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绝不！假千金是真马甲大佬》 第1章 去留 医院门口，南栀捏着亲子鉴定，微微挑了挑眉：“所以，我不是盛家的女儿？” 盛父脸色冷了下来：“没错，你是顾家的孩子，娉婷才是我们的女儿。” “这些年，你占了她的位置，娉婷在顾家受了不少委屈，我会公开解释清楚这件事，至于你……” 盛父微妙的停顿了一瞬。 南栀微微抬眸，只见他神色犹豫。 南栀毕竟是盛家的养女，盛家在她身上投注了不少的精力和心血，这些年南栀也给盛家带来了不少好处。 别的不说，老大公司的技术难题也是多亏了南栀。 更何况，南栀这张脸，以后联姻也能让盛家落得不少好处！ 他们盛家白养她这么多年，于情于理都是要还的！哪能拱手让人？ 陈芳语却没想到这层，她冷笑一声：“你走吧，我们盛家就当没你这个人！就是可怜了我的宝贝女儿……” 她搂着盛娉婷哭得伤心，又羞又愤得指着南栀：“怪不得，总觉得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原来根本就不是我亲生闺女！” 南栀表情挺淡，心里没什么波动。 她从小就有病，性格淡漠，理解不了常人的情绪。 自然对他们也没有多亲昵。 她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回顾家的。” 盛娉婷心里喜滋滋的，她的目光掠过南栀白皙的皮肤，心里多了丝嫉恨。 如果不是南栀鸠占鹊巢，她又怎么会在顾家受尽折磨，以至于双手都变得粗糙。 还好，她的妈妈向着她。 她当着盛家人的面，还是咬着唇，苦笑道：“姐姐，你还是留下吧。顾家穷困，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还要洗衣做饭，你肯定适应不了，还是留下来吧，我会把你当亲姐妹相处的。” 她目光微闪，心里却多了些算计。 南栀就算留下，又能怎么样？ 她终究是盛家的亲生女儿，自然要把属于她的一切夺回来。 然而，南栀却头也没抬，拒绝了。 “不用。”她挑眉，慢条斯理地开口，“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更何况，盛家各个人面兽心，伪善狡猾，她只觉得疲惫。 “可是姐姐，顾家和盛家不一样，在盛家，你可以无忧无虑，只要努力学习就好，哥哥们也会照顾你。在顾家，大哥是残疾，二哥是傻子，三哥心里有问题，四弟暴力倾向……” 说着，像是想到自己的惨痛经历，盛娉婷眼眶越来越红：“爸爸妈妈也重男轻女，让我嫁给和尚冲喜，我自己经历过，所以才不想让姐姐回去受罪呢~” 顾家这配置， 一家子老弱病残。 只是……南栀的目光淡淡地落在盛娉婷身上。 这种家庭，盛娉婷却安全活到了现在。 而且她身上的衣服虽说款式简单，却干净崭新，身上也没什么伤痕。 顾家……未必就差到哪去，她嘴里说的不能全信。 再说，老师曾经说过，多接触亲人对她的病情有好处。 顾家是她的血缘至亲，她当然要回去。 陈芳语见认回来的女儿这样，心疼得厉害，搂着盛娉婷安慰了好一会。 盛父心里却有些不乐意，他们真金白银养了她这么多年，转头就去别家了？ 只是，见她执意，他不好强留，只虚伪地笑道：“不管怎么样，盛家都是你的家。” 南栀在心里嗤笑了声，倒也没翻脸。 一行人一同回到盛家，南栀很快便上了楼，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行李不多，除了几件衣服和自己的几个小发明，剩下的都不打算带走。 等她收拾好行李，盛娉婷拿着一张卡走上前。 “姐姐，你离开以后，沈家和你的婚约就解除了，我就成了沈二少的未婚妻。” 她勾着唇，神色有些难耐的得意：“我知道顾家的日子艰难，这张卡姐姐收着吧，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毕竟我回到盛家后，零花钱多得是……” 以后，她不用再和顾家人挤在狭小的房子里。 那样的生活，也该轮到南栀了！ 而她有父母的疼爱，哥哥的宠爱，还有英俊的未婚夫…… 她倒是要看看，回到顾家那种破地方，南栀有多凄惨！ 南栀拉着行李箱的手顿了下，闻言冷淡且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她嗤笑了声，慢条斯理：“不用，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盛家的这群癫公颠婆，有你受的。 …… 南栀头也不回地拉着行李箱离开，她打上出租车。 半个小时后。 她顺着盛娉婷给出的地址来到城中村。 这一片的城中村过道极其狭小，但是勉强算得上干净。 每一家也只有几十平。 房子看上去大多数破破烂烂，摇摇欲坠。 像是下一秒就要倒塌。 她的亲生父母，就住在这里。 南栀按照地址找到房子，随后敲了敲门。 下一秒，一个腰间围着围裙，面容温柔娴静的女人拉开门，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姑娘，你找谁？” 南栀略略思索：“您是姜萍？” 女人点点头。 南栀递上亲子鉴定报告，微微抬眸：“我叫南栀，是您的亲生女儿。” 第2章 回到顾家 姜萍瞬间愣住。 她很快将南栀请了进来，坐在木椅上，听着南栀讲完整个故事，眼睛微微红肿。 “所以，这些天，娉婷不是失踪了，而是跑去和亲生父母认亲。她甚至偷偷准备了我们的毛发，帮助你做亲子鉴定？” 姜萍心情有些复杂。 可能是因为养女奔向富贵，却连道别都不愿意 南栀语气平静：“如果您不相信，我们可以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不用了。”姜萍心情平复后，忍不住笑道：“你眼角的泪痣，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 南栀微微一怔，心里多了丝异样的感觉。 仔细看，她和姜萍的眉眼的确很相似。 姜萍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的亲女儿找上门，她当然高兴。 可女儿这样一张脸，显然是娇养长大。 他们家的条件，还不知道女儿能不能适应。 姜萍压下心里的担忧，介绍道：“你爸爸是这附近高中的老师，要晚上才回来，你五弟还在上高中。你三哥在上大学，过几天才能回来，至于你大哥……” 她话音刚落，向阳的房间内，一道轮椅声响起，很快男人坐在轮椅上，推着自己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平平无奇的白衬衫，却又一张格外出挑的脸。 剑眉星目，温润如玉。 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 “妈，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顾从礼看了眼南栀，微微一笑：“妹妹，欢迎回家。” 姜萍有些意外。 从前，顾从礼这个大哥可是对娉婷最亲近的。 没想到，对于妹妹调包的事，他却接受得格外良好。 南栀挑眉，目光却从他的脸转向他的腿上。 “大哥是残疾。” 盛娉婷没说谎。 只是，南栀眯了眯眼，却没再多说什么。 她一眼就看出，顾从礼并不止是残疾。 顾从礼对于她的目光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冒犯，只顿了顿，温声道：“高中时出了些意外，现在出行不太方便，所以……” 南栀点点头，学着他的样子勾了勾唇，表示友好。 顾从礼转而介绍道：“主卧的房间是爸妈一起住的，这个比较大的房间是我和二弟三弟五弟一起住的。二弟情况特殊，现在在睡午觉，没办法和你打招呼。至于剩下的那个，原本是爸爸妈妈为娉婷准备的房间。” 顾家的格局和寻常房子不太一样。 厨房和洗衣服的地方在狭小的阳台，主卧相对较小，反倒是次卧很大，摆了两张双层床。 至于盛娉婷，则是自己一个人一个房间。 虽然房间不大，却布置得很干净温馨。 足以见顾家对女儿的重视。 南栀参观了一圈，点点头，而后看向顾从礼和姜萍。 “那我能搬回来，和你们一起住吗？” 姜萍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激动。 她当然希望女儿搬回来，可一来家里的条件不如盛家，她实在没有信心。 二来，女儿看着很有主见，又养尊处优，她总要尊重女儿的意见。 “你愿意搬回来就好。”姜萍抹了抹眼泪，忍不住道：“娉婷走了，那个房间也空下来，我一会就收拾好。” 顾从礼的眼里也多了些真心实意的欣喜。 盛娉婷房间的摆设不多。 除了床就只有一个柜子一个书桌。 姜萍特意换了新的床单被罩，又把原本属于盛娉婷的东西收进了自己的房间，将盆栽重新摆上了阳台。 盆栽里的花草不过是路边上最常见的品种。 见南栀饶有兴致地看过来，姜萍犹豫着解释：“你爸爸说，房间里有些花花草草对身体好。我们家买不起贵的，只能买这种小盆栽。可惜之前娉婷觉得廉价，你要是也不喜欢……” “挺好的。”南栀弯了弯唇角，“生机勃勃，看着还不错。” 姜萍这才高兴起来：“这些盆栽也就一两块钱，咱们家存款不多，钱要用到刀刃上，房子的装修简单了些，有这些花花草草，看着都让人高兴……” 南栀没有打断姜萍琐碎的话。 顾从礼也帮忙擦洗书桌，南栀想了想，也自顾自去阳台打了盆水。 她很少干家务活，但毕竟顾家人都在忙，她也不好闲着。 姜萍笑了笑：“南栀看着不食人间烟火，漂亮得跟个小仙女一样，却和娉婷不一样。” 那丫头，做什么十次九次都要喊累。 “毕竟是我们顾家的小姑娘。” 顾从礼慢条斯理。 姜萍闻言有些讶异：“妈妈还以为，娉婷当了你这么多年妹妹，你会不适应。” 顾从礼垂下眸，神色淡淡：“我只有一个妹妹。” 南栀并没有注意两人的声音，她打了盆水刚从阳台出来，就有人抓住她的衣角。 这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哥哥，怕，有虫虫。” 南栀抬眸看去，就见男人顶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可怜巴巴地缩在她身后，揪着她的衣角。 眼角还挂着眼泪。 眉眼里透着懵懂单纯的稚气。 “二哥是个傻子。” 南栀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 这是个很漂亮的小傻子。 见南栀看过来，顾从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抓住的人不是哥哥。 他有些懵，还有些想哭。 一觉醒来，哥哥不见了，还有虫虫，现在还有个陌生的姐姐出现在家里。 可南栀实在长得好看。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瘪了瘪嘴，乖巧又可怜地求她：“姐姐，虫虫，我怕怕。” 南栀挑眉，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毛毛虫。 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来。 南栀抓住毛毛虫，嗓音慵懒：“这个？” “嗯！” 顾从言重重点头，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南栀将虫子丢到窗外，又看了他一眼：“是妹妹。” 不是姐姐。 顾从言看了眼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躲远了点。 南栀：“？” 顾从言这才眨着清澈的眼睛道：“姐姐，你没洗手。” 南栀：“……” 等南栀洗完手。 顾从言就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挤进了属于顾星言的房间里。 见到顾从礼，顾从言没有像从前一样凑过去。 他抓着南栀的手，白皙漂亮的脸露出傻乎乎的笑。 “哥哥，我捡到了姐姐，她帮我打跑了虫虫~” 南栀紧随其后，悠悠道：“那你好棒棒哦。” 在客厅都能捡到大活人。 第3章 情感缺失 顾从礼笑了下，朝顾从言招了招手。 “对，言言很棒。”他声音温和：“不过，这不是你的姐姐，这是妹妹。她叫南栀，像之前的娉婷一样，是言言的妹妹。” 顾从言听到娉婷两个字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听到南栀后，眼睛亮晶晶的。 “栀栀。”他乖巧地点点头，一双干净的桃花眼微抬，“我，哥哥。” 喜滋滋的。 南栀抬眸见他这副得意又高兴的模样，勾了勾唇角。 也没有那么傻。 顾从礼笑着夸了他两句，就让顾从言一起帮忙干活。 顾从言很乖。 有样学样地拿着抹布，擦来擦去。 时不时还昂着下巴，得意地看向南栀求夸奖。 “言言上学时，经历过校园霸凌，被人从阳台上推了下来，就成了现在这样。”顾从礼目光落在他身上，笑了笑：“不过他很乖，也很爱干净，不会给你添乱。” 想到刚才顾从言盯着她，让她洗手的样子…… 南栀勾了勾唇角。 确实很爱干净。 姜萍则忍俊不禁：“那只毛毛虫是小安抓给他玩的，盒子没有关紧才合上来。不过他不太喜欢虫子。再加上，之前出去的时候，我带他出去的时候，一般会让人叫女孩子姐姐，所以他以为你也是姐姐……” 南栀问：“没有带他看过医生吗？” “看过。”姜萍说：“但是医生都说，脑部淤血严重，很难愈合。” 南栀垂下眸。 说到脑科手术，她只能想到那位，那个人比她更擅长。 不过……短期内，那个人很难出关。 只能等之后有机会，她再问问看了。 她又看了眼一旁监工的大哥顾从礼，神色懒散，却若有所思。 顾从言的病，她治不了。 但顾从礼的……她却可以。 只是，顾家到底得罪了谁？ 这一个个的又是校园霸凌，又是中毒 正想着，顾从礼和姜萍已经收拾好房间，把正躺在南栀床上的顾从言叫出去。 “栀栀，你先休息，妈妈要去准备饭菜了，一会估摸着你弟弟和爸爸也回来了。” 南栀点点头。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没有香薰蜡烛或者香水的气味。 只有午后阳光混着洗衣皂的味道。 出奇的好闻。 而屋子里，与盛娉婷有关的东西都被放到了主卧。 床头则挂了南栀的标签。 字体稚气，显而易见是顾从言贴的。 南栀唇角弯了弯。 她刚坐下，手机铃声震了震。 【大小姐，听说你回顾家了？】 是这些年一直追在她身后，巴巴等着和她合作的虞三小姐虞安。 南栀心情好，难得回了句：【嗯。】 虞安的消息回得很快。 【你确定你能适应？顾家是在城中村吧？六个人挤在几十平的屋子里，连几百万的存款都没有，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穷鬼了……人穷一般志短，那个盛娉婷不是说，顾家还重男轻女吗……这种家，你回去干嘛？盛家待得不顺心，来我这呗……】 虞安的字打得飞快。 圈子里人尽皆知，南栀是出了名的难伺候。 平常，她看着懒懒散散的，话也不多。 可挑剔起来，比谁都厉害。 如果不是本事大，南栀早就触犯众怒。 还没等她再劝，南栀就回道：【我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和血亲居住，有利于提高我的共情能力。】 掀了掀眼皮，想到那两个哥哥和母亲，她又补了句：【更何况，顾家还不错。】 虞安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南栀天生情感缺失，从前被盛家苛待也很少动怒。 大家都说，她就是块木头。 他们找了那么多医生，都没治好，和顾家那群人在一起，怎么会有用？ 虞安不信。 想到这些天堆积的单子，和那几个求着大小姐出山的冤大头，她蠢蠢欲动： 【大小姐，别呀，你来我们这玩呗，那群穷人有什么好接触的，上个月，我们这来了一批翡翠，送给你磨珠子玩……】 她喋喋不休时，南栀已经合上手机。 因为顾国安回来了。 “南栀，爸爸和弟弟回来了。” 敲门声响起，姜萍喜气洋洋的叫她。 南栀推门走了出去，这才见一个面相老实巴交的男人正背着书包，牵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站在门口。 见到南栀，男人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南栀是吧？刚才你妈妈已经和我说了你的事，爸爸很高兴你能回来。” 他有些紧张，但眉眼里的确透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说完，他又揉了揉一旁少年的脑袋。 “快，小安，叫姐姐。” 少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后，白净的小脸瞬间绯红，整个人像只乖巧软萌的小狗。 “姐姐。” 南栀：“……” 狂躁症？ 这小孩看着，简直不能太乖了。 她垂下眸，面无表情地观察他：“你好。” 顾从安脸更红了，接过顾靖国手中的书包，打了招呼钻进自己的房间学习去了。 “小安有点害羞，不过他很喜欢你。” 姜萍拿了双拖鞋，轻推了他下，嗔道：“快去做饭吧，菜我都已经洗好了，闺女还等着吃。” “闺女，饿了吧，爸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顾靖国憨憨一笑：“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南栀语气挺淡。 如果让虞安听到，恐怕会笑出声。 谁不知道南栀有多挑食，五星大厨来了她也能说句菜就多练。 而此时，见顾靖国进了厨房，她只是挑挑眉。 刚才见姜萍在厨房忙乎，她以为姜萍才是家里负责做饭的人。 姜萍笑眯眯，叉着腰：“放心，你爸爸做饭很好吃。” 顾靖国手艺确实不错，很快，厨房里散发着家常的菜香味。 烟火气蔓延，姜萍给顾靖国围着围裙，高高兴兴地打下手。 而房间里。 狭长的书桌，顾从言占据一边正在画画，顾从安则占据低头写功课。 顾从礼坐在一旁，边盯着顾从言，边指导顾从安的功课，脸上挂着指导熊孩子功课的忧郁。 不足五十平米的房间，被一道道身影填满，显得拥挤逼仄。 南栀看着这一幕，神色寡淡而平静。 这种热闹，是盛家从来没有的。 第4章 家务 半个小时后，顾家做完了一桌子饭菜。 六菜一汤。 顾家人都很有教养，等到顾靖国上了桌，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栀栀，尝尝爸爸的手艺，看看爸爸的饭菜怎么样……” 顾靖国傻呵呵一笑，满怀期待地看向南栀。 南栀动作优雅地尝了下松鼠鱼，眉头微扬：“还不错。” 倒不是顾靖国的手艺有多好，只是莫名的合胃口。 胃里传来一丝不明显的热意，连带着心口都暖融融的，很舒服。 南栀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垂头又多吃了几口鱼。 见她一连吃了好几口，顾靖国乐呵呵地拍桌子：“喜欢就多吃点。以后爸爸还给你做。” “你轻点。”姜萍脸一黑，“这是咱们家最后一张桌子。” 说着，一家人开始吃饭。 顾家的氛围很不错。 倒不是多其乐融融或者父慈子孝，南栀对这种感情一向迟钝。 只是顾家基因突变。 几个孩子长得都很漂亮。 尤其是顾从言，安静吃饭时的样子，优雅又漂亮。 看得人胃口都好了很多。 比起盛家那群颠婆，要对南栀的胃口。 饭桌上，顾靖国提起了南栀如今的安排，“栀栀，你是在上学还是工作？要是上学的话，以后学费我们家来出，不麻烦盛夫人了……” 顾靖国有些不安。 盛家帮他们养了这么多年女儿，他们得想办法回报一下才是。 南栀顿了下，慢条斯理道：“已经毕业了，现在在一家工作室挂职。” 她不爱跟人打交道，如果不是虞安求上门，她也懒得去。 不过老师也说了，她如今最重要的是养病，多和人接触。 顾家众人有些惊讶，姜萍忍不住感叹：“栀栀可真厉害，才十九岁，就已经开始工作了？比你三哥还要厉害呢。” 南栀的三哥顾从昱，高中跳了两级，十六岁开始上大学，现在刚大三。 而南栀十九岁，却已经毕业。 顾家众人都眼睛亮亮的，高兴的看着她。 看着他们的眼神，南栀把自己十四岁就大学毕业，还在A大挂着荣誉教授职称的话咽了下去。 只是隐约记起盛娉婷曾经说过，三哥是疯子。 一家人吃完饭，顾从安可怜巴巴地收起碗准备洗碗。 他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南栀，强调：“下一次，家务就轮到你了。” 南栀有些诧异。 顾从安这才小声地解释。 顾家的家务都是轮换制。 从前盛娉婷在的时候，几个孩子轮流做家务。 就连身体不方便的大哥也不例外。 唯独盛娉婷常偷偷耍赖，哄骗顾从安去。 可被抓到了罚得更狠。 顾从安看了眼南栀，耳垂微红，有些认命地小声嘟哝：“姐姐比娉婷姐姐看着还要十指不沾阳春水，估计家务活也要我帮忙作弊。” 被小孩看不起的南栀皱眉：“不用。” 家务而已。 她转身就走，顾从安却叫住她：“姐姐，盛娉婷真的不回来了吗？” 南栀停下脚步：“嗯。” 小孩子感情细腻，大约舍不得分开。 只是，盛娉婷一定不会回来了。 南栀虽然是个感情白痴体会不到，但却隐隐能猜出来。 她蹙眉，有些担忧地看向顾从安，生怕他哭出声。 顾从安却松了口气，小小声嘟哝：“太好了。” 南栀愣了下，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略微思索，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很快给虞安发了消息：“准备一台洗衣机，一台洗碗机，一个扫地机器人，一个全自动……” 想了想，她补充道：“拿我的小发明跟你换。” 虞氏大厦内，收到消息的虞安一脸懵逼。 大小姐这是对科研、艺术、医疗都没兴趣，转而去研究家政用具了？ 不过看到南栀要用“小发明”跟她换，她神色一喜，乐滋滋的答应了。 开玩笑，南栀作为国家研究所的高智商天才，她的“小发明”可是上头都要抢着要的！ 随便一个，她都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而顾家，一家人忙到十一点多才渐渐睡下。 城中村的环境并不好。 隔音很差，哪怕躺在床上，四周的嘈杂声音都能传入耳中。 偶尔还能听到老鼠咬东西的声音。 南栀原本睡意寡淡。 过去的这些年，她也失眠严重 然而，她却伴随着嘈杂的声音，一点点进入了睡梦中。 这感觉很奇妙，第二天醒过来时，南栀还有点恍惚。 今天家里只有姜萍和顾从言。 顾从言玩得太晚，现在还没睡醒。 姜萍则把户口本交给南栀，让南栀去上班时帮忙迁户口。 她边补衣服，边笑着道：“你爸爸的意思，盛家把你养大不容易，等户口迁出来，我们打算准备点东西，上门拜访。娉婷毕竟也在盛家，就算尽一尽我们的心意。” 姜萍毕竟养了盛娉婷这么多年。 自己养大的女儿，再凉薄，她伤心后也是担心的。 只是，想到盛家那群人的模样，南栀并不觉得盛家和盛娉婷会欢迎他们。 但，她只是淡淡道：“好。” 有她在，护着他们不成问题。 “还有一件事……”姜萍有些犹豫，叹气道：“原本是给娉婷的婚事，现在却成了你的。你爸爸战友有个儿子，从小因为身体原因被送去了佛寺，现在也快回来了，这桩婚事是两家商量着定下的，毕竟是你爸爸的战友，至少要见一见……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等见过以后，我再让你爸爸退了吧。” 婚约对南栀的束缚不大。 毕竟，她在结婚前，国家会对她的伴侣进行严格的基因检测。 以保证，他们的结合能保存最优质的基因。 就算她答应，上头也不会同意。 因此，南栀态度平静：“都听您的。” …… 而与此同时。 千里外，古道佛寺，钟声阵阵。 一个眉眼妖冶，唇红齿白的男人把玩着手中的佛珠，沿着石子古道，从佛寺里走出。 第5章 给大哥治病 迁户口的事，南栀交给了虞安。 她则对虞安找来的扫地机器人调整了下程序。 原本笨拙的扫地机器人立刻跪拜，嘴里喊着：“南栀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栀满意的抬头，看向虞安，神色认真：“我的小发明。” 虞安：“……” 她看了眼兴致勃勃，玩兴正浓的南栀，忍不住道：“所以……你还真打算留在顾家？玩什么马甲大佬cos普通人的游戏？” “不然呢。”南栀神色懒散：“难不成回盛家？” 回盛家，当然是不可能的。 盛家毕竟是一群疯子。 虞安眼珠子一转：“大小姐，天下这么大，处处可以为家。比如……我家就很欢迎你。” 要是能把南栀拐回家，那些科技还不是轻轻松松化解。 更何况，上回陈老还拖她请大小姐出诊，价格开到了两亿呢。 南栀却悠悠看她一眼：“我是直的。” 虞安：“……”她也很直！ 见虞安哀怨地盯着她，南栀才淡淡道：“而且，老师也说了，让我多和家人待在一起。” 不论是血缘联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但至少，顾家给她的感觉还不错，起码人都正常。 虞安怔了下。 像是想到一年前她的样子，也沉默了。 她没有再提，只是无奈道：“那你买扫地机器人这些，是为了让顾家轻松点？” “不是。”南栀悠悠道：“为了让我轻松点。” 毕竟，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使用工具。 她确实没做过家务，但有了这些工具，她能轻松许多。 有了这些，某个小孩就不怀疑她会压榨他了。 想到什么，南栀又忽地开口：“我让你带的针，拿过来了吗？” 虞安点点头，却有些兴味：“自从教授让你好好养身体以后，你就很少碰针了，连带着那套工具都锁在了保险箱里，这次……又是遇到了什么？” “没什么。”南栀淡淡道：“只是看不惯，有些人狗仗人势。” 她的脸色一冷，脑海很快浮出顾从礼的样子。 那天她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他身上的毒，不是市面寻常能找到的。 唯独那几家有。 她不关心别人的争斗，但顾家一个个不是傻就是憨，一群普通人，有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他们出手。 即便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她也会管一管。 南栀收起属于自己的针，等了好一会，连带着虞安点的疯狂星期四都吃完了，户口本才被虞安的手下送回来。 虞安挑挑眉：“你不回盛家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南栀对盛家早就不感兴趣。 虞安却意有所指：“今天，盛娉婷上了盛家的户口，彻底改名姓盛了。另外，听说盛云淮这两天也要回来了。” 盛云淮是盛家的大少。 也是南栀曾经的哥哥。 只是，南栀和盛云淮之间，可谓水火不容。 “盛娉婷更喜欢盛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南栀淡淡垂眸。 如果，当初盛娉婷在盛家和顾家之间稍有犹豫，她或许会提醒她，盛家是个泥潭。 然而，现在来看，一切都没有必要。 虞安也有些唏嘘。 既然喜欢，盛娉婷就受着吧。 “知道了，大小姐。”虞安笑了笑，又摸了摸南栀的头，“在顾家待得不舒服了就回来，我罩着你。” 南栀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头也不回地离开。 早就习惯了她这副漠然的样子，虞安无奈地叮嘱手下，把那群智能家电全都送到顾家。 …… 南栀到家时，顾从礼已经复查回来。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神色一如既往地温和。 一旁的姜萍却有些失望，只是勉强宽慰道：“没关系，妈会想办法的。只要妈多绣一点，多赚点钱，总会有办法。” 顾从礼脸上还是带着笑，心里却绝望而麻木。 能有什么办法。 这么久了，见过那么多医生，也没有检查出问题，他的身体一点起色也没有。 “好。”顾从礼面上脸色却温润如常，“妈，先不说这些，妹妹回来了。” 南栀瞥了眼顾从礼。 顾从礼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栀栀回来了。” 南栀一眼就看出他在装，他就连指尖都疼的抽搐。 中了这种毒的，全身二十四小时都在疼。 为了不让姜萍担心？ 南栀理解不了这种情感，却直直地看着他，淡淡开口：“伸手。” 顾从礼一怔。 就连姜萍都有些疑惑：“栀栀，你这是？” “大学时学过一点中医，我想探探大哥的脉。” 南栀语气自然。 中医？ 姜萍愣了下，闺女不是学的什么人工智能之类的吗？ 顾从礼也笑了下，嗓音低沉：“知道你关心大哥，大哥没事。” 他剩下的时间不多，就不要让家里人担心了。 好在，栀栀已经找回来。 而且，和娉婷不一样。 她既没有厌恶他却残废，也没有骂小言是傻子，更没有欺负小安。 哪怕妹妹看上去挺冷淡的，但顾从礼却已经心满意足。 南栀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语气平淡：“你不相信我吗？” 她一双眸子又黑又沉，眼底的笃定让顾从礼心头一颤。 妹妹也是关心他。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让她试试又没什么。 隔了好一会，顾从礼缓缓伸出手。 南栀的指腹搭在他的脉上，听着脉搏跳动起伏，她的心头反倒是一松。 还好。 不至于深入肺腑，药石无医。 姜萍看着也有些紧张。 闺女虽然说看着比他们都聪明了不少，但，那么多医生都没办法的事，她一个小女孩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期待：“怎么样，栀栀，你大哥的身体……” 南栀语气挺淡：“有我在。” 两人讪讪笑了一下，看着眼前十九岁的少女，不约而同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递给他两颗巧克力豆模样的药丸，南栀淡淡道：“吞下去。” 巧克力豆？ 反正妹妹不会害他，顾从礼没犹豫，直接接过两颗巧克力豆咽下去。 顾从礼睁大了眼，还真是巧克力的味道。 他苦笑一声，想起刚才心头涌上了一抹期待，有些无奈。 那么多主任都看不好的病，妹妹怎么会呢？ 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顾从礼正要开口，南栀却又递给他一盒巧克力豆模样的药丸。 “一天两颗。” 这药只能平缓他体内的毒素，没办法彻底去除。 解毒之前，必须要养好他的身体。 南栀略略沉思，而后对姜萍道：“妈，麻烦您盯着大哥每顿至少两碗饭。” 顾家，饭还是吃得起的。 这么虚弱的身体，不用大补。 好好吃饭就行了。 顾从礼越发觉得妹妹是被骗了。 哪有中医靠吃巧克力豆和大米饭治病。 然而，他也没拆穿，无奈地笑道：“多谢妹妹，我会好好吃饭的。” 姜萍迟疑后，也点点头。 总归闺女不会害他们，就当是哄着她玩吧。 南栀却垂下眸。 刚才她诊脉，就知道她判断得并不错，这毒药的确是出自那几家。 可.…… 几年前，顾从礼还是个高中生。 他得罪了谁，被下了这样的药？ 第6章 画画 南栀看了眼顾从礼。 他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顾家也一直把顾从礼的身体当成病，而非毒。 如果想查出来，只能慢慢来。 她正想着，顾从言已经拿着画笔和厚厚的纸张，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 见到南栀，他的眼睛一亮：“栀栀！” 他妖孽的小脸上，因为颜料的原因脏兮兮的。 看到南栀时，眼睛更加纯净无害，并多了一丝欢喜。 让人看着莫名觉得高兴。 姜萍将他拉过去，要替他擦干净小脸，声音柔和：“又去画画了？这次去了哪？” 顾从言刚要开口，忽地别过头，看向南栀，有些赌气：“栀栀擦。” “你倒是会指使妹妹。” 顾从礼忍不住笑道。 顾从言却不管不顾，把小脸凑到南栀面前。 南栀怔了下。 她这些年鲜有和人亲密接触，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依赖又亲昵地靠近她。 她挑挑眉，心里却没什么反感。 毕竟，他的这张脸实在太漂亮。 南栀接过手帕，随手替他擦了擦，又漫不经心地问：“喜欢画画？” “嗯！”顾从言重重地点头，而后又眨巴眨巴眼，若有所思：“下次，要画妹妹。” “他啊，压根不会画画，只是平常就喜欢跑去对着小猫小狗描。不过，也只有画画的时候，难得能坐得住。” 姜萍笑着道：“从礼说，明天给阿言找个老师，他既然感兴趣，兴许在这方面有天赋。” 顾从言的画，大部分顾家人都看不懂，只当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最好浓墨重彩。 因此，南栀也没注意顾从言手中捏着的那张画，只是挑挑眉。 老师嘛…… 脑海里闪过几个名字。 左右，这几个老家伙也没什么事。 不如，帮她带带哥哥。 顾从言擦完脸后就有些坐不住，拉着南栀去厨房洗果子吃。 仲夏夜的风吹来，卷起顾从言放在桌上的画纸。 浓郁的色彩伴随着流畅的线条，像是中世纪无意间翻开的画卷。 顾从礼看着妹妹带着顾从言钻进厨房，眼底隐晦的绝望散尽。 他的目光落在南栀给她的那盒“巧克力豆”上，苦涩而柔和地笑了笑。 妹妹也是好心。 就算是糖，也没什么。 原本，他就活不长了。 南栀带着顾从言进屋洗了果果，顾从言很懂事，一个苹果分成四份。 依次递给了姜萍和顾从礼。 而最大的那块，递给了南栀。 他自己没舍得咬，扭头盯着南栀，弯着唇，神色很兴奋。 “妹妹，甜。” 南栀拗不过，尝了口。 最普通的苹果，街道上几块钱一斤的那种。 和研究所一个就几百块的进口水果不同。 可顾从言吃得津津有味。 以至于，不知什么时候，南栀竟然也将手上的苹果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果果后，顾从礼陪顾从言念了会书，南栀则回了自己的房间。 想到顾从言的事，南栀罕见地联系了画坛金字塔尖的几位老家伙。 而此时。 卢浮宫附近，正在写生的小老头眼睛一亮。 转而，在论坛上噼里啪啦打起字。 “即墨，你想让我们收个学生？”他眼珠子一转，舔了舔唇：“这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给我写一幅字。” 南栀看了眼对方的消息，忍不住扯了扯唇。 她感情缺失，画没什么灵气。 但写出来的字，却是天价一幅。 当初，披着即墨的马甲，一幅字拍出八百万的高价。 这两年，因为醉心研究，她很少在书法上用心。 不过……今天的苹果还不错。 她心情还好，可以破这个例。 “可以。”南栀顿了下，说：“他的情况有些特殊，等你们见了，再决定要不要收。” 小老头顿时兴奋起来。 一个学生而已，就算他狗屁不通，看在即墨的字上，他当然是选择原谅了。 “即墨，下周，恰巧我要回国，艺术馆也推了几个资质不错的学生，到时候一起看看。” 论坛上，其他艺术界的大佬忍不住怒喷：“程大耳，你要脸吗？你不是只看天分，拒绝后门？” “就是，我们也能收！即墨，把那孩子带来给我们看看，正所谓有教无类嘛……” “说起来，我这两年刚好想收一位入门弟子。即墨，那个孩子对雕塑有没有兴趣？” 论坛上，因为南栀允诺的一幅字，掀起惊涛骇浪，艺术界的老古董们争论不休。 南栀见状，又给虞安发了消息：“让人顺便把洗水墨也送来，欠了那群老家伙一幅字。” 虞安很快收到消息，忍不住惊讶。 南栀做研究后，很少写书法，这次居然愿意给那群老家伙写？ 是因为顾家的人？ 疑惑闪过，虞安也舔着脸，发了条消息：“我这就让人送去，大小姐，你也给我写一幅呗，我留着当传家宝。” “没空。” 南栀拒绝得干脆利落。 虞安：“……” 虞安咬咬牙，却还是忍不住给这位祖宗发了消息。 “听说，为了保存优质基因，研究所给你安排了一位配偶，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只需要一幅字，我马上告诉你！” 虞安饥渴难耐，快哭了：“就一幅字，你别这么抠门，行不行？” “祖宗？大小姐？” 南栀始终没回。 她的视线落在虞安发来的消息上，很快截图发给了老师。 并扣了问号。 对方回得很快：“她说得没错，研究所的确为你挑选了一位伴侣，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优质基因。只是，栀栀，你有拒绝的权利。” 南栀像是记起什么，淡漠道：“如果我没记错，顾家已经为我订好了婚约。” 教授神秘一笑：“放心，等见到你就知道了。” 第7章 机器人 伴侣…… 南栀缓缓收回目光。 她没有纠结配偶的事，她现在更需要的是治病。 至于婚姻，只要她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勉强她。 南栀虽然表现得无情，但虞安却十分有情有义，妥善地安排了人给南栀送货。 虞安的手下动作也快。 半个小时后，连带着智能家具和笔墨纸砚都送到了顾家。 只是，一群人手里抱着八位数的东西，站在城中村的木门前，颇有些面面相觑。 “是这吧？” 话音刚落，姜萍打开门，看着众人手中的东西，有些懵：“你们这是找谁？” “南栀小姐在吗？”男人恭敬道：“她要的东西，我们都送来了。” 几分钟后。 几人看向南栀，分外紧张：“南栀小姐，这些都是最新款的东西，您看……” 这几人都是虞安研究所里的青年才俊，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南栀的研究。 对于这位十几岁就已经在各大领域卓有建树的学术天才，自然心向往之。 南栀点点头：“放下吧。” 她满意地巡视一圈。 虞安连研究所最新研发的家政机器人都送了过来。 有了这些，家里的家务总不用她亲自动手了吧？ 而顾从礼和姜萍看着眼前的一堆智能家居，目瞪口呆。 姜萍有些担心，小心翼翼地问：“南栀，这些挺贵的吗？是不是需要几千？” 送货上门的高材生们闻言：“……”你要不后面再加几个零呢。 南栀若有所思：“应该还好？” 姜萍顿时有些忧心忡忡。 几千块呢，闺女赚的估计也不多，回头还是要让靖国再给闺女点零花钱。 顾从言则是乐疯了，围着小熊模样的家政机器人打转，而后巴巴地盯着南栀：“妹妹，妹妹，小熊宝宝！” “不是小熊宝宝，是机器人。只要你发出指令，他就会自动完成工作。” 南栀眉头一挑。 虞安的审美就是这么幼稚。 顾从言则叉着腰，兴奋地下令：“小熊小熊，给妹妹削苹果。” 机器人心领神会地锁定厨房的苹果，而后很快洗净，削好苹果后，将削了皮的苹果递到南栀面前，顺便优雅地行了个礼：“公主请吃苹果。” 说着，脸上的表情跳动了下，露出一个英俊帅气的微笑。 顾从礼：“……”起猛了，机器人都会撩妹了。 很快，小熊机器人成了家中的新成员之一。 作为拥有第七代芯片的超智能机器人，很快就凭借可可爱爱的模样和超绝的情商，征服了顾从言。 顾从言快乐极了，十分殷勤：“妹妹，妹妹，我可以不可以做小熊的第二个好朋友。” 机器人需要认主，并且认主程序后，会总有优先级。 而虞安的设定里，南栀是拥有最高优先级的主人。 南栀没拒绝，顺手调了指令程序。 一旁的顾从礼盯着机器人，眼底闪过几分兴趣。 他看向小熊机器人附带的小机器人。 “南栀，这个……可不可以给我研究下。” 这个小机器人是赠品，模样是可爱猫猫，巴掌大小。 是陪伴型机器人。 功能不多，只有对话、检索、日程安排等等。 但因为芯片等级高，因此，也很受欢迎。 只是，这个赠品被虞安玩坏了，工程师不方便检修，虞安便送来给南栀，让南栀顺便检修下。 顾从礼像是怕南栀不同意，笑着解释：“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从前在高中时，接触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想……” “可以。” 之前进入顾从礼房间时，南栀曾经看到顾从礼桌上和机器人芯片研究有关的书籍。 一个淘汰的小东西，南栀自然没意见。 两个人都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南栀则将虞安送来的笔墨收起，放进了房间里。 晚上，顾从安放学后，再次被机器人震撼了。 倒是顾靖国搓了搓手，偷偷找到南栀：“闺女，这东西不便宜吧？爸这里有些私房钱，你看看够不够？” 粗糙的大掌里，捏着几张皱皱巴巴的纸钞。 他的神色有些紧张。 这些私房钱，也是他偷偷攒下的。 和儿子不一样，女儿得富养。 南栀垂下眸，目光落在纸钞上，忽地开口：“不用，只是朋友用不上的残次品。” 如果虞安手下的那群高材生听到，恐怕早就哭红了眼。 什么残次品！ 明明是第七代新型机器人！ 他们的宝贝。 “行。”顾靖国这才憨憨笑出声：“那回头让你妈准备点果子，你带去好好谢谢人家。” 南栀点点头：“好。” 晚上，吃过饭。 按照正常家务排班，应该轮到南栀。 顾从安却红着小脸，看着机器人蠢蠢欲动，十分心机：“姐姐，我来吧。我帮你做家务，你教我做英语好不好？” 顾从安虽然成绩不算差，但偏科严重。 数学几乎次次都能满分，但英语很少能及格。 诡计多端的小家伙图谋连吃带拿，又想试试机器人，又想让南栀教英语。 南栀十六岁时，就开始带学生，无数人挤破头都想挤进她所在的实验室。 还是第一次有初中的小孩请她教英语。 南栀忽地来了兴趣：“行。” 顾从安和顾从言都很兴奋，指挥着小熊洗碗拖地擦油烟机。 小熊机器人跟个老干部一样，露出宠溺的微笑。 南栀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南栀带过不少天才博士生，哪怕她年纪小。 虽说出于对她的保护，外界只知道在a i研究领域和生物基因领域有一位天才博士南博士，极少有人知道她的名讳。 但她名下的天才博士生，虽然愚蠢，却实在好用。 以至于南栀印象里，教学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然而，半个小时后。 她看着顾从安的英文翻译，面无表情：“你再说一次，表妹的英文是什么？” 小怂包顾从安小小声：“watch sister。” “新娘呢？” “mew mom……” “四大发明？” “star farming……” 南栀：“……” 她扯了扯唇角，被顾从安天马行空的翻译惊呆了：“不是才背过？” 顾从安很委屈，眼泪汪汪：“可是，真的很难。” 第8章 大道直行 南栀目光扫过他十八分的英语试卷，颇有一种遇到了世界难题的无力感。 她刚拿起英语试卷，就看到了试卷下，一打演算草纸和那张满分的数学试卷。 她放下英语试卷，落在草纸的演算上，有些惊讶。 顾从安在英语上的记忆力为0。 可，数学上的计算和记忆力，却称得上天才。 “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学英语。” 南栀语气淡淡。 天才，都是得天独厚的。 那怕有部分学科缺陷，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成就。 南栀放下演算纸：“你要知道，现在有很多针对天才的特殊门槛。” 奥赛班，国际赛事，科研…… 只要有天分，世界永远会包容天才。 顾从安却脸色一白，像是想到什么很不好的事。 “不了，姐姐，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会好好努力学英语的。” 南栀嘴角抽了抽。 等她陪着顾从安在英语单词上折磨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等她从顾从安的房间出来，客厅里，姜萍刚好在等她。 “栀栀，明天你爸爸请了假，我们准备了些东西，打算去盛家拜访，看看娉婷，顺便感谢下你的养父母，已经和盛先生提过了。你也陪我们回去，看看你的养父母吧？” 姜萍脸上挂着欣喜。 她和顾靖国都是很传统，朴实的人。 自己女儿在别人家养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也该上门拜访。 再者，娉婷毕竟是他们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就这么偷偷溜去了盛家，他们到底不放心。 南栀没什么表情。 她对盛家没什么好感，更不亏欠盛家。 单说这些年盛家从她手中挖走的知识产权和相关发明已经不计其数。 更不用提，盛家是如何对她的。 只是，她看了眼小心翼翼的姜萍，很快想到老师曾经说过的话。 世俗之中，对养育之恩，血脉亲情总是重视。 她虽然不理解，但也不该阻止。 “好。”南栀看着她准备的辣椒酱和腊肉，忽地开口：“这些东西就不必了，盛家……和我们不太一样。” 盛家人的眼里，只看得见利益。 姜萍却叹了口气：“这些是给娉婷的，她从前喜欢吃这些，我们怕她在盛家吃不惯……” 虽说，盛娉婷没有告诉他们，就直接跑去认亲，事后连个电话都没，让他们很伤心。 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他们总是惦记的。 南栀嗯了声，却觉得盛娉婷恐怕看不上姜萍准备的这些东西。 “栀栀，你放心，爸爸妈妈当然疼你，只是，我们也希望娉婷能过得好。” 南栀心里没有什么波澜。 比起亲情，她更信奉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毕竟，她从小到大，盛家教会她的就是这个道理。 南栀没有阻止姜萍。 她对不必要的社交不感兴趣，但社会中的大部分人的确需要这些。 “您说的我都明白，我不会介意。” 姜萍见她不在意，心里却更加心疼。 她皱了皱眉。 这孩子回到家后，很少主动索取什么，看上去也淡淡的。 是因为……盛家的缘故？ 南栀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回到房间，记起拖欠给那群老家伙的字，很快磨墨，在纸上开始落下笔墨。 接连几张，南栀都不是很满意。 想了想，她垂下眸，缓缓写下四个大字：“大道直行。” 看着宛若游龙般，洒脱飘逸的四个字，南栀满意地收起笔。 而后，她拍下照片，发到了论坛上。 很快，这幅即墨大师的墨宝，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书法爱好者，以及艺术大佬，都不惜花费高价，购得这幅作品。 甚至，有传言，谁能得到即墨大师的这幅墨宝，谁就能拜入大师们的门下。 这消息放出后，无数人都心动不已。 点着价值千金的焚香的房间里，俊美妖孽的男人目光落在手机上的画作上，半眯了眯眼。 他很快拿出手机，发了消息过去。 “即墨的那幅字，想办法弄到手。”他漫不经心道：“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发完消息，萧野的目光落在另一幅字上：“顺颂时宜，百事成欢。” 他的眼尾勾勒出痴迷和眷恋的光彩，手串上的佛珠和周身的檀香都掩不住他的沉沦。 脑海里，则闪过佛寺的钟声以及女孩蒙着眼，清冷平静的声音。 “小和尚，我的眼睛受了伤。不过，字还是可以写的。” 她神色寡淡，却流转着从容与洒脱。 “我送你一幅字。” “顺颂时宜，百事成欢。” “就算深居佛寺，也会如此。” …… 而此时。 通往国内的飞机上，小老头看着这位发来的短信，忍不住捶胸顿足。 为了那幅字，他特意提前回国！ 他都想好了，就算即墨介绍的那位学生是头猪，他也打算收下来。 可这位……怎么偏偏也参与进来！ 盛家的卧室内。 盛娉婷则看着论坛上的消息，心头狂跳。 没一会，陈芳语端着水果，推开盛娉婷的房门。 “娉婷，妈妈给你准备了水果。” 陈芳语笑意吟吟，一副温柔疼惜的模样。 盛娉婷忙放下一旁的电脑和画册，凑到她身边，低声撒娇：“谢谢妈妈。” “这段时间，在宋老师那学得怎么样？听说程老快要回国了，你要抓紧时间和机会，如果能跟随程老学习，以后画坛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陈芳语看了眼她的画，眼底透着几分满意。 虽说这个女儿不如南栀聪明，但好在，绘画上颇有些天分。 从前底子也不算差，只是跟着老师学了两天，就开窍了不少。 盛娉婷心头狂喜。 程老！ 那可是画坛上祖师级别的人物，点墨派的祖师爷，一幅画动辄八位数。 只是，这样的大人物，恐怕竞争非比寻常。 “我会努力的。”盛娉婷目光微闪：“妈妈，听说即墨大师最近有一幅墨宝，程老先生很喜欢，如果能买到那幅墨宝，程老先生一定会对我们另眼相看。” 即墨大师的书法，比程老的画还贵。 陈芳语闻言，有些不快。 盛娉婷资质平平，从前又在贫民窟里长大，被接回后，陈芳语也用心栽培。 现在竟然还妄想用八位数的书法为她走后门？ 第9章 算账 面上，陈芳语却只是温柔地笑道：“妈妈会想办法，你也要努力。” 盛娉婷乖巧地点头。 像是想到什么，陈芳语又问：“这段时间，你和沈二少相处得怎么样？” 盛娉婷脸色微红：“沈哥哥对我很好。” “那就好。”陈芳语松了口气，“我们家能和沈二少定下婚约，是你的福气。毕竟，二少可是和萧家沾亲带故呢。既然二少喜欢你，你也要懂事些。” 盛娉婷连忙点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陈芳语心里满意了些，她刚要离开，就记起顾家的事，说道：“你那对养父母，说是明天要来看看你，顺便也谢谢盛家对南栀的养育之恩。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沾上他们的那副穷酸习气，等明天见过了，就不要联系了。” 听陈芳语提起顾家，盛娉婷眼底掠过一丝厌恶。 她如今养尊处优，不仅能跟随大师学习，吃穿用度比在顾家强多了，衣服包包都用的是最贵的。 顾家呢。 顾家只有破房子和让人恼火的家务。 现在，她好不容易和南栀换了回去，这群人竟然还想来打扰她的生活！ “我知道了，妈妈。”她抿着唇，“您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不见他们的。” “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陈芳语眸光微微闪了闪，随后不以为意道：“就当是接济穷亲戚。” 