妈玩积木可厉害了。”娅娅吹捧道。 萧茉儿：“……” 祁然看着她笑了笑：“嗯，我知道。” “……” 不是，大哥，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们认识时间不长吧？ 娅娅放下自己手上的那块，拍了拍萧茉儿：“妈妈到你了。” 萧茉儿看了看，选出正确的。 “小叔。” “嗯？” “我明天，要去燃宇办理入职手续。” 其实不说也没关系，但毕竟是同一个公司，他又是老板，萧茉儿觉得有必要通知一下。 起码以后在公司偶然碰上时，不必太过惊讶。 祁然语气平淡，回道：“是吗？恭喜你。” 实在太过冷静，让人怀疑。 萧茉儿狐疑地看了看他。 后又觉得，祁然本来就是这种性子。 加上，他是老板，不过是公司进了一个员工，要是这都大惊小怪，才是真的奇怪了。 萧茉儿放心怀疑，玩笑般说：“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好。” 祁然想也没想，答应了下来，“有需要，尽管联系我。” “……” 萧茉儿动作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祁然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那句话的杀伤力，察觉到她的视线，也转头看了过来。 “怎么了？”他疑惑问道。 萧茉儿：“……” “你，刚刚开玩笑的吧？” “什么？” “刚刚的承诺。” “你觉得我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祁然反问。 “不是。”萧茉儿老实摇头。 “知道就好。” “……” “但你没必要吧？” 萧茉儿还是无法接受平白无故的好意，“而且，我已经接受了祁家很多帮助……” “沫儿。” 祁然打断她的话，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拿开挡住她眼睛的刘海，让她看向自己。 视线对上，祁然神情严肃，深邃黑眸隐隐有不悦。 萧茉儿眨了眨眼睛，不懂他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祁然若无其事放下手，嗓音依旧低沉：“祁家是祁家，我是我。” 话虽如此，可他也是祁家人，怎么可能完全分得开。 “帮你的人是父亲，你要报恩，还是感谢，请针对他个人，我们其他人都没有资格接受。” 知道她又陷进了自己的逻辑里，祁然直截了当说。 “我是，晟寒也是。” “你没有必要因为父亲的恩惠，对我们无限纵容。” 萧茉儿听着只觉得怪怪的：“我没有纵容你们啊？” 他祁然是什么身份地位？ 哪怕刨除这些，他个人的魅力和能力，也轮不到她来纵容吧？ 祁然深深看了她一眼，移开了视线：“总之，你要记住，不要把对父亲的恩情转移到祁家其他人身上，也不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给自己压力，委屈了自己。” “没有谁比谁天生就低人一等，也没有谁能决定，干涉你的生活。” 祁然从来就不是一个话多，还喜欢给人说教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 他突然说这么多，萧茉儿很是不适应。 她像看怪物一样，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他。 这突然，是怎么了？ 祁然：“……” “干嘛那样看我？” “咳咳……” 萧茉儿轻咳了下，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便干脆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说实话，此时此刻，我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你是长辈。” “……” “啊，我不是说你老的意思。” “只是觉得，你刚才说的那番话，还挺有长辈告诫晚辈那意思。” “……” 解释来解释去，不还是在暗示他是年纪大的老登？ 祁然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怒火。 才刚想跟她好好相处，她就蹭鼻子上脸了？ “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就在祁然想反击几句时，萧茉儿手挠了挠鼻子，不好意思地转过头，留给他一个看不到脸的后脑勺。 “家里出事后，我这几年也还算拼，爸妈怕给我压力，从来不会对我提什么要求，一切都随我自由。” “他们不干涉我，我是很感激，但有时候又觉得，爸妈都太小心了。” “所以，刚刚，我并不是在嘲讽你说的那番话不好的意思，相反……” 萧茉儿停顿了下，祁然看着她的耳朵，越来越红，甚至蔓延到了脖颈。 “相反，我觉得还听亲切的。” “……” 这并不是能让他高兴的解释。 说到底，她所谓的亲切，还是因为他的话让她感受到了长辈的关心…… 还是父母辈的。 她还是把他当成了长辈。 在他们的女儿面前…… 祁然闭上眼睛，又睁开。 虽然让她误会很大，但也并不是坏事。 起码，她愿意跟他敞开心扉，说一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而不是一味拒绝他，不让他靠近。 就当，这是好的发展吧。 “嗯。” 祁然把手放在她头上，狠狠揉了一把，“我知道了。” 萧茉儿被他突然的亲密动作吓了一跳，一脸错愕地转头，瞪着他：“小叔，你在干嘛？” 第48章 我们亲密着呢 祁然收回摸她头的手，平静地跟她震惊睁圆的眼睛对视。 “抱歉。” 他一点架子没有，很自觉地认错，“习惯了。” 萧茉儿：“……” 习惯了？ 是把她当娅娅了？ 很无语的解释，却也挑不出毛病。 这几天确实是他照顾娅娅的时间更多，他又确实喜欢揉娅娅的头。 一时不察，把她当娅娅，也不是没可能？ 萧茉儿瞪了他一眼，默默移开目光。 “妈妈？” 娅娅被她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积木，目瞪口呆看着他们两。 萧茉儿转过头来，娅娅立即扔了积木，爬起来，一副保护的姿态，抱住她：“爸爸欺负你了吗？” “没，没有。” 萧茉儿摸了摸她头，“是我误会他了，他没有欺负我。” 祁然：“……” 看得出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娅娅都会无条件站萧茉儿这边。 娅娅环着萧茉儿脖子，将信将疑地看向祁然：“爸爸，你不会欺负妈妈吧？” “当然。” 祁然举起双手投降，“我会一直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的。” 萧茉儿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你们约定了什么？” 在她不知道，看不到的地方，父女俩做了什么约定？ 父女俩对视一眼，纷纷闭上了嘴。 祁然一副不会出卖盟友的表情，萧茉儿只好将目光转向娅娅：“娅娅？” “啊？” 娅娅从来就经不住妈妈的“拷问”，一被点名就慌了，“娅娅我……” 她本来就不擅长说谎，还被妈妈追问，更是慌得不行，语无伦次，好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 “没什么。” 祁然叹了口气，伸手将娅娅从萧茉儿怀里解救出来，抱在怀里。 “娅娅怕你受委屈，命令我不准欺负你。” 萧茉儿一震，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娅娅竟然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对不起。” 萧茉儿立即道歉道，靠了过去，轻轻摸了摸娅娅的头，“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怀疑你的。” 娅娅趴在祁然肩膀上，歪着头看向萧茉儿，摇摇头。 萧茉儿一时没懂她的意思。 以为她还没气消，她不好意思又尴尬地收回手：“那等你原谅妈妈了再告诉我。” “我没有生气。” 娅娅松开祁然胳膊，扑到萧茉儿怀里，亲了亲她的脸，“妈妈你不要误会，娅娅不生你气。” “以后也不会。” “谢谢宝贝。” 萧茉儿抱着她，也亲了亲她肉嘟嘟的脸蛋，“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误会解除，互相道歉，娅娅拉着萧茉儿继续玩游戏。 她这两天稳定了许多，玩了一天，九点一过，就开始犯困。 萧茉儿带她上楼，等她睡了，收拾好东西回家。 祁然还在客厅，站了起来：“要回去了？” “嗯。” 萧茉儿换了鞋，见他跟过来，客套说，“娅娅就拜托了你了。” 祁然没回话，双手环胸，靠在门框边上，目不转睛看着她。 萧茉儿假装没看到，换好鞋，起身开门。 “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在她拉开门要出去时，祁然突然说。 萧茉儿动作一顿，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小叔指的是什么？” 祁然又不回话了。 他用平静地盯着某个东西，打量什么的时候，深邃的眸子格外黑，眼神也多了一分锐利。 好像，他早就看透一切，有种让人无处遁形的控制感。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萧茉儿心里却是慌了。 她移开了目光，避开祁然的视线：“小叔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她刚转过身，祁然继续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跟晟寒打完电话后，状态就有些不对。” “……” “吵架了？” 萧茉儿不想跟他谈论祁晟寒的事，一言不发，转动把手。 就在要拉开门时，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把刚开了一道口子的门，重新按了回去，将她困在胸膛和门之间。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落下，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还是说，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萧茉儿身子一颤。 “看来我是猜对了。” 祁然轻笑了下，嘲讽意味十足，“果然是这样。” 萧茉儿砸吧出些许不对劲，猛地转身，抬头看向他：“你早就知道？” 两人本来就是几乎贴在一起，在狭小的空间里，动作幅度再小，也避免不了摩擦。 更别说她如此强烈的动作，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转身。 祁然还没怎么反应，察觉到的萧茉儿，下意识往门的方向缩了缩。 “……” 祁然眼帘微垂，声音冷淡了许多：“我不知道。” 萧茉儿：“那你刚刚为什么那样说？” “我只是听说，嫂子最近有些动作。” 在这方面，祁然并未隐瞒，“晟寒做什么我不清楚，也不感兴趣，但我了解嫂子。” 萧茉儿：“……” 接触过邱女士的人，基本都清楚她的性格。 了解祁家的人，都知道她的野心。 更何况是被针对的当事人。 萧茉儿没再怀疑，也不想跟他深入聊下去：“哦。” “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祁然低头，深深看着她，松开了按着门的手，往后退开几步，给足她空间。 “有需要，可以告诉我。” “谢谢小叔。” 萧茉儿笑了笑，时刻不忘礼貌，不忘提醒他们之间的身份。 “不过您不用做到这个份上的，为了我一个外人得罪亲人，不符合您的利益，不是吗？” 祁然挑眉：“我可以把你这句话当做是在关心我吗？” “……你怎么听出这个意思的？” “你说的每个字都是向我传达这个意思。” “……” “不用了。” 委婉的话说不明白，萧茉儿便直白地说。 “这是我和晟寒之间的事，与您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了？” “……” “你是我女儿的母亲，我们之间的关系亲密着呢。” “……” 第49章 梦中：是谁在跟她吵架？ 祁然疯了。 听完那句话，萧茉儿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 他明知道娅娅是从未来来的。 就算有娅娅这个女儿在，他们现在也没有过多交集，更谈不上亲密…… 而且，她现在还是他侄儿的女朋友，未婚妻。 身为长辈，怎么能突然这么冒失，说出这么让人误解的话？ “小叔你……” 萧茉儿无语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干巴巴说，“麻烦你以后还是多注意一下说辞吧。” “也还好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要是被别人听了去，会惹麻烦的。” “惹麻烦？” 祁然好像是真的疯了，说话一点不顾忌，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 “其实是怕晟寒误会吧？” “为什么？” “你们之间不是闹不愉快了吗？他都不在意你的感受了，你为什么还要处处为他着想？” “……” 萧茉儿诧异地睁圆眼睛。 祁然，到底知道多少？ 不过这都不重要。 他知道多少，都不妨碍他是祁晟寒的小叔，是祁家的人。 亲疏远近，怎么也轮不到她。 “我回去了。” 萧茉儿避而不答，直接说，“我明天要去上班，白天可能没法陪娅娅了，明天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怕祁然再阻止，说罢，她拉开门，逃似地离开了祁然家。 祁然这次什么动作都没有。 该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 目的达到，再做多余的事，就过犹不及了。 这种事情，急不得。 —— 萧茉儿叫了网约车，出门就上车回家。 到家时，爸妈还没睡。 老爸明天要带红烧肉饭，正厨房处理肉，打算睡前用电饭锅预约炖。 萧茉儿放下包，帮着处理土豆，陪爸妈聊了会儿，将明天要去燃宇上班的好消息告知他们。 “明天要上班了吗？” 萧清下意识问道，“你明天带饭吗？要不要多做点肉？” 以前兼职和上一份工作的时候，为了省钱，萧茉儿也是每天跟着老爸带盒饭的。 “说什么呢！” 莫如烟横了老公一眼，“沫儿明天才第一天上班，哪有第一天上班就自己带饭去的？” 萧清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挠了挠脸，呵呵笑：“这不，一高兴给忘了。” “没关系。” 萧茉儿笑着安慰，“明天不带，后天可以带，以后又要麻烦老爸了。” 说完，她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不过我要先确认一下公司的福利。” “好。” 萧清依旧是笑呵呵的，反正女儿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回来了告诉爸。” 手上活忙完，萧茉儿便被老妈赶去洗澡，让早点休息，为明天第一天上班做准备。 萧茉儿其实根本睡不着。 洗完澡回到房间，她关了大灯，只留台灯，开了电脑，让自己投入到新文的世界中。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带着赚钱的目的写小说的。 那会儿，母亲刚手术完，还在医院恢复，她刚上大学，家里负债几千万。 虽然祁家爷爷帮忙先垫付，但那么大一笔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无底洞。 爸爸每天在工地兼职和医院之间来回跑，她一天做几份兼职，仍然很不够。 压力过大，胡思乱想，沉浸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是她唯一能承受得起的逃避方式。 几个月下来，不知不觉就完成了一个故事。 想着反正都写完了，不如试试看，就随便找了个小说网站，注册作者号，发到了网上。 没想到这一时的冲动，竟意外有了不小的收获。 而她，也喜欢上了沉浸在各种各样，由自己虚构的世界里。 回过神，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萧茉儿也没看写的几千字，保存好，退出文档，关电脑。 躺下睡前，她习惯性点开祁晟寒的微信。 最后一条微信，还是昨晚她回的，没有新的信息。 退出微信，放下手机睡觉。 许是睡前闹得太不愉快，晚上梦里，她再次梦到了几年后的事。 只是这一次的主角并不是祁晟寒，而是娅娅。 娅娅已经出生。 几个月大，在她和保姆，以及老妈的照顾下，健康地成长。 画面一变，是近一岁的娅娅，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妈妈。 一岁多的娅娅，学会了站起来，晃晃悠悠地朝她走来。 再大一点，她能不用人护着，自己稳稳地走路，甚至还学会了跑。 说话利索后，她能跟她们有来有回地聊天。 跟现在一样懂事，敏感。 每当她露出情绪，孩子就会爬到她怀里，亲亲她，抱抱她。 母女俩相依为命，相互鼓励着一起长大。 后来，她好像慢慢放下了，极少露出悲伤情绪，只给女儿展现好的一面。 母女俩在保姆和母亲的帮助照顾下，短暂的过得很幸福。 后来，画面里多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很奇怪的自下而上的视觉，她只看得到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但看不清楚脸，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从画面看，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吵架，吵得很凶。 娅娅小小一只，躲在门后，沙发后面，房间里，瑟瑟发抖地捂着耳朵。 吵架越来越频繁，再看到她的正脸时，比最初看到还要疲惫。 这样的争吵，隔一两个画面就出现一次，从娅娅一两岁，到三岁多。 她仍然没看清楚他的脸，听不到他的声音。 早上，萧茉儿被闹钟强行拉出了噩梦。 梦太真，她一时分不清醒来是真，还是假，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眨了眨眼睛，才发现哭了一晚上，枕头已经被泪打湿。 萧茉儿扶着额头坐起来，又缓了好一会儿，打开微信，先给祁然发信息，问娅娅的情况，再给娅娅的小天才发早安问候。 娅娅已经起来了，看到信息后很快回复她。 听着娅娅奶声奶气，软糯糯的声音，萧茉儿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又哭了出来。 她想娅娅了。 她想抱一抱过去几年，那个被伤害，总是躲在房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可怜孩子。 切回微信，萧茉儿给祁然留言：【我想在上班前，去看看娅娅，可以吗？】 娅娅不是说过，祁然不喜欢她，不常回家吗？ 为什么他经常回去跟她吵架。 而且，他跟祁然之间本来就是错误。 如果他不想承认孩子，大可不认，又何必没事就跑到她们的家，跟她吵架？ 梦中虽然看不清男人的脸，也听不到声音。 但以她对祁然的了解，他有一万种不动声色处理的方法，完全没必要特意跑去她家跟她吵架。 就这几天相处来看，他要是真不满意生气，有的是办法气她…… 这失控了，就不顾形象地发泄，争吵，怎么看都不像祁然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 第50章 小叔，你会怎么选？ 萧茉儿没吃早餐。 洗漱好，换了衣服就直接打车去祁然家。 第一天上班，再怎么都要提前半个小时到。 去除路上消耗的时间，还要算上堵车的时间，剩下能跟娅娅相处的时间，只有不到二十分钟。 为了能多陪陪娅娅，去祁然家路上，萧茉儿便把这些时间安排发给他。 【可以的话，你能带娅娅下楼来吗？这样我就能多陪娅娅一会儿了。】 祁然：【好。】 过了十几分钟，他又发信息说：【我带娅娅出来了，车就停在南门进口右侧。】 小区挺大，进进出出也需要时间，他带娅娅出来，又能省出好几分钟。 萧茉儿很是感激。 网约车在小区门口停下，付款下车，她找到祁然的车，拉门上去。 “妈妈！” 刚坐下，娅娅就扑了过来，搂着她脖子，亲了亲她的脸。 萧茉儿把娅娅抱在怀里，也亲了亲她的小肉脸。 她穿的是职业装，还特意化了妆。 娅娅觉得新奇，盯着她看了又看，忍不住夸道：“妈妈今天好漂亮。” 萧茉儿瞬间想到昨晚梦里看到的画面，她每次出现都是家居服，偶尔需要应酬，也是简约风格，娅娅应该没见过她这么正式地装扮。 “谢谢。” “早餐吃了吗？”祁然在驾驶座问她。 萧茉儿摇摇头：“还没有，来不及吃。” “爸爸带了三明治！” 娅娅举着小手，替祁然邀功道，“还带了牛奶和燕麦。” 萧茉儿一愣。 祁然解开安全带，递过来两个保鲜盒，两个保温瓶。 “家里食材有限，随便做了点。” “……” 保鲜盒分别是牛油果培根芝士，和洗好的草莓樱桃。 从她发信息告知，到他们出来，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做了这么多…… 为了见娅娅，萧茉儿做好了不吃早餐的准备，便也就没有拒绝他。 “谢谢。” “妈妈，喝燕麦。” 娅娅将大的保温瓶递给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纯真的语气流露出些许得意。 “我让爸爸加了坚果和很多蜂蜜哦。” 她喜欢吃甜，喝牛奶咖啡都喜欢加很多蜂蜜和糖。 娅娅显然对她的口味很了解。 萧茉儿鼻子一酸，接过保温瓶：“谢谢。” 嘴上说完，她又在心里补充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感谢，怎么说，都说不够。 “不客气哦。” 娅娅开心一笑，眉眼弯弯，嘴角的梨涡，比刚见到时要更深了。 萧茉儿打开保鲜盒，拿了一个三明治给娅娅：“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好的。” 娅娅接过三明治，提醒道，“爸爸也一起好不好？” “好。” 萧茉儿把剩下的两个，连带保鲜盒一起递给了祁然。 “小叔给你。” 祁然没跟她客气，接过了保鲜盒。 萧茉儿放下挡板，把水果放在中间，方便大家一起吃。 她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梦，没什么胃口，只吃了点麦片和水果。 祁然好几次观察她，却意外的什么都没问。 萧茉儿定了闹钟，见时间差不多，便放下保温杯。 “我要去上班了。” 她捧着娅娅的脸，亲了亲，“今天也要乖乖的，我下班了再来陪你。” “好，妈妈加油工作！” “先吃完吧。” 她拿出手机要叫车时，祁然出声阻止了她，“我送你过去。” “什么？” 萧茉儿愣了下，“你送我？去你公司上班？” 缓过来他是认真的，萧茉儿一脸看傻子眼神看着他。 “小叔，你知道什么事避嫌吗？” “放心，我今天不去公司。” 祁然笑了下，一句解释，彻底打消她的顾虑，“我还不放心让娅娅跟保姆在家，所以这几天我会跟阿姨一起带她，等娅娅完全习惯保姆后再去公司。” “……” 这安排，是她从没想过的。 毕竟他是公司老板，听说燃宇最近在准备上市，他怎么能不去公司？ 似乎看出她的担忧，祁然又说：“这几天没有我必须要去公司的事，在家办公也可以。” “实在不行，可以让秘书送到家里来。” “……” 突然有些心疼他的秘书了。 不过他的担忧也是正常的。 她也很担心娅娅看不到他们会不安，不习惯跟保姆。 只是，看着眼前面面俱到的祁然，她又一次想起了昨晚的梦。 怎么看，梦里的男人，跟她认识了解的祁然，都毫无关系。 祁然发车掉头，往燃宇开去。 “小叔。” 萧茉儿抱着娅娅，忽然问道，“你就不抵触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吗？” 这问题刚开始的时候她也委婉提过，但当时他们更多的是关注娅娅的状态，祁然并未给出明确的回答，她也就没再追问。 亦或许，都不愿意正视。 “现在是因为娅娅已经长大，可如果，出现在你面前的，不是四岁的娅娅，而是……” 实在有些难以启齿，萧茉儿停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硬着头皮继续。 “而是刚怀孕的时候……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爽快就接受吗？” “一定不会吧？” 他们的身份注定敏感不可能。 换做是她，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侄媳妇怀了自己的孩子，肯定会选择打掉。 “没发生过的事，我无法给出明确的答复。” 好在祁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不会拒绝娅娅当我的女儿。” 祁晟寒已经没资格当孩子的父亲。 所以无论娅娅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会接受。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认真得像是在宣誓。 “……” 萧茉儿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在开车，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萧茉儿仍然执着地盯着后视镜，企图看出个一二。 “是关于以后我跟娅娅一起生活的事。” “从娅娅出生，到她三岁，断断续续的，梦到了很多。” “前面还好，但后来多出来了一个男人。” “我看不到他的脸，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梦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梦，可对亲历者娅娅来说，是伤她至深的心理阴影。 萧茉儿说得委婉，但足够祁然听明白。 “所以我在想，我和娅娅，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祁然抿唇沉默，精致帅气的脸庞，似乎覆盖了一层冰霜，隐隐散发着怒意。 他不仅听懂了，甚至比萧茉儿自己还要了解得多。 她说的梦里跟她吵架的男人，毫无疑问，是祁晟寒。 只是娅娅认了他当爸爸，所以，她默认了那个男人是她。 不过，祁然也从萧茉儿的话里得到了一个信息。 原来，他们在未来还是按计划结了婚。 而且看起来，祁晟寒很不愿意，并把这份怨气，撒到了萧茉儿和娅娅身上。 第51章 你希望我怎么做？ 这并不是好消息。 无论是对他，还是萧茉儿和祁晟寒。 “你是在怕我因为不喜欢孩子，以后也会像梦里那样，迁怒你和娅娅吗？” 祁然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担忧，并问道。 “然后呢？你希望我怎么做？” “……” 萧茉儿还真被问住了。 她只是受噩梦影响，感到不安，又觉得梦里的人跟祁然不太对得上，想了解一下他的想法。 至于未来怎么做，尤其是希望祁然怎么做，她还怎么没想过。 “我不知道。” 萧茉儿诚实地摇摇头，“这是你个人的选择，我不该干涉，但涉及孩子，我又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 说话间，她稍稍停顿了下。 一低头，就对上娅娅纯真又充满好奇的大眼睛。 娅娅从他们开始对话，就一声不吭趴在她怀里，目不转睛看着她。 她这么聪明，不知道听进去多少，知道了多少。 “如果我在梦里看到的都是真的，那么，我希望以后不要再重蹈覆辙。” 萧茉儿摸了摸娅娅的头，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错的是我们，不该让孩子来承受，伤害孩子。” “我明白了。” 祁然没有一丝犹豫，回应了她的请求。 “我答应你，并向你保证，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再发生。” 萧茉儿：“……” 永远实在太沉重，太久远，没必要给这么重的承诺的。 “到了。” 她正想说点什么，祁然的车停了下来。 萧茉儿往外一看，正是燃宇公司十字路口对面的街边。 祁然还真是细心。 如果直接停在公司门口，哪怕是公司对面，都很有可能被同公司的人发现。 但十字路口对面，就安全多了。 毕竟，在这个牛马的时代，没有人愿意多走这么长的路。 “谢谢。” 萧茉儿道了谢，将娅娅放回到儿童座椅上，并帮她系好安全带。 “娅娅拜拜啦，妈妈晚上去找你。” “妈妈工作加油，拜拜。” 娅娅乖乖跟她挥手说再见。 目送萧茉儿过马路，进了燃宇，祁然发动车子，往回开。 照顾娅娅的保姆，在他们出门之前就过来了。 当时祁然只是说带娅娅下楼转转，阿姨没看清他袋子里装的是三明治，以为只是带孩子去楼下散步，便给他们做了早餐。 祁然和娅娅都吃过了三明治，不饿，但也很难撑到中午，于是他又带着娅娅吃了一点。 顺便让娅娅跟阿姨熟悉熟悉。 吃完早餐，祁然去书房拿了电脑，在客厅边工作，边陪娅娅，看她和阿姨玩。 老爷子打电话来时，祁然刚处理完这两天堆积的邮件。 “爸。” 他连上耳机，“这个时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在公司的话，他差不多刚开完会。 显然，老爷子是算准时间打来的。 “开完早会了？” 果然，老爷子开口便先关心他的工作。 “今天没去公司。” 祁然笑着回道，“阿姨第一天来家里，我怕娅娅不适应，这几天都会在家办公。” 老爷子没想到他这么为女儿着想，愣了一下。 “您有事就说吧，我可以让秘书帮忙，不会耽误工作的。” “我听说，你给了你嫂子纪家的信息？”老爷子直截了当问道。 祁然了然笑了笑，并不意外他会知道：“嗯，我看嫂子对纪家很感兴趣的样子，正好之前接触过，就顺便跟她说了下。” “那你知道她想让晟寒去跟纪家那个丫头联姻吗？” “什么？” 祁然手上动作没停，怔愣片刻，语气却是一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展开的震惊。 “嫂子让晟寒去接近纪小姐了？” 他都这样说了，老爷子想要的答案显而易见。 “晟寒怎么做的？” 祁然一边滑动鼠标，点开新的邮件。 “他不是马上要跟萧茉儿订婚了吗？这时候让他去跟别的单身女性接触，不合适吧？” “哼。” 老爷子冷哼了声，“他要是能有这个意识，不听他妈的话，我倒能高看他一眼。” 看来，老爷子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 “混账东西！” 老爷子越说越气，直接在电话里骂了起来。 “都要跟沫儿订婚了，还这么不知轻重！” 祁然向来不掺和大哥家的事，这次也没有主动说什么。 等他骂完，出一口气了，祁然才直奔主题，问道：“爸，您是怎么打算的？” “要告诉萧家那边吗？” “还是瞒着萧茉儿，让晟寒和她尽快结婚？” 以老人家对萧家的态度，装看不到，或直接让他们的婚礼提前，也不是没可能。 出乎预料的，老爷子这次选择了沉默。 祁然挑挑眉，停下动作，将电脑放到一旁。 “你觉得，这样做，他们会幸福吗？” 再开口，老爷子更多的是对萧茉儿的担忧。 “尤其是沫儿那丫头，看得出来，她是真喜欢晟寒这臭小子，她能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未婚夫，以联姻为目的，去接触别的女人吗？” 不能。 祁然在心里回答他，但没有马上说出口。 而是装作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认真回道：“大概是不能。” “是吧？我也觉得是这样。” 老爷子叹息，“那孩子那么倔，怎么能忍着得了这种委屈。” “那您打算告诉她？”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了老爷子。 莫约过了一分钟之久，耳机里传来老爷子的叹息声。 “算了，那样也太残忍了。” “顺其自然，让她自己决定吧。” “不过这是祁家欠她的。” “以后不管她怎么决定，要什么，我都会尊重她，满足她。” 第52章 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老爷子还是偏心了。 不过，他能给萧茉儿这么大的承诺，也并非毫无收获。 祁然看了娅娅一眼，淡淡回了句：“爸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孩子……” 稍稍停顿了下，老爷子把话题带到了娅娅身上。 “你既然不放心保姆，不如送回来，我和你妈来照顾她？” “我没有不放心。” 祁然想也不想拒绝了他的提议，“主要是担心娅娅不适应，所以才想多陪陪她。” “……那不都一个意思？” “不，你误会了。” “那我们去陪孩子？” “多陪陪她，等她适应了，我们亲自照顾不是一样？” “不一样的。” 祁然算是听出来，老爸这次打电话来的第二目的。 “爸，我总会带娅娅回去看你们的，何必急于一时？” “你每次都这样说，可总没有一个确定的时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让我们看到孙女？” 目的被拆穿，老爷子不装了，抱怨道。 “都不要你腾时间带回来，我们自己去看，你还不乐意，那谁知道哪天才能见上呢？” 祁然笑了笑：“我会尽快安排的。” “就知道用这话来忽悠我。” “爸爸……” 老爷子话音刚落，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小娃娃软糯的声音。 还准备继续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下意识把音量调到最大。 娅娅看了会儿电视，突然不想看了，又来找祁然陪她玩拼图游戏。 她看到祁然身边放着电脑，知道他在工作，很懂事问他可不可以。 祁然对女儿宠溺没得说，即便堆积了很多待处理的新邮件，仍然毫不犹豫答应了女儿的请求。 “拼图都在一楼房间里，你自己去选一个喜欢的。” “好的，爸爸你等我一下。” 甜甜的答应玩，娅娅去房间调图案了。 蹦蹦跳跳的声音，通过祁然耳朵上的蓝牙，清晰地传到老爷子的手机里。 听不到脚步声，确认孩子走远，他闷闷说：“我也会玩拼图的。” “什么？” 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继而笑了。 “您怎么还吃这种醋？” “醋什么醋？” 老爷子故作严肃，提高了声音。 “还不是你，孙女都这么大了，我们当爷爷奶奶的还没见过，你觉得像话吗？” 祁然：“……” 好吧，原来老妈也在旁边听着。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安排的。” “这可是你说的。” 老爷子知道这已经是儿子最大的让步，见好就收，不再勉强。 “那我和你妈可就带着你带娅娅回来了。” “好，你们期待吧。” 老爷子这才心满意足挂电话。 “就跟你说了不能逼阿然太紧。”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你看你差点就让阿然拒绝带娅娅回来了。” “哪里逼得紧了。” 老爷子很委屈，“只是让他带娅娅回来让我们看看孩子，这算哪门子逼得紧？” “而且，他最后不也答应了会尽快的嘛，结果来看是好的。” “那是娅娅的功劳。” “……” “还有，沫儿那边，我始终觉得这样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 老爷子脸色微沉。 “晟寒那边确实做得不对，但他们现在又不是没有感情，到了必须要分手的程度。” “两人才刚恋爱多久，感情肯定还是有的，这时候告诉沫儿晟寒那破事，不就等于在拆散小情侣？” “现在就看晟寒的态度了，他要是真的不忠诚了，不用你说我也会出手干涉。” “都怪你。” “……”怎么又怪上他了？ “要不是你着急忙慌地要他们订婚，现在就算两人分手了，那也只是恋爱感情不和，这要是订了婚再分，不是在耽误沫儿吗？” “……” 老爷子无话可说。 他急着让两人订婚，也是好心，希望帮两个孩子一把，让他们的恋爱，少一些邱馥时那边的阻力。 谁曾想，这都快要订婚了，邱馥时还是不死心。 而晟寒……竟也老老实实听他母亲的话。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分不清？ “放心吧，不会耽误沫儿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错在晟寒，以后我会好好补偿沫儿的。” “感情的事，又怎么会一句补偿就能弥补情感上的伤痕？” “……” “万一沫儿被感情冲昏了头，就算知道了晟寒所作所为，还是不肯分手呢？” “……” 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萧家那孩子那么冷静，不可能不知道纠缠下去得不到好这种道理…… —— 第一天上班，比想象中的顺利。 下午准时下班。 下班高峰期，哪哪都在堵车，她也就没有打车，直接去公司附近的公交车站，搭公交车去祁然家。 等车期间，她一边给祁然发信息告知。 祁然回复很快，先发来了一条厨房备菜的食材图片过来。 【娅娅说想吃螃蟹，晚上吃大闸蟹。】 【你喜欢怎么吃？清蒸？还是麻辣？】 他这是已经默认她晚上要留下来吃饭。 萧茉儿迟疑了一下，才回道：【清蒸吧。】 【不过，我今天要回家陪爸妈一起吃饭，你不用准备我的份。】 【都已经处理好了，你上车后跟我说一声，我上锅蒸，你来了就能吃。】 【就当是下午茶吧。】 晚饭不能吃，但大闸蟹一定要吃到。 正要回信息，一抬头，就看到公交车过来，萧茉儿排队上车。 付款后，跟着人往后走，找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扶手站好，给他回信息道：【我现在上车了。】 祁然回了一个OK手势：【现在就上锅蒸。】 “……” 他好像，越来越不把她当外人了。 还想再说几句什么，祁晟寒的信息弹了出来。 萧茉儿顿了顿，切到他的微信。 【沫儿，你几点下班？】 【我刚开完会出来，我去接你吧。】 萧茉儿想也不想，回道：【不用了，我已经下班出来，在车上了。】 【这么快？】 【嗯，第一天上班没什么工作。】 【抱歉，我忘了提前跟你约时间。】 【没事，你不是很忙嘛，工作要紧。】 祁晟寒沉默了好一会儿。 回道：【对不起。】 萧茉儿明白了。 今天他又要去见纪笙。 不对，应该说，是去陪她。 而且，祁晟寒没有提到晚餐的安排，更没说过今天还要来跟她见面。 大概率，等下他从公司离开后，会直接去陪纪笙吧？ 第53章 对不起 祁晟寒这几天说对不起太多了。 一次两次，她还能说没关系，安慰他不要紧。 次数多了，尤其是知道他为何而说对不起后。 没关系三个字，就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 也不愿意再说。 尤其是事关纪笙的事情。 让她怎么对男朋友去陪别的女人说出原谅的话？ 说不出口啊。 看着屏幕上“对不起”三个字，萧茉儿这一次选择了沉默。 不回复，也不会再帮他转移话题，缓解尴尬。 祁晟寒似乎也察觉到这点，自觉地转移话题。 【再两天。】 【不出意外的话，周四下午后，我就能空下来了。】 这是纪笙离开京市的时间吗？ 萧茉儿仍然没有回复他。 祁晟寒又快速打字说道：【抱歉沫儿，这次真是特殊情况，等我忙完了，保证以后天天陪你。】 【以后你说去哪就去哪，绝对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个人的。】 萧茉儿盯着信息看了会儿，回他：【我并没有觉得孤单。】 不是安慰他的话。 而是实话。 她并没有因为他不陪伴而感到孤单，相反，这几天跟娅娅相处得很好，很开心。 祁晟寒把这当做了是她服软的信号，笑嘻嘻道歉。 【抱歉，是我用词不当了。】 “……” 她给了他很多次机会，他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告诉她纪笙的事。 萧茉儿：【你不是还要加班吗？先去吃点东西吧，别晚上饿肚子了。】 【好，我晚点联系你。】 晚点究竟是多晚，他没说，萧茉儿也不想知道。 根据这几天的经验来看，即便问了，最后大概率也是会失约。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与其去期待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等待，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去幻想。 路上堵车严重，公交车走走停停，车上站着很不舒服。 萧茉儿用手捂着口鼻，没心情再回信息。 包括祁然的。 下了车，才看到他发来的另一条信息。 一只超大大龙虾的图片。 祁然：【朋友酒店刚从国外运过来的，我让他送了一只过来。】 【一起吃？】 萧茉儿：“……” 龙虾确实诱人，但吃完大闸蟹又吃龙虾，还吃得下吗？ 这么多，这么复杂，吃完不就得晚上了？ 他是想当晚餐了吧？ 萧茉儿想了想，果断拒绝：【晚上你和娅娅一起吃吧，我就不用了。】 祁然：【下车了？】 【嗯，刚下来。】 【堵车太严重了，有点晕车，所以才看到你信息。】 【抱歉，我应该去接你的。】 【别……公司那么多人，我可不想被人认出来。】 【你说得对，我应该多准备几辆大众一点的车。】 “……” 是车的问题吗？ 是你人的问题吧！ 聊天中，萧茉儿已经进了小区。 她熟练地找到祁然的楼，输入密码，搭电梯上楼。 娅娅已经从祁然那收到消息，正在电梯口守着，等她。 “妈妈，下午好！” 电梯门一打开，看清楚里面的人，娅娅立即扑了过来。 “妈妈上班辛苦啦，喝奶昔。” 奶昔是用保温瓶装的，里面放了冰块，冰冰凉，猕猴桃味，甘甜清爽。 萧茉儿就着娅娅的手，低头咬着习惯，吸了一大口：“谢谢娅娅宝贝。” “不客气。” 娅娅开心笑了笑，并不贪功，“爸爸也有帮忙做，所以妈妈也要感谢爸爸哦。” “……好。” 她又喝了一口猕猴桃奶昔，抬头看向靠在门口看着她们的祁然。 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带着细边眼镜，整个人显得慵懒儒雅，温和的脸庞，多了份青春男大的气质。 四目相对，他眉梢微扬，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 浅浅地笑了一下。 萧茉儿的眼睛，莫名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刚喝完奶昔的喉咙，竟有些干涩。 “谢谢。” 她假装回应娅娅，低头又喝了口奶昔，避开了他的目光，含糊不清地说道。 “奶昔很好喝，辛苦你了。” “嗯。” 做好事不留名，从来不是祁然的风格，他很坦然接受了萧茉儿的感谢。 “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做。” “……倒也不用。” “妈妈还喜欢草莓味的。” 萧茉儿还想拒绝，娅娅已经准确无误地说出她喜欢的口味。 “娅娅也喜欢猕猴桃和草莓味，还有香蕉味的。” 娅娅摆着手指头，认真报数，“爸爸你记住了吗？” 祁然笑容明显，很认真严肃地一点头：“记住了。” “还有别的吗？” “暂时就这么多了。” 娅娅摇摇头，“我们经常吃这几种口味，以后娅娅想起来了再告诉爸爸。” “好，谢谢。” “……” “不客气哒。” 娅娅拉起萧茉儿的手，“妈妈我们进去吧。” “爸爸蒸了好多螃蟹，我们先吃大闸蟹。” 萧茉儿：“……” 照顾娅娅的张嫂也在，父女俩出来接人时，张嫂将蒸屉里的大闸蟹拿了出来，摆好碗筷。 萧茉儿第一次见张嫂，正式地打招呼，互相认识。 龙虾是在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送来的。 五星级酒店，海外空运直达，处理好了，连冰一起送过来。 萧茉儿晚上要回家准备晚餐的食材，吃完大闸蟹，陪娅娅玩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 祁然拿出来一下部分龙虾，将剩下的龙虾，连带保鲜箱，一起给她带回去。 萧茉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祁然拎着箱子往外走：“跟家人一起尝尝吧。” “你说的倒轻巧！” 萧茉儿追了上去，“这个品级的龙虾，你觉得我能买得起吗？” 祁然哭笑不得按了电梯：“谁规定必须是要你亲自买的？” “不然我爸妈问起了，我要怎么说？” “就说是收到的礼物。” 电梯门打开，娅娅拉着萧茉儿进去，祁然随后进来，慢悠悠补上。 “说是祁晟寒给的。” “现成的借口摆在你面前，干嘛不用？” 萧茉儿：“……” 第54章 你和晟寒吵架了？ 萧茉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盯着祁然看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张嘴，确认：“你，你在说什么？” 他特意让酒店送来的龙虾，给她带回去，让她跟爸妈说谎是祁晟寒送的？ 这弯，绕得太多了点吧？ “难道晟寒没有给你父母送过东西？” 祁然不答反问。 “……” “现在不是这个问题吧！” 萧茉儿无语扶额，“你为什么要让我说是祁晟寒送的？” 且不说借用别人的名号对不对。 既然非要选一个借口，直接说祁家送的不是更好？ 他为什么要特意选祁晟寒来代替他？ 他不会觉得奇怪吗？ “方便。” 祁然不假思索道，“你们在交往，互相送点礼物，分享美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除此之外，还能讨好到你父母。” “我在帮你们，不好吗？” 萧茉儿：“……” 好个大头鬼！ 不知情的人大概会夸祁晟寒懂事，可身为知情人，让她怎么说得出口这种话？ 本来她就因为祁然和祁晟寒叔侄的关系，陷入自责，不知所措中。 现在他居然还让主动提起这事…… “你要是实在说不出口，就说是祁家给的吧。” 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祁然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当时恭喜你入职的礼物。” “……” 早点这样说，也不至于闹这么大的误会了。 “叮——” 电梯在一楼停下。 祁然拎着袋子先走了出去，“走吧，我送你上车。” 网约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 祁然拉开门，让萧茉儿先上车，然后把龙虾放在她旁边。 “路上小心。” 娅娅站在车外，跟她挥了挥手：“拜拜。” 她一直记得妈妈之前跟她说的话：在外面，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要喊她妈妈。 萧茉儿也挥了挥手：“再见。” 今天是她第一天入职，莫如烟说什么也要给她庆祝。 她现在的身体没法干重活，好在现在购物方便，可以网上下单送到家里。 萧茉儿到家时，莫如烟已经把晚餐的食材都处理好。 看到她提着一个大的保温袋进来，吓了一跳：“你买生鲜了？” “不是买的。” 萧茉儿把袋子放地上，弯腰换鞋。 “是收到的礼物。” “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大龙虾。” “大龙虾？谁送的这么贵重的礼物？” 莫如烟打开一看，惊呼出声，“还有大闸蟹？” “啊？” 萧茉儿有些懵，探头一看，龙虾的保鲜盒下面，果然放满了肥美的大闸蟹。 祁然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莫如烟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你也不知道还有大闸蟹？” “嗯，不清楚。” “十几只呢。” 莫如烟拿到客厅餐桌上，先把装着龙虾的保鲜盒拿出来，数了数。 “谁送的，怎么给这么多。” “……” “是祁家……” 萧茉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 “祁家的小叔。” “祁家小叔？” “祁然？” “……嗯。” “你们很熟吗？他干嘛要送你这么多？” “最近还行，以后可能也会有经常接触。” 萧茉儿支支吾吾的解释，末了，干脆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 “他是燃宇的创始人，也是我现在工作公司的老板。” “呀……” 莫如烟大吃一惊，“这么巧？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萧茉儿：“……燃宇现在势头很好，招聘要求也很高，我原本以为面试会过不了的，就没跟你们说。” 莫如烟若有所思：“他知道你去面试了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 “努力工作吧。” “我会的。” 龙虾是酒店处理好打包直接送过来的，拆开直接吃就好。 莫如烟拿了几个出来蒸上，晚上直接吃了。 但实在太多，无论龙虾还是大闸蟹，最后都还剩很多。 “可惜了，墨要周五才能回来，不然就能吃到新鲜的龙虾和大闸蟹了。” 萧墨高中就读寄宿学校，新校区在郊外，靠近邻市，半个月回来一次。 这周五是回家的时间，但今天才周二，还要等好几天。 大闸蟹倒是可以放在冰箱冷藏养一养。 龙虾冷冻几天再吃，口感就不一样了。 萧茉儿想了想，问道：“要不，我吃完饭给他送过去？” “这么晚了？” “骑老爸的电动车应该没事。” “我和你一起去吧。”萧清说。 莫如烟无语：“……这龙虾和大闸蟹今天就非吃不可吗？” 萧茉儿笑了笑：“阿墨读书也辛苦，就当是奖励他辛苦念书吧。” 莫如烟虽然还是不太暂停，但吃完后，还是去把剩下的大闸蟹都蒸了，然后打包好蘸料。 “让他分给宿舍同学一起吃，别一个人吃独食了。” “……阿墨不会的。” 老爸老妈打包，萧茉儿联系萧墨，跟他确认晚自习下课的时间。 随后，她联系了祁然代替爸妈表达感谢。 【你给得太多了，还剩了些，我妈说新鲜龙虾不及时吃完太浪费了，所以打包好给我弟和他同学送过去。】 祁然：【够吃吗？】 【要不要我再给你送点过去。】 【不用了。】 【祖宗，算我求你了，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祁然回了她一个“知道了”的表情包。 没有直白的拒绝，看着与他形象不符的表情包，萧茉儿莫名觉得他这是在表达不开心…… 想了想，萧茉儿继续回他： 【我跟我妈直接说了龙虾和大闸蟹都是你送的。】 【没问题吗？】 【嗯。我妈已经知道我在你公司上班了。】 【她让我好好工作。】 【我相信你一定会的。】 “……” 他到底哪来的自信？ 收拾好，萧茉儿和萧清出发去学校送吃的。 他们到学校没多久，萧墨就下晚自习了。 十分钟后，一个纤瘦高大个小跑着出现在校门口。 “姐，爸。” 人还未到，声音先传来过来。 下课后休息时间不多，把东西交给萧墨，父女俩交代几句，便让他回去，骑着电动车回家。 “沫儿。” 回来路上不用赶时间，萧清开得很慢，一边跟萧茉儿聊天。 “你这几天好像都没有怎么提晟寒，你们吵架了吗？” 听到这话，萧茉儿大吃一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恋爱后，她本来就不怎么跟爸妈提祁晟寒的事，爸到底是怎么察觉到的？ 第55章 公司电梯里，祁然碰了她手 “您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萧茉儿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故作轻松问道。 “爸，我平时也不怎么提晟寒吧？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发生什么了？” “哈哈确实不怎么提。” 萧清笑了笑，“但你们经常会发信息啊，以前在家的时候，你吃个饭都要不停回他信息，干啥都要带着手机走，生怕错过他的信息。” “热恋中的人，不就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粘在一起吗？” “你们最近这几天的状态跟之前有点不对，所以我就想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萧茉儿：“……” 她有这样吗？ 可是，仅凭这点就断定他们吵架，也太草率了吧？ “难道我猜错了？”萧清好奇问道。 “一半一半吧。” 萧茉儿含糊说道。 “最近确实没有之前联系得频繁，但不是因为吵架。” “只是晟寒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我不想打扰他。” “没吵架就好。” 萧清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说，“就算吵架也没关系，谈恋爱小吵小闹都是正常的。” “你看我跟你妈，都结婚二十几年了，还不是经常会吵架。” “……” 不一样的。 爸妈之间吵架，单纯是因为意见不合，一时无法说服对方起的争执。 冷静下来，各自复盘意识到问题后，很快就能和好。 她和祁晟寒没有争执，没有吵架。 联系减少，单纯是因为他要去照顾别的女人。 且在她察觉到，并明确指出他身上的消毒水气味后，他没有坦诚，而是选择了说谎骗她。 如果只是意见不合吵架，一切就都好办了。 “爸。” 突然又想到了梦里的事，萧茉儿忍不住好奇爸爸的态度。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很祁晟寒吵架了，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站你这边。” 萧清毫不犹豫说，“但具体的要看谁对谁错，如果是你的错，恐怕就有点难了。” 萧茉儿：“……” 不愧是老爸。 “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你妈，我们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萧清继续说，“以后要是觉得累了，或者烦了，不高兴了，哪怕是……都可以随时回家来。” “你要记住，祁家确实有恩与我们，一码归一码，有恩报恩，但不是要你牺牲自己去还恩，不要被恩情束缚了。” 萧茉儿：“……” 老爸教育子女，从来不是直接告诉他们这不行那不行，而是让他们自己去体会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能做。 尤其是家里出事后这几年，他更是不会给她压力。 偶尔引导，也总是这样不经意地找她聊天，给予她鼓励和支持。 以她对老爸的了解，他大概是真的猜到什么了。 “好，我知道了。” 萧茉儿将头靠在老爸后背上，很轻地应道，“谢谢爸爸。” —— 再见到祁晟寒，是两天后。 周四的下午，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祁晟寒发来信息：【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看来，纪笙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 萧茉儿回了他下班时间：【不过你不要把车停在公司门口。】 【你曾经跟小叔一起露过面，你出现的话，可能会被公司的人认出来。】 【我这个男朋友就这么见不得人吗？[委屈哭]】 熟悉的玩笑的语气，确实是恢复过来了。 萧茉儿：【我才进公司，请你谅解谅解吧。】 【好叭，我明白了。】 【那么，我期待你介绍我给公司同事认识的那天哦。】 【……好。】 接近下班时间，萧茉儿手里的工作出了点问题，延迟了近半个小时才下班。 处理完工作，她跟同事和经理们一起离开办公室。 按了电梯，众人在讨论晚上的安排。 有的要约会，有的跟朋友吃大餐，有的要回家照顾孩子，各有各的忙，各有各的乐趣。 可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祁总？” 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电梯里出现的祁然和他的秘书。 好在经理反应快，笑着先走了进去：“您也这么晚吗？” 燃宇是新公司，没有所谓的总裁专属电梯。 祁然日常上下班跟公司职员们共用电梯，经常就会在电梯里遇到。 可他毕竟是老板，加之他又总是散发着一副冷漠不好接近的气息，导致很多职员都不敢靠近他。 胆小的，甚至都不敢跟他对视。 此时，除了先进去的经理，其他人都在犹豫，要不要换下一趟。 萧茉儿本来就是站在前面，这些天跟祁然相处多了，对他没有畏惧，很自然地就跟着经理走了进去。 其他人一看，放弃了等下一趟电梯的打算。 新员工都不怕，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不是还有经理在里面顶着嘛。 人一多，先进电梯的人，自然而然就要往里面退。 萧茉儿不知不觉被挤到了祁然身边。 熟悉的木质清香飘入鼻息，莫名让人心安。 “都在加班？” 祁然忽然问道，低声好听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萧茉儿甚至感觉到他的视线，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但她知道，这话是在回应前面经理说的话。 “是啊。” 果然，经理接过话说道，“临近下班才发现有个数据错了，需要及时修改。” “嗯。” 许是人太多，挤到了他，祁然调整姿势，拿着手机的手垂下，手指不经意擦过萧茉儿的手背。 “辛苦了。”他补充说。 像是被电击了一下，有轻微的酥麻感。 特殊时期，特殊关系。 本来是对同事们的慰问，这一碰，却莫名地像是在特意对她说的。 萧茉儿脑海里闪过在公司外等着她的，祁晟寒的脸，刹那间，她整个人僵住。 怎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挤在一起呢？ 应该是错觉吧？ 念头刚落下，一道视线直白的落在了她身上。 萧茉儿听到熟悉的声音，问道：“这位，是新同事吗？” 第56章 你跟小叔很熟？ 这句话，是真的针对她，问她的话了。 萧茉儿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满是怨念和不解地看向他。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身旁姚经理却是以为她第一次见老板，被吓到了，帮着解释说：“是的，她叫萧茉儿，昨天刚入职的。” 萧茉儿抿抿唇，生硬说：“祁总你好。” 祁然看着她的眼睛，嘴角上扬些许，声音低沉，尾音拖长：“你好，萧小姐。” “……” 进入职场后，经常听人这样称呼，萧茉儿早就习惯，可这声“萧小姐”从祁然嘴里说出来，却莫名的别扭。 四目相对，祁然双眼弯了弯，带着明显的笑意。 萧茉儿瞬间明白了。 他就是故意的。 “……” 他是小孩子吗？ “叮——” 电梯在一楼停下，门打开，门边的同事们率先出去。 然后是祁然和他的秘书。 萧茉儿跟着经理走在后面。 “沫儿，你住哪来？要怎么回去？” “平时是公交车，今天朋友来接。” “男朋友？” 萧茉儿下意识看了眼走在他们前面的祁然，压低声音，很轻地应了声。 “嗯。” “男朋友真好。” 经理又夸了几句什么，萧茉儿一句没听进去。 原本有着三四步距离的祁然，不知不觉脚步慢了下来，缩短成了一两步。 他虽然没转身，也没看到现出对她的事情的好奇。 可萧茉儿，就是觉得，她和经理的所有对话，他都听到了。 奇怪了。 她和祁晟寒本来就是将要订婚的男女朋友，聊聊自己男朋友的事，她为什么要害怕被祁然偷听？ 萧茉儿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郁闷。 就算她跟祁晟寒真有什么，为什么要害怕祁然呢？ 祁然和秘书不知道因为什么，在门口停了下来。 姚经理的车停在门口停车场，一出门，她便往停车场去。 经过祁然时，她礼貌地抬手挥了下：“祁总明天见。” 萧茉儿跟在姚经理身后，犹豫了下，也礼貌地招呼了一声：“祁总再见。” 祁然似乎才听到下属在跟他道别，一抬头，正好看到萧茉儿擦肩而过，他便很轻地回了声：“明天见。” 应该是回应经理的话。 萧茉儿没太在意，抓紧包的肩带，大步往马路对面走去。 临时加班半个小时，祁晟寒已经从车上下来，还去附近买了奶茶。 老远看到萧茉儿过来，他举着奶茶，挥了挥手，迎了上来。 “工作辛苦了。” “谢谢。” 他视力好，一眼就看到还站在公司门口，看着他们这边的祁然。 祁晟寒愣了愣，举了下手，算是跟祁然打招呼。 祁然似乎没接收到他信号，转头继续跟身边秘书说着什么。 “……” 祁晟寒尴尬收回手，搭在萧茉儿肩上，搂着她往自己的车走去，拉开副驾座车门。 “你后面忙，可能没看到我信息，晚餐要吃什么？” “都行。” 萧茉儿系好安全带，“我晚上要早点回家，只要不排队，吃什么都可以。” “才刚入职就要熬夜加班了？” “公司的事已经做完，是我自己的兼职。” “还做兼职？” 祁晟寒皱眉，“网上的兼职？” “嗯。” “……” 祁晟寒发车掉头离开，漫不经心问道，“网上做的什么兼职？要工作多久？” “要是实在累，能辞掉吗？” “不能。” 萧茉儿想也不想，拒绝了，“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收入也不错，所以没想过要辞掉。” “是为了还爷爷的钱吗？” 祁晟寒明知故问，“还欠了多少？要不我去……” “不用。” 萧茉儿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不要干涉。” “就当是彩礼，也不行吗？” 几天没见，没想到一见面说的竟是这事。 萧茉儿侧过头，目不转睛看着他。 她盯着某个人或东西看时，通常专注，有种要讲东西看穿了的意思。 祁晟寒被她盯着浑身不自在，心虚看了过来：“怎，怎么了？” 萧茉儿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淡淡说：“我们现在只是订婚，还远没有到结婚的时候，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 若或作以前，她大概只会随意糊弄过去，而不是这么直白指出问题。 可经历过他瞒着自己去照顾纪笙，和两次噩梦，对未来的事情越来越了解后。 她对他们之间的未来，越发不安，没有自信。 结婚？ 他们还能走到那一天？ “早吗？” 祁晟寒无奈笑了笑，“别人都是从谈婚论嫁开始就商量彩礼，我们这都快订婚了，哪里早了？” “要不是你和叔叔阿姨都反对，早在选订婚日期的时候，就该把彩礼给你们了。” 红绿灯停车，祁晟寒突然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吻了吻她。 “说实话，我现在真恨不得中秋是我们的婚礼，而不是订婚。” 萧茉儿没想到他会突袭，一时怔愣，呆呆看着他。 祁晟寒脸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笑，表情严肃，克制，眼里在燃烧着什么，努力在压抑着什么。 她知道那是什么。 交往后，好几次情到浓时，为了不吓着她，又不得不克制的，欲望。 只不过，当时他们交往时间不长，每次无意中露出这种神情时，祁晟寒都会很不好意思跟她道歉，亦或者强行压下去，转移话题。 这次不同，他没有道歉，也没有回避，转移话题，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不加掩饰地表达自己的渴望。 分开几天不见，他真是忍够了。 萧茉儿垂下眼帘，回望他。 都是成年人，又已经交往这么长时间，于情于理，都该到这一步了。 萧茉儿其实也想过，考虑过。 如果没有纪笙，没有看到未来的那两个噩梦的话，她会毫不犹豫接受他的邀请。 可没有如果。 自从做了那样的噩梦后，每次跟他说话，对视，她的脑海里总是会不由自主回想起梦里的事。 以及，那个只见过一次，却在梦里伤她至深的女人。 “你这话要是被阿姨听到，她大概又要生气了。” 萧茉儿敛神，玩笑般说道。 “本来刚交往就订婚，已经让阿姨很不高兴了，你要是再说把订婚换成结婚，阿姨肯定饶不了我……” 肉眼可见的，在听完她的这些话后，祁晟寒脸上的情绪，如退潮般，一点点散了。 迫切表达的爱意，和欲望，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茉儿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心却是阵阵抽痛。 果然，再爱，也绕不开邱女士。 第57章 妈妈，你也一起来吧 祁晟寒跟她说过纪笙的家世。 知道她是很有名气的大提琴家。 从仅有的消息来看，无论是长相个人能力，还是家世，都很符合邱女士的儿媳妇选择。 这一点，萧茉儿都看得懂，她不信祁晟寒不知道。 这几天没日没夜照顾纪笙，是他自己的意愿，还是邱女士的命令，不得不照顾。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这个二选一的选择中，祁晟寒已经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 哪怕不是他心甘情愿的，那也是他自己亲自选的。 再爱她，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她。 现在他们还是没有结婚，就已经这样。 那以后要是结了婚呢？ 他再抛弃她，去陪别的女人，就是板上钉钉的出轨。 难道他还要用邱女士当借口，说拒绝不了吗？ 祁晟寒的问题，从来不是什么拒绝不拒绝得了。 而是他自己不想。 一句话，彻底把祁晟寒问住了。 他重新坐回了驾驶位，脸色有些阴沉，一言不发。 萧茉儿看向前方，提醒道：“绿灯了。” 他似乎才回过神，重新系上安全带，发车跟上。 晚餐吃的是粤菜。 祁晟寒是常客，不用排队。 他们运气好，甚至还能要到一个包间。 点菜也是祁晟寒完成的，不需要服务员推荐，甚至都没看菜单，便报了几个招牌菜，和萧茉儿喜欢的菜。 “这家的白切鸡做得最好吃，都说来了不吃白切鸡等于没来，待会儿你多尝尝。” 祁晟寒给她洗碗倒茶，像是之前不愉快从未发生过，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别的话题。 “刚刚看到你跟小叔一起出来的，你们在公司相处得还好吗？” “这是我第一次在公司见到他。” 萧茉儿接过茶水，喝了口，淡淡说。 “正好他也加班，下来时在电梯里遇到了。” “也是，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和小叔认识吧。” “嗯。” “你呢，工作都忙完了，以后还要加班吗？” “看情况，不过不会像前几天那样，忙得连见你的时间都没有。” 话题生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彼此都心不在焉，却也都没有停下。 他们现在太需要不停说下去了。 然而，听到他还在用工作忙才不能见她当借口，萧茉儿还是停了下来。 几次了，他还在用这个当借口，不愿意跟她实话实说。 “这样啊。” 萧茉儿看着他笑了笑，放下茶杯，喝不出味道，继续喝下去，也就那样。 “嗯。” 祁晟寒避开她的目光，心虚应了声，“你放心，我已经说清楚了，这段时间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从今天开始，除了正常上班，我会尽量把时间都留给你的。” 真的能吗？ 萧茉儿在心里问道。 “好。” 她笑了笑，没有扫他兴，淡淡说，“我很期待。” “对了，周六我们要去订婚宴的彩排。” 祁晟寒忽然说，“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已经把周六的时间都空出来了。” “我也是。” 这时，服务员敲门送菜进来，两人暂停聊天。 心不在焉的一顿饭，好在他推荐的白切鸡确实好吃。 萧茉儿默默记在心里，打算以后有机会带爸妈和弟弟，还有娅娅也来吃吃看。 因为提前说了晚上有兼职，饭后，两人去附近公园散了散步，便先送萧茉儿回家了。 “晟寒。” 下车前，萧茉儿叫住祁晟寒，郑重其事说道。 “我们现在是情侣，再过段时间就是未婚夫妻了，如果有什么困难，请一定要跟我说。” 看着祁晟寒闪躲心虚的眼睛，萧茉儿直白地补充道：“你知道的，我讨厌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漫无目的瞎想。” “……好。” 祁晟寒笑着应道，倾身过来，抱了抱她，“我答应你。” “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再给我点时间。 等纪笙演出结束，离开京市后，我就全部告诉你。 饭后这个时间，小区人来人往，多数还是老人带孩子的。 老旧小区，难得来一辆好车，车里还开着灯，难免引人注意。 萧茉儿适当地推开他：“那我先回去了，路上小心。” “好，再见。” 推开门下车，萧茉儿拎着祁晟寒买的水果进了小区上楼。 莫如烟和萧清刚吃了晚饭，看到萧茉儿提水果回来，便知道祁晟寒来了。 “怎么不让晟寒上来坐坐？” “我等下还有兼职。” 萧茉儿直接说，“而且他这几天也一直在加班，挺累的，今天就让他早点休息吧。” “也好。” 莫如烟帮着萧清把水果收拾好，拿了部分去厨房洗好，送到萧茉儿房间。 “你兼职也别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 “好的，谢谢妈。” 莫如烟又交代了几句，离开女儿房间。 萧茉儿关上房门，立即联系了祁然。 【娅娅还没睡吧？】 【嗯，阿姨刚帮她洗了头，我准备给她吹头发。】 【辛苦你了。】 【可以开视频吗？我想跟娅娅视频。】 【好。】 几秒后，祁然的视频请求发了过来。 “妈妈！” 娅娅捧着手机，手伸直，顶着一头湿头发，出现在镜头里。 “我洗完澡啦，妈妈你回家了吗？” “嗯，刚到家。” 一天的疲惫，在看到孩子，听到她甜甜喊妈妈的瞬间，得到了治愈。 萧茉儿调整手机距离，尽量让孩子多看到她一点。 “今天跟保姆阿姨一起玩得开心吗？” “开心的。” “阿姨会陪我看电视，玩游戏，还会给我做好吃的。” 想了想，娅娅又补充道。 “唔，爸爸也陪我玩游戏了。” “爸爸还答应我，以后也会给我做好吃的。” “妈妈，要是你也在家就好了。” “家里好多好多好吃的，娅娅想跟你分享，一起吃。” 第58章 最后一次了 娅娅开心地跟萧茉儿分享今天在家吃到的美食。 “我让爸爸都记下了。” 娅娅郑重其事告知，“妈妈你下次过来的时候，让爸爸给你做。” 萧茉儿静静听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手机虽然是在娅娅手里拿着，镜头里也只有她一个人，但祁然，肯定就在附近。 她要是直接就答应了，有种在跟祁然索要什么的感觉。 不太合适。 “妈妈？” 迟迟等不到她回答，娅娅又问了声，“可以吗？” “嗯，好。” 萧茉儿不得不答应道。 “那妈妈你什么时候再来？” 娅娅不出所料地追问道。 “……这个，我暂时也不清楚。” 萧茉儿如实说，“不过我会争取时间的。” 祁晟寒现在不用再去陪纪笙，这几天暂时是没有太多时间过去，而周末…… 他们要回祁家彩排订婚宴的流程。 “这样啊……” 娅娅声音很失落，但也没有太勉强她，“那妈妈你有空了再来吧。” “好的。” 萧茉儿松了口气，正觉得愧对娅娅，想弥补她一点什么，祁然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要是实在没空，我可以带到公司给你。” “什么？” “可以吗爸爸？” 娅娅转过头，看向镜头外的祁然，确认道，“爸爸，你知道妈妈公司在哪里吗？” “知道。” 父女俩似乎忘记镜头外还有人，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妈妈跟我在同一个公司上班，我们今天下班的时候还遇到了。” “哇，那爸爸你明天就给妈妈带下午吃的那个蛋糕，可以吗？” “好。” 祁然白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陪娅娅，只有必须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时，才会短暂地去一下公司。 明天大概也是下午的时候才会去一趟。 正好可以给萧茉儿带过去。 “喂喂！” 萧茉儿忍无可忍，提高声音打断了父女俩。 “你们俩商量的时候，怎么都不问问我整个当事人愿不愿意呢？” “啊？” 娅娅仿佛才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向镜头，眨巴着天真地大眼睛，“妈妈你不想吗？” 萧茉儿：“……” 是的，是不想。 可以，对上娅娅那双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方便。” 最后，萧茉儿只好推脱到公司上，“被公司的人看到了，会惹麻烦的。” “我偷偷拿给你。” 祁然从娅娅头顶探出半个脑袋，“也可以把车停在公司对面，你下班后来找我。” “……” “下班的时候堵车严重，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能顺便送你回家。” “……” 萧茉儿无语，不懂祁然突然这是在说些什么。 娅娅也听不懂，只是觉得爸爸的提议很不错：“爸爸，你是要去接妈妈下班吗？” “嗯。” 祁然没否认，反问道，“娅娅要一起来吗？” “好啊好啊。” 父女俩就这么把接下班的事定下来了。 “妈妈，明天我和爸爸带着蛋糕去接你下班哦。” 萧茉儿：“……” 接我下班，好歹也要问问我的意见吧？ 哪有人定下来了才问她的？ 这根本就不是问她，而是通知。 “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萧茉儿无力问道。 屏幕里，祁然得逞地笑了，摇了摇头：“好像不行。” 那你问个大头鬼啊！ “娅娅是第一次接妈妈下班。” 娅娅似乎察觉到萧茉儿的情绪，把镜头对准自己，独占屏幕，放轻了声音，请求道。 “妈妈，娅娅想去。” 萧茉儿：“……” 原本只是想睡前跟孩子视频说说话，怎么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好吧好吧。” 萧茉儿破罐子破摔，勉强同意了。 不就是接一下下班嘛，明天跟祁晟寒换一个地点见面就好了。 生怕祁然再搞出什么来，萧茉儿随便再聊了几句，便让祁然快去给娅娅吹头发，挂了视频。 放下手机，做完手上的工作，萧茉儿拿衣服去洗澡。 出来时，正好看到手机在震动，有新的信息进来。 是祁晟寒发来的微信。 【忙完了吗？】 【嗯，刚忙完。】 【你呢？还没睡吗？】 【我也才处理完手上的工作。】 【沫儿，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们后天就要回去彩排，趁着还有时间，我们来约会吧？】 萧茉儿垂眸，静静看着约会两个字。 其实他们交往这段时间，除了他出差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安排各式各样的约会。 不一定是要话里浪漫的场合，一起逛逛，聊聊天，去小吃街吃点东西，都能算得上。 萧茉儿默认祁晟寒说的约会是一起吃饭，再逛逛，看个电影什么的，便没有拒绝。 【好啊，不过时间可能有点晚。】 【那我明天下班就去接你。】 萧茉儿心里咯噔一下：【约个地方碰面吧。】 【最近部门挺忙的，我怕明天再临时要加班。】 【没关系，我等你就好。】 【可我不想让你等太久。】 【那好吧，那就等你那边好了再给我信息，我过去。】 【好。】 偏偏就撞上跟娅娅和祁然的约定了…… 可她已经先答应了娅娅，就只能暂时先延迟祁晟寒这边了。 祁晟寒对萧茉儿的回避并未多想。 最近他一直以公司忙为借口在欺骗她，才会导致她事事都优先他。 除了心疼感动她的贴心，更多的是愧疚与后悔。 