更重要的是，万一南栀身上，还藏着些好东西呢？ 那这样他们顾家，也可以更进一步。 …… 夜深人静。 南栀一幅字炸翻了整个艺术界。 而顾家，顾从礼洗漱入睡，却忽地记起南栀的叮嘱。 他取出两枚“巧克力豆”咽下，心里却并没有抱有更多期待。 无论他如何，他的生命也依旧很短暂。 痛苦与绝望相伴而行。 他因此常常夜夜难眠。 因此，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就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巧克力豆甜甜的，顾从礼脑海里闪过妹妹笃定认真的模样，忽地，一阵倦意袭来。 一夜好眠。 没有源源不断的疼痛，也没有钻心的折磨。 外头的阳光很好。 顾从言擦了擦嘴巴，冲进房间里，凑到他面前，十分不满。 “哥哥，你居然睡懒觉！妈妈和爸爸带妹妹去别人家玩啦，弟弟去图书馆，家里只有我和哥哥，哥哥比我起得还要晚……” 他掰着手指，认真地数着顾从礼的过错，丝毫没有注意顾从礼出神的样子。 这些年，因为病痛的原因，顾从礼从未贪睡。 却不想，有一天，他会比弟弟起得晚。 而腿上，源源不断的疼痛也消减了许多。 顾从礼猛地抬头，目光落在那瓶巧克力豆上，忽地，心头一跳。 南栀，真的在给他治病？ …… 南栀对顾从礼的想法一无所知，她跟着顾靖国和姜萍一起去了盛家。 顾靖国和姜萍知道盛家是豪门。 因此穿上了一直舍不得穿的衣服，又带好了自己做的辣椒酱和腊肉等。 到了盛家后，下人便将他们请到了客厅，让几位等候。 姜萍看着盛家偌大的客厅，有些不安。 “栀栀，这沙发是不是很贵？要不我们站着好了？” 一旁的下人看向她，忍不住嗤笑：“放心，等你们走了，我们都会丢了，重新换上。毕竟，我们太太可受不了你们这股穷酸气。” 下人的鄙夷和倨傲，深深刺痛了姜萍。 一旁的顾靖国虽然恼火，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 “陈芳语就是这么教你们当狗的？”南栀淡淡开口：“倒是有几分她的样子。” 南栀一句话，让下人瞬间变了脸。 但从前南栀在盛家的样子，让下人心有余悸。 下人不敢太过分，只咬咬牙，意有所指道：“南栀小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您可千万别因为被夫人赶出去，就被穷鬼教坏了……” 她话音未落，南栀冷漠地将茶水朝下人身上泼了过去。 “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自觉。盛家好歹也是豪门，就这样苛待客人，也是厚颜无耻。”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陈芳语就带着盛娉婷走了过来。 方才南栀的话，陈芳语自然都听到了。 她心里恼火，脸上却还是笑着道：“下人没规矩，顾先生和顾太太别动怒。” 随后，她又看向南栀，淡淡道：“不过是离开几天，你倒是越来越不像样，对着下人动起手？让顾先生顾太太看了，还以为是我们盛家没教好你。” 顾靖国原本脸上还挂着笑。 听到陈芳语说南栀，当即不乐意了。 他沉下脸，却还是隐忍道：“栀栀是个很好的女孩，两位将她教得极好，我们都很喜欢她，这次也是特意上门感谢盛先生和盛太太……” “感谢就不用了。”陈芳语打断道：“只是，这笔账还是要算清楚。” 算账？ 顾靖国和姜萍一愣。 陈芳语却端起茶，不紧不慢道：“这些年，我们在南栀身上花费了许多心血，培养南栀，更是耗费了一大笔钱。但，你们对娉婷不一样，娉婷说过，你们重男轻女，不仅让她住在狭小的房间里，还意图利用她的婚约谋利，更逼迫她做家务，照顾哥哥……” 听到陈芳语的话，顾靖国愣住。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盛娉婷，沉下声道：“娉婷，在你眼里，我们就是这样苛待你的？” “难道不是吗？”盛娉婷厌恶道：“我每天都只能睡在几平米的房间，连一条几千块的裙子，你们都不肯买，还让我照顾顾从言那个傻子，还有顾从礼那个残废……” “他们是你的哥哥！” 姜萍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从前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她自问对娉婷并不差。 有时，甚至会更偏爱于她。 可不成想，她竟然是这样想他们的！ 盛娉婷却无动于衷：“那又如何，我早就受够了穷酸的生活，你们来看我，不也是为了想从我身上搜刮些什么？不然，明明我回到盛家，找到了父母，也过上了美好的生活，你们又为什么要蹦出来打扰我的生活？” 第10章 朝暮花 盛娉婷的质问，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顾靖国和姜萍的脸上。 两个人眼眶微红，眸中尽是痛心和悔恨。 谁都没有想到，精心养大的女儿会这么想。 顾靖国冷冷看向盛娉婷，声音沙哑：“既然你这么想，以后我们就当从没养过你。” 盛娉婷闻言，眼底却掠过一丝决绝。 她不想再回城中村，过苦日子了。 一旁的陈芳语倒是很满意盛娉婷的表现。 “顾先生，顾太太，娉婷是我的女儿，既然回了盛家，你们在她身上的花销，我们盛家自然会支付。” 陈芳语递上一张支票，淡淡道：“这二十万，足够娉婷这些年的抚养费了。既然娉婷不愿意同你们往来，也希望你们尊重她的意愿，至于南栀，这些年单说吃穿用度就不下五百万，我们和南栀有缘，愿意拿出一百万，这剩下的四百万……” 顾靖国和姜萍目光落在账单上，脸色微微一白。 这四百万……的确是他们欠盛家的！ 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钱？！ 陈芳语自然也看出他们的窘迫，勾了勾唇道：“两位是南栀的亲生父母，不会连抚养费都拿不出……” “你确定要算清楚这笔账？” 陈芳语话音未落，一旁，南栀漫不经心开口。 陈芳语缓了缓语气，笑着道：“南栀，我知道你是顾先生的亲生女儿，总归向着顾家，可是也没有盛家替顾家养孩子的道理……” “所以，也没有盛家的孩子替顾家赚钱的道理。” 南栀掀了掀眼皮，语气凉薄。 陈芳语心里咯噔一声，果不其然，下一秒，南栀开口道：“从我十岁开始，获奖拿到的奖金，顾家从我手中拿走的技术项目，以及相关的产权盈利……” 南栀抬眸，看向她：“这笔账，你要怎么算？” 她说完，陈芳语身体一僵，心头渗着凉意：“我们毕竟养你一场……” 南栀走近她，半眯着眼，讥讽道：“你应该庆幸，你们养我一场。” 否则，盛家这种货色…… 从南栀出声开始，顾靖国就没有说话。 他原先以为盛家对南栀有恩，可如今看南栀的意思，盛家似乎更对不起闺女。 想到女儿，顾靖国鼻子一酸。 他接过账单，咬牙道：“四百万，我们顾家终有一天会还清。到时候，你欠我家栀栀的，也希望盛家能还清。” 他无能。 可是盛家没说错，养育女儿是他们的责任。 这笔钱，他们早晚会还！ 南栀一怔。 顾靖国却拿起原本给盛娉婷准备好的东西，牵起南栀的手，鼻子一酸：“栀栀，咱们回去。” 南栀：“……” 盛家在她身上哪里花了这么多钱？这是盛家碰瓷！ 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背债。 然而，顾靖国牵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南栀睫羽微颤。 她没说话，只是淡淡看向盛娉婷。 “你确定不回顾家？” 她的语气透着凉意。 盛娉婷冷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和我换回去。” “好自为之。” 南栀懒得废话，跟着顾靖国离开盛家。 踏出盛家的门后，姜萍还是忍不住地失落和难过。 “娉婷……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顾靖国语气生硬：“她既然选择以后做盛家的孩子，从今以后跟我们无关。” 他像是想到什么，又看向南栀，有些愧疚和犹豫：“栀栀，盛家他们对你……” 原以为栀栀在盛家还不错，可现在看来闺女恐怕没那么顺心。 他最对不起的是自己的亲闺女。 顾靖国神色黯了黯。 “还可以。” 南栀不打算多提。 毕竟，她的确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顾靖国还要多说什么，南栀目光却落在距离盛家不远的院落里。 她皱皱眉。 这股味道……怎么会在这？ “爸，妈，你们先回去。”南栀淡淡道：“我要去见个人。” 顾靖国愣了下，而后叹息道：“去吧，记得晚上回家吃饭。” 南栀转身朝气味的来源走去。 顾靖国看着南栀离去的背影，心里沉重，眼底的愧意越来越深。 恰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 南栀顺着气味的来源，爬墙翻进了院落里。 院落里，浅绿色的朝暮花正初绽花蕊。 而花圃前，男人正漫不经心地浇水，丝毫不管这惊世罕见的花种死活。 南栀则活生生气笑了。 她辛辛苦苦想找的研究材料，这人居然移植了一堆。 然而，朝暮花不喜水，喜光照，厌恶阴冷。 这男人却偏偏相反，让朝暮花放置在阴冷之处，还拼了命的浇水。 “你这样，花会死的。” 男人这才抬起，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而后露出一张妖冶俊美的脸。 手腕上还挂着佛珠。 一个漂亮的……和尚？ 南栀怔了下，隐约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却偏偏又什么记不起来。 男人则挑眉，看了眼自家的墙，并没有怪罪南栀翻墙的事，只薄唇弯了弯，悠悠道：“你知道朝暮花？” 南栀看了眼他手中的水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而后，落在朝暮花上的神色却温和惊喜。 “朝暮花生于雪山，贪恋光照，朝暮盛开的花蕊不尽相同。然而，医用价值和基因价值都世所罕见。” 南栀一直在找朝暮花。 她手中的不少实验都很需要朝暮花。 她看了眼眼前的男人，干脆利落：“来开个价吧。” 男人桃花眼轻挑，看了眼南栀翻过的高墙：“你翻进来，就是为了跟我买花？” 南栀点点头。 如果不是朝暮花的香气特殊，她险些就要过。 “不卖。” 见他拒绝，南栀眉头轻蹙，而后却听男人慢条斯理道：“想要朝暮花可以，你要在这一个月内帮我栽培，并授予我种植方法。” 朝暮花种植起来困难，条件严苛，也是研究所的研究发现之一。 这人，倒是胃口不小。 然而，比起朝暮花，却又不算什么。 南栀微微抬眸：“可以。” 男人眼底流露出湖水般愉悦的笑意，他慢悠悠道：“那每周三，来这里帮我种花。一个月后，我送你三枚原株。” “好。” 南栀正欲离开，忽地又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光影交错，男人把玩着手中的佛珠，唇红齿白，眉眼如清雪。 他笑起来时，如春风吹动，万物逢生机。 南栀听他轻笑着吐出两个字：“萧野。” 第11章 疯子三哥 姓萧。 对那几家的敏锐，让南栀又多看了男人一眼。 萧野慢条斯理的把玩佛珠，眉目淡如雪，身上带有一丝不入尘世的神性。 这里，可不是漂亮和尚住得起的别墅区。 但，她只听过萧家有位神出鬼没的嫡系继承人，从不知还有个出家的后辈。 也许只是同姓氏。 “反悔了？”萧野出声，淡然询问。 “没有。”南栀敛了思绪，她承诺道：“周三见。” 她脚踩墙角的石块，一个漂亮的抬腿。 如同来时那样，她是翻墙出去的。 男人滚动佛珠的手一顿，失笑道：“一根筋。” 有门不走，偏要翻墙。 不过，她身手非常好。 …… 顾家。 南栀回来稍微晚了半小时。 见他回来，姜萍松了口气：“回来就好。” 说着，她转身为南栀倒了温水解渴。 连养女都嫌家穷，更别提由奢入俭的亲女儿。 但南栀再一次向他们证明，她和盛娉婷不一样。 他们关切的眼神，南栀尽收眼底。 捧着妈妈递来的温水，南栀莫名觉得，比以往喝的，甜一点。 顾靖国从洗手间出来，他看见南栀，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刚刚那通电话提及的婚约，要不要等等再告诉栀栀？ “盛娉婷在那边，开心吗？”顾从礼连名带姓的喊，言语中带着一丝淡漠，对盛娉婷的兄妹情似乎毫不留恋。 这么多年来，家里人都将盛娉婷捧在手心，但她骨子里天生的劣根性却从未改变。 从前，她欺负兄弟，鄙夷整个顾家。 如今，她迫不及待的离开顾家，做了盛家的女儿。 因此，在他得知盛娉婷不是亲妹妹后，他不觉得不舍，反倒松了口气，心理负担都卸下了。 顾靖国语气冷硬：“她是盛家人了，从今往后，都少提到她！” 养了十九年，却是个拜高踩低的白眼狼。 顾靖国怎么能不生气。 父亲生气，顾从礼轻扯嘴角。 看来，回到盛家，她是彻底做回自我了。 “栀栀，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下，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尽快把你的户口迁回家。”顾靖国敛了怒意，面对南栀温和许多。 姜萍也道：“是啊，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才好。” 其实，户口早就能迁，盛娉婷就是。 只是盛家那边吊着南栀，不肯松口。 顾靖国夫妻俩以为，是盛家不舍得南栀。 但南栀却知道，是他们不肯放过她身上可取的利益。 南栀淡淡垂眸。 户口一事，她让虞安在办。 她回道：“嗯，我这边……” 砰。 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位约莫二十岁出头，戴着一副银色框眼镜，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大步进了门。 他的目光锁定在南栀身上，气压有些低。 顾从礼怕他吓到南栀，出声提醒：“三弟，这是南栀，我们的亲妹妹。” 顾从昱藏下情绪，他凑近南栀，嘴唇忽地弯了弯：“栀栀？眼角的泪痣和妈妈一模一样，真漂亮。” 比起顾家其他几个兄弟，顾从昱的五官显得邪肆些，笑起来的时候，银框眼镜下那双眸色的眸子藏着一抹阴鸷。 这就是传说中的疯子三哥？ 看上去比盛家的那群颠公颠婆正常多了。 南栀不习惯和人这么近，她后退一步，平静的打招呼：“三哥好。” 顾从昱见她乖巧，眉头轻蹙，很快又松开。 他说着：“栀栀，你会像娉婷那样嫌贫爱富吗？” 有些逼仄的客厅安静片刻。 姜萍有些不赞成的看着顾从昱。 刚才她还以为顾从昱对南栀初印象不错，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呢。 这个问题有点尴尬。 姜萍想要帮南栀回答，但南栀却先一步出声：“三哥觉得呢？” 她把问题抛了回去。 顾从昱挑眉，笑容渐深，带着一抹凉意：“不会。栀栀是我们的亲人。” 南栀眯了眯眼眸，却没再多回答。 她隐约感觉，顾从昱对她……似乎有一丝敌意？ 或者准确点说，是防备，怕她如盛娉婷那样背刺顾家。 南栀对此的评价是，杞人忧天。 “好了。”姜萍怕话题走向尴尬，忙打断，她笑眯眯的望着顾从昱，“我记得你今天不是有计算机课？” “嗯，提前交了作业下课，想着回来看看栀栀。”顾从昱语气温和。 面对姜萍，顾从昱会显得很乖顺，就像是个普通的男大。 姜萍不疑有他。 只要都不排挤刚到家的南栀就好。 顾家第一次全家团聚。 吃完饭，顾从昱自觉起身，打算去洗碗。 但顾从安却笑嘻嘻地扯着他的衣服，带着她去洗碗机前熟络的介绍。 “三哥，它叫小熊，你给它下达指令，它就可以做对应的家务哦，以后我们家就再也不用排序洗碗啦！” 小熊机器人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机械脑袋，电子屏上出现帅气的笑。 “安安，晚上好。” 它又转动身体，屏幕上浮现一个巨大的问号：“这是谁？” 见它不认识，南栀想着要不要帮帮这个三哥。 另一边，却有人比她的动作更迅速。 轮椅声响起，男人自己滑动着轮椅过来，他调配小熊的程序。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小熊再面向顾从昱，电子屏满是笑脸。 “昱昱，晚上好。” 顾从昱被喊得起了鸡皮疙瘩。 身后，南栀轻轻扬眉，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这才多久，顾从礼就能熟练的操控小熊的程序？ 或许，所有人都没发觉，顾从礼在这一方面的天赋。 这个家，也没她想象的那么平凡。 顾从昱学校还有活动，吃了饭便要离开。 临行前，他最后又看了一眼南栀，微微笑着，只是银框眼镜下，那双眸子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栀栀，要听爸妈的话，不许惹他们生气。” 他走了。 南栀根本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她也有自己做事的准则。 听话的前提是，这家人不会触及到她的底线。 …… 第二天，南栀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给虞安打电话。 “大小姐，您有何吩咐？”虞安谄媚的声音传来，活力四射。 下一秒，南栀的问题泼了她一盆冷水。 “迁移户口的事，到哪一步了？” 虞安一阵头疼，她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我工作能力不及格，实在是盛家太不要脸。” 意料之中的事，不然南栀也不会交给虞安了。 早点迁户口的确有很多好处。 看来，她得亲自出手对付盛家才行。 她正思考着，不隔音的房门外传来姜萍的声音。 “你们是？” 第12章 退婚书 “我是沈延川的妈妈，吕晓。” 女人的声音隔着劣质门传进来，南栀轻轻蹙眉。 原来是她啊。 性格温吞的姜萍可应付不了。 南栀换好衣服，出现在客厅时，姜萍已经给吕晓倒好了一杯温水。 “栀栀，这位是沈二少的……” 姜萍话音未落，沙发上的贵妇人先一步说着：“不用介绍，我和南栀见过。” 她语气强势，姜萍悻悻地闭了嘴，暗感不妙。 照理来说，南栀回家后就相当于是和沈家自动解除婚约，对方没必要主动再上门。 吕晓上下扫视南栀一眼，目光转而又环视整个客厅。 眼神中的鄙夷都快要溢满出来。 “以前，我就常常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明明生在盛家，却有让人看见就感到厌烦的本事。” “原来，是你生来自带的穷酸味臭气熏天。” 吕晓坐得优雅，身上穿着一条修身的真丝长裙，和顾家格格不入。 她又说着：“但好在，你不是盛家人，和我儿子的婚约就能作废。我今天来，是为了退婚。” 姜萍本就因为贫困感到对不起南栀，现在听到对方的嘲讽后，心里更多了几分内疚。 她不好辩驳，但南栀不一样。 “觉得我家不好，你怎么还坐得这么稳？”南栀淡淡开口，“就算我还在盛家，像沈延川这种品德败坏的垃圾，我迟早也会退了这门婚。” 南栀这话说得很诚实，她的配偶必须经过层层筛查，就沈延川那种货色的，初筛就能被pass。 这时，一道房间门打开，顾从礼滚动着轮椅停在南栀身侧。 他穿着白衬衫，温润的面容上透着一抹冷。 “我和你耍嘴皮子功夫没意思。”吕晓眼神暗沉几分，但屁股还是坐得稳当，“把退婚书签了，免得以后穷疯了找上门，碰瓷我儿子！” 南栀皱皱眉。 沈家和萧家沾亲带故，导致沈家自视清高，连盛家都有点瞧不上。 但从前，吕晓和她见面时，也没有这么的咄咄逼人。 今天她是吃枪子了？ “愣着做什么，签字！”吕晓催促着，拍着破旧的桌子，又有些嫌恶的扯过纸巾擦手。 南栀看她这副样子，心中不起波澜。 她伸手，想着签个字就结束，也免得对方继续闹。 却不料一只有些苍白的手从一旁伸来，接过签字笔。 顾从礼递给南栀一个安抚的眼神，他淡声说道：“想要栀栀签字可以，前提是，你要向栀栀道歉。” “一个残废还有话语权了？”吕晓来了脾气，“我有的是办法让南栀签字。” 她骂得难听，南栀注意到，一旁的姜萍脸色一片惨白。 看来“残废”二字，戳到了姜萍的痛处。 那吕晓的痛处在哪儿？ 南栀正想速战速决时，又听见顾从礼淡定从容的声音响起。 “婚约是以栀栀和沈延川的名义定下的，沈家却对栀栀落井下石，这事情传出去，沈家面上应该没光。” 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在乎颜面。 顾从礼此刻也是在赌。 但是他作为大哥，无法任人欺负南栀。 吕晓愣了片刻，哼笑道：“现在的技术发达，就算你放刚才的录音出去，也是AI合成，是你们故意给沈家泼脏水。” “不是录音。” 顾从礼轻声喊道：“小熊，回放刚才十分钟的画面。” 角落中，小熊慢慢走出来，它挥舞着机械手臂，电子屏播放清晰而完整的画面。 从吕晓进门开始到顾从礼下达指令前，一秒不漏。 吕晓愣了愣。 她哪儿能想到，这看着跟个玩具熊似的玩意儿，居然这么智能？ 顾从礼淡淡道：“现在呢？” 南栀忍不住多看了顾从礼一眼。 她没注意的时候，他在慢慢摸透小熊的功能，也不知道那个附带的机器人在他手中成什么样了。 或许，顾从礼之后会给她惊喜。 十分钟的长录制，连时间戳都卡在左上角，说是合成的没人相信。 吕晓腿有些发软。 她居然被摆了一道！ 看来，只有先拿回退婚书…… 吕晓不想道歉，只能退而求其次，想着下次再来。 顾从礼却捏着退婚书，他笑笑：“晚了。不道歉，视频照发不误。” 看吕晓反应，他便知道赌对了，既然如此，逼对方向南栀道歉是必须的。 “你个残废还想逼我？！” 吕晓起身，有些愤懑。 顾从礼却捣鼓着手机，一边说道：“歧视残疾人士，有违公德。” 罪加一等！ 吕晓站起来，视角就变高了。 眼看着顾从礼快要按下“发送”键，她的心跳瞬间飙升。 来一趟，退婚书没签成就算了，还要惹得沈家被唾沫星子淹死…… 吕晓这下是真的紧张，真丝长裙都渗透出一些汗渍，看着没什么贵妇形象了。 “对不起！” 道歉声响亮而急促，吕晓的脸因为难堪有些发红。 “大哥，笔和退婚书给我吧。”南栀摊开手。 适可而止，惹急了也没意思。 如果是她自己，早签早完事，才不会为了一声对不起而多折腾。 但是，有人帮她要公道的感觉，还不错。 南栀不排斥顾从礼刚才的举动。 她的笔落在纸面上，正要下笔却又停了片刻，将习惯性写的“盛南栀”签成“顾南栀”。 吕晓拿着退婚书，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后，她轻轻咬牙。 “顾家果然和陈虹说的一样，恶心又奸诈！” 丢下这话，她踩着细高跟，哒哒的离开。 陈虹是谁。 南栀的记忆库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 一旁，顾从礼却轻轻拍了拍姜萍的肩，动作温和：“妈，她这样不是一次两次了，别太放在心上。” 姜萍重重叹息，没有吭声。 顾从礼一回头，看见南栀有些疑惑，言简意赅的解释：“陈虹是我们家死对头的女主人，经常在外人面前说闲话，给顾家使绊子。” 南栀眼神微闪。 什么死对头，还能把闲话说到吕晓面前，本事不小啊。 能成为死对头的前提是实力差异不大，否则只能是完全的碾压。 看来，顾家也没有看着这么废。 起码……以前一定还不错。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顾家惨成这样？ 想到顾从礼身上那款出处特殊的毒，南栀的眸色更沉了些。 第13章 骨折价 南栀签了退婚书的事，半天的时间，传遍京圈。 最先打电话给她道贺的，是虞安。 “大小姐，恭喜你成功和拖油瓶解绑。” 在虞安心里，沈延川连给南栀提鞋都不配。 能和南栀有过一段婚约，算是沈延川蹭到好的了。 南栀淡淡说道：“既定的事没什么好恭喜的，如果你只是说这件事情，我就挂电话了。” 无趣至极。 “别啊，祖宗！我有正事，据可靠消息，盛云淮明晚就回来了。” 虞安为南栀捏了一把汗。 在盛云淮回来后，南栀想迁出户口，恐怕会更加难办。 但下一秒，南栀却难得的笑了声。 “那挺好的，盛家不愿意松口，就从盛云淮下手。” 虞安的话，为南栀提供了灵感。 她没猜错的话，盛云淮这次回来是为了十天后的新品研发会。 那就从这儿切入！ “还有件事……有人特地开论坛贴求购你那幅字，你猜猜是谁？” 无人回答虞安。 她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兴奋的回答：“盛娉婷！你说好笑不好笑，她想要花高价买下的字，居然是我们大小姐写的！” 南栀皱着眉，暗自琢磨。 以她对盛家的了解，他们不会花一笔巨款为女儿买名家字画。 多半是闹着玩的。 突然，手机跳出虞安发来的图片信息，四个大字跃然纸上：大道直行。 虞安兴奋嘿嘿的笑着，颇有一种奸邪感：“大小姐不给我字，那我就仿一幅解解馋，顺便再出给盛娉婷，你看像吗？” 她学习即墨的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虽说没有拿捏精髓，但骗骗蠢货，倒是好用。 南栀答：“像。” 得到这无比简短的一个字，虞安却如同打了鸡血，和南栀挂断电话后，反手就上论坛开始她的邪恶计划。 盛家的卧室里。 盛娉婷反复刷新帖子，生怕漏掉任何可能是出那副墨宝的回复。 没一会儿，一条留言让她瞳孔微缩。 “即墨大师亲笔，八位数出，有意回复。” 竟真的收到回复了？ 盛娉婷生怕自己抢不到，连忙私信留言的账号，她又钻出房门，寻找陈芳语的身影。 “妈妈，能不能给我点钱？”盛娉婷眸光轻闪。 在学校时，大家都说，拿钱办事最便捷了。 能靠着即墨大师的墨宝拉近和程老的联系，盛家面上也有光。 妈妈应该不会拒绝。 陈芳语温柔的看着她，笑笑说道：“要多少？” 盛娉婷人生第一次开口要这么多钱，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抬起手，比出一个手势八：“起码八位数，但具体多少，我暂时还不清楚。” 八位数？ 盛娉婷是在贫民窟生活久了，对金钱没有概念么？ 如果是其他四大家族，拿出八位数就是洒洒水的事。 但他们盛家不是。 陈芳语有些不快。 认回盛娉婷后，盛家就给了她一百万。 “娉婷，家里不缺你吃穿，你要这么多做什么？”她耐心询问。 “就是……我想要买下即墨大师的墨宝，转赠给程老。妈妈，我已经找到卖家了。” 盛娉婷很认真的解释，妄图陈芳语能够理解自己。 只可惜，她这话踩中陈芳语的雷区。 原本，陈芳语那日随口敷衍后，以为盛娉婷忘记这条路子。 没想到她是在背地里想方法。 刚回来，对家里没什么贡献，此刻却狮子大开口？ “娉婷，妈妈会想办法让你见见程老，但我们做人做事不能只想着走捷径，你要先努力才行。” “可是……” 盛娉婷有些不甘心，还想挣扎一番。 然而陈芳语却先一步打断盛娉婷的话：“好了，妈妈有事要忙，你先去学习，别忘记维系和沈二少的关系。” 她走的很快，留下盛娉婷一人孤零零的回到卧室。 卖家的消息恰到好处的弹出：“Hello？还在？你不买说一声好吧，我卖给其他人。” 盛娉婷的虚荣心疯狂作祟。 她如果能买下这幅字画，何尝不是一种努力？ “一百万，卖吗？” 看见这条回复时，虞安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她立马截屏发给南栀，跟了一条消息：【菜市场的西瓜也不见得这么砍价的。】 稍微了解都会知道，即墨的墨宝千金难求，市场价格极高。 而盛娉婷一个大砍价，把八位数的东西打骨折砍到一百万？ 不过，骨折就骨折吧。 反正也不是真迹。 那玩意儿就是她专门针对盛娉婷仿的。 她和盛娉婷拉扯一阵后，假惺惺的回道：“算了，看你真心想要，应该会好好的对待即墨大师的作品，我也急用钱，就一百万给你吧。” 直到看见手机上的“汇款成功”四个字，盛娉婷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 她现在，只需要坐等收货，然后好好利用这幅墨宝了。 对方刚才没有立马答应一百万卖画，而是看她求情，才松口的。 一定是真迹。 否则一开始就会爽快一百万卖出！ 盛娉婷这么想着。 她也藏不住事，隐藏原本的求购帖，重新发了一个帖子—— “即墨大师的墨宝，我已经收了，大家不要被骗。” 帖子发出，瞬间引起各界热议。 谁这么厉害，能这么快买下？ 与此同时，古道佛寺的钟声响起。 男人刷到这条帖子，眯了眯眼眸。 他换到另外一个聊天界面：“即墨那幅墨宝，你失手了？” …… 什么失手？ 坐飞机都坐得有些迷糊的小老头被这话吓得清醒。 还有人比他更早润回国去接触即墨介绍的那位学生了？！ 一方面是即墨的墨宝，另一方面是萧野许诺的一个愿望。 他现在真是两面都捞不着了。 他有点不甘心，劈里啪啦的在私人论坛里打字：“到底是谁悄悄回国，收了即墨推的学生？！还发出来炫耀！” 顿时，论坛上的大佬们纷纷回复，都是一脸懵。 “谁啊，我也好奇，不是程大耳跑得最快吗？” 南栀的手机铛铛的响个不停。 她关了论坛的消息提醒，这才打开看那群老家伙又在谈论什么。 翻了几条后，南栀也看明白了。 她不想还没带顾从言去见大师一面，就先把大师给吓退。 是以，南栀难得站出来辟谣。 她的回复，发在私人论坛：“字还在我手里，谁收学生我送谁。” 第14章 骤雨 南栀发了一句话，稳住小老头的心后，忽地想起来，今天是星期三。 按照和那个漂亮和尚的约定，她今天需要去教他养花。 出了房间，却看见姜萍和顾从言刚刚回家。 比起姜萍凝着愁绪的眉眼，顾从言却显得兴高采烈。 看见南栀，他眼睛一亮：“栀栀！画！” 顾从言挥舞着厚厚的纸张，干净的脸上笑意妖孽。 他双手捏着纸张边缘，往前一递，脑袋一歪，从纸张后面露出两个黑黝黝的大眼睛。 “老师让我随意画，我画了你呢！” 纸张和南栀的脸很近，她甚至能闻到上面的颜料味道。 她微微挑眉，端详着这幅画。 白纸上，是一个穿着五彩斑斓的小裙子的女娃娃。 除了泪痣，可以说和南栀是两模两样。 但是，南栀能够感受到，顾从言能够较为精准的把控色彩。 颜色杂，却不会显得很乱。 “好看吗？”顾从言好奇的询问，眨巴着眼睛，有点紧张，“我画得很认真了。” 他期待能够得到南栀的正向反馈。 顾从言的眼睛水汪汪的，看得南栀都不由得夸了一句：“很好看。” “妈妈，我就说妹妹会夸我的！” 顾从言把画送给南栀，又哼哧哼哧的拿起画笔，喃喃自语：“我还要继续画，画很多很多张！” 他钻到自己的绘画世界里，客厅瞬间安静。 “栀栀，你要出门吗？” 姜萍拿过一把旧雨伞，塞在南栀手里：“天气预报可能有雨，带上。” 旧雨伞颜色灰败，伞骨连接处还有锈迹，显然使用很多年了。 上面还有一个洗发水品牌的logo。 顾家，连常用的雨伞都是用的赠品。 南栀抿了抿唇，没有拒绝姜萍的好意。 她看姜萍依旧愁容满面的，微微蹙眉，难得主动询问：“是发生什么了么？” 被女儿提及，姜萍的话匣子立马打开。 “你大哥联系了一个绘画老师，我今天带言言去试听课，只是……那个老师不肯收言言。” 只是不肯收，肯定不会让姜萍这种反应。 南栀猜，大概率是被骂了。 好在顾从言不懂事，没听进去。 但姜萍却感到很难过。 “没事。”南栀原本也没想着让那几个老家伙之外的人收顾从言，她淡淡说道，“我认识一个人，过几天让他教二哥。” 姜萍愣了愣。 南栀能认识的人，一定是先前在盛家的人脉。 她心底暗自叹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南栀见耽误很多时间，没有详细和姜萍解释，离开了。 …… 南栀站在院落前，她敲了门。 很快，男人将房门打开，他见到南栀，薄唇弯了弯，幽幽说道：“我以为你今天也要翻墙。” 南栀见他打趣自己，神色微动：“上次是我冒昧了。” 突然发现朝暮花，她太过惊喜。 这才难得冲动，也被抓了个正着。 但因祸得福，让她有机会拿到原株。 “我不介意，先进来吧。” 萧野往旁边让了个位置，示意南栀做正事。 两人眼下都有共同目标，培育朝暮花。 和那天来时不一样，朝暮花不再种植在阴冷的墙角，而是长于院落中光照毫无遮挡的地方。 有了阳光的普照，朝暮花现在看着比那天要翠绿些。 花蕊娇滴滴的，很讨喜。 看来，萧野听了她的话。 是个虚心求教的人。 南栀很满意。 她拿出手机，对着朝暮花无死角的拍照，存在研究记录里。 萧野只当是她太喜欢了，想要拍照留念。 他端来一壶清茶，放在一旁的矮脚桌上，声音清浅：“需要我做什么？” 南栀回头。 她蹲在地上，需要稍微抬眼，才能瞧见男人的脸。 阳光下，他的容颜显得异常立体，眉目清隽，带着一抹清冷感。 南栀心想，天气预报真是胡说八道。 这个天气，不像是要下雨的。 她收了心思，指挥着萧野：“去将泥土打湿，堆放在花根处。” 朝暮花不喜水，却不能彻底的缺水。 只能尝试用湿润的泥土，一点点慢慢的滋养。 萧野照做。 一分钟后。 萧野端着一个塑料盒子出现，骨节分明的掌轻扣着盒子边缘。 他的手腕处挂着的佛珠轻轻晃动，一尘不染。 有一瞬间，南栀觉得，让他养花都是拉他入凡尘。 她没有洁癖，直接双手捧起泥土，轻轻堆放在花根四周：“每日记得更换，也不要让泥土堆得太高。” “嗯。” 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看着她一边埋头苦干，一边教他，薄唇轻扬。 年纪轻轻，却颇有经验。 嘴巴里不经意吐出来的，都是专业词汇。 这是让他遇上专家了。 好不容易弄完后，南栀刚想要借着干净的手臂擦擦额头的汗，却看见一张叠好的厚纸巾递在眼前。 “擦擦，干净的。”萧野说着。 南栀看着被叠成豆腐块似的纸巾，眉梢轻扬。 这和尚不但有洁癖，还是个强迫症？ 她刚擦了汗，却又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南栀一愣。 她眯了眯眼眸，往天上瞧。 原本晴空万里的，现在乌云却以极快的速度汇在一起。 这架势，是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阵雨了。 只是…… 南栀神色微微认真，她反应迅速：“有没有什么可以遮风挡雨的东西，先将朝暮花保护起来。” “我去找找。”萧野转身回到屋内。 南栀一个人守在朝暮花旁，她神情淡然。 真是倒霉。 刚刚还在想天气预报不准，转头就应验了。 最要命的是，朝暮花此时待着的地方，一点遮蔽都没有。 阵雨激烈，雨点砸在朝暮花上，只会迫使它死亡。 看着花枝迎风颤动的越来越厉害，南栀来不及多想，“啪”的一声，撑开姜萍给的伞。 下一瞬，雨点劈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萧野重新出现在门前时，目光所及处，是女孩站在雨幕中，纤细轻盈的背影。 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佛寺。 同样的骤雨。 同样是一抹倩影。 蒙着眼的女孩撑着伞，微微举高了手，想替他挡着。 她的声音清冷而平静。 “小和尚，别着凉了，生病的滋味可不好受。” 第15章 原来是你 “你也是朝暮花？怕雨？” 南栀见萧野很久没出现，回头看了看，见男人站在门前不动，催了一声。 倒不是她娇气，实在是风大，连带着将雨都吹入伞中，朝暮花沾了不少的雨水。 萧野看她的伞摇摇欲坠，眼神轻闪。 他收了思绪，执伞步入雨幕中，用水桶盖住朝暮花，又压着几块石头避免被吹翻。 南栀回到屋檐下。 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眉头轻皱。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停下。 她得等着雨停了，看看朝暮花的状态才行。 萧野重新为她端了一盏温热的清茶，声音藏着一抹试探：“暖暖身体，别着凉，生病的滋味不好受。” 南栀接茶杯的手一顿。 她为什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却什么也想不起。 但这不是重要的事。 她面不改色的接了茶杯，喝干净。 萧野默默的收回视线。 是他想多了。 哪儿能这么巧，让他这么轻易找到她？ 好在是阵雨，虽然急促，但半小时后，逐渐就停下来了。 天空也慢慢放晴。 南栀重新回到院中，她打开水桶，检查朝暮花的状态。 虽然叶片有些焉巴，但好在不致命。 南栀起身，说着：“晒晒太阳，注意别再碰水。” “好。” 萧野看她似是要离开，目光落在她的雨伞上，桃花眼轻轻眯了眯。 “这把伞拿着。” 他给了一把新伞。 单看精致的外包装，南栀也知道，这把伞价值不菲。 她没有接下：“不用，我手里的伞还能用。” 就算要换一把好伞，南栀也只会自己买。 她和萧野的交易，在一开始便谈好了。 多出的任何一分便宜，南栀也不想占。 萧野也没再坚持，他把玩着佛珠，眉目淡漠如雪。 南栀转身离开，却听见男人清润的声音。 “下周三见。” …… 南栀转出院落，没走几步，正面迎上不远处的盛娉婷。 她刚从外面学习钢琴回来，身上穿着一身小香风的裙子，精致而优雅。 两人视线对上。 盛娉婷一愣。 她先看看南栀，见对方穿着简单，嘴角忍不住扯了扯。 “姐姐。” 盛娉婷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她难掩得意：“你……冒雨来我家，是缺钱了吗？” 她刻意加重“我家”两个字，像是要告诫南栀什么。 “也只有你才把盛家当作救命稻草。”南栀嗤笑一声。 这才刚开始。 盛娉婷日后有得受罪。 盛娉婷却不以为意。 她觉得，南栀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在盛家多好啊。 她过上了从小就梦寐以求的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姐姐，我也是在顾家生活过的，那儿艰辛贫苦，还有难评的家人。你想要回盛家过好日子，我能理解，可是……我们终究都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啊。” 盛娉婷笑着，微微抬高下巴，面容只有傲慢。 她想要看见南栀的痛苦。 只可惜，南栀无动于衷。 “啊，对了。” 盛娉婷一拍双手，似是想起什么事，她咯咯的笑：“姐姐，你爸妈有告诉你吗，你有一个出家做和尚的未婚夫。” 南栀：“……” 真无趣。 耳边响起盛娉婷喋喋不休的炫耀声：“沈哥哥对我很好，姐姐和你的未婚夫也要幸福哦。” 出租车到了。 南栀上了车，甚至连多余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盛娉婷。 出租车起步有些猛，喂了盛娉婷满肚子的车尾气。 她有些恼羞成怒。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爽感。 南栀这样，是生气了吧？ 她生气，自己就开心。 此时，一墙之隔的院落里，萧野听见了刚才的对话，眼皮子微微掀了掀。 出家做和尚，还有婚约。 怎么像是在说他？ 萧野拿出手机，给父母发了消息，很快便得到回复。 他望着屏幕上那三个字，薄唇轻轻扯了扯。 “顾，南栀。” 原来就是你啊。 …… 南栀回家后，被顾靖国给喊了过去。 她端正的坐在父亲跟前，神色淡漠。 顾靖国上下看着南栀，叹息道：“栀栀，等下个星期，你看什么时候有空，跟我们去见见我战友的那个儿子，可以吗？” 他在询问南栀的意见。 顾靖国今天又接到战友电话。 对方说自己儿子主动询问南栀的名字，便想着让两个孩子尽快见一面。 南栀看他有些小心，连双手都微微搓着，她淡声回答：“可以，您安排就行。” 见或者不见，没什么差别。 这桩婚，是绝对不会成的。 毕竟，研究所为她找的优质基因，远高于顾家定下的婚约。 一家人吃了饭，南栀便回到房间，她关了门却没休息。 距离盛云淮的新品研发会又近了一天，她得抓紧时间了。 她打开电脑，葱白的十个指头在键盘上飞速敲打。 突然，电话响起。 南栀往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 盛云淮。 这三个字跳动着。 南栀眯了眯眼眸，手指慢慢捏在一起。 她按下接听键。 不等她说话，男人低沉，又暗藏愠怒的声音传来：“盛南栀，你翅膀硬了！” “盛？” 南栀语气幽幽，平静的像是一汪清泉，丝毫不受对方的影响：“我叫顾南栀。” 简短几个字，让盛云淮的怒火烧到最旺。 “盛家好吃好喝供你到这么大，你不识好歹，非要去当穷人？那生活烂得可怜！”盛云淮此刻恨不得钻过电话，当面对质。 他在这个妹妹身上，可以说是倾注了所有的心血。 除了她十四岁那一次…… 其他时候，他几乎是无时无刻都在监控着南栀的行动。 最近在国外有项目要谈，忙得脚不沾地，盛云淮才稍微放松。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再得到南栀的消息，却是她回了顾家一事。 时间点如此巧合，盛云淮不得不怀疑，南栀是故意的。 他们两个，都极其了解对方。 南栀觉得他声音有些大，将手机拿远了点，嗤笑：“盛云淮，你这么破防，不过是因为失去一颗摇钱树，别惺惺作态了。” 她掐断电话，不再搭理。 不用再问，盛云淮势必不会放过她。 那便等着新品研发会吧。 她会送给盛云淮一个“礼物”的。 第16章 你不属于这里 南栀工作时几乎可以达到废寝忘食的程度，尤其是她正在为盛云淮的新品研发会做准备。 以至于她长时间没有离开卧室，让顾家几人不由得私下聚在一起开小会。 听着房门外传进来的讨论声，南栀嘴角轻抽。 显然，顾家人对这栋老破小的隔音程度没概念。 “栀栀是不是心情不好，才把自己闷房间里？” “这……我暂时还不了解栀栀的脾气，要是娉婷不开心，隔壁楼的都知道。” “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的画？她是不是觉得不好看，所以不开心？” …… 南栀半倚着门，听着他们讨论，唇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 真是有意思的一家人。 老师说得没错，和血亲接触能让她的病好一些。 起码，回来没几天，她已经能够隐隐察觉开心的滋味了。 她关了电脑。 如果再不出去，他们只会猜得更夸张。 南栀一出现，桌子旁的几人立刻回头，几双眼睛如同X光，上下扫视着她，满满都是关心。 “栀栀，家里有什么地方你不喜欢的吗？”姜萍小心询问。 南栀刚来家里没几天，家具已经被她大换血了。 她是不是对这不满意？ 几人都在等着她的答案。 “没有。”南栀淡漠的回答，“这里还不错，你们不用紧张我，我不是娇气的人。” 顾从礼轻笑一声，打破了客厅的安静。 他温声说道：“妹妹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们就不要瞎想了。” 姜萍点点头。 一旁，顾从安钻过姜萍的手，他哒哒的跑到南栀面前，伸出小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腿。 他红着小脸：“姐姐，你以后有任何不开心，都可以和我说，我做你的垃圾桶。” 垃圾桶？ 是这么用的么？ 南栀不太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 只是，低头看见小男孩那张软萌可爱的笑脸时，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心软。 “好，但是……” 南栀的话语一个转折，她接着道：“是树洞，不是垃圾桶。” 做垃圾桶多难听啊。 “好，我当姐姐的tree hole。” 又来了。 前几天辅导顾从安学习英语的痛苦记忆，瞬间席卷南栀的大脑。 她有些怕了。 教小孩，可比教那些博士生难多了。 南栀不动声色的将顾从安扒拉开。 砰砰！ 忽然，一阵有些急躁的敲门声响起。 这声音听得人心烦。 南栀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原本柔和的眉眼沉静了下来。 她的心跳随着敲门的节奏而动。 前十九年，她隔三岔五便能够听见这敲门声。 是他来了。 姜萍不知所以，很热情的将房门打开。 当看见门外站着一个气宇轩昂，模样英俊，眉宇间凝聚着一抹寒意的年轻男人。 他先是扫视了一眼屋内，瞥见全新的家具后，眉头皱得更紧。 在这连墙皮都掉了的小破房子里面，竟然能够有完整一套的智能家具…… 是南栀的手笔。 “您是？”姜萍温和的询问。 盛云淮个子高，目光越过姜萍，定定的落在南栀身上。 他甚至不屑多往里面走一步，只是冷眼询问：“你确定要在这儿聊？” “不。” 南栀回道。 她与盛云淮之间的牵扯，没必要让单纯的顾家人牵扯进来。 “栀栀，哥哥在，你不要怕。” 顾从礼声音响起时，南栀脚下微微顿了顿。 她回眸，瞧着坐在轮椅上的大哥，扯了扯嘴角：“嗯，我不怕。” 南栀到底是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跟着。 她独自上了盛云淮停在路边的布加迪。 车门关上时，一股闷闷的味道将南栀包裹。 盛云淮似是也觉得气味难闻，打开来，他自顾自的点燃香烟，一只手半搭在车窗上。 “南栀，这样的房子，你怎么住得下去？” 他往里面看了看，嗤笑一声：“这就是个危房，地震来了，先压死的都是这一片的穷人。” “不做假设。”南栀语气很淡。 盛云淮弹了弹烟灰，也习惯她的说话方式，没有生气，而是将语气稍微放的温和一点。 他开口道：“南栀，回家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和我说。” “盛家答应签转户口的同意书，我就开心。” 南栀就如同铜墙铁壁，不管盛云淮说什么，她都是这副模样。 这下，也让盛云淮压抑的情绪得到爆发。 他一拳猛地捶在方向盘上，视线冷冷的盯着南栀：“盛南栀，你别给脸不要脸！无论如何，你都是盛家的女儿，是我盛云淮的妹妹！” 言下之意，他不会签字。 南栀扯了扯嘴角。 她微微侧眸，再一次很认真的和盛云淮强调：“我姓顾。并且，我希望你能够搞清楚一点，是你爸妈亲口说出了我的身世。你有任何的不爽，应该找他们发泄。” 提起这事，盛云淮更是生气。 鬼知道父母为什么犯蠢，换了那么个蠢东西回家！ 南栀难道不好吗？ 南栀往窗外一看，眨了眨眼眸。 不远处，她的亲人们笔挺的站着，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这辆车。 他们那架势，就像是……如果盛云淮敢做什么，他们能冲上来把这辆车给干翻。 南栀失笑。 老的老，小的小，残的残，废的废…… 他们真是勇敢。 盛云淮也愣住了。 倒不是因为瞧见顾家人，而是他看见了南栀脸上的笑容。 南栀从小便是性格淡漠的人。 尤其是十四岁那件事情后，南栀仿佛成为一个机器人，再无情感波动。 而现在，她竟然笑了。 因为车外面的穷人？ 这就是南栀不愿回到盛家的原因？ “你的原生家庭就是一群老弱病残，他们不值得你花费心思。”盛云淮说道，“南栀，你不属于这里。” “那我应该属于禁闭室，又或者是实验床？” 南栀摇摇头，她的手放在车门上，直接推开。 她下了车，淡然的看着驾驶位上的男人，声音有些冷：“盛云淮，我们既然不是亲人，你的那一套就少用在我身上。” 南栀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正担心的看着这边的顾家人，心中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暖流划过。 “即便他们现在不优秀，但他们教会我，亲人不是盛家那样的。” 第17章 一窝傻子 南栀回到姜萍身边。 姜萍立刻拉着南栀的手，上下左右的检查，确定南栀没有在车上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栀栀，他是……” “盛云淮，我之前的大哥。” 南栀淡淡的解释。 一旁，顾从礼的视线落在那辆布加迪上。 他眯了眯眼眸，却没有多说什么。 “那他来找你是想要干什么？”姜萍接着询问。 “谈转户口的事。”南栀见姜萍瞪大眼睛，立马补充，“过几天后，他有空签同意书，我的户口就能转过来。” 姜萍一听是好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去了。 南栀那么好，她担心盛家后悔换回女儿。 不过，盛大少一回来，就说要签同意书，似乎人还不错？ 这么想着，姜萍忽然对着布加迪挥挥手，提高声音：“谢谢您。” 车内不明所以的盛云淮：“……” 一窝傻子，包括南栀。 …… 接下来几天时间，南栀每天除了和家人相处，就是在筹备新品研发会。 直到又一个星期三的到来。 她出现在萧野的小院里。 朝暮花在阳光下面吐着花蕊，细长的花瓣微微卷曲，看上去将开未开。 “我学得还不错？”萧野手中把玩着佛珠，声音淡然的询问。 南栀拿出手机，全方位的拍照记录，她说道：“还行，可以当花匠。” 她不自知的幽默，让萧野薄唇微微上扬。 他看着她，眼眸渐深：“听说，你要和一个和尚结婚？” 南栀“嗯”了一声，声音很淡，像是在回答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她知道，萧野多半在上周听见她和盛娉婷的对话了。 不过说起来，萧野也是个和尚。 她扭头，上下打量着他。 男人很坦然，对上她的视线，一点闪躲都没有。 南栀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收回视线：“你一个和尚，不在寺庙待着，合适么？” “那你怎么不问，我一个和尚为什么没有剃发？” 萧野反问她，声音悠悠。 “那为什么？”南栀顺着他的话，没有过多的争辩。 “和尚也有类别，我入佛寺清修，是为养病。” 萧野说得随便，佛珠在他手中一颗颗滚动着。 南栀挖泥土的动作一顿。 也是个去寺庙养病的？ 怎么和顾靖国描述的那位那么相似？ 她再一次抬头，狐疑的眼神落在萧野的身上：“你有婚……” 算了。 南栀打住话头。 就算萧野真的是顾家为她定下的未婚夫，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两家人过几天还是要见面的。 