如果当时没有答应老妈，去跟纪笙接触，他和沫儿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道晚安后，两人结束了聊天。 祁晟寒双手捂着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定要找个机会跟她坦白，然后争取沫儿的原谅。 一直瞒下去，只会让彼此的误会越来越大。 明天，明天约会的时候，一定要一五一十告诉她。 “嗡——” 正想着，一条微信提示音响起。 祁晟寒一怔，拿过手机。 纪笙：【明天晚上是我在京市的第一场演出，你能来看吗？】 祁晟寒想也没想，直接无视。 就在他要退出时，有一条新信息进来。 纪笙：【可能，也是最后一场了。】 【我妈明确已经说了，让我这次巡演结束后，就回家接受家里安排的系统学习，以后不要再碰大提琴了。】 【最后一次了，我希望你能来。】 第59章 舅舅你为什么不理我？ 约好了白天在交换晚上约会的信息。 可一直到下午，接近下班，萧茉儿都没有收到祁晟寒发来的约会安排。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倒是祁然的信息先发了过来。 【图片】 【图片】 【抹茶芝士蛋糕做好了，娅娅正在打包。】 【今天能准时下班吗？】 【不清楚，暂时还没有收到要加班的通知。】 【好，我们提前半个小时过去。】 【……好。】 【不过，可以的话，麻烦你换一辆普通一点的车。】 【你的车实在太显眼了。】 【没问题。】 【我今天特意让人送来了一辆代步车，正好可以用上。】 萧茉儿：“……” 下班前最后十分钟，祁晟寒终于发来了信息。 【抱歉沫儿，今晚临时有别的事情，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一起吃晚饭了。】 【不过你放心，这边忙完会去找你的。】 【……好，你忙吧。】 【对不起，我不该失约的。】 【没事，正好今天萧墨回家，晚上我就跟爸妈一起多陪陪他。】 【啊是吗，萧墨这周要回来了啊。】 闲聊了几句，做完手头的话。 下班后，萧茉儿随同事们一起离开办公室。 祁然的车停在昨天祁晟寒停的位置，在公司对面马路。 告别同事，萧茉儿直奔停在那的一辆新车。 她先是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 很快，车窗缓缓放下，露出一出来黑色深邃的眼睛。 “你好。” 祁然假扮网约车司机，跟她对手机尾号，问道，“请问是尾号1215的客户吗？” 萧茉儿：“……是的。” 祁然勾唇笑了笑：“等你很久了，上车吧。” “……” 怎么还突然装上了？ 萧茉儿拉开后车门，上车。 “妈妈！” 娅娅立即扑过来，抱着她，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娅娅等你好久啦。” “抱歉，出来晚了？” “没关系，娅娅喜欢接妈妈下班。” 等母女俩交流完，祁然贴心提心：“车越来越多了，坐好我们走吧。” “好！” 娅娅举手回道，乖乖回到儿童安全椅上。 萧茉儿给她系上安全带，然后回到原位。 祁然发车离开。 “是直接回去吗？” “对。” 萧茉儿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心不在焉回道，“今天是我弟回家的日子，今晚我们家要陪他一起吃饭。” “舅舅回来了吗？” 话音落，娅娅兴奋地问道，“妈妈，舅舅这次回来多久？” “娅娅去找舅舅玩吗？” 显然，娅娅问的回来多久，不是高中的寄宿回家。 萧茉儿在心里盘算了下，问道：“娅娅，以后舅舅也是住在学校的吗？” “对呀。” 娅娅点头，“舅舅在很远的地方读书，要好久好久才回来一次。” “不过每次舅舅回来，都会给娅娅带礼物，陪娅娅玩，娅娅喜欢舅舅。” “妈妈，我也能去找舅舅玩吗？” “娅娅想舅舅了。” 萧茉儿思索了片刻：“再过段时间好不好？” “舅舅现在读书很累，等他放假了，我再找机会带他来跟你玩，好不好？” 娅娅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点头同意了。 “放假？” 祁然想了想，“下周中秋他们不放假吗？” “放的。”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萧茉儿先发制人，打断了他的念头，“不过中秋我们两家不是要一起过吗？” “而且，我弟现在也不知道娅娅的存在，贸然见面不太好。” 有些话，还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太清楚。 怕娅娅会记住，会当真。 祁然了然地点了点头：“确实呢，我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这么说，你明天要回老宅？” “嗯。” 萧茉儿心里觉得奇怪，他不是早知道吗？ 为什么还要特意问。 “一整天都在老宅吗？” “可能吧。” “那明天是没办法陪娅娅玩了呢。” 萧茉儿下意识看向娅娅。 大人说话的时候，娅娅会安静听他们说，见萧茉儿看过来，她立即扬起笑容，冲她甜甜一笑。 萧茉儿顿了顿：“晚上，我会尽量抽空视频的，可以吗？” “可以的。” 娅娅乖乖点头，“我会等妈妈的。” “谢谢。” “小叔。” 萧茉儿看向前面，祁然堵车停下，从后视镜里回应她的目光，微微颔首。 “你呢？” 萧茉儿不自觉地抓着衣摆，“当时候，你也会回来吗？” “嗯。” 祁然知道她问的是中秋订婚宴的事，淡淡应道，“爸妈老早就特意交代过，避不开的。” “不过娅娅现在还不太方便回去，我会另外安排好人照顾她的。” 萧茉儿垂下眼帘，轻轻应了声：“嗯，谢谢。” 走走停停，终于熬过堵车路段。 黑色代步车，顺利拐进老街道，停在小区旁边的街道。 “抱歉，里面好像进不去了。” “今天周五，孩子们基本放学回来了，人多车多，正常。” 萧茉儿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抱了抱娅娅，又亲了亲她：“宝贝，我们明天见啦。” “好的妈妈再见。” 萧茉儿拎着蛋糕下车。 目送她进了巷子，祁然掉头离开。 高峰期，哪哪都堵，来时没堵，回去还是被堵了。 车被卡在路上，娅娅百般无聊，放下车窗，望着陌生的街道。 突然，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脸是熟悉的，身高比记忆中的矮了些，还穿着她不认识的校服，跟穿着同样校服的朋友们走在一起。 但确实是她舅舅没错！ “舅舅！” 娅娅坐在安全座椅上，无法太靠近车窗，怕声音传不过去，她扯着嗓子又喊。 “舅舅！” “舅舅你看看娅娅！” 然而，被她喊舅舅的男生，毫无察觉。 娅娅傻眼了。 平时那个总给她带礼物，陪她玩，让她骑脖子的舅舅，为什么不理她了？ 萧墨和萧茉儿姐弟长得很像，祁然只在他十一岁的时候见过一次，几年过去，他已经长大，但还是能一眼就看出来。 但对娅娅来说，是陪伴了她几年的，最喜欢的舅舅。 也难怪会那么开心叫出来。 不过现在还不行。 “娅娅。” 祁然出声提醒道，“现在舅舅不方便，我们下次再找他好不好？” 娅娅似乎没听到，低头，小小手指在小天才上点了几下。 几秒后，车厢里响起了一个对祁然来说，陌生的，男孩的声音。 “喂，谁呀？” “舅舅，我叫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娅娅委屈地对着小天才哭道。 萧墨一脸蒙圈：“啊？” 第60章 舅舅你傻呀 萧墨被喊懵了。 能喊他舅舅的人，只有姐姐的孩子。 可姐姐才交男朋友不久，还有十来天才订婚。 哪来的孩子？ 萧墨觉得对方可能是打错电话了。 可再看屏幕，却发现来电是有备注的。 “娅娅宝贝？” 萧墨更傻眼了，“她是谁？” 什么时候备注的？ 他怎么不知道？ “小，小朋友。” 萧墨捂着手机，哆哆嗦嗦问道，“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不是你舅舅。” “你就是萧墨舅舅啊！” 知道直接喊人可能会不认识她，娅娅现在学乖了，直接报对方名字。 萧墨一怔：“你知道我名字？” “对呀，娅娅知道舅舅名字哦。” “……” 萧墨摆摆手，让同行的同学先走，然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他四处张望，确定没人看这边，确认道：“那你妈妈叫什么？” “妈妈当然是叫萧茉儿呀。” 娅娅毫不犹豫回他，便表达了疑惑和不满。 “舅舅，你怎么突然变傻了呀？” 萧墨：“……” 是他变傻的问题吗？ 他就这么一个姐姐，才二十二岁。 姐姐这几年，为了家里的事，自己休息，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姐姐孩子的人，喊他舅舅，换谁，谁不傻？ 就算这个叫娅娅的小朋友，能准确说出他和姐姐的名字，萧墨也仍然无法接受。 真是鬼打墙了。 大热天的，萧墨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舅舅看这边！” 就在他犹豫着要挂电话时，娅娅突然喊道。 萧墨也不知道她喊的“这边”是哪边，下意识左右看了看。 “不是，是后面，我在你后面！” 娅娅大声纠正。 萧墨吓得一激灵。 后面？ 该不会真的是……幽灵吧？ 萧墨不敢转头看。 这个奇怪的小孩，莫名其妙自称是他外甥女，他手机里还莫名出现未知的备注，现在还说在他后面…… 他后面是围墙好吧！ 娅娅急死了。 本来舅舅为了跟她说话，就跑到前面的拐角躲着，好不容易爸爸的车往前开，又能看到舅舅了，舅舅居然还不理她！ “爸爸！你再往前开一点可以吗？” 娅娅求助祁然。 “前面堵车，动不了了。”祁然婉拒了。 “啊……” 娅娅很是遗憾，“那我能下车去找舅舅吗？” 祁然：“很危险。” “哦。” 那就没办法了。 娅娅只好又转向小天才：“舅舅，你往后看呀，我在车上！” 萧墨心里还是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可听着电话里还有另一个，被小孩喊爸爸的男人的声音，顿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从父女俩的对话可以得出，他们是在车上，且还被堵在了路上。 萧墨壮着胆子，从树后面探出头，往身后堵车的方向看了看。 “呀，舅舅！” 看到他终于看过来，娅娅把小手从车窗伸出去，挥了挥。 “舅舅你看到了吗？” 萧墨：“……” 还真看到了。 可是，这能过去吗？ 虽然她的所作所为，证明了不是做梦，或者魔幻事件。 可也不代表，他能接受多出来一个外甥女，给自己姐姐找一个莫须有的女儿啊？ 就在这时，堵着的车辆缓缓往前滑动。 堵着的路，松了。 “娅娅，把手收回来。” “哦。” 娅娅乖乖收回手，祁然把车窗关上，只留了一个娅娅够不着的球头大小口子。 代步车随着车流往前，终于来到还呆愣在原地的，萧墨身旁。 祁然故意放慢了速度。 “舅舅，我到你旁边啦！” 娅娅开心喊道。 雀跃的童声，从手机听筒，和路边车上，同步传了过来。 隔着车窗，萧墨和娅娅四目相对，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 居然是真的？ 不是灵异事件？ “不过我和爸爸要走啦，只能下次再给你打电话了，舅舅你一定要接哦。” “拜拜。” 娅娅挥了挥手，对着小天才道别。 萧墨人还是懵的，下意识也抬起了手，跟她挥了挥。 拜拜。 直到祁然的车过了红绿灯，消失在车流中，再也看不到，萧墨才猛然回过神。 电话已经挂断，屏幕恢复到了正常的锁屏图片。 好像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回到原点，什么都没了。 可萧墨清楚知道，这不是梦。 因为原本跟他一起的同学们，此刻就在前面等着他。 他确实停下来，接了一个离奇的电话。 既然这个自称是他外甥女的孩子是真实存在，还知道他和姐姐名字，知道他号码，那么，姐姐知道吗？ 刚刚只顾着看孩子，忘了看开车的人是谁。 反正刚刚听电话里的声音，不像未来姐夫祁晟寒的声音。 到底是谁？ 不行，得打电话问问…… 萧墨解锁屏幕，点开通讯录，刚要给萧茉儿打电话，就听到帮他拉着行李的同学在喊他。 萧墨顿了顿，收回了打电话的手。 “来了。” 电话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而且如果姐姐不知情，贸然说这些，搞不好会吓到她。 还是等下回家再跟姐姐说吧。 —— “什么？” 萧墨没来得及打电话，祁然先联系了萧茉儿。 他把路上遇到萧墨，娅娅打电话的事，简单说了下。 “抱歉，是我没来得及阻止。” 萧茉儿沉默了好一会儿，耳机里只听到她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她已经到家了。 接到这种电话，自然是不能在客厅，尤其是老妈面前说。 回到房间，关上门，萧茉儿才终于有空确认：“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恰好从我弟身边路过，娅娅开窗，跟我弟见上面了？” “应该是看到了。” “什么叫应该？” “我后面关窗了，但没来得及关死。” “……” 萧墨没有近视，视力不错，那肯定是看到了。 “怎么会这么巧？” 家里隔音不好，不敢说话太大声，萧茉儿压抑着声音。 “按理说，他回来的路线，应该是跟你们对面擦肩而过的，你怎么还能追上他……” “他可能是想跟同学们去一个地方吧。” 祁然淡定分析，“娅娅报了你们的名字，他回家后估计会找你问这事，你先准备一下。” “……” 这怎么准备？ 又不是像米洛那样，她事先打预防针，做足了准备才见面。 萧墨本来就好奇心重，现在就算说谎骗他，忽悠过去，估计也来不及了。 最最重要的是，那家伙，不擅长说谎。 万一他不小心，在爸妈面前暴露了，怎么办？ 第61章 我真当舅舅了？ 萧茉儿头都要炸了。 祁然感觉到了她的为难，轻声说：“要不，我再用娅娅的小天才打回去，跟他解释一下？” 萧茉儿无力地躺在床上，扶额，闭上了眼睛。 “可是，你不是说，娅娅连我和他的名字都报出来了吗？” “是。” “你认为还能骗得过去？” “说是恶作剧？” “……你会信？” “不会。” “……那你还出馊主意？” “我不想让你为难。” “……” “行了。” 萧茉儿睁开眼睛，无奈说道，“这是我会看着解决，你就不要插手了。” “还有，我记得娅娅的小天才里还存了我爸的号码，你回去后跟她做做思想工作，让她不要再给你我之外的人打电话了。” “好。” “那挂了，萧墨差不多改回来了，我等下找他聊聊。” “嗯，有需要帮忙的，就联系我。” “放心，你不说我也会的。” 两个人犯的错，她不可能只一个人承担。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也确实没有那么太大能力承担太多的事情。 挂了电话，萧茉儿扔下手机，重新闭上眼睛，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直到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以及老妈和萧墨的说话声，她才坐起来。 这时，她的手机震了一下，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祁然：【晚上滨海路那边有烟火大会，或许你们可以去看看烟花。】 他是在给他们找出门的借口，和合适聊天坦白的场合。 萧茉儿回道：【谢了。】 退出微信，拉开房门。 “姐。” 看到萧茉儿出来，萧墨双眼一亮，开心喊道。 突然想到什么，他眼睛闪烁了下，尴尬地挠了挠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萧茉儿：“……” 果然藏不住一点事情。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萧茉儿走了过去，跟老妈一起处理他带回来的行李箱。 “我记得你们今天下课应该会很早的呀？” “嗯。” 萧墨始终不敢直视她的目光，说话也不利索，支支吾吾的。 “还有点作业没做完，所以一起在奶茶店做作业。” “现在都做完了吗？” 莫如烟心疼地从冰箱拿出萧茉儿刚拿回来的蛋糕。 “你爸要晚点才回来，先吃点蛋糕垫垫吧。” “哇，是我喜欢的抹茶蛋糕！谢谢妈妈。” “是你姐带回来的，要谢就谢姐姐。” “谢谢姐姐。” 萧墨总算敢直视她的眼睛，并激动地抱了抱她，“姐你最好了。” “知道就好。” 莫如烟去厨房拿刀和盘子切蛋糕了。 萧茉儿趁机在他耳边小声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先忍着，等吃完饭，我们去看烟花，到时候再跟你说。” “啊？” 萧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顿时又变得不自在起来。 “姐，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小……啊？” 意识到说的是什么，萧墨马上捂着嘴，偷偷往厨房看了一眼，捂着嘴，弯腰在萧茉儿耳边小声问道。 “那个叫娅娅的小孩，是真的？” 萧茉儿瞥了他一眼，警告道：“给我憋住了，要是被爸妈发现，我找你算账。” 萧墨捂紧了嘴，点头如捣蒜，发誓自己一定能憋住。 可是，这个秘密，实在太震惊，太匪夷所思了。 跟娅娅通电话的时候，他还能用灵异事件，或者打错电话来安慰洗脑自己。 可现在姐姐亲口承认了，这，这…… 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 “我，我……” 萧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支支吾吾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冷静下来。 “妈，我先回房间换衣服，蛋糕等下再吃！” 说完，萧墨跑回了自己房间。 这一换衣服，就是半个小时。 直到莫如烟感觉到不对劲，来催他，萧墨才重新打开房间的门。 晚饭后。 萧茉儿以看烟火为由，带着萧墨出门了。 京市每年国庆都会在滨海路举办烟火秀。 国庆前会先进行彩排，今天的烟火大会，就是彩排的。 收到消息的市民们，早早就过来排队等候，岸边已经人山人海，好位置已经都被占了，根本挤不进去。 好在，萧茉儿和萧墨，也不是真的来看烟花。 从公交车上下来，姐弟俩沿着岸边，往人流相反的方向走去，去公园找了个位置坐下。 很吵，但足够姐弟俩聊悄悄话。 “你接到的电话，娅娅是怎么跟你说的？” 事已至此，萧茉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 即便做了几个小时心理准备，萧墨听到还是很震惊：“真的叫娅娅？” “……是小名。” “哦。” 那也是真名了。 萧墨拿出手机，调到通讯录，然后把手机递给萧茉儿看。 “好奇怪，我明明没有存她的号码，但是接到电话的时候，手机自动弹出了这个备注。” “然后她喊我舅舅，还说出了我和你的名字。” 萧墨把自己接到电话后的震惊，以及觉得离奇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萧茉儿。 “虽然隔着车窗，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那孩子，估摸着有四五岁的样子。” 萧墨疑惑地看向萧茉儿，“姐，那真的是你的女儿？” “嗯。” “啊？” 萧墨目瞪口呆，嘴张成了O形。 “可可可……” “如果真那么大了，那不是你高中的时候就……” “可你那不是在备战高中吗？什么时候生的孩子？爸妈知道吗？” 话音刚落，脑袋便挨了一巴掌。 “废话，爸妈要是知道，我还用带你来这里说？” “哦。” 萧墨摸了摸挨打的脑袋，尴尬笑了笑，“也是呢。” “……” “娅娅确实是我女儿，已经做亲子鉴定了，但不是我几年前生的，而是从未来过来的。” 面对弟弟，萧茉儿没什么好隐瞒，直截了当说。 “孩子的父亲也不是祁晟寒。” 第62章 那是，姐夫？ 黑暗中，萧墨呆呆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那，那是谁？” 萧茉儿仰头看着星空。 新闻上说，烟花彩排九点开始，时间快到了。 “姐？” “嗖——砰——” 萧墨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声巨响，整片天空被五彩斑斓的烟花点亮。 开始了。 萧墨下意识抬头看，顾不上眼下的问题。 ——烟花声音太吵，说了也听不清。 今年的烟花也与时俱进，采用了无人机模式，在黑暗的空中，拉开了一道时空之门。 萧茉儿呆呆看着，不由想到。 娅娅是从未来穿过来的时候，也要经过时空隧道吗？ 她有没有觉得难受？ 虽然检查身体后确定没事，可真的不会在孩子身上留下，暂时查不到的隐患吗？ 那孩子，见面后不停跟她道歉。 又总是时不时说要保护她。 她跨越时空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想要跟她传达什么信息呢？ 突然间，萧茉儿想到了好多好多的问题。 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但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给干涉。 如今，看到空中出现的，像是要划破时空的烟花秀，这些所有零散的问题，在这一瞬间都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娅娅，到底是因何而来？ 她除了照顾孩子，给她在这个世界的安定生活，还能为她做什么？ 她能帮娅娅实现愿望吗？ 烟花的震响，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烟花秀结束，岸边围观的人群，慢慢退散。 “姐。” 萧墨站了起来，“结束了，我们也回去吧？” 萧茉儿回神，看了看四周，拉着萧墨重新坐下：“现在人多，我们等会再走吧。” 不仅散场的人多，车站也人多，回去的公交车肯定很挤。 “好叭。” 萧墨早就发现姐姐情绪不对，心里对小外甥女的事充满了好奇，却还是忍下来，没有去打扰她，安静陪在她身边。 “我刚才在想娅娅的事。” 萧茉儿并没有让他等太久，主动说起了这事。 “我一直在思考，娅娅到底因何而来，我能为她做什么？” “如果她的目的还有别的，我一直瞒着她的事，把她困在家里，困在我们目光所及之处，对吗？” “那，要不直接问她？”萧墨提议道。 萧茉儿沉默了会儿，摇摇头：“现在不太合适，她的情绪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问多了会吓到她的。” “哦……” 萧茉儿侧头看向他：“你不好奇穿越这种事吗？” “好奇啊。” 萧墨不假思索回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 “……” “之前听朋友说这附近有一家烧烤不错，走吧，我们去吃了烧烤再回去。” “好。” “娅娅的父亲……暂时不太方便告诉你，等过段时间再说。” 明天就要去祁家彩排订婚宴，萧墨又藏不住事，还是晚点再说。 姐弟俩边走边聊，萧茉儿又详细说了下娅娅的事，以及她刚才的担忧。 正式夜宵时间，加上看烟花的人，烧烤店坐满了人。 姐弟俩排了半个小时队，才总算轮到他们。 点单，吃完后，他们又打包了一份。 “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爸妈说？” 往车公交车站走的时候，萧墨终究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孩子是从未来来的，我觉得爸妈应该能接受，你难道真的不打算告诉他们？” “一开始是这样打算的。” 萧茉儿苦笑着说，“但今天想完后，觉得一直瞒下去也不是办法。” 从娅娅的话，和她的小天才可知，老妈这几年可能会出事。 她当然是会努力改变，可很多事情，不是说努力就能办到的。 所以，如果可以，她希望至少让老妈和娅娅相认。 弥补彼此的遗憾。 “再过段时间吧，我想好怎么坦白后，会跟爸妈说的。” “好，到时候我也帮你。” “谢了。” “对了姐，你不肯告诉我们娅娅父亲是谁，是不是在顾忌姐夫啊？” 萧墨咬着吸管，直截了当问道。 “毕竟，按照娅娅的出生日期，你和姐夫很可能会在不就后分手……” 说到这，萧墨突然停顿了下，小心翼翼看向萧茉儿：“姐，会不会是孩子记错了？或者记忆错乱了？” “怎么说也是违背常识，跨越时空而来，会不会在穿越的时候记忆出现了问题，把娅娅父亲和姐夫搞错了？” “……” “再不然，就是你和姐夫吵架了，娅娅因此不喜欢姐夫，为了保护你，然后选了一个新爸爸来保护你们……痛！” 话还没说完，后背挨了结实的一巴掌。 “胡思乱想什么呢！” 萧茉儿白了他一眼，“就这么点时间，就脑补出了这么多阴谋论？” “这也不能怪我啊。” 萧墨委屈道，“你和姐夫马上就要订婚了，你们感情那么好，姐夫还是祁家人，我觉得你不会这么快就抛弃他。” “就算有错，那也一定是姐夫的错。” 萧茉儿：“……”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萧墨这小子，直觉还是蛮准的。 起码，他们怀疑的一半，已经在梦里得到了证实。 “咦……” 萧茉儿正走着神，忽然听到萧墨惊呼一声，“那不是姐夫吗？” “什么？” “还有姐夫的妈妈，邱阿姨。” 萧茉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看到十足路口对面的剧院广场上站着的母子俩。 祁晟寒手里捧着一束花，似乎在等人，站在车边，谁也没说话。 “这么晚了，姐夫和邱阿姨还在应酬吗？” 萧墨边看边嘀咕，“可是，应酬不都是去酒店，或者会所什么地方吗？怎么站在路边？” 萧茉儿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之前祁晟寒跟她说过，纪笙是受邀来京市参加乐团演出。 没记错的话，时间就是这几天。 明明昨天祁晟寒还在问她今天的安排，今天突然说有事，不能约会了。 是因为纪笙吗？ 还是跟邱女士一起来的。 “咦咦咦，来了来了！” 走神之际，萧墨蓦地抓住萧茉儿的手，“姐，那边有个女的朝着姐夫他们跑过去了！” 萧茉儿：“……”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对面的人是谁。 然而，这样模糊的身影，她却一点不陌生。 她在梦里，看到的，都是这样模糊不清的人影。 她太熟悉这个身影的主人是谁了。 除了祁晟寒这些天照顾的纪笙，她也实在想不到第二个，能让邱女士如此上心的女人了。 第63章 坦白？试探？ “是邱阿姨的朋友，还是亲戚？” 萧墨目不转睛看着对面，猜测不断，“她居然亲自过去迎接，还抱了她呢？” 萧茉儿也看到了。 即便看不清他们此刻脸上的表情，可以确定的是，能让邱女士主动的人不多。 她能做到这个份上，看来是很喜欢纪笙了。 “走了。” 萧茉儿拽了拽萧墨，“再不走，等下晚班车就没了。” “哦。” 萧墨念念不舍收回目光，跟在萧茉儿身后。 “真可惜，要是姐夫没有在等人的话，我还想让他送我们回去呢。” “……” “姐，姐夫知道你来这边看烟花吗？” “不知道。” “……” “萧墨。” 到了车站，萧茉儿下达最后的命令，“刚刚看到的事，不要告诉爸妈。” “……” 萧墨不是傻子。 就算对恋爱迟钝，一开始没看出来，这一路走过来，再加上姐姐的态度，也想明白了。 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吗？ 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明明他们马上就要订婚，明天就要彩排了，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背叛？ “听到了吗？” 萧墨不回话，萧茉儿又问了次，“就当是我拜托你了，行吗？” “……好吧。” “我会暂时帮你保密的。” “谢谢。” 公交车过来，姐弟两上车。 好在这个时间人已经很少，萧墨上了车后，马上就冲到后面，占了一个位置，让给萧茉儿坐。 萧茉儿刚坐下，祁然的信息就发了进来。 【看完烟花回家了吗？】 【刚上车。】 【跟我弟一起去吃了你推荐的烧烤。】 【怎么样？好吃吧？】 【嗯，确实很好吃，我弟也很喜欢。】 随后，萧茉儿又拍了一张打包烧烤的照片发过去给他。 【也带点回去给我爸妈尝尝。】 【看你这么喜欢就好。】 【谢谢。】 【真要谢的话，以后有机会陪我单独去吃一次吧。】 萧茉儿：“……” 怎么突然说这话了？ 【创业以来，已经好几年没有去烧烤摊吃过东西了。】 萧茉儿好奇：【以前经常去？】 【嗯，跟同学们一起去的。】 【怎么，很意外吗？】 【对，我以为你们会喜欢那种高大上档次的星级酒店呢。】 【各有各的好。】 【反正酒店的烧烤是肯定比不上路边摊的。】 【……酒店要是停了你这话，会很伤心的。】 【伤心也没办法，不好吃就是不好吃。】 萧茉儿：“……” 话是这样说没错，只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祁然，就总觉得怪怪的。 【是不是对我更感兴趣了？】 【……何出此言？】 【直觉。】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而且，这也是我希望的。】 “……” 萧茉儿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默默退出聊天框。 这话题，过了。 她没法回答。 萧墨就站在萧茉儿旁边，虽然不敢看姐姐的手机屏幕，但她的表情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到底是谁，让姐姐在刚经历了那样不愉快的事情后，还能这么快开心起来？ 好难猜。 “姐，明天，或者后天，在我去学校之前，你能带我去看看娅娅吗？” 萧茉儿不解地仰起头：“怎么突然想见她了？” 萧墨尴尬地挠了挠鼻子：“早就想说了，只是之前一直很混乱，没敢说。” “而且，今天她一直在跟我打招呼，我却没有回应她，想见到她后，正式跟她道个歉。” 萧茉儿盘算了下时间，点点头：“好吧，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我来安排吧。” “谢谢姐。” 到家后，姐弟两先后去洗澡。 祁晟寒除了晚餐的时候发来了信息，到现在三四个小时了，还没有任何消息。 萧茉儿上微信看了一眼，便调静音，准备睡觉。 手机刚放下，黑暗中屏幕又重新亮了起来。 祁晟寒发来微信：【沫儿，睡了吗？】 萧茉儿迟疑了下，回道：【嗯，刚躺下。】 【你回家了吗？】 【嗯，刚到家。】 【抱歉，今晚实在抽不出空联系你。】 不是抽不出空，而是不敢。 而且，很大可能，这是邱女士要求的。 萧茉儿回道：【没事，我今晚也一直在外面。】 【是吗？去哪里玩了吗？】 【跟萧墨去滨江路看烟花了。】 消息发出去，祁晟寒果然很久才回复。 【烟花好看吗？】 【好看，很美。】 【那太棒了。】 【听说国庆还会正式放，我们一起去看，怎么样？】 【不了吧，人太多，根本挤不进去，又热。】 【我来订酒店。】 【……只是看个烟花，不用这么麻烦的。】 【而且，今天我已经看过了。】 【那好吧，如果你还想去，记得告诉我，我来安排。】 【好。】 跟平常一样的聊天语气。 要不是亲眼目睹，她又怎么能想到，祁晟寒今天背着她做了些什么呢？ 而这一切，都被祁晟寒包装在“工作忙”中。 两人又聊了下，祁晟寒像往常一样叮嘱她早点休息，准备结束这次聊天。 萧茉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先说晚安。 她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还是没忍住，说： 【今晚看完烟花，我和萧墨一起去吃了烧烤。】 祁晟寒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问道：【是吗？去哪里吃的，好吃吗？】 【就在滨江路那边，剧院附近。】 【好像是在剧院对面的巷子里？】 【大晚上的，我也不太清楚路线。】 【只记得，吃完后，我和萧墨跟着导航走出来，就是剧院那个十字路口。】 【就在剧院对面。】 萧茉儿一口气打完发过去，末了把烧烤店的店名也发了过去。 【你对路线比我了解，你自己搜搜吧。】 【下次你开车，我们一起去。】 第64章 你打算一辈子不说？ 想要长时间维持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除了爱，最重要的还有坦诚与信任。 或许在娅娅出现，她选择瞒着祁晟寒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如果再来一次，萧茉儿仍然会这样做。 除了米洛和家里人，她这辈子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和娅娅，以及祁然的关系。 尤其是祁家人。 可纪笙的事，不同于娅娅。 祁晟寒明知纪笙的态度，纪笙明知他有女朋友。 身为家长，邱女士在给儿子筹备订婚宴时，还非要撮合他们在一起…… 这是一场，除了她，所有人都知情，且配合的骗局。 萧茉儿平行时空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继续纠缠。 但很显然，结果并不好。 甚至耽误了所有人。 萧茉儿不想重蹈覆辙。 只是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这段感情，放下多年的暗恋。 她想再努力一把。 这之后的结果如何，她都会坦然接受。 一连串的消息发出去，祁晟寒没有像之前那般，快速回复。 萧茉儿停下来，等了一会儿，又试探性地发出最后一条消息。 【如果，你实在没空陪我，也没关系。】 发出去后，萧茉儿又有些后悔了。 这句话针对性太强。 祁晟寒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刁难他？ 不过为所谓了。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怎么想，最后又会做出什么决定，都已经不是她现在该忧心的了。 觉得她发难，又怎样？ 她不能发难吗？ 五分钟过去，祁晟寒还是没有回复。 萧茉儿退出微信，把手机调了静音，放到一旁，专心睡觉。 次日一早。 萧茉儿是在萧墨的嘲讽声醒来的。 “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难为您一大早就想起了我姐呢。” “您大忙人，想见你一面可比登天还难啊。” “妈，你打我干嘛！” “我那句话说错了？明明是他自己……” “行了行了，大清早的，你少说几句。” 莫如烟又在儿子后背拍了一巴掌，“你姐最近晚上有兼职，难得周末休息，你让她多睡会儿。” 对萧墨的阴阳怪气，祁晟寒一句没反驳。 他放下早餐，招呼着大家吃早餐：“还是热的，大家先吃点吧。” “不用。” 萧墨想也不想，拒绝道，“我小老百姓一个，无福享受大少爷的早餐。” 祁晟寒：“……” 萧茉儿说了，昨晚是跟萧墨一起去看烟花的。 看萧墨的反应，应该是看到他和纪笙在一起了。 对他的怒火，祁晟寒全部承受。 只是，有些话不适合在老人们面前说，再多想要解释的话，也只能忍下来。 “你不吃就不吃。” 莫如烟瞪了儿子一眼，拉着祁晟寒入座，“晟寒也跟我们一起吃吧。” “好。” 祁晟寒往萧茉儿房间看了一眼，“沫儿她……” “她昨晚估计又熬夜了，不用等她。” 莫如烟说着，从厨房拿了保鲜盒，打算给萧茉儿留一份出来。 就在这时，响起咔哒一声响。 萧茉儿推门出来。 “姐！” 萧墨一把推开刚站起来，要过去的祁晟寒，快步跑了过去，“你昨晚答应过我，今天会陪我去一个地方的，什么时候走？” 萧茉儿：“……” 她只是答应了会看情况安排时间，可没有说一定会带他去见娅娅，怎么到了他这里，还成定局了？ 萧茉儿瞥了一眼他身后的祁晟寒，拍了拍他脑袋：“晚点再看吧。” 就算祁晟寒承认了，真要分手，今天已经定好的彩排，也不能临时取消。 再怎么，也要熬过今天。 萧墨撇了撇嘴，很是不情愿地瞪了祁晟寒一眼：“哦。” 祁晟寒被萧墨连瞪几次，清醒了许多，对上萧茉儿的目光，他身子一颤，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双脚生根的站原地，动弹不得。 “沫儿……” 萧茉儿没有理会他求助的目光，直接走向卫生间：“我先去洗漱。” 洗漱完出来，莫女士已经摆好早餐，所有人都坐在餐桌前等她。 萧茉儿简单地护了肤，便出来了。 “今天彩排，定的是几点钟？” 她刚坐下，莫如烟便问祁晟寒。 “策划公司那边的人九点过去。” 祁晟寒如实回道，“我们这边，没有时间限制，主要是我和沫儿回去走个过场，剩下的工作交给管家就好。” “那也还是要早点回去的好，免得耽误时间，给公司那边添麻烦。”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 祁晟寒说完，忐忑地看向萧茉儿，“沫儿，我们吃完就过去？” “嗯。” 萧茉儿心不在焉应了声，一边吃早餐，一边给祁然和娅娅发信息。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心情比她想的要沉重。 萧墨现在防祁晟寒跟防贼一样，举手请求：“姐，我也去。” 萧茉儿从手机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果断拒绝：“你要是还想我带你出去的话，就乖乖在家等我。” “啊……” 萧墨很不服气，整个人瞬间就蔫了，想到要去见娅娅，又不敢再反驳。 “那好吧，我等你回来。” “嗯。” 吃完了早餐，萧茉儿回房间换衣服，跟祁晟寒一起出门了。 除了心里有了隔阂，彼此有些不自在，以及乌黑的眼圈，祁晟寒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下楼后，他像往常一样，主动拉开车门，给她系好安全带，才回到驾驶座。 劳斯莱斯开出老旧街道，驶向更宽广的新街，往祁家老宅开去。 “对不起。” 车子开出市区，祁晟寒终于开口，道歉，“因为昨天是纪笙的演出，这次乐团的演出结束后，下周她就要离开京市，我妈非要让我去支持捧场。” 