她没再多问，闷头继续培育招募花。 萧野的嘴角微微上扬。 她刚才是猜到了么？ 是个聪明的女孩。 一个下午的时间，南栀默默的记录好朝暮花的变化后，这才收了手机。 她离开前，又看了萧野一眼。 “下周见。” 萧野眼底笑意渐深，意有所指：“嗯，会见面的。” 但不是下周。 家里面定下的见面的时间，就在这周末。 …… 很快，盛云淮的新品研发会到来。 七星级酒店的大门外，虞安接到了南栀。 她先是围着南栀绕了一圈，轻轻咂舌：“我的大小姐，你就穿这么随意来发布会啊？” “不然呢？”南栀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她神色散漫，“我知道他这搞得是个什么玩意儿，哗众取宠罢了。” 在南栀眼中，盛云淮的智能家居系统，根本就是半成品。 她在盛家研发新品的起步阶段出手帮了，但后面盛云淮防备她，将她踹出团队，她也懒得再管。 这就导致，这东西连她家中的小熊都比不上。 但谁让盛家辛苦砸了这么多钱和精力进去，都只是弄出这个半成品来，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发布。 “所以……你今天打算怎么做？” 虞安兴致勃勃地询问。 她是真好奇。 “等会就知道了。” 事情没有结果前，南栀不喜欢多说。 她往七星级酒店走去。 正要进门，一旁的保安却伸手，他将南栀拦下。 “您好，酒店今天被承包出去，不是受邀嘉宾，不能进。” 保安说话一板一眼的，不近人情。 也不是他们看不起南栀，实在是她穿得太简陋，和周围用名贵的奢牌包装全身的嘉宾们不一样。 虞安连忙走上来，她刚想挽住南栀的手，带她一起进门时，一道有些俏丽的声音传来。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呢？” 盛娉婷从车上下来，她穿着一身高定短裙，裙身上遍布碎钻，看着精致华贵。 她手上挎着一个近百万的手提包，故意往前面晃了晃。 “你也想要去看我哥哥的发布会么？”盛娉婷扭着腰，一步步走过来。 她笑着，又看了保安一眼，声音软软的：“我是盛家的小姐，这位姐姐是我的客人，你们不能拦她。” 盛娉婷自报家门，很是骄傲。 她如同战胜的大鹅，高高抬起下巴。 保安们立马弯腰，往旁边让开。 盛娉婷这才又看向南栀，红唇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姐姐，可以进了。” 当着外人的面，她知道要装。 南栀没多说什么，直接进入酒店。 她气势桀骜，就仿佛她能够进酒店和盛娉婷毫无关系。 虞安乐了。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盛娉婷，轻轻咂舌：“不知道的，以为你就是个看门的狗，见到主人来了就摇尾巴示好。” 周围有人听见这句话，暗自偷笑。 盛娉婷完美的笑容有些崩塌。 她盯着南栀纤细的背影，贝齿紧紧的咬在一起。 装什么装。 南栀也不过是在顾家吃了苦日子，想要舔盛家而已！ …… 南栀对盛娉婷的想法一无所知，她找了一个较为醒目的观众席坐下。 为了这一次的新品研发会，盛云淮投入巨大的心血，将前期的期待值给拉满。 此时，一千人席位的大会议室座无虚席。 新品研发会也正式拉开帷幕。 在主持人一通夸大其词的介绍后，伴随着鼓掌的声音，盛云淮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 他步伐沉稳，身上透着一股傲气。 在路过南栀时，盛云淮的脚步微微一顿。 按照他对南栀的了解，她不应该出现的。 难道…… 盛云淮又看了看南栀，眼神藏着一抹探究。 见此，南栀有些恶趣味的说着唇语。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收到后别忘了找我。” 第18章 被迫签字 “盛总？” 主持人疑惑的声音隔着音响传来。 “咔擦”的闪光灯对准盛云淮。 所有人都不懂，为什么盛云淮会忽然在过道上停下脚步。 他的视线从南栀身上移开，和身后紧跟的助理低语：“让技术部门做好监测，有问题立马解决。” 盛云淮又意味深长的睨了南栀一眼。 他站在聚光灯下，先是稍微整理西装，随后单手握着话筒：“欢迎大家莅临盛氏集团新品研发会，我们……” “好无趣啊。” 虞安听了一阵后，身体往南栀这边倾斜：“大小姐，什么时候轮到你上场？” 她也看不上盛云淮研发的东西。 毕竟已经吃过好的了。 就连南栀空闲的时候随便搞出来的小发明，都比今天的新品更有意思。 “快了。”南栀掐算着时间。 按照研发会的流程图，马上就要到样品展示环节。 十分钟后，随着盛云淮的介绍，工作人员推着一个智能声控机器人上台。 机器人的造型很模块化，像是几块硬质材料拼合在一起的产品，让人第一眼瞧着没什么人情味。 “工业垃圾。” 虞安锐评一句，她轻轻哼了哼：“现在这个冰冷的社会，用户的需求是有温度的产品，就他拼拼凑凑一堆零件，和工厂里的冷机器有什么区别？还智能家居系统能治愈人？我看是致郁系的。” “我只知道，盛云淮要郁闷了。” 南栀淡淡的丢出一句话。 她神色不变，纤细的脊背倚靠着座椅，美眸静静的看着台上。 盛云淮正要给人实操时，余光却忽然注意到侧面舞台下方的助理。 对方面色焦急，拼命的挥着手，又将两臂放在胸口前交叉比划。 他眉头皱了皱，目光不自觉地找寻南栀的位置。 隔着几排座位，两人遥遥相望，空气中似有电光火石。 盛云淮想起南栀在他上台前的唇语，心中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他握着话筒的手紧了几分。 盛云淮抬眸，眼神压抑着一抹恼怒：“研发会的时间较长，我们中场休息十五分钟，各位来宾若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询问我们工作人员。” 他丢下这话，直接转身下台，留下满会议室懵逼的人。 原定的安排里面，可没说中途休息。 但发布人都已经下台，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多少人心中有点意见罢了。 南栀悠然的在位置上坐着，她翻看着论坛，见盛娉婷说买到即墨的“大道直行”这幅字的热度很高，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虚荣心，会给盛娉婷重重一击的。 “南栀小姐，盛总请您去一趟。”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南栀身后响起。 她回头看去，见正是一直跟在盛云淮身边的助理，眯了眯眼眸。 “做什么？”她语气淡漠，纹丝不动。 助理以前和南栀也打过交道，知道她的性格，现在也没觉得生气，反倒是把姿态放得更低。 他又一次开口：“盛总说了，只要您去，先前的事情就有商量的余地。” 南栀唇角微微弯了弯。 她跟着助理去了会议室旁边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面的气压很低。 几个技术人员死盯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着。 他们的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子，看上去很紧张。 有些，还是南栀认识的。 “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 盛云淮的眼底闪过一抹沉郁，他从暗处走了出来，眼神晦涩。 他手中夹着一根香烟，放在唇边猛吸了一口，又狠狠的碾在脚下，似是在发泄什么。 他强调着：“南栀，你明知道这一次的研发会的重要性！” “那咋了。” 南栀无所谓，她找了个座位，又看了眼时间，姿态散漫：“我又不会受到影响。还有十分钟，你就必须上台展示了。” 这个时间很紧迫，让盛云淮根本无法多思考。 他们都清楚，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盛云淮的神色一冷。 放手南栀，就代表他后续的一大利益来源会消失…… 可如果不答应她，今天的新品研发会只会宣告失败！ 只恨自己手下找到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比得上南栀！ 开场前让守着，竟然都没守住！ “盛总，不好了！” 就在此时，房中传出一道惊呼。 盛云淮的额角微微跳动，连忙看了过去。 被盯着的人咽了咽口水，将电脑屏幕转过来，语速飞快：“最后一道智能程序受到入侵，如果……如果无法阻止，我们先前写的所有程序都要重新再来……” 盛云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他猛地扭头，看了看南栀。 这是她的手笔！她竟然能做到这么狠心，想直接毁掉这一整个项目！ 他以为，在研发第二阶段就把南栀踹出局，就可以防备她的一切动作。 只是，盛云淮却低估了南栀的本事，即便只靠着初期的参与经历，她照样能够毁掉他的心血， “南栀，你就这么对付你的大哥吗？”盛云淮咬牙切齿的质问。 南栀无动于衷：“我的大哥是个残废，你是吗？” “……” 盛云淮听着身后传来的警告声，只觉得心里烦躁到极点。 原本只是智能语音系统出现故障，现在好了，整个机器都要报废。 这便代表，他前期大量的投入会打水漂！ 南栀将他逼上了绝路。 盛云淮盯着她，眼底一片猩红。 南栀微微抬眸也对上盛云淮的视线，她从身后的包中取出户口迁移同意书，对着盛云淮晃了晃。 “还有八分钟。” “……” “七分钟。” 啪。 盛云淮青筋暴起，他立马扯过同意书，龙飞凤舞的签了字，又像是泄愤一样扔给南栀：“你最好是可以搞定。” “我没你这么不要脸。” 说着，南栀检查好同意书，又放回包中，这才将旁边一个技术人员的电脑接过。 瞬间，房间里的人都围了过来，想看看南栀怎么解决好的。 只可惜，南栀的动作很快速，她按下回车键后，原本满屏幕的红色变绿。 这就……好了？ 前后不过一分钟！ 南栀拍了拍手，她回头看了盛云淮一眼，粉唇轻扬：“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想招惹我前，先掂量自己找的一群蠢货加起来够不够格。” 第19章 见老师 “南栀，我们可以合作。” 解决了研发会的问题，盛云淮松了口气，却也不愿就这么放南栀离开。 他尝试利诱南栀：“你家的情况很特殊，我可以帮你寻找国内外顶尖的医生，为他们治病调理。” 南栀上下轻扫盛云淮。 并非她自夸，实在是……盛云淮能够联系上的顶尖的医生，还赶不上她能找的那几位一点皮毛。 “不需要。”南栀拒绝了。 她也不想和盛云淮浪费口舌，径直离开这个小房间。 拿到了同意书，南栀现在也没有继续留下看热闹的心情，和虞安两人走出酒店。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虞安才觉得爽。 她拿出手机，打开研发会的实况转播，轻轻的“啧”了一声。 “大小姐。你看，他就这水平还好意思开发布会？有点懂行的，都不会对他这破玩意儿抱有希望。” 南栀侧眸瞧了一眼手机屏幕，眼底淡漠如水。 研发会上，盛云淮正在对机器人发出指令，他依靠着一个小机器人操控着全会议室的中控。 可以说，这所谓的新品，只是换了个壳的老东西。 却还是引得场下惊呼阵阵。 南栀推开虞安的手机：“老古董，没看头。” 还是个丑到爆的老古董。 真不知道盛云淮的审美，是不是被狗吃了。 不过，这和她没太大关系。 虞安关了手机，亦步亦趋的跟在南栀身侧，她嘿嘿的笑着，冲着南栀抛媚眼。 “大小姐，你真的不考虑先解锁研究所为你精选的伴侣的信息吗？那可是个极品。” “我说真的，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会觉得很惊艳，他也是个IQ很高的人，和你绝配。” 听虞安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南栀深吸一口气，她停下脚步。 “你想要得到什么？” 她知道，虞安一般都是有求于她，才会这么殷勤。 她们两个人不算朋友，更像是利益共同体。 见南栀这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虞安眼底闪过一抹伤心。 她做出西施捧心状，对着南栀哭丧着脸：“我的大小姐，我就是单纯的和你八卦，你怎么显得我像是有利可图一样？我们是朋友诶，朋友之间互相八卦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朋友？ 南栀这下开始正视这个身份。 她们算朋友吗？ 南栀不确定，只知道虞安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算了。” 虞安叹息，也没有怪南栀性情冷淡：“如果顾家真的能够治疗你的病，我也认了。要是你在那种破地方住下去，病情没有好转，我真的会破防的。” 南栀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话。 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伤人了？ 她只得又说着：“我不是那个意思，别误会。” 虞安立马笑嘻嘻的，她冲着南栀眨了眨眼：“据我所知，那位不但智商高，还是个绝世大帅哥，帅过彦祖的那种！” 南栀不知道彦祖是谁，但她想着，能够让虞安一个颜控这么评价的，外表起码能看。 不至于是什么歪瓜裂枣。 虞安还想和南栀透露点消息，却察觉包中的手机一阵震动。 她不耐烦的拿出手机，一瞧上面飞快刷屏的消息，有些开心的和南栀通气：“程大耳下飞机了！” 颠簸几天，再加上转机几次，可算是落地京城。 南栀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中午。 她立马登上论坛，给程大耳发私信：“今天下午，见面。” …… 此时。 机场附近，刚拽着行李打算入住酒店的小老头一阵头疼。 真不愧是即墨。 卷死谁啊。 他原本打算先休息一天再见那个学生，现在看来也只能提前。 程大耳回复着南栀：“行，和艺术馆推荐的几个学生一起。” 看见这条消息时，南栀微微蹙眉。 也不知道顾从言见到那些艺术专业学生的作品，会不会自卑。 不过…… 他是个傻子，应该不懂什么叫自卑。 南栀不想继续拖延下去，回了个“OK”后，便和虞安分别回家。 姜萍得知她要带顾从言去看老师，连忙放下绣花，很紧张：“栀栀，需不需要我陪着你一起。” 不管怎么说，南栀也是第一次带顾从言出门。 姜萍担心她搞不定顾从言。 “不用~” 比南栀更快回答的，是在旁边躲着偷听的顾从言。 他从沙发旁冒出个脑袋，双手窝成拳头，放在太阳穴旁，很认真的对母亲发誓：“请妈妈放心，我一定，保证听妹妹的话！她让我喝奶茶，我绝对不喝可乐！” 南栀唇角弯了弯。 还真是小孩子的思维方式。 姜萍哭笑不得，她只好答应下来。 南栀让顾从言收拾好画作。 临近出门时，姜萍忽然给了南栀一根明黄色的防走丢绳。 “栀栀，你二哥他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一不注意就容易走散，这个绳子你拿着，方便些。” 南栀看着那根适用于十岁以下的孩子的绳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虽然有把握将顾从言平安带回家，但是也不想多惹麻烦。 明黄色的绳子系在两人的手腕上，顾从言左右晃晃，很乖巧：“妹妹，我会很乖。” 南栀笑笑，接过他的画册，又拿上那幅字画，两人一起离开了顾家。 …… 京城，城市艺术馆。 这里是国内最大的艺术天堂，每年有数以百万的人到此参观。 就连顾从言也有些手舞足蹈：“妹妹，我在手机上看到过！这里面有很多很好看的画，我一直想来！”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看见了宝贝。 原本傻乎乎的人，现在却像是一个清醒的人。 南栀知道，顾从言在绘画上的热爱达到了极致。 她领着他，一路来到了最顶层暂未开放的小分馆前。 保安得知她的来意后，进去询问。 转而跟着一道出现的，是一个穿着精简，脸颊干瘦的小老头。 “程老，您好。”南栀做着自我介绍，态度平静，“我是顾南栀，他是我的哥哥顾从言，也是即墨推荐给您的学生。” 他眯了眯眼眸，先看看南栀，随后又将视线放在顾从言身上。 在没见到顾从言之前，程大耳想过无数种可能对方到底有多特殊。 他以为这个学生会是个绘画白痴。 却不料，即墨推荐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而此时，这个傻子正对着自己天真烂漫的笑着。 顾从言一个弯腰，很有礼貌：“老师好！” 第20章 速效救心丸 程大耳有一瞬不想收学生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即墨推荐的，怎么会是废物？ 傻就傻吧。 天才一向和疯子沾边。 “你们跟着我进去，具体的事宜，等所有学生到齐了再说。” 程大耳看了看南栀，眉头轻轻皱了皱。 他忽然凑近了点，压低声音询问：“您和即墨……是什么关系？” “网友。” 南栀淡淡的丢出这两个字。 程大耳瞪大眼睛，难以相信。 什么网友，居然能够让即墨做到这个程度，亲自出山写字！ 这难道也是个大神？ 程大耳想着试探南栀。 进入馆内，兄妹俩手腕间连接着的明黄色的防走丢绳格外醒目。 “谁啊？还带了个痴呆来？” 路过一处时，南栀听见角落中传出的声音。 她眯了眯眼眸，回头往那边瞧了一眼。 一个男学生站在名家画作下，正与人蛐蛐。 南栀牵着哥哥走了过去。 她停靠在对方的眼前。 南栀本就长得高，再加上身上的气质出众，随便停下，就足够让人缩脖子。 “你干嘛？”男学生颤了颤，为自己莫名的害怕感到尴尬。 闻言，南栀淡淡的喊着：“程老，这就是你可能要收的学生？” 程大耳都短暂的离开南栀身边，一听自己的名字，皮都紧了。 他回过头，眼神闪过很多情绪。 为什么，他刚才有一种被即墨点名的感觉。 “程老？” 南栀催促着：“如果是把我的哥哥放在没有做人基本教养的学生里面一起被挑选，我想没必要了。今天的事情，我不会有任何的隐瞒。” 虽然没提到即墨，但程大耳立马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要跟即墨告状啊？ 程大耳还想着那副字，清了清嗓子，前来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 男学生见自己碰到个硬茬，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他连忙低头，对着顾从言道歉：“对不起，我刚才的话不是故意的，我……我错了，对不起！” 被道歉的顾从言却只是笑嘻嘻的，他扭头看了看南栀，好奇的询问：“妹妹，他和我道歉，我要接受吗？” “随你。” 不管傻子顾从言做什么决定，南栀都可以帮忙兜底。 即便，他也许根本不懂什么是羞辱。 顾从言眨巴着眼睛，往四周看看。 大家怎么都看着他们。 他又看看男学生，发现对方身体发抖，连忙笑了出来：“既然你道歉了，那我原谅你！” 这件事情才算结束。 南栀领着顾从言去欣赏其他的画作。 看着她的身影，程大耳悄悄给即墨发了消息。 “即墨，你找的是什么隐藏大佬？” 没有回应。 程大耳知道即墨很难回消息，也没放在心上，收了手机。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程老，这是我的女儿，盛娉婷。她从小就喜欢您的画，把您当成榜样在学习，您……你怎么在这儿？！” 陈芳语上一秒还在笑盈盈的和程大耳推荐盛娉婷。 谁料她眼珠一转，就瞧见不远处的南栀。 这可不得了！ 南栀那穷鬼家的女儿怎么能够出现在这种场所。 她养了南栀十九年，自然知道南栀的画没什么灵气，肯定不是因为画作到这儿的。 程大耳见两人还认识，他眯了眯眼睛，脸上闪过一抹精光。 他往后退开，让南栀自己解决。 “你们都能够来，我怎么不行？”南栀淡漠反问。 盛娉婷的后槽牙紧紧咬着，心中闪过一抹不爽。 为什么总是能看见她。 难道……她今天故意搞到了进入的名额，想要和妈妈求情吗？ 不行。 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妈妈，我们今天是来拜老师的，别和姐姐说太多。” 盛娉婷的提醒，让陈芳语也冷静下来。 是。 她们不能在程大耳的面前失去风度。 是以，陈芳语转而笑了笑，神色温和：“南栀，你不懂画，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来，但希望你能不要无端的惹是生非。” 言下之意，南栀是个不安分的。 南栀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你现在最好让人替你买好速效救心丸。” “你！” “妈妈，程老看着我们的。”盛娉婷立马拉着陈芳语，冲她摇摇头。 陈芳语哼了一声。 为了避免自己与南栀起争执，她带着盛娉婷去找程大耳。 对南栀说的话，陈芳语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顾从言轻轻拉了拉南栀的衣服：“妹妹，为什么要买速效救心丸？” “因为，她会被气死。” 南栀没有多和顾从言解释。 等到所有的学生都抵达后，程大耳招呼着大家聚集在一起。 他站在几节台阶上面，目光扫过场下每一张面孔，在南栀的身上多停留片刻。 “大家都知道，我今天除了给你们做宣讲，更重要的是收学生。” 程大耳语气深重，接着道：“来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一些，我们现场作画，为时一个小时，直接比拼硬实力。” 可以画画了。 顾从言是最开心的。 他就喜欢画画。 但其他人却显得有些难受。 一幅画作本身就需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从前期的灵感，到后面的素材参考，都不是一个小时能够完成的。 程大耳这是想看他们是否有天赋。 但是面对权威的老师，他们只能默默的坐下，开始画画。 南栀坐在顾从言的不远处。 她静静的看着顾从言。 画画的时候，顾从言会显得很认真，眼底闪烁着光芒。 忽然，头顶响起一声低低的咳嗽。 程大耳望着南栀，小声询问：“东西带来了么？” “嗯。” 南栀点点头。 眼看程大耳脸上洋溢起一抹笑容，南栀话锋一转：“我希望你是因为他可教才收，而不是仅仅为了一幅画。” 如果只是为了画，南栀担心程大耳以后不会用心教导顾从言，这样也会荒废顾从言的天赋。 程大耳点头，他也保持着自己一贯的清高：“放心，就算走后门，也只是开一条小缝隙而已。” 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的就收了。 他们两人嘀嘀咕咕的，吸引了盛娉婷的注意。 她的心思立马从画纸上飘走，心中开始打鼓。 南栀到底靠什么才带着那傻子来的。 难道，她有什么渠道内定？ 不行。 她不能让南栀得逞。 第21章 秘密武器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不舒服？” 艺术馆的工作人员最先注意到盛娉婷的不对，立刻询问。 盛娉婷弯着腰，她双手捂着肚子，脸上表情有一瞬间扭曲：“我肚子疼。” “需要去洗手间么？”工作人员想搀扶盛娉婷起身。 只是，她的手刚刚触碰到对方，身后立马响起一道低沉的女声，把工作人员吓得立马松手。 “娉婷，这是在比赛，只剩下二十分钟，你不能撑下去？” 盛娉婷的身体一顿。 她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的看了看陈芳语。 妈妈不应该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吗？ 在顾家那穷地方的时候，姜萍就是以她的身体为先。 贵妇人眼底的不快，让盛娉婷的思考停了一秒。 余光中是顾从言唰唰落笔的画纸，上面的色彩大胆却并不跳脱。 盛娉婷是看见过顾从言的画的，富有想象力…… 她来不及更多的思考，立马收回视线，双手覆盖在小腹上往外钻。 在外人看来，她疼得快要走不动路，以至于歪歪扭扭的。 南栀淡淡的看着盛娉婷。 眼瞅着她跌跌撞撞的就要碰到顾从言，南栀眉头轻皱。 低劣的演技。 她一个闪身，动作极快的赶在盛娉婷要摔过去时，一把扣着对方。 馆内安静了。 画画的和没画画的都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偏偏顾从言什么都不懂，抬起头对着南栀天真的笑：“妹妹，你是来看我画得怎么样的吗？” “嗯，挺好看的。”南栀随意的回答，却足够让顾从言感到开心。 他攥紧拳头，捏着画笔继续上色。 南栀稳稳地把盛娉婷给“搀扶”起身，她的手指不经意的压在盛娉婷的穴位处：“现在还肚子疼么？” 随着南栀指腹力气加大，盛娉婷手臂的疼痛传到大脑神经。 她对上南栀平静的眼神，硬着头皮摇头：“不小心摔了一下吓到了，现在还可以。” “娉婷，还有十八分钟，你在耽误什么？” 陈芳语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盛娉婷被吓一跳，连忙回到座位。 但是刚刚的意外却怎么也无法让她静心。 原本就草率的画，现在更显浮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画室越来越安静，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好，各位可以放下手里的笔了。” 工作人员在闹钟响起时，准时报点，锐利的目光扫过画室里的学生们。 顾从言是第一个放下画笔的。 他还对着南栀笑笑：“妹妹，我今天画了一头狮子。” 话音刚落，周围有人差点没憋住笑。 果然是个傻子。 这种重要的时刻，居然画了一头狮子！ 工作人员把每个人的画作收上去，南栀也没看成品，却还是认真的夸赞顾从言：“嗯，一定很好看。” 得到南栀的赞许，顾从言像是吃了糖果的孩子。 不远处，本该品鉴作品的程大耳忽然站起身。 所有人都往他那边看了过去。 他们以为程大耳有什么高见。 却不想，小老头迈着矫健的步伐直接奔向门口。 跟随着他一道进来的，是一个年纪轻轻，手中挂着一串佛珠的男人。 他容貌清隽，目光淡漠如水，静静的扫视了一圈。 只是，在看见南栀的时候，萧野的眼神明显多停留片刻。 “咳。” 程大耳清了清嗓子，朗声说着：“这位大师在画作上颇有见解，让他跟我一起挑选，各位没有意见吧？” 谁敢有意见。 萧野路过南栀时，掠走一阵清柔的风。 他轻轻扬唇：“好巧。” 南栀没有回答他，仿佛根本不认识。 萧野也不生气，而是跟着程大耳前去看画。 顾从言拉着南栀的手，他们坐在一边等候。 不巧，盛娉婷和陈芳语挨着两人。 “你刚刚怎么回事？”陈芳语询问，态度不太好。 盛娉婷抿了抿唇。 她双手放在身前搅动着，衣服被她弄得皱皱巴巴。 “妈妈，我只是肚子不太舒服。” 她不敢说出真实原因。 陈芳语盯着她看，心中感到一阵焦躁。 为了能让盛娉婷速成，她可是花了一大笔钱的！ 如果她今天拿不下这个名额，陈芳语想自己会被气死的。 “你最好保证你的画能够得到程老的赏识。”陈芳语下了通牒。 一听收徒，盛娉婷却像是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 她冲着陈芳语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狡黠：“妈妈，我藏了一个秘密武器。” 南栀就在她们身侧。 她就静静的看盛娉婷表演。 盛娉婷在陈芳语好奇的眼神下，忽然摸出一张裱好的卷轴。 大道直行。 这四个字出现时，陈芳语不觉得惊喜，反倒产生一种诡异感。 “哪儿来的？” 她立刻将卷轴重新卷起来，塞回包中，又有些防备南栀。 见母女二人小心的动作，南栀都懒得多看她们。 俗话说的好。 牛皮吹上天是会破的。 她们在旁边窃窃私语，说了什么南栀自然是听不见。 也就是这个时候，程大耳从二十多份画作中抬起头来。 他手中拿着一副画。 程大耳也是个干脆的人，想着立马宣布。 但他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就看见盛娉婷站起身。 “程老，我今天来还给您带来了一份礼物，希望您可以喜欢。” 礼物？ 程大耳注意到她手中卷起来的卷轴，心中猜测是哪位大家的亲笔。 但无论是谁，都比不上即墨那一幅。 “是什么？”程大耳装着不知道。 盛娉婷拍了拍陈芳语的手，递了一个稳了的眼神，随后迈着骄傲的步伐站在程大耳的跟前。 学生们翘首以盼，也想着她的礼物是什么。 唯独南栀兴趣缺缺，百无聊赖地研究着防走丢绳。 萧野瞧见她这模样，眉梢轻扬。 似乎除了见她对朝暮花感兴趣，剩下的东西都是随便的样子。 哗啦。 盛娉婷打开卷轴，高高的举了起来。 她欣赏着学生们投来的或是懂，或是不懂的眼神。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她比他们的身份高一阶级的证明。 “程老，听说您喜欢即墨大师最新出的字作，我耗费心血为您找来，希望您看见后可以开心。” 第22章 维护 满室寂静。 即墨那可是字画界的泰斗，没人知道即墨的性别，更不知道岁数。 但毫无疑问的是即墨出手，就是绝品。 南栀注意到，除了程大耳外，反应最大的是萧野。 他的脸上甚至出现一抹意外和失措。 男人立马起身来到那副卷轴前，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静静的盯着。 但很快，萧野摇摇头。 他回到原位置坐下，神色淡漠，手指轻轻把玩着佛珠。 不是她的字。 萧野很肯定。 她每一张公开出来的字，他就算没收到真迹，也会复刻一张。 萧野可以有自信的说，在这个世上，除了即墨本人，就是他最了解她的用笔习惯。 一开始，程大耳还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字整懵。 他还打算偷偷拿出手机询问即墨时，又注意到萧野的反应。 嘿。 这位可是即墨的头号粉丝。 就连他都不屑一顾，那一定不是真的。 程大耳没有当众戳穿盛娉婷，双眸微微弯曲，带着一抹温和。 “我不收，你拿回去吧。” 不收？ 怎么可以！ 盛娉婷的脸色难看了一点。 如果不收，岂不是代表她那一百万打水漂？ 她就指望着能够靠着这一张字来逆天改命。 “程老，这是我专门为您找来的礼物，您要是不收，我这东西放家中也是浪费。” 盛娉婷口不择言，殊不知她随口的话已经冒犯人了。 南栀随意的往后靠了靠。 她淡淡的瞧着眼前这一幕。 是。 她的字在盛娉婷眼中就是浪费。 价值观不同，她还要硬着头皮花一百万收了这张赝品，难为她了。 只不过，南栀就算心中有吐槽，也不会站出来有任何表示。 她以为，其他人和她一样。 直到萧野的出现。 男人起身，他步伐沉稳，透着一抹沉重。 “浪费？” 萧野轻呵：“花高价买了一张假的，当然浪费。” 南栀眉梢轻轻上扬，感到有些意外。 漂亮和尚不但眼光好，还是个打抱不平的人？ “什么假的！这是我花了一百……一千多万买的！” 盛娉婷敢说出真实价格，心中也开始打鼓。 现在冷静下来再想，盛娉婷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八位数的东西被她三言两语砍到百万？ 她心里有些发慌了。 “这就是真的！”盛娉婷咬了咬牙，她打死不承认，“我花钱买的就是真的！” “花了钱就是真货？”萧野反问，语气冷漠。 他的眼尾微微眯了眯，藏着一抹愠怒。 即墨的字，意义重大。 他不喜欢听见其他任何人去诋毁即墨。 南栀看着萧野的眼神都变了。 她没想到，站出来维护即墨的，不是那个不远千里回来收徒的程大耳，而是和尚萧野。 “就是真的。”盛娉婷一直强调这句话。 眼看事情僵持不下，陈芳语走了出来。 她轻轻扯过那副卷轴，姿态优雅而高贵：“程老，这幅字的确是我们买下来的，您可以让人来辨别真伪。毕竟……一个和尚的话算的什么？” 如果是念佛经，陈芳语兴许还能相信和尚。 但涉及到文学艺术方面，她一点也不认为和尚有本事。 再者，她们已经骑虎难下，现在只能咬死这张字是真迹。 “不用找人辨别。” 程大耳被这个母女二人吵的有点心烦。 他皱着眉，将目光放在南栀身上：“顾小姐，即墨的字在你手中，对吗？” 南栀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她眯了眯眼眸，看向程大耳。 后者却忽然把手中的画给摊开，上面画着的赫然是一头雄狮。 狮子的色彩斑驳，站在一块简单的悬崖上，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其他人画风景，又或者画人的，无比死板，全部没有入程大耳的眼睛。 他朗声说道：“各位，我手中这幅画是顾从言画的！根据我和其余老师的评价，这幅画最具灵气，符合我程大耳收学生的门槛。” 他不怕白纸，怕的是蠢材。 程大耳先宣布了所收学生的名字，随后又看向盛娉婷：“你手中这幅是假的，真迹在顾小姐手里。” 盛娉婷的身体僵硬片刻。 她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冲着程大耳摇摇头。 “程老，您一定搞错了。” 她笑容牵强：“我这个一定是真的。即墨大师的字有价无市……而姐姐她现在就只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哪儿有什么钱来买！” 她想要用价格来定义真伪。 南栀却觉得无比好笑。 原本她不打算这么张扬的。 但现在，南栀却不得不自证清白。 她拿出带给程大耳的字，摊开时却忽然察觉一道灼热的事情聚焦在她的身上。 南栀看向这道目光的主人。 萧野直勾勾的盯着南栀，那眼神有探究，有一抹贪恋。 南栀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 贪恋？ 肯定不是萧野对她的。 想起男人刚才的话，南栀心中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萧野是即墨的粉丝。 不过，这没什么意外的，即墨的粉丝多了去了。 她的字没有裱起来，就是一张宣纸，干净却也简洁。 “你也许不了解即墨，她的作品的市场价稳定在两千万到五千万之间。” “一千万想要拿到真迹只有做梦才可能实现。” “至于你……应该连一千万都拿不出。” 南栀缓缓叙述。 就盛家这群东西，是绝对不会给盛娉婷这么多钱。 她几乎可以肯定，盛娉婷拿到的只有一百万。 “你……你胡说，我这儿就是真的！” 盛娉婷深吸一口气，像是很生气：“啊，我知道了！你用一副赝品骗程老！你想要借此机会把你这个废物哥哥塞给程老！” 南栀觉得，和盛娉婷交流有些降低智商。 她索性忽视，而是将注意力放在陈芳语身上。 南栀轻笑：“你说呢，是一千多万买的这张字吗？” 陈芳语沉默了。 她只给了盛娉婷一百万，她哪儿来一千多万买字。 刚才询问时，盛娉婷说是找了个朋友帮忙拿下的。 现在想想，到处都是漏洞。 她刚回盛家，哪儿来的朋友。 南栀忽略了陈芳语的情绪，她幽幽地问：“现在还需要特意请人来辨别真假吗？” 第23章 鉴别 无人回答南栀，馆内安静得可怕。 学生们现在的心思都不在收徒，而是看戏了。 显然，他们没一个傻子。 只需要看看南栀他们的反应，就能够知道，谁是假的。 可偏偏盛娉婷不信邪。 如果她一百万买到赝品，那南栀手里的就是地摊货！ 据她所知，南栀没有从盛家带走钱。 而顾家那穷得房子走战损风的家就更别说了。 不能只是自己出岔子。 想到这儿，盛娉婷抬起头对南栀笑着，声音温和，暗藏迫意。 “姐姐，你说我被人骗买了赝品，那你的……难道就是真的么？” 南栀眯了眯眼眸。 蠢东西。 她都懒得跟盛娉婷多交流。 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但很显然，她的沉默在盛娉婷的眼中就是心虚。 呵。 南栀这个穷鬼，就硬装！ 她一定要把南栀丑陋的嘴脸给硬生生撕开，让所有人都好好瞧瞧！ 盛娉婷缓缓开口。 “姐姐，我知道你忽然回到顾家，还没有适应那里的生活，我能够理解。可是，你要认清楚现实啊，我们现在面对的是程老，你还……算了。程老，对不起，希望我们没有影响您的心情。” 说完这话，盛娉婷的视线转而落在陈芳语的身上，暗自打量。 她瞧见陈芳语的面色难看，心中忽然有些摸不透了。 妈妈这是因为什么感到不开心。 程大耳看着南栀手中的真迹，微微摇头。 即墨真是给他准备了好一个难题。 “娉婷，别说了。”陈芳语嗓音温和，却要压抑不住不爽。 非要弄到无法下台才行？ 蠢到没边了。 不愧是在贫民窟长大的，就算有她盛家优良的基因也早都废了。 盛娉婷没想到这儿来，她坚持自己的观念。 穷人南栀一定买不起真的！ 学生们有些坐不住，小声议论。 就在此时，萧野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清淡的目光扫过南栀，凤眸凝着一抹戏谑的味道：“既然是送给程老的，真假总要有个说法。恰巧字画界名师溪知也在艺术馆，请他来认一认。” 溪知是国内著名的书法老师，闲暇时候就爱鉴宝，几乎等同于权威。 “倒也不用……”陈芳语想要最后再挣扎一番。 可惜，萧野话音刚落，门外一个人风风火火的冲进来。 萧野提前发了消息让人来，算准了时间也没有给陈芳语钻空子的机会。 “在哪儿！我偶像的真迹在哪儿！收到你消息我马上就来了！” 溪知一下子冲到两幅字前，开始细细的品鉴。 萧野淡然的站在一侧，身体微微往南栀那边靠了靠。 他垂眸看着她。 女人小脸瓷白，神色淡漠，像是一块难以融化的冰。 南栀注意到萧野的眼神，看了看他：“你是想帮我，还是害我？” 萧野应该也听出来了，她是个穷人家的孩子。 他至于这么笃定她给的就是真迹？ 萧野闻言，薄唇轻扬。 他压低声音，语气悠扬：“我相信我的眼光。” 南栀眯了眯眼眸，神色略微意外。 太自信了。 他们两个人低声交流，让一旁的盛娉婷几乎快咬碎一口牙齿。 为什么南栀还不慌！ 她却已经慌了。 现在，盛娉婷才似是后知后觉的发现，陈芳语的不满是对自己。 她好像办错事了。 几分钟后，溪知抬起头，他看了看萧野。 后者眼底笑意渐浓，缓声询问：“不妨和大家说说，哪一张是真迹？” “右边这副。” 溪知的声音肯定，他说了后又把目光重新放在字上，眼眸中满是欣赏：“没想到，我居然看见我偶像亲笔了，此生无憾。” 右边。 是南栀带来的那张薄薄的宣纸。 溪知的话一出来，几乎没人敢质疑。 他们在名师面前，都是小虾米。 南栀轻轻扬唇。 对于结果她不意外，但看见陈芳语脸上难看的表情还真挺爽的。 学生们说话没分寸，嘲讽的字眼一个个蹦出来，将盛娉婷残留的理智推走。 她险些没控制住情绪，声音从牙齿缝跳出。 “溪知大师自然厉害，但只是靠着肉眼观察，就能够确保鉴定不会出错误？这似乎有些草率。” 众人哗然。 这女人是破防了吗？ 居然敢当众质疑溪知。 溪知原本还为能够亲眼目睹真迹而兴奋，如今听了盛娉婷的话，他立马回头。 “你比我还懂？” 溪知嗤笑一声，足够狂的反问。 他的专业领域被人这么质疑，太过分了。 盛娉婷一愣，显然被溪知吓到，脸色明显白了一分，气势瞬间消失。 她不甘心的嘟哝着：“合理的怀疑而已。” “娉婷！” 陈芳语适时出声，语速有些加快：“适可而止，还嫌不丢人？” 盛娉婷被呵斥一声，像是被打了霜的茄子，立马焉了。 这下好了，拜师肯定不能了，还要被骂一顿。 都怪那个给自己卖假货的贱人！ 程大耳见闹剧结束，眼神和南栀对上。 他要字！ 马上就要到手了！ 可别被这个溪知半道劫跑。 担心这一点，程大耳也不再含蓄，大大方方的宣布：“顾从言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程大耳的关门弟子。” 果然是这个傻子！ 盛娉婷感到奇耻大辱。 她心中不满，此时也不敢再多吭一声，灰溜溜的跟着陈芳语离开。 学生们没被选中，心里感到失望，却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们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就在此时，一道好奇的声音响起。 “妹妹，关门弟子是什么？” “是每天坐在门边帮忙关门的吗？” “我不想天天关门，我想画画……” 顾从言傻里傻气的声音，让馆内众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却没有嘲笑的意思了。 毕竟，傻子都能被选上，这不是代表他们连傻子都不如？ 南栀在一阵哄笑声中，耐心的和顾从言解释：“你是他直到死前最后一个学生。” 程大耳：“……” 倒也不用说死不死的。 他还想活到有机会收即墨下一副字。 毕竟，眼下这张“大道直行”他是无望了。 拿到手估计还没捂热乎，就要被某人给拿走。 第24章 没钱 南栀很爽快的把字给了程大耳，转身牵着哥哥去其他馆看展。 这里再发生什么，和她便没了关系。 行至角落处，南栀忽然听见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女人的怒骂。 “盛娉婷，你好大的胆子！你当家里面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一百万你说给就给？给了能有点作用我还要夸你有本事，可你看看你现在干的什么事？！丢死人了。” 陈芳语已经很久没这么丢脸了。 有南栀在家时，她带着南栀出去，脸上也有光。 怎么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笨。 盛娉婷捂着脸颊，只觉得火辣辣的疼。 她在顾家就是妥妥的贫民窟公主，顾家所有人都捧着她，让着她，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只是，她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事，无法驳斥。 “妈妈，对不起，我只是太想让你开心，所以才鬼迷心窍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盛娉婷可怜兮兮的求情。 只可惜，陈芳语从不对女儿心软。 她冷冰冰的望着盛娉婷，半晌后丢出一句：“回家后自己去地下室面壁思过三天。”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南栀也带着顾从言离开了。 看吧。 这才几天，盛娉婷的苦难就开始了。 自作自受。 此时，艺术馆某处办公室中，程大耳上下抚摸着宣纸，眼神透出一抹渴望。 “萧先生，这张字好歹是我‘卖身’换来的，你就这么拿走了，我真是肉疼啊。” 萧野把玩着手中的佛珠，一手拿过桌上的笔杆，轻轻的压着程大耳的手。 “别碰脏了。” 他是要小心保存的。 程大耳：“……” 得。 这是摸不得了。 “况且，就算没有这幅字，看见顾从言你还是会选择收下他。”萧野淡淡开口。 刚才他们一起看画，唯独顾从言的画让程大耳眼前一亮。 这些，萧野都看在眼中。 程大耳悻悻的收手：“话虽如此，可是……” “下一次若还有即墨的字，同样拿到手给我。”萧野打断他的话，又抛出让程大耳伤心的吩咐。 程大耳深吸一口气。 他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到死都没法真正拥有即墨的字。 “萧先生为什么总想收即墨的字？”程大耳感到好奇。 从他认识萧野开始，他就在用尽各种途径收字。 高价收，翻倍收，威逼利诱收…… 总之，无所不用其极。 萧野闻言，眼尾微微扬起，漾着半分令人看不透的色彩。 “因为我喜欢。” 程大耳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想着他喜欢的就是即墨一手好书法。 忽然，萧野话锋一转，他问：“南栀有没有告诉你，她是怎么拿到这副字的？” 程大耳把前因后果说了一次。 萧野轻笑，心情好了不止半点。 真有意思。 兜兜转转，怎么什么事情都和南栀有关。 看来，想要找到即墨，只有先接触她的这个女网友了。 …… 南栀对此毫不知情。 她带着顾从言欣赏一圈艺术馆，两人正打算回家。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靠在他们的面前。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男人那张近乎妖冶的脸。 他轻声说道：“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们。” 南栀下意识想要拒绝。 只不过顾从言的眼神亮晶晶的盯着这辆车，扯着南栀的衣袖：“栀栀，我想坐，我没坐过这么好看的车。” 萧野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南栀身上，等着她表态。 无奈之下，她只好说道：“麻烦了。” 两人上车后，顾从言像是个好奇宝宝，到处摸摸。 南栀也随便他。 她报了城中村的位置，萧野从后视镜看了南栀一眼，问道：“没想过搬家？” “没钱。” 南栀回答的言简意赅。 在外人眼中，她就应该是个穷人。 南栀想，虞安说的没错，某种意义上，她现在玩的就是大佬披马甲装穷鬼的戏码。 她说没钱太过理直气壮，让萧野忍不住笑了声。 “你懂如何培育朝暮花，也能够拿到即墨的字……南栀，只是你想不想赚钱，而不是你赚不到钱。” 萧野淡淡开口，语气带着一抹探究。 南栀没吭声。 她知道，萧野是个很聪明的人。 对方能够看透她，也不奇怪。 但她的身份是绝对不会暴露给萧野的。 “我很好奇，你和即墨是怎么认识的？”萧野忽然又一次开口。 听见这话，南栀眯了眯眼眸。 他就算是粉丝，也太好奇即墨了。 “网上冲浪认识的网友，聊得来就熟悉了。”南栀回答的很快。 红灯亮起，萧野停下车。 他回过头，眸光沉静，透着一抹认真：“那你帮我约她见一面，可以吗？” “……” 南栀沉默。 她狐疑的望着萧野，大脑中闪过无数个猜测。 作为即墨，是不会随便出门见粉丝的。 这一点，萧野如果是粉丝，应该清楚。 “你要做什么？”南栀淡定的询问，丝毫没有因为萧野的迫视感到紧张。 萧野轻笑，修长的手指微微的放在方向盘上，一起一落，轻轻的敲着。 “就是想见见而已。” 他的回答，没有让南栀满意。 “不见。”南栀直接拒绝，她转换话术，语气淡然，“即墨不喜欢随便见人，就连我也只是在网上聊天。” “那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萧野不依不饶。 他开着车，话题却始终围绕着即墨。 南栀哼笑一声。 她依旧拒绝：“不给，她没有主动要求，我不会随便出卖她。” 萧野没辙了。 但看见南栀这样，他心里却又松了口气。 好在，南栀能够保护即墨的隐私。 这也让他感到有些欣慰。 虽然，这对他而言算是一种折磨。 但这么多年了，他现在能够找到一点和即墨相关的人，都已经很不容易。 萧野心中已经很满足了。 到了城中村，看着外面的建筑，萧野又瞧瞧南栀。 她气质出众，根本不像是属于这儿的人。 “走吧，二哥。” 南栀喊醒睡着的顾从言，想带他下车。 顾从言迷迷糊糊的睁眼，却又不舍得的摸了摸车内饰，语气轻快：“妹妹，我们下一次还可以坐这辆车吗？” 第25章 小福星 顾从言不懂豪车还是烂车。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辆车舒服。 “可以吗？” 没等到南栀回答，他又问一次。 南栀抿了抿唇，她往前看了看，正巧在后视镜里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不介意。”萧野轻声说着。 南栀这才哄着顾从言：“可以。” 其实讲起来也好笑。 南栀作为一个智商极高的天才少女，唯独学不会开车，科目二疯狂挂科。 她屡战屡败，逐渐对学车也失去耐心。 虞安得知此事时，还感恩上苍终于让南栀有了一个弱点。 受到虞安的调侃后，南栀到现在也没有再产生过自己开车的想法。 这也代表，想要满足顾从言，她只能带着他蹭豪车。 她下了车，示意顾从言在旁边等着，又认真的盯着萧野，语气轻缓：“谢谢。” “不客气，下次见。” 萧野嘴角轻扬，开着车离开了。 兄妹二人回家后，将顾从言拜师的事情分享出来。 瞬间，家里面安静一阵。 随之而来的是欢呼声。 姜萍丢下绣花，难掩激动，直接把南栀抱在怀中。 她的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栀栀，谢谢你，辛苦了。” 他们带顾从言寻找绘画老师不下二十次，从来都是失败告终。 南栀回来后，就跟个小福星似的，家里面一下子多了很多幸运的事。 但他们都清楚，南栀作为中间人，一定做了很多努力。 姜萍也是第一次搂着女儿，心里面软的一塌糊涂，也没有立马松开。 南栀感受着母亲的怀抱，美眸轻轻眯了眯。 人体暖暖的温度，隔着衣服布料传递着，也到了她的心口。 南栀有些惊讶的发现，她竟然不会排斥姜萍这么亲密的接触。 一家人开心，晚上难得吃了一顿好的，算是庆祝。 饭桌上，顾靖国喝得有些醉醺醺了。 他歪着身体，一只手撑着身体，一只手紧紧捏着啤酒瓶：“栀栀，别忘了我们明天要去和人一起吃饭。” “嗯。” 南栀点头。 桌上放着最简单的家常菜，看上去却比盛家摆盘精致的菜令人有胃口。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动作随性，却处处透出矜贵感。 “栀栀，你放心吧，我问过我那哥们，他说他儿子除了佛系之外，还是个帅小伙子，你们年轻女孩肯定喜欢。” “据说他还在读书时每天都有女同学去塞情书。” “我们栀栀这么好看，男朋友也一定要找个赏心悦目的，不能找一个丑鬼……” 眼瞅着顾靖国说话越来越飘，姜萍立马把酒瓶子给拽开，对着南栀笑笑，这才带着顾靖国回房间。 顾从言和顾从安两人指挥着小熊打扫卫生，吵吵闹闹的。 而顾从礼的轮椅停靠在南栀的身侧。 他微微侧眸，一双温和平静的眼眸就那么瞧着南栀。 “栀栀，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要勉强，爸妈可以去退婚。”顾从礼嘱咐南栀。 他的眼中，南栀是一个很乖巧的妹妹。 是以，顾从礼担心南栀会为了听父母的话做出违心的决定。 “嗯，我明白。” 南栀回答的随意。 她只希望对方先嫌弃顾家，把这门婚给拒了，也免得她后面再去折腾。 …… 第二天。 南栀起床后，在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里面选了一件简洁干净的克莱因蓝色的连衣裙。 她的肌肤本就白皙细腻，再加上这个颜色，衬得都有些发光。 南栀出现在客厅时，父母已经整装待发。 她微微挑眉。 原本极其粗糙的顾靖国难得换上一件西装，连头发都刻意修剪过，看上去五官硬朗，丰容俊貌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而姜萍也破天荒的换下洗得发白的家居服，穿了一条月牙白的旗袍，长发微微扎了起来，温婉动人。 他们是把压箱底的衣服都给找出来了。 姜萍一见南栀，不由得笑出来：“栀栀真好看，一定很讨喜。” 别人喜不喜欢，南栀不感兴趣。 她只是看了一眼时间，提醒着：“再不出门如果堵车的话，会迟到哦。” 夫妻俩这才忙不迭地带着南栀前去餐厅。 到了餐厅后，服务员将他们请到了包间里，让他们先等候。 姜萍盯着这偌大的包间，有些坐立不安。 她往老公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今天这顿饭是aa制吗？” 这看上去可不便宜。 顾靖国也跟她小声的说着：“我兄弟请客。” 顾家什么情况，对方当然知道，哪儿会舍得在他们身上薅点下来。 南栀微微垂眸，把玩着手机，默默的回复虞安的消息。 “什么？！你去相亲！大小姐，你不用这么豁出去吧。” 装穷人装下就是了，怎么还跑去相亲男人了。 就虞安说，相亲市场流出来的，都是垃圾。 南栀打着字。 “那你告诉我，研究所给我安排的人是谁。” 闲得无聊，打听来听听。 对面沉默很久。 在包间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时，南栀看见了虞安的回复。 “我不知道，之前和你说他长得帅是我瞎编的。” 她的等级，可够不上知道这消息的程度。 南栀丢开手机。 想想也是，研究所怎么会随便暴露她的适配对象的身份信息。 她以为，自己能看见所想的那人。 却不料只是一对中年夫妻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们身上带着一股沉稳优雅的气息。 男人的长相端正，唇下一颗明显的痣显得别有韵味。 而他身边的夫人仪态很好，举手投足都是温柔的味道。 男人原本沉着脸，但看见顾靖国后，立马笑了出来，形象全无。 “靖国，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啊！” 男人和顾靖国抱在一起，又礼貌的对着姜萍点点头。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南栀的身上。 女孩沉静的坐在凳子上，长发随意地在身后扎了个低马尾，面容白皙，不施粉黛却已经足够好看。 容貌，都不算什么。 最关键的是南栀身上天然的气质让男方的父母感到格外的舒服。 长辈们不会讨厌像是南栀这样的孩子。 叩叩。 突然，虚掩的包间门被人轻轻叩响。 一道清润的声音随之传来：“抱歉，我停车上来晚了几分钟。” 第26章 定婚约 萧野推门而入。 巧的是，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衣，笔挺的西装裤勾勒着他的腿部线条。 一如既往的，他没有忘记那串佛珠，时时刻刻地在手中把玩着。 他的视线和南栀对上。 两人都没有在对方的眼中看见意外。 显然，他们对双方的出现都有一定的猜测。 萧野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 看来，这桩婚暂时不用退了。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对着顾靖国夫妻二人敬茶。 “抱歉，我不喝酒，以茶代酒当作迟到的赔罪。” 萧野声音随和，却在不知不觉中掌控着包间内的局面。 他是出家人，不喝酒自然正常。 但顾靖国总觉得别扭。 一番客套后，萧自强勾搭着顾靖国的肩膀，声音洪亮。 “靖国，你别担心，我儿子虽然因病去佛寺休养，但不代表他病入膏肓，现在可健康了。” 正如姜萍担心萧家嫌弃顾家的经济条件一样，萧自强也担心顾家嫌弃他儿子当和尚。 长辈们在旁边聊天，两个晚辈则异常的沉默。 这时，萧野先一步打破沉寂。 他微微侧眸，眼神含笑：“真巧。” “巧什么？” 南栀淡淡的反问，她的声音平淡：“你和我早都知道，有可能是对方。” 毕竟，两个人的信息特征太明显了点。 她说话敞亮，让萧野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随之回答：“有可能但不一定，所以也很巧。” 南栀懒得玩这种文字游戏。 不过…… 这事情好办了。 既然是萧野，那是不是就方便她提退婚？ 她看长辈们说的正欢，默默的往萧野这边坐近一些。 只是萧野比她高一些，想要听她说话还要微微弯腰。 两人的脑袋几乎是要凑到一起。 南栀用着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很认真的询问萧野的意思。 “你想要当和尚，我不想结婚，我们退婚吧。” 他们耳语着，全然不知前面四个长辈已经注意到这一幕。 姜萍都看呆了。 她印象中的南栀，什么时候这么主动。 真是个小姑娘。 估计是见萧野太帅，有些心动吧。 看来，这门婚是真的要定下来了。 南栀对此毫不知情。 她只是在等着萧野的回答。 片刻后，萧野也凑近一厘米，他声音含笑：“我，不，退。” 南栀：“？” 不退是个什么意思？ 他个和尚还想要还俗了？ 那每天玩佛珠干什么？ 间歇性当和尚？ 南栀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 “你俩聊这么开心，说什么呢？”萧自强忽然开口。 南栀立马坐回去，乖巧温顺。 她这模样，让萧野感到好玩。 在长辈的面前，她似乎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很乖。 “随便聊。”萧野回答父亲的问题，神色淡然。 萧自强却像是抓到什么不对劲。 他意味深长的盯着儿子，转而立马又和好兄弟分享。 “别小瞧这个随便聊聊。”萧自强哼笑一声，“我家这小子，平常都懒得和人说话的。” 就算以前带去见人，他也几乎全程沉默。 现在却主动和南栀说悄悄话？ 有猫腻。 别是看上人家女孩漂亮的脸蛋了。 顾靖国点点头，也附和一句：“是，栀栀也不太喜欢和人交流的。” 这下好了。 两位父亲一拍即合。 他们都很满意。 现在只需要看南栀和萧野的意见。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他们身上，都有些期待。 南栀抬头，平静的看着他们，声音温和：“我们出去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当然，当然了。” 萧自强立马回答，很热情。 他又朝萧野使了眼色，示意他把握机会：“对栀栀好点，别吓她，多乖一孩子。” 萧野不置可否。 两个年轻人离开包间。 他们一前一后地在走廊上走着。 尽头处，南栀才停下，她转过身，抬起小脸，神情有些严肃：“我和你的婚，是绝对结不成的，不如现在就拒绝。” 南栀不喜欢麻烦。 她担心之后想要再退婚，还要两家来回走动，很麻烦。 萧野背对着光，他轻笑一声，光影中，他的眸色让人看不透。 “确定婚约，不代表我们会结婚。” 萧野轻声说道：“南栀，我们答应这桩婚，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南栀皱了皱眉头。 答应了能避免麻烦？ 她听着怎么这么像是在忽悠她的。 以她的角度，就算拒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并非置身事外。” 萧野一眼看透南栀的想法，他眯了眯眼眸，接着说。 “我需要这桩婚约，是为了避免家中催婚。而你……有了这桩婚约，能够让你的父母更放心。” 南栀一听，心情变得稍微沉重。 她必须承认，萧野说的没错。 先不说顾靖国，就姜萍那操心的习惯，错过萧家这门看上去不错的婚，她肯定会很焦虑。 南栀不想到时候再去聘请一个演员当“未婚夫”。 “婚约在我们手中握着，到时候某一方需要解除时提出来就好了。” 萧野循循善诱。 他的话引导着南栀的思绪。 南栀左右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总之，先答应了，之后如何，之后再说。 先把眼前的给应付了。 于是，两人又一前一后回到包间。 在他们出去的这一段时间里面，四个人都快要把婚礼的事宜给商定好。 眼看他们出现，似双眼睛充满期待，甚至有些紧张。 毕竟，两家熟悉，能定下来是最好的。 南栀平静的说道：“我们接受婚约。” 萧野站在她的身侧，薄唇含着一抹浅浅的笑。 这下，最开心的成为了萧父和萧母。 尤其是萧自强，差点喜极而泣。 他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感慨一声：“有栀栀陪在他身边，我放心。” 起码，他儿子终于愿意订婚了。 距离把他脱出佛海的那日，又近一步。 一家人吃完饭离开时，萧野忽然拿出手机，示意南栀加微信。 “有问题，微信聊。” 他们两个先前种朝暮花，全凭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除了名字之外从未过问对方的信息。 “滴”的一声，扫码加好友。 南栀晃了晃手机，又想起什么：“记得好好养朝暮花，不出意外，下周三我去的时候就能够开花了。” 第27章 拿捏男人三招式 回家的车上，姜萍拉过南栀的手，她的眉目温和，打趣一句：“栀栀是喜欢萧野的颜值吗？” 南栀顺着姜萍的话，在脑海中回忆萧野的长相。 脸型完美，五官妖冶，堪称黄金比例脸。 帅，又有一种出尘的气质。 不得不说，萧野的长相很对南栀的胃口。 “喜欢。” 她承认这一点。 就算再天才，她也和其他大多数女孩一样，喜欢看好看的人。 姜萍点点头，又嘱咐着南栀：“既然栀栀喜欢，那妈妈教你怎么拿捏男人，就像我和你爸那样。” 南栀眨了眨眼。 这还需要学习么？ 如果对方喜欢她，那根本不需要她努力。 但对上姜萍兴致勃勃的眼神，南栀默默的把拒绝的话吞回肚子中。 算了。 学到老，活到老。 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 南栀抱着认真听讲的心态。 “第一招，拿捏男人的胃，慢慢的把他拴在你的身边，想走也走不掉。” 南栀思考着这一招的可行性。 不太行。 她的厨艺有点上不了台面。 “第二招，男人就像是小孩子，要多夸，越夸感情越好。” 南栀点头。 心中却暗自吐槽。 多大个人，还装小孩呢。 “第三招，女人会撒娇，男人魂会飘，适当的娇气会让人更疼惜。” 南栀想了想虞安撒娇打滚的样子，打了个寒颤。 这真的不是乱教吗？ 姜萍打住话头，话锋一转：“但说到底，还是要你们相处后才知道具体怎么做适合。栀栀，妈妈希望你能够幸福。” 南栀收起心中的思绪，对着姜萍点点头。 她的婚姻已经奉献给国家了。 基本等同于没有幸福可言。 结婚，生子。 都是为了给国家留下优良的基因。 想到这儿，南栀拿出手机给老师发消息，把确定婚约的事情说了出去。 对方回复很快速。 “栀栀，我正打算联系你，研究所决定下周三安排你和那个人见一面。” 周三啊。 怎么这么巧。 南栀还想着自己能够先去看看朝暮花。 不过，一切以所里的决定为重。 南栀敲着键盘：“好，可是家里这边的婚怎么算？” “没关系，现在只是先让你们见见，结婚还早着，你可以在这段时间先解决好家里的事情。” 南栀抿了抿唇。 家里的事…… 顾从言现在算是解决好了，剩下的人还需要慢慢来。 时间很快来到星期三。 一大早将南栀喊起来的，就是虞安。 她的夺命电话call像是不要钱似的，一连串的打来。 “大小姐，听说你要去见你未来老公了？” 虞安声音兴奋。 她都想悄悄跟着去看南栀的未来老公长什么样。 所有人似乎都默认，南栀一定和对方结婚。 南栀揉了揉眉心，她语气淡漠：“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注意措辞。” 虞安嘿嘿一笑。 她求着南栀：“要是见到了，和我悄悄分享他是谁，我真是太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样优秀的男人，能够配得上自家大小姐。 南栀挂了电话。 她绝不可能说。 这涉及到了研究所的机密。 忽然，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我今天有事，你如果需要看朝暮花，钥匙在大门左边的一处空砖下。” 下一秒，新消息接着弹出。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翻墙。” 南栀：“……” 真是翻墙一次，被嘲半生。 正巧了。 她也有事情。 南栀回复后，换上一件干净的衬衣前往研究所。 由于两人的特殊性，就连第一次见面都被安排在了所里。 南栀难得回去一次，刚刚出现，立马让所里的新人们围过来。 “老师，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我们可想你了，上一次给我的小发明我到现在还没破开。” “……” 他们七嘴八舌的，吵的南栀脑瓜子疼。 是的。 她早已是不少天才博士生的老师了。 看着这群愚蠢但好用的清澈博士生们，南栀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开口道：“把我发送来的朝暮花的数据信息整理好。” 丢下这话，南栀消失在众人眼前。 她径直去了教授的办公室。 崇教授还在里面调配程序，瞥见南栀后，脸上带着一抹笑。 他冲着南栀招了招手，声音有些慈祥：“栀栀，你今天怎么还是穿的这么简单，好歹也是第一次见。” 闻言，南栀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装扮。 她觉得没什么问题，甚至还挺好的。 很适合进实验室的一套穿搭。 “他什么时候来？”南栀直入主题。 “快了，你先去餐厅等着，我这儿还有事情，没法带你，只能你自己解决。” 崇教授收了手机，将南栀赶出门，独自关门接着实验。 研究所的人就是如此。 脑子里面没有社交，都是工作。 南栀都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研究所得餐厅做得很宽敞明亮，里面每天供应的菜品都非常新鲜，营养充沛。 南栀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忽然感到不对。 崇教授没有给她看过对面照片。 而那个男人应该看过她的，不然这偌大的食堂怎么找到自己。 南栀百无聊赖地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将近饭点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南栀面前。 她抬头，静静的打量着对方。 这是一个……面具男？ 虽说面具男身形不错，可是脸上白花花的全脸面具实在是有点难以恭维。 南栀有些汗颜。 至于么。 两个人都是要打算结婚的人，他还要带面具。 是长得太丑了不自信？ 南栀心思活络，没有注意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意外。 她开口道：“坐。” 面具男坐下。 南栀做着自我介绍，随之又问道：“你呢？” 面具男深深的望着南栀，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半晌后，他回答着；“不方便说。” 面具男的声音有些粗。 南栀听着总觉得有点奇怪，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但又毫无印象。 只是，对方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她微微垂眸，语气有些冷了。 “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你戴面具并没有坦诚相待，是不是有些不尊重人？” 第28章 双方意愿 “我长得丑，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初印象。” 面具男语气低沉，似是为容貌自卑。 他慢条斯理的，拿起旁边的公用筷子，用纸巾轻轻擦着。 有容貌焦虑。 不尊重人。 有洁癖。 丑陋。 …… 在短暂的十几秒里，南栀对面具男的初印象分已经扣到负数。 她短暂的怀疑：“你是研究所找来的吗？” “我想，应该是的。”面具男语气含笑。 南栀却被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只要是所里安排的，她不会过分挑剔。 可是……眼前这位，真的是优质基因？ “行，既然如此，那我直说了。”南栀点点头，不再纠结。 她神情平静，语气极其认真：“只要所里安排，那我们结婚是板上钉钉的，这对我而言是任务，不是感情。” “不尝试拒绝？” 面具男声音粗重着问。 南栀皱眉。 她摇头，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不需要。”南栀言辞平淡，“既然你能够出现在我面前，就代表已经通过所里的检测，我们结婚能够留下优质基因。” 她就算拒绝这一个，也会有下一个。 既然一切行动的目的都是为了结婚后留存优质基因，她就没必要浪费时间挑选。 况且，今天出现一个面具男，下一次还能够出现其他地方奇葩的男人。 南栀懒得反复认识到人类多样性。 面具男忽的笑了声，嗓音显得没有那么粗了，却隐约让南栀感到有一分耳熟。 “不对。” 面具男轻轻摇头，纠正着南栀的观念：“婚姻应该是以男女双方的意愿为前提，不应该受到责任的禁锢。” 南栀愣了愣。 她抬起头看着对方，却只是望见那黑漆漆的一双眼睛。 其实，南栀懂这个道理。 但她不懂爱。 在她看来，冰冷的实验数据才是真理，而人的感情是难控且多变的。 “所以呢？你现在是在拒绝我，对吗？”南栀更为平静的询问。 她想好了，如果被拒绝，她就等着下一个相亲对象的出现。 “呵。” 面具男失笑。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没拒绝你。” 刚才那句话在南栀眼里是拒绝？ 她是个聪明人，但在感情上似乎是个傻瓜。 “行。没拒绝那就暂定了，等到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会慢慢和你谈结婚的事情，你不着急吧？” 说着，南栀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时刻准备着离开。 “不急。” 面具男话音刚落下，就瞧见南栀“唰”的一下起身离开。 她走时，头发随着风飘动，留下一抹清香。 还没有抵达饭点，食堂里面的人不算多。 男人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处。 他抬起手，缓缓地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近乎妖冶的脸。 男人桃花眼轻挑，薄唇微微扯了扯。 “真巧。” 真巧，竟然是她。 …… 南栀知道崇教授实验多，不方便再去打扰，离开的时候也只是留下一条消息：“定了，但我需要先处理顾家的事，之后再说结婚的具体事宜。” 上车后，她原本想要报城中村的地址，但想到什么，话音一转：“南阳路99号。” 那是萧野的家。 南栀想着现在时间还早，去看看朝暮花的情况。 半小时后，她站在小院前，按照萧野的话，在空砖的位置摸出一把钥匙。 钥匙刚刚插到孔里面，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南栀？” 对方似乎不太确定，还先喊了名字。 看见南栀转身，沈延川的眉头立马皱在一起。 “居然真的是你。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在这儿根本没有房子，哪儿来的钥匙？” 南栀不想无关的人有任何看见朝暮花的可能，没有再开门。 她淡漠的瞧着沈延川，语气平静：“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这儿住着的是谁？” 沈延川咬了咬牙，语气有些紧绷。 他对南栀的感情很奇怪。 作为男人，沈延川喜欢南栀身上那股清冷的美人感，心中时常会生出征服欲。 但与此同时，屡次在南栀身上碰壁，他会感到无比挫败，从而对南栀“因爱生恨”。 毕竟，他沈延川在一些女孩的眼里也是难遇的。 南栀的声音很冷：“听不懂人话可以回炉重造，我说了和你没关系。” 同样，她也不喜欢沈延川。 一开始，她作为盛家女儿时，听陈芳语的话去和沈延川接触。 但这男人喜欢动手动脚的，她又不习惯和人的近距离接触，没几次就烦了。 南栀到现在还记得，她把沈延川不礼貌的行为告诉陈芳语，得到的只是轻飘飘一句。 “自作多情，沈二少哪儿会这么做。” 忽然，一道娇软的声音打住南栀的回忆。 不知道什么时候，盛娉婷走了过来。 她的穿着依旧精致，但脸上的气色看着没有之前好，眼底带着粉底遮掩不住的青黑，脸有些浮肿。 “延川哥哥，妈妈让我来接你。” 两个女人站在一起，沈延川忍不住做对比。 他怎么看，都觉得南栀的长相更符合自己的胃口。 只可惜…… 算了，不识好歹的穷女人。 沈延川伸手搂着盛娉婷。 他的举止亲密，反倒是把盛娉婷给吓一跳。 但她并没有离开男人的怀抱，而是羞红着脸，往沈延川的胸膛上靠靠。 沈延川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盛娉婷身上，而是盯着南栀。 “南栀，和娉婷比起来，你连她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盛娉婷听出一丝不对劲。 她怎么觉得沈延川像是为了和南栀证明什么？ “延川哥哥，妈妈还在家里面等着我们，我们先回去吧。” 盛娉婷紧了紧沈延川的西装外套，语气有些催促的味道。 显然，他们两个的相处中，盛娉婷处于下风。 南栀静静的看着，神色淡漠。 沈延川见南栀一如既往的面不改色，他只觉得心焦。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南栀面前毫无男性魅力！ 成为一个穷人了，南栀还要继续保持这副清高的样子？ “南栀，你……” 就在此时，一道如同山间清泉般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也打断了沈延川的话。 “继续在我家门前吵，我叫物业来。” 第29章 哄他开心 南栀歪了歪脑袋。 她看见萧野从沈延川身边擦过。 男人的身形高大，宽肩窄腰，容貌俊美，不是一般的好看。 尤其是和沈延川一对比，可以称得上是神颜了。 “怎么还不进去？”萧野站在南栀身侧，接过她手中的钥匙开门。 南栀回答道：“有无关的人拦着。”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自然的就跟同居一样。 沈延川的脸变成猪肝色。 这就是清高的南栀？！ 怎么还是舔上有钱男人了？ 那凭什么不能是自己！ “姐姐，你回顾家很苦我知道，可是也不能自轻自贱啊，你不但有个和尚未婚夫，现在还偏偏在我家对面和男人……算了，我说了你也不会听。” 盛娉婷轻咬牙齿，说话像是为了南栀好，只是眼中却藏着一抹算计。 就算沈延川对南栀余情未了又如何。 她会让他知道的，南栀和其他男人有一腿。 不过，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帅气的男人有些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南栀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一件事情。 向来佛珠不离手的萧野，今天的手上是空的。 “南栀，你怎么这么低贱。” 沈延川因为盛娉婷的话得到一些慰藉。 不是他不入南栀法眼，而是南栀骨子里低贱。 萧野静静的立于南栀身侧。 他的神色淡了些，桃花眼中凝着半分冷。 “和尚未婚夫说的是我么？” 说着，萧野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串佛珠，随意把玩着。 这形象瞬间让盛娉婷的记忆回笼。 她想起来了！ 就在上周程大耳收徒那天，中间来了一个一起赏画的就是他！ 只是她当时忙着想办法对付顾从言，没有多注意对方。 这和尚看上去，也不像一个简单的和尚。 起码……他有程大耳这样的人脉。 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有些勾人。 南栀的神经兴奋的叫嚣着。 是朝暮花！ 她恨不得立马去记录，不想继续浪费口舌，痛击对面。 “被关了禁闭后，还不知道听话？再晚点带沈延川回家，你又要受罚。” 盛娉婷憔悴的脸惨白一片。 她想和南栀理论，却终究害怕地下室的漆黑和孤独。 盛娉婷仰起头和沈延川撒娇：“延川哥哥，我们先去见妈妈吧。” 沈延川深深的看了萧野一眼，眼神灰暗。 他和盛娉婷离开了。 在南栀看不见的地方，沈延川松开盛娉婷的肩，大步往前走。 盛娉婷看着男人冷硬的背影，死咬着下唇。 她的猜测没错。 沈延川刚才果然是为了在南栀面前表现。 他喜欢南栀？ 此时，南栀打了个喷嚏。 她蹲在朝暮花前面，花蕊半开着，颜色浅淡，让人看着格外的舒适。 这香气比之前还要更浓，朝暮花即将绽放！ 南栀迫不及待地拍照记录。 比起她的兴奋，萧野的反应则平淡很多。 他只是静静的望着南栀纤细的身影，薄唇微微上扬。 怎么跟个有糖吃的小孩一样。 南栀做好记录，心情都好了很多。 她看萧野的眼神带着一抹满意：“做的不错，不出意外的话，朝暮花今晚可以第一次绽放。” “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要给我三枚原株。” 她公事公办。 南栀现在虽然暂停实验，但是将朝暮花的原株带回去，拿给那些博士生做研究倒是不错。 萧野笑容愉悦，他慢慢悠悠的说着：“不打算留下来亲眼见证朝暮花盛开？” 对于一个实验人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诱惑。 南栀也很难拒绝。 她立马答应，转而又摇头：“我先问问家里人。” 顾家对她很用心，她不想他们平白担忧。 南栀一通电话回去，姜萍原本还不太乐意她在外面待那么晚。 但一听是萧野，立马就答应了。 萧野轻笑一声：“看来，你父母很信任我。” “当然。”南栀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她现在恨不得立马看见朝暮花开花的样子，“在他们眼里你是我的未婚夫，我跟你在一起很安全。” 萧野但笑不语。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 南栀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细细簌簌的声音，她一扭头，本是随便一看，却有些傻眼。 他手中当作零食吃的，竟然是石楠草！ 那可是南栀的一版草药基因收藏库里，现在唯一缺的了。 他怎么总是能有这种稀罕的东西。 许是南栀的眼神太直白，萧野捻着石楠草，对着南栀示意：“你想要？” 南栀点头。 “不给。” 萧野轻笑一声，语气带着一抹打趣的味道：“给你朝暮花是有交换条件，答应联姻是对我们双方有利，我不做亏本生意。” 言下之意，南栀想要得到石楠草，就要做交换。 “你不像和尚。”南栀轻声叹息，却已经开始思考有什么可换的了。 哪儿有和尚这么算计利益的。 南栀绞尽脑汁想着。 她现在手上就一些小发明，但那都是她的宝贝，她不舍得送给外行人糟蹋。 忽然，姜萍先前的话钻入她的脑袋里。 抓住男人的心三招式…… 虽然，她不需要抓住他的心，但这三招式应该也能哄他开心？ 南栀在学习上一向虚心。 她自觉在这方面是小白，便打算践行姜萍的话。 一招一招的来！ 南栀很认真的看向萧野：“快到饭点了，我下厨吧，当作交换。” 见萧野神色疑惑，南栀又补充：“我很少下厨，这很罕见。” 萧野没有吭声，算作默认。 他带着南栀去了厨房。 看着琳琅满目的厨具，南栀的脑袋隐隐作疼。 “需要帮忙吗？”萧野询问。 南栀摇头，如临大敌：“你等着就是了。” 她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 萧野见状，默默的退出厨房，却特地挑了一个能够看见厨房画面的角落坐下。 他手中滚着佛珠，目光时不时的往厨房看。 终于，他听见里面传来炒菜的声音。 南栀默默的在厨房较劲。 果然，即便是现在她还是不会做菜。 网上说最简单的酸辣土豆丝被她炒成黑炭了。 过了好久，南栀关上灶台。 她不忍把一盘黑炭端出去，正想着处理掉，身后却忽然传来男人清醇的笑声。 南栀心头一跳，又听见萧野调侃的声音。 “你可以直接对我下毒拿走石楠草，不用特意做一盘菜。” 第30章 赏花 黑漆漆的一团不明物体静静的躺在盘子上，实在是不雅观。 南栀默默倒进垃圾桶，拍拍手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会做菜。” 她说的理直气壮。 果然，第一招根本没用，剩下的再试一试。 萧野眉梢轻挑，薄唇不自觉地弯了弯：“我来。” 南栀很自觉的让位。 她没有离开厨房，而是随意的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平视着正在炒菜的萧野。 火光冒起来的时候，南栀被吓一跳。 但萧野却面不改色的颠勺。 他的眉目沉静，透着一种让人心定的磁场。 一举一动之间都有着矜贵感。 这样的人，似乎是生来就含着金汤勺一般。 生来？ 南栀忽的想到什么。 四大世家里，有一家姓萧。 萧野是么？ 应该不是。 南栀自我否认猜测。 毕竟，萧家的继承人不会出家当和尚。 再说萧家哪儿会让继承人和她一个穷人有婚约。 姓氏相同巧合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野关了火，一转身就对上南栀打量的眼眸。 他轻笑一声，语气清浅：“在想什么？” 南栀立马回过神。 她起身往桌子上看了一眼，两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光是隔着几步嗅闻，饭菜的香气似乎都能够将南栀包围其中。 “一起吃吧。” 萧野从消毒柜里面拿出两套还热腾腾的碗筷。 他优雅的坐了下来，动作慢条斯理的。 南栀心中毫无对美食的追求，唯独有对石楠草的渴望。 于是，随意扒拉了两口菜后，南栀化身夸夸机：“你的手艺堪比米其林大厨，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 萧野微微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的盯着南栀。 后者则像是没看见他眼底的奇怪，自顾自地夸赞：“吃了你做的菜后，我再也不想吃其他人的手艺，都比不上你。” 她也不需要萧野回应，就是硬夸，一直夸。 几分钟后，南栀把自己刚才在网上检索到的夸夸句子都说了一次。 但是，萧野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基本没有反应。 他等着南栀停下夸赞，示意她接着动筷：“光盘才是对下厨的人最大的夸赞。” 南栀懂了。 她像是在执行一个机械性的任务，一点一点的吃完了桌上剩下的所有菜。 看见空下来的盘子，还有女孩沾染油渍的小嘴，萧野的喉结微微滚动。 “如何？”南栀询问。 “嗯，厉害。”萧野也很诚恳的给出自己的评价。 他刚刚不过随便一说，也没想到南栀竟然真的做了。 她这样子……像是缺了什么。 缺根筋？ 不过，她那么想要石楠草，他没必要为难。 萧野收了思绪，接着说：“你想要石楠草，我可以给你。” 成了？ 南栀还以为自己要用第三招才能够拿下萧野。 却不想第二招对方就已经答应。 看来，姜萍教的还有用。 她有些开心：“行，答应了就不要反悔。” 两人吃完饭后，时间来到了傍晚八点。 京城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下，南栀撑着一个手电筒，蹲在朝暮花旁。 一阵夜风吹过。 朝暮花的枝叶随着风摇曳着，尽情的释放着香气。 南栀又打开手机，开始录像。 萧野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院中这一幕。 女孩小巧玲珑的身体蜷成一团…… 他微微垂眸，暗自苦笑。 是太想要找到她了，他竟然在南栀身上看见那人的模样。 南栀对此毫不知情，她现在满心都是朝暮花。 终于，在等待了十五分钟后，朝暮花在月色下微微晃动，淡蓝色的花蕊慢慢绽放。 朝暮花的花瓣纤细，色泽清淡，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非常的柔美。 南栀记录着，没忍住和萧野分享喜悦：“你快来看，真的很美。” 朝暮花的美，就像是带毒一般，很容易令人沉醉其中。 萧野对于花开的样子不感兴趣。 但是，看见女孩小脸的笑容，还是起身来到了她的身边。 一朵小小的花被两个人围着。 南栀一看见这种专业领域的东西，就会有一种和人科普的冲动。 她一抬头，正对上男人刚刚弯腰往下看的脸。 他们两人之间凑得很近，呼吸交缠着。 气氛暧昧而缠绵。 南栀眨巴着眼睛，欣赏着男人的容貌：“长得真好看。” 也不知道萧自强和夫人有多强大的基因，才能够让萧野长得这么妖孽。 好想研究。 萧野沐浴在月光下，如同笼罩着一层圣光。 他和她的脸近在咫尺。 萧野收起心中不该生出的心思，往后退一步：“确实很美。” 眼前的一切都美，花如此，人亦如此。 南栀收了手机，她对着萧野摊手，示意对方兑现诺言：“朝暮花的原株，还有石楠草。” 萧野并不墨迹，爽快的把东西都给了南栀：“我送你回去。” 闻言，南栀摇头。 她一边小心收拾战利品，一边答道：“不需要麻烦你，我自己也可以。” 即便是半夜三点，南栀也敢独自回家。 就算有人对她色胆包天，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南栀也不是给萧野客气，丢下这句话，干脆利落的离开。 她站在路边等车。 就在此时，一辆车“轰隆”的出现。 沈延川的车停靠在南栀面前，男人摇下车窗，他歪着嘴巴说道：“南栀，我送你回家。” 他是碰巧从盛家离开，还是根本就在外面等着自己？ 南栀更相信后者。 “不需要。” 她垂眸瞧着手机，打车软件毫无动静。 而路边没有一辆空出租。 她如果等下去的话，不知道要等待多长的时间。 但是，面前这男人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南栀还在权衡利弊时，一道清风席卷着清香，将人带到她的身边。 “抱歉，我的未婚妻自然是我送。” 萧野在替她出头？ 南栀唇角微弯。 她故意往萧野身边靠近一步：“抱歉，我只上未婚夫的车。” 萧野很快开车过来，南栀很自然的坐上副驾驶。 等南栀把安全带系好，萧野的车像是脱缰的野马，轰鸣出去。 他们喂了沈延川一肚子车尾气。 沈延川的眼神沉郁，他大力踩在油门上，带有发泄的意思。 离开时，他不忘给手下的人打电话。 “查查南栀的未婚夫。” 第31章 你是我未婚妻 沈延川做什么，在萧野车上的南栀并不知道。 她看了一眼他。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从男人的侧脸滑过，他的面容在灯影下忽明忽暗，神色莫辩。 这么看还真不像和尚，跟处于钱权顶端的精英们没有什么区别。 “到了。” 不知什么时候，劳斯莱斯停在城中村路边，萧野清润的声音响起。 他一扭头，正对上南栀打量的眼神。 “看一路了，还不够么？”萧野有些调侃的问道。 他没在路上点破，但不代表没察觉。 南栀看他时大大方方，不带丝毫情念。 她也不收回视线，而是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反问：“萧叔叔送你上佛寺后，你一直在上面清修？是最近才回来的？” “是。”萧野熄了引擎，他习惯性的拿出佛串，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寺里不比城市，那儿清净没有太多的物欲，挺舒服的，你也可以去试试。” 南栀的物欲的确不强，但她也不想去念佛经。 她就想搞点科技玩。 但萧野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和四大世家的萧家没关系。 南栀放下心中的怀疑。 毕竟沈家和萧家沾亲带故就敢用鼻子看人，如果顾靖国真的和那个萧家关系不错，不至于沦落到住城中村。 “今天谢谢你。”南栀下车后，对着萧野挥手道别。 男人眯了眯眼眸，他轻扯嘴角：“不客气，你是我未婚妻。” 南栀没吭声了。 当着外人的面说说就是了，私底下扯这个假身份没意思。 她潇洒利落的转身。 看着女孩纤细轻盈的背影，萧野眸色渐深。 这个世界可真小。 她的前未婚夫竟然是沈家老二。 叮。 一则消息出现在萧野的手机，是好友柯承韬的午夜派对邀请。 萧野一向讨厌过分喧嚣的环境。 但是，柯承韬消息里面提到的一个人令他产生兴趣，他驱车前往。 …… 南栀回家后，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姜萍眼底带着笑，温和的询问：“和那孩子相处的怎么样？” “还可以。” 南栀很官方的回答，不让姜萍感到担心。 大家悬着的心才一起放下。 姜萍想着让小年轻害羞，不再把话题放在南栀身上，而是说回正事：“明天要和从礼去二医院复查，希望能有点好消息。” 南栀注意到，说起去医院复查，就连傻乎乎的顾从言都不再挥着画笔画画。 他们都非常紧张复查结果，即便是知道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我和大哥一起去吧。” 南栀主动提出，她想着一道去医院看看顾从礼的具体情况。 忽然，她又问顾从礼：“大哥，先前让你吃的药没断吧？” 顾从礼点头，眼神微动。 南栀给的巧克力豆是真的有用。 自从开始服用，腿部的疼痛感不再时时刻刻缠着他。 他这个妹妹有些本事。 “我没让停就继续吃，没了找我要。”南栀淡淡的提醒。 她现在没办法给他解毒，但是抑制毒素继续扩散倒是简单。 姜萍还不知道南栀的巧克力豆有用，只当做哥哥的在哄妹妹玩。 她挥挥手，笑着说道：“行，那明天我们一起和从礼去复查。” 南栀点点头，应下回了房间。 她论坛的账号刚刚登录，就看见圈内一条置顶的爆帖。 #装货，少拿即墨的作品引流！！！# 帖子标题后面跟了一堆感叹号，可见发帖人的愤怒。 原来，是前不久那个发已购买即墨新的亲迹的号被扒出买假货装逼，即墨的狂热粉丝们认为她蹭热度，公开审判。 帖子瞬间吸引来书法爱好者的讨论。 随着人越来越多，有人直接扒出账号的实名信息。 盛娉婷的名字被评论区置顶。 南栀随便翻了翻，满篇评论都是对盛娉婷的辱骂，还有人上升到了盛家。 她轻轻咂舌。 “估计又要遭殃了。” 南栀的猜测，丝毫没错。 此时已经进入梦乡的盛娉婷被陈芳语从被窝里面挖出来。 她被白花花的灯光刺得眼睛有些疼。 盛娉婷眨巴着眼睛，有些懵的看着陈芳语。 “妈妈？”她的眼神闪躲，心中开始打鼓。 是又做错了什么？ 下一秒，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扇在盛娉婷的脸颊上。 她的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的疼令盛娉婷的身体发颤。 “回家后我砸钱培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这件事情，你必须出面承担责任，不能影响到你哥哥正上市的新品！” 陈芳语把手机摔给盛娉婷，冷冷的扫她一眼：“别让我后悔把你换回来。” 卧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盛娉婷着急的拿过手机看，瞧见那篇帖子，心都碎了。 她现在该怎么办？！ 出面承担责任是什么意思？ 盛娉婷一夜未眠，在房间中抓耳挠腮的琢磨。 …… 第二天早上，二医院。 这是京城医疗资源还算不错的一家医院。 同样，也代表二医院的价格不低。 姜萍挂号缴费，在等待的时候，拉着南栀。 “栀栀，家里面现在大部分的钱都要留给从礼看病，不过你放心，我和你爸还会抽一部分钱存起来以后还给盛家。” 南栀一怔。 她都快忘记这四百万的事情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顾靖国夫妻太有骨气，还是纯善到愚昧的地步，居然硬气的背下盛家说的四百万债务。 但实际上，她在盛家这些年，替他们赚的钱远超四百万。 南栀不会让这笔钱被盛家讹过去。 她感受着母亲手上炙热的温度，羽睫轻颤。 这件事情，她会想办法解决，不需要多和父母说什么。 “过号了吗？”顾从礼盯着叫号的屏幕，眉头轻皱。 就在这个时候，姜萍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是退款到账。 她刚刚的挂号被单方面取消了？！ 姜萍的脸色变白。 她“腾”的一下站起身，直接往服务台走去。 南栀见状也跟了过去。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服务台的护士笑着询问姜萍。 姜萍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和缴费凭证递出去，嘴唇微微发白。 “为什么挂号成功后还要退费？” 第32章 小气的一家人 “稍等，我们帮您查询。” 护士拿过缴费凭证，在电脑上劈里啪啦的操作。 几分钟后，护士将缴费凭证还给姜萍，笑意略微奇怪。 “不好意思，我这边查询到您的退费原因是先前在医院有不良记录，所以……” 南栀直接打断对方的话：“所以，即便不良记录被清除，医院还有权利一声不说的拒绝看诊？这还是二十一世纪吗，不知道的以为是八零年代的黑社会。” 护士被南栀怼得哑口无言。 可她也不知道具体原因，还是看上面发来的消息，原封不动的说的。 “栀栀，我们没有什么不良记录。”姜萍心中感到无力，她和南栀解释，“只是有一段时间娉婷闹着要去兴趣班学琴，家里多了一笔额外的开销，医院这边的钱晚交了几天。” 顾家的钱都是夫妻俩每晚精打细算抠出来的。 南栀沉默。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于盛娉婷，顾家真的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医院作为救死扶伤的地方，什么时候可以因为病人晚交费用就直接拉黑？哪条法律写了？” 南栀丝毫不退让，接着询问护士。 护士一边躲着南栀的眼神，手上一边疯狂的敲字询问。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洋洋得意的声音响起：“呀，我说怎么隔老远就闻到一股熟悉的穷人味，原来是我的‘老朋友’。” 顾家贫困到南栀一听“穷”字，就觉得是在描述他们。 她立马回头。 一个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人缓缓地走来，她的脸上化着很重的妆。 “你怎么在这儿……是你做的！” 姜萍原本还略感意外，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什么，眼神带着一抹愤怒。 她胸口微微起伏，原本苍白的脸因为生气染上红色。 陈虹哼笑一声，她显然知道姜萍在说什么，却偏偏装作不知情：“什么我做的，我来医院看感冒的，偶遇你们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她对姜萍没什么兴趣，目光看向南栀。 就是这个小贱人。 让吕晓去顾家的时候吃瘪，把怨气迁怒在她的身上！ 南栀也盯着她看，神色淡漠。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对方就抱有敌意，不由得让南栀想到先前说的顾家死对头。 这么想想，顾从礼挂号失败也能解释了。 就是这人做的。 “这就是你的亲女儿吧？”陈虹上下打量着南栀，眉头皱在一起，“姜萍，你应该庆幸她被盛家养大，不然说不准她会和你大儿子一样也是个残废，又或者是傻子？” 说到后面，陈虹的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只要看见顾家过的不好，她做梦都能够笑醒。 姜萍见她嘴巴吐不出好话，尤其是还诅咒南栀，她立马往前站，将南栀保护在身后。 “这么多年了，你们为什么还要逼我们？有什么恩怨针对我和靖国，何必迁怒到孩子身上？” 姜萍都感到一阵心累。 他们家真是被周家给逼的快要走投无路了。 陈虹幽幽的笑着，有一种战胜的公鸡的傲慢感：“你儿子对我的孩子们做了什么你清楚，少扯有的没的。总之，我要你顾家永远记住，你们这辈子都只能活在我家的阴影下。” 她转身离开时，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南栀一眼。 “想看病的话，以后都别踏入二医院的门，这儿不会欢迎你们家。” 陈虹这是要斩断顾家有选择医疗资源较好的医院的可能。 她扭着屁股离开。 姜萍的身形微微晃了晃。 南栀立马搀扶她，带着姜萍坐下。 顾从礼放在轮椅上的手慢慢收紧。 “是大哥做了什么吗？”南栀询问。 刚才，陈虹的意思像是顾家先对不起他们似的。 砰。 顾从礼一拳狠狠的砸在扶手上，他的手指慢慢的攥紧，青筋都显露出来，身上那股温和的味道散去不少。 “我拒绝了她女儿的表白。” 南栀：“……” 就这？ 那周家的人未免太小气了点。 已知全貌，周家全罪。 南栀不再多问了，她忽然听见旁边响起一道低低的抽泣声。 姜萍双手交错，她难以压制悲伤的情绪。 “家里面攒钱有一段时间了，就为了能够来二医院为从礼约一个专家号看看……” 她心中自责。 南栀拿过纸巾，轻轻的擦着姜萍的眼泪，动作略显别扭。 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帮人擦眼泪。 她接着道：“暂时不用给大哥复查，再等一段时间都行。” 姜萍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 她不解的瞧了瞧南栀。 南栀则是轻轻的将手指放在顾从礼的手腕上，替他把脉。 半晌后她收了手，又说：“放心吧，哥哥的身体比之前好一些了。” 可以看出来顾从礼的确在坚持吃她给的药，体内的毒素都没有乱窜了。 姜萍狐疑的望着南栀，心中却觉得是她安慰自己。 她有些踌躇，还是想着带顾从礼去小医院再看看。 但就在这个时候，顾从礼却冲着姜萍笑了笑。 他的眉目又恢复温和谦逊的样子：“妈，听栀栀的，我们暂时不看，这笔钱拿着家里做其他的事情都好。” 连儿子都这么说了，姜萍犹豫一番也不再坚持，只是默默的在心里面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复查。 三人回到家中，南栀拿过顾从安的空白作业本，在上面刷刷的写了菜谱。 “这些都是姐姐想吃的吗？” 顾从安像是个好奇宝宝，趴在南栀身边，晃着脑袋。 南栀摇头，她将菜谱交给姜萍：“妈妈，这些菜对大哥的身体有好处，可以做。” 在下厨这件事情上，南栀的确没办法帮助姜萍。 她只能提供菜谱。 姜萍往菜谱上一看，瞳孔骤缩。 这菜谱……就算是一个正常人吃了也能够大补吧？ 什么人参，什么鲍鱼都是他们家到现在没碰过的食材。 姜萍心中有些苦涩。 栀栀在盛家吃的那么好，回来后每天吃些家常小菜会不会觉得委屈？ “我可以提供食材，妈妈只需要做菜就行。”南栀知道姜萍的为难。 姜萍很不好意思：“栀栀，你身上就算有私房钱也要自己收好，不要乱用。我们偶尔吃可以，但是这些东西不能经常吃，太贵了。” 第33章 心有所属 姜萍觉得，南栀回来后花费太多钱了。 她作为母亲，也不想让南栀掏空个人存款，想着她自己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也能够应急。 南栀能够感受到姜萍时刻在为她考虑，她的唇角微微上扬。 “没关系，我有认识的人，能够拿到最低价，比起去医院复查拿药，这笔钱不算多。” 南栀的话，让姜萍被点醒。 也是。 原本准备给顾从礼复查的钱没用出去，拿来买点好东西也行。 姜萍把预算转给南栀，眼底带着一抹温柔：“栀栀年纪还小，妈妈哪儿能够让你承担这么多，再便宜也不能总拿着你的钱去花。” 她的转账，有零有整的。 南栀微微眯了眯眼眸。 她没有和姜萍玩你推我让的客套把戏，收下了。 南栀回到房间后，给虞安发了食材清单。 几秒钟后，虞安的电话直接打来。 “我的大小姐，你什么时候嘴馋了？不过也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在顾家肯定没吃什么好东西，你出来呗，我带你去吃顿大餐。” 虞安对南栀永远都是热情满满的。 