萧茉儿胳膊肘搭在车窗上，没有任何表示。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觉得，这次结束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所以没必要再给你添堵。” 祁晟寒继续说，“是我考虑不周，不该瞒着你，用工作忙当借口骗你。” 原来，他都很清楚啊。 萧茉儿苦笑了下，缓缓转过头，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 “就只是这次演出？”她面无表情问道。 “什，什么？” 祁晟寒一愣，一时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之前说要加班，其实也是在陪她吧？” 萧茉儿失望地看着他，毫不留情揭穿他的谎言。 “那次半夜来见我，身上带的消毒水气味，不是同事身上传给你的，而是你刚从医院过来。” “消毒水的气味很淡，是因为你新喷了香水，掩盖了过去吧。” 萧茉儿越说越觉得失望，可令她自己都意外的，是她的心和声音却越发的平静了。 望着一脸错愕，追悔莫及的祁晟寒。 萧茉儿稍稍缓了下，才继续说：“我一直在等你来跟我坦白。” “如果不是昨晚我和萧墨偶然看到你们在一起，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告诉我？” 第65章 祁家相聚 祁晟寒无言以对。 因为他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老妈确实对纪笙另有所图，但他并不这样想，也从未想过要跟她发展些什么。 她跟其他大多数人一样，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演出结束，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可能今生永不相见。 只要不见，就算老妈再怎么撮合，也注定没有结果。 只是几天而已，他能忍下去。 如果只是几天，就能换取老妈对萧茉儿的态度转变，他觉得值得。 只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也忘了，萧茉儿是多么敏感的人。 祁晟寒张了张嘴，一瞬间在心里产生的所有辩解，又都咽了回去。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 辩解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不起。” 祁晟寒嗓音干涩说，“是我错了。” 萧茉儿：“……” “没能来找你的这些天，我确实在陪她。” 祁晟寒接着说，“她大晚上的急性肠胃炎住院，因为之前送她回过酒店，酒店那边就直接联系了我。” “我理解酒店把你们当朋友联系你，可你为什么要留在医院陪她？” 萧茉儿很是不解，“她在京市没有别的朋友了吗？你不是说她是来参加乐团演出吗，她总有同事吧？” “你说，她是临城纪家的宝贝疙瘩，以纪家的条件，想找个人照顾她，不难吧？” 萧茉儿说的都是实话，可祁晟寒无法回答说纪笙有私心，指定要他照顾。 要这样说了，他就是明知故犯。 “她从小就跟她目前出国学习音乐，但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纪笙母亲把她一个人扔在国外回国了。” “纪家发生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所有人都顾不上她，纪笙一直跟着保姆生活……” “这期间，发生了一些让她不愉快的事，留下了心理阴影，她抵触医院，抵触陌生人。” “我妈，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才让我有空多关照她，加上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要陪着，所以我就答应了。” 豪门的八卦，萧茉儿不感兴趣，却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直到祁晟寒自己停下，萧茉儿才淡淡问了句：“可是，她糟糕的过去，跟你抛下女朋友不管，连续几天在医院照顾她，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 没有，没有任何关系。 他会这样做。 单纯只是老妈的命令。 他抗拒不了。 以及，对她悲惨的过去，动了恻隐之心。 归咎到底，最后还是他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是一个可怕的发现。 祁晟寒无言以对。 一路沉默。 到了祁家老宅，劳斯莱斯开进铁大门，绕过花园，高尔夫球场，喷泉广场，停在了老宅门前。 他们进入半山的大门，祁家就收到了消息。 此刻，老爷子和老太太，邱馥时祁建，都在门口等着他们。 祁晟寒停下车，管家马上上前，拉开车门，手放在头顶：“萧小姐。” “张叔你好。” 萧茉儿下了车，上前先跟二老打招呼：“爷爷奶奶，你们好。” “好。”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亲切打量，“好像又瘦了？” “没有的。” 萧茉儿弯下腰，仍由老太太摸脸，“最近失业在家，还长胖了不少呢。” “胖点好。” 老太太笑呵呵道，“你太瘦了，胖一点才健康。” “再苦再累，也要先照顾好自己身体啊。”老爷子在旁附和道。 “我记住了，爷爷。” “别只嘴上说记住了。” 老爷子哼哼两声，转身，“走吧，进去再说吧。” 萧茉儿笑了笑，进屋之前，转向祁建和邱馥时：“建叔，阿姨好。” “好久不见了。”祁建乐呵呵回应。 邱馥时表情淡淡，先转过了身：“进去吧。” 一行人进屋，管家马上送来茶点。 老爷子照例问了些她工作，和家里情况，聊了些家常，策划公司的人看情况上前，给她讲了些婚宴的布置和流程。 讲完后，由管家和公司的人，带着萧茉儿和祁晟寒，一起去是草坪看了布置现场，带着他们走了一遍流程。 结束后，公司的人留下来跟管家协商细节。 萧茉儿和祁晟寒返回客厅。 “离中午饭还有些时间，沫儿你陪奶奶走走吧。” 老太太亲切地拉着萧茉儿的手，想带她去说说话，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然少回来了。” 佣人朝着屋里大喊了一声。 “阿然？” 老太太脚步一顿，欣喜若狂地往外看，“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萧茉儿身子一震，也是很意外。 今早发微信的时候，祁然没说过要回来啊？ 不大一会儿，祁然转悠着车钥匙，慢悠悠走了进来。 见大家都在，他挑了挑眉：“看来我是回来晚了，错过什么了？” “没错过。” 老太太松开萧茉儿的手，上前拉起小儿子的手，“厨师做了不少好吃的，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婚宴的流程跟他也没关系，他早回来，晚回来，都不影响。 “是吗？” 祁然勾唇笑了笑，视线从萧茉儿身上一扫而过，玩笑着说，“是我喜欢吃的，还是萧小姐喜欢的？” “有什么关系？好吃就行了。” 老太太无语，“你自己不提前说一声，怎么还闹气脾气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 祁然双手一摊，“临时出来办点事，想到家里今天应该会有好吃的，所以就想着顺路过来，带点回去给娅娅吃。” 第66章 小叔，你是故意的？ 自从有了女儿，祁然几乎张口不离娅娅。 无论什么事，说什么，他都能很自然地带上娅娅。 众人沉默。 萧茉儿被他的话吓出一身冷汗，呆呆看着他。 他疯了吗？ “你来都来了，就不能直接带娅娅回来？” 老太太忍不住吐槽儿子，“家里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吗？” 为了见小孙女一面，二老可谓是费尽心思，软的硬的，都试过了，可祁然这家伙，愣是不肯松口。 不松口就算了，他还故意到他们面前炫耀！ 这可比单纯的见不到还要可恶。 “没有。” 祁然笑了笑，一脸无辜，“原因你们不是知道嘛，现在还不方便。” “是不方便，还是你不想？” 老太太白了儿子一眼，也忍不住动了怒。 “我和你爸都说多少次了，你哪次听我们的了？” “你要是实在不想让我们见孩子，以后就少在我们面前提。” 祁然一点没有被威胁道，脸上笑容不变，目光却落在了他们身后，萧茉儿身上。 萧茉儿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眼神闪躲着，避开了他的目光。 似乎还嫌不够，她干脆从老太太身后挪开，站到了人群的边缘。 “好。” 祁然弯了弯眼睛，回道，“娅娅怕生，下次家里人少，我带她回来吃个饭。” 老两口努力了那么久，终于等来儿子一句肯定的承诺，欢喜不已。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老太太拉着他的手，开心地看向四周，“都听到了吗？大伙儿给做个证！” “听到了听到了。”祁建帮腔道，“阿然，下次你可不准再赖掉了哦。” 祁然笑着颔首。 老爷子见好就收，打圆场道：“还有什么话，坐着说，别一窝蜂地围在那。” “对，都坐，都坐。” 老太太实在太高兴能见到孙女，一时忘了要跟萧茉儿单独散步的约定。 佣人重新送来了新的茶点，萧茉儿默默在边上的沙发坐下。 婚宴的布置细节敲定后，策划公司的人前来告别。 公司的人刚离开，管家前来通知，午饭好了。 萧茉儿以前只有过节前夕，会跟爸爸一起来祁家，不忙的时候会留下来吃个饭，忙的时候放下东西，聊完就走。 跟祁晟寒交往后，她来了几次，每次都被二老挽留，若是周末，必定是晚上才离开。 祁晟寒为此还吃醋过，说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二老的孙子。 婚宴的事，虽然是祁家亲自安排，不需要萧茉儿操劳，但这么重要的事，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也会晚上才回去。 可来的路上，闹得并不愉快。 萧茉儿担心自己露馅，吃过饭后，她就借口工作忙，要回去。 “啊？你新工作是做什么的？怎么周末还要加班？” 老太太很是不解，很失落，“难得来一次，多陪陪我不行吗？” 萧茉儿也很愧疚：“抱歉奶奶。”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忙。” 老爷子不动声色帮着劝，“等哪天放假不忙了，再回来好好陪陪奶奶吧。” 萧茉儿感激道：“好的，谢谢爷爷。” “那你等等，我去给你装点东西。” 老太太依依不舍放开了萧茉儿的手，叫上照顾她的王婶，离开了客厅。 祁晟寒坐在她旁边，望着她欲言又止。 “我去一下洗手间。” 萧茉儿站了起来，直奔一楼的公共洗手间。 出来时，看到门口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恭敬打招呼：“小叔。” “嗯。” 祁然也是来洗手的，进来后，很自然地就站在了她旁边的水池。 “……” “你是故意的吗？” 萧茉儿打开水龙头，压低声音问道。 祁然也开了水龙头洗手：“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你要是想吃什么，还不能让管家爷爷送过去？” “我只是顺路过来一趟。” “娅娅不在这里。” “……我也没骗过娅娅啊。” 祁然失笑，“我对她的承诺，可一直都在好好实现呢。” 萧茉儿：“……” “听说，你和晟寒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 洗了手，关掉水龙头，水声停下，祁然抽了张纸擦手。 “发生什么事了？” 萧茉儿将信将疑瞥了他一眼：“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关心你的侄儿？” 祁然动作一顿，静静看着她：“你认为我是担心祁晟寒？” “那不然？” “……” 祁然突然不说话了，就这么，维持着擦手的姿势，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她。 萧茉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匆匆关了水，借着抽纸的动作，避开他的目光，背对着他。 她本来想就这样离开，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不清的线索，拦住了离开的脚步。 萧茉儿顿了顿，后知后觉地转过身，仰头，对上祁然的目光。 “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祁然反问道：“知道什么？” 语气轻巧，好像对她的疑问并不意外。 而他的这句反问，不是问她什么意思，而是在问她“知道哪件事”。 他知道的，可能远比她想的要多。 “昨晚……” 萧茉儿恍然大悟，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故意的？” “沫儿。” 萧茉儿还想深入问下去，门外忽然传来了祁晟寒的声音。 两人一愣，下一秒，祁晟寒就出现在视线里。 看到盥洗室里萧茉儿和祁然的状态，祁晟寒茫然地愣住。 “小叔，也在啊？” 祁晟寒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几圈，“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 萧茉儿扔了擦手的纸，转身往外走，“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过来很久了，我有点担心。” “走吧。” 萧茉儿越过他，大步往外走去。 祁晟寒尴尬地摸了摸头：“那，小叔，我先过去了。” 祁然很轻地嗯了声，慢悠悠地扔了纸。 祁晟寒小跑追上萧茉儿，走了一段路，回头看向洗手间，却发现祁然还是没出来。 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 小叔跟沫儿刚刚是在吵架？？ 可他们不是没什么联系吗？ 在公司小叔是老板，也犯不着跟手底下的员工吵架吧？ 而且，沫儿不是会轻易跟人翻脸的性格。 无论是小叔长辈的身份，还是公司老板，她都不会轻易跟他起冲突。 怎么就对小叔冷脸了？ 第67章 纪笙来电 还是祁晟寒开车送她回去的。 本以为来时路上说开，能减少误会，但祁晟寒很显然低估了自己的伤害。 回去的路上，仍然是一路沉默。 直到车停在小区门口，萧茉儿仿佛才回过神。 “谢谢你送我回来。” 萧茉儿礼貌道歉，解开安全带，便要下车，却发现车门锁死，根本打不开。 “开一下门。” 萧茉儿缓缓转向祁晟寒，“还是说，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嗯。” 祁晟寒没有否认，“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因为，总觉得，就这样放你离开，我们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深。” 萧茉儿被他的话逗乐了：“以前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坦白，你什么都不愿意说，现在却说矛盾会加深？”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我承认。” 祁晟寒脸色不太好，却也难得没有逃避问题，“你想要我做什么，什么补偿都可以。” 他目光专注看着萧茉儿，声线低沉，近乎哀求：“只要你说，我全部满足你。” 萧茉儿跟他对视片刻，转开了视线，静静看着窗外：“我没什么想要的。” 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纯粹的感情。 在得到他的告白的那一刻，就已经实现了愿望。 至于以后的，她现在不敢想了。 “沫儿！” 祁晟寒突然提高了声音，“求你了，不要再说什么什么都不想要。” “那你想我说什么？” 萧茉儿嗤笑了声，“什么都给我，可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能做到吗？” “我……”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我相信你是有心的，就算最后无法实现，也是因为阿姨的原因。” 萧茉儿打断他的话，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 “……” 祁晟寒脸色变了变，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力道。 片刻，他松开手，再次转向萧茉儿。 “你说的没错，只要我妈干涉，很多事情我就无法随心所欲。” “包括这次纪笙的事也是。” “我……” “你不用解释，我也明白了。” 萧茉儿抬起手，阻止了他的辩解，“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什，什么事？” “去照顾纪笙，真的完全是阿姨的命令？” 萧茉儿目不转睛看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我想听你说实话。” “你真的就没有动过一丝的同情？就只是完成阿姨的命令？” 祁晟寒张了张嘴，脱口而出的谎言，在对上萧茉儿的眼神后，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似乎说了什么，可声音却一点都发不出来。 只是片刻的犹豫，答案，便已经得出了。 萧茉儿苦笑了下：“好，我明白了。” “不！” 一瞬间，祁晟寒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失了般，慌张地抓住萧茉儿的手。 “沫儿，你先听我说。” “确实一开始我是心疼她身体那么差，还厌食，不肯吃饭，后来听了她的故事后，觉得她可怜，想着如果只是给她做顿饭，陪她吃个饭，就能帮助一个病人，也没什么不可以。” “我，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把她当病人，希望她的身体好起来，并没有多余的念头。” “后来发现我妈的目的后，我明确拒绝过，但她以你……” 后面的话，祁晟寒没有说完，但他相信萧茉儿能明白。 邱女士不喜欢她，不喜欢负债累累的萧家。 在老爷子敲定他们的婚期后，邱女士曾经单独跟她明确表明过这个意思。 只是碍于老爷子，碍于祁晟寒还喜欢她，邱女士说为了不破话家庭和睦，决定暂时接受她。 但不代表邱女士就此放弃。 她和祁晟寒交往这一个多月，邱女士就曾几次撮合祁晟寒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只不过祁晟寒态度坚定，没有给她成功的机会。 纪笙是第一个让祁晟寒自己动了怜悯之心的人。 加上她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意思，邱女士自然乐见其成。 祁晟寒知道这一点，可想要挽回时，已经来不及。 他只能答应邱女士的要求，以此来减少老妈对萧茉儿的伤害。 “我知道我不该给老妈这个机会，可既然是因我而起，我就有责任处理好这件事。” 祁晟寒抹了把脸，声音苦涩，“原本以为只是一周，只要熬过这一周，纪笙离开了，我妈那边也就收手了。” “只要我私下处理好，就不用让你也跟着为难。” 确实是好心呢。 萧茉儿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知道他受限邱女士，所以才一直忍着，等他亲自来告诉她真相。 如果昨晚没有看到他们在一起的话。 “沫儿，我真的……” 祁晟寒还想说什么，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他拿出手机，准备挂电话，却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整个人一僵。 萧茉儿就坐在副驾座上，本来也就是在看着他那边，祁晟寒拿出手机的那一刻，就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 纪笙，不大不小的两个字，刺痛了两人的眼睛和心。 “我……” 回过神，祁晟寒下意识挂了电话，慌慌张张转向萧茉儿，却见她脸上一片淡然，无波无澜。 纪笙并不清楚她这边的情况，也可能是真的有急事，电话被挂断后，她马上又打了过来。 “沫儿……” 萧茉儿指了指手机，平静说道，“你先接电话吧。” “我不接。” 祁晟寒想也没想，拒绝了，便再次把电话挂断，“现在是我们俩的时间，我不会接任何电话的。” “……” “现在是接不接电话的事吗？” 萧茉儿扶额，“不接，就能当纪笙不存在了？” 祁晟寒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嗓音沙哑着说：“至少，我不会在你的面前，做让你为难的事。” 萧茉儿忍不住冷笑，不当着我的面让我为难，背地里就行了？ 第68章 你要分手？ “晟寒。” 祁晟寒激动得还想解释，萧茉儿直接打断了他。 “你先冷静一下。” “不，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 祁晟寒整个人呆住，眼神茫然，愣愣地看着她：“什，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萧茉儿不为所动，坚定说道，“我们总在这里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给彼此一点时间，冷静下来后，再考虑后面该怎么做。” 祁晟寒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是想，分手？” 萧茉儿没有马上否认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现在说分手太早了，但我觉得，我们可以借这件事，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未来。” “我们，真的合适订婚，结婚吗？” “有什么不适合的？” 祁晟寒冷着脸，不悦地提高了声音，“我们彼此相爱，也渴望一起共建未来，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 如果是以前，她会认为足够了。 可经历纪笙这件事，以及梦里看到的那些事情后，她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分开来看。 起码，她跟祁晟寒的恋爱，和结婚组建家庭不能一概而论。 她不否认祁晟寒对她的感情。 却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仅仅因为他喜欢自己，就无视邱女士对他，和他们的影响。 祁晟寒说好听点，是孝顺，听妈妈的话。 说难听的，就是愚孝，摆脱不了邱女士对他的控制。 平时一些无关紧要的挖苦阴阳也就算了，她只要不去在意，不去纠缠，就能当什么没发生，不痛不痒的。 可是…… 他怎么能。 怎么能在知道邱女士要拆散他们的前提下，还听她的话，去跟纪笙接触？ 再多的解释，多合理的理由，都无法改变，祁晟寒听从邱女士的话，背叛她，做出了伤害她的事的事实。 萧茉儿不禁想，如果他们结婚，有了孩子后，他也这样，听邱女士的话，瞒着她和孩子，去照顾别的女人，她能接受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她在梦里看到的，吵架的画面，不合时宜地闪现了出来。 不知怎么的，梦里那个跟她吵架，冲她发泄情绪，伤害娅娅，总是看不清楚脸的男人的身影，逐渐跟祁晟寒重叠在了一起。 萧茉儿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整个人变得迟钝起来。 “沫儿！” “沫儿！” 祁晟寒喊了几声，见萧茉儿没反应，只好伸手到她眼前，挥了挥。 “你怎么了？” 萧茉儿回神，转向他时，脸色苍白，眼底的恐慌仍未消散。 目光对上，祁晟寒一怔，瞬间冷静了下来。 他刚刚，吓到沫儿了？ “抱歉。” 祁晟寒深吸一口气，转开目光，“我没想要吓你的……那就听你的，我们暂时先冷静一下吧。” “……” 萧茉儿根本没听到他后面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最终走向倒是随了她意。 “但是，” 祁晟寒双手抓紧方向盘，侧过头，目光死死盯着萧茉儿。 “我只是答应给彼此一些冷静的时间，可没答应要分手，你别胡思乱想！” 萧茉儿盯着他的眼睛，对视片刻，才启唇道：“谢谢。” “……” 祁晟寒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只是转过头，开了锁。 萧茉儿一言不发，推门下车。 下午两点多的眼光，毒辣毒辣的，晒得人眼花头晕。 萧茉儿却意外地不觉得惹，甚至有种，从无尽黑暗的寒冷之地，回到了阳间的温暖感。 祁晟寒和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重叠时，她仿佛也被拉了进去。 那一瞬间，外界，身边的一切，她都听不到，看不到。 有的，只有不断吞噬她意识的，不知名的黑暗。 萧茉儿站在烈日下，缓了好一会儿，才绕过祁晟寒的车子，往小区里面走去。 不知是不是午休时间，小区意外的很安静，只有不知道是从谁家传来的，电视的声音。 萧茉儿不知道怎么回到家里的。 缓过神来时，她已经把自己扔到床上，裹紧被子，鸵鸟一样，把头藏在被子里。 她热得喘不过气来，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慌慌张张找空调遥控时，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嗡嗡嗡”地震动，竟有种突破重围的悲壮感。 空调打开，调到最低温度，刺骨的冷气吹在脸上，终于有种活过来了的真实感。 萧茉儿放下遥控器，从包里拿出手机。 是祁然发来的信息。 【到家了吗？】 【今天还有空来见娅娅吗？】 娅娅。 萧茉儿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梦里，她和不知名男人吵架时，捂着耳朵，抱着头，躲在角落或房间的小小身影。 她还那么小，他怎么忍心，在孩子面前发泄，给孩子带来那么重的伤害。 萧茉儿回道：【要去的。】 【可能的话，我会带我弟一起过去。】 【他说想跟娅娅道歉，昨天没能好好回应她。】 【好。】 【你跟萧墨说过我的事了吗？】 【……暂时还没有。】 【那，需要我回避吗？】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这也是协议的一部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祁然没有丝毫觉得自己不能见人有什么不对，很乐意配合道。 【是直接来家里，还是我送娅娅去跟你们碰面？】 【你送她出来吧，我正好带她和萧墨一起去逛逛。】 去祁然家碰面的话，他不就要出去？ 哪有把主人家赶出去，他们平白霸占主人家的的道理。 【好。】 【定好碰面的地点和时间后告诉我，我送娅娅过去。】 【谢谢。】 祁然回了一个不客气的表情包，随后又发消息说： 【说实话，我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收到你的回复。】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你最近不是很少跟晟寒见面吗？我以为你们会趁此机会去约会。】 萧茉儿：“……” 如果没有发生争吵，或许真的会去约会。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萧茉儿想到了在祁家老宅，未说完的话，打字问道。 【小叔，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是吗？】 【你指的是哪件事？】 “……” 看来祁然知道的还不止一件事了。 萧茉儿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怒火，手指打字速度飞快。 【全部！我想知道你瞒着我的全部事情！】 【希望你能告诉我。】 第69章 小叔，你在算计爷爷？ 祁然也已经到家了。 放下从老宅带来的食物，分类放进冰箱。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娅娅起床时间了。 祁然最后把蛋糕放进冷藏，顺手拿了些水果出来洗好，再从橱柜拿出榨汁机，做了杯草莓奶昔。 萧茉儿的消息一条接一条的发来，桌台上的手机震动不停，提醒着发信息之人有多着急和愤怒。 祁然不急不缓，装好奶昔，重新放回冰箱，打算上楼看看娅娅起来没有。 他顺手捞起手机，点开微信。 看完后，无奈笑了笑，不急不缓地点开输入框，回复道。 【我确实知道纪笙的事，不过也没有比你早很多。】 【前两天，我爸联系我，找我商量你们的事来着。】 萧茉儿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爷爷找你商量我和祁晟寒的事？】 【嗯。】 【爸也知道了。】 【他很后悔擅自敲定你们的婚事，但又怕再擅自取消，会伤害到你。】 【说实话，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我爸这么茫然不知所措了。】 详细的，祁然没说，却也足够了。 萧茉儿怎么也没想到，爷爷竟在知道这些事情后，动了要取消婚约的念头。 只是碍于她，以为她不知道，以为她会不想分手，害怕她会伤心，所以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等待她的决定。 平行时空未来的世界，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如果爷爷是站在她这边的，并且愿意取消婚约，那，为什么，她和祁晟寒还会纠缠那么多？ 蓦地，萧茉儿想到了梦里祁晟寒说的那些话。 “不要以为仗着爷爷宠爱，不取消婚约就能困住我。” 所有困惑她的地方，一瞬间全部连起来了。 不是他们分不开，不是祁晟寒移情别恋却还要耽误她，不肯分手，不肯取消婚约，不肯离婚。 是她利用爷爷的宠爱，把自己和祁晟寒都困死在了这段感情里。 如果平行时空的爷爷也动了这样的念头，并且最后给了她选择，而她选择了最坏的选项。 那么，一切就都说通了。 真正放不下，走不出来的人，原来真的是她。 所谓的他出轨，她也出轨，所谓的报复，不过是不顾一切的自残罢了。 萧茉儿双手抱着手机，把脸埋在胳膊之间，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呼吸。 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她才重新抬起头来，解锁手机。 【能再跟我详细说说，爷爷是怎么说的吗？】 【他是不是，说了类似，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会权利支持我的话？】 祁然没有否认，像是被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能通过我们的聊天内容读取我的过去？】 “……”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正经！ 不过，倒也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萧茉儿抹了把脸，继续问道：【小叔，我如果真的跟爷爷提出要求，他会不会觉得我得寸进尺啊？】 祁然：【你身边有其他人吗？方不方便接电话？】 【……我在房间，小声点说，应该不会吵到我妈睡午觉。】 下一秒，手机响起，祁然打来了电话。 “你在担心老爷子会生你气？” 祁然开门见山问道。 “……嗯。毕竟已经给爷爷添了很多麻烦了，我不想惹他生气。” “为什么？” “什么？”理由不是已经说了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老爷子会生气？” 祁然轻笑出声，“本来订婚的事，就是老爷子一意孤行定下了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最大的责任人，为什么你会认为，他会生气你拒绝呢？” 萧茉儿停顿片刻，扶额：“就算你说的对，可我当时也没有拒绝，能真正定下来，也是我默认了的，怎么能全部怪到爷爷身上？” “你是小辈啊，这么重要的决策，你的拒绝有用吗？” “啊？” “老爷子常年发号施令惯了，他决定的事情，我妈亲自劝说也不一定能劝得下来，更何况是你一个小辈？” “……” “而且，他老人家既然都已经知道错，并决定挽救，你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跟他抢呢？” “……” 祁然好像在说一些很叛逆的话…… “这个时候，你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当好一个被牵累，被辜负的受害者，然后心安理得接受老爷子的补偿，利用他的愧疚之心，达到目的，拿到想要的东西。” 祁然的声音依旧是平静低沉，语速缓慢，字里行间，又多了种莫名的威亚。 好像，不是在给她分析事情，而是在下达命令。 萧茉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不敢相信地问道：“小，小叔，你，这是在教我耍赖吗？” “呵呵。” 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什么交耍赖，这叫合理合法维护自己的权益。” 萧茉儿：“……” “那你知道，被你算计的这个人，你是的老父亲吗？” “当然。” 祁然的笑声更浓了，“要不是老爷子，你觉得我会跟你说这些？” “你忘了吗？”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是老爷子主动承诺的。” 说罢，祁然停顿了下，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沫儿，你应该知道老爷子亲口的承诺，意味着什么吧？” 萧茉儿：“……” 她当然知道，且她和家人，都是爷爷“承诺”的受益人。 几十年前，老爷子只是在外婆家住过一段时间，接受过一些生活上的照顾和帮助。 回城前，他就留下信物，和“有需要来找我”的信件，并在几十年后，兑现承诺，救了母亲的命，还帮爸爸还清了上千万债务。 老爷子的承诺，价值千金，甚至更多。 萧茉儿也相信，只要她提出要求，无论是什么，有多离谱，老爷子都会帮她实现。 而平行时空的她，就是利用这一点，害了自己，害了娅娅，害了大家。 因为“她”的一念之差，所有人不得安生。 第70章 娅娅的父亲是谁？ “利用身边能利用的一切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人的生存本能。” 祁然理直气壮道，“若对方还是心甘情愿被你利用，那就更没理由拒绝了吧？” 萧茉儿：“……”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当然明白祁然说的那些道理。 只是碍于对象是祁家，是爷爷，很多事情就不能按正常的思维来下判定。 祁然忽然不掩饰自己“阴暗”的一面，就为了说服她，让她放下心理上的压力。 从祁家开始，压在她心上一路的巨石，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茉儿豁然开朗，重重吐了口气，笑了笑：“小叔，要是爷爷知道你背地里教我这些，他老人家搞不好要跟你算账了。” 祁然不以为然：“那我会收拾好，等他来找我的。” “爸爸。” 电话里传来了娅娅的声音。 祁然刚上楼，她就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头发只扎了一边，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你来接我了吗爸爸？” 娅娅冲到祁然面前，仰着脸，眼睛瞪大，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阿姨刚刚还说没有告诉你呀，你怎么知道我起来了？” 祁然蹲下身，平视着她的双眼，带着笑意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耳朵里，格外的温柔：“心有灵犀？就是感觉你已经起来了。” 娅娅弯了弯眼睛，开心地笑出了声：“爸爸你好厉害啊！” 发现他在打电话，娅娅又急忙捂着嘴，声音从指缝里溢出：“我是不是吵到你打电话了？” “没有。” 祁然开了免提，“我在跟妈妈说话，你要说吗？” “要的！” 娅娅开心地接过手机，“妈妈！” “娅娅下午好啊。” 萧茉儿调整状态，回应娅娅的招呼。 阿姨从房间慢慢走出来，祁然伸手，要走了她手里的头绳，拉着娅娅到沙发坐下。 然后，他绕到娅娅身后，以手代梳，亲自帮娅娅打理另一边没绑的头发。 母女俩电话聊天，敲定了下午要跟舅舅见面的事。 “好了。” 绑好头发，祁然捧着娅娅的脸，满意地打量着：“不错。” 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另一边。 “你们在做什么？”萧茉儿好奇问道。 “爸爸在给我扎头发！” 娅娅开心回道。 萧茉儿愣了下，不敢相信：“他还会扎头发？” “会呀。” “这几天爸爸都会亲自给我扎头发哦。” “好意外呢。” “想学总能学得会的。” 祁然淡淡回了句，“这玩意，比起机器人设计，简单太多了。” 