南栀却只是淡淡的回答：“不用，只需要把清单上的东西送到顾家就行，货源需要稳定，我没喊停时每周固定送一次。” 在她没有找到给顾从礼解毒的草药前，必须先食补打好身体基础。 “行！我给你找进口的，品质绝对上乘！” 虞安答应的爽快，随后又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今天是不是还没去论坛玩？” 南栀一起床就忙着跟家人去医院，的确没怎么看手机。 她问道：“出什么事情了么？” “当然！你快去看，我口头和你说不清楚。” 南栀这才挂了电话。 论坛上，一条视频被人刷爆了。 盛娉婷在视频里面露脸道歉，说是自己不小心才买下赝品，对即墨是绝对的尊重，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希望大家不要再上升问题…… 南栀稍微放大视频，指尖停留在盛娉婷的脸上。 侧脸发红，眼神疲惫…… 她轻嗤一声。 这就是盛娉婷拼死想回去的盛家，迟早会后悔的。 南栀忽然庆幸自己被盛家赶出来。 她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忽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是沈延川。 南栀这才想起来，她忘记删除沈延川的联系方式了。 她随意看了一眼。 “南栀，你什么时候和萧……” 萧？ 萧野？ 南栀也懒得看完沈延川的消息，一键删除和拉黑。 此时，另一边还在疯狂扣字的沈延川看见屏幕上满满的红色感叹号，立马明白过来他已经被拉黑送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一把将手机狠狠的砸在墙壁上。 好好的手机稀巴烂。 “哎哟，这是怎么了，谁惹到我的宝贝儿子了？” 吕晓刚从外面美容回来，正好瞧见怒气冲天的沈延川，立马关切的询问。 闻言，沈延川的胸口上下起伏，他咬了咬牙：“还是顾南栀。” “她？那个小贱人不是滚回去当穷人了么？她想巴结你？” 如果南栀真的倒贴，沈延川的心情或许还能够好受一点。 他不想和吕晓多说什么，独自一个人回到书房。 看着儿子的背影，吕晓的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 果然。 之前的南栀装作清高不肯接触她的宝贝儿子，现在变回丑小鸭了又要眼巴巴的凑上来！ 先前签的退婚书是被南栀给吃了吗？ 她原本还想着暂时放过南栀，看来……必须要给对方一点教训才行。 …… 与此同时，京城一处别墅里，穿着睡衣的男人有些懒散的靠在沙发上。 他打了个哈欠，毫无形象可言。 “因为你那个小未婚妻拒绝沈延川，合适吗？” 萧野长腿交叠，眸色沉静，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矜贵气。 他轻启薄唇：“合适。” “……”柯承韬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立马往萧野跟前凑，“你什么时候怒发冲冠为红颜了？说吧，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没有。” 萧野淡淡的回答，他心有所属，而拒绝沈延川更多的原因是他个人看对面不爽。 仔细想想，和南栀关系不大。 柯承韬却哼笑。 “拉倒吧。”他幽幽的吐槽，“沈家想借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关系，想要疏通你这条门道已经好几年了，先前你就一直吊着他们，昨晚当着圈子里那么多人的面不给沈延川面子，分明夹带私人恩怨。” 昨晚的聚会，萧野看见沈延川的名字才去的。 但他并没有出现在大包间，而是单独开了个小包间，借柯承韬的手把沈延川逗得跟狗一样。 到最后，大包间里面所有人都看出来，沈延川惹到他。 沈延川实在是没办法了，跑去小包间外面问他原因。 萧野答：“惹到不该惹的人。” 回答这个问题时，萧野脑海中浮现的，是南栀的脸。 他收住思绪。 或许柯承韬说的也没错，他的确也算给南栀出气。 “那你现在都确定婚约了，还要找那个人吗？”柯承韬接着询问。 萧野手指微微顿住。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的回答：“嗯，婚约只是避免父母花式催婚，不作数。” 她是他一生所求。 无论如何，萧野都不会放弃找到她。 并且，有南栀这个网友在，还怕找不到吗？ …… 第二天一早，南栀收到了程大耳的消息，让她带着顾从言去上课。 顾家人知道后都无比高兴。 毕竟，那天说了收徒后就没有什么下文，他们还以为顾从言又一次拜师失败。 顾靖国语重心长的嘱咐南栀：“从言，好好跟着老师学习，千万别让你妹妹的心血白费。” “嗯！我会的！！” 顾从言攥紧拳头，义愤填膺的保证。 他一定要画更好的画，让家人都开心！ 南栀带着顾从言前往程大耳在京城的工作室。 工作室选择的位置靠近郊区，周围的街道比较清净，环境很好。 他们一下车，顾从言就兴奋的抓住南栀的衣服，他往前面的街角处指了指。 “妹妹，是那辆非常非常舒服的车诶！我们今天回家的时候可以坐吗？” 第34章 自信 深黑色的劳斯莱斯停靠在街角处，如同它的主人那样引人注目。 作为和尚，萧野这么的张扬合适吗？ 南栀没有直白的拒绝顾从言，而是说囫囵话：“好，我们到时候看主人答不答应。” “他会答应的！”顾从言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很肯定的回答。 南栀暗笑。 还真是小孩脾气，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那男人来做什么。 南栀按下门铃，随着叮咚声落下，工作室的门打开。 一张俊朗的面容赫然出现。 萧野穿着一灰白色的休闲的衣服，眉目沉静似雪，抬眼看着人时，眼神深得仿佛能够将人吸进去。 他轻轻扬唇：“看来我们有缘，又碰到了。” 一两次或许是缘分，次数多了就是刻意了。 再加上萧野和程大耳认识，今天多半是故意出现。 他还想要拿到即墨联系方式？ 做梦。 南栀礼貌的和萧野点点头，随后便牵着顾从言进入工作室。 程大耳的工作室有两层楼，装修上走极简风格，给人的感觉很舒适。 此时，他端坐在窗边写生。 “程老师，上午好~” 顾从言很热情的问好。 在离家前，妈妈特地嘱咐了，见到老师要保持十万分的礼貌，不能让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程大耳却被他忽然的大嗓门吓一跳，手上画笔一抖，一抹亮色狠狠的划过画面。 他错愕的盯着画布，呼吸有些粗重：“你……” “我来画！” 顾从言以为程大耳要自己画画，立马钻过来，接过画笔，毫不犹豫地落笔。 一切发生的太快，当程大耳反应过来什么，已经晚了。 他只能被迫盯着这副被毁的画，心在滴血。 此时，两人身后不远处，萧野给南栀递了一杯温水，调侃的问道：“不担心你哥哥惹怒他？” “不担心。” 南栀的指尖摩挲着杯口，眼神轻闪：“我相信二哥。” 即便南栀不懂画，却也能够在顾从言的笔下感受到灵气。 那是天赋。 “你还真是自信。”萧野淡笑一声。 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她身边的人。 南栀闻言，不置可否。 她也没盲目自信，都是有实力基础在的。 前面正在画画的顾从言放下笔，他回头很期待的看着程大耳：“一片阴郁的绿色中，飞出明黄色的小鸟，可以吗？” 原本那一抹亮色被他勾勒成鸟儿，在绿荫中自由自在的飞翔，栩栩如生。 程大耳本想借此机会下马威，但眼下看见这幅画，顿时说不出话。 他狐疑的看了看顾从言，又深吸一口气：“可以。” 不得不说，即墨的眼光够毒辣！ 居然能够透过一个傻子的表象看透他的天赋本事！ 顾从言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妹妹，你听见了吗？程老师说可以诶！我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一个老师说我的画可以！我好开心。” 顾从言欢呼着跑到南栀的面前，帅气的脸上满是喜悦。 他又憧憬着：“我努力学习，之后一定能够画出更好看的妹妹的。” 南栀附和他的话，唇角微扬。 原来，这么简单就能感受到开心的滋味。 她说着：“那你跟着程老师学习，我等着你下课。” “好的。” 顾从言一溜烟回到程大耳的身边，端端正正的坐在小板凳上，眼巴巴的望着他。 被一双澄澈的如同山泉一般的眼睛看着，程大耳顿时有了一种使命感。 似乎，他不好好教学生是一种罪过。 师生两人交流的时候，南栀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 她点开虞安发来的一个链接，眼神轻闪。 链接内容是网上的一篇吐槽帖。 帖主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的小作文，直指盛氏集团的新品是垃圾货。 这篇帖子只是有一定的讨论量，但热度不高。 南栀轻轻扯了扯嘴角，关上手机。 按照她的经验，盛云淮的东西能够撑过售后时间，都算品控不错的。 爆雷只是时间问题。 “在想什么？” 萧野侧眸看了看她，桃花眼微眯。 她似乎很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 “没什么，你在这儿只是坐着？” 南栀淡淡的回答，又问了一句。 她跟萧野并排坐着有一阵了，也不见男人做他自己的事情。 “对，只是坐着。”萧野的视线转移到顾从言的身上，“并且看看程老新收的徒弟的本事。” 南栀默默的往旁边移了几厘米。 她依旧不习惯和人那么近。 两个人安静下来。 绘画是一门需要静心久坐的艺术，一个上午的时间被耗费后，程大耳大声打了个哈欠，示意顾从言下课。 他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还坐在一排的年轻男女，嘴角的笑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乖徒弟，把你今天的巨作拿去给你妹妹看。” 南栀一听立马坐直了身体，脑子里想着夸赞人的词语。 直到她看见画纸上的东西后，南栀满腔的赞词最终化作两个朴实无华的字：“好看。” 画，的确很好看。 但她对着画上两个人的确夸不出更多的。 只是顾从言不知道南栀心里的想法，反倒是很期待南栀能够说的更多。 “栀栀，还有么？你不觉得我画的栩栩如生么？” 他画的正是南栀和萧野。 他们两个在这儿干坐一个上午反倒成为顾从言最好的模特。 只是，艺术是需要进行加工的。 被顾从言加工出来的两人是紧紧靠在一起的。 南栀面带笑意，她诚实的回答：“是，栩栩如生，很像。” 于是，顾从言把画端端正正的放在萧野的跟前：“像吗？” 萧野定睛一看，薄唇微微上扬。 他回答道：“像。” 顾从言像是得到零食吃的小孩，开心的转圈圈，说什么都要把画带回家挂起来。 南栀：“……” 还是别了吧。 不然，她连在顾家都要日日夜夜的看见“萧野”。 但南栀的确也不忍心浇灭顾从言的热情，只好随了他的意思。 突然，萧野开口问道：“程老对新学生的评价是？” “非常好！是我这辈子教过的学生里面最有天赋的！”程大耳说的是实话。 他转而又对上萧野含笑的眼眸，忽的想到对方提前的吩咐，清了清嗓子，转而看向南栀。 “即墨大师推荐学生后，肯定也想得到反馈，不如……南栀小姐现在告诉她一声？” 第35章 得罪人 南栀微微一怔。 她嘴角轻扬：“好啊。” 萧野的眼睛一亮，看南栀的眼神都变得认真和严肃。 “为什么不打电话呢？” 程大耳看南栀正在打字，连忙询问。 见南栀狐疑的盯着他看，程大耳又解释一句：“我可以……和即墨大师亲自交流从言的学习情况。” “谁是我二哥的妹妹？”南栀收了手机。 她似笑非笑的凝着程大耳。 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更接近即墨，无非就是萧野的想法。 南栀都懒得戳破。 程大耳被南栀盯着，有一种气血倒流的感觉，他莫名感到紧张。 “是你。” “既然知道是我，那还要千方百计地联系上即墨，你们是觉得我的面子大到可以一次次消耗她的耐心？” 南栀虽然说是“你们”，但目光却只是落在萧野的身上。 后者轻轻扬唇，又轻声说着：“我还以为，她帮你联系上程老，你们的关系很亲密。” “普通网友。” 南栀不想次次被萧野试探即墨的身份，她索性把话给挑开讲：“我和即墨很少聊天，别妄想利用我接近她。” 丢下这话，南栀牵着顾从言离开。 两个人走的有些着急，以至于顾从言根本没来得及询问能不能坐舒服的车，就被南栀拉上出租车。 她靠在座椅上，秀气的眉头紧皱。 难道是即墨惹到过萧野？ “妹妹，别生气。”顾从言轻轻拉了拉南栀的衣服，声音含笑，“其实我觉得那个人对你没有恶意的，我们下次不用那么防备他。” 那个人，指的是萧野。 南栀知道顾从言不懂这些，也不想把情绪带到他的身上。 她索性笑笑：“嗯，这些事不是二哥操心的，你只需要好好画画。” 顾从言猛地点头，很乖巧。 回家后，全家人围着这幅画看。 一开始，顾从言还卖关子，后面直接揭露谜底：“妈妈，你们怎么还没看出来呀。这上面除了栀栀，剩下的一个人就是那天送我和栀栀回家的。” 姜萍想起来了。 那不是萧野嘛，南栀的未婚夫。 看画上内容，他们今天的接触又进一步，都开始互相依靠了。 姜萍作为过来人，教导南栀。 “栀栀，虽然妈妈不反对你和萧野接触，但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做好安全措施。” 南栀：“？”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但她也懒得多解释什么，无所谓。 南栀回房间休息，一打开手机，就看见程大耳的论坛私信。 “你推荐的那位是个天才，我爱死了。” 果然。 没人不喜欢天才。 只要有一方面的天赋达到极致，剩下的缺陷都会被人忽视。 南栀没有回复对面。 与此同时，程大耳看见显示的“已读”两个字，抓耳挠腮。 看来，真的像是南栀说的那样，即墨跟她不熟。 …… 接下来几天，南栀每天准时带着顾从言去程大耳的工作室。 好在她没有再看见萧野。 这天下午，她带着顾从言离开时，一辆黑色的车停靠在南栀的跟前。 这辆车停得有些着急，差点还擦到南栀。 她护着顾从言后退几步，目光渐冷。 “顾南栀，你把我拉黑算什么？” 沈延川下车后做的第一件事就在质问南栀。 南栀感受到顾从言身体紧绷，轻轻拍了拍他，示意他别担心。 她悠然的望着沈延川。 “算你是个垃圾。” 简单几个字把沈延川给骂的狗血淋头，他额角的青筋爆了几根，看着有些扭曲。 沈延川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瞪着南栀：“你什么时候跟萧家扯上关系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南栀淡漠的回答。 她人生中，见过的姓萧的人只有萧野。 但她已经分析过，萧野不会是四大世家的人。 “你的未婚夫，萧野。”沈延川紧咬牙齿，这一句话几乎是从嘴巴里面蹦出来。 南栀愣了几秒。 不过，她很快也反应过来。 如果沈延川肯定萧野属于四大世家的，肯定不会这么问了。 “你知道他的名字，那应该也知道他就是个刚下山的和尚。” 一个和尚，哪儿会是金钱堆里的贵人。 沈延川自然懂这个道理。 可是他怎么想，都不知道除了南栀，自己还惹到什么人。 或许，萧野是萧家的一个旁支？ 那不就是和他们沈家相似么。 沈延川想着没谈上的合作，心里一阵烦躁。 “总之，一定是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沈延川很肯定的把过错推到南栀的身上，“我和萧家多年联系，因为你现在断了来往，你必须要负责。” “神经。” 南栀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抬手拦下出租车，带着二哥离开。 她再一次毫不客气的只是留了个车屁股给沈延川。 这下，让沈延川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他直勾勾的盯着南栀离开的方向，倒吸一口气。 好得很！ 南栀现在是翅膀硬了！ 跟着一个和尚，有她受罪的，以后说不定还要回来求自己！ 不过都这种时候了，南栀还要继续装清高？ 沈延川看了一眼旁边的工作室，眉头皱了皱。 …… 南栀回家后，见姜萍正在拍摄顾从言近几天画完的画，她刚打算绕回房间，却被姜萍喊过去。 “栀栀，你玩短视频平台么？快给妈妈点赞！” 南栀从不刷短视频。 但看见姜萍在兴头上，也只好新下载一个。 她注册账号后，按照姜萍的提示搜索ID，主页上全是满满的画。 一看这个色彩大胆的感觉，南栀也知道是顾从言的。 姜萍冲着南栀挤了挤眼睛：“记得给妈妈点赞，万一你二哥的画哪天火了，我们还能够卖画赚钱。” 南栀仔细看了看主页。 近百条视频，最多赞的那一条也不过五十个点赞。 这能火？ 南栀没有打击姜萍，默默的给新作品点赞。 顾从言晃着画笔，搬起小凳子坐下，振声发誓：“我一定会出名！要卖画让家里吃得起饭！” 南栀被顾从言逗笑。 她摇摇头回到房间休息。 谁料，南栀刚刚坐下，身体都没能放松就接到了虞安的电话。 “大小姐，大事不妙！你被人造黄谣了！” 第36章 无妄之灾 “哦，知道了。” 南栀语气淡漠的回答，仿佛这是一件很寻常的小事。 她打开平板，面无表情的浏览词条内容。 虞安快急成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却发现南栀压根不在意。 她微微咂舌。 “大小姐，好歹给点不一样的反应。” 其他事情冷淡就算了，被人造黄谣怎么还这样？ 她看上去快把七情六欲和身体剥离开了。 “还要什么反应？”南栀神色懒散，“难不成一哭二闹三上吊。” 绝不可能。 她没做过的事却受到别人的诬陷，想办法自证就是了。 在盛家多年的经历让南栀明白一个道理，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南栀不理会虞安的话，安静的翻看所谓的“黄谣”帖。 无非是她领着顾从言拜大师遭人眼红了，被骂出卖身体走后门。 她不生气，但某人不一定了。 南栀打开论坛，程大耳的私信消息达到99+。 她扯了扯嘴角，点开一看满屏的发牢骚。 “都是一群什么人啊，我一个老头，至于对南栀那小丫头下毒手？” “再说了，我虽然的确有所图谋才会见顾从言，却也的确是因为他的天赋才收徒的！” “我就想要收一个关门弟子怎么还要被造谣……” 他叽里呱啦的发了一堆。 隔着屏幕，南栀都能够感受到程大耳的绝望。 她轻轻打着字：“多大个人了，还不稳重。” 程大耳：“？” 晚节不保，换谁都稳不住吧。 南栀看着屏幕上的那个问号，嘴角微微上扬。 或许，这是一次机会？ 南栀给程大耳发消息：“实力是硬道理。” 她推出论坛，转而又离开房间去找姜萍。 “妈，二哥的画都收在哪儿的？” 姜萍忙着绣花，哪儿知道网上乌烟瘴气的消息。 她只当南栀是对哥哥的画感兴趣，没有多想。 这还是南栀第一次进入兄弟们的房间。 除了顾从礼在房间摆弄小熊机器人附带的小机器人外，剩下的人都不在。 这个房间，只能用勉强下脚来形容，倒也不是因为脏乱，而是四张床就快占满。 顾从礼的轮椅也是恰好能够通过狭窄的通道。 南栀有些皱眉。 真憋屈。 她自以为适应能力极强，但是见到眼前的环境，照样不太舒服。 和国外的贫民窟真是没太大区别。 南栀第一次产生了带家人换房子的想法。 “栀栀进来找什么？”顾从礼收了机器人，笑着询问南栀。 “从言的画。”姜萍把柜子里面的画轴取出来，像是分享宝藏似的，一幅幅小心翼翼地展开，“你看，是不是都挺不错的。” 顾从言的绘画没有章法，却能够让人看出很强的表现力。 南栀发现，每一幅画的角落都写着不同的日期，她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啊。” 姜萍的眼神闪烁，嘴角却带着母爱的笑：“你二哥在一次试听课上得知老师作画要留日期，从那之后的每一幅画都会留下作画日期。” 他就像个孩子，在一点点的到处学习。 “是个好习惯。” 南栀淡淡的赞赏一句。 起码，这些日期现在就有了作用。 南栀拿出手机，把每一张画放在取景框里，挨个拍下。 “栀栀拍画做什么？”姜萍虽然不解，还是很配合的帮着摆放。 柜子里面满满的都是画，南栀拍了将近快半小时，才搞定。 她确定每一张画都拍摄清晰，这才和姜萍解释：“炒画。” 姜萍听过炒股，还是第一次听炒画。 她想着自己在社交平台上发的数个视频，嘴角微微抽了抽。 “栀栀，我们随缘就好，你不用太大压力。” 她坚持发了那么久，点赞少，浏览少…… 姜萍想，应该是顾从言的画不够级，才无人欣赏。 “嗯。” 南栀乖巧的点点头，带着手机离开。 她一只脚要跨出房门时，忽然扭头，目光淡淡的从顾从礼的身上划过。 “大哥如果能够把小机器人的程序改出来，我可以再送大哥新的当玩具。” 顾从礼受宠若惊。 他不是傻子，这个小机器人的价值已经足够高。 南栀能给他，他已经很感恩。 “大哥不用觉得有压力，我能拿到的也只是朋友们淘汰下来的废品。” 废品。 南栀就是这么形容她手下的发明的。 研究所的高材生们如果知道，怕是会哭着找南栀撒娇求一个废品玩。 顾从礼微皱的眉头松开。 他唇角弯了弯：“谢谢栀栀。” 南栀带着照片回到房间，她把照片整合后，打包发送给程大耳。 下一秒，程大耳的电话直接接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程大耳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疲惫。 正如他所言，一把老骨头还要被人造谣，实在是无妄之灾。 南栀轻笑一声：“我二哥的天赋是受到了程老的认可的，既然这样就不能任由网上的人继续胡说。” “这些都是二哥这几年的画，你可以看看然后挑选一些不错的发出去作证。” 程大耳也正有此意。 他没想到南栀动作这么快。 “咳。”程大耳咳嗽一声，八卦的询问，“是不是即墨告诉你这么做的？” 是吗？ “是吧。” 南栀敷衍的回答。 反正即墨也是她。 她不想和程大耳废话，挂断电话后，靠在床边闭目养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门被人敲响，南栀一睁眼就看见门边探头探脑的虞安。 她居然睡着了。 南栀的睡眠不怎么好，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她的睡眠少得可怜。 但现在靠着硬邦邦的墙壁都能睡过去。 在顾家待的太舒服了？ 南栀示意虞安进来。 虞安嘿嘿一笑，反手把门关上。 她端着小板凳，很严肃的坐在南栀的跟前：“我的大小姐，一好一坏两个消息，你选择听。” “挨着说。” 南栀神色淡漠。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直接都听。 虞安也已经习惯南栀的无趣，她先讲好消息：“程大耳发了你二哥之前的画，受到很多好评呢。” 起码，能够证明南栀不是出卖身体换取拜师资格，而是顾从言的确有本事。 “坏消息是……” 虞安的话音一顿，眉头紧皱，透出几分不快：“这件事情有背后推手。” 第37章 舆论漩涡 “是么，盛家那群东西，还是周家，又或者沈家？” 背后有人推动，对此南栀没有太意外。 毕竟，那几个落选的学生没必要上纲上线的针对她。 而最近看她不爽的，似乎就是这三家了。 真是无聊透顶。 她都不想和这群人有任何的牵涉，他们还要像是牛皮糖一样黏上。 “我的大小姐真聪明！”虞安从不吝啬对南栀的彩虹屁，她哼了哼，“当然是沈延川了！” 哦。 是他啊。 南栀觉得也合理。 她和沈延川第一次见面，那男人的腿就在餐桌下勾着她，生怕碰不到女人。 一个老色鬼能够想出来发泄的办法，也只能和这方面相关了。 “嗯，能解决么？”南栀询问。 “当然！一个沈延川罢了，我动动小手指都能够捏死的，不需要你出手。” 虞安很不屑。 一个前未婚夫现在还要虐恋南栀？ 实在是可笑。 不过，想起未婚夫…… 虞安双手撑着下巴，眼神有些期待的看着南栀，她咯咯笑着：“大小姐你不是去见相亲对象了么？如何？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帅绝人寰？” 像是南栀这样的神颜，匹配的男人也一定是个帅哥！ 虞安就是单纯的八卦。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南栀轻声回答：“大概……长得像这样，很贴近。” 她拿出手机，找了一张白色的面具图。 这张面具也是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孔的位置，剩下全白。 虞安盯着面具看了看，眉头紧皱：“啊？这是什么？非人类？” 难道，大小姐现在开始和她开玩笑了？ 那是不是代表病情有好转。 但下一秒，南栀的话打破虞安的幻想。 “是，非人类。”南栀的声音冷漠几分，“他见我的时候，戴的面具和这个很像。” 虞安：“……” 厉害。 居然还有人比南栀更特殊。 快到晚饭的时间，南栀没有留虞安吃饭，对方也看不上这儿的饭。 虞安背着热情的姜萍悄悄离开后，姜萍端着刚刚出锅的顶级鲍鱼走出来。 她见客厅只有南栀一个人，有些着急的问道：“栀栀你的朋友走了吗？” “嗯，她回去吃。” 南栀淡淡的解释。 她看了一眼鲍鱼，转移姜萍的注意：“每周做两次，不用怕吃不起，我这儿的渠道很稳定。” 姜萍咽了咽口水。 天知道，她已经快三十年没吃过鲍鱼了。 这东西什么味道她都快要忘记。 而现在竟然可以每周吃两次，姜萍看着南栀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她觉得女儿为这个家付出太多。 这一点和盛娉婷完全不一样。 一对比，姜萍就很心疼南栀。 她招呼一家人坐下吃饭，南栀示意顾从礼多吃一点。 他们正吃着晚饭，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戴着银色框眼镜的年轻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上的气压有些低，染了房外的夜风，让客厅的温馨散开。 “从昱？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还好今晚的菜很多，快坐下。” 姜萍立马去厨房给顾从昱拿碗筷。 顾从昱放下包，他瞥了一眼顾从安，小孩立马懂哥哥的意思，捧着小碗，默默换了个位置。 他则很自然的坐在南栀的身侧。 “栀栀真厉害，回家也不过两三周，家中就大变样了。” 顾从昱的视线紧紧的跟在南栀美丽的脸上。 他的眸子中藏着怀疑。 南栀视若无睹。 她慢条斯理地喝汤，声音平和：“三哥这意思，觉得我做的不对？” 顾从礼察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他低低的咳嗽一声提醒顾从昱。 只可惜，顾从昱根本没注意到。 他现在只是关注南栀：“我没有栀栀厉害，短短的时间里把二哥卷入舆论漩涡。” 桌上的人都懵了。 什么舆论漩涡？ 他们狐疑地看着兄妹俩，想着谁能解释一番。 南栀嗤笑一声。 看来还是在校生的网速快，还能刷到。 “栀栀，你娇生惯养长大，现在甘愿回家……你有什么企图？” 顾从昱眯了眯眼眸，银框眼镜下的眸子毫无温度可言。 他对这个妹妹，很好奇。 连好好伺候长大的盛娉婷都能够嫌弃顾家贫困，更别提自小长于有钱人家的南栀。 她回来，怎么会安分呢。 上一次见面，顾从昱没有在南栀身上发现任何不对。 谁能想到这才没多久，南栀就做出这么一件事！ 他又看看桌上上好的菜，轻笑：“栀栀，我们家可以宠着你，却不能让你有公主病。” 南栀：“……” 纯被害妄想症。 但对她而言也没什么伤害。 “你们在说什么？讲清楚。” 顾靖国放下碗筷，目光沉静的放在两人身上，眉眼压的有些低，透出一股威严。 南栀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血性，但转瞬即逝。 她没有多想，而是说道：“我把二哥的画拍下来，放在网上拍卖。” 南栀是行动派。 在虞安来时，两人便合计着在网上拍卖画作。 顾从言虽然是个小虾米，但谁让他的老师是泰斗？ 有程大耳的署名，顾从言的画瞬间引来一堆人的围观。 虽然有不少人出价，但还是有人提出质疑。 他们觉得，一个画界新人哪儿有资格拍卖。 南栀不管，接着挂画售卖。 “你拍卖二哥的心血，你经过他的允许么？你卖了这些钱打算去做什么？想办法脱离顾家？” 顾从昱微微咬牙，接着询问。 他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机械女声忽然响起，将餐桌上凝重的气氛打破。 “到账，三万元。” 三万对于顾家而言，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赚到。 姜萍被吓一跳，连忙摸出手机看，生怕是恶搞，也怕有人误转钱。 她盯着余额，仔细地数着，的确是四个零。 真的是三万！？ 她皱着眉，脑海中想过无数个受诈案例，紧张道：“等会儿可能有人打电话让我把钱转回去，会不会被骗？” “不会。”南栀很肯定的回答姜萍，眼神却对上顾从昱，她扯了扯嘴角，声音清冷，“这笔钱是二哥某一幅画的拍卖价，直接打到妈妈的账户，来源正当。” 第38章 坚强的后盾 “栀栀，这真的不是诈骗吗？” 姜萍捧着手机，带有老茧的手轻颤着。 哪儿有天降馅饼的事情。 顾从言不过就是个刚系统性学画画的痴儿，一幅画拍出三万，这…… 她害怕南栀被骗。 下一秒，姜萍的手机嗡的震动。 熟悉的机械女声再次响起：“到账，五万元。” 这一笔钱，同样打在姜萍的账户上。 前后不过两分钟，就有八万元的进账。 这下，不只是姜萍，就连顾从安都掰开手指计算着。 “爸爸妈妈每个月的工资在两千到四千这个区间浮动，相当于需要四十个月到二十个月才能够赚到八万，但现在只用两分钟！” 他心算速度很快，声音奶呼呼的。 南栀微微挑眉，往顾从安身上瞧了瞧。 小孩五官精致，看着软萌可爱。 他再一次让南栀知道，他适合数学，而不是英语。 看来，想要开发顾从安的大脑，必须从数学入手。 南栀暗自盘算时，一旁的顾从昱却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老实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南栀：“？” 还真是有病。 钱都直接汇入姜萍的手中，顾从昱居然还能逮着她不放。 “栀栀是不是想等着我回校后，找妈妈拿钱？” 顾从昱不依不饶的。 他嘴角凝着笑，狭长的眼眸中却透着怀疑。 “从昱，栀栀一心为了家里，你说话注意点。”顾从礼担心顾从昱犯病，凝眉提醒。 南栀回家后做了什么事情，他这个当大哥的一直看在眼中。 即使难得瞧见南栀的喜怒哀乐，但是他也能够感受到她在认真的融入这个家。 总而言之，顾从礼打心眼的认可南栀这个妹妹。 “……” 顾从昱的气焰矮了一寸。 但他盯着南栀的目光依旧深不见底。 “我不会找妈妈拿钱。” 南栀懒得为自己辩解，只是丢出这么一句话。 顾从昱见她第一面时，就带着敌意。 说再多也没用。 “够了。” 顾靖国把筷子塞到顾从昱的手里，眉眼压低，有些不满：“难得回来，好好和妹妹说话，别整的像是仇人。” 顾从昱抬头。 一家老小，除了他以外，都接受南栀了。 他们还很宠她。 可是……他丝毫感受不到南栀对这个家有多喜爱。 相反，顾从昱还觉得南栀给家里大换血就是无法接受这里艰难的生活环境。 她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迟早会像是盛娉婷那样离开的。 顾从礼看三弟稍微安静，这才耐心的询问南栀：“栀栀，从昱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栀解释着。 “收二哥的老师在业内风评不错，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我借此机会把二哥的画挂在网上拍卖，没想到那么多人喜欢。” 南栀想要将她被造黄谣的事情揭过。 她无所谓，只是不想顾家人引起不必要的担心。 一旁，顾从昱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的说道：“何止是风评不错，根本是画界泰斗。” 起初，顾家人还以为顾从昱说的夸张。 直到顾从礼在网上搜索。 他自然也看见了事情的起末。 啪。 顾从礼放下手机，眉眼一贯的温和消散，唯留下一抹怒意。 “欺人太甚。”顾从礼心疼的看向南栀，“栀栀，你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那些谣言居然是对着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说的！ 荡妇，卖身，无耻…… 污秽的骂词像是紧密的网，把人狠狠的压在下面。 顾从礼作为男人都感到恶心。 顾靖国夫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也拿过顾从礼的手机看。 南栀轻轻咂舌。 唉。 没瞒住。 她默默的动筷吃着菜。 身侧有一道略带探究的眼神始终跟着南栀，她也免疫了。 姜萍草草的看完，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眶忽的红了。 “栀栀，我的乖女儿，你受苦了。” “他们的嘴巴怎么这么的毒……” “早知道这样，我宁愿从言没有认这个名家当老师！” 他们都是最普通的人，在底层挣扎着生活，哪儿还有什么时间网上冲浪。 对于这些言论自然感到生理性不适。 南栀抿了抿唇。 她拿过纸巾塞在姜萍的手里，语气淡漠：“我没有受苦，我没放心上。” 但姜萍泪眼婆娑的盯着她看，更加心疼了。 这个女儿在盛家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把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多难受。 她忽然抱着南栀，双手放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打着：“栀栀，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你都可以和我们分享，我们是家人，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母亲的手带着温暖的味道。 那样一上一下的拍打着，像是在安抚孩子。 南栀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也放松了。 她微微垂眸，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复杂。 身后，顾从昱的注意力落在南栀的双手上。 她的双手就那么静静的垂在身侧，一点反应也没有。 呵。 妈妈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南栀连装亲近都不愿意么？ 说白了，她就是嫌弃。 顾从昱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眼前再好的菜也不香了，他放了筷子钻回房间。 姜萍的心情得以平复后，这才松手。 “栀栀，我们能够做什么帮你？”顾靖国也感到很愤怒，但还是冷静的询问南栀。 经过这件事，顾靖国明白一件事。 南栀比他想的还要更成熟。 “不用，已经解决好了。”南栀淡淡的回答，她垂下眼睑，卷翘的睫毛挡住眼底光华。 顾从言的画作拍卖成功，就证明了他有一定的实力。 她为哥哥出卖身体的谣言不攻自破。 在别人看来，这件事的确已经结束。 而南栀接下来要处理的，也不是普通人能帮忙的事。 南栀把拍卖的链接发给顾靖国：“爸，如果有时间的话，看这个链接里面哪些画已经被拍，打包好明天去发货。” 她轻轻放下碗筷，回房间干正事。 此时，客厅里面，老两口捧着手机，仔细地翻看页面。 姜萍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靖国，我没有做梦吧。”姜萍拍了拍脸，“居然卖了近三十万？！” 第39章 体验感不错 城中村的房子问题明显。 就比如现在，姜萍和顾靖国在客厅算账，两个人声音甚至透过南栀的电话传给虞安。 “啧，区区三十万就让他们高兴成这样？”虞安哼笑一声，恶趣味的提议，“大小姐要是拿出你的小金库岂不是把他们给吓晕过去。” 南栀的物欲不强。 所以她买的东西少，但存款多。 一想到这儿，虞安又感慨一句：“大小姐，你还是快搬家吧，这个房子太憋了。” 随便说几句话，都能够让全家人听见，可以说毫无隐私。 南栀看了看眼前这个只有几平米的房间，扯了扯嘴角。 她的思维忽然跳走。 “我妈妈今天抱我了。” 南栀在脑海中回忆着那个感觉。 姜萍不是第一次抱她，但是今天尤其的不一样。 那不仅仅是亲昵，更多的还有关爱，呵护，以及……怜惜。 这是南栀从未有过的体验。 “哦，抱你，这很正常。” 虞安虽然说的轻巧，但语气也难掩喜悦：“那大小姐你是什么感受？” “陌生，但体验感不错。” 南栀很官方的回答。 她对于拥抱的形容词非常的僵硬，却足够让虞安为她开心。 之前的南栀是不喜欢和任何人有亲密的接触的。 看来，她在顾家真的能够养好病。 “我这边已经定位了沈延川的IP，可以证明那些虚假消息都是他放出去的。”虞安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第一个造谣的人，就是沈延川。 随后，他又找到了一大批的水军，大批量的转发，这才扩大了关注度。 南栀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我没有记错的话，吕晓是京城艺术家协会的副主席。” 南栀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 她翻看着拍卖页面，粉唇轻扬：“看来副主席太忙了，没有时间教育儿子，让儿子长歪了。那就让副主席轻松点吧，回归家庭挺好的。” “噗。” 虞安在电话那边捧腹大笑：“好哇，我早就看那个老妖婆不爽了。” 因为南栀先前和沈延川有婚约，所以虞安对沈家做过调查。 她平等的讨厌沈家所有的人。 南栀一边听虞安的吐槽，一边暗自听着客厅的动静。 突然，姜萍兴奋算账的声音停下。 随之响起的是顾靖国和人通话的声音。 “是，是的。” “栀栀不是这样的人。” …… 南栀打断了虞安喋喋不休的说话声：“按计划做。” 她挂断电话。 客厅里，顾靖国也刚好放下手机。 他看见南栀，脸上带着笑：“栀栀不是要睡觉了吗？” “刚刚是萧家的电话？”南栀靠着房门，问了一句。 “……嗯。” 顾靖国心中暗自懊恼。 他早该想到，房间不隔音就应该小声一点。 但还好不算什么大事：“没事的，只是你萧叔叔看见网上的事情，关心你而已。” 毕竟是有过生死之交的战友，人品没得说。 南栀见顾靖国的表情不像说谎，也没有多问什么。 “栀栀，我们现在快收了五十万了，这些钱不会被要求退回吧。” 姜萍已经从兴奋中回神，转而又感到担忧。 她摇摇头，自顾自的说道：“这笔钱还是存着，万一有什么意外……” “没有意外。” 南栀很肯定地回答姜萍，她的眸子能给人一种信服感：“这笔钱是二哥卖画赚的，你们可以自由支配。” 嗡嗡。 南栀察觉手机震动，还以为是虞安又发了消息，她借口要睡觉，关了门。 微信界面打开，萧野的聊天框赫然出现。 “事情发展到现在，看来只有让即墨出来为你作证了。” 南栀：“……” 够了。 这男人就是想钓即墨。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落下，发出两个字。 “呵呵。” 一分钟后。 “呵呵？！她居然对你呵呵？” 柯承韬一探头就看见南栀这条消息，他大声复述，恨不得昭告天下。 “上一次对你翻白眼的人，已经祭天了。她现在这么嘲讽你，你能忍？” “能。”萧野关上手机，他看向柯承韬的电脑，眉梢轻挑，“事情办好了吗？” “当然，我出马你放心。” 柯承韬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他最终按下回车键。 看着页面上显示的“已发送”，柯承韬冷哼一声。 要不说有的人是蠢货呢。 萧野都已经明确的提醒沈延川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对面居然还能够给南栀造黄谣。 …… 清晨五点。 南栀被一通电话给吵醒。 看着这一串没保存的电话号码，她立马清醒。 吕晓？ 她怎么会现在打来。 按照她们的计划，虞安应该在今天上午才收拾沈家的。 她按下接听键。 女人破防的声音几乎快要把人的耳膜给刺破。 “顾南栀，你个疯女人！到底爬上什么男人的床，居然让对方为你这么出头！” 南栀听明白了。 看样子和虞安没关系。 她打开了床头灯，回答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如果不是你指使的，沈氏集团的项目怎么会忽然被撤资！” 吕晓要急疯了。 他们沈家也不是富可敌国的，项目启动急需赞助。 原本谈好的几家公司连夜撤资，不肯说原因。 沈延川好不容易问到一个原因，但也仅仅知道是他惹到人了。 至于惹到谁，沈延川的猜测就是南栀。 他的手机被南栀拉黑，也只有吕晓能把电话打进来。 南栀被她吵得耳朵疼，她皱了皱秀眉。 “沈延川没什么本事被撤资很正常。” 丢下这句话，南栀直接挂断电话，干脆利索的也把拉黑删除一件流程送给吕晓。 不过，时间也来到了早上六点。 南栀也没有睡意了。 她打开平板，却没有在页面上看见自己的相关词条。 词条也被撤了？ 南栀感到可惜。 她还想趁此机会，再帮顾从言造势呢。 不过顾家这次赚的也足够多了。 突然，客厅传来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南栀往门边走了几步。 顾从昱的说话声低沉：“妈妈，无论多少，拍卖得到的钱都不要动，避免被人挖坑。” 人心隔肚皮。 谁能保证南栀心里没藏着秘密？ 第40章 施压 隔着房门，南栀嗤笑一声。 她的面相看上去像坑蒙拐骗的？ 等顾从昱离开，南栀才来到客厅。 “是不是我们说话吵到你了？”姜萍温和的看着南栀询问，她递上一杯温水，“你三哥的性格说话直接，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南栀暗想。 如果不是顾家其他人对她好，她应该被顾从昱赶出去了。 “我明白。”南栀换上鞋，“我白天应该不会回家，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好，去找朋友吗？” 姜萍笑了笑，见南栀的眼神带着欣赏。 她的女儿，长得真好看。 朋友？ 南栀想了想，她点头当作默认。 如果虞安知道南栀认可她是朋友，估计都要开香槟庆祝了。 …… 半小时后。 虞安揉了揉鸡窝头，径直打开房门，又有些抱怨的看着门口：“谁啊，现在才几点钟，就直接找上门，你……大小姐？！原来是你啊。” 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后，虞安的态度立马转变。 她带着笑，小心的把人迎进自己的大平层，又贴心的给南栀擦了擦沙发。 “您坐。” 虞安懒洋洋的半瘫软在沙发上，她眯了眯眼眸，视线就这么放在南栀的身上：“大小姐什么时候在早上来找我了？你是想明白要和我住了？” “不是。我是想让你提前工作。” 南栀的小手捧着清茶，神色淡漠。 “！！” 虞安像是看见活阎王。 她拿过旁边的手机，指了指时间：“我亲爱的大小姐，现在七点不到，连公鸡都没打鸣吧。” 虞安过的M国时差，经常是白天昏睡不醒，凌晨深夜蹦迪。 南栀闻言，淡淡的反问：“那你做还是不做？” “做！” 虞安也不再多调侃南栀，立马搬出电脑，投入工作状态。 她原本还有些困意，但看见网上的一则消息时，整个人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嘿，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啊！”虞安哼笑一声，“沈家做了亏心事，连投资商都撤走了，光这件事情都够他们烦的。” 对于一个规模中规中矩的企业而言，投资商撤资后，短时间找不到新的注资，只会亏得裤衩子都没有。 突然，虞安想到什么，眼神含笑，有些打趣地瞧着南栀。 “大小姐，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哪儿能够这么巧呢？ 南栀摇摇头。 “我也是五点过接到吕晓电话才知道的。” 虞安明白了。 她啧啧一声，继续操作着。 南栀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渐深。 是啊。 怎么会这么巧。 几分钟后，虞安把早拟好的通稿发给营销号，又笑了声：“说起来养了这么多营销号，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使用。” 以前，营销号养着都是外用的。 现在第一次用在了吕晓母子身上，也算他们的荣幸。 南栀没说什么，只是打开手机，在上面翻看着营销号刷屏一般的视频和文字稿。 AI一般的女声传出，语速渐快。 “什么是道德沦丧，什么是教子无方。” “在外光鲜亮丽的艺术家协会副主席，回家后面对三观歪的儿子竟束手无策，任由儿子给无辜的女孩造谣。” “我呼吁，让妈妈可以回归家庭，好好教育儿子，避免日后酿成大错。” 短短十几秒的视频，让南栀沉默了。 她丢开手机，纤细的手指微微捏着眉心：“这是你写的？” “是啊，不错吧。”虞安自得其乐。 她虽然没有清楚的点出名字，但是有了身份的限定，吃瓜网友一定能够立马找到是谁。 有趣极了。 南栀心底轻叹：“不错。” 她看虞安满脸兴奋，都不好说这通稿有些傻。 不过，虞安是十级冲浪选手，她的网感肯定比自己好。 他们养的营销号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发视频，再加上时间点很巧妙，刚好遇上坐地铁的上班族，还有正要上早八的大学生…… 不过短短半小时的时间，舆论发酵了。 南栀正吃着早餐，她听虞安在前面手舞足蹈的说着网上的盛况，嘴角微微上扬。 “继续施压，把副主席这个名头从吕晓身上撕下来。” …… 此时，沈家别墅。 砰！ 青花瓷瓶重重的砸在地上，碎片锋利，足以见得主人的愤怒。 吕晓大口地呼吸着，胸口上下起伏，一双眉几乎是拧在一起。 “到底是谁做的！” 事情发展至此，吕晓反倒觉得和南栀没什么关系了。 毕竟，南栀在她眼中可没什么本事能够操纵这么多的营销号。 客厅里面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回答吕晓。 她的视线便慢慢的落在了沈延川的身上，眸子轻轻眯了眯。 “延川，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沈延川正处理沈氏集团的事情，没有时间搭理吕晓，声音敷衍：“都行。” 吕晓：“……” 好想生气。 可对方是自己疼在心尖的亲儿子。 她的怒意无处发泄，只能又把一边的瓶子给狠狠的砸到地上。 …… 南栀啃着苹果，眼神浏览着论坛消息。 忽然，一条信息蹦了出来，是程大耳。 “即墨，你看见网上的事了么？我打算加一把火。” 他虽然不属于京城艺术家协会，但……以他的身份，想要横插一脚别提多容易。 南栀大概猜到程大耳什么意思，扯了扯嘴角，指尖轻快的敲击着键盘回复消息。 “好。” 她想看看，吕晓这次该怎么办。 程大耳是个行动派，和南栀打了招呼后，以个人的名义给艺术家协会打电话。 等南栀再看见相关消息时，是官方账号发出的“辞退函”。 这么短暂的时间，辞退函都出来了？ 南栀打开看了一眼。 越往后面瞧，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还真是传统意义上的辞退，压根没有和吕晓商量过。 南栀忽然低头，把吕晓的联系方式又拉出黑名单。 “大小姐，你还要接她的电话？”虞安不解的询问。 如果是她，早都把人给踹十万八千里了。 南栀点点头，语气染着半分愉悦。 “当然要接。” “我想看看某些人破防的样子，挺有意思的。” 第41章 毁坏 不出所料，南栀刚把电话拉出黑名单，对面就直接打过来了。 隔着电话，她都能够感受到对面的愤懑。 “顾南栀，你是不是和程老告状了？！” 吕晓的牙齿被她给咬的嘎吱响。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南栀装傻。 她把玩着茶杯，眉梢轻扬。 反正，她也的确没有告状，那可是程大耳自己想出来的！ 电话那边，吕晓快要疯了！ 她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除了沈家和萧家有点关系之外，就是她自己副主席的身份！ 要知道，这可是她个人价值的体现！ 到底是哪个小贱人想要毁了她！ 她思来想去也只有南栀。 再加上协会那边说是程大耳提出要加入，又有舆论风波，他们才会做出辞退她的决定。 都是狗屁！ 她怎么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南栀做局！ “顾南栀，今天这件事情我和你没完！” 吕晓恶狠狠的丢下这句话，随后挂断电话。 南栀淡然的放下手机，又很自然的把人重新拉黑。 “可以了。” 南栀笑着：“对面已经气的要失去理智了。” 她以前不太喜欢捉弄人，一方面觉得麻烦，另一方面是没必要。 可现在，南栀在家中养病，也不能一直接触小发明，只好找点乐子玩了。 吕晓是她第一个开刀的人。 还挺有趣的。 虞安活动肩膀，打了个哈欠：“大小姐，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事，当逗狗玩。” 南栀以前虽然从没有对人用计，但是现在她也不怕。 反正，她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对付。 虞安往南栀这边凑了凑，嘿嘿一笑：“我还是觉得，沈氏集团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操盘，你觉得是谁？” “不知道。” 南栀这是真的猜不到。 之前她就没怎么了解过沈家，当然不清楚对方有什么仇家了。 至于沈延川他们把这件事情怪罪在她的身上，南栀也不会认。 她还没来得及对沈延川的公司下手。 虞安见南栀坐在她的沙发上玩手机，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大小姐不回家了？” “回，晚点。” 南栀想着，万一后面有什么事情她也能够当场就和虞安交流，也能够避免通话的麻烦。 反正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 虞安眨巴着眼眸，蹭到南栀的身边，嘴角微微上扬：“大小姐，你想不想知道一个好消息？” “……” 南栀没吭声，也没推开虞安。 她一如既往的随意。 虞安有一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觉。 她叹息一声，主动说着：“盛云淮做出来的垃圾评分降到2.9了，我从业这么几年就没见有任何一个发明的分数低到这个地步。” 当消费者的数量增多，打分都能够稳定在4.5分左右。 再不济，也能够达到4.0，谁能想到盛云淮那边…… 虞安忍不住了，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天哪，我不敢想业内会怎么嘲笑盛云淮，还以为他出国一趟准备的多么充分，没想到就是一坨粪便。” 这么想着，虞安更加的看不起盛云淮。 她接着说：“我怀疑，他的分数再降低就要找你出手了。” “嗯。” 南栀淡淡的应了一声，眉宇间没有任何的意外。 其实，她已经收到了盛云淮发来的消息。 只是她当作没看见罢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盛云淮的攻势不猛烈。 如果真的到他束手无策的地步，势必亲自上门。 南栀不想帮盛云淮。 她在虞安的家中生生待了一天。 “真奇怪，他们后面都没什么反应么？” 虞安不解的说着。 对于那两个人而言，今天发生的都是能要命的大事。 南栀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心中忽的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她起身，拿过自己的背包，声音冷淡：“我先回家了。” 以她对吕晓的了解，对面不该沉默。 …… 南栀回到城中村，她穿过狭窄的巷道，站在自家门前。 房门紧闭，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异样。 只是，将门打开后，露出女人来不及擦干眼泪的脸。 屋内一片狼藉，就连小熊机器人都歪倒在地上，冒着烟。 这个家，像是被人入室抢劫一般。 南栀难以形容心情，有些憋，是愤怒？ 她抿了抿唇，直接坐在姜萍的身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萍泪眼婆娑的看着南栀，想要开口，却也说不出什么话。 一旁，顾靖国说道：“吕晓今天带人上门，说了一些不好的话，从言很生气，怼了她几句，她就直接让人把家里面的东西砸了……” 这些都是南栀先前让虞安送来的高级货，现在已经报废的差不多了。 南栀除了一丝生气，还有心疼。 这些东西都是现在最尖端的智能设备，甚至还没有上市，吕晓说砸就砸？ 她真以为自己是纸糊的那么好糊弄？ 南栀的眼神变得有些沉。 她这模样，像是生气的小兽，让姜萍看着心疼。 女人立马抓住南栀的手，声音沙哑却不失温柔：“她们上门挑衅，都是因为我的栀栀很好，你不要难过。” 她自己的心情都没收拾好，反倒是来安慰南栀了。 南栀看着女人泪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心底微微叹息，怒气真的消失了。 她开口说道：“嗯，我没有难过，但这些东西总要有个说法，不能是她说毁就毁的。” “你打算怎么做？”顾靖国询问。 他想着，这些都是南栀带来的，他不想让女儿的心血白白被人浪费，再怎么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要出力。 只可惜南栀摇摇头，没有把心中的计划告诉顾靖国。 “这是我和她的矛盾，你们不用管。” 南栀不想因为她的事情再随便把顾家人牵涉进来。 他们什么都不懂，所以顾家人需要做的，就是尽量按照之前的轨迹生活，剩下的都该让她处理。 南栀没有继续在客厅浪费时间，她回到卧室，打开电脑，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 她给老师发了消息。 两分钟后，崇教授的电话打了过来。 老头的声音有些发颤，是被气的。 “你是说，虞安从研究所拿给你的设备全部被毁了？一个不剩？！” 第42章 回收 “是的，一个不剩。” 南栀语调平淡，像是在陈述今天的天气。 她刚到家时，也以为剩了点什么。 但刚刚随便看了一眼，原本应该运转的智能家居全部息屏。 其他的设备就不说了，南栀最心疼的是小熊机器人。 能够看出，因为顾从礼上次用小熊给吕晓下套让她记恨在心，小熊被毁得最严重。 那是研究所最新研发的家政机器人，已经趋于成熟，一旦面世势必引领行业的风潮。 只可惜，被毁了。 小熊身上有许多研发期间的数据，虽说能够返回研究所重新调取，但是非常的麻烦，会浪费研究所时间。 电话那头，崇教授的呼吸声明显加重。 南栀将手机稍稍拿远了些，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好，很好。” 崇教授冷笑一声：“艺术家协会的前副主席是吧？” 南栀没有接话。 她知道老师现在需要的不是回应，而是消化怒火的时间。 半分钟后，崇教授的声音恢复往日的沉稳。 “研究所的设备都有编号，每一件都登记在册，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崇教授醉心于实验，已经很久没有过问外界的事情。 现在，他要亲自动手，南栀也不意外。 毕竟小熊机器人是这几年来研究所投入最大的发明。 “嗯。” 南栀淡淡的应了一声。 突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南栀这才说道：“老师，我这儿还有事，先不说了。” 她收起电话后，才说声“进”。 姜萍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眼眶还是红的。 “栀栀，喝点东西。” 她将杯子放在桌上，欲言又止。 南栀接过牛奶，温度刚刚好，很舒服。 姜萍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些东西也花了你几千，现在报废了，是我们没看好。” 她到现在还记得南栀说全套家居几千块的事。 南栀依旧不打算把真实价格说出来。 她抿了一口牛奶，糯糯的口感。 “没关系，只是东西是我找朋友拿的，需要回收有些麻烦。” 那些设备都是研究所未公开的最新成果。 南栀甚至能够想到，研究所那些高材生们瞧见变成破铜烂铁的智能家居有多么的崩溃。 估计吕晓这一段时间都要成为他们挂在嘴边狠骂的人。 “要不，我们干脆报警吧。”姜萍的脸色发白。 “不用。”南栀放下杯子，她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报警不会让沈家绳之以法，我来解决就好。” 南栀清楚的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就算沈家的投资被撤对他们有影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想要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还是非常容易。 深夜。 一群人站在木门前，面面相觑。 谁懂啊。 距离上次来还不足月，就收到通知回收智能家居…… 这家人不喜欢么？ “你们来了，快请进。” 姜萍打开门，见到几张还有点印象的面孔，眼神轻闪，莫名的尴尬。 她把他们接进门。 “我们不懂这些东西的安装，就……不太好拆，只能麻烦你们了。” 原本就已经有损坏的东西，他们在胡乱上手，只怕坏的更彻底。 嘎吱。 南栀走出卧室门，淡淡的扫了几人一眼：“把东西收拾好，赶紧带回去。” 几人互相看看，眼神极其微妙。 “南栀小姐，这些东西……是坏了吗？” 他们收到消息只是说来回收，没想到是回收坏的啊。 高达八位数的研究，竟然就这么的…… 暴殄天物。 但南栀是业内有名的学术天才，她自然爱惜东西，几人都知道不是她做的。 只是，看着这些宝贝成废品到底是很肉疼的。 几人一边在心中惋惜，一边默默收拾。 南栀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半小时的时间，他们打包好所有的东西，离开了。 很快，顾从安得知小熊机器人被带走的事。 他抓着安抚玩具，眼泪汪汪的看着南栀。 “姐姐，小熊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看着小孩软萌可爱的脸蛋，南栀微微蹙眉，心中闪过一抹犹豫。 其实，想要小熊回来也简单。 她和研究所申请修好送来就是，只是需要一段时间。 想要加快速度，只有她亲自上手。 南栀忽然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会。” 她想，哄个孩子的事。 顾从安嘴角往下撇，他说道：“好，我会等着小熊回家的！” 那是他的新小伙伴。 南栀捏了捏眉心，重新给老师发送消息。 “老师，我想抽时间回来改进小熊。” 几秒钟后，南栀收到回信。 “不行。” “你现在先治病。” 看着这条消息，南栀心底轻叹。 …… 第二天，南栀把所有打包好的画全部寄走。 她领着顾从言去程大耳工作室。 隔着一条街道，南栀看见在工作室外面蹲着的几个零散的人。 前几次来，这儿人烟罕至。 今天来这么多人？ 南栀看向身侧的表情天真的男人，她语气轻缓：“二哥，等会儿下车后，你跟着我走，不管发生什么，相信我就好。” 会发生什么？ 顾从言虽然傻，但能够感受到南栀的情绪。 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示意南栀：“栀栀，不要皱眉，不要不开心，我听你的。” 南栀微怔。 她看顾从言笨拙的在空中画着笑脸，原本冷漠的心染上温度。 “好。” 临下车前，南栀看那些人往这边走来。 果然是冲着顾从言来的。 她摸出防走丢绳，系在顾从言的手腕上：“外面的人喜欢你的画。” 喜欢？ 顾从言眨了眨眼睛，忽的笑出来。 “是我的粉丝吗？我也有粉丝呀。” 他对粉丝没什么概念，但有人喜欢他，就是对顾从言最大的认可。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南栀把防走丢绳拉近了点，控制着和顾从言的距离。 出租车前脚刚离开，一群人便围聚过来，直接把兄妹二人围堵在中间。 压迫感朝顾从言压来，令人难以喘息。 他原本还想着怎么和粉丝打招呼，但现在却感到深深的不适，他眉头紧皱。 顾从言拉了拉南栀的衣服，摇摇头。 “栀栀，我觉得他们不喜欢我。” 第43章 撕画 人群越围越紧。 更有甚者举着手机对准顾从言，闪光灯刺得他眼睛发疼。 顾从言下意识往南栀身后躲，揉着眼睛，声音怯懦：“栀栀，他们真的不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不会像这些人这样没礼貌的。 他们想做什么？ 顾从言的胆怯映入南栀眼中，她心底没来由得起了一阵无名火。 她可以接受这些人冒犯的举动，却不代表她允许他们如此越界。 “顾从言，你的画真的不是让人代笔的吗？” “现在的骗子可聪明了，就算你写了日期，也有可能是事发后专门补的。” “干脆你别装了。” 问题一个接一个砸过来，尖锐又刻薄。 顾从言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脑子里横冲直撞。 他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想找个缝隙钻出去。 南栀能够感受到，手腕上的防走丢绳子在剧烈的颤动。 隔着这短短的绳子，顾从言的情绪清晰的传来。 恐惧。 南栀的脸冷下来，她把顾从言护在身侧，声音平静却带着一抹压迫感：“让开。” 没人动。 大家盯着南栀和顾从言，眼神像是在审判什么。 突然，人群中挤出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他手里提着一副卷起的画。 看着那熟悉的卷轴，顾从言躁动的情绪才慢慢平复。 他笑了笑：“栀栀，这是我的画，他喜欢！” 南栀紧紧抿着唇，没有回应。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花衬衫男人咧嘴一笑容，眼神写满恶意。 “顾从言的画是吧？我买了还让快递加急送来，现在就让大家看看值不值这个价！”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画展开。 是一幅色彩绚烂的作品，笔触狂放却充满生命力。 下一秒，男人双手一撕。 刺啦…… 画布裂成两半。 顾从言瞳孔骤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嘴唇颤抖，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音节，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程老师说，画家笔下每一副用心的画犹如亲生孩子。 那花衬衫男人的行为，和杀了他的孩子没区别。 “呵，就这水平？” 男人抬脚踩在画上，碾了碾：“我看就是网上营销多，看实物也不咋的，画的什么玩意儿！废物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他肆意的践踏顾从言的尊严。 一旁的人群发出哄笑，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男人说的不对。 人们的恶意像是汹涌的潮水，将顾从言包裹其中。 他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猛地推开南栀，转身想要跑走。 “二哥！” 南栀一把拽住防走丢绳，可顾从言的力气大得惊人，绳子绷直，勒得她掌心发疼。 他像只受惊的野兽，拼命挣扎，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不是。” 回家后，南栀什么时候见过顾从言这个模样。 她扣住他的手腕，声音放轻：“没事，我们回家。” 顾从言摇头，眼泪砸在地上。 他听不进去，只想逃。 原本被人夸赞的天赋成为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口。 顾从言低头看了看双手。 或许，他真的不会画画吧。 人群还在哄笑，有人举起手机录像，有人吹口哨起哄。 南栀抬眼扫过去，目光如刀，四周顿时安静了一瞬。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外围传来。 “闹够了？” 人群自动分开，萧野缓步走近。 他一身黑色，衬得肤色冷白。 男人修长的手指间缠着一串佛珠，漫不经心地拨弄着。 他的眼神落在撕画的男人身上，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撕的？” 花衬衫男人被他的气场压的退后半步，却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关你什么事。我花钱买的，想撕就撕！” 萧野点点头，忽然抬手，长指精准控住男人撕画的那只手，力度逐渐加重。 他笑着，如同谪仙入世，但眼底却又藏着一股狠劲。 “痛！” 花衬衫男人痛呼一声，挣脱开，他捂着手腕踉跄着后退。 萧野的语气淡淡：“现在关我的事了么？” “你……” 花衬衫男人想骂回去，却在对上男人冰冷的眸子时，忽的噤声。 萧野没搭理他，转向南栀，目光在她勒红的手掌上停留一瞬：“先带他走。” 想要让顾从言冷静，就需要离开这个环境。 南栀现在的确没法留下来亲自解决这些人，只能拉着顾从言先远离。 她回头看了看。 男人站在他们刚才的位置，很出挑。 顾从言还在发抖。 南栀看着他，第一次主动伸手，有些不自然的落在他的肩膀上表示安慰。 “二哥，你想听网上的人对你的评价吗？” 顾从言没吭声。 南栀自顾自的复述。 “在画中表现出旺盛的生命力，看见他的画，能让我在黑暗中找到希望……” 虽然，大部分都是她现编的。 但胜在好用。 顾从言听进去了，他抬起头，眼眶有些红。 真的有人喜欢他的画？ 不远处，萧野的声音随风而来。 “再有下次，我不介意用其他方式讲道理。” 警笛声由远及近。 南栀示意顾从言往回看。 “什么人会被警察教育？”她耐心的询问。 顾从言立马回答：“做错事的人。” “所以，二哥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说着，南栀又带着顾从言往工作室走去。 她这一个问题，是真的让顾从言的情绪平复了。 那些人都是犯错的人！ 他们是坏人！ 顾从言自个想着。 工作室里，程大耳正伏在案前画画，闻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 “路上堵车吗，晚了点。” 南栀摇头，把工作室外面发生的事情粗略的描述一次。 听了后，程大耳一拍桌子，哼了哼：“我看他们才是蠢货！” 但很快，他又摇头。 “不对啊，我工作室甚至没挂牌，除了少部分的人知道外，其余人哪儿会聚众特地跑来？” 南栀一听，眼神渐深。 看来，这件事情，不是偶然了。 门外传来不轻不重的叩击声。 萧野倚在门框边，佛珠串缠在腕间，黑沉沉的眸子望过来：“人都被带走了。” 第44章 上门道歉 南栀点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难得听你这么说。” 萧野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 她所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强大冷静的一面，就仿佛……无论任何事情她都可以解决。 两个人有事谈，程大耳索性直接带着顾从言画画。 沙发上，年轻男女并排坐在一起。 萧野的手指轻轻拨弄着佛珠，神色淡漠：“其中有几个人是艺术家协会的。” 果然是他们。 南栀心中有些猜测，自然不觉得意外。 她有些冷的说道：“吕晓还真是能折腾。” 这个女人被艺术家协会除名，现在居然还能够喊来这么些人做戏。 不远处，程大耳听见这边的谈话，哼道：“这群兔崽子怕不是忘了，我现在才是协会的一把手，我要把他们统统开除！” 顾从言一边画着画，一边嘟哝着：“坏人……” 南栀对艺术家协会没什么兴趣，也随便程大耳去折腾。 她靠在沙发上，耐心的等着今天的课程结束。 时不时的，南栀能听见男人手中佛珠串轻碰的声音。 她不由得往萧野身上看了一眼。 萧野……真的和那个萧家没关系吗？ 可沈延川先前找她提到了萧家。 南栀原本打消的怀疑再一次冒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野的视线忽然落在南栀身上，他嘴角微微上扬：“我等会儿送你们回家。” 南栀下意识想要拒绝，转念却又想到顾从言。 算了。 当满足顾从言想要坐好车的心愿。 随着夜幕降临，今天的课程差不多结束，就连工作室外都只是剩下了零星的几盏路灯。 程大耳意味深长的盯着三人，轻声咳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他目送他们离开，微微摇头。 说起来，从他认识萧野开始，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对待一个女人。 他为了能够找到即墨，真是费尽苦心，不惜从即墨的网友入手。 可惜了。 他还觉得南栀和萧野非常的般配。 …… 另一边，萧野的车已经抵达城中村。 顾从言念念不舍的摸着车门，轻声叹息：“如果我的画能够卖很多钱，也可以买下这样的车给家人用就好了。” 南栀微怔。 她以为，顾从言是自己享受。 可他心底想着的却是顾家的家人。 “就送到这儿吧。”南栀关了车门，淡淡的对着驾驶位的男人说话。 萧野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一只手把着方向盘，眉梢轻扬。 “有话想问我？” 一路上，南栀都非常的沉默。 她这样子明显就藏着事。 既然对方提了，南栀也不再自己琢磨。 她示意顾从言上楼。 顾从言抱着画板，冲萧野挥了挥手，快速跑进楼道。 夜风微凉，南栀看向萧野，语气冷静：“萧家和你有关系吗？” 萧野的指尖一顿，抬眸盯着南栀，似笑非笑的。 “你这话很有趣，我姓萧，当然和萧家有关。又或者……你说的不是我家。” 他们像是在打哑谜一般，换一个人来都听不明白。 南栀盯着萧野的眼睛，想要看出对面破绽。 她轻轻抿唇：“我说的，是京城四大家族。” 萧野低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没有。”他幽幽的回答，“我爸就是普通退伍军人，哪儿高攀得了那个萧家，还是说你觉得我的家世配不上你？” 南栀：“……” 这话说的也很逗。 她现在是灰姑娘，单论家世的话，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碾压她。 但这么瞧着看，南栀也没有发觉萧野身上任何的不对劲。 “好，我信。”南栀应得干脆。 “呵。” 男人却只是轻轻笑了声，眼尾凝着一抹调侃的味道。 “不知道下一次询问是几天后的事。” 毕竟，南栀前几天刚刚问过他。 南栀知道他在打趣她，微微蹙眉，她说道：“我不会再无端怀疑你。” 反正，南栀觉得，如果真的是四大家族，应该不会看上她的家世背景。 南栀微微侧首，夜风吹起她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转身走向楼道，身后却传来了萧野的声音。 “南栀。”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别把我想得太复杂。”萧野的声音低沉，“我帮你，只是因为我想。” 南栀没有再停留，径直上楼。 他想？ 说的像是两人关系很好似的。 南栀知道，萧野想要得到的是即墨的联系方式。 她绝不会给。 即墨的这一层马甲，轻易还是不要掉，以免惹来一堆没趣的麻烦。 …… 第二天，临近中午。 顾家客厅里面，姜萍正在为顾从安削苹果，顾从言则坐在一边安静的画画。 门铃突然响起，姜萍擦了擦手去开门，却在看清来人时僵在原地。 “吕……吕女士？” 姜萍下意识地抓住门框，想要用身体挡住，她生怕吕晓再来他们家搞破坏。 吕晓独自一个人站在门口，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她手里提着礼盒，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 “抱歉，今天还要打扰你们。” 吕晓突如其来的礼貌，让姜萍没反应过来。 身后的一间卧室门打开，南栀从里面走出来，她坐在沙发上，淡淡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我可以进来吗？”吕晓笑容显得有些涩苦，她指了指自己身后，“就我一个人，不会再对你们做出不礼貌的行为。” 姜萍记着她砸坏东西的事，不肯让开。 南栀却说着：“妈妈，放人进来。” 有女儿的话，姜萍才勉强让开一个身位。 吕晓深吸一口气，主动走进来，将礼盒放在桌子上。 她先一步开口：“南栀，我是来道歉的。” 顾从安抱着小熊玩偶，警惕地盯着她。 顾从言也停下画笔，茫然地看过来。 “道歉？”南栀尾音轻轻上扬，“你还需要道歉吗？” 她一句话满是嘲讽，让吕晓的脸面扫地。 吕晓攥紧手，却讪笑着说道：“之前是我太冲动了，损坏了你的东西……只是我也没有想到那些设备会这么重要。” 任凭世上任何一个人来，都会觉得这家里放着的全是九块九包邮的东西。 她要是知道那些东西高达八位数，让她死也不会出手砸的！ 第45章 做人留一线 南栀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我已经收到了律师函，也知道做错了事……”吕晓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 姜萍眨了眨眼眸，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完全没想到前几天还趾高气昂的吕晓，今天竟会低声下气地求原谅。 南栀指尖轻敲沙发扶手，神色依旧淡漠。 “你来找我，是因为知道措了，还是因为知道你要死了？” 吕晓脸色一白。 她差点没压制住心底的怒意。 可，一想到即将面临的赔偿，吕晓便感到头皮发麻。 南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吕晓，你真正后悔的，不是得罪我，而是踢到了铁板。” 吕晓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南栀转身走向厨房，语气平静：“你清楚的知道，你带来的这点东西连零头都赶不上，拿走吧。” 吕晓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 她没想到南栀会这么干脆地拒绝，甚至连谈条件的余地都不给。 客厅里一片死寂。 几秒后，吕晓深吸一口气，突然弯腰鞠了一躬。 “南栀，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愿意和解，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现在哪儿还顾得上什么贵妇人的形象。 南栀脚步一顿，侧眸看她。 “没得谈。” 办错了事情就要承担责任。 用那句古早的话形容便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南栀不为所动，令吕晓倍感屈辱。 她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南栀分明是故意的！ 鬼知道这个死丫头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拿到这么多高端设备！ 南栀从厨房里面倒了水出来，发现吕晓还在原地站住，声音冷淡：“还不走？” “南栀。”吕晓的声音已经彻底冷了，“你就这么的不近人情？你是个冷血动物。” 南栀轻笑。 她意味深长的望着吕晓。 最没资格替感情的，就是吕晓了。 她幽幽的说道：“昨天下午，程大耳工作室的楼下有一些人聚众闹事，其中几个都是艺术家协会的，据我了解他们和你的关系紧密，你觉得我不说等于不知道吗？” 吕晓愣住。 她的确没想到南栀连这事情都查到了。 但她昨天也没收到律师函啊！ 要是知道南栀不好惹，她肯定不会莽撞动手。 吕晓动了动唇，还想要和南栀解释什么。 但对上女人冷清的眸子，她到底是没有再吭声。 算了。 说再多也没用。 吕晓重新抬头时，神色恢复倨傲的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随即说道：“南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你不懂，迟早吃亏。” 丢下这句话，吕晓大摇大摆的离开。 家里面少了这股浓郁的香水味，连空气都变大二清新一些。 南栀捧着温水，淡然的靠在沙发上。 一旁的兄弟俩对发生了什么不感兴趣，但姜萍却凑了过来。 她直勾勾的盯着南栀，眼眸轻闪。 “栀栀，她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律师函？” 南栀“哦”了一声，随意的解释：“那是我朋友的东西，被恶意损坏自然要追责，就给她发了律师函。” 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姜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 南栀的手机在午后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虞安”的名字。 “大小姐！盛云淮的新品评分跌到了2.5了！”虞安的声音透着兴奋，“退款投诉已经堆成山了，我看他们官网都被骂瘫痪了！” 南栀站在窗边，指尖轻轻拨弄着窗帘边缘。 “正常。” 是盛云淮就属于意料之中。 如果不是她，盛云淮以前上市的东西也早会差评满满。 她那天入侵系统时就发现，他所发布的新品，就是个半成品，不出问题才怪。 南栀对盛云淮新品的评分不感兴趣。 她清楚的知道，时机到了，对面就会找上她。 南栀挂了电话，她看了看时间，转身走向客厅。 顾从言正专注地涂抹颜料，见她进来，抬头露出一个纯粹的笑。 “栀栀，你看！” 画布上是绚烂的星空，笔触肆意却充满生命力。 南栀点头。 “很好。” 顾从言满足地低头继续画，而南栀站在一旁，思绪却微微飘远。 她在想，应该怎么应付盛云淮。 傍晚，天色渐暗。 南栀独自在城中村附近散步，夜风有些凉，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走得不快，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单纯地放空。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南栀脚步一顿。 是那辆熟悉的布加迪。 路灯下，车身泛着冷光。 南栀眯了眯眼眸，神色未变。 她缓步走近，车门恰好在这时打开。 盛云淮迈步下车，西装革履，面容冷峻。 他看向南栀，眼底压着一层暗色：“南栀，你现在很得意，对吗？” 南栀轻笑一声。 她上下打量着盛云淮，语气散漫：“我没那么无聊，不会时刻关注盛家，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即便南栀这么说，盛云淮依旧不信。 他紧了紧手，忽的从怀中掏出一根香烟，轻轻点燃，似乎是想要借着香烟化解苦闷的心情。 “在新品研发会那天，你就知道会出现问题。” 他语气肯定。 闻言，南栀点头，毫不掩藏：“是，我知道。” 砰！ 盛云淮的手猛地捶在一边的墙壁上。 他冷冰冰的盯着南栀，深吸一口气：“既然你知道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你就是想亲眼看见项目砸在我手里，对吗。” 不是疑问，是肯定。 南栀唇角微勾。 “我说过，我对你不感兴趣，你做的东西垃圾跟我也没关系。更何况，就算我当时说了，你会相信么？” 南栀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扎在了盛云淮的心口。 他看着曾经的这个妹妹，眼神偏执。 “南栀，我把你当做我的妹妹，照顾你十九年，你一点恩情不记吗？”他的语气软了几分，想要和南栀打感情牌。 南栀抬眸，冷静的与他对视。 “我从不觉得你对我有恩。”南栀语气冷淡，“找我的这个时间不如先去想办法提高你产品上市后2.5的‘高分’，看着的确丢人。” 第46章 略懂皮毛 盛云淮的指尖轻轻抖了抖香烟，烟灰簌簌落下。 他盯着南栀，仿佛想从她淡漠的眸子里挖出一丝松动。 “我们做个交换。”盛云淮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优越，“只要你肯帮忙，顾从礼的腿伤，盛家可以联系国际顶尖的医疗团队。” 她满心扑在这个穷得可怜的家中，用顾从礼的伤做诱饵足够了。 南栀抬眸，夜风拂过她的发梢，眼底毫无波澜。 “不需要。” 干脆利落的三个字，仿佛在盛云淮的脑袋上浇了盆冷水。 男人的脸色阴沉。 他碾碎烟蒂，眉宇紧紧的皱在一处。 “南栀，别不识好歹。” 车后排的窗忽然降下，年轻男人眉形凌厉，眼睛细长，他嘴角挂着讥诮的笑，眼神轻蔑的扫过南栀。 “我早说过，她这种人根本不会领情。” 南栀的目光淡淡的扫过盛星，连一丝停顿都没有，似乎对方甚至入不了她的眼。 “盛三少还是这么惹人讨厌。”南栀语气平静。 盛星是她曾经的三哥。 只可惜在盛家时，这个三哥对她只有排挤。 他就像是天生讨厌她似的，处处与她作对，甩都甩不掉。 盛星被噎住，脸色瞬间难看。 他猛地推开车门想要和南栀理论，却被盛云淮抬手拦住。 “够了。”盛云淮冷眼睨了盛星一下，随即看向南栀，“你确定不考虑？据我了解，顾从礼的腿是旧疾，拖的越久越难治疗，下半辈子会彻底瘫在轮椅上。” 南栀唇角微勾，眼底却毫无笑意。 顾从礼身上的毒和那几家相关，不是所谓的顶尖团队能够轻松治疗的。 并且，她自己能动手为什么要“麻烦”盛云淮。 这一次她如果妥协，保不齐盛云淮下次会使用什么事情来威胁她。 南栀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盛家的门槛，够不着治我大哥的腿。” 话音落下，南栀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清瘦却笔直，在夜色下投出一片暗灰色的影子。 盛星盯着南栀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她以为她是谁？！一个被我们扫地出门的家千金，还敢这么嚣张？！” 在盛家时，这女人就装着清高的样子！ 他当时顾念她是妹妹稍微礼让，现在看来只后悔当初没狠狠的收拾她！ 不过，一切不算晚。 “闭嘴！” 盛云淮被盛星吵得心烦，带着数落的意思：“你但凡有她三分本事，我也不至于现在找上她。” 闻言，盛星的气焰低了些。 他喃喃自语。 “家里有大哥就足够了，我和二哥都不是经商这块料。” …… 南栀回到顾家时，客厅里亮着一盏暗沉的灯。 顾从礼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摊着一本人工智能方面的书籍。 他听到动静后抬头，对着南栀温和的笑了笑：“爸妈先睡了，我等你回家，厨房给你留了菜，还是温的。” 南栀点点头。 她往顾从礼正在看的书上瞥了一眼。 书页有很明显的翻阅痕迹，还有密密麻麻的批注，可见阅读的人有多么的认真。 见她看来，顾从礼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很难走出去，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看看书。” 南栀“恩”了一声，目光轻扫过他盖着薄毯的腿。 她忽的问道：“我上次送给大哥玩的那个小机器人，现在什么样？” 顾从礼轻轻蹙眉。 他眼底写着一抹担心：“是不是你朋友他们要回收了？我稍微做了一些改造，可以吗？” 那些人上门回收时，他忘了这茬。 否则当时就会把小机器人一起拿出去。 现在多半是那边的人清查数量发现不对…… 顾从礼担心他的改装让南栀不好给朋友交代。 南栀立马解释：“不是回收，我只是想看看，那个小机器人是属于你的。” 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她想知道，顾从礼是纸上谈兵，还是真的有本事。 顾从礼悬着的心放下来。 他把小机器人找出来，笑着递给南栀：“我检查过，它的设定是陪伴型机器人，功能很少，但芯片等级高，我猜测是……被人玩坏了，我修了修，现在应该能用了。” 南栀接过小机器人。 她按下开关。 原本冷冰冰的机器忽然睁开眼睛。 小机器人的形象就像是一个圆滚滚的蛋，它开机后转了几个圈，随后自动锁定南栀。 “南栀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从礼：“……” 他现在算知道，是谁这么败家玩坏机器人了。 南栀并不觉得尴尬。 她在小机器人的屏幕上随便按了几下，机器人息屏又再次亮屏。 南栀说道：“这个机器人现在是大哥的，理应把你当作第一主人，我刚才清空它所有的记忆了，你教它就行。” “我？” 顾从礼指了指自己，心头微动，涌现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 他很少能够感到这么开心。 “这个机器人的确是陪伴类型的，平常你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询问它，它的系统和智能性可以秒杀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智能机器人。”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一，当然是她参与研究过的那些机器了。 顾从礼兴奋压下，他微微抬眸，沉静如水的眼眸就这么望着南栀。 “栀栀，你之前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吗？” 他总觉得，南栀对这些智能机器很了解。 南栀看着他的眼神，淡淡的回答：“算是吧，略懂皮毛。” 顾从礼相信了南栀的话。 他关了书，小心的捧着小机器人，捣鼓着。 南栀见他兴趣正浓，也不想继续打扰，径直回了房间。 关上门后，南栀靠在凳子上休息。 她回忆着盛云淮的话，粉唇勾出嘲弄的弧度。 今天拒绝了盛云淮的交易，后面估计还藏着什么招。 她得小心点了。 此时，布加迪疾驰在京城的夜色中。 盛星抱怨一路了。 “大哥，你下次见她别客气，要我说就应该直接……” “直接什么？”盛云淮冷声打断，脚下油门踩得更重，“她现在姓顾，以前那套不管用了。你下次见到她，也最好动动脑子再做事，别惹得一身骚。” 盛星被喝斥一顿，垂眸时眼底掠过一抹阴郁。 南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47章 蓝玫瑰 南栀没有把盛家兄弟二人的话放在心上，她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姜萍正把腌好的小菜往南栀面前推。 门铃突然响起。 顾家人互相看了看。 最近来访的人太多了，他们都被弄得有些紧张，生怕又是上门找事的。 门外，快递员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蓝玫瑰。 那花瓣上凝着晨露，在光照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 整束花用灰蓝色雾面纸包裹，一支花就抵得上顾家半个月的开销。 “南栀小姐的加急花礼！请问南栀小姐在家吗？” 快递员的声音穿透薄薄的墙壁。 对门的邻居探出头，眼睛黏在那束花上。 她眼珠子骨碌的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哎哟，这花看着不便宜吧，得多少钱啊……” 另外有人也跟着说：“老顾家回来的这丫头真有本事，估计以后能钓到个金龟婿呢。” 这城中村的房子间距很近，再加上没有什么隔音效果，稍微发生一点事情，四面八方的人都知道。 南栀这才打开房门。 她淡淡的看着这束花，秀气的眉轻蹙。 她在花束上找了一圈，没有卡片，便代表没有送花人的落款。 “是谁送的？”她淡淡的询问。 快递员摇头：“不知道。” 他就是个送货的，哪儿有买家信息。 南栀见快递员想尽快送下一单，也不耽误他时间直接签收了。 她随意将蓝玫瑰放在墙脚下，仿佛这只是一堆再普通不过的花。 姜萍立马走出来，她的手攥着围裙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栀栀，这会不会是萧野送的？” “不会。” 南栀很肯定的否认。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这束花也绝不是萧野送的。 他不像是这么浪漫的人。 突然，手机的震动把南栀的思绪拉回现实。 “栀栀，我明天下午三点的航班，来接我吗？” 发信人：盛玥。 看见这条消息，南栀的太阳穴轻轻跳着。 她忽然知道这束花是谁送的了。 南栀当着邻居的面，把昂贵的花束塞进楼道的大垃圾桶。 蓝玫瑰撞上油腻腻的桶壁，娇嫩的花瓣接连掉落。 顾从安傻乐着跑出来想要捡起花瓣，却被南栀拎着后领拽起来。 “脏。” 手机又震一次，还是盛玥的消息。 “知道你最近受委屈了，哥哥很心疼你。” 南栀深深的盯着这条信息，她点了删除，随即若无其事的回到餐桌上。 姜萍见南栀没有想要开口解释的意思，也不打算多问。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心中藏着太多的事情。 下午时，南栀照例带着顾从言前往程大耳的工作室。 她推开大门时，视线先是在房间里面扫视一圈。 他原来不在啊。 南栀收了心思。 “看谁呢？”程大耳啃着苹果，慢吞吞的坐下，他有些打趣地瞧着南栀，“放心，他会来的。” 南栀：“我没有在看谁。” 程大耳一副“鬼才信你”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一道清冷的男声：“今天来的这么早。” 萧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间深褐色的菩提子。 南栀回眸瞧了瞧他，神色淡然。 她说道：“你每天来这儿无所事事的，好玩吗？” “好玩。” 萧野悠哉的坐下，他把玩着手中的佛珠，薄唇轻扬：“你不想我来的话，把即墨的……” “二哥，你不是有问题要问程老师吗？快去问吧。” 南栀甚至没听萧野把话说完，直接转身推着顾从言去找程大耳了。 她该说的，早都说了。 萧野想要得到即墨的信息，就是在做梦。 沙发上，男人眉眼如雪，眸色藏着旁人察觉不到的一抹情绪。 他扯了扯嘴角。 不急。 慢慢来。 能找到即墨，耗费一辈子的时间都行。 他只要即墨。 另一边，程大耳给顾从言调好画架，他探出脑袋，轻轻咂舌。 “过几天有个怪才要来。”他蘸着颜料在调色盘上划拉，“说起来，那小子也是个画疯子，在艺术上的追求非常的疯狂，并且他和从言的风格很相似。” 听见程大耳夸赞其他人，顾从言突然抬头，颜料蹭在鼻尖上：“比我画的好吗？” “那倒没有。”程大耳朗声大笑，“或许就是因为他境界不够，所以才会这么的疯？不过他也已经算是有天赋的人了。” 只是，有天赋和极其有天赋是两码事。 顾从言心满意足的低头继续画画。 南栀回到沙发安静等着，萧野也没有立马再提起即墨的事。 等到傍晚，三人一起下楼。 看着街道旁停着的车，顾从言已经非常习惯了。 他拉着南栀上车。 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南栀越发想要买一辆好车了。 起码，不会让顾从言被一辆车给拐走。 好在萧野一路沉默的送他们回家，也没有多说什么。 抵达城中村时，垃圾车正在工作，南栀瞧见几个熟悉的面孔围在垃圾桶旁。 她们都是这附近的，还有和顾家很近的邻居。 几人围着蓝玫瑰花束，从里面挑选着还开着的花插在矿泉水瓶里。 忽然，有人发现南栀，立马说道：“顾家丫头，你说说你，多好的玫瑰花就不要了啊，这不是浪费吗。” “是啊，这个花放了快一天了还没焉呢，处理的真好，肯定很贵。” “诶。是不是车上那位送的啊？” 大多数女人都是八卦的。 尤其是这些下了班的中年女性，她们直勾勾的盯着萧野看，眼中满是八卦。 注意到萧野的车后，有人摇头感慨：“看来，顾家真要有金龟婿了！” “谁说的准呢，小年轻玩玩而已很正常，毕竟大家都是要门当户对的。” “当着人南栀的面还是说点好的吧。” 南栀像是被人剥干净衣服一样，她被人肆意讨论。 她没什么反应。 毕竟，她始终认为言语是攻击力最弱的。 可萧野拨弄佛珠的动作越来越快。 终于，他摇下车窗，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几个嘴碎的。 男人眯了眯桃花眼，神情藏着半分的冷漠。 “谢谢祝福，我和南栀的确有婚约。” 第48章 名声 萧野的话像是一块石头砸入平静的湖面。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嘴上敷衍地笑着，眼神却交换着八卦的火花。 其中一个眼神闪过妒意，只是低头绞着蓝玫瑰花枝。 旁边的人讪笑着：“是，南栀和小帅哥郎才女貌，般配！” “到时候结婚时别忘记让我们去喝喜酒啊，南栀。” 他们说话变了一副态度，南栀懒得回应。 回到顾家后，她也没见周围的邻居有接触过顾靖国夫妻。 她回到车旁，美眸静静的看着萧野。 “不要随便在外面说有婚约。” “我们之间是什么结果，你知道的。” “我不想我家人被戳脊梁骨。” 南栀和萧野强调这一点。 萧野眼底闪过一抹兴味：“那你自己呢？” “什么？” “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不怕。”南栀回答他，语气淡漠，却也透出她的强大，“只有弱小的人才会害怕。” 顾从言扯着她想要回家继续画画，南栀收了视线，带着他往家走。 萧野的身体轻轻靠在座椅上。 他偏头瞧着南栀，嘴角的笑意逐渐淡下。 脑海中，闪过女孩蹲在屋檐下小小的身影，还有她平静的说话声。 “小和尚，你要记住，只有弱小的人才会害怕。” “不过就是眼睛看不见，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 南栀和萧野都离开楼下后，几个女人立刻凑到一起，压低声音议论起来。 “那男的说什么婚约？” “切，都是住城中村的，还整有钱人那套搞什么婚约？多半闹着玩的。” “诶，小丽不是和她们家挨着的吗，这平常没听见什么？” 张丽松开手中被折断的花枝，她面上挤出一抹笑。 她随意的说着：“就算听见了也不能说啊，这样不好。” “说说呗，我们也不会乱传的。” 乱传。 张丽心中窃笑。 这几个人，都是嘴巴最碎的。 她们说不乱传，但转头一定到处说！ 张丽故作为难开口：“送花的和刚才开豪车的不是一个男人，她可能在外面……唉，算了，我还要回家做饭，不说了。” 她离开后，留下几个窃窃私语的女人们。 快要到转角时，张丽回过头看了她们一眼，嘴角的笑意加重。 几个女人没有让张丽失望，谣言从她们的嘴中说出，像是野草般疯长。 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城中村都传遍了。 顾家回来的那个女儿，在外面勾引了很多有钱男人…… 南栀对这些话充耳不闻，但顾家人坐不住了。 中午时，姜萍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 她眼眶凝着一抹红：“他们闲的没事乱说什么！是，萧野家里面情况比我们好，可是我们的婚是正儿八经订下来的！” “我去找他们说清楚！”顾靖国沉着脸，放下碗筷，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 南栀眼皮轻轻掀了掀，她阻止了顾靖国：“不用，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和一群蠢货讲理智，是最浪费时间的行为。 顾从礼收到姜萍的眼神，温和的劝着：“栀栀，你别怕，爸对这一片都很熟悉，只要说开了就行了，对你的名声也好。” “名声值钱吗？”南栀目光清冷，她一边吃着菜，一边悠悠回答，“没关系的，我不觉得难受。” 她冷漠到近乎没有情感的样子，让姜萍心中生出一阵阵心疼。 当妈的，哪儿舍得看见女儿被人这么辱骂？ …… 下午时，南栀坐在窗边翻看顾从礼的书籍，楼下的嘈杂声忽然大了起来。 她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视线忽的顿住。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站在巷子口，他的黑发微卷，苍白的面容上镶嵌着一双暗藏玄机的眼眸。 他穿着暗红色的衬衫，模样时尚，却也透出一股阴郁感。 盛玥。 他回京了。 南栀合上书，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又关了窗。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 原本破旧的城中村前站了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男人，任凭谁都要多看几个。 盛玥似是听不见他们的声音，薄唇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这又是谁啊，长得跟明星似的。” “不会是来找顾家丫头的吧……” “天哪，她到底勾搭了多少男人啊。” 盛玥听见“勾搭”两个字，微蹙的眉头松开来，眉宇凝着半分笑意。 他回过头看着说这句话的女人。 他眼中的沉郁把人吓一跳，但盛玥的声音却透着诡异的温和：“我的确被她勾住心了。” 众人哗然。 这算是变相的印证南栀水性杨花？！ 盛玥见他们惊愕，心情有些好。 他按照查到的资料，径直走到南栀的家门外。 