萧茉儿：“……” 谁让你把扎头发跟你的事业比了？ “好了，现在我们先下去吃点东西吧。” 祁然牵起娅娅的手，“我做了奶昔，还从老宅带了蛋糕回来。” “爷爷家做的蛋糕吗？” 娅娅咽了咽口水，“是管家爷爷做的吗？” 以前，她跟妈妈虽然很少回爷爷家，但每次回去，管家爷爷都会亲自给她做蛋糕。 她最喜欢管家爷爷做的栗子蛋糕了。 “今天的不是管家爷爷做的。” 他是临时决定回去的，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人，自然也没有特意准备。 不过管家做蛋糕的手艺确实不错，下次可以提前预定。 “今天是糕点师傅做的奶油蛋糕。” 祁然实话实说，“你喜欢管家爷爷做的什么蛋糕？” “栗子蛋糕！” 娅娅一点不客气，跟他点单道，“爸爸，你下次回爷爷家，让管家爷爷给我做栗子蛋糕好不好？” “好。” “还喜欢什么？” “唔……不知道了。” “他只给你做过这个吗？” “嗯。” “以前的不记得了，但我最喜欢栗子蛋糕，所以每次回去，管家爷爷都给我做。” “下次让他多做点，他做的其他蛋糕也很好吃的。” “好啊好啊。” “你喜欢爷爷家什么东西？改天我让人送过来。” “唔……我想想。” 父女俩当着手机的面，聊起了老宅的美食。 萧茉儿没有再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安静听着。 从娅娅的声音能明显听出，她不常回老宅。 以及，娅娅并没有像梦里那样，排斥和恐惧祁然。 娅娅虽然说过，爸爸不常回家，但从梦里的情况来看，“爸爸”回家的时候，他们基本都会吵架。 那么“凶残”的面目，把孩子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角落或房间无助的哭泣，哪怕只有一次，也会在孩子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即便现在的祁然更年轻，也没有表现出对娅娅的厌恶，可是，孩子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一个本来就害怕讨厌的人，产生好感，并且主动亲近他吗？ 萧茉儿觉得不可能。 老家爷爷奶奶因为爸爸拒绝相亲，执意跟母亲结婚，不喜欢她和妈妈。 她小时候跟着爸爸回过一次老家，被恶言针对过。 只一次，她就永远记在了心里，直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当初奶奶是怎么指着她们鼻子，骂她赔钱货，以及对妈妈的各种羞辱的话。 有些事情，一旦产生了疑虑，就会再也控制不住。 怀疑的根系，在心里疯狂生长。 萧茉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若真的像她猜测的那样，那亲子鉴定，又是怎么回事？ “娅娅。” 萧茉儿出声打断了父女俩的谈话，“我手机快没电了，等会再跟你聊，行吗？” “可以的呀。” 娅娅一点都没有犹豫，爽快答应了，“妈妈你快去给手机充电，我们晚点再见哦。” “好。” 挂了电话，萧茉儿捧着手机，却并未急着去充电。 她重新倒回了床上，闭上眼睛，把这段时间以来，从娅娅和梦里得到的线索，都重新整理了一遍。 给他们做亲子鉴定的医生，是祁然的朋友。 如果他真想做点什么，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 萧茉儿想不明白，祁然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完全没有这样做的动机啊。 —— 天气太热，跟娅娅见面的时间，定在下午四点后。 四点一过，萧茉儿就带着萧墨出门，前往碰面的商场。 祁然还开着昨天接送她的那辆代步车。 姐弟俩从出租车上下来，萧墨一眼就看到停在路边，祁然的车。 “姐，是那辆车吗？” 萧墨指着祁然的代步车，蠢蠢欲动，又不好过去。 “嗯。” 萧茉儿拍了拍他肩膀，“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接娅娅。” “啊？” 萧墨很是失望地垂下头，“我还不能过去吗？” “娅娅爸爸到底是谁啊？” “他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 第71章 娅娅，我以前怎么称呼爸爸的？ 萧茉儿还真被老弟的话问住了。 然而，她又不能说，祁然不是见不得人。 是太能见人了。 就算撇开祁家小少爷的身份，他好歹也是被国家层面官方媒体，多次报道过的青年才俊，成功企业家，算是公众人物了。 就算这些都不提，光是他那张脸，也足以引起人注意。 而且，她和萧墨的长相也不是泯然于众的类型。 再加上那么可爱的娅娅。 要是四个人站在一起，就绝对谈不上“安全”了。 “以后再说吧。” 萧茉儿含糊其辞敷衍他，“之前你不说答应过我，说会等我告诉你的吗？” “这么快就反悔了？” “没有没有。” 萧墨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拼命否认，“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都不是反悔。 只是觉得，既然姐姐未来必会跟祁晟寒分手，跟娅娅的父亲在一起。 他不如早点考察一下新姐夫。 如果这个新姐夫人不错，对姐姐和娅娅都很好的话，他支持姐姐甩掉祁晟寒，给娅娅一个真正的家。 他这哪里是反悔，只是对新姐夫好奇罢了。 萧茉儿不知道他这脑袋瓜里想到了这么多，说完便转身去接人。 她先是走到驾驶座，确认开车的是祁然，然后敲了敲后门的车窗，拉开门，上车。 “妈妈！” 娅娅还坐在儿童安全椅上，动弹不得，看到萧茉儿上车，只能伸着手求抱抱。 “等很久了吗？” 萧茉儿上车后，解开她的安全带，把她抱了下来，亲了亲她。 “没有！” 娅娅搂着她脖子，在她两边两家各吧唧了几下。 “我们也是刚到一会会，对吧，爸爸！” “嗯。” 祁然配合说道，“在你们过来的前几分钟到的。” “谢谢。” 萧茉儿看着前面道谢，“那小叔，我就带娅娅先下去了。” “嗯。结束了就给我信息，我来接娅娅。” “好，回去路上小心。” 推开车门，萧茉儿抱着娅娅下车。 车门关上，祁然头也不回开车离了。 娅娅心思敏感，哪怕只是聊了几句话，也能敏锐发现爸爸妈妈之间异样的氛围。 她贴着萧茉儿的耳朵，小声问道：“妈妈，你跟爸爸又吵架了吗？” 萧茉儿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娅娅：“娅娅，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要喊爸爸小叔，是吧？” 娅娅歪着头，想了想，点头：“嗯。” 萧茉儿漫不经心问道：“我以前没有这样喊过爸爸吗？” 娅娅摇头：“没有。” “那我以前都是喊爸爸什么的？” 娅娅张着嘴，下意识要回答，话到嘴边时，猛然反应过来，紧紧闭上了嘴。 萧茉儿了然。 她以前不这样喊“爸爸”，起码不这样喊回家跟她吵架的这个爸爸。 娅娅知道她是怎么称呼“爸爸”的。 但她不想说。 甚至，很有可能，她是在故意隐瞒。 这种事情急不得，知道这些线索，已经足够。 “舅舅来了。” 萧茉儿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指着想过来，又局促不安，紧张站在那不敢动的萧墨。 “他因为昨天没能回应你，觉得很对不起你，不好意思过来见你呢。” “啊？” 娅娅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小姑娘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舅舅胆子那么小吗？” 以前的舅舅，可是什么都敢做，还敢骂爸爸的。 怎么现在的舅舅，这么胆小了？ 她还想找机会，让舅舅多骂骂爸爸呢。 萧茉儿笑了出来，朝着萧墨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对，现在的舅舅胆子很小，所以你就原谅他昨天的事吧。” “好的哦。” 娅娅拍了拍小胸脯，保证道：“娅娅没有跟舅舅生气。” “而且爸爸也说了，是我突然叫住舅舅，才会吓到他的，不可以再为难他。” “真棒。” 萧茉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看向一脸好奇宝宝站在他们面前的萧墨。 “好了，来，现在正式介绍自己，互相认识一下吧。” 萧墨浑身一激灵，无措地看向萧茉儿，眼神写满了疑惑：不是吧姐，你居然让我自己跟娅娅互相介绍认识？ 他想象的认识，是姐姐亲自介绍，牵线让他们互相认识。 哪曾想居然要他自我介绍。 “舅舅你好，我叫娅娅，刚满四岁。” 就在萧墨苦于不会对孩子介绍自己时，娅娅已经像跟新朋友刚认识一样，大大方方伸出手。 “你呢？可以告诉娅娅你叫什么吗？” “哦。” 萧墨反应慢半拍地伸出手，握住娅娅的小手，郑重其事地晃了晃。 “娅娅你好。” “我叫萧墨，今年十六岁。” “啊？” 娅娅一时没反应过来，求助萧茉儿：“妈妈，舅舅才十几岁吗？” 其实她对舅舅多大并没有明确的感念，只知道，印象中陪她玩的舅舅，已经毕业，在工作了。 那个时候的舅舅，比她大好多好多呢。 十六岁的舅舅…… 娅娅数了数手指头，很快得出：“舅舅才比我大十二岁呀！” 萧墨：“……” 虽然现在的年龄差来算确实是这样，但就算只大十二岁，那也是她的舅舅啊！ 可是，这种话他不能对一个刚认识的小孩说。 尤其这个小孩还是他的外甥女。 这么直白说出来，实在是丢辈分。 大惊小怪的，搞不好会吓到孩子，失去了舅舅的威望。 “娅娅不喜欢我？” 萧墨苦着脸，委屈巴巴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小，所以不喜欢我这个舅舅了？” “没有呀，娅娅没有这样说过哦。” 娅娅眨巴了下眼睛，被他给问懵了。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个舅舅，怎么就要哭出来了？ 第72章 祁然不是娅娅父亲？ 对萧墨来说，娅娅是陌生的。 可对娅娅来说，她也只是几天没见舅舅。 年纪大一点，成熟一点，会带她玩的舅舅，变成了比她大一些的舅舅。 她从未感到陌生不适应。 见萧墨沮丧不好哄的样子，娅娅熟练地朝他伸出了手。 “舅舅抱。” “我吗？” 萧墨下意识看向萧茉儿，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真的可以吗？” 萧茉儿抱着娅娅靠近他：“娅娅说可以就可以。” “……好吧。” 萧墨深吸了口气，视死如归般地搓了搓手，“那我抱了啊。” 他小心翼翼，接住了探身过来的娅娅。 刚抱过来，娅娅便熟练地搂住他脖子，用力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娅娅喜欢舅舅哦。” 孩子不吝啬的坦诚心意。 萧墨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白的说过喜欢，被按了暂停键般，整个人僵住，满脸通红。 虽然，这孩子是他外甥女，她说的喜欢肯定是亲情的喜欢，可毕竟他们才刚认识。 这照着他脸泼过来的“告白”，是真的很让人遭不住！ “嗯，嗯……” 萧墨眼神闪躲，红着脸，憋了半天，支支吾吾，总算憋出一句回应，“我，我也很喜欢你的。” “嘿嘿。” 娅娅得逞得咧嘴一笑，“我知道，舅舅你以前说过，最喜欢娅娅了。” 萧墨：“……” 知道说这话的人不是他，但娅娅能记住，也还是很开心呢。 “好了好了。” 萧茉儿拍了拍手，“外面热，我们先进去吧。” “好。” 娅娅抱紧萧墨的脖子，一只小胖手，指着商场，吩咐道，“舅舅，走，我们进去！” “好，冲！” 萧墨配合着娅娅，抱着她，大步冲进了商场。 娅娅是单亲家庭长大，让她从小就学会了体贴，跟萧茉儿出门时，她很少会表现出喜欢什么，更不会像大部分孩子那样，吵着闹着要玩，要买东西。 最后，反而萧墨好奇心旺盛，带着她玩遍了各种儿童设施。 吃吃喝喝玩玩，直到晚上快九点，一大一小，精疲力尽，实在撑不住，才彻底作罢。 萧茉儿带着他们进了一家糖水店，点好东西，联系祁然来接人。 接到祁然到了的信息时，娅娅和萧墨刚吃完东西。 跟着萧墨玩了几个小时，娅娅现在格外黏他，下意识朝他张开小手。 “舅舅抱。” 萧墨皱着脸，为难地看着她，又不好意思拒绝孩子。 十几岁青少年，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此刻，他也实在抱不动她。 “姐。” 萧墨只好求助萧茉儿，小声问道，“可以不抱吗？” “可以。” 萧茉儿失笑，主动抱过了娅娅，“舅舅累了，我来抱吧。” 娅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马上搂住她脖子，而是挣扎着要下来。 “妈妈，你放我下来，我会自己走。” 四岁是大孩子了，能自己走路的。 萧墨：“……” 所以我是不需要体贴吗？ 三人下楼。 萧茉儿很快在停车场找到祁然的车。 她让萧墨先出去，然后牵着娅娅过去找祁然。 祁然开了车门，瞥了眼自觉往外走去的萧墨：“不用我送你们？” “不用。” 萧茉儿想也不想，拒绝道，“我叫了车，等下就到了。” “唉。” 祁然叹气，“还以为你们这么累了，能有机可乘呢。” “什么？” 萧茉儿不敢信息地看着他，“你连这个都算计？” “这叫期盼！” 祁然纠正道，“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见人？” 他指的是以娅娅父亲身份介绍给她的家人认识。 萧茉儿沉默着给娅娅系好安全带，直接无视他这个问题，跟娅娅道别，便下车了。 “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微信。” 她关上车门，挥了挥手，“娅娅再见。” “妈妈再见。” 祁然：“……” 连个眼神都不给呢。 目送祁然的车离开，萧茉儿去找萧墨汇合。 没一会儿，她叫的网约车过来了。 萧墨实在累得不行，沉默了一路，下了车，才仿佛重新找回声音。 “姐，娅娅的爸爸，你打算一直瞒着吗？” 见到娅娅之前，萧墨是真的信了姐姐的话，觉得只是时机不合适。 接送娅娅的两次碰头结束，他终于意识到，恐怕不是时机不合适这么简单。 萧茉儿看向他，不答反问：“你很想知道他是谁？” 萧墨诚实点头：“当然了。” “不会不好奇的吧？” 萧墨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看你们的相处，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姐，我永远站你这边哦。” 萧茉儿意外地挑挑眉：“你想说什么？” “我是觉得，姐夫……不对，祁晟寒都这样了，加上他妈又总是想破坏你们关系，如果娅娅爸爸人真的不错的话，或许，你可以甩了祁晟寒，考虑考虑娅娅爸爸？” “……” 萧茉儿无语地叹息：“你姐姐我，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人吗？” “啊？” “就算我真的跟祁晟寒分手了，我也不一定非要马上再找一个吧？”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墨窘迫地抓了抓头发，“因为娅娅……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了。” 他耷拉着脑袋，小声说：“我不是不相信你，但姐姐你没必要事事都一个人承担。” “娅娅的到来是一个意外，我知道你一定有信心，也有能力照顾好娅娅。” “可是……娅娅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承担责任呢？” “娅娅的事是这样，爸妈和家里的事也是……” “我是小，但又不是永远不会长大，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安心享受生活，再等我几年，等我长大了，工作了，也可以帮你分担债务的。” 十六岁，同龄人除了学习，脑袋里就只有自己，自己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想玩，想要这个那个。 家庭，未来，看起来对他们似乎还很远。 萧茉儿当初也是这样，萧墨表现的也是如此。 所以她以为，萧墨只需要负责好学习，好好享受青春就好。 没想到，他已经在考虑这些。 如果不是娅娅这件事的契机，他大概永远不会主动说出来吧？ “长大了呀。” 萧茉儿欣慰地揉了揉他脑袋，“不过，你不用为我操心这些啦。” “你都能想到的事，你以为我会不考虑？” 今天之前，她确实觉得，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凭什么要她一个人承担，从而理所当然地拉着祁然一起养育娅娅。 可今天开始，这个念头，怕是要改变了。 她会同意，并信任祁然，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 可如果，他不是娅娅的父亲呢？ 第73章 娅娅的异常 如果娅娅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她还有什么资格，再理直气壮要求祁然帮她照顾娅娅？ 而那个人，又恰好，不是良人…… 到最后，还是只能是她一个人，亲自照顾娅娅。 每当思考这个问题，萧茉儿都非常庆幸，还好没有让萧墨和家里人知道祁然。 否则，以后真相大白的那天，怕是真的要下不来台了。 “好了。” 萧茉儿又揉了揉萧墨的脑袋，收了手，“以后该说的时候会都告诉你们的，今天就到这里，先进去休息吧。” “哦，好。” 老爸老妈还没睡。 以为姐弟俩只单纯出去玩，一进门就问他们要不要吃夜宵。 萧墨苦着脸拍了拍肚子：“妈，我和姐都是吃完才回来的。” “啊，那就洗澡早点睡吧。” “嗯，爸妈晚安。” 萧茉儿先洗澡，出来时，祁然发来了娅娅的状态。 她看完，简单聊了几句，便道晚安，主动结束聊天。 退出对话界面，看到置顶的祁晟寒的头像，萧茉儿迟疑片刻想，取消了置顶。 下午分开到现在，祁晟寒倒是发来了不少信息。 只是简单的日常问候，即便她没回信息，晚餐时还是照例发了信息来。 以为回归日常，淡化矛盾，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茉儿只觉得好笑。 祁晟寒明明是那么细心的一个人，在这件事情上，却像瞎了一样，突然就看不到问题了。 解释那么多，道歉那么多，却没发现，真正的问题，不全在纪笙，也不在邱女士，而是他自己。 诚然，这件事不排除邱女士的推波助澜。 可如果祁晟寒意志坚定，就算是邱女士的要求，他完全可以探病结束就走人，何至于瞒着女朋友，没日没夜地陪着，关心她？ 他甚至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删除纪笙的联系方式。 纪笙当着她的面打来电话两次，他也只是挂电话，不舍得拉黑。 如此不舍，又谈何要她原谅？ 正准备退出微信睡下，刚被她取消置顶的头像，忽然又跳到了最前面。 祁晟寒发来信息：【沫儿，明天，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萧茉儿依旧没理会，看完就放下了手机。 只要证实了那件事，他们之间就彻底没什么好谈的了。 —— 祁然公寓。 娅娅早就累瘫了。 可意外的，到家后，她却不觉得困。 洗了澡出来，在床上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娅娅爬起来，跑到隔壁，跟祁然申请了要看动画片。 “不困吗？” 祁然也很是佩服，“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跟舅舅一直在玩吗？” “嗯，不困。” 娅娅揉了揉眼睛，声音虚虚地回道，“现在还不想睡觉。” 祁然：“……” 小朋友就是诚实，说谎都不带隐瞒的。 相处时间不长，祁然却已经基本摸清楚娅娅的性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是下午发生什么了。 “娅娅。” 祁然拿了条小毯子给她披上，不动声色问道，“妈妈今天问你什么奇怪的问题了吗？” “奇怪的问题？” 娅娅仔细想了想，摇头，“没有吧？” 妈妈确实提到过爸爸的事，可也没有特意问她，是她自己不小心说漏嘴的。 应该不算奇怪问题吧？ 娅娅有些犹豫，不确定要不要告诉祁然。 她是想说，可是如果被新爸爸发现其实是她在说谎，爸爸肯定会很生气。 搞不好，就不愿意当她新爸爸，保护她和妈妈了。 “爸爸。” 娅娅突然不安起来，转过身，面向祁然，“你会永远永远保护娅娅和妈妈吗？” 祁然挑眉，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了。” “我们不是约定过了吗？” “爸爸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 娅娅这才松口气，靠着祁然重新坐下，小手不安的抓着他修长的手指：“那爸爸，你也要答应我，一直一直当娅娅爸爸好不好？” 这不是肯定的吗？ 她为什么忽然要这样问…… 祁然心中警铃大作，顿时明白了娅娅在不安什么。 他回握娅娅的小手，郑重其事保证道：“好，我答应你。” “就算你妈妈赶我走，我也不走。” 娅娅被他逗乐了，下意识想要说“妈妈不会的”，又觉得不对。 妈妈的事情，是妈妈自己的事，她不能代替妈妈做决定呀。 顶多，会努力说服妈妈不要赶新爸爸走。 “我会帮爸爸的。” 娅娅把玩着祁然的手指，小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拉钩约定。 “要是妈妈跟爸爸吵架，不要爸爸了，我会帮爸爸劝妈妈的。” 祁然眉目舒展，嘴角上扬，笑了出来：“那我先谢谢娅娅了。” 拉钩约定成立。 “那，如果只是跟妈妈吵架呢？你会帮谁？”祁然好奇问道。 “妈妈。”娅娅毫不犹豫给出了回答。 “嗯，真棒。” 祁然揉了揉她脑袋，“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是谁，你都要站在妈妈这边，支持妈妈。” “好！” 妈妈是这世上，她最最最最喜欢的人！ 就算新爸爸不说，她也会这样做。 —— 【我明天就要离开京市了，今天真的不能再见一面吗？】 【我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一大早，祁晟寒就被信息提示音吵醒。 点开一看，他更是觉得头痛欲裂。 从昨天开始，纪笙就不停联系他，说是要表达感谢。 即便他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她也在不停发信息过来。 纪笙睡眠本来就不好，大清早，六点不到就发来信息，很大可能，她一夜没睡。 自责内疚感席卷而来，似要将他吞噬了。 几天相处下来，祁晟寒已经发现，纪笙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么脆弱。 甚至有些固执。 如果他不给出明确的答复，她肯定会一直纠缠下去。 祁晟寒点开输入框，回道：【好，今天见一面吧。】 第74章 最后一次，求你了 心里想着事，醒了就再睡不着。 祁晟寒爬起来，下床，缩在沙发里，思考了一个多小时。 而后，他爬起来洗漱，换了衣服便出门了。 祁晟寒带着早餐，掐着时间上门。 省去了做早餐的时间，莫如烟和萧清都很高兴迎接他。 萧茉儿和萧墨，姐弟俩睡得晚，这会儿还没起来。 祁晟寒陪萧清和莫如烟吃了早餐，然后帮着莫如烟处理午饭的食材。 萧茉儿起床出来时，祁晟寒已经把汤炖上了。 看到家里多出来的人，她愣了一下，当着母亲的面，什么都没说，进了卫生间。 洗漱出来，萧茉儿一言不发，走到餐桌前，安静吃早餐。 莫如烟看了看两人，扶着桌子在萧茉儿旁边坐下，戳了戳她的手臂：“昨晚又熬夜了？” 她这是在给他们找台阶下。 萧茉儿沉默了一会儿，配合着点了点头：“嗯，有点工作要赶，四点多才睡。” “怎么又熬这么晚？” 莫如烟心疼地帮她把垂在耳边的头发，拨到耳后，“今天不出门玩了吧？在家好好补个觉？” “好。” 萧茉儿应完，放下碗筷，抬头看向对面祁晟寒。 “等会儿我们聊聊吧。” 祁晟寒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双手紧握成拳，苦涩回道：“好。” 萧茉儿越是冷静，就越说明她已经考虑清楚，并下定决心，所以才会没有动摇，坚定地朝着认定的方向前进。 直觉告诉他，她这次的决定，不利他。 收拾好碗筷，萧茉儿回房间拿了手机，便带着祁晟寒出门了。 “要去哪里……” “就在车上聊吧。” 萧茉儿打断他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没必要再来回跑了。” “沫儿……” “开门吧。” 萧茉儿敲了敲车窗，“不然站太久了，小区爷爷奶奶们又要围过来看八卦了。” “……” 祁晟寒开了车锁，两人上车，他还是发车离开。 “就算在车里，停留太久不下来，也会被怀疑。” 不等萧茉儿发出疑问，祁晟寒自顾自解释道，“去附近的河边吧，那边安静。” “……” 虽说如此，可真到了后，两人都没下车。 两人谁也没说话，静谧的车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我已经跟纪笙说明白了，今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来往。” 最终，还是祁晟寒先打破了沉默。 “我妈那边，今晚我也会回去跟她明确自己的态度，让她以后不要干涉我们的。” 跟纪笙是约了中午见面聊，虽然还差几个小时，但他的态度不会改变，这样说也没问题。 “……” 萧茉儿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他。 祁晟寒紧握着方向盘，跟她对视，嗓音干涩：“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意，但请不要急着下决定，再给我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 “如果到时候，你还是觉得我信不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 话说得简单，但对祁晟寒来说，相当于抛弃自尊心。 他从小就被动，上学被动，兴趣班被动，喜欢什么，跟谁交朋友，都要征得邱馥时的同意。 从懂事开始，祁晟寒就一直渴望得到自由，能不被人干涉，自己随心选择。 所以，除了邱馥时那边实在拒绝不了，面对其他人时，他总有种近乎偏执的执着，不顾一切想要掌控主导权。 萧茉儿知道他这点，多数时候她会耐心跟他协商。 若两人选择不同，会发生冲突时，她会适当让步，给出两人都能接受的选项，然后让他来做最后的决定。 这算是第一次，他主动妥协。 连他最在意的自尊心，都放下了。 “这样了，还是不行吗？” 祁晟寒卑微问道，“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给我吗？” 萧茉儿重重叹了口气：“可是，有意义吗？” “为什么会觉得没有？”祁晟寒反问。 “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产生，已经注定回不去了，只要这个问题存在，迟早有一天还是会有爆发的那天……” “那就到那天再说。” 祁晟寒紧紧抓住萧茉儿的手，“沫儿，你难道不喜欢我了？” 萧茉儿：“……” 如果不喜欢了，她又何必这么纠结？ 又何必因为瞒着他娅娅的事情而痛苦？ “最后一次。” 祁晟寒看出了她的犹豫，弯腰抱住她，“就当给自己一次机会吧，求你了。” 萧茉儿闭了闭眼睛，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是最后一次。 就当再给自己一点调查的时间。 万一真相不是她猜测的那样，是她想多了，误会祁晟寒了呢。 至少，在那件事情确认之前，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 祁晟寒中午有饭局，送她回家，便掉头离开了。 “没吵架吧？” 萧茉儿刚进屋，莫如烟便走了过来，担忧问道。 “没有。” 萧茉儿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说开，现在没事了。” 莫如烟松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说：“你们订婚确实太仓促，要是觉得不合适，一定要及时说出来。” “好，谢谢妈。” “及时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萧墨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愤愤不平，“姐姐的恋情，现在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说了算。” “祁爷爷那边不同意，姐姐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别胡说八道。” 莫如烟拍了拍萧墨后背，“你祁爷爷不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人。” 萧墨撇嘴，很不以为然。 祁爷爷或许是人很好，可是，订婚宴已经安排下来，就算只有亲朋好友参加，对祁家这样的豪门来说，又怎么会简单？ 这都快到日子了，突然说不订了？ 老爷子的脸面往哪搁？ 豪门可都是面子大于天，就算是为了面子，他也肯定会劝和，把这订婚宴给办下去。 萧茉儿没理会萧墨和母亲的话，转身回了房间。 有了祁然的提醒，爷爷那边，她倒是不担心。 当务之急，是要确认娅娅的身份，以及梦里的那个男人是不是祁晟寒。 可是，她要怎么证明亲子鉴定是假的？ 第75章 一家三口偶遇祁晟寒 难道自己去问祁然。 他会老实说吗？ 而且，他们都已经当了娅娅这么长时间的父母。 现在才去问他这个问题，祁然会怎么看？ 这不就是在指着他鼻子说他是冤大头？ 果然，祁然这让人不好相处。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真的跟她猜测的一样，以后要怎么跟这尊大佛划清关系？ 真难。 “嗡嗡——” 刚倒在床上，萧茉儿的手机震动着，提醒她有新消息。 祁然发来微信：【娅娅突然说，想去上学。】 【我打算送她去幼儿园，你怎么看？】 萧茉儿以为看错了，眨巴了下眼睛，而后腾地坐了起来。 【真的是娅娅说的？】 【对，也是她让我来问你的。】 萧茉儿：“……” 这，怎么还有小朋友喜欢上幼儿园的？ 而且，娅娅不是还没有完全适应，还很敏感吗？ 【你要跟娅娅视频问她吗？】 隔着老远，祁然仿佛有读心术，直接问出了她心里的疑惑。 【现在方便吗？】 萧茉儿往门口看了一眼，回道：【不太方便，我妈和萧墨都在外面。】 【你想好要去哪家幼儿园了吗？】 【嗯。】 【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私立幼儿园。】 【我刚刚让秘书查了下，口碑环境都不错，可以去。】 萧茉儿：“……” 行动派效率就是快。 估摸着娅娅也是吃早餐的时候才说的，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已经查清楚这些事情，真是了不起。 【要不，再考虑一下？】 萧茉儿迟疑着回复：【私立幼儿园应该会很贵吧？】 【其实，现在公立幼儿园也很不错，老师们也很负责的，费用还便宜。】 祁然无语：【你觉得我会差这点钱？】 【我没这样说过，你别乱扣锅。】 他确实不差钱。 可她差钱啊！ 要是最后的结果证明，娅娅真的跟他没有关系，孩子要她一个人来照顾，这私立幼儿园的费用，对她来说可是天价消费。 乐观点，娅娅幼儿园一个月的学费是她工资的三分之一，甚至一半。 悲观点，搞不好就是她一个月的工资。 对现在还负债的她来说，实在承担不起。 【小叔，说真的，你这样的消费观念，让我很有压力。】 萧茉儿委婉说：【你还记得我们签的合同吧？】 【虽然你也会承担一半，但你知道的，我现在负债，欠了很多很多钱，以你的消费观念来生活的话，哪怕你帮我承担一半，也不是我能负担得起的。】 【就当为了着想，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娅娅主动提出要上幼儿园，推迟是不可能了。 那么，也只能说服祁然，换一家价格更平民，她能接受的幼儿园。 再者，现在就定下来，以后她接娅娅回来后，也省得再另外找学校，转学了。 祁然：“……”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瓜，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在这种事情上叛逆了？ “爸爸。” 娅娅轻轻推了推祁然的手，“妈妈怎么说？妈妈同意我去幼儿园了吗？” 祁然转头静静看了娅娅一会儿，诚实道：“同意是同意了，但是，妈妈说想换一家幼儿园，娅娅觉得呢？” “可以的呀。” 娅娅不假思索回道，“只要是妈妈选的，娅娅都喜欢。” 祁然心念一动：“你以前上的幼儿园叫什么？还记得吗？” 娅娅点头：“叫星星幼儿园。” 祁然立即搜索。 还真有一家叫星星幼儿园的。 成立于五年前，按时间算，娅娅上学的时候，是成立十年了。 能维持这么久，看来是很不错了。 祁然点开幼儿园官网，详细了解幼儿园的情况。 收费标准，自然没有他选的那家贵族幼儿园的高，但教学环境，并不比他选的差多少，每个月费用不便宜。 绝对不会是萧茉儿现在所想的那种平民收费。 祁然截图，直接给萧茉儿发了过去。 【娅娅说，这是她以前上的幼儿园。】 【要不要继续去这里？】 萧茉儿点开图片看了一眼，自己上网搜索，看完费用后，沉默了。 听娅娅的意思，她几年后也没有发财，没有特别有钱。 怎么会想到把孩子送进一个月七八千的幼儿园？ 脑子抽了吗？ 萧茉儿简直要疯了。 如果娅娅没有提出以前的幼儿园，她还能再折中，选出一个价格能接受，学校也不错的幼儿园。 现在都已经知道娅娅以前的学校了，还怎么拒绝？ 七八千是吧？ 而且，娅娅已经四岁了，读不了几年就要进小学。 咬咬牙，还是勉强能接受！ 萧茉儿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给祁然回道：【可以，就去娅娅以前的学校吧。】 【嗯，明天我会让秘书去办理手续。】 【事发突然，现在我们可能要马上给娅娅准备上学的东西，以及文具这些。】 【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我也没做功课……】 萧茉儿擦了擦冷汗：【要不，直接去商场买一些，先用着？】 【好。】 【总不能周末还让秘书加班，先暂时用着，明天我再让秘书去准备一些好的。】 萧茉儿：“……” 工作日还要做本职工作以外的事，帮老板养女儿，你也没放过秘书啊。 这时，祁然的信息又发了过来：【现在就去？】 【你要一起吗？】 萧茉儿盘算了下：【好。】 【那我们在商场见吧。】 或许以前的她已经给娅娅准备过无数次，可在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帮娅娅准备上学用的文具。 她不想错过。 重新换了衣服，萧茉儿抓住手机就出门了。 商场碰头，两人牵着娅娅直奔文具区。 他们是第一次给孩子准备文具，可娅娅不是第一次买了。 她已经有自己的审美和喜好，且已经拥有过。 不需要祁然和萧茉儿特别做功课，进了店，她熟练地找到自己喜欢的文具，丝毫不客气地拿了扔进篮子。 不大一会儿，便买够了所有需要的文具。 “爸爸妈妈，我已经选好了，我们去结账吧。” “这么快？” 萧茉儿有些失落，还以为能跟娅娅一起挑选，没想到她效率这么高。 不过这样倒也能节省很多时间了。 娅娅从小跟妈妈两个人生活，很懂事地知道生活不易，不给妈妈添麻烦，不需要的东西基本不会主动要。 结了账，就乖乖跟着回去。 萧茉儿本想再陪她玩玩，想到祁然现在不确定的关系，遂放弃了跟他一起带娅娅玩。 从商场出来，祁然带娅娅去停车场，萧茉儿则是去等网约车。 “拜拜。” 萧茉儿摸了摸娅娅的头，道别起身。 “拜拜，妈……” “沫儿？” 娅娅也刚要说“拜拜妈妈”，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恐怖的声音。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她条件反射地扑到祁然怀里。 第76章 原来，他才是娅娅亲生父亲 喊她的人是祁晟寒。 然而，萧茉儿却并未转身看向他。 她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娅娅身上。 刚才她的反应，被她一瞬不错地收入眼底。 萧茉儿整个人僵住，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悲凉感。 原来是他。 一直以来想不通的违和感，不是她的错觉，是真实的存在。 不然，她实在无法解释，娅娅为什么会那么亲近一个常年不回家，回家还必定跟她吵架，给娅娅留下心理阴影的人。 真相是，真正不回家，给娅娅留下心理阴影的人，不是祁然。 源头不是他，为什么要怕他呢？ 不是娅娅穿越的时候忘记了不好的记忆，也不是娅娅改变了心意。 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祁晟寒啊！ 再联想之前做亲子鉴定时，娅娅也是这样，死死抱住祁然的脖子，怎么也不肯面向祁晟寒。 所以…… 祁然其实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发现异样了吗？ 如果从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真相，然后联手他的医生朋友，篡改了亲子鉴定的结果。 那么，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沫儿？” 祁晟寒三步作两步，来到了萧茉儿面前，“你怎么了？” 萧茉儿闭上眼睛，又挣开，重重叹了口气，才转向祁晟寒。 