他轻轻叩门。 房门打开后，姜萍看见面前帅气非凡的男人，愣了愣。 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指尖扣着门把手，定定的瞧着盛玥：“您是？” “我……” 话音未落便骤然打住。 透过打开的半边门，盛玥瞧见了在沙发上坐着的年轻女孩。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短裙，散漫的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一副画。 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像是画中的缪斯一般。 此时，盛玥甚至看不见其他的一切，眼中只有南栀一人。 他眼睛眯了眯，瞳孔中流露出点点痴迷。 他听见南栀的声音。 “二哥，今天的画有进步，带去给程老看，他会夸你的。” 或许是这段时间总和程大耳见面，南栀发现她稍微懂画了。 起码，她可以分辨出画中情感。 又或许，是因为她的病情在好转？ 南栀正想着，却注意到一道近乎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抬眸，正对上盛玥的。 “你来做什么？”南栀淡淡的询问，她把画纸还给顾从言，慢悠悠的来到门边。 她示意姜萍先离开。 南栀就如同姜萍那样，挡在门前。 盛玥身高将近一米八五，他能够清楚的看见屋子里面的环境。 很烂。 烂到极致。 他咧开嘴，眼底却是阴郁。 “栀栀，跟哥哥走。”盛玥的目光一寸寸的描摹着南栀的五官，“在这儿住很委屈你，我可以给你提供市中心的一处公寓。” 第49章 吵架 “栀栀不走！” 顾从言小心的放下画纸，大步来到南栀身后。 他虎视眈眈的盯着盛玥，一只手拉着南栀的手腕：“栀栀是我的妹妹。” 他们家喜欢栀栀。 不能让栀栀被其他人带走！ 盛玥的眼神下滑，落在两个人接触的肌肤上。 忽然，盛玥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栀栀，为什么不甩开他的手呢？” 这不对吧。 他以前想和南栀有接触，她都躲得远远的。 为什么现在对其他的男人不一样了呢？ 盛玥的视线随即又落在顾从言脸上，眼中隐隐藏着妒忌。 “你平常就这样和她相处的？”他问，声音很轻，却让人脊背发凉。 顾从言点点头，有些困惑：“有问题吗？” 爸爸妈妈说了，要和妹妹友好相处，要对妹妹好。 他一直是这样的。 盛玥盯着他天真无邪的表情，指尖微微收紧。 他讨厌这个人。 讨厌南栀对他好！ “没有。”他笑着说，眼底一片冰冷，“不过，我也是南栀的哥哥，可以进来坐坐吗？” “不可以。” 顾从言上前一挡，他虽然傻，但是也能够感受到南栀并不欢迎这个男人：“我们家不欢迎你。” 盛玥站在门口，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 他盯着顾从言，眼底的阴郁像墨汁般晕开。 “栀栀。”他轻启唇畔，声音诡异的温柔，“我前段时间在国外参加一个艺术展，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你是因为我没能阻止盛家赶你走，所以生我的气，对吗？” “你想多了。” 南栀的眼神淡漠。 她被赶出盛家时，压根没想起过盛玥这号人。 但她的驳斥，根本没有被盛玥听进去。 男人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会弥补你的。但是栀栀，你要记住……” 忽然，盛玥瞥了顾从言一眼，身体往前面倾斜，稍微靠近南栀。 “被让我失望。” 说完，他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背影修长，却透着一股偏执的冷意。 顾从言盯着盛玥的背影，挠了挠脑袋：“栀栀，他有点奇怪，我不喜欢他。” 这男人给他很强的压迫感，很不舒服。 南栀没有回答，示意顾从言关了门，重新做回沙发上看书。 那人的“弥补”，从来不是什么好事。 也不知道他这次会做什么。 “栀栀。”忽然，顾从言轻轻戳了戳南栀。 她微微抬眸：“恩？” “你书拿反了。” 南栀被提醒，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想着盛玥的事情，连书都反着都没注意。 这么想想，盛家的人真是麻烦。 总是能挨个上门骚扰她。 …… 傍晚，南栀帮着顾从礼整理书籍时，窗户外的争吵声越来越大。 “栀栀，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了。” 房间有些小，顾从礼的轮椅几乎没有挪动空间，只好让南栀去窗边瞧一瞧。 南栀推开窗。 他们家在三楼，能够看见一楼发生什么。 张丽？ 南栀认出站在姜萍对面的女人。 张丽指着姜萍的鼻子，声音歹毒：“你女儿勾三搭四还不让人说？事实而已！” “这就是污蔑！” 姜萍的手死死捏着围裙，眼神轻颤。 她刚买菜回家，就听见张丽和人胡乱说话！ 这地方小，栀栀不该被人泼脏水的！ “污蔑？那么多男人找上门，当谁瞎呢！”张丽冷笑一声。 现在正好是大多数人下班回家的时间，他们路过两个女人，眼睛写满八卦。 这里本来就是市井气息很重的地方，时不时就会产生摩擦。 他们虽然见怪不怪，但是每次遇到热闹都喜欢看。 邻居们探头探脑的偷偷瞧着。 “妈妈吵架没什么战斗力。”南栀淡淡的点评一句，丝毫不见慌乱。 战斗力！ 顾从礼嘴角微抽。 不知道为什么，从南栀的嘴里听见这个词，他总有一种她要去干架的既视感。 自己这个妹妹，身体娇小但充满力量。 他回答道：“妈妈不喜欢和人争论，所以……” 南栀面无表情地关上窗，转身下楼。 楼下，张丽还在喋喋不休。 “要我说，你命好遇到一个好老公，但是没教出好孩子。” “什么是好孩子，什么是坏孩子？”南栀的声音冷冷响起。 她打量着张丽。 脸颊两侧凹陷，面色肌黄，像是营养不良，眼睛下三白明显，典型的面相就极其不好的人。 张丽一僵。 她回头对上南栀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南栀，你敢做不敢认吗？” 南栀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很轻，却让张丽不自觉地后退。 “我做了什么？”南栀扯了扯嘴角，她神情冷漠，“还是说，你亲眼看见了什么？” 张丽被噎住，她的脑袋飞快地转动。 是啊。 她只是看见几个不同的男人来找南栀。 可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张丽毫不知情。 她就是单纯的不想看见姜萍家里过的开心，仅此而已。 现在被南栀追问，她愣是一个字都憋不出。 “没有证据胡乱造谣，”南栀的声音平静，却透着森森寒意，“我可以告你诽谤。” 张丽脸色一变：“你吓唬谁呢！” “妈，回家吃饭。”南栀没有再理她，拉着姜萍的手腕往家里走。 姜萍的眼眶红红的。 她被南栀牵着回去，关门的那一刻，楼道上传来张丽尖锐的声音。 “装什么啊！迟早遭报应！我一看你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 餐桌上，气氛沉闷。 顾靖国刚刚回家得知发生了什么，他一拍筷子，眉头紧皱。 那女人只是比他们年轻几岁，做的却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事！ 幼稚至极！ “我忍她很久了，这一次必须要说清楚。” 忍很久？ 看来是之前也有过矛盾。 南栀来了兴趣。 她一边吃饭，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她以前做了什么吗？” 没人回答南栀。 她轻轻看了他们一眼，几人神色各异。 尤其是顾从安，瞳孔微缩，就像是回忆起不好的事。 察觉到南栀的眼神，顾从安的眼眶忽的红了红。 他摇摇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没有学数学了，不要骂我……求你们了。” 第50章 焦躁 狭小的客厅立马安静，只有筷子轻碰碗边的响动。 “我真的在努力学英语了。” 顾从安捧着碗，目光锁定在米粒上，一次次的重复这句话。 南栀的目光扫过家人。 他们的反应同样奇怪，像是……刻意在避开顾从安的话题。 “大哥，怎么回事？” 南栀索性直接询问顾从礼。 男人的轮椅微微后退，顾从礼伸手，大掌轻柔的放在顾从安的后背，一起一落安抚着。 “从幼儿园开始，从安就在数学上展现出天赋，但他偏科严重，数学有多好，英语就有多糟糕。” 不过，顾靖国夫妻不喜欢让孩子做卷王，他们对待他的成绩很宽松。 直到上学期快期末时，顾从安忽然被请家长了。 原因是他数学考试几次交白卷。 夫妻俩回家把顾从安说了一顿后，期末考试来临，顾从安便没有再交数学白卷，成功拿下班级的数学第一。 就在南栀回来前两周，顾从安忽然告诉顾家人，他要努力把心思都放在英语上。 自那之后的两次测验，顾从安的数学分数有所下滑。 顾家人告诉他不要一手抓一手放，却不知怎的，像是触及顾从安的雷区，他犯病了。 一提数学成绩，顾从安就会焦躁不安。 所以他们现在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南栀大概听明白前因后果了。 她眉头轻皱：“那和我们的邻居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吧。”姜萍回答，她又拍了拍脑袋，“硬要说关系……张丽的孩子张晓慧和从安一个班。” 顾从安的手死死攥在一起。 他忽然站起身，椅子在水泥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我，我吃饱了。” 顾从安结巴着说完，逃也似的冲回房间。 门关上的声音让南栀眯起眼睛。 饭桌上的沉默持续几秒，顾从礼轻咳一声：“我们先前问，从安就说是老师说他偏科严重，骂他不学英语，也没提到其他人。” 他和南栀一样，怀疑过邻居。 但是，顾从礼也见过张晓慧。 那是个长相普通，但很有礼貌的女生，看着知书达理的，和她妈妈不像是一类人。 再加上顾从安未曾提到张晓慧，他也不再怀疑。 “我去看看他。”南栀起身离开饭桌。 房门紧闭着。 南栀敲了几下都没人回应，她直接推开门。 少年蜷缩着身体，瘦弱的身影躲在床角，双手死死的抓着旧小熊玩偶。 看见南栀，他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南栀反手锁上门，让这个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她轻声询问：“为什么撒谎？” 顾从安的声音细若蚊蝇：“我没撒谎。” 南栀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顾从安。 她只是把他的作业抽出来，从头到尾扫了一眼，指尖停在最后一道题上。 “这道题涉及到高三的知识，你才初三却有这个本事做出来，证明你的数学不会差，并且你自己也愿意主动吸收更多数学知识，那现在好好的为什么不学了？” 顾从安的眼睛突然睁大：“我讨厌数学！” 他丢开玩偶，扑上来想抢练习册，被南栀轻松躲开。 “告诉我实话。”南栀看着少年皱巴的脸，声音极其平静，“张晓慧威胁你了？” “没有！”顾从安尖叫起来，声音撕裂般刺耳。 他像是小羊羔一般清澈干净的眼睛，此刻有些充血。 顾从安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不受控制的抓挠着手臂：“我讨厌数学，不喜欢学数学，我要学英语……” 他这个状态，很不对劲了。 南栀知道，他大概率是要犯病了。 眼看顾从安的手臂被他自己抓出血痕，她上前一步想要阻止，但少年却像是受惊的野兽横冲直撞。 他胡乱挥舞间，南栀看清了他眼中的恐惧。 门外，姜萍脸色惨白的冲进来：“我听见声音，从安犯病了？栀栀，你先走，你没有经验大概率会被从安误伤的！” 她身为母亲，已经习惯顾从安现在像是野兽的恐怖模样。 南栀却没听姜萍的话。 她一个侧身，直接扣住顾从安的手腕，顺势把人给按在床上，动作干脆利落。 顾从安嘶吼着，双腿乱蹬，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白皙的脸，现在满是焦躁。 “我真的没有学数学了，真的……” 少年疯狂挣扎，口水从嘴角流出。 姜萍见南栀完全压制顾从安，她愣了片刻。 女儿看上去纤细娇小，居然这么能打？ 那漂亮的抬腿下压，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南栀……是个练家子？ 南栀不知道姜萍他们在想什么，而是单手压制着发狂的顾从安，另一只手掀开他的校服下摆。 少年的腰侧有一片青紫交加的伤，或轻或重。 显然，他被人打过。 姜萍捂住嘴，眼泪滚落：“这什么时候的事？” 她扑过来，心疼的触碰顾从安，牙齿打着颤。 “从安，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妈妈？谁欺负你了？” 姜萍的温柔，让顾从安的身体慢慢放松。 他的理智逐渐回笼，整个人泄了气，喃喃说道：“不能说的……这是秘密。” 家里已经有很多事了。 他不想让爸妈为他操更多的心。 南栀的眼神彻底冷下来。 她松开他的手，声音冷的可怕：“顾从安，你觉得现在还瞒得住吗？” 顾靖国夫妻不会卷孩子的成绩，却对他们的身体健康很上心。 他们既然发现顾从安被人打，怎么会当作没看见！ 这是南栀回家后第一次冷脸说话，身上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吓得顾从安愣了一瞬。 他轻轻拉着南栀的衣服，左右晃晃，像是可怜的小狗似的。 “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凶……” “顾从安。”南栀打断他的撒娇，把话题硬生生掰回来，“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只要你告诉我，谁打的？” 顾从安垂眸，下意识地抓过小熊玩偶当作安抚玩具。 他死命的晃着脑袋：“我真的不能说，说了她会打死我……” “他，还是她？”南栀追问，不允许顾从安继续逃避，“你可以坚持不说，但我明天会去你学校抓人。” 第51章 施暴 去学校抓人？！ 顾从安脑补画面，立马摇头：“姐姐，你别管了，我没事的。” 只是他虽然这么说，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门口，很心虚似的。 南栀没接话，抬手关了刺眼的主灯。 “时间不早了，你先睡觉。” 她没有再提这件事，和姜萍一起离开房间时，便听见少年长舒一口气。 客厅里，一家人坐在一起，他们的表情微妙。 姜萍翻找着手机：“我们虽然是普通学校，但好歹也在京城，怎么还有这种事情发生！我现在就联系老师！” 难怪，她之前有几次见顾从安脸色苍白着回家，还以为是他学习辛苦，没想到是挨打！ 南栀按下姜萍的手，眼神闪过一抹暗芒。 “这件事，等我明天去学校看看再说。” 姜萍一怔。 她动了动唇：“栀栀，你……其实你不用这么操心的，这些是我和你爸爸的责任。” 他们只想南栀开开心心的。 南栀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罢了。 “没事，我现在暂时闲着。”南栀转而继续提起餐桌上遗留的那个问题，“张丽以前做了什么？” 夫妻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顾靖国叹气。 他回答着：“我们两家一开始关系也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某天开始张丽就很针对我们……准确的说，是针对你妈妈。” 而现在南栀回来，她针对的人又加了一个南栀。 南栀微微挑眉，心中觉得好笑。 顾家七口人，张丽光挑女人针对？ 雌竞？ 可就算如此，只针对同年龄层的姜萍就行，把她给带上为什么？ 南栀换了个问题：“那张晓慧呢？” “晓慧是个乖孩子，见人就笑，还帮我提垃圾下去丢呢。”姜萍对张晓慧的印象非常好。 可以说，邻里都知道张晓慧懂事。 “张晓慧的爸爸呢？在外面工作？”南栀接着问。 “害，早就跑了！”姜萍挥挥手，感慨一句，“那男人嫌家穷，又觉得带一个孩子浪费钱，离婚了。” 南栀像是听故事似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冒出来：“这些事情都是她说的？” “是吧。其实也算我主动问，当初她总打听靖国会不会和我离婚，我听的烦了就问她家的情况。” 姜萍抓过旁边的绣花鞋垫，针头在上面穿来穿去。 听到这儿，南栀心中忽然闪出一个猜测。 想要解决邻里矛盾，得先从小的做起。 南栀起身，她往卧室走去：“我明天去学校。” …… 第二天早上七点。 顾从安背着书包去上学。 他走路上时，总觉得身后有人跟踪。 但每一次扭头都没看见人。 或许，是他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快到校门口时，顾从安加速钻进人群。 南栀等着学生们都进校门了，才在保安处登记进门，考试的铃声刚好响起。 居然这么巧，在考试？ 南栀在教学楼的走廊随便逛逛，目光定格在初三的周考光荣榜上。 学校为了激起孩子们的学习动力，每一次周考都会做光荣榜。 有单科的，也有全科的。 数学光荣榜上，上周周考第一的是顾从安，第二正是张晓慧，两个人的分数相近只差了四分。 没想到，张晓慧也是个数学不错的。 南栀收回视线，按照姜萍的话，找到了顾从安的教室。 她靠在窗边，找到顾从安的位置。 少年捏着笔，飞快答卷。 这一趟考试科目是语文。 …… 交卷铃声响起，顾从安像是兔子似地飞快窜出后门。 南栀悄无声息地跟上，见他七拐八拐地绕进停车场，站在尽头的一辆沾灰的车后。 忽然，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上周周考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了，但是今天是月考，你知道的，这对我而言很重要。” 顾从安没有吭声，垂眸安静的站着。 女孩接着说：“如果下午的考试你还装怪，就别说我不客气了！” “可是我不能交白卷，我爸妈上学期被请家长了。”顾从安声音低沉，“我上周的确在合理范围内做错选择题，谁知道你……” “你是想说你故意做错题我还差你四分？！” 张晓慧晃着脑袋，马尾辫疯狂摇晃。 她咬了咬牙，气极似的，声音尖锐：“顾从安，你耍我呢？！” 南栀看不下去了。 在家里，顾从安像个小绵羊一样萌，在学校被人当孙子玩？ 南栀一脚踹飞石头，“咣当”一声砸在墙角的铁质垃圾桶上，吓得张晓慧猛地回头。 “顾……你姐姐？” 张晓慧没有真正看见过南栀，但是见到她眼角的泪痣，还有和顾从安有些相似的五官时，心中立马浮出猜测。 她瞬间变脸，乖巧的扶了扶眼镜：“是从安的姐姐吗？你迷路了吗？” 南栀没理她，径直上前抓过顾从安。 少年的手臂上还有没消失的掐痕。 南栀冷眼睨着张晓慧，质问她：“校园暴力？” “我不懂你说什么。”张晓慧笑着，却一步步往后退。 快要到停车场入口时，张晓慧惨叫一声跌坐在地，她胡乱揉着头发，又丢下眼镜：“老师！有校外人员打我！！” 南栀：“？” 这么能演？ 奥斯卡影后非她莫属吧。 几个老师闻声赶来，他们看见的就是跌坐在地上捂着手腕抽泣的乖女孩张晓慧，以及在停车场里的两姐弟。 “我和从安交流考试，她以为我在欺负从安，突然冲过来推我，还抓我头发……”张晓慧仰起泪眼，可怜兮兮的盯着和自己关系最近的女老师，“老师，我怕。” 女老师立刻把张晓慧保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南栀：“这位家长，请你解释。” 南栀淡淡的把顾从安推出去：“学校的老师不辨是非？” 少年的校服被她稍微卷起，露出一点瘀伤。 张晓慧惊恐的说着：“老师，我不懂他们什么意思。” 老师们看着张晓慧白净的脸，交换着眼色。 “是从安的家长吧，这两个孩子什么情况，我们都知道的，晓慧是个很乖的孩子，她……” “乖？” 佛珠相撞的清脆声响自人群后传来。 萧野倚着学校的银杏树，似笑非笑的看了南栀一眼。 “捏着拳头威胁人，这算乖？” 第52章 坏水 “你胡说！” 张晓慧脸色难看，她的双手死死的抓紧女老师的手，死命摇着头，大大的眼睛看着泪汪汪的，很可怜。 萧野轻笑，指尖捻过一颗珠子。 “需要调监控？还是说……”他轻扫那女老师一眼，眼尾微微上扬，“这位老师更相信自己喜欢的学生？” 女老师被说中，涨红了脸。 人都有关系亲疏之分，她平常就是和张晓慧走得近，遇到事情自然会更偏袒张晓慧。 况且，张晓慧的成绩均衡，是年级上出了名的乖学生。 停车场一时死寂，只剩顾从安有些重的呼吸声。 张晓慧的脸色惨白，她嘴唇颤抖着，却还强撑着狡辩：“你……你们是一伙的！故意陷害我！老师，你知道我的为人的。” 女老师皱眉，目光在两个学生身上来回扫视。 显然，她还是更偏向自己班上均衡发展的“优等生”。 她轻轻安抚着张晓慧，又清着嗓子，试图挽回局面：“这位先生，您可能理解错了，晓慧平常很乖的，不可能做出霸凌的行为。” “哦？” 萧野慢条斯理地拨弄着佛珠，矜贵至极：“我恰好路过，拍了点视频，要不要给你们看看？” 张晓慧的眼神变得有些慌乱，她缩在女老师怀中。 “老师，他们骗你们的。”张晓慧的嘴巴机械的重复这一句话。 谁能想到，她今天这么倒霉被人抓到。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把事情闹大。 女老师见都到这地步了，张晓慧还咬死一个说法，更相信她。 “从安，这件事情需要你解释一下了，我们做一个诚实的人可以吗？” 见女老师这么说，南栀扯了扯嘴角。 她轻轻拍了拍顾从安的肩膀，鼓励他：“听到了么？做诚实的人。” 顾从安对上姐姐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躲开张晓慧的眼神，鼓足勇气。 “从上个学期开始，张晓慧就一直威胁我……” 他把事情大概的经过讲了一次，有条有理的，能够让人很清楚的听明白。 停车场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就连张晓慧的哭声都停下，她错愕的看向顾从安，显然也没料想到他现在爆出来。 “还想做无力的挣扎？”萧野眯了眯眼眸，薄唇含笑，他晃晃自己的手机，“这里面的视频放出来的话，事情的性质会更严重。” “……” 女老师原本想让张晓慧大胆解释，但对上小姑娘那眼神时，心中一个“戈登”。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动了动嘴，一时却又说不出话。 顾从安低着头，手指死死攥着衣角，眼眶通红，委屈巴巴的。 但把心里面藏着的事丢出来，他好受多了。 南栀冷眼扫过张晓慧。 她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现在，请家长吧。” …… 南栀几人跟在女老师他们的身后。 她扯过纸巾塞给顾从安，声音清冷：“哭是最没用的。” 顾从安眼泪啪嗒的落下，又被迫忍住。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南栀：“姐姐，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没用……” “不是，你很勇敢，只是选择解决事情的方法上欠考虑。” 南栀没有立马讽刺，而是稍显温和的宽慰。 难得看见南栀这副模样，萧野睨了她一眼，眉梢微微上扬。 有意思。 她似乎和初见不太一样了。 “这一次考试很重要么？”南栀询问。 不然，张晓慧怎么会冒着被抓的风险，大中午的来这儿欺负顾从安。 顾从安点点头。 他解释着：“我们下学期就要准备中考了，这学期开始的数学大考成绩会综合在一起，排名靠前的人可以进入英才少年班。” 英才少年班？ 巧了。 南栀还真知道这个班。 研究所之前缺少科研人才，特地开设英才少年班，就是在提前做预选。 更巧的是，南栀算半个老师。 她先前空闲的时候，就会去班上教导学生。 “现在是午休时间，你先回去休息。”南栀轻轻扬唇，她安抚性的看着顾从安，“下午好好考试，以你的能力进入少年班不是问题。” 顾从安还是感到纠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从安，你难道不想爸妈为你扬眉吐气吗？” 南栀懒得再说废话，直接搬出父母。 一想到顾靖国夫妻起早贪黑的赚钱，顾从安的心开始动摇。 “英才少年班免学费。” 一句话，瞬间让顾从安打鸡血。 他立马攥紧拳头，软萌青春的脸上带着斗志：“我明白了！” 不花钱就能念书！ 对于顾家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他放心的把这件事情交给南栀处理，回教室休息准备下午的考试。 等小孩离开，南栀的视线转移到萧野身上。 “你也来这儿看小孩？”南栀询问。 她能进入，是让姜萍提前发了消息的。 “不是。”萧野轻笑一声，眉目似画，“我来这儿找人。” 看来，是他的私事。 南栀是个识趣的人，对这种私事也不感兴趣。 她换了个问题：“你真的拍了视频？” “当然没有，诈她的。” 萧野的手指还拨弄着佛珠，依旧是一副清风霁月的仙人之姿。 南栀：“……” 狡诈还得看和尚。 肚子里的坏水在山上憋着下山来使吧！ 她往身后看了一眼，目光抚过角落中的一个监控。 两人一起去了办公室。 张晓辉坐在椅子上，干瘦的手指绞在一处，眼泪止不住的下落。 她那模样，看上去比窦娥冤还要冤。 女老师给她递了张纸巾，转头对南栀道：“顾从安姐姐，这件事情可能还有一些误会，晓慧平常乐于助人，学习成绩优异，是个三好学生……” “所以，在你眼中好学生就不会霸凌别人？”萧野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沿，语气不疾不徐，“那顾从安的伤是凭空长出来的？” 女老师语塞。 她哪儿知道！ 但是看张晓慧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就觉得不像是会干这样的事的女生！ 可张晓慧只是哭着，一声辩解也说不出。 很快，张丽踩着高跟鞋冲进办公室。 她一进门先白了南栀一眼，随即搂住张晓慧，心疼地哄道：“你别怕，妈妈来了！” 第53章 证据 女老师把事情经过大概描述一番。 听完后，张丽的目光定定落在南栀身上，她冷笑道：“我不过说了你几句，你至于追到学校里面来诬陷我女儿？！” “你女儿欺负我弟弟，证据确凿。” 南栀面无表情。 她看张丽那下三白的眼睛，就觉得无趣。 通过一个人的面相分析对方性格，很准。 “放屁！”张丽尖着嗓子反驳她，“我家晓慧最乖巧了，怎么能够做这种事情！一定是你弟弟惹事，还栽赃给她！别以为我不知道，顾从安有狂躁症，他就是个神经病！” “妈，他们冤枉我……” 张晓慧适时地抽泣两声，缩在张丽怀里，怯生生的。 母女俩紧紧的抱着，瞧着真有些可怜似的。 女老师被张丽的话惊了一跳。 那数学小天才居然有狂躁症？ 他们没一个人看出来，只是觉得顾从安孤僻了一些。 女老师不吭声了，等着两方人自己解决问题。 南栀见他们耀武扬威的，也没先说话，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什么。 “你还玩起手机来了？！”张丽立马站起来，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南栀，哼道，“你难道还想要把你勾引的其他男人喊来？” 就在此时，下午考试的铃声响起。 张晓慧的身体瞬间紧绷。 她的眼神扑朔。 错过这一次考试，她的成绩是零分，会直接被甩开的…… 张晓慧擦了擦眼睛，她哼着：“妈妈，我想回去考试。” “去！这儿交给我！也没见那神经病过来！” 张丽立马推开女儿。 就在张晓慧要离开办公室时，南栀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挡在门边。 她一只手撑着门框，淡然的看着张晓慧。 “事情还没解决，去哪儿？” 南栀眯着眼看人的时候，眸子中会浮现出一抹审判。 拿来吓小孩最管用了。 张晓慧一个激灵，她缩了缩脖子，往后面退，默默的回到张丽身边。 “妈妈，你看她……我只是想考试而已，我也是受害者。” 南栀的手机震动一瞬。 她唇角微微勾起。 随后，她把手机轻轻放在桌上，屏幕上是一段停车场监控录像。 视角虽然偏，但也刚好能够拍摄到最里面的角落。 张晓慧举着拳头，恶狠狠的威胁顾从言。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 就连原本站张晓慧的几个老师，都沉默了。 他们眼神复杂的看着张晓慧。 后者的身体不停的颤抖，像是秋风的落叶，瑟瑟的。 监控视频循环播放。 张晓慧那丑陋的嘴脸展现在众人面前，一次又一次。 视频里面的她，似是换了个人，很恐怖。 见状，张丽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突然一把抓起手机砸向墙壁！ 南栀眼疾手快，在手机快要砸到墙壁上时，立马接住。 她的动作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甚至还很漂亮。 萧野有些戏谑的看她一眼。 果真是个练过的。 盛家会培养女儿的武术？ 那在她身上还真是下了不少血本。 “假的！都是假的！”张丽起身，怒不可遏，“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晓慧！陷害我的女儿！” 办公室的老师盯着张丽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情她。 他们甚至觉得有些恐怖。 这情绪也太不稳定了。 比起顾从安，她才像个神经病。 “是你，顾南栀！就是你出卖色相，被我戳破后恼羞成怒！你报复我！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南栀懒得和发疯的人交流，直接看向女老师：“所以你们现在可以处理了吗？” 女老师额头冒汗，终于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只能硬着头皮道：“这样吧，让晓慧和顾从安同学道个歉……” “道歉？”萧野轻笑，打断女老师的话，声音低沉醇厚，“校园暴力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么？” 女老师脸色发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憋了一阵后，女老师这才说着：“可是，也没法证明以前有过霸凌行为，万一只是这一次起了摩擦？两个孩子都不错，他们没必要……” “想要证据啊？” 南栀再一次打断女老师，对方的话在她看来就是假大空。 说这么多，不过是想息事宁人。 但如果这样，她的弟弟受的伤谁来还？ 南栀忽然愣了一瞬。 她竟然会这么真情实感的帮顾从安。 连她自己都想不到。 或许，就像是虞安说的那样，她变得有点人情味了。 南栀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张晓慧，学萧野诈她：“监控有保存期限，但有关技术部门可以做恢复。”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自己承认校园暴力，并且不只是今天一次，我能稍微放过你。” “第二，我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最终的结果是你被送去少管所。” 张晓慧也不过就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也没出社会，自然被南栀吓到。 她拉着张丽的衣服，手心满是汗液。 “我没耐心，给你三十秒考虑时间。” 南栀好看的手指落在键盘上，她敲着拨号键，粉唇轻启：“110等着你。” 她说着这句话时，像是个小恶魔一样。 萧野不由得又瞥了她一眼，眼眸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笑。 眼看南栀的手指就要按在拨号上，张晓慧脆弱的心理防线立马崩塌。 她声音沙哑：“我……我说！我都说！！别报警，我不想坐牢。” 张晓慧哭的稀里哗啦的。 但她话音刚落，就被张丽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女人冷眼盯着张晓慧，眼神透着深深的失望：“废物！” 她起身往外走，完全不管女儿的死活。 张丽走的过于着急，办公室甚至没老师阻止。 这下，又只有张晓慧一个人。 她瑟缩着脖子，眼眶红润：“我……我不是故意的……” 南栀等她断断续续的说完，眼前甚至能够浮现出顾从安被欺负的画面。 她冷眼盯着张晓慧，眉头紧皱。 但看见女孩年轻的脸蛋，南栀还是没有多说狠话。 她觉得，说了无用，还是要有实际行动做惩罚。 “既然她已经承认，那我直说了。”南栀淡淡开口，声音藏着一抹压迫，“我要求她公开向我弟弟道歉并且转学。” 第54章 下跪 “转学？”张晓慧的脸色煞白，一双手不停的擦着眼泪，“我妈妈不会答应的……”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所普通中学，也是她妈妈当初精挑细选出来学费最便宜的。 今天的事情出来，张丽已经很不开心了，又哪儿会答应这个条件！ 她有些无助，视线只能够看向女老师，期望得到对方的怜悯。 南栀垂眸看她，眼神像在看实验室里失败的样本。 “那你为什么要霸凌从安？” 张晓慧被南栀冷冰冰的眼眸盯着，吓得腿一软，愣是直接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求求你，我知道错了！” 她跪到南栀的身前，伸出手紧紧的抓着南栀的衣角，上下牙齿打颤：“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 张晓慧作为一个初中女学生，当众跪下，令办公室的老师倒吸一口凉气。 女老师连忙上前扶人：“晓慧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她稍微用力，却发现张晓慧死命的在地上跪着，说什么也不起身。 见此，女老师深深的看着南栀：“晓慧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学生，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是个孩子，现在都下跪了，您看……” “从安就不是孩子么？” 南栀淡淡的反问，她冷眼瞧着女老师，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老师应该对每一个学生负责。 但这个女老师偏心如此厉害！ 她也不介意帮顾从安换一个更好的学校。 “跪下哭两声就有用的话，我弟弟身上的伤会自己消失？” “张晓慧，你应该知道我弟弟腰侧被你打过，上面的伤现在还有，你是不撞南墙不落泪么？” 南栀三言两语，打破张晓慧的心理防线。 年轻的女孩跌坐在地上，哭声戛然而止。 她不敢了。 如果真的把更多的伤找出来，迎接她的…… 南栀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之前打骂威胁从安的时候，他求过你吗？” 张晓慧浑身一颤。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顾从安的模样。 起初，两个人因为邻居的关系，经常一起上下学，关系还算不错。 事情转变在一次家长会。 数学老师表示，初三上半学期的考试数学分数最高的同学，能够直接进入少年班。 张丽拿这件事情当作目标激励女儿。 有母亲的期许在身上，张晓慧压力很大。 但她的数学却没什么进步，反倒隐隐有倒退的意思。 没有办法时，张晓慧主动找上顾从安。 顾从安不愿配合，事情就逐渐演变成现在这样。 “我可以答应你不用转学。”南栀直起身，红唇轻扬，“但你需要转班，公开道歉，不能再接近从安。” 她的眼神冷漠，让张晓慧打了个寒颤。 看见女人眼中色彩，张晓慧急忙点头：“我答应，但是今天在考试，能不能……” 考完试，这件事情万一翻篇了呢？ 她心中幻想。 “考完试，主席台见。”南栀打断她，语气淡漠，“你不来的话，我不介意让警察来。” 闻言，张晓慧眼底闪过一丝怨恨，很快又换上乖巧表情。 “好。” 她回答着。 见事情快速解决好，萧野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他斜倚窗边：“有意思。” 她的处理方式，干脆利落，冷静至极，就和她这个人一样。 一边装死的女老师见事情处理好后，忙站了起来。 她将张晓慧拽到自己身后，安慰一句。 随后，女老师才看向南栀，她清了清嗓子。 “您好，现在是考试的时间，您如果需要等到考完，就在办公室吧。” 南栀点了点头。 女老师带着张晓慧离开后，办公室里面只剩下两人。 南栀听着耳旁不断的佛珠轻敲的声音，转了转眼眸：“你不是找人吗？” 他怎么一直在这儿耗着。 萧野似笑非笑的盯着南栀，语气幽幽：“找到了，现在没事做，等着看戏。” 南栀：“……” 这一定是个黑心和尚。 她没有过问萧野到底是来找谁，而是默默拿出手机，在上面给虞安发消息。 下午四点。 数学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南栀站在教学楼拐角，看着张晓慧磨磨蹭蹭地往操场挪。 隔了一个多小时，张晓慧眼眶红润，但到底是没有继续掉眼泪。 南栀见状，淡淡的问了一句：“需要我帮你提速吗？” 如果继续保持龟速走下去，怕是学生们都放学回家了，张晓慧还在这儿磨蹭。 张晓慧咬唇，加快了脚步。 主席台上，女老师已经拿着话筒等候。 她皱眉看着南栀：“您确定要这么做吗？即便定性为校园暴力，也应该私下……” “私下解决的吼过，就是他硬生生忍耐半年。”南栀的视线轻扫过台下站着的顾从安。 真是个傻小子。 她暗想。 女老师哑然。 这个点，正是学生们考完试出来，人流量很大，绿茵操场上几乎围满了学生。 看见这么多人，张晓慧下意识地感到胆怯。 但南栀却直接把她推到话筒前，美眸藏着一抹凌厉。 被她这么盯着，张晓慧想逃也逃不了，只能颤抖着抚摸着话筒。 “我……我是初三一班张晓慧……”张晓慧的声音很低，“我对顾从安同学……” 南栀皱眉看了她一眼。 怎么搞的。 这声音越来越低了。 “大声点！”南栀站在她身侧，“需要我帮你回忆细节？” 张晓慧猛地提高音量：“我长期欺负顾从安！威胁他不准考高分！还打他！” 这话出来，台下看热闹的同学们都愣住了。 他们显然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出好戏可看。 张晓慧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操场：“我错了！对不起！” 她微微低着头，却还是被人认出来。 “这是张晓慧？” “平常看着那么乖的，居然做这种事情……” “装货！” 议论声此起彼伏，让张晓慧的心态差点崩掉。 顾从安站在人群前排，呆呆地望着主席台。 他攥紧拳头，眼眶发红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 南栀朝他微微点头，写着一抹鼓励。 顾从安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眼神坚定。 他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 好好学习，考上少年班，也让姐姐为他感到骄傲！ 第55章 兴趣 人群散去后，萧野从树后转出。 “处理得漂亮。”男人的指尖轻轻把玩着佛珠，“不过……” “不过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停车场的监控处于死角，保安哪儿会在没有审批情况下调给你？＂萧野似笑非笑的询问。 想要调取公共场所的监控，一般都要先找上面拿到审批才行。 南栀面色不改：“我运气好。” 她才不会告诉萧野，是她悄悄破了学校的安保系统。 这太低级了。 她仅仅只是在手机上简单操作。 “是么。”萧野忽然逼近一步，佛珠擦过她手腕，“黑进学校系统要多久？三分钟？” 南栀瞳孔微缩。 “开玩笑的，别紧张。”萧野后退一步，他慢条斯理的缠着佛珠，“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哪儿会有什么黑客。” 南栀没有吭声。 她发觉，萧野是个危险的人。 他轻轻松松的便能够把主场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远处，在老师那儿和张晓慧“和解”的顾从安快步跑来。 他今天的脸上带着一抹笑，看上去心情很似的，脸上显得更加软萌可爱了。 “姐姐！” 他屁颠的来到南栀跟前，手舞足蹈的描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南栀对着萧野点点头，随后便打算带着人离开。 此时，萧野冷不丁的喊着南栀：“我可以送你们回去。” 送？ 南栀先前带顾从言的时间多，她下意识以为身边的人会答应，都已经转身打算往萧野的车上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顾从安一把拉着南栀的手，往后面轻轻晃晃。 “姐姐，我们可以自己回家，我有好多悄悄话想和你说。” 今天的事情后，顾从安对待南栀已经不仅仅当作姐姐，而是偶像了。 他也想要像是南栀这样，成为一个强大的人。 南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她回头看了看萧野，微微耸肩。 真好。 不用蹭车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每一次坐萧野的车，就会觉得别扭。 难道是因为两人有婚约？ 南栀心中不确定。 她带着弟弟离开，身后，萧野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的背影，随即拿出手机打了电话出去。 “帮我查查顾南栀。” 他对她产生了一些兴趣。 回家的公交车上，顾从安一直偷瞄南栀。 被一个小屁孩盯着，南栀也不觉得舒服，索性直接戳破。 “有话就说。” “姐姐……”顾从安声音发颤，“谢谢你。” 他是打心眼的感谢。 从此之后，他就可以按照正常水平来考试了！ 他也不需要故意做错题！ 一想到这些好处，顾从安就开心。 南栀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神色淡漠。 “不用谢。”她生硬地回答，“以后被欺负，直接打回去。” 顾从安破涕为笑，有些调皮的询问：“打不过怎么办？” “我帮你打回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南栀自己都惊呆了。 她居然还愿意多管闲事！ 不过，看见身侧小男孩脸上淳朴的笑，南栀又觉得很值得。 姐弟俩刚打开门，就被姜萍神秘兮兮的拽了进去。 姜萍冲着两人招手，轻轻咳嗽：“对面正在骂架。” 对面正是张丽一家。 还不等南栀开口，顾从安已经把事情大概说了一次。 听完后，姜萍看着南栀，眼眶红了红：“栀栀，委屈你了。” 自从南栀回来就没有享过一天的福，反倒是一直在为家里奔波。 就这么一点小事，能够让姜萍感动到哭？ 南栀颇为意外。 要知道，她先前在盛家时，即便为盛家赚很多钱，对面也从未说过好话。 原来，家和家的区别真的如此大。 …… 当晚，南栀收到了虞安的电话。 “我亲爱的大小姐，你说你好端端的跑去出风头做什么！”虞安劈里啪啦的说着，“要是让研究所那群老家伙知道，又要说我没把你看好。” 南栀知道虞安是害怕研究所，笑了笑：“这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反正目的就是为了治病，管它过程是什么。 虞安那边沉默一阵。 随后，她感慨似的说道：“大小姐回去是对的，现在都像个人了。” 虽是玩笑话，但以前的南栀的确让虞安感到心疼。 南栀哼笑：“我一直都这样。” 挂了电话后，隔壁张丽歇斯底里的哭骂声传来。 南栀拉开抽屉，取出备用的降噪耳塞。 今晚的城中村，注定不太平。 第二天早上，南栀起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但打开房门，看见客厅里面的不速之客，南栀的眉头忍不住皱起。 她来做什么。 不过是一个晚上没有见面，但张晓慧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她原本白皙的小脸现在布满青紫的伤，看着和顾从安身上的还有些相似。 见到南栀，张晓慧的身体立马坐直。 她双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眼神微微下垂，根本不敢和南栀对视。 “栀栀，晓慧知道错了，她过来做客，待一会儿。” 姜萍怕南栀把人赶走，温和的解释。 只是，她的温柔和大度，在南栀眼中像个圣母。 对面都这么欺负顾从安了，她还能允许人进入家门，实在是…… 南栀不好评价。 她也懒得抚去姜萍的颜面，淡然的坐下，随即说着：“你来做什么？” 见南栀的神色冷漠，张晓慧微微咬紧牙关。 她沉默好久，像是鼓足勇气似的，终于开口说道：“我妈妈要给我办理转学了，我想要来和顾从安道歉。” 转学？ 南栀感到更加意外。 下一秒，张晓慧接着道：“除了转学，我们还会搬家，之后也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的困扰。” “搬家？！” 姜萍惊呼，她错愕的盯着张晓慧，甚至怀疑对方言语的真实性。 邻里之间都大概知道对方的经济状况。 张丽作为单身妈妈，这儿对她们而言就是性价比最高的住宅。 “嗯。”张晓慧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渗出冷汗，“我没法在学校生活下去，只有转学搬家这一条路。” 在主席台上公开道歉，无异是狠狠的把她扇了几耳光。 姜萍看着小女孩可怜的样子，微微咂舌，于心不忍。 南栀眯了眯眼眸，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张晓慧。 “演够了么？”她轻启唇畔，“接下来，是想要我们原谅你们吗？” 第56章 心冷 “栀栀，别这么说。” 姜萍冲南栀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这么咄咄逼人。 在她看来，对面能够过来道歉，已经很不错了。 沙发上的张晓慧一双手无措的交叠在一起，她的眼眶微红。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南栀那双泛冷的眸子时，再多的话都吞回肚中。 “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南栀淡淡的开口，再一次毫不客气地戳破对方的表演，“据我了解，这里的城中村是京城最便宜的房子，你妈怎么舍得搬家。” 张晓慧一愣。 她错愕的看着南栀，心中莫名感到害怕。 顾从安的姐姐怎么这么的聪明。 “你找上门装委屈，为了什么？”南栀接着抛出问题，不给张晓慧多余思考的时间。 听见她的话后，张晓慧一咬牙，索性再次跪下。 但这一次，她面对的是姜萍下跪。 “阿姨，我真的知道错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让我转班？我妈妈她嫌我丢人，不愿意管这件事……” 南栀见状，有些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女孩，怎么这么能演。 她只知道挑软柿子捏，可笑。 此时，顾从安抱着小熊玩偶从房间探出头，看见张晓慧时明显瑟缩了一下。 即便对方当众道歉，但先前留下的长达半年的阴影还在。 南栀淡淡的瞥了顾从安一眼：“回房间。” 顾从安犹豫片刻，还是听话地关上门。 “栀栀……”姜萍欲言又止。 她就是一个心肠软的人，尤其是看见和顾从安一样大小的小女孩这么下跪，都恨不得立马答应了。 南栀知晓姜萍的性格，她索性放下水杯，玻璃与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妈妈在哪儿？” 张晓慧猛地抬头：“就在家里。” “告诉她，不转班就搬家。”南栀轻笑一声，语气残忍而冷静，“你欺负从安半年，你妈妈在外散布我的谣言，无论哪一件事都不是你现在装可怜能一笔勾销的。” “不在我给的选项中做二选一，我们警局见。” 她从来不是心软的人。 南栀对外人，一直很理智。 张晓慧愣住。 她显然没想到南栀这么难说动。 此时，顾家虚掩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张丽大步走了进来，拽起张晓慧就往外面走。 她气得浑身发抖：“顾南栀，你好样的！” 门被狠狠摔上，震得墙皮簌簌落下。 姜萍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弄得有些懵。 她看了看南栀，叹息一声：“栀栀，其实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的。” 以和为贵，一直是姜萍的习惯。 “妈。”