她什么都没说，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祁晟寒表情一滞：“怎，怎么了？” 萧茉儿又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越过他，落在不远处一个女人的身上。 是跟祁晟寒一起过来的纪笙。 察觉到她的目光，祁晟寒表情变了变：“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是来跟她说清楚的……” “可你早上说，你们已经说清楚了。” 萧茉儿淡淡说，表情情绪格外的平静，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才过去几个小时，你就不记得了吗？” “还是说，早上你说的话，其实只是缓兵之计，在骗我？” “我……” 祁晟寒脸色一变，尴尬地张了张嘴，却愣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早上说的话都是实话，但在纪笙这件事上，他确实说谎了。 辩解说只有纪笙这件事骗了她，其他都是真的？ 可是，萧茉儿真正在意的，也是他们之间矛盾的起点，就是纪笙啊。 “看来。” 萧茉儿默默看着他挣扎，苦涩一笑，“终究还是我想太多了。” “不是。” 祁晟寒下意识伸手拉她，却被萧茉儿轻轻避开，伸出手去的手，落了空。 “解释的话，我不想再听了。” 萧茉儿后退一步，“这里也不是能聊这些事情的场合，你先去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晚上……我们下午在说吧。” 说罢，萧茉儿转身就走。 “沫儿……” “真是意外啊。” 祁晟寒下意识想要追上去，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转头一看，是抱着孩子的祁然。 祁然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纪笙，声音冷淡：“之前就听爸说你跟纪家的孩子走得近，本以为是因为上次车祸的事，所以还跟她有联系，现在看来……” 祁然拖着长音，停顿了下，继续说道：“是我想的太单纯了啊。” “小叔。” 祁晟寒嗓音干涩地叫了声，后知后觉想起，他不惜暴露自己，也要追过来的真正目的。 “你怎么跟沫儿在一起？” 祁然单手抱着娅娅，一只手提着给娅娅买好的文具。 闻言，他晃了晃装着文具的购物袋：“娅娅要去幼儿园了，我来给她买点文具。” 而萧茉儿，手里也提着给萧墨买的服装购物袋。 一起来购物，碰巧在这个商场遇到罢了。 祁晟寒噎了噎，神情稍缓，看向了他怀里的娅娅。 “娅娅……” 毕竟还没见过小堂妹，祁晟寒想正式跟孩子打声招呼，谁知他刚出声，娅娅便换到了祁然另一边肩膀趴好。 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祁晟寒：“……” 小叔是说过娅娅怕生，但，至于这么怕生吗？ “娅娅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 祁然换了一只手抱娅娅，“没事的话，我们也回去了。” “好。” 祁然抱着娅娅下了台阶，忽然想到什么，他停下脚步，转过身。 “马上就要中秋了，你要是不想爷爷生气，最好抓紧处理好自己的事。” 祁晟寒脸色一变，才猛然想起。 刚刚小叔说过了，爷爷好像已经知道他和纪笙的事，且还跟小叔讨论过。 这就说明，不管最后萧茉儿怎么选择，爷爷都会站在她那边…… “是，我知道了，谢谢小叔。” 目送祁然抱着孩子离开，祁晟寒浑身冰凉的站在原地。 直到纪笙过来。 “纪小姐。” 祁晟寒吐了口气，转身看向纪笙：“很抱歉，我临时有事，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纪笙脸色难看，却也没强求什么。 “好，好的。” 纪笙勉为其难地笑了笑，“我自己叫车回酒店就好，晟寒你忙吧。” “谢谢。” 祁晟寒道了谢，头也不回往自己的车走去。 早知道，吃完饭，就不陪纪笙来买给家人的礼物了。 这根本就不是他应该做的事。 他们之间，吃完午饭那一刻，就该结束了。 —— 把娅娅放在安全椅上，系好安全带，祁然返回驾驶位。 他刚系上安全带，手机震动响了一下。 萧茉儿发来信息：【小叔，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祁然挑眉，不动声色问道：【晟寒还跟纪笙有来往？】 【说实话，我也很意外的。】 【是娅娅的事。】 萧茉儿直接发来新的信息，打断了他的猜测。 【你早就知道娅娅其实跟你没有关系了吧？】 祁然愣了一下，继而扶额笑了。 他想过会又暴露的一天，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实在是，刚才娅娅的反应，太明显了。 “糟了。” 祁然无奈嘟囔道，“娅娅，看来这一次，我们真的惹你妈妈生气了。” “为什么？” 娅娅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努力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 “娅娅没做错事吧？妈妈为什么要生气？” “爸爸，是你做错事，惹妈妈不高兴了吗？” 祁然：“……” 何止是惹她不高兴这么简单。 “娅娅。” 祁然看了眼萧茉儿新发来的信息，转身看向娅娅，“爸爸这次需要你帮助我。” 第77章 祁然到底为什么要认下娅娅这个女儿？ 祁然迟迟没有回信息。 萧茉儿便当他是默认了。 本来她现在也没有实际性的证据，会发这些信息，只是想试探一下祁然的反应。 没想到他竟这么诚实，连反驳都没有，直接就这么任由她猜测下去。 萧茉儿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往后靠在座椅上。 到底是为什么啊？ 祁然既然早就发现了娅娅跟他没关系，为什么还要作假，承认娅娅是他女儿？ 短短的时间内，萧茉儿想了几十条可能性，也实在想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 好好的单身一个，干嘛要突然认下可能成为他侄媳妇的认的女儿？ 他求什么？ 萧茉儿实在想不通，也捋不清。 所有她能想到的理由，没有一个能说服她自己。 手机嗡嗡嗡的响着。 祁晟寒大概已经跟纪笙分开，不停歇地在给她发信息。 萧茉儿瞥了一眼屏幕，却一点要点开的心情都没有。 都这样了，还能聊什么？ 可也就是这样了，才更应该做决定。 僵持几分钟后，萧茉儿重新睁开眼睛，解锁屏幕，点开祁晟的微信。 给他发信息说道：【半个小时后，我家附近的河边见面吧。】 回家的路，不需要半个小时。 这些时间，是她留给彼此的。 刚要退出微信，祁然的信息弹了出来。 祁然：【可以的话，我们见面聊吧？】 萧茉儿：【好，晚点我再联系你。】 网约车开进小巷，萧茉儿没有让司机去小区，而是在路口下车。 她去附近奶茶店，给自己买了一杯奶茶，慢悠悠去他们长约会的公园凉亭。 这个时间，很少有人在大太阳下玩。 公园和凉亭都没什么人。 走近了才发现，是视觉问题，有个人被柱子挡住了。 是祁晟寒。 他久违地点了根烟，却没抽，夹在手指间，已经烧了一大半烟灰。 萧茉儿不喜欢烟味，他们正式交往后，祁晟寒就戒烟了。 起码，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抽过。 约会见面时，也再没有闻到过烟味。 祁晟寒似有所感，侧身看了过来。 目光对上，他明显愣了一下，继而慌慌张张地摁掉烟头。 “我……” 萧茉儿还没来，他已经下意识站了起来，支支吾吾解释。 “我没抽。” 萧茉儿面无表情走上台阶，进了凉亭。 “没关系。” 她淡淡回道，“抽烟是你的自由，你随意。” 祁晟寒心一梗，下意识上前：“沫儿……” “别这样。” 萧茉儿往旁边一躲，避开了他的碰触。 “这是在外面，动手动脚的，不合适。” 萧茉儿在另一边的石凳坐了下来，示意祁晟寒也入座。 祁晟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我会说什么了吧？”萧茉儿开门见山说道。 “我不知道。” 祁晟寒想也不想，反驳道，“纪笙这件事，我确实骗了你，我道歉，但是……” “我早上跟你说已经跟她说清楚，其实指的是约了中午见面聊，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之后，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这一点没有骗你。” “只是觉得，告诉你中午还要再见面会让你不高兴，所以才决定不说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逼你说谎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解释的这些话里，字里行间，都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怕我误会，你不会骗我，如果不是怕我不高兴，你可以不用跟她诀别……” 萧茉儿嗤笑了声，“晟寒，你难道没发现吗？” “在纪笙这件事情上，你所有的假设，和所谓的辩解，都是以不让我生气而展开的。” “也就是说，在你的潜意识里，如果没有我，不用担心我的心情，你不用做这么多。” 祁晟寒脸色一变：“我没有这个意思。” “如果没有跟我交往，就算邱女士硬要你去跟她来往，你敷衍也好，认真把她当了朋友，照顾她也好，都可以得心应手处理得很好。” “不管怎么做，最后怎么选，会不会跟纪笙变成情侣，或诀别，你都可以像以前一样，轻轻松松揭过去，而不是一边担心事情暴露，操心我的心情，一边不得不应付纪笙。” 萧茉儿没有被他的辩解带跑，不为所动说道。 “你看，在你心里，你其实早就认定我是破坏你节奏的那个人了，不是吗？” “……” 祁晟寒脸色苍白，眼神茫然，似乎真的被她说中了，逐渐有了痛苦神色。 萧茉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她收紧握拳的手，指甲陷入肉里，竟是传来窒息一样的痛。 祁晟寒，没有否认她的话。 这也间接承认了她的猜测。 原来，她真的给小少爷添麻烦了。 “很累吧。” 萧茉儿转过头，看向平静的小河，不只是在对他说，还是跟自己说的。 “说实话，我也觉得累。” “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也知道我最讨厌欺骗，讨厌表里不一的人。” “明明刚交往的时候，你还说过，以后不会欺骗我……” “我说过让你不用这样，这是真心话。” “毕竟谎言也是分好坏的，有时候是需要善意的谎言，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必须对我百分百坦诚。” “可是，这仅限善意的谎言。” “纪笙的事，你觉得是善意吗？” “或许在你心里，只要妥善处理好，等她离开了京市，一切都可以恢复，就像她没来过一样，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萧茉儿苦笑了下，声音却意外的，越发平静。 “可是，你想过没有？纪笙接近你，邱女士让你接近她的目的，本身就不善，你又凭什么觉得，瞒住我就是善意的？” 深吸一口气，萧茉儿转过身，直视着祁晟寒的眼睛。想 “你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我们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晟寒，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啊。” 第78章 不同意分手？我去找爷爷 萧茉儿曾想过挽救这段感情。 觉得，既然已经知道了过去，那她小心些，避免极端走向，是不是能改变未来？ 可随着发现祁晟寒瞒着纪笙的事，她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她一个人努力就能改变的。 短时间内，她无法改变邱女士对她和萧家的偏见，以及对权利的追求。 她也改变不了祁晟寒对邱女士的服从。 更无法改变，祁晟寒对纪笙的动心。 在知道祁晟寒偷偷瞒着她，照顾纪笙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晚了。 知道未来后，她唯一能改变的，就是保护好娅娅，不让她在被伤害。 “或许，” 萧茉儿停顿，沉默了会儿，语气更加坚定道，“或许你会觉得太突然，小题大做，可，这真的是小事吗？” “……” 祁晟寒听完沉默了，迟迟没有说话。 萧茉儿心里苦涩一笑，他果然心里有数。 “所以，就这样吧。” 萧茉儿把最后半杯奶茶一口气喝完，吐了口气，接着说，“总是这样耗下去，你累，我也累。” “虽然祁家可能不需要我们这种穷熟人，但只要爷爷奶奶还在，我们就会继续去祁家拜访。” “好歹相识相恋一场，好聚好散，以后再见面，还能互相问候一下……” 萧茉儿捏紧奶茶杯，咬了咬嘴唇，将心底涌上的情绪，全部压了下去，重新看向祁晟寒。 “如果我的初恋最后变成了仇人，那我就太可怜了。” “你就当帮帮我，给我留个美好的回忆吧。” 祁晟寒若执意不肯分手，他们之间还有得纠缠。 中秋马上就要到了，再拖下去，不仅祁家那边难做。 若真订了婚在再分手，他们两个也会难堪。 只要能尽快分手，早点通知爷爷他们，把中秋订婚宴取消，用什么方式分手，都无所谓了。 “如果，” 祁晟寒看了她很久，生涩地开了口，“如果，我不同意呢。” 萧茉儿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太大的反应。 “哦。” 两人对视片刻，萧茉儿淡淡应了声，“那我也只能请爷爷帮忙了。” 祁晟寒冷笑了声：“你说了那么多，外因干涉导致我们走不下去的话，怎么现在还想请爷爷帮忙了？” “特殊事情，特殊处理，我觉得，为了大局着想，请爷爷帮忙，是最好的方法。” “……” 确实，如果小叔说的是真的，爷爷既然已经知道他和纪笙的事，哪怕知道是老妈指示的，爷爷也不会原谅他。 萧茉儿这时候去求助爷爷，基本相当于去通知一下爷爷。 “你好好想想吧。” 萧茉儿站了起来，“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最迟周二，我会亲自去拜访爷爷，告诉他我的决定的。” 祁晟寒：“……” 周二，也就是说，给他的时间，只有两天。 不管他最后的决定是什么，萧茉儿都会去见爷爷。 说完，萧茉儿没有再跟他墨迹，转身便离开了凉亭。 沿着小路穿过花园，便到了小区对面街道。 萧茉儿对面马路的树下停了下来，一时茫然，竟无法迈步继续前进。 要怎么跟爸妈交代呢？ 他们那么喜欢祁晟寒，早上还吃了他带过来的早餐，才半天，她却要说分手…… 爸妈一定会觉得奇怪吧？ 萧茉儿发了几分钟呆，才抬脚，走过马路。 奇怪就奇怪，总比最后闹得无法收场，让爸妈为她操心的好。 —— 萧墨下午就要返校，午饭后就开始收拾整理行李。 萧茉儿开门进来时，莫如烟正在给他装吃的。 “姐，你回来啦！” 萧墨放下书包，小跑过来，“我还以为回学校之前不能再见你了呢。” “说什么呢。” 萧茉儿把购物袋塞他怀里，“出去办点事，正好看到衣服在打折，你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我有很多衣服了啊。” 家里出事后，萧墨也学会了节约生活，衣服什么的，够穿就行。 “不贵，去试试吧，不合适我再拿去换。” “哦，好吧。” 他抱着衣服跑回房间，快速地试完两套。 稍微有一点点偏大，但对正在青春期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这个尺度，正好合适。 收拾好行李，萧茉儿和莫如烟送他上出租车。 “去院子里走走吧。” 车子离开，莫如烟提议道，“你好像有心思的样子，能跟妈说说吗？” 萧茉儿苦涩笑了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挽起母亲的手，慢慢陪着她往院子里走，顺便把跟祁晟寒之间的矛盾，以及她的决定，一一说了。 “你是说，老爷子那边，已经知道了？”莫如烟不敢相信问道。 “嗯，据我了解到的信息确实是这样。” 萧茉儿点点头，“只是他以为我不知道，怕伤我心，又不好直接插手。” “确实是会让他为难呢。” 莫如烟没再多问，沉默片刻后，她拍了拍女儿的手，“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当断则断，一直拖下去，也只会让彼此难堪，还耽误祁家和公司的安排。” “早点说清楚，早点解脱，对大家都好。” “谢谢妈妈。” 萧茉儿松开手，抱住了她。 莫如烟拍了拍女儿后背：“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这些年，你辛苦了，以后就多为自己而活吧，高兴不高兴，都不要忍着。” “嗯。我会的。” 散着步，母女俩一起去了隔壁卤肉店，买了些卤货回家当晚餐。 手机接连震动，提示新消息进来，她才想起，已经无视祁然微信几个小时了。 祁然并没有辩解太多，并直接承认了她的猜测。 点开微信，重新点进祁然的头像。 【当时并没有确定，只是有些疑惑，但毕竟事关我的清白，所以想亲自调查一下。】 【确定猜测后，只单纯放心不下娅娅，不忍心看你一个人茫然挣扎，想帮你们一把。】 “……”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把他之前发来的信息，又看了一遍，萧茉儿纠结片刻，回复道：【如果，我说要接娅娅回来呢？】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突然就说要把娅娅带走。 发出去后，萧茉儿马上就后悔了。 刚要撤回，祁然回复的信息先弹了出来： 【我尊重你所有决定。】 【那份合约一直有效，你什么时候想接娅娅都可以。】 【不过，我建议，暂时维持现状更好。】 第79章 你觉得，娅娅身上的血是谁的？ 萧茉儿知道祁然说的是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的状态，和经济状况都不合适接娅娅回来。 起码在跟爸妈坦白之前，不合适。 其次是，祁然是娅娅亲自指定的爸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娅娅很依赖，也很喜欢祁然。 还有就是，他们还要弄清楚娅娅这样做的原因。 连发了几条信息，萧茉儿都没有回复，祁然直接问道： 【方便吗？要不要见面聊？】 萧茉儿想了想，回道：【好。】 【陪我妈吃了饭后我去找你。】 【好，我已经给阿姨放假了，你直接来家里吧。】 【嗯。】 饭后，萧茉儿借口出门见朋友，直奔祁然家。 许是因为见了祁晟寒，娅娅今天情绪不太高。 萧茉儿到时，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兴奋地扑上来。 “怎么了？” 萧茉儿捧着她的脸，仔细检查了又检查，目光看向靠在柱子上的祁然。 “你说什么让娅娅不高兴了？” 祁然耸耸肩，别有深意说道：“从商场回来后，娅娅就一直这样。” 萧茉儿了然。 真正的原因，在祁晟寒。 这就对了。 这就能解释清楚，娅娅真正害怕的人是谁了。 “妈妈陪你玩好不好？” 萧茉儿抱起娅娅，往祁然改造出来的娱乐房间走去，“娅娅想玩什么？” 娅娅看了一眼房间里，堆满一地的玩具，闷闷不乐地摇摇头。 “不想玩。” 她抱紧萧茉儿的脖子，声音很轻很轻，“妈妈陪我就好。” 状态很不对。 刚来那天，她也遇到过祁晟寒，当时还有刚穿过来的原因，她好像都没有这么低落。 “那好吧，我们回房间？” “嗯。” 母女俩上楼，回到娅娅的房间，她也还是没有松手，就这么一直抱着，像是要长在她身上一样。 “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了？” 萧茉儿哭笑不得，打趣道，“就这么舍不得我吗？” “嗯。” 娅娅把脸埋在她肩膀上，“妈妈，你会跟今天那个人走吗？” “什么？谁？” 萧茉儿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娅娅说的是祁晟寒。 刹那间，她又想到了梦里看到的画面。 再结合今天祁晟寒出现时的状态。 他是以一种发现她和小叔在一起后，愤怒的语气叫住他们的。 或许是这不友善的语气，让娅娅想起了过去无数次被祁晟寒吓到的夜晚。 是祁晟寒，让她想起了不好的过去，所以才会这般反常吗？ “不会。” 想明白这一点，萧茉儿想也不想，果断回道，“我不跟他一起走。” “他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萧茉儿侧头，亲了亲娅娅的脸，再三保证：“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再跟他走，也不会让他再来伤害你了。” 虽然还不清楚娅娅抱祁然大腿，认他当爸的原因，但不影响她对娅娅做出的承诺。 既然已经知道伤害孩子的是谁，自然是要远离的。 娅娅眨巴了下眼睛，缓缓抬起头：“真的吗？” “妈妈真的可以不要他了吗？” “当然。” 萧茉儿竖起小拇指，“这段时间来，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娅娅歪着头，仔细想了想，也跟她小拇指拉钩：“娅娅相信妈妈。” 来到这边后，妈妈答应过她的事情，都做到了，所以她相信妈妈。 “谢谢你，娅娅。” 萧茉儿摸了摸她头，感激道。 安抚了孩子不安的心，娅娅终于露出笑容。 母女俩聊了会儿天，看了两集动画片，晚上九点，萧茉儿带她去洗澡，哄她睡觉。 娅娅睡着，从她房间出来，萧茉儿看到楼下隐约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 她拿着手机，扶着墙下楼。 果然是祁然在客厅处理工作。 刚刚母女独处时，他把空间让给了她们，没有打扰她们。 听到脚步声过来，祁然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拿下细边眼镜：“娅娅睡了？” “嗯。” 萧茉儿走到他对面沙发，坐下，“她突然问我，是不是要跟祁晟寒一起走……” “我猜测，应该是祁晟寒当时的语气，吓到了娅娅，让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所以今天才会这么不安。” “嗯，我想也是。” 祁然把电脑放在一边，“只是，我了解的不多，不好直接问，直接安抚她。” “……” 了解不多，但却知道祁晟寒干了一些混账事，给娅娅留下无法抹去的心理阴影？ “我看，小叔你知道的还是挺多的嘛。” 萧茉儿无语道，“说了解不多，但关键的事情和信息，却了如指掌。” 祁然没否认，笑了笑，站了起来：“要喝点什么？” “给我凉白开就好。” 祁然便去倒了两杯温开水。 “你是怎么发现的？” 萧茉儿喝了几口温水，开门见山道，“难道第一天，你和娅娅在酒店的时候，她跟你说了我不知道的事？” “不全是。” 祁然抱着水杯，却没喝，“她对这些事情很敏感，稍微提起一下，就会害怕哭出来，我不敢多问。” “那你……” “因为娅娅请求我，让我保护你。” 祁然静静看着她，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她明明那么害怕，身子不停发抖，却还鼓起勇气，让我保护妈妈。” 萧茉儿目瞪口呆，整个人僵住。 “你说过，娅娅刚来时，脸上沾满了红色的颜料吗？” 萧茉儿呆愣愣地点点头。 “那你知道，娅娅来时穿的衣服上，也有红色颜料吗？” “知道，那……” “那不是颜料。” 祁然一字一句，声音很轻，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情绪。 那是他生气，愤怒的情绪。 “那是血的气味。” “……” “可我们都知道，娅娅身上没有伤。” “你觉得，娅娅身上的血，会是谁的？” 第80章 小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我的伤。” 萧茉儿毫不犹豫回道。 她目前梦到的那些画面里，祁晟寒虽然还是没有动手，可若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情绪失控动手，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当祁然提到这些时，她立即知道了答案。 这能解释，为什么娅娅会那么害怕她离开，一遍又一遍地哀求她不要走。 娅娅口中的离开，不是说她走了，而是彻彻底底的离开，永远回不来的那种。 萧茉儿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捂着脸。 她怎么也没想到，给娅娅留下心灵创伤的暴力行为，就发生在娅娅四岁的生日上。 祁晟寒，他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么畜生的事来啊！ 祁然有些意外地看着萧茉儿。 他只是提点了一下，她竟都猜到了。 “你好像一点不意外？” 萧茉儿缓缓睁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放下手，却没有回答祁然的话。 该怎么说？ 跟她说，其实娅娅出现后，她就在不停做关于未来的梦？ 在梦里看到了祁晟寒出轨，以及他们不断吵架，反目为仇的画面，却直到最近才确定那个人是祁晟寒？ “如果不方便说，那就不要说。” 祁然微微一笑，没有为难她，自顾自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萧茉儿感激地看向他：“谢谢。” 祁然只是看着她笑了笑。 进入了沉重的话题，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下去。 萧茉儿拿过水杯，将剩下的半杯水，一口饮尽。 “小叔。” 她看向祁然，心一沉，直截了当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根本不需要陪我演戏，娅娅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承担责任，给自己增添负担。” “尤其是还给娅娅上户口……” “我很感谢你愿意帮我和娅娅，可是，怎么看，你也不用做到这一步啊。” 祁然没有打断她，耐心听她说，等她把心里的疑惑全部说完，才轻轻一笑。 “按你的说法，我确实可以不用做这么多。” 祁然拿过她的杯子，重新倒了一杯，“如果换成是别人，我也不会这么上赶着管闲事。” “那为什么？” 萧茉儿很是不解，“为什么又要做这么多呢？因为可怜娅娅？觉得娅娅是祁家的血脉，不能放着不管？” “你看我管祁晟寒的闲事了吗？” “……没有。” “是不是祁家的血脉，跟我也没有多大关系，谁的孩子谁管，我吃饱了没事自讨没趣吗？” “……” 可你现在不就是在做这种事？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祁然表情变了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很是无奈地笑了下。 “那是因为……” 祁然直直地看着萧茉儿的眼睛，声音轻缓，一字一顿，“因为需要帮助的人，是你和娅娅。” 萧茉儿没反应过来。 她和娅娅又怎么了？ 正因为是她和娅娅，才更需要三思，顾虑更多事情和人吧？ 不过，萧茉儿现在脑袋里很乱，需要整理的事情也不是一两件。 这个想不清楚，就暂时放下了。 “总之，谢谢你了。” 萧茉儿看着祁然，再次感激道。 祁然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 “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萧茉儿顿了顿，诚实道：“还不清楚，因为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整理。” “不过，娅娅肯定不能再继续打扰你了。” “你要接娅娅回去？” 祁然浓眉微蹙，又赶忙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要反悔阻止你的意思。” “只是有些担心……晟寒那边，你要怎么处理？” “直接告诉他，然后你们一起照顾孩子？” “当然不会。” 萧茉儿想也不想，否认道，“我今天已经跟他提出分手了。” 祁然挑眉：“他同意了？” “没有。” “我给了他两天时间，无论他同意不同意，周二我都会去拜访爷爷，正式告诉爷爷我的决定。” 祁然轻笑了下：“这倒是很符合你的作风。” “我的作风？” 萧茉儿奇怪地看着他，“我的作风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一直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该怎么在，做事也果断，不拖泥带水。” 祁然顿了顿，玩笑着说，“从以前刚认识开始，你这一点就很吸引我，也很值得我学习。” “……” 这小叔，说话就说话，怎么还突然吹起彩虹屁来了？ 而且还是在这种可以说得上是悲伤的气氛了。 萧茉儿犹豫了下，真情实感回道：“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 祁然这次没有婉拒她的谢意，而后话锋一转，又问，“既然祁晟寒这边的问题，处理好了，那么，你是想接娅娅回家？” “父母那边，坦白了吗？” “没有。” 萧茉儿一噎，沮丧地垂下了头，“我暂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不过既然决定接娅娅回去了，肯定是要告诉他们的。” “也就是说，你现在其实也很迷茫，没有完全想好要怎么做？” “……嗯。” 这几天事情一件接一件，真相一个接一个，她是真的很乱，没想好要怎么做。 今天过来，也只是想跟祁然确认娅娅亲生父亲的真相，以及他这样做的目的。 至于其他的，她还真没想好。 萧茉儿简单整理了下思绪，深吸了口气，看向祁然：“虽然现在还说这话，有些可耻……小叔，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 “娅娅……可以暂时拜托你，再住一段时间吗？” 怕他不信，萧茉儿又急急忙忙解释，“你放心，我会尽快把现在的问题都处理好，争取这周带娅娅回去的。” “可以。” 祁然打断了她的解释，“我很喜欢娅娅，她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 说罢，他顿了顿，意有所指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想跟你商量，想让你同意让娅娅继续留在我这里。” 萧茉儿愣了愣：“为什么？你不觉得麻烦吗？” 以前她还不知道真相就算了，现在都真相大白了，他也没必要再负担这些，为什么不趁机解放自己？ 萧茉儿想不明白。 祁然目不转睛看着她，眼底掠过一抹前所未有的柔情。 “我恨不得娅娅一直留在我这里，又怎么会觉得麻烦？” “……” 萧茉儿跟他对视片刻，先移开了目光，嘟囔道：“原来你是这么奇怪的小叔。” “现在对我失望了吗？”祁然追问道。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81章 爷爷，我想取消订婚 萧茉儿看着客厅收拾好，放在收纳篮里的，娅娅的玩具，发了会儿呆。 “不。” 她摇了摇头，很轻声地回道，“相反，我好像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了你。” 刚认识祁然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创业，每天忙着自己的事业，基本不回家。 听祁晟寒说，她去祁家找爷爷的那天，是运气爆棚，正好遇到小叔久违地给自己放假，在家休息。 过去几年，她虽然无数次跟爸爸一起去祁家，却都没再见到。 她对祁然的了解，都是根据第一印象，以及祁晟寒和祁家人的聊天拼凑出来的。 “那挺好的。” 祁然并未因为她的话感到冒犯，似乎还很开心她这样说，“从今天开始，多关注我，了解我，重新认识我吧。” “……” 萧茉儿无语地跟他对视几秒，笑了：“好，我会努力的。” 看她终于发自内心地笑，祁然也跟着笑了笑。 “那么，话说回来。” 祁然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就这么决定了，娅娅先跟我生活，你可以随时来看她，陪她。” “等家人那边都知道了，想带他们来，或者接娅娅回去住一段时间，也随时欢迎。” “在这之前，娅娅就暂时跟我吧。” “你也不用着急，非要在这一个礼拜就把所有事情处理好，慢慢来就好。” “……当然，我是希望你能越慢越好。” “……” 怪怪的。 不过，他也没说错。 现在的她，确实还不能接娅娅回去。 “好，谢谢小叔。”萧茉儿还是真诚感谢他。 随着她话音落下，祁然脸上的笑容，逐渐敛起，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既然你跟晟寒已经分手，解除婚约，就不要再跟着他喊我小叔了吧。” 萧茉儿不解：“为什么？” 就算没有祁晟寒这层关系，按照辈分来算，他也是长辈，理应喊小叔的。 反正现在萧墨就是这样喊的。 “我不喜欢。” 祁然懒得辩解，直截了当说道，“我们也没差几岁，你这样喊，会把我喊老的。” 萧茉儿：“……” 虽然不理解，但好像也没毛病。 “我知道了。” 毕竟有求于他，萧茉儿妥协道，“以后我会尽量不喊你小叔的……” 顿了顿，又问：“那，我该叫你什么？祁总？” “……” “在公司可以这样叫，其他私人时间，就直接喊我名字吧。” 祁然不容拒绝说道，“名字本来就是取来给人叫的，我又不是没有名字，干嘛非要拐弯抹角叫别的称呼？” 他既然已经表明不喜欢被喊老，以后再怎么叫都没差别，萧茉儿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 萧茉儿站了起来：“那，娅娅就暂时拜托你了。” “嗯。” 祁然也跟着站了起来，“要我送你吗？” 萧茉儿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不是才说了要照顾娅娅吗？阿姨今天不在，你放心让娅娅一个人在家？” 祁然奇怪地看了她一会儿：“你以为我是说要开车送你回去？”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娅娅在睡觉，我怎么可能放心离开？” 祁然双手插兜，抬脚朝门口走去，不急不缓补充道。 “不过，送你出门，进电梯还是可以的。” 萧茉儿：“……” 其实这点路，也不用麻烦您老人家的。 祁然走在前面，先开了门，等着她过来，换鞋，出来，又亲自送她到电梯口。 “关于我为什么要担下娅娅父亲这个角色，对你和娅娅这么好。” 电梯上来，萧茉儿进了电梯，祁然突然说，“你其实可以多想想。” 萧茉儿一头雾水：“什么？” 祁然站在电梯外面，朝她笑了笑：“我期待你给我答案的那一天。” 电梯门缓缓关上，留下一脸懵逼的萧茉儿，望着电梯，继续迷茫。 他什么都不肯说，却说期待她的答案？ 这不是有病吗？ —— 祁晟寒秉承他的原则，直到周二下午下班，仍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从公司出来，萧茉儿给他留言告知要去祁家，便直接搭公车，往祁家老宅去。 她没有提前通知，老宅的人看到她突然来访，都很意外。 管家正好在院子里，礼貌打招呼问候后，亲自领着她进屋，并让佣人送来了茶点。 老爷子和老太太在后院花园，收到通知，当即拄着拐杖回来。 看到她一身职业装直接过来，老爷子立即明白了她此行目的。 “今天要上班吧，怎么还这么着急着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嗯，算是急事。” 萧茉儿坦然笑了笑，“马上要中秋了，如果我再不早点来告诉你们，继续拖下去，就麻烦了。” 老爷子接过管家送来的热毛巾，擦了手，又喝了点温水，也不含糊，开门见山问道：“是关于跟晟寒订婚的事？” “是的。” 萧茉儿端正坐着，后背挺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坦诚道，“爷爷，我想跟晟寒取消订婚，希望您能同意。” 显而易见的发展，也是老爷子早就设想过的结果，但他并未马上就答应。 放下水杯，老爷子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耐心问道：“可以说说原因吗？” “我跟晟寒不合适。” 毕竟真心暗恋四年，他又是祁家人，萧茉儿没有把话说太死，而是给出了一个笼统的答复。 “我确实喜欢晟寒，但单纯的喜欢，和交往订婚，携手共度未来人生，其实是两码事。” “……至少交往后，以情侣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发现我们好像并不合适携手共度余生。” 萧茉儿停顿了下，苦涩一笑，再抬眸看向老爷子时，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知道中秋临近，不该在这个时候给大家添麻烦，但还是希望爷爷能成全我。”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82章 是他烂，没品味 这次婚约的结果，大家早就心知肚明。 即便如此，老爷子还是再三跟萧茉儿确认：“你真的已经决定要取消订婚？” “如果只是气晟寒，我可以帮你约束他。” 萧茉儿笑了笑：“谢谢爷爷，但我已经决定了。” 老爷子盯着她看了看，叹息：“好吧，你想好了就好。” “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逼迫你们订婚的，这事错在我，剩下的事，我会看着处理的，你不用操心。”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萧茉儿眼眶一酸：“谢谢爷爷。” 老爷子摆了摆手：“刚下班辛苦了，先吃点东西，等会陪我和你奶奶吃个饭吧。” 这是应该的。 但萧茉儿还是拒绝了：“谢谢爷爷，但我今晚跟我妈约好了，她还在家等我呢。” 没有刚解除婚约，还要厚脸皮留下来吃饭的道理。 而且，她也不想这种时候碰到邱女士。 老爷子看出她的为难，没有勉强，叫来管家，吩咐道：“联系司机，让他来送沫儿一趟。” “好的。” 管家恭敬应了声，离开了客厅。 不大一会儿，管家返回来。 差不多同一时间，司机便开车过来，在院子里等着。 萧茉儿没有再跟老爷子矫情，道了谢，又郑重道别。 要上车时，远远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开过来。 是邱女士的车。 萧茉儿犹豫了下，放弃了马上上车离开，而是等邱女士的车开进了，下了车，上前，正式地跟她打招呼。 “阿姨您好。” 就算不能做婆媳了，她也是祁家长辈。 身为晚辈，她理应问候。 邱女士瞥了她一眼，拿下眼镜，轻轻一点头：“要回去了？” “是的。” 萧茉儿笑着应道，并未打算深聊，简单问候完，便上车离开。 “阿姨再见。” 邱馥时淡淡一点头，似乎已经猜到她来这里的目的，对她此行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好奇。 祁家的车，缓缓开出庄园。 一路经过院子，花园，高尔夫球场。 望着车窗外，不久前才跟策划公司的人，亲自走过场，协商过婚礼布置的场地，她的心情，竟意外的平静。 没有不舍，有的，居然是松了口气。 从今以后，终于不用再担心娅娅再收到伤害，也不用再担心祁晟寒出轨与否。 更不用再陷入无望的爱情里，毁了自己的人身。 一切，都结束了。 萧茉儿没有让司机送进小区，而是在小巷就下车，然后去附近买了些烤乳猪和咸水鸭回家。 莫如烟已经煮好了米饭。 萧清回来后，再随便炒了个青菜，滚了个汤，便可以开饭。 放下碗筷，萧茉儿坐得板正，郑重其事宣布道。 “爸妈，我下午去祁家，跟爷爷说清楚，已经取消订婚了。” 萧清和莫如烟已经知道她的决定，虽然关系，但不敢给女儿太大的压力，所以才一直克制着，没敢问。 听到女儿的回答，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 “祁老爷子没为难你吧？” 萧茉儿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爷爷只是怕我反悔，再三跟我确认了一下，别的什么都没有多说。” “那就好。” “你直接的事情，自己决定就好。” 萧清站起来收碗筷，萧茉儿赶忙抢过来：“我来洗碗。” 收拾好厨房，萧茉儿直接拿了衣服去洗澡。 出来后，发现充电的手机被微信的提醒占满了屏幕。 有祁然的，也有祁晟寒的。 她清理了屏幕，重新点进微信，点开了祁然的微信。 跟往常一样，他照例报告了娅娅今天的状态。 娅娅今天开始正式上幼儿园，老师布置了一点简单的作业，她回家就乖乖写作业，现在正在跟祁然一起玩积木。 萧茉儿看完回复道：【娅娅去幼儿园，有没有不适应之类的？】 祁然：【没有。听老师说，娅娅只用了一节课，就融入了班级。】 【老师还说，很好遇到像娅娅这么积极上学上课的孩子。】 【看来老师很高兴。】 【是啊，没有老师不喜欢乖学生。】 简单聊了几句，萧茉儿又问：【现在方便视频吗？】 【我们没问题，你可以吗？】 【当然。】 回完信息，萧茉儿直接发了视频请求过去。 很快，视频请求被接受。 最先出现的是祁然的脸。 他叫了娅娅，但萧茉儿发视频太快，视频接通后一会儿，娅娅才跑过来。 “妈妈！” 娅娅抱着手机，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恨不得钻到屏幕里，狠狠地亲妈妈几口。 “我跟你说哦，我今天上学，认识了好多好多新朋友。” 她迫不及待分享在幼儿园的趣事。 萧茉儿调整手机，看着镜头，安静听她说。 这一次，她没有戴耳机，而是直接打开了免提。 声音很大，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娅娅欢快的分享声。 根据经验，这个声音不仅在外面的爸妈能听到，甚至可能连楼上楼下这个房间的邻居都能听到。 但，都无所谓了。 没有了祁晟寒未婚妻这层关系，娅娅的身份，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这个视频通话，基本都是娅娅在分享，萧茉儿和祁然都是安静听着。 直到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娅娅才猛然想起，这个视频，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妈妈？” 娅娅猛地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看着镜头这边的萧茉儿，“娅娅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有。” 萧茉儿毫不犹豫回道。 娅娅先是一高兴，继而又不确定问道：“那你怎么都不说话呀？” “因为我想听娅娅分享快乐呀。” “没有讨厌吧？” “当然了，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讨厌？” 娅娅嘴唇微张，下意识想回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只化作一句令人心疼的话语。 “因为总是我一个人在说话，我怕你会觉得烦。”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萧茉儿大致猜到娅娅担心的人是谁，想也不想，便说，“会觉得这么可爱的事麻烦的人，绝对是烂人一个，一点都不懂欣赏。” “没错。” 视频外，祁然帮腔道，“那是嫌麻烦的人没品味，不是你的错。” 萧茉儿：“……” 虽然是这个意思，但你大可不用说得这么直白的。 第83章 下班等我 “真的呀。” 不过娅娅倒是很受用，听完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其实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萧茉儿：“……” 既然娅娅也这样想，那当初不耐烦，嫌弃娅娅太吵的人，确实很美品了。 “妈妈。” 眼看就要到睡觉的时间，娅娅依依不舍地抱紧手机，“爸爸说你这几天会很忙，那你什么时候才会再来陪我呀？” 这几天忙，主要是新入职，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跟祁晟寒的事，还是其次。 祁然很显然是误会了，以为她失恋情绪不好，才直接给娅娅打预防针，不让她太失落。 “明天就可以了。” 萧茉儿想了想，说道，“明天下了班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 娅娅开心用力地点头，“不过妈妈你也不要太辛苦了，如果实在太累，后天来也可以的。” 明明想念得很，还在为她考虑。 这么懂事的孩子，祁晟寒怎么忍心伤害她？ “没关系，明天就行。” 萧茉儿压下心里的愤怒，接着说，“那，我们明天见啦。” “好的，妈妈晚安。” “晚安。” 挂了视频，萧茉儿往后一倒，躺在床上。 想了想，还是给米洛发微信，通知她取消婚约的事，免得她再为她的订婚宴浪费时间。 米洛知道她对祁晟寒的暗恋，但并不知道她和祁晟寒之间的事，以为单纯是因为娅娅，看到消息后，大为震惊。 【一定要取消婚约？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萧茉儿言简意赅道：【不全是因为娅娅。】 【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儿没法跟你说清楚，以后有机会了，再详细说吧。】 【哦，好吧，不是冲动就好。】 【中秋要不要回家？或者有别的安排吗？没有的话，来我家过吧，我爸也放假。】 【我就在等你这句话。】 【帮我跟咱爸说一声，我想吃啤酒鸭！】 【没问题。】 两人又聊了会儿，萧茉儿正准备关灯睡觉，房门突然敲响。 莫如烟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沫儿，你爸问你要不要吃夜宵？” 萧茉儿放下手机，过去开门：“不用。” “我今天准备早熟，用不上夜宵。” 莫如烟转头对厨房的萧清转述：“女儿说今天不吃夜宵。” 说完，她重新看向萧茉儿，欲言又止。 “你刚刚，是在看电视吗？怎么听到有小孩子的声音？” 萧茉儿失笑：“没有，是在跟人视频。” “跟人视频？” 莫如烟脸色变了变，“那我怎么听到有小孩子在喊妈妈……是我听错了吗？” 萧茉儿依旧保持微笑，却也没有急着明说。 今天太晚，也经历了太多事情，她想再好好休息休息，等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再好好跟爸妈说。 “妈，晚安。” 萧茉儿弯腰抱了抱莫女士，“今天我太累了，改天再跟你们解释。” “哦，哦，那你好好休息。” 好在，莫如烟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性子，女儿都这样说了，自然有她的道理。 她只要耐心等待，等女儿亲自来告诉他们就好。 ——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萧茉儿跟其他同事一样，耐心等着下班。 娅娅放学早，她下班的时候，保姆基本已经接回去了。 下班后，她直接搭公车去祁然公寓就好。 保姆要照顾娅娅，恐怕没法那么及时准备晚饭。 萧茉儿打算过去的路上，顺道买一些吃的过去。 晚饭……不能留下来吃。 陪娅娅万一两个小时，要赶在晚饭前离开，不能再留下让人误会的把柄。 最后五分钟。 萧茉儿默默收拾好东西，准备时间一到就关电脑离开。 就这时，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祁然发来微信：【下班后不要急着走，等我消息。】 萧茉儿一头雾水：【为什么？您有什么事吗？】 祁然没有再回复。 估计又被工作耽误了。 萧茉儿心里七上八下，担心他真有事，以助于到点了还不敢走。 下班后的第十分钟，祁然仍然没有消息。 萧茉儿忍不住，发信息问道：【您，忙完了吗？】 【如果是有事，麻烦您微信里跟我说一下，我好自己去处理。】 毕竟总这样在公司里呆着浪费时间，也不是办法。 消息发出去，又是石沉大海。 萧茉儿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恨自己是新员工，但凡工作时间再长一点，有一点人脉，她也就能打听打听高层的动向了。 又五分钟后，祁然终于发来信息：【来地下车库。】 萧茉儿：“……” 【什么意思？】 【虽然已经下班快二十分钟，但公司还是有不少人，下来的时候小心点，最后别跟其他人搭电梯。】 【我的车就在电梯口，出来就能直接上车。】 “……” 莫名其妙的，也不说个缘由。 萧茉儿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还是拿着包，出了办公室。 她运气好，下来的电梯是空的，确保了她一路通畅到地下车库。 果然，祁然常用的库里南就停在电梯口，一出来就能看到。 萧茉儿四处张望了下，低着头，快速冲过去，拉开后车门，上了车。 “到底什么事？” 一上车，萧茉儿就迫不及待问道，“为什么你发信息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什么事是不能在微信里说的？” “抱歉。” 祁然直接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当时在开会，手机又没电了，我以为信息发出去了，没想到最后一刻自动关机，发送失败了。” 萧茉儿接过手机一看，是跟她的微信对话框，祁然让她别急着走的那条信息后面，确实有一条发送失败的信息。 写着：【等我下班一起回家。】 “……” 萧茉儿无语地沉默了片刻，把手机还给了他。 “这种事情，你就不能一句话说完？” 非要分开两句话说，害她白浪费了近半个小时！ 祁然笑了笑：“现在我很庆幸还好是分开说的。” “……什么意思？” “要是一句话发给你，手机又正好没电，等开完会再看到你拒绝的信息，我会很失落的。” 第84章 我不想分手 萧茉儿把手机还给他：“既然知道我会拒绝，那应该也知道这样做，我并不会高兴的吧？” “嗯。” 祁然没否认，提醒她系安全带，发车离开了车库，“我会道歉赔礼，直到你肯原谅为止。” 萧茉儿：“……” 祁然在这方面，就有点狡猾了。 也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根本不需要赔礼，还直到她原谅为止…… 这不是把她架火上烤吗？ “不用那么麻烦。” 萧茉儿淡淡道，“以后别这样就行。” 祁然认错态度极好：“好。” “……” 这么好说话，更是没法说什么了。 萧茉儿看了眼手机时间，跟祁然确认保姆的安排，提议道：“我想买些吃的回去，等下可以稍微停一下车吗？” “要去哪里？” 萧茉儿报了地址，祁然记了下来，“好，到时候提醒我。” “嗯。” 买好吃的回祁然公寓，娅娅正在客厅和保姆一起看动画片。 “妈妈！” 一看到萧茉儿，娅娅立即从沙发上跳下来，扑到她怀里。 “你今天跟爸爸一起下班的啊？” “是啊。” 萧茉儿抱起她，仔细打量娅娅的脸，而后满意地在她脸上亲了口。 “娅娅看起来也很高兴呢，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嗯。” 娅娅用力点头，“因为我今天交到新朋友了。” 经过同学和老师们的调理，她已经忘记不愉快，恢复正常。 娅娅开心地跟萧茉儿分享她的新朋友们。 不止一个，女孩男孩都有。 确定当朋友后，今天一整天，他们几乎都是一起行动。 一起上课，一起玩游戏，一起吃饭睡觉，几乎形影不离。 “我还跟乐乐约好了明天一起上学。” 娅娅说着，看向了祁然，“爸爸，明天你送我去学校的时候，可以接乐乐一起吗？” 祁然点头：“可以，你知道地址吗？” “知道。” 娅娅打开小天才，把乐乐发来的信息给祁然看，“这是乐乐妈妈发来的。” 祁然看了一眼，记下了：“好，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接乐乐同学。” “谢谢爸爸。” 娅娅收起手表，站了起来，示意祁然低头，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最喜欢你了。” 祁然若有所思看了萧茉儿一眼，笑着摸了摸娅娅的头，没回话。 萧茉儿：“……” 祁然心甘情愿当娅娅父亲的原因还不知道，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个“父亲”做得很合格，娅娅现在是真心实意喜欢他。 萧茉儿不禁开始考虑，以后她把娅娅接回去，不让娅娅喊他爸爸了，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接受？ “先吃点东西吧。” 萧茉儿把蛋糕拿出来，去洗了些水果，招呼阿姨一起吃。 吃完又陪着玩了一个小时，萧茉儿起身告别。 “啊？妈妈你不留下来吃饭吗？” 娅娅一脸失落。 “今天不行。” 萧茉儿亲了亲她肉嘟嘟的脸蛋，“我要回去陪外婆一起吃晚饭。” 爸妈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始终尊重她的选择，但还是能看得出，他们的心情其实也很低落。 这段时间，她会尽量多陪陪他们，不让他们在担心。 “这样呀。” 娅娅很懂事的没有再追问，“那妈妈你回去吧，一定要好好陪外公外婆哦。” “谢谢宝贝！” 从祁然别墅出来，萧茉儿给莫女士发信息，问她有没有想吃的，顺路带了些卤味和水果回家。 拎着东西进小区时，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祁晟寒抽着烟，似有所感，转过头来。 视线对上，他慌慌张张掐了烟头。 “沫儿。” 萧茉儿没等他靠近，径直往小区走去，“有什么事，可以微信或电话联系我。” “我发了。” 祁晟寒慢慢跟在她身后，声音苦涩，“可你没有回我。” 萧茉儿：“……” 昨天明确回绝他的微信后，她认为说的很明显，他们之间已经彻底结束。 “所以今天有什么事吗？” “就是……” 祁晟寒顿了顿，大步走到她跟前，“你一定要做那么绝吗？” “什么？” 萧茉儿一愣，猛然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说她做得绝？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早在他和纪笙的事情暴露的那一刻，在她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就该接受现实才对。 “我支持你取消订婚，我们才刚交往一个多月，确实太冲动了，多冷静一下也好，可是……” 祁晟寒伸出手，几次想要像往常一样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快要触及到时，又都默默放弃，蜷缩着手指，收回了手。 “我不想分手。” 他看着萧茉儿，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这几天，想说又一直无法出说口的话。 “沫儿，我不想分手。” 祁晟寒重复道，“你要取消订婚，我们不订婚，或者需要时间冷静思考，都可以，但，能不能不要分手？” “现在了才说这种话？” 萧茉儿难以置信，哭笑不得，“从周末到昨天，好几天的时间，你一言不发，甚至还失踪，连个信息都没给我，现在我都已经跟爷爷明确说明情况了，却来说不想分手？” 说着说着，萧茉儿也确实笑出来了。 “晟寒，你当交往和订婚都是儿戏？” “一个服务与你的游戏？你想订婚就订婚，面对无法辩解的事，就装死玩失踪，玩了又反悔说不想分手？” “你不觉得，你的这些行为举动，很可笑吗？” “是很可笑。” 祁晟寒面带痛苦，“我以为我能接受，即便分手也没关系，可后来才发现，我高看自己了。” “你不是问我这几天为什么都不发声吗？” “因为我在尝试度过没有你，也不能想你的时间……” “结果是，我失败了。” 祁晟寒再次伸出手，不管不顾地拉起萧茉儿空着的手。 “这几天，我很想你。” “我做不到失去你后独自一人生活。” 萧茉儿挣扎了下，祁晟寒便收紧力道，握得更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 萧茉儿皱着眉，放弃了挣扎，“我们交往时间不长，我不认为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有那么重要。” “你现在不能接受分手，大概只是无法接受由我提出分手，还走得这么果断吧。” “毕竟，你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们，都是你主动提出分手的。” “你不是不能接受分手，只是不能接受被分手。” 第85章 妈，我有女儿了 “沫儿你……” 祁晟寒整个人僵住。 趁着他怔愣错愕，萧茉儿用力抽出了手。 “以后我还会去祁家拜访爷爷，可能还会见面，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也给彼此都留个退路，我们好聚好散，就这样吧。” 萧茉儿看了看四周，举起手里的食物，“我要上去了，不然我妈看到了又该担心我了。” 这个时间点，正是居民们回家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她还不想在小区出名。 也为了杜绝祁晟寒再来小区添麻烦，转身之际，萧茉儿犹豫再三，劝道：“以后有什么事，还是先微信或电话联系吧，不要直接找过来，我妈会担心的。” 说罢，萧茉儿转身就走，头也不回进了单元楼。 莫如烟果然看到了楼下的事。 萧茉儿刚到门口，她便从里面开了门。 “你和晟寒还没说清楚吗？” 莫如烟担忧问道，“可是，你们不是都已经分手，取消订婚了吗？怎么还会纠缠下去？” 她在楼上太远，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却能看到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不像是分手后的状态。 最最重要的是，祁晟寒看起来，似乎很痛苦？ “他突然说接受不了分手，不想分手。” 萧茉儿没隐瞒，实话实说道，“从周末跟他提出分手，到昨天去祁家老宅，跟爷爷摊牌，他像消失了一样，什么都没说，现在却来说这些话。” 放下食物，萧茉儿钻进厨房看了一眼：“妈，饭好了没，我饿了。” “煮好了。” 莫如烟把她带回来的卤味拿出来装盘，“你爸那边堵车了，还要过会儿才到家。” “那我去卸个妆。” 萧茉儿掉头就回了房间。 收拾好桌子和厨房，莫如烟慢悠悠跟了过来，在她床上坐下。 “那你是怎么回晟寒的？” “分手这种事，说难不难，可要是没说清楚的话，也是挺多事的。” “我表明了我的态度。” 萧茉儿洗完脸，随便往脸上擦了点水。 “妈，我意已决，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主意。” “因为什么？” 莫如烟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他喜欢上了别人？” 萧茉儿一怔：“现在倒是没有。” “那就还是有这个苗头？” “……差不多。” 萧茉儿本来是想仔细规划好，做足了准备，再跟爸妈坦白娅娅的事。 可如今都已经聊到着。 加上下午祁然无意中提到的，老爷子让他中秋带娅娅回去的事。 祁家过年过节，都会团聚，连负责海外业务的祁家姑姑，都会赶回来。 祁晟寒自然也是要回去的。 可娅娅现在还没有彻底摆脱恐惧。 若他带娅娅回去，必定会跟祁晟寒见面。 如此一来，不仅又要给娅娅带来二次伤害，还可能会被祁家发现。 “妈，我跟你说个事。” 萧茉儿收好护肤品，双脚用力一蹬，椅子滑到了莫如烟面前。 她紧急刹车，而后转向莫如烟。 “不过你要先答应我，无论听到什么，等下都不要太激动，听我耐心把话说完，可以吗？”她低声恳求道。 莫如烟心一紧，却没表现出来，点了点头：“好，你先说说看吧。” “其实，” 萧茉儿一边观察老妈，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说道，“我有个女儿，四岁了。” 说完，萧茉儿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莫如烟。 然而，老妈并未像她想的那样，很吃惊很意外到难以接受。 “然后呢？” 莫如烟反应淡淡，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啊？” 萧茉儿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不是说有个四岁的女儿吗？她现在人在哪里？” “你又是什么时候生的？” 莫如烟目光从她肚子上扫过，“总不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萧茉儿：“……” 不是老妈反应太平淡，而是她根本就没相信。 也是，这几年，她几乎每天都是学习医院家里或者工作兼职的地方，几乎每天都跟爸妈一起，别说偷偷生孩子，连偷偷怀孕都不可能。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萧茉儿打开手机相册，点开今天拍的娅娅的照片，把手机送到莫如烟面前。 “就是她。” “妈你不觉得她跟我很像吗？” “啊？” 看到手机里，缩小版的萧茉儿，莫如烟总算变了脸色，傻眼了。 “这，这……” 她下意识想问萧茉儿从哪里弄来的小时候的照片，视线往上，便看到了拍摄时间。 一个多小时前。 莫如烟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过了莫约两分钟，才缓缓抬起头，看向萧茉儿。 “真是你女儿？” “这种事情我还能骗你不成？” 萧茉儿滑动屏幕，给她看了其他照片，以及视频。 听到视频里传来的声音，莫如烟后知后觉想起。 “这，这不是昨天你房间里的那个声音吗？” “对，我当时在跟娅娅视频。” 萧茉儿点头，“娅娅是我的女儿，但不是现在的我生的。” 莫如烟：“……” 萧茉儿抓了抓头发，把娅娅的来历，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莫如烟觉得玄幻离谱，但确定娅娅是未来穿过来的后，竟意外的很快就接受了。 除了这个解释，确实无法更好的说明孩子的来历了。 解释完，萧茉儿停了下来，给足她思考的时间。 沉默了几分钟，莫如烟心事重重地看向萧茉儿，问道：“这孩子，跟晟寒有关系吗？” 萧茉儿一怔，没想到老妈一针见血，这么快就发现事情的本质。 可是，她又该怎么跟老妈解释跟祁晟寒的纠缠，怎么说他对娅娅和她做的那些事？ 第86章 早点把娅娅接回来吧 “是。” 忧虑再三，萧茉儿还是决定坦白，“他是孩子的父亲，但他并不喜欢娅娅，甚至……” 萧茉儿顿了顿，简单概括了下未来跟祁晟寒的关系。 “我们订婚结婚后并没有跟预想中那样和谐，不停的矛盾和争吵，还伤害到了娅娅。” “再回归到现在的问题上，我觉得，有些事情，总是装作没看到，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果我再继续无视，死拽着不肯松手，最后肯定会重复未来的结局……” 莫如烟明白女儿的意思了。 她虽然没详细说明，可依照她对女儿了解，能让她在这么短时间内下定决心，放弃喜欢了这么长时间的人，想来，那个未来并不怎么好。 望着女儿不安的神情，莫如烟伸出手，拉过萧茉儿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呢？” 莫如烟抬起手，轻抚女儿的脸，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心疼道，“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一定很辛苦吧？” 萧茉儿眼泪流得更凶了，她顺势用脸贴着母亲的手，像小时候撒娇一样，在她掌心蹭了蹭：“不辛苦。” “娅娅很懂事，我没怎么觉得苦。” “那就好。” 莫如烟又摸了摸女儿的头，“娅娅现在谁在照顾？” “……” “祁然。”萧茉儿实话回道。 “谁？” 莫如烟没被娅娅的事吓到，反而被祁然这个名字惊出一身冷汗，缓了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祁然？你，说的是祁家那个老幺？” 萧茉儿点头。 “你怎么跟他……” “或许是祁家未来是祁然当家，娅娅觉得他有威望，所以刚过来在商场遇到祁然时，她冲过去认祁然当爸爸了。” “……你们没有做亲子鉴定？” “做了，因为查出是血亲关系，祁然为了保护娅娅查出真相，在最后的报告上动了些手脚。” 莫如烟听着心里更难受了。 到底未来的那个世界里，祁晟寒对沫儿和娅娅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才会让一个四岁大的孩子，不要亲生父亲，向外人寻求保护的行为？ “那现在呢？” 莫如烟握紧萧茉儿的手，又问，“他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 “他怎么说？” 萧茉儿把祁然的决定如实告知。 莫如烟听完沉默片刻，说道：“还是要找个时间，把娅娅接回来吧。”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萧茉儿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无奈一笑，“娅娅现在，特别喜欢他，我也怕再拖下去，会更不好解决。” 莫如烟表情微妙：“娅娅很喜欢他？” “嗯，娅娅跟他关系很好。” “……”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爸爸那边……” “晚上我会跟他说的。” 莫如烟打断她的顾虑，“你不用操心这个。” “好，谢谢妈。” 母女俩还想继续聊下去，突然听到客厅传来开门声。 “我回来了。” 萧清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出声，“沫儿今天也回来了啦。” “对。” 萧茉儿提高声音应了声，扶着老妈出门。 “饭菜都好了，就等您回来开饭呢。” “不用再炒菜了吗？” “不用，我打包了菜回来。” 洗手开饭。 吃完洗漱，回到房间后，萧茉儿照例跟娅娅睡前聊了会儿，再道晚安。 对娅娅睡了，她才叫住祁然，把老妈的意思传递给他。 【你父母没问其他的？】 【我解释了。】 【我明白了，既然他们没意见，就按你们说的来吧。】 【谢谢。】 【客气了。】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急，等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再接娅娅回去也不迟。】 【毕竟娅娅还小，你母亲的身体状态，也不合适长时间照顾孩子。】 【而且，娅娅也很喜欢现在的阿姨，她们相处得很好。】 萧茉儿仔细看完每一条信息，没有急着回复。 祁然分析的都对。 她必然是要接娅娅回来，可带孩子照顾孩子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母亲现在只能顾自己，中午的饭菜，还需要老爸出门前准备好，娅娅再懂事，也是孩子，还多事情还需要大人看着，照顾着。 若贸然把娅娅接回来，去算只有放学后那几个小时，万一出什么意外了呢？ 她们俩，要怎么办？ 萧茉儿想了好一会儿，回复道：【那就暂时麻烦你了，我会付保姆的费用的。】 祁然答非所问回道：【你父母要是想见娅娅了，可以直接跟我说，我送娅娅回去。】 【……谢谢。】 不是他自己主动说的吗？ 怎么好端端的又回避这个话题了？ —— 莫如烟的心理工作做的很好。 第二天早上，萧茉儿起床后，萧清只是简单叮嘱了句：“以后再有事，别一个人死扛，知道了吗？” 萧茉儿乖乖说好，并保证不会再瞒着他们。 萧清便没再说什么，只问她什么时候接娅娅回来。 萧茉儿便把昨晚跟祁然的沟通跟爸妈说了。 萧清还是觉得不太好：“既然都是要请阿姨照顾，不如直接接娅娅回来，让保姆来我们家里照顾？” “来我们家？” 萧茉儿打量着家里的小套房，“空间不够啊！” 本来小三房住一家四口就够挤了，再加个孩子和保姆，怕是连转身的空间都没了。 萧清顺着她的目光，也跟着巡视一圈，沉默了。 “祁然的提议好是好，可会不会不方便啊？” 莫如烟对此倒是没有意见，只是担心娅娅，“以前就算了，现在知道他不是娅娅亲生父亲了，还把孩子交给他照顾，不太合适吧？” 萧茉儿自然知道老妈担心什么，摇摇头，安抚道：“可再怎么说，娅娅也是祁家的孩子，依照祁然的性格，不会发生你们担心的事。” “而且……” 她顿了顿，打开手机监控画面，再转给爸妈看，“我有祁然公寓的实时监控。” “娅娅要真有什么事，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第87章 祖孙见面 在她手机上安装祁然公寓的监控，是祁然主动提出的。 一开始只是担心娅娅不适应，晚上会做噩梦，所以给她连接了娅娅房间的监控。 后来请了阿姨照顾娅娅后，祁然顺其自然的，把家里其他监控也给她连上了。 现在，除了没有祁然的卧室书房和各卫生间的监控，祁然的整个公寓都在她的监视下。 看完手机上各个摄像头的画面，看着监控里活蹦乱跳的娅娅，萧清和莫如烟都沉默了。 两人面面相觑，又纷纷看向萧茉儿：“这样，合适吗？” “会不会不好啊？” 萧茉儿尴尬挠了挠脸：“除了娅娅卧室和客厅，我基本不会看别的地方。” “真要有事，我基本也会先问祁然。” 她当时确实拒绝过，但祁然很坚持，为了能第一时间知道娅娅的情况，她才勉强答应下来。 但她也没有什么偷窥的癖好，自然不会乱看别的。 无论是给她连接监控，还是继续让娅娅住在他家，其实都是她占便宜。 可她和家里现在的情况，也确实无法马上就接娅娅回来，只能暂时这样。 萧茉儿把自己的想法跟爸妈详细说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也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同意女儿的提议。 “你们放心。” 萧茉儿退出APP，收起手机，“等我这边工作稳定下来，转正后就能换大的房子了。” “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接娅娅回来，给她更好的环境。” “嗯。” “现在要做的是努力工作，多存钱才行。” 萧清越说越有干劲，吃了早餐便精神满满出发工作。 当天下午，萧茉儿下班后照例去陪娅娅玩，顺便把见外公外婆的事跟她说了。 娅娅听完没有丝毫抵触，跳下了沙发。 “现在去见外公外婆吗？” 娅娅催促道，“妈妈快走，娅娅现在就想见外婆。” “今天不行。” 萧茉儿拦住她，“今天外公要加班，会回来很晚，明天吧，他明天会早回来，到时候我们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了。” 娅娅有些失落，却没有勉强：“好。” 周五这天，萧茉儿下了班就直奔祁然公寓。 保姆已经提前接娅娅回家，在公寓陪她玩了几个小时。 祁然今天也提前下班了。 萧茉儿赶到公寓时，他已经给娅娅收拾好行李。 娅娅周末都会跟她们在一起，三天的换洗衣服，和她的玩具，一些她喜欢吃的零食和蛋糕。 林林总总，竟装了一个小行李箱，再加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祁然拎着行李，亲自送母女回去。 “祝你们周末愉快。” 车停在小区门口，祁然没有下车，依依不舍地看着娅娅，“娅娅要记得想我啊，我会跟你视频的。” “爸爸再见。” 萧茉儿给她解了安全带，娅娅趴着椅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娅娅一定会想你的，所以爸爸也要想娅娅呀。” “好，再见。” 莫如烟收到信息后也已经下楼。 但她不知道祁然的车是哪辆，看到萧茉儿和娅娅下车，才拄着拐杖过来。 她先是跟娅娅简单相认，而后敲响副驾驶的车窗。 祁然放下车窗。 “祁先生辛苦了，要不上楼坐坐？” 祁然客气回礼：“谢谢，不过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下次吧。” 今天是他们家相聚的好日子，他不合适打扰。 再者，他现在虽然是娅娅名义上的父亲，但现在真相大白，大家都知道他不是真的父亲。 还是再等等，等他们跟娅娅重逢好，能接受他的身份了，再找机会去拜访。 莫如烟没有勉强他，寒暄了几句，便跟萧茉儿一起带着娅娅上楼。 祖孙三人到家没一会儿，萧清也急冲冲回来了。 娅娅显然跟外公更熟悉，外公刚进门，她就迫不急的冲过去，扑到萧清怀里。 “外公，娅娅想你了。” 萧清是第一次见到，抱到这个小外孙女，可对娅娅来说，只是很久没见到外公。 “欸，” 萧清手足无措地接住娅娅，又下意识看自己的双手，擦了擦衣服。 下工后，他虽然很认真洗手洗脸，也整理了衣服，但毕竟是从工地回来的，衣服比不上办公室工作的干净。 他怕弄脏了孩子的衣服。 “这，” 萧清想抱又不敢抱，无措地举着手，努力撑着不让自己和娅娅倒下去。 “娅娅？可以先起来吗？” “我，外公身上脏，要去洗个手，换件衣服。” 娅娅听话站了起来，却没真的松开他。 小小的手搂着外公脖子，脸凑过去，“吧唧”的一声，在外公脸上亲了一下。 “外公不脏，娅娅很喜欢。” 萧清心都化了。 他也顾不上脏不脏，当即抱起了娅娅，走进屋。 祁然给装了很多吃的过来，后来才发现后备箱里还放了不少水果。 到家后，萧茉儿洗了些，放在桌上。 “爸，先吃点水果吧。” 萧茉儿拉开椅子，让他方便坐下。 娅娅始终没离开过萧清怀里，乖乖坐在他腿上，就近拿了一块蛋糕给他。 “外公吃。” 萧清被塞了一嘴的蛋糕，却也没说什么，张开嘴，听话吃下。 莫如烟静静看着这一切。 她什么都没说，又似乎都明白了。 娅娅西才四岁，跟萧清亲近，但见到她的时候，却是打量好奇的眼神。 她们就好像是真的第一次见面，彼此都小心翼翼，又激动，又怕吓到对方。 一开始，她以为娅娅只是面对更年轻，不同一样的自己感到陌生。 可对萧清，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所以，她可能…… 起码在娅娅四岁的这个时间点上，已经不在了。 原来如此。 她也就这几年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莫如烟先是失落，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了。 病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把每一天，每一年都当最后来过活。 能坚持这么多年，还能见到孙女，她也心满意足了。 “妈？” 萧茉儿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切了一块蛋糕给她，“你也尝尝吧。” 莫如烟低头看了一眼，笑着接过小勺子：“好。” 以前，她是尽量不吃蛋糕的。 现在嘛，能吃就吃。 第88章 下班一起走 周末整整两天，萧茉儿和父母都在陪娅娅。 孩子身份还比较特殊，他们也不想引起左邻右舍怀疑和恐慌，白天则是带娅娅出去玩，傍晚天黑后，才带她下楼转转。 周一要上学。 大早上，祁然就过来接人。 他先是跟萧茉儿送娅娅去学校，再一起开车去公司上班。 跟以前一样，萧茉儿在公司对面的十字路口就下车，然后走路去公司。 “现在你跟晟寒都已经解除婚约了，还要躲躲藏藏吗？” 祁然把车停在公交车站，看着她解开安全带，很是无语，“总这样偷偷摸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在偷情呢。” 