南栀淡淡的看向姜萍，声音冷静的可怕，“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是南栀在盛家学到的经验。 见女儿的态度坚决，姜萍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 第二天傍晚，南栀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搬家公司进进出出。 她没想到，张丽居然真的选择搬家了。 那女人指挥工人搬家具，时不时抬头瞪向顾家的方向，恨不得用眼刀杀人。 “真搬啊？”虞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还以为她只是说说。” 南栀收回视线：“无所谓。” “需要我查查她们搬去哪吗？” “不用。”南栀淡淡道，“翻不起什么浪。” 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她的重心也不会是她们。 虞安嘿嘿一笑：“大小姐现在越来越不一样了，居然都会护短了。” 南栀没接话，目光落在书桌上的数学题集上。 那是她昨晚特地找给顾从安的，上面的题是高三的内容。 而仅仅初三的顾从安，从头到尾完整的做了出来，全对。 这样的数学天赋不该埋没。 南栀微微垂眸，她关了练习册，开口问道：“研究所名下的少年班还有多少名额？” “今年吗？”虞安立马去查看，半晌后回答道，“还有三个。” 南栀接着说道：“留一个出来。” 留一个？！ 这下，轮到虞安意外了。 她微微咂舌，像是听见了一件多么意外的事情：“是给你那个弟弟的么？” “嗯。他的数学天赋很高，在这方面多发展，以后也能有出息。” 南栀说到这儿时，心中却忽然冒出一个疑惑。 直到现在为止，她算发现了，顾家的孩子们，似乎都很聪慧。 顾从礼擅长人工智能，顾从言擅长绘画，顾从言擅长数学…… 那顾从昱呢？ 她和那个满身带刺的三哥很少见面，导致南栀也不太清楚对方到底擅长什么。 看来，之后再见时得了解一下了。 “对了。”虞安的声音忽然压低，给南栀分享着，“网上的风向对盛家不太好。” “这不是很正常的么？”南栀淡淡的反问。 毕竟，盛云淮那新品也配不上好的风向。 南栀被盛云淮踹出团队时，她就在等着盛家的评价崩盘。 “不是，是我发现有人刻意搞盛家，而且对方像是很了解似的。” 虞安感慨一句：“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毕竟就盛云淮那为人，引来很多仇家也正常。” 南栀没有再回答了。 她挂断电话，开始上网冲浪。 南栀倒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在背后给盛家下黑水。 仇人的仇人，可就是盟友了。 网络上，对盛云淮的评价全是负面的。 她又翻到盛家的官网，上面的留言也都是辱骂…… 就在她打算退出去的时候，南栀看见一条评论。 “盛家以前做好的东西，都是靠着盛家的一个女儿做出来的！” 这条评论虽然淹没在一众骂声里，但南栀还是敏锐的抓到。 有意思。 她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鼠标一直定格在那条评论。 头像：网络的默认头像。 昵称：momo。 IP：京城。 这没有任何指向性的信息的账号，却能够精准的指出盛家以往推出的产品的真相。 南栀反手将那人的UID记住，又点开一个全黑的软件，在上面检索。 她看得认真，连手机上多出来的几条消息都没有注意。 几分钟后，南栀慢慢收回手。 她靠在凳子上，秀气的眉头轻蹙。 怎么会是他…… 第57章 防备 南栀盯着屏幕上跳出来的信息，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 盛玥。 她以为会是那些和盛家有过竞争的公司。 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盛玥。 他可是盛云淮的二弟呢。 但盛玥也的确像是能够做出这种行为的人，南栀在短暂的意外后也觉得正常。 不过，盛玥怎么会忽然对付盛云淮这个大哥？ 南栀带着疑问关掉电脑页面，她拿起手机。 屏幕上躺着几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来自盛玥。 “栀栀，喜欢我送你的礼物么？” 南栀沉默半晌。 她想起盛玥前几天离开时说的话，忽然明白原因了。 只是，她懒得搭理盛家人，南栀没回复，直接划掉对话框。 这个时候，虞安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进来。 她的声音显得兴奋，仿佛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大小姐，我查到是什么人在搞盛家了，是……” “盛玥。” 南栀淡淡的打断了虞安，声音冷静：“我知道的。” 一听对面的声音如此平淡，瞬间将虞安心中的热情给浇灭。 她微微咂舌，有些被噎住。 “大小姐，你怎么就知道了，我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呢。” “他刚才发消息邀功。”南栀解释，也没有说自己去调查的事情。 这话出来，电话那头的女人沉默几秒。 随即，虞安发出一阵大笑，笑声甚至还有些变形。 “哈哈哈哈他是不是有病？搞垮自家产业就为了让你感恩戴德？疯批果然名不虚传！” 她一直都知道，盛玥对她家大小姐的态度……非常暧昧。 只是，这也太离谱了。 如果让盛云淮知道亲弟弟为了女人搞自家产品，必定气吐血。 南栀没有接话。 盛玥的脑回路她向来懒得揣测，但这次的动作确实让她意外。 盛家倒了对他毫无好处，他至于么。 “不对，他是不是以为这么做了，你就能够回到盛家？”虞安大胆的猜测盛玥脑回路。 “未必。”南栀轻嗤一声，“他应该想圈养我。” 这话，并非南栀自恋。 而是手机上盛玥的消息再一次跳出。 他发来的正是京城一处豪华地段的大平层公寓。 附文：栀栀，我在我们的家等你。 看见这条消息，南栀心中感到有些恶寒。 真是个疯子。 比顾家的这些人疯。 她没有搭理，时间第二天来到了周末。 南栀正坐在客厅翻看顾从安的数学试卷。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时，她听见这动静，却也没有抬头。 顾从昱拎着背包走进来，银框眼镜下的目光冷淡地扫过南栀，却在视线相触的瞬间，唇角微微扬起一个礼貌的弧度。 “你没出去？”他语气温和，仿佛只是随口问候。 南栀抬眸，视线散漫的从男人身上滑过，淡淡的“嗯”了一声。 顾从昱没再多说，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背影挺拔，看不出任何异样。 估计是姜萍和顾从昱说了什么。 他们现在见面，他倒不像是之前那么尖锐。 但南栀知道，他的防备从未松懈。 从她回到顾家的第一天起，顾从昱就始终保持着这种疏离感。 表面上，除了言辞冷漠外，他对她和其他家人似乎没什么不同，可那双镜片后的眼睛，永远带着审视和怀疑。 顾从昱始终在观察她。 她并不在意。 …… 饭桌上，顾从安捧着碗，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三哥，姐姐帮我解决了张晓慧，还给我找了超难的数学题，可有趣了。” 顾从昱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着揉了揉顾从安的脑袋：“是么，那你要好好谢谢姐姐。” 他的语气自然，甚至带着几分兄长式的温和。 显然，这和对待南栀是不一样的。 “他的数学天赋很高。”南栀语气平静，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我建议他提前去报名少年班，在学校竞争名额，可能性很小。” 英才少年班今年只收三个人，就算要从学校里面挑选，再怎么也轮不到顾从安的学校。 估计是学校想要激励学生，故意放出消息。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直接报名竞选。 姜萍和顾靖国互相看看。 他们显然不知道什么是英才少年班。 但顾从昱知道。 他推了推眼镜，笑容不变：“少年班？挺不错的，不过……你这么确定从安能够考上？想要去少年班考试，花费很高。” “零成本。” 南栀的语气淡然，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我当他的老师。” 如果让她教顾从安英语，南栀一定躲得远远的。 但教他数学，她倒是愿意。 她这话出来，姜萍先笑了笑：“栀栀，你太辛苦了。” 这个家，现在几乎都被南栀管理着。 姜萍甚至觉得自己都成不称职的母亲了。 “比起辛苦，我更好奇你会教？”顾从昱扯了扯嘴角，随后又说道，“或者我应该问，你的数学配得上少年班的程度？” 他的印象里面，女生的理科就是会差一点。 更别提英才少年班。 能够进入这个班级的人，未来的发展再差也比普通人好很多。 因为，这个班的门槛就很高。 顾从昱看南栀清冷美丽的面容，只觉得她是个好看的花瓶，一点用都没有。 “我配不上，你配？” 南栀呛声反问。 她扯了扯嘴角，眉头轻蹙：“你不如告诉我，你擅长什么，能够为这个家做什么？” 南栀本意是想要询问顾从昱会什么，她好进一步的分析和了解顾家。 顾家的基因对南栀的吸引力太大了。 她想知道，这对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夫妻，为什么生出的孩子个顶个的天才。 但她现在这句话冒出来，在顾从昱看来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年轻男人的脸色一冷。 他深深的看着南栀，好看的眉宇间凝着一抹防备。 眼看桌上的气氛变得奇怪，姜萍立马出来打着圆场：“好了，这些事情之后再说，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好好吃饭。” 南栀听姜萍的话，垂眸喝汤，没再接话。 突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一震。 屏幕打开后，上面是萧野发来的消息。 “今晚有金牛座流星雨，想要去看看吗？” 第58章 调戏 南栀是个浪漫绝缘体。 她自动忽视“流星雨”三个字，脑海中仅剩下疑惑。 萧野大晚上找她为什么？ 她刚打算反扣手机，萧野的新消息再次跳出。 “天心花种子在我手上。” 南栀眼神一亮，秒回：“时间，地点，不见不散。” 想要治好顾从礼中的毒，需要好几样稀有的药草，天心花正是其中之一。 她放下碗筷起身，回房间随便提了个挎包便打算出门。 “栀栀，快七点了，你去见朋友吗？”顾靖国见南栀走的匆忙，关心的问了一句。 作为父亲，他有必要知道女儿晚上去哪儿，以便确保她的安全。 “见萧野。” 南栀淡淡的回复一句。 顾靖国和姜萍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意外。 看来，他们的女儿对萧野还算满意？ “去吧，注意安全。”姜萍笑着说，眼神温柔。 在一家人的注视下，南栀离开家。 看她关了门，姜萍微微咂舌，声音带着些许感慨：“看栀栀和萧野相处的不错，我也放心了。” 她原本担心萧野心高气傲看不上南栀。 现在似乎还不错？ 顾从昱垂眸盯着眼前的饭粒，好看的眉微微皱了皱。 他不小心看见了南栀的手机屏幕。 天心花，那是他最近正钻研的一个课题。 如果南栀能够拿到天心花…… 夜色渐深。 街边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南栀站在灯下等着萧野。 她身形高挑，乌黑茂密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上身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牛仔裤，给人的感觉清爽而利落。 远处传来嬉笑声，几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勾肩搭背地晃过来。 他们嘴里叼着烟，目光在街边扫视，最终停在南栀身上。 “哟，美女，一个人啊？”为首的混混咧嘴一笑，露出满嘴泛黄的牙齿。 南栀轻掀眼皮，眼神淡漠的划过他们，连眉头都没多皱一下。 一群人渣。 “诶哟，这妞还挺傲！”另一个混混凑近，伸手就要去触碰南栀的肩膀调戏她，“这么晚了，你还站在这儿，不是站街是什么？要不要哥哥们送你回家？” 南栀侧身避开，语气凉得可怕：“滚。” 她懒得出手。 但如果对面锲而不舍，南栀也不介意把他们收拾一顿。 混混互相看看，不怒反笑，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就喜欢你这种面上装清高，背地里浪的女人！” 话音未落，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后方传来：“她让你们滚，是耳聋了？” 混混们正在兴头上，忽然被人打断，他们猛地往后面看去。 萧野倚在车门边，指尖慢条斯理地拨弄着佛珠，唇角噙着笑，眼底却冷得骇人。 “关你屁事？”混混啐了一口，声线凉薄，“少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揍！” “一个玩破珠子的，装什么装？” “就这小白脸，来一百个我都能捏死！” 几个混混你一言我一语的，随即哄笑在一起。 路灯昏暗，他们瞧不清萧野身后上百万的车，唯独看见他俊美出色的面容。 萧野没说话，只是直起身，一步步走过来。 他身形修长，黑色的外衣被夜风掀起一角，腕间的佛珠在灯光下泛着幽沉的光，将他衬得危险又妖冶。 混混们莫名有些发怵，但仗着人多势众，还是梗着脖子叫嚣。 “怎么，你个小白脸还想打架了？” 萧野低笑一声，忽然抬手，好看的手一下抓住为首混混的手腕，他指尖的力度逐渐加重，把混混的手往后掰折。 南栀隔的近，似乎还能听见腕骨被折断的脆响。 她心中不起波澜，目光只是落在萧野的脸上。 当和尚的，会点拳脚，应该说得过去？ 但是，依她所见，萧野这招术不像是三脚猫功夫。 “操！” 另外几人见状，挥拳冲上来。 萧野的动作迅速，立马闪躲，反扣着另外一人的手腕，猛地一拧。 “咔擦”一声，对方痛得跪倒在地。 萧野手腕上缠的佛珠串轻晃，带着一股神性。 他像是丢垃圾似的，随手把那混混丢在地上。 萧野的动作极快，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厉，几个混混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撂倒在地，哀嚎连连。 这一处小角落，立马热闹起来。 南栀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萧野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地上倒下的人。 “还不滚？” 混混们这下彻底怂了，夹着尾巴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直接跑走。 萧野的视线这才淡淡的转向南栀，唇角微扬：“吓到了？” “还好。”南栀收回打量的视线。 每个人都藏着秘密。 萧野也不例外。 她刚才看清了他的出招，是个练家子。 并且，那绝不是在寺庙当和尚能学到的。 她自顾自的上了车，淡定的系上安全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萧野看着女人美丽的侧脸，桃花眼中蓄起一丝探究。 如此冷静。 看来，她刚才是真的不需要他的帮忙。 这个认知，让萧野对南栀更感兴趣。 …… 云雾山。 他们从城中村那边开车过来将近两个小时，时间来到了九点过。 南栀下车的时候有些后悔了。 她的包里除了手机和纸巾，就没有其他的东西。 现在只是在山脚下，南栀就能感到一阵凉飕飕的风席来。 她正想着解决办法时，一件崭新的男士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萧野的衣服能够罩住两个南栀，将她显得很娇小。 “看着这么聪明，怎么上山看流星不知道多穿一点？” 现在是十月份，正是秋高气爽，早晚温差极大的时候。 有他带来的外套，南栀感觉确实温暖不少。 她的语气淡然，也不尴尬：“你明明可以直接把天心花种子给我。” 萧野轻笑一声，似乎是打趣：“我一个人上山害怕，总要找个人陪着。” 他？ 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趴几个小混混的人，居然说上山害怕？ 南栀不信。 但她也没有再多问，而是踩着石头台阶往上爬山。 南栀不忘提醒萧野一句：“记住，不要食言。” 第59章 流星 夜色如墨。 山间的风裹挟着凉意抚过南栀白皙的脸颊。 她默默的紧了紧男人的外套，布料上气息干净，如同萧野一贯带给她的感觉。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石阶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格外清晰。 “你很喜欢爬山？”南栀觉得有些太安静了，随口问了一句。 萧野把玩着佛珠串，唇角微扬：“上古佛寺只有山路，没有人工修缮的台阶，只有前人踩出来的泥巴路。” 去寺庙走泥巴山路，让长期生活在城市的南栀感到很新奇，却又有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她在记忆中也经历过。 可是，她想要继续回忆时，什么都想不起来。 或许是某一个梦境中发生的事情，这么想着，南栀便不再纠结。 越往上走，山路就越发陡峭。 原本人工修缮的石阶消失，只剩下一截延绵向上的泥路。 萧野见状，淡淡的打趣一声：“看来，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你可以吗？” 他在古佛寺待惯了，这种路不在话下。 只是，南栀一个在盛家生活十九年的假千金…… “可以。” 南栀看着纤细瘦弱，但她身上满满都是恰到好处的肌肉，全是平常撸铁和练跆拳道出来的，核心力量很强。 走这点泥路，只要稍微小心点就行。 南栀脚步平稳，而萧野则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后，闲庭信步。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啜泣声，打破这一阵寂静。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南栀脚步一顿，她微微蹙眉。 大晚上的，在这种深山上忽然传来一阵哭声，瘆得慌。 南栀原本不想搭理，但是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一个满脸泪痕的年轻女孩跌跌撞撞的冲过来，险些把南栀撞倒。 好在萧野眼疾手快地扶了南栀一把。 两个人肌肤接触一瞬，南栀默不作声的收了回来。 那女孩抓住南栀的手臂，眼神中满是惊恐。 “姐姐，求求你帮帮我男朋友！他被蛇咬了，现在动不了，我们……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在泥路旁的一处突出来的大石头上，一个年轻男孩靠坐在树边，夜色深重，南栀看不清那人的情况。 她没有多管闲事的好心，冷淡的抽回手：“打急救电话。” “这儿是山上信号不好，我们的电话打不通。”见南栀冷漠，女孩哭的更加厉害，“他脸色越来越白，我不敢动他了……求求你了，姐姐。” 南栀往身后看了一眼。 萧野就站在她一步外，悠哉的等着，事不关己的样子。 离谱。 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在这儿好好站着，这小女孩不找他，怎么就赖着她了。 但对上女孩那张稍显稚嫩的脸蛋，南栀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她最终迈步朝那石头走去。 见此，萧野唇角微扬，不紧不慢地跟上。 啪。 女孩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安静的等着南栀查看。 她说着：“姐姐，你们随身带了消毒的药吗？我就拿着消毒的药给他紧急处理一下都可以。” 这荒郊野岭的，随便抓一个路人就能看蛇毒，女孩自认为她没这么好的运气。 能求到一点消毒药，她就谢天谢地了。 男孩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南栀蹲下身，翻开男孩的裤腿，仔细查看伤口，随即又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的草丛，冷声说道：“不是蛇毒，但是毒素会引起局部麻痹。” “你……你怎么知道？”女孩愣住，随即感到一阵惊喜。 她的运气居然真的这么好，碰到个医生？ 南栀没有回答她，转身走向旁边的灌木丛，翻找一阵后摘下几片叶子，又扯了一株草，走回来递给女孩。 “嚼碎，敷在他的伤口上。” 女孩手忙脚乱的照做，将草药糊敷上去。 没过多久，男孩的呼吸逐渐平稳，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效果肉眼可见。 “谢谢姐姐！”女孩这才想着要感激南栀，却发现她早已转身离开，她不死心的大喊一声，“姐姐你人真好！” 女孩的声音清亮，南栀听的很清楚。 她忽然转身，侧头看着萧野：“你不问？” “问什么？”萧野眉梢轻扬，似笑非笑的反问。 南栀回答：“你不问我怎么知道这些。” 萧野低笑一声，指尖的佛珠轻轻转动：“每个人都有秘密，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这说法，倒是和南栀想的一样。 他们心照不宣。 南栀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萧野看着南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山顶的风比山腰处更冷。 南栀庆幸萧野多带了一件衣服，不然她今晚下去还要感冒。 除了他们以外，周围零星站着一些人，都是上来看流星雨的，有人架着相机，有人裹着毯子低声说笑。 南栀随便找了一块凸起的岩石，静静的站在旁边，抬头瞧着一望无际的夜空。 湿润的山风吹过，南栀额前的几缕碎发被轻轻吹起，露出那双清冷的眼眸。 萧野就站在她的身侧，侧眸静静的看着她。 她的美丽，像是在寒冬里绽放的冷梅，吐着幽幽的芬芳。 他嗓音轻缓：“冷吗？” 南栀摇头。 有他拿来的外套，很暖和：“我们看完流星雨下山吧，我爸妈在家等着，他们不放心。” “好。” 萧野原本也没打算在山上露营，除了随身携带的一点食物和水，基本没有其他东西。 忽然，远处的人群发出一阵低呼。 “来了！流星！” 南栀抬眸，漆黑的夜幕中，一道银光倏然划过，紧接着是更多的银色…… 整片天空仿佛被点燃，璀璨的流星如同细密的雨水般坠落，拖曳着细碎的光，转瞬即逝。 南栀静静看着，眼底映着星光，却依旧平静。 其实，流星雨比她所想的要好看些。 南栀的心情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 “许愿了吗？”萧野忽然询问。 南栀瞥了他一眼，哼笑：“我不信这个。” 不过，像是萧野这样的和尚，应该比较迷信。 果然，萧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轻启薄唇，嗓音轻缓地说。 “真可惜，我许了。” 第60章 情侣 南栀微怔。 但不等她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兴奋的声音。 “姐姐！真的是你们！” 转过头去，那对在半路救过的小情侣正一瘸一拐的朝他们这边走来。 女孩一手搀扶着男友，红彤彤的小脸上满是雀跃：“我们想着来都来了，一定不能错过浪漫的流星雨，就还是慢慢爬上来了，说起来也要感谢姐姐呢。” 南栀：“……” 真是为了浪漫不要命。 她不理解，但尊重。 男孩的脸色还很苍白，但看着精气神好了不少，他冲着南栀感激的笑笑：“谢谢您，多亏您的帮忙，不然我可能就要交代在这山上了。” 两人把身上带着的重重的露营装备放下。 女孩双手合十，抓紧每一秒钟，对着天上的流星许愿。 而男孩则歪着身体，站在她的身后疯狂按快门拍照。 “好好好，包出片的，宝宝！”男孩兴奋的喊着。 南栀觉得，这两个人的活人感实在是太强。 爬上山来，居然还这么有活力。 咔擦。 手机快门的声音响起。 南栀看了过去。 只见萧野拿着手机对她轻轻晃了晃。 他嘴角微微上扬：“需要我传给你吗，出片了。” 她长得漂亮，也很上镜，随随便便一拍都是好照片。 南栀：“……幼稚。” 旁边那两小孩看上去就是高中生，趁着周末出来约会的。 他怎么还搞这一套。 但南栀还是多看了一眼屏幕。 虽然是抓拍，但她能够感受到照片中的自己是愉悦的，放松的。 半晌后，南栀说道：“发给我吧。” 难得拍照，留一张也不错。 那边，女孩打卡一条龙走完后，自来熟的凑到南栀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姐姐，你和哥哥也好浪漫啊，希望我和我男朋友也能够像你们这样恩爱。” 恩爱？ 萧野唇角微勾，没否认。 但南栀却皱眉否认：“不是。” 女孩眨了眨眼睛，一脸“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笑嘻嘻的拉着男朋友往旁边挪动。 她不忘说道：“我们走远点，别打扰姐姐哥哥谈恋爱。” 南栀：“……” 蠢小孩。 流星雨持续了十几分钟，天空逐渐恢复沉寂。 大多数游客们陆续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只有少量几个人开始扎营。 就在这个时候，一滴冰冷的水珠子砸在了南栀的手背上。 她抬起头，厚重的云层在短暂的时间里遮蔽了夜空，雨点开始零星砸下。 “下雨了！”有人惊呼。 “怎么办？我没带躲雨的啊。” “见鬼了！天气预报就说有流星雨，也没说会下雨啊……早知道不来了。” 转瞬间，雨势骤急。 原本平静的山顶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人们慌乱的找着能够避雨的地方。 南栀默默的看向萧野：“带伞了吗？” “没有。”萧野回答，笑意显得有些无奈，“我们也去找个地方躲雨吧。” 南栀更加沉默。 这一眼都能望到头的山顶，哪儿还有什么躲雨的地方？ 此时，那对小情侣在旁边手忙脚乱的翻出背包中的雨衣。 女孩扭头看见南栀和萧野还站在原地，立马跑过来，塞给他们一件折叠雨衣。 “这款雨衣很大，能够遮下两个人，是我们今天上山前刚买到的，质量也不错，你们用吧！” 南栀还未拒绝，女孩已经飞快补充：“情侣款的，你们别嫌弃！” 她拿来的是一件粉色的，而另一边男孩那边留下的是蓝色的。 萧野接过雨衣，嗓音含笑：“多谢。” 他自然的将雨衣穿在身上，在南栀还没作出反应时，便掀开雨衣下摆，将她轻轻覆盖在里面。 雨衣的确很大，能够完整的盖着南栀，也把她的活动空间固定在萧野的身前。 南栀的眼眸眨巴着。 新雨衣有一股胶味，让她的思绪随之混乱。 她几乎是贴着男人的胸膛。 半晌后，萧野忽的开口，他的声音从头顶传下：“那边有一颗树，我们去树下躲躲。” 南栀低声“嗯”了一声，跟着他慢慢往那边移动。 两人走了两步，萧野听见雨衣里传出她有些发闷的声音：“萧野，我看不见。” 他忽然停下脚步，南栀也只好被迫停着。 他怎么了？ 说了一句看不见，他反应怎么那么奇怪？ 萧野的心跳加快，他的声音藏着一抹压抑的情绪；“你……”去过古佛寺吗？ 只是，后面的话没问出口，那女孩叽叽喳喳的吵嚷声再次响起。 “姐姐，哥哥，你们快过来啊！我们这儿还有位置可以站人！” 南栀不知道萧野在想什么，她现在只想站在雨水稍微小一点的地方。 于是，她催促着：“雨衣挡着，我只能看见脚下的路，你带我过去吧。” “……好。” 头顶，男人的声音显得喑哑。 他带着她，一步步往小情侣那边走去，每一步都配合着她的步调。 到了繁茂的大树下，南栀依旧躲在雨衣里，她听见小情侣在旁边小声的嘀咕着。 “宝宝，我觉得哥哥姐姐好般配，你学着点，对我温柔些。” 南栀闭了闭眼，她忽然觉得这场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今夜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半小时的时间，天空恢复清朗，只留下淡淡的卷云。 南栀立马掀开雨衣，她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 随后，南栀说道：“我们现在下山吧。” “现在？”小情侣摇摇头，男孩劝着南栀，“刚下雨了，山路泥泞，现在下去很危险，我们不如在山上等一夜再下去。” 南栀往来时路看了一眼。 的确，肉眼可见的稀泥巴路。 她轻声叹息：“那在这儿留一晚。” 只是，没有带露营的东西，估计要喂一晚上野生的毒蚊子了。 女孩却拍了拍他们背着的大包，嘿嘿一笑：“姐姐，我和你睡一个帐篷，让哥哥和我男朋友在外面守着。” 南栀下意识看了萧野一眼。 男人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她，像是要透过她看见什么人似的。 南栀抬手对着他晃了晃：“你可以吗？在外面守着。” 她不挑生存环境，就是不知道萧野能否接受，毕竟他看上去就像个不染凡尘的人。 萧野打住思绪。 他眼神略微复杂的看着南栀，随即点头应下。 “嗯，我守着你，你安心睡觉。” 第61章 提问 雨后的云雾山空气潮湿，裹挟着泥土的气息。 南栀盘腿坐在帐篷里，透过半拉开的帘子看向外面。 不远处，萧野正在拿湿纸巾擦石头。 他动作缓慢而仔细，像是很嫌弃这一块地方。 南栀想起，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姐姐，看什么呢？” 女孩好奇的探头，顺着南栀的视线望出去，瞧见几步外清风霁月般的男人，暧昧的看了看南栀。 “要不让哥哥进来和你一起吧。”女孩不等南栀回答，一溜烟起身往外面钻，她笑嘻嘻的，非常热情大方，“我刚好也很担心我男朋友。” 她顾及着对象腿上的伤，小跑过去。 路过萧野时，女孩不忘提醒他：“哥哥，姐姐一个人在帐篷里面害怕。” 萧野回头看了看帐篷的方向，正巧对上南栀的眼神。 看着很淡定，也不像是害怕的模样。 萧野放下手里的事，转而往南栀那边走。 他垂眸看着她，语气揶揄：“她说你害怕。” 南栀的脑袋慢慢的冒出一个问号。 帐篷外面都是人，她怕什么。 不远处，小女孩腻在男朋友身边，冲着南栀挤眉弄眼，一副“机会给你”的模样。 南栀沉默片刻。 她的视线落在萧野手上脏兮兮的湿纸巾上，想着他擦这么久估计也没把石头擦干净，默默的往旁边挪动身体。 “这儿干净。” 帐篷内的空间狭小，但是收拾的很干净，看上去也比较温馨。 萧野“嗯”了一声，弯腰钻进去。 两人拉着帘子，并排面向帐篷外面坐，眼睛都很明亮，不像是有睡意的样子。 没多久，小女孩的蛐蛐声传来。 “宝宝，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睡啊？” “我都把帐篷让给他们了，怎么都不拉帘子，不是说成年人的爱情非常的成熟吗？看上去比我俩还青涩呢。” 南栀缓缓地看向小情侣。 女孩自觉说话被听见，捂着嘴巴，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 萧野瞥了南栀一眼，唇角微勾：“关帘子？” “你要是困了，我可以在外面。”南栀作势就要起身。 忽然，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身后一拉，萧野的声音平静：“我不困，一起待会儿。” 南栀沉默的收回手，也没离开。 帐篷里面安静下来，两人面对外面的夜空，还有凉爽的风吹过，南栀忽然感到很舒服。 “你有去过古佛寺吗？” 他冷不丁的一个问题，打断了南栀的思绪。 “没有。” 南栀很肯定的回答，她的眼神静静的看着帐篷外的世界。 她察觉帐篷中的气氛似乎变了，眸子轻转，淡定的看向萧野。 男人的眼神正定定的望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隐瞒。 怎么。 她是否去过古佛寺很重要？ 难不成，他们以前见过？ 只是，南栀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萧野。 “没去过。” 她再一次强调：“问我这个问题干什么？” 终于，萧野收回眼底的探究，原本明亮的眼眸恢复深沉。 也许是太想要找到她了。 他居然误以为一个曾经被盛家管控严苛的千金会被丢去寺庙待着。 据他所查，在不知南栀是假千金前，盛家对她也是用心栽培的。 她身上有与即墨相似的地方，估计是因为两人有来往。 “没什么，随便问问。”萧野轻笑一声。 他走出帐篷，回头看了看南栀，扯了扯嘴角：“你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就行。” 南栀“哦”了一声。 真奇怪。 他忽然多了一种疏远感是为什么？ 和去没去过古佛寺有关？ 后半夜，风平浪静。 天将亮时，南栀钻出帐篷，她揉了揉酸涩的肩膀。 年轻女孩跳到她面前，歪着脑袋小心的询问：“姐姐，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吗？” “没有。” 南栀懒得再解释两人不是情侣，她怕对面脑补过头。 经过一夜，下山的路已经比较好走，一群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云雾山。 到山脚下面，女孩不舍得和两人道别。 她不忘留下一句：“姐姐和哥哥一定要幸福！” 南栀看着那小女孩，扯了扯嘴角。 真逗。 她和萧野幸福不了一点。 上车后，南栀打开手机联网，一堆未接电话和消息，她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打电话回去报平安。 电话不过刚刚拨通一秒，就被接通。 这种感觉就仿佛对面是守在电话旁似的。 姜萍担忧的声音立马传来：“栀栀，你一晚上怎么都不接电话啊！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你去哪儿了？是不是从昱说话不中听你不开心？我们已经教训他了。” “告诉妈妈，是不是委屈了？” …… 南栀一句话没说，对面已经丢出十句话，字字句句都是深切的关心。 南栀的眼神微动。 她当初被盛家丢进地下室关禁闭三天三夜，不进一滴水一颗米，他们一句话不问。 南栀的心忽的软了几分。 她嗓音不自觉地变得柔和：“妈妈，放心，我没事的，就是在山上过了一夜，没信号。” “山上？！” 对面更惊讶了。 南栀耐心的和姜萍解释。 车上时不时就响起她低软的声音。 半小时过去。 南栀终于挂了电话。 她如释重负，这辈子没打过这么久的闲聊电话，这种感觉很新奇。 “他们很爱你。”萧野已经恢复以往的模样，打趣似的看着南栀。 “嗯。”南栀点点头，对此没有任何的否认。 即便她情感缺失，却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家人的爱。 这种感觉，也挺不错的。 起码她现在不觉得麻烦。 劳斯莱斯最终停在城中村外的一条窄巷口。 现在正是十点，太阳也刚刚爬上天空，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南栀下车后立马转身看向萧野，她伸出手：“天心花种子呢？” 见她不忘记这东西，萧野扯了扯嘴角。 他取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子，递了过去：“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 南栀接过，纤细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布袋，确认里面的种子完好无损。 她像是想起什么，抬眸静静看着他：“你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让我陪你看一场流星雨？” 第62章 借地 “不行吗？” 萧野散漫的靠在座椅上，唇角微扬：“没朋友，想找个人陪着一起。” 南栀懒得深究他的用意，头也不回的走进巷子。 就算他一个当和尚的真的没有朋友，也和她没任何关系。 巷子里的阴影吞没她高挑纤细的身影，只有干净清爽的马尾辫在斑驳的阳光下轻轻晃动。 萧野收回视线，开车离开。 筒子楼的楼道很老旧，沿途上去墙皮都掉落不少。 南栀快要到顾家所在那一层楼时，转角处忽然传来顾从昱的声音。 “你不知道爸妈很牵挂你？” 南栀脚步不停，她甚至还站在家门前掏出钥匙开门，淡漠的回应：“知道，没网。” “你去的时候不知道告诉他们晚上不回家？”顾从昱追问。 他的手突然按住南栀开锁的小手，迫使南栀看向自己。 南栀淡定的收手。 她上下打量着顾从昱，嗤笑一声：“听妈妈说，她教训你了？” “……”顾从昱被这个问题噎住，没有立马回答，但很快他把话题转移开，“你未婚夫给了你什么东西？” 南栀眯了眯眼眸。 她上下瞥了瞥顾从昱，随即掏出布袋子：“天心花种子。” 顾从昱的呼吸明显一滞。 他抬起手，苍白的手指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 见他反应不对，南栀反问：“你知道天心花？” 比起关心顾从昱从哪儿知道萧野给她东西，她更想知道顾从昱为什么知道天心花。 “知道。”顾从昱回答。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南栀看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渴望，来了兴趣：“你大学学什么的？” “生物基因。” 顾从昱难得和南栀正常交流。 南栀眉梢微扬。 这真巧。 他们是同行啊。 “你想要拿天心花做什么？”南栀接着询问。 嘎吱…… 生锈的铁门被人打开，姜萍眼眶红红，她一见南栀立马抱上去。 她紧紧地搂着女儿，声音沙哑：“栀栀，下次不能这样了，妈妈真的很担心你。” 南栀垂了垂眸，低低的“嗯”了一声。 真可惜，差点就问到了。 顾从昱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进入房间。 南栀回来后，又和其他的几个人见面解释一番，这才得空回到房间。 她在房中翻出一个铁盒子，想要把天心花种子种进去，转而又想到一件事。 萧野家中的泥土土质比较好，也没什么遮蔽的地方，很适合天心花生长。 与其种在自己家里，倒不如把天心花放他家。 而且，她捏了捏种子，眉头轻轻皱在一起。 想要栽培这颗种子，还得多费心力才行。 南栀又重新把种子放进布袋子，立刻动身前往萧野家。 她重新站在小院的门前，抬手扣了扣。 “来了。” 萧野回家后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上去一尘不染。 他唇红齿白，眉宇如清雪，眼尾又挑起一抹笑。 萧野打趣似的询问：“来喝茶的？” 南栀从口袋里面摸出干净平整的布袋子：“种天心花。” “我这儿不是植物园。” 虽然这么说，但萧野还是侧身让南栀进门。 “土质好。”南栀来到原本种植过朝暮花的那一块土壤，用脚轻轻往下踩了踩，“你这儿的土是特地移过的黑土，很适合种一些娇气的东西。” 南栀虽然没有用专门的仪器对土壤成分做检测，但是单这么看，她也知道这片黑土是好东西。 萧野慢悠悠的坐在院中的凳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南栀，用火炉慢条斯理地煮茶。 他这反应，显然是默认。 南栀没有浪费时间，遵循记忆找出萧野的工具箱，摸出小铲子打算挖坑。 “换新的了？”南栀见铲子干净的过分，下意识询问。 男人轻启薄唇：“没有。” 南栀心中暗想，除了那个研究所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萧野是她现实生活里见过洁癖最严重的。 一把铲泥巴的小铲子都被他给打理得如同新买的一样。 南栀蹲在地上挖土，微风轻轻抚过，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唯美而宁静。 眼看小土坑出现，萧野长腿一迈，淡然的走了过去。 “种子给我。”他伸手。 南栀瞥了他一眼，还是把布袋子递过去。 萧野的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 他捏起种子，就着阳光端详：“这枚种子的缺水严重，皮都皱了，发芽率不足一半。” 南栀狐疑的看看萧野，哼笑：“和尚也懂什么叫发芽率？” “在寺庙里没什么事情做，就钻研种植，自然懂。” 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南栀便不再多问。 她淡淡开口：“所以才找你，和尚会念经，说不定天心花听你念叨就发芽了。” 萧野愣了一瞬，随后低低的笑出声。 她板着小脸讲冷笑话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他看南栀还在挖坑，忽然抬手握住她拿铲子的手：“深了。” 南栀的手臂一僵。 深了吗？ 萧野的掌心轻轻覆盖在她手背上，指腹按压在她的虎口处，带着南栀调整角度。 “天心花的根系浅，五公分足够。” 泥土的气息混杂着他身上的味道，南栀的思绪被扰乱。 她收回手，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我自己来。” 萧野也不坚持，起身去拿喷壶。 远门半开着，门外的人透过缝隙正好能够看见南栀。 忽然，那人“砰”的一声，推门走了进来。 “我先前还担心姐姐和和尚在一起过得不开心，现在看来我可以放心了。” 盛娉婷踩着高跟鞋站在门口，脸色憔悴得像蒙了层灰，神色却满是傲慢：“毕竟，姐姐很适应穷人的生活，都开始自给自足种菜吃了。” 南栀收起小铲子，她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指：“盛家没给你吃饱让你觊觎别人家的地？” 盛娉婷表情扭曲了一瞬。 真是伶牙俐齿！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南栀嘴巴很厉害。 不过，扎心的话就要从痛处说！ 享受过富二代生活的人，是绝不会想要变成穷人的。 盛娉婷抬高下巴，唇畔的笑难掩傲气：“姐姐，我知道当穷人的滋味不好受，看在你可怜的份上，过不下去来找我吧，我能给你点零用钱。” 第63章 熟悉 小院陷入短暂的安静。 南栀缓缓站起身，她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轻扫过盛娉婷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妆上得再厚实，也无法掩盖盛娉婷脸上的疲惫。 南栀知道，她这段时间在盛家一定不好过。 一个人自顾不暇，还要出来嘲讽他人？ 南栀没说话，仿佛是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 莫名的，盛娉婷感到一阵尴尬。 她舔了舔唇，忍不住开口：“姐姐，你……” “姐姐？”南栀冷淡的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带着疏远，“我和你非亲非故，乱喊什么？” 她的态度冷的可怕。 盛娉婷被激怒了，声音陡然拔高：“顾南栀！我和你同岁，喊你姐姐是尊重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然后呢？”南栀懒得再和她争辩，转身继续摆弄天心花的种子，语气淡淡，“说完的话，门就在你后面，不送。” 她这种不起波澜的模样，衬得盛娉婷像个小丑。 盛娉婷脸色发青，她莫名的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眼底掠过一抹惊恐。 南栀……以前也经历过吗？ 但看南栀好端端的样子，也不像是和她有同样遭遇的。 难道，是因为盛家人还没认可自己？ 不。 她不能在南栀面前表现出来。 盛娉婷收拾好心情，面上保持微笑，牙齿却磨得嘎吱响：“总之，我是盛家的女儿，血亲关系在，你再想回来也绝无可能！” 南栀懒得搭理。 她难道表现过想要回到盛家吗？ 见南栀不为所动，盛娉婷的眼圈忽的红了。 她终于绷不住，眼看萧野从房中走出来，又怕他说找物业，一跺脚一咬牙，转身跑走，不肯让南栀看见她丢脸的模样。 院子里重新恢复平静。 萧野拿着喷水壶出来，他看着打开的院门，眉梢轻扬：“下次可以喊我，一直被人说话挑衅，憋屈。” 他刚才在房间里面看了会儿。 南栀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怒于色。 她像是一湖深潭，无论旁人怎么往里面扔石子，都会沉底，再无回音。 南栀听了他的话也当没听见。 她能够解决的事情，就不喜欢依赖外人。 再说，盛娉婷只是个小喽啰，除了能说点话泄愤，其余的风浪也掀不起来。 两人默契地忙着手上的事，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几分钟后，种子已经埋好，接下来只需要精心照顾，耐心等着它生长。 南栀见来这儿的事情已经解决，便站起身，洗了手后又拍拍衣服的灰尘：“种子刚刚种下，我这几天会常来，不打扰你吧？” “随意。” 萧野坐回凳子上，微微倚着椅子背，薄唇微微上扬，一副不入凡尘的佛子模样。 这样的人，是怎么喜欢上即墨的呢？ 南栀心中划过一抹不解。 她忽然想起萧野在山上问她的那句话。 “你去过古佛寺吗？” 她确实没去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或许，只是错觉。 …… 顾家。 南栀开门后只看见顾从昱一个人坐在客厅。 他手中翻着一本生物期刊，听见开门声，头也不抬地问：“天心花种子呢？” 思来想去，为了自己的课题，顾从昱还是打算找南栀要种子。 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假千金，即便拿到天心花种子，也会当作大白菜一样对待。 南栀脚步一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种下了。” 桌子上放着基础版的电脑，页面停留在word文档，硕大的“开题”两个字。 她忽然明白他为什么想要得到天心花了。 顾从昱翻页的手指停住，终于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 “种在哪儿了？” “地里。”南栀贡出废话文学。 顾从昱：“……” 果然，她对待好东西这么随意的态度，就和当初的盛娉婷一模一样！ 顾从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你懂得怎么培育天心花？”他语气透着一抹不悦。 闻言，南栀扯了扯嘴角，眼神冷淡：“怎么，你拿不到种子，你课题就无法进行了？” 顾从昱神色微变，嘴角的冷笑慢慢落下。 的确。 如果不是不小心瞥到她手机屏幕上的的消息，他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顾从昱放下书，声音沉了几分：“我只是觉得这么珍贵的东西，不应该浪费。” “浪费？”南栀嗤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盯着顾从昱，“等你向我证明你的价值后，再在我面前说这两个字。” “你……”顾从昱眼底闪过一抹冷。 “你有求于我，就应该摆正你的位置。”南栀直接打断顾从昱，淡淡的说着，“你可以防备我，但是不要把我和盛娉婷混为一谈。” 显然，顾从昱就是觉得她和盛娉婷一类人。 南栀懒得再多说，转身往房间走。 看着她的背影，顾从昱的眼神晦涩不明。 他轻轻扫视一眼这个家。 的确。 他应该承认一点，南栀回来后，给家里大换血，很多二十几年前的老家具都换新了。 她或许是为了个人的享受，但不得不承认，南栀的确让他的家人的生活品质得到提高。 顾从昱看着桌上放着的电脑，狭长的眼眸轻轻眯了眯。 还需要再观察她。 …… 傍晚，京城某处私人会所。 一群打扮光鲜亮丽的富二代们嬉笑打闹着，香烟弥漫时，有人搂着女人调情，也有人醉醺醺的划拳，气氛一度高涨。 盛星阴沉着脸，坐在沙发角落，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不远处，一个面容清丽，身材样貌姣好的女人倚在吧台边，手指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烟，吞云吐雾的，却藏不住她眉眼间的不耐。 “啧啧，哪个不长眼的，把我们星哥和周大小姐给惹着了。说出来，大家替你们出气！” 有二世祖注意到两人情绪低迷，主动询问，一副愿意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仗义模样。 盛星没吭声，仰头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害，能让我们星哥感到为难的，除了那个被赶出去的假妹妹顾南栀，也没