萧茉儿动作一顿，沉默片刻，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小叔，大清早的，能别这么吓人好吗？” 祁然皱眉，对她忽然改变的称呼很不满意。 他不满意，萧茉儿就满意了。 “看吧，你听到不喜欢的话，也会不高兴吧？” 萧茉儿挑衅道，“你要是以后再这么吓人，那我也只能继续喊你小叔了。” 祁然愣了下，继而失笑：“你是在威胁我吗？” “对，我是在威胁你。”萧茉儿毫不避讳回怼。 “你喜欢这样的威胁吗？” “坦白说，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 萧茉儿得意地笑了下，“所以，以后就拜托你不要再说这种惊悚的话了，行吗？” 祁然沉默了会儿，嘟囔着，重复她的话：“惊悚吗？” 这还只是开始，她就这么不喜欢了，以后，可要怎么办？ “就这么说定了。” 萧茉儿看了眼时间，推开了车门，“谢谢你送我过来。” “不客气。” 话音还没落下，萧茉儿已经下车，并关上了门。 显然，他的那句话，她并没有听到。 “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看着她小跑着赶绿灯，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摸出了手机。 他直接打开微信，点开萧茉儿的头像：【抱歉，以后我会注意用词，尽量不这么吓你。】 萧茉儿看到微信内容时，已经坐在办公室。 她愣愣地盯着屏幕，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他以后还想说这种吓人的话？ 只是因为她反驳过，所以会注意不用那么吓人的词？ 不是，他到底想干嘛？ 既然知道她不喜欢，不说不就行了？ 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倔啊？ 是有什么不说就会死的任务吗？ 奇奇怪怪的。 萧茉儿很想直接问他，又怕他再语出惊人，说出更吓人的话，便硬实把好奇心放回了肚子里。 娅娅就读的幼儿园离祁然公寓近，下午放学，她还是会暂时回祁然公寓。 临近下班，萧茉儿给老妈留言要去陪娅娅，准备下班后直奔祁然公寓。 莫如烟叮嘱她几句，让她放心陪孩子，不用太担心家里。 萧茉儿撒娇陪她聊了会儿，确定家里和她的身体都没问题，才放下了心。 刚收了手机，准备收尾下班，一条新微信弹了出来。 祁然：【今天要去陪娅娅吧？】 萧茉儿回道：【嗯。】 【去车库等我，一起回去。】 【不方便，我自己过去就好。】 【怕被发现？那就晚点，等人少了再下去？】 【等待的这点时间，我都已经打车过去了。】 无论祁然怎么劝说，用什么借口，萧茉儿都不为所动，坚定拒绝他的邀请。 拉扯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萧茉儿收拾好，便随同事们一起下班。 她运气好，刚到车站，便来了通往祁然公寓的公交车。 一路通畅，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上楼时，娅娅正在做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 保姆心灵手巧，娅娅选择了跟阿姨一起做剪纸，她进去的时候，还剩最后一点就完工。 娅娅专心手上的作业，都没空下来抱她。 “这是在剪什么？” 萧茉儿对这些不太懂，在娅娅对面坐下，老实问道，“是剪字还是剪的小动物？” “剪一个双喜字。” 阿姨不好意思笑着解释道，“动物这些太复杂了，娅娅现在坐起来会很困难，所以我选了个最简单的。” “我已经学会了。” 娅娅在阿姨的指导下，减掉最后的一截，小心翼翼展开。 一个跟她脸差不多大的红色囍字，她的笑容，从镂空处透过来，整个“囍”字都染上了幸福的气息。 萧茉儿也跟着笑，举着手机给她拍照：“娅娅好厉害啊。” 她咔咔一顿拍，当让娅娅配合换了好几个姿势。 “我发给外婆看，她一定会很高兴。” “我来发我来发！” 娅娅小心地放下剪纸，跳下椅子，跑到萧茉儿身边，“妈妈，让我来给外婆发信息好不好？” “好。” 萧茉儿把手机给她，指导她选照片。 娅娅都喜欢，所以把拍的照片一口气都发了过去。 “发这么多？” “都好看，外婆应该会喜欢。” 发完，娅娅熟练地按住语音，开始讲话。 “外婆外婆，这是娅娅的作业，是娅娅亲自剪的哦。” 莫如烟手机就在手边，收到信息后，她立即打开看了。 听完娅娅的语音，她也回了一段夸夸的语音过来。 娅娅眉开眼笑，按着语音说得更卖力了。 “是阿姨教我的。” “阿姨好厉害，她还会剪小动物呢。” “外婆你喜欢什么动物啊？娅娅以后给你剪。” 阿姨被夸得眉眼弯弯，又有些不好意思，借口准备晚餐，进了厨房。 娅娅继续跟外婆聊天，祖孙俩正聊得起劲，玄关处传来一道开门的声音。 语言说到一半，娅娅下意识喊道。 “爸爸！” 而后，她松开手，语音发送成功。 “爸爸，你回来啦！” 娅娅放下手机，跑出去接人。 萧茉儿拿过手机，正纠结要不要撤回那条语音，或者解释几句什么的，老妈发来了回信。 【娅娅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看起来，她是真的很喜欢祁先生了。】 萧茉儿心情复杂，听了一耳朵外面父女俩的动静，默默回道：【嗯。】 莫如烟：【以后要怎么跟娅娅解释？】 【喊了这么久的爸爸，突然让她改口，她应该会很不习惯吧？】 【祁先生看起来也很喜欢娅娅的样子，要不要，跟他商量一下，认他等个干爹？】 第89章 我拒绝 萧茉儿一愣。 认祁然当干爹？ 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可是，也不是不可行。 老妈的提议咋一听虽然有些不可思议。 但好像还不错？ 如果真认了祁然当干爹，以后就不用再纠正娅娅的称呼问题，继续维持他们的感情。 他们以后再想见面，或者陪孩子玩，有了这层关系在，也不用再避讳了。 萧茉儿越想越觉得这个提议好。 她今晚也留在公寓吃晚饭。 饭后，阿姨收拾厨房碗筷，他们陪娅娅玩。 趁着娅娅去房间拿积木，萧茉儿把老妈的提议，跟祁然说了。 “这是谁的注意？” 祁然听完，沉默半晌后，直截了当问道，“不是你想到的吧？” 萧茉儿无语地看着他：“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想的注意？” 祁然笑了：“如果是你想到的，你早就提出来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萧茉儿狡辩：“我今天才想到的，不行吗？” “……可以。” 祁然目不转睛看着她，“但我相信我的直觉。” 萧茉儿：“……” 直觉是什么玩意？能当饭吃吗？ 这么严肃的问题上，就不能不相信直觉？ “所以，” 看着她一脸郁闷，祁然忍着笑，再次确认，“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 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萧茉儿更郁闷了。 “如果我不说呢？” 她硬着头皮跟他作对，忽然产生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逞的念头。 萧茉儿抬了抬下巴，倔强地看着他：“你又要威胁我吗？” 祁然眼里的笑容更甚，面对挑衅，声音却更温柔了。 “虽然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威胁过你，不过可以回答你的是，” 他故意停顿了下，尾音拖长，“你不说，我就自己猜，总能猜到的。” 萧茉儿：“……” 以前怎么不知道，祁然还有这么调皮，喜欢恶作剧的一面？ “不是！” 萧茉儿敛了敛心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带节奏了。 “好像是我开始问你问题的吧？” “为什么现在成了你逼问我了？” “哈哈……” 祁然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别笑了！” 萧茉儿恼羞成怒，随手抓起抱枕，往他身上拍了一下，“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好吧！” “快回答我问题！” 被揭穿了“阴谋”，他怎么好意思笑？ “爸爸妈妈！” 这时，娅娅拿着积木过来了。 看到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她当即小跑过来：“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呀？” “娅娅也想玩！” 萧茉儿收起情绪，放下抱枕，板着脸，一本正经说：“我在教训爸爸不能说谎。” 娅娅转头看向祁然：“爸爸，你欺骗妈妈了吗？” 祁然举着双手，做投降状：“冤枉啊，我可没欺骗过妈妈。” 娅娅又看向萧茉儿：“妈妈，爸爸说没有欺骗你。” “他又在骗……” 萧茉儿下意识回答，话说出口，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他们两就坐在一个沙发上，面对面，干嘛要通过娅娅来传话？ 虽然他现在还是娅娅名义上的爸爸，但他们并不是一家三口，为什么要做着这种让人误会的事？ 萧茉儿闭上了嘴巴，狐疑地看向祁然。 果然对上他眼含笑意，饶有趣地看着她们。 “……” 这家伙，早就察觉到了！ 为什么不提醒她？ 萧茉儿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准再耍花招，继而转向娅娅。 “娅娅，来，我们来玩积木吧。” 娅娅心里还是很好奇，但察觉到萧茉儿不愿意继续，她便也没有再问。 “好的呀。” 娅娅放下积木，“妈妈，我们来玩吧。” “好。” 陪娅娅玩积木到八点。 因为还要赶着回去，她提前宣布结束，帮娅娅洗澡洗头，又监督她刷牙，收拾好了就准备回去。 娅娅非要亲自送她到门口。 祁然也跟着一起。 每次过来，她要回去的时候，他都会至少送她到电梯口。 不知不觉，竟已经成了习惯。 “妈妈再见。” 娅娅牵着祁然的手，跟她挥手拜拜。 “明天见。” 萧茉儿也挥手跟她道别，转身进电梯之际，祁然忽然叫住了她。 “你的提议，好抱歉，我不能答应。” 萧茉儿脚步一顿，猛地转过头：“什么？” “你之前提的那件事。” 当着孩子的面，祁然不能得太清楚，“很抱歉。” 萧茉儿静静看着他。 她其实一点不意外。 祁然这人，有时候确实很可恶，让人想要揍他一顿，大多数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他愿意答应，就不会宁愿惹她生气，也要拐弯抹角地岔开话题。 可真正听到他的答案后，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为被他戏弄后拒绝而恼火，为娅娅将会失去喜欢的爸爸而难怪。 如果他能答应，跟娅娅的关系就能继续维持下去。 可…… 他已经做出选择，总不能再为难他。 萧茉儿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低头，看了眼站在他脚边的娅娅，很是可惜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萧茉儿摸了摸娅娅的头：“娅娅晚安，我先回去啦。” “妈妈晚安。” “我之所以会拒绝。” 萧茉儿正要收回手，祁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低头，俯身，贴着她的耳朵，一字一顿说：“是因为，我更喜欢现在的称呼。” 嘴唇一张一合，说话的热气，如羽毛般轻轻掠过耳廓，又像是注入了一道道电流。 不大，但乱窜进身体后，蔓延到四肢百骸，有那么瞬间，全身都是酥酥麻麻的。 萧茉儿感觉身体在不断升温。 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不知道脸红了没有。 可以确定的是，祁然贴着说话的耳朵的位置，很烫很烫，一定红了。 这一瞬间，她甚至顾不得思考祁然这句话的意思。 唯一想到的念头，是快些离开他。 可是，双脚却像被灌了铅，怎么也动不了。 祁然垂眸，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嘴上微扬，起身之际，嘴唇贴着她的耳朵擦过。 低沉悦耳带着明显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晚安。” 第90章 我送你 中秋假期跟国庆连着。 燃宇不调休，周末后上了两天班，就又开始放法定假日。 下午下了班，萧茉儿照例去祁然公寓陪娅娅。 陪娅娅玩了会儿，跟她说清楚假日要带她会外婆家住，母女俩便开始收拾行李。 祁然一到家，她就要带着娅娅回去。 “这么急？” 祁然举着手上的保鲜袋，“朋友送了自家养的山鸡给我，还有一些板栗，我还想晚上炖板栗鸡汤来着。” 萧茉儿牵着娅娅的手，淡淡应了句：“你也可以自己喝。” “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而且我是特意为了娅娅才让朋友送过来的。” “……” 萧茉儿看了他一会儿：“没想到您平时都这么忙了，还这么喜欢亲自下厨。”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京市的名媛们怕是又要疯了。” “那你可能要误会了。” 祁然并未在意她的揶揄，笑了笑，“我并不喜欢下厨，娅娅来之前，我的一日三餐都是家里厨师或阿姨准备的。” 意思已经很明显，可他还是直白的，再重复一次。 “是娅娅和你来了后，我为了讨你们开心，才开始亲自下厨的。” “……” 萧茉儿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 祁然疯了吧？ 她昨天都已经假装没听懂，糊弄过去了，他为什么非要再重复一遍？ 他就非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那么难堪，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祁然从说话开始，就一直看着她的眼睛。 即便她投来了难以置信生气的目光，他也没有移开。 四目相对，他甚至弯了弯眼睛，笑容更甚。 最终，还是萧茉儿先受不了，避开了他的目光。 “是吗？” 她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对此表达感谢，“谢谢你这么为娅娅着想。” 娅娅养着小脑袋，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 不是很懂妈妈为什么突然说谢谢，还是为了她才表达感谢。 但她相信妈妈这样说一定有她的原因。 “谢谢爸爸。” 娅娅有样学样，跟着道谢。 两人一愣，面面相觑，又同时移开了目光。 “嗯。” 祁然忍着笑，摸了摸娅娅的脑袋，“娅娅喜欢吃爸爸做的饭菜吗？” “喜欢。” 娅娅乖乖点头，“爸爸做的饭好吃，娅娅最喜欢了。” “最喜欢吗？” 祁然嘀咕着，在嘴里又说了一遍。 他笑了笑，眼睛看向萧茉儿，意有所指道，“那我这段时间的努力，也算是有收获了。” 娅娅听不太明白，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萧茉儿：“……” “好了。” 萧茉儿强行打断，“我们快回去吧，别让外婆他们等太久了。” 这是已经劝不下来了。 “我送你们回去。” 祁然当即改变策略，“娅娅东西有点多，你带着她不方便打车，我送你们回去。” 萧茉儿：“……” “你送到门口吧。” 萧茉儿折中，还是婉拒了他，“反正最后下车后我弟会在门口等我，他会帮我拿行李。” 祁然挑了下眉，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便也妥协了：“好。”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他放下手上的山鸡和板栗，转身进了厨房。 “你这个不放冰箱吗？” 萧茉儿看了一眼，拎着跟了过去。 “不用。” 祁然从冰箱里又拿了些食材出来，都是空运过来的品相极好的海鲜，和各部位的牛肉。 他重新拿了保温袋，将生鲜都装了进去。 “这些本来就是给娅娅准备的。” 他解释道，一边往保温袋里塞生鲜，“娅娅不在家，节假日这几天，我大概也不会在家做饭，这些生鲜放久了不新鲜，你拿回去跟家人一起吃了吧。” “……” 萧茉儿提着袋子，愣在原地，看着他手不停地往袋子里塞东西，叹了口气，无语道：“你给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啊。” “你们人多，每天多吃点，总能吃得完的。” “可我家只有一个冰箱，比不上你冰箱空间大，放不下。” “……” 祁然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动作一顿，缓缓转过了头来。 “没骗你。” 萧茉儿忍笑，比划了一下，“可能就你冰箱一般空间不到。” 祁然郁闷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装满的保温袋，又看了看还没装的，冰箱里的生鲜，目光转向旁边另一个大冰箱，沉默了。 这好像确实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 祁然无奈收手，“你们先吃着这些，明后天我再让快递员把剩下的送过去。” “……” 萧茉儿更无语了：“就非送不可吗？” “不然放久了不好吃。” 祁然摊手，“我已经跟生产方定好了，他们会按期送货来，娅娅回来后，会重新再送新鲜的过来。” “……” 祁然已经不管她是否会同意，直接关上了冰箱：“走吧，我送你们下去。” 萧茉儿下楼之前叫了网约车，三人从小区出来，车正好过来。 祁然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再三跟娅娅道别，而后看向萧茉儿，语气低沉轻缓，近乎恳求。 “可以的话，这段时间我也想跟娅娅视频。” 毕竟现在都已经知道他不是娅娅的父亲。 虽然名义上占了户口父亲的名额，但他和萧茉儿另有合约在身，他也不好违背约定。 所以即便再想跟娅娅视频，他也会征得萧茉儿的同意。 萧茉儿看了娅娅一眼，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祁然轻舒一口气：“谢谢。” 萧茉儿已经提前给萧墨发信息，让他下来拿东西。 萧墨从收到信息就下楼，在小区外等着。 网约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后车门打开，萧茉儿先下车，他也没急着去后备箱拿东西，而是耐心等待。 “娅娅！” 娅娅刚冒个头，萧墨就凑了过去，开心喊道，“你想我了吗？” 看他急着想跟娅娅说话，萧茉儿便主动让他来抱娅娅，自己去后备箱拿东西。 “想的。” 娅娅伸出手，熟练地搂住他脖子，“舅舅你也放假了吗？” “是的，跟你一样，要放好多天假呢。” 萧墨不太熟练地抱住娅娅，“放假后我们可以每天一起玩了。” 娅娅先是开心点头，想到什么，歪着头问道：“舅舅你没作业吗？” 萧墨：“……” 这种话，其实可以不用问的。 放假呢，开开心心玩不就行了。 第91章 我孙女呢？ 带回来的东西实在太多。 萧墨虽然是高中生了，力气上还是比不上身强力壮，定期锻炼的祁然。 最后，愣是分了两趟，才全部搬上楼。 “怎么这么多？” 看着大袋小袋的上好食材，莫如烟太阳穴突突的跳，“这些都不便宜吧？” “你带这么多回来，祁然吃什么？” 萧茉儿把祁然忽悠她的话转述了遍：“他说，娅娅不在，他也不做饭。” “他大概会回祁家老宅那边吧。” 莫如烟听完沉默了会儿：“他说的确实道理，可是……” 她欲言又止看了看女儿，慢吞吞补完：“你之前不是说，他已经跟祁家那边宣布了娅娅的身份吗？” “又是国庆，又是中秋，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一个人回去，真的没问题吗？” 萧茉儿顿了顿：“应该没问题吧？” 她跟祁然说要带娅娅回来的时候，祁然马上就同意了，想来是有了对策。 而且，就算这次带回去了，以后呢？ 她肯定是要接娅娅回来的。 总不能为了应付祁家那边，每次节假日什么的，祁然都要带孩子回去吧？ 那他们还怎么跟娅娅过节？ 莫如烟一看女儿的反应便知道她怎么想的。 有些话到了嘴边，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沫儿自己的事情，她自己做主就好。 更何况，她才刚失恋，不能再给她压力了。 —— “娅娅呢？” 看到祁然一个人进来，后面连小尾巴的影子都没有一个，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上次怎么答应我们的？” “不是说好了中秋会带孩子回来吗？” “人呢？” “我让你放假后早点回来，是让你一个人回来吗？” “娅娅呢？” “我的孙女呢？” 祁然不为所动，笑了笑：“她妈妈接她回外婆家了。” 老爷子气翘起来的胡子愣了一下，脸色有所缓和：“就这么急？” “就算她妈妈要接回去，明天再走不行？” “你就不能今晚先带娅娅回来住一晚上？” 毕竟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无法阻止母女俩见面。 说实话，要是娅娅母亲真当甩手掌柜，把孩子交给祁然后就不管不顾，他会更生气。 现在这样也不错。 前提是，祁然得先把孩子带回来，让他们渐渐宝贝孙女。 孩子都回来这么长时间，又马上就是中秋团圆日了，他竟然还没办法见到孩子！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么憋屈的气？ “她说外婆想孩子了。” 祁然眼睛都不眨一下，面不改色说谎，“娅娅也确实很久没见外婆，想得很。” 见老爷子越来越缓和的脸色，祁然继续说道：“我总不能完全不管孩子的感受吧？” 孩子才四岁，确实更应该多考虑一下她的心情。 可是…… “你就不能早点下班，先带娅娅回来一趟？” 老爷子退求其次，一让再让，“这不难做到吧？” “下午就接走了。” 祁然一脸无奈，“确实不是早下班就能解决的。” 老爷子一噎，气得脸都绿了：“胡闹！” 他用拐杖敲了敲大理石桌面，“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懂变通了？” “娅娅母亲下午接她走，你就不能上午送娅娅回来？” “我和你妈把你们兄妹几个都带大了，还能不会带小孩？” “还是你怕我们把孩子藏起来不还了不成？” 他现在算是看清楚了，这一个个的理由，都是祁然的借口。 这家伙，压根就不想带孩子回来，不想让他们见孙女。 真是这样想的，直接说不就成了？ 何至于想那么多借口？ “爸，您这就是冤枉我了。” 祁然委屈道，“娅娅现在都在我的户口上了，我怎么会不拦着不让你们见她？” “这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娅娅又才跟我生活没多久，感情不够深，她的状态也还不够稳定，为了孩子着想，只能以她为主嘛。” 祁然看着老爷子的眼睛，句句真诚：“您放心，娅娅是我女儿，您的孙女，这是跑不了的。” “这次假期不行，就下次，总有一天，等娅娅状态稳定了，她母亲那边的事情也定下来，我一定会带她回来见爷爷奶奶。” 老爷子：“……” 毕竟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祁然是真是假，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很少用这般诚恳，带着点请求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这样说，必定也是有难处。 而他能在这个时候做出保证，也是真心的。 “好吧。” 老爷子转开目光，冷哼了声，“暂且再相信你一次。” “下次你要是再食言，可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老爷子这是警告的话。 介绍娅娅给家里人的时候，祁然就明确请求过，让老爷子不要去调查。 老爷子也确实做到了。 可没想到，他做到了，祁然却一次次食言。 直到现在，他都还知道孩子叫娅娅，四岁。 连大名，和孩子的生日，他都完全不知道。 这一次，是他最后的忍耐，最后的底线了！ “谢谢爸。” 祁然道完谢，又慢悠悠说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接娅娅回来。” “什么意思？” 老爷子双眼一亮，“你能说服娅娅的母亲？”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没把握。” 祁然笑了下，“不过，这需要爸您配合。” “快说快说。” 老爷子迫不及待催促道，“要我怎么配合才能接娅娅回来？” “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祁然只是浅笑，却怎么也不肯说计划。 —— 祁然说到做到，他当真每天让快递员给他们送生鲜。 除了萧茉儿在他公寓的冰箱见过的一些生鲜，还有一些没见过的，生产日期是头一天，直接空运过来的海鲜。 萧茉儿盯着生产日期看了会儿，拍照给祁然发信息过去：【不是说好了只送冰箱的吗？】 第92章 老爷子要见娅娅 祁然整理冰箱生鲜时，萧茉儿就在旁边，所以对他要送什么，还是很清楚的。 可这两天快递员送来的生鲜，都是当天空运到京市，甚至有的还活蹦乱跳。 她当时是听信了他要清理冰箱的话，才答应，允许他每天往家里送东西来的。 萧茉儿深深感觉自己被骗了：【生鲜就算了？怎么还有水果？】 新鲜的水果，都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果枝还冒着汁液。 祁然笑着看完，不紧不慢回复：【给娅娅送食物的事，被我爸发现了。】 【老爷子觉得我给娅娅吃冰箱里的冻货，是在虐待他孙女，不允许我再送。】 【你们收到的，都是老爷子亲自安排让人送来的。】 萧茉儿都做好了祁然狡辩时的回应，怎么也没想到，这事会把老爷子牵扯进来。 她呆呆地看着屏幕，被吓得词穷了。 好半晌，她才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打字问道：【爷爷知道了？】 虽然没有具体说什么事，身为当事人，这点默契，祁然还是有的。 【不知道。】 【他只负责让人送货过来，剩下的事我没让他的人插手。】 怕她还是不安，祁然又说：【因为我没能带娅娅回来过中秋，老爷子正在闹脾气呢，你就让他做点事吧。】 “……” 萧茉儿理解爷爷的心情。 只是还很担心会被发现。 【你确定不会被爷爷发现？】她再次确认道。 【嗯，你是娅娅亲生母亲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九个人知道。】 “……” 萧茉儿在心里数了数，开除娅娅，他们一家四口和米洛，祁然和照顾娅娅的阿姨，以及李贤医生。 正正好八个人。 萧茉儿终于松了口气。 【谢谢。】 她先是感谢，而后又说：【不过，还是要麻烦你跟爷爷商量一下，真的别再送太多来了。】 【家里放不下。】 【我爸妈已经开始怀疑了。】 祁然没理会她前面的内容，问道：【怀疑什么？】 萧茉儿看了眼他对面坐着，在等她结果的老妈，含糊回道：【怀疑爷爷那边。】 【我爸妈也觉得压力大，所以，拜托你了。】 祁然回了她一个OK手势，表示知道了。 “祁然那边怎么说？” 萧茉儿刚一抬头，莫如烟便迫不及待问道。 “爷爷那边还不知道娅娅在我们这。” 萧茉儿收起手机，“是他给我们这边送东西的时候，被爷爷发现了。” 她转述了祁然的话。 “祁然答应过了，不会有第九个人知道我和娅娅的关系。” 莫如烟也松了口气，却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 娅娅在萧墨房间，跟着舅舅一起玩游戏，不时传出两人欢呼、遗憾，或生气愤怒，或萧墨安慰她的声音。 她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家庭，适应现在的生活。 莫如烟也很满足，觉得幸福。 可娅娅的身份，实在太敏感。 “晟寒那边……” 莫如烟忧心忡忡看着女儿，“你之前不是说，晟寒见过娅娅几次吗？” “他没怀疑？” “应该没有。” 萧茉儿仔细回想了下祁晟寒两次见到娅娅的情景，不免又感觉到心痛。 “娅娅很讨厌他，一听到他的声音，马上就冲到祁然怀里，趴在他肩上，没露过脸，加上……” 她顿了顿，悲哀的声音，几乎是从嘴角溢出来的，如微风拂过，转瞬即逝。 “第一次遇到，祁然就说自己是娅娅父亲……” 医院的时候，祁然没有明确说，态度却也大差不差。 后来，他又回老宅，主动承认，让祁家所有人都以为娅娅是他才接回来的孩子。 多亏了祁然在祁家一向说一不二，他态度强硬，即便有怀疑，也不敢真的跟他计较。 “那就好。” 莫如烟叹息道，“还是尽快接娅娅回来吧，免得事发后解释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现在跟娅娅那个世界不一样，祁晟寒还对沫儿有感情。 要是让他知道娅娅的存在，怕是又要纠缠不休了。 “我昨晚跟你爸商量了下。” 莫如烟轻声说，“我们先跟老爷子那边商量一下，这几个月暂时少还一点，重新去找一个大一点的房子，把娅娅接回来。” 萧茉儿下意识就要拒绝，想再缓缓，等她转正。 可想到祁然和祁晟寒，又觉得老妈说得对，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嗯，好。” 萧茉儿点了点头，“我这几天先网上看看房源，等中介那边上班了，再去看房。” “好。” 莫如烟这下真正松了口气，便开始在心里计划收拾行李。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萧茉儿这边刚看了一天房源，就接到祁然微信，说老爷子病了，非要看孙女。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似曾相识。 仔细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 当初知道她和祁晟寒交往后，爷爷也是突然生病，然后要求他们尽快订婚…… 萧茉儿恍然大悟。 哦，原来这也是一种手段？ 现在居然又来一次？！ 短暂的慌张和担心后，萧茉儿淡定回祁然：【爷爷情况怎么样？】 【他现在在哪家医院？我下午去看看爷爷。】 【在家。】 【家庭医生亲自来照顾了。】 【那就好，希望爷爷早日康复。】 【你不来了？】 【现在不太方便。】 【而且，爷爷才病倒，我就火急火燎地跑去探病，爷爷会怀疑我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如果她还在跟祁晟寒交往，倒是还能解释是祁晟寒告诉她的。 【好。】 【娅娅那边……我也会努力劝劝老爷子的。】 祁然很轻易就答应了，而后面这句话，就更是耐人寻味了。 萧茉儿琢磨了下，试探问道：【你早就知道爷爷会有这么一出？】 【只能说不意外。】 【老爷子身体不好是真的，想见孙女的心也是真的。】 【老人家嘛，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小孩子，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 【不只是老爷子，我妈也是这样。】 祁然坦然承认了萧茉儿的猜测，淡淡陈述事实。 萧茉儿看完却久久无法平静。 若真如他所说。 爷爷装病确实不对，但一个老人想看自己孙女的心，并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别说七八十岁的老人家了。 爸妈知道娅娅后，也是特别想见娅娅。 可…… 她也是真心实意不希望娅娅被祁家人认识。 尤其是祁晟寒和他父母。 纠结再三，萧茉儿还发信息问祁然：【你呢？你觉得娅娅跟爷爷奶奶见面合适吗？】 第93章 见爷爷 祁家老宅。 祁然目不转睛看着新收到的信息，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急着回复。 过了莫约五分钟，他才认真回复：【说实话，我觉得不合适。】 看起来像是真的很认真思考过后的回答。 过了会儿，他又说：【不过恐怕也很难做到真的一辈子不见。】 毕竟都是在京市生活，两家又都有来往，总会有露出破绽的一天。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他希望的。 【你有自信一直瞒着他们吗？】祁然接着问道。 没有。 萧茉儿看完信息在心里回答了他。 祁然已经跟祁家宣布娅娅的身份，哪怕为了扮演他女儿，娅娅也避免不了会跟祁家……尤其是爷爷奶奶见面。 除非祁然真的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彻彻底底顶替娅娅。 否则，在完全处理好这层关系之前，这个风险会一直伴随着他们。 他们会一直生活在害怕真相暴露的不安中。 萧茉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去了爸妈房间，把老爷子的情况，和自己的担忧如实说了。 莫如烟皱着眉听完，许久没说话。 “我知道这很危险。” 萧茉儿不安地低着头，“可不这样做的话，祁然那边没法交代。” “现在娅娅才刚回来，他能暂时用各种理由敷衍过去，可时间长了后，爷爷肯定会怀疑，到时候……” 她不安地掐着手掌，苦涩道：“爷爷肯定会自己去调查。” 别说老爷子亲自出马调查势必会暴露。 他若有心，随便去问问祁然小区的保安，看看监控，再不然，问问照顾娅娅的阿姨，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可若他们自己配合，打消爷爷的怀疑，继续维持现状，只要他们不自己撞上去被祁家发现，还勉强能继续瞒下去。 从祁然告诉她爷爷奶奶知道娅娅的存在开始，萧茉儿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那会儿，她考虑的更多的是，如何瞒住她和娅娅的母女关系。 现在，除了这个以外，还要思考娅娅和祁然的关系。 户口移除简单，难的是如何从祁家人的记忆中抹除对娅娅的记忆，让他们当做娅娅从来没有存在过。 知女莫若母，莫如烟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只是这是一个死结，除了坦白，让祁家，尤其是老爷子和老夫人相信祁然和娅娅不是父女，没有别的能让大家都圆满的办法了。 “那就见见吧。” 莫如烟叹息道，“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嘀咕着，继而又担忧地看向女儿：“剩下的，你就让祁然多想想办法，暂时先稳住老爷子那边。” 萧茉儿点点头。 “你们母女实在太香了。” 莫如烟突然伸出手，抚上萧茉儿的脸，“还好你现在还年轻，这几年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应该可以打消一些怀疑。” 萧茉儿苦笑道：“是啊。”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庆幸，每年逢年过节跟着爸爸去祁家拜访。” 熟悉她的人，尤其是见过她小时候的人，看到娅娅，就没有不怀疑的。 此时此刻，每隔几个月就去一趟祁家，可以打消对她怀孕生子的猜疑。 确定好后，萧茉儿马上联系了祁然，并把自己的担忧也都跟他说了。 祁然先是回了一个“知道”的表情包：【放心，剩下的就交给我来负责。】 【不过，娅娅那边，你也要先跟她沟通好，尽量别露馅。】 【我知道了。】 随后，两人确定了见面的时间。 就定在中秋的前一天。 因为祁晟寒要中秋当天早上才回来。 听完转述后，老爷子沉默了会儿，很是不甘心：“就不能过了中秋再送回去吗？” “不能。” 祁然想也不想回绝了，“娅娅要跟妈妈过中秋，而且……” 老爷子屏气凝息，耐心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可祁然却不说了。 “而且什么？”老爷子只好问道。 “娅娅不喜欢晟寒。” 祁然不紧不慢地接上后面的话。 老爷子这才想起他之前说过，祁晟寒遇到过娅娅。 “晟寒吓到她了？” “嗯。” 祁然很轻地点了下头，“尤其是第二次见面。” “什么时候？” “导致他跟萧茉儿分手的那天。” 祁然看着老爷子，一字一顿说，“那天我和萧茉儿在商场遇到了，而晟寒跟纪小姐在一起。” “回去的时候，我们在商场门口相遇了。” 后面的话，祁然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就是这次相遇，不仅让热恋中的情侣分了手，还把一个四岁大的孩子吓到。 足以见得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 老爷子脸色一沉，当即吩咐：“你来安排，想个办法，让晟寒别回来。” 祁然似乎并不意外，确认道：“是见面那天，还是……” “中秋！” 老爷子提高声音打断他的话，“给他找点事做，让他中秋也别回来。” “这是对他不懂事的惩罚。” 祁然脸色依旧带着笑，眼神却冷了许多，淡淡说道：“这恐怕不行，我已经答应娅娅妈妈，跟你们见完面就要送孩子回去。” “娅娅中秋没办法跟我们一起过。” 他不容拒绝宣布，便不再给老爷子一点机会，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他都绝不松口。 见面定在中秋的前一天。 上午由祁然接娅娅回去，下午，再送回来。 祁然提前一天回来自己公寓，第二天一早，就开车去接人。 “爸爸！” 娅娅好几天没见到爸爸，一上车，就跑到驾驶座椅后面，趴在椅子上，去亲祁然的脸。 “好久不见，娅娅想你了，爸爸你想娅娅吗？” “想。” 祁然伸长脖子，方便娅娅亲他脸，宠溺的笑意溢出眼眶，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娅娅身后，还在车门外的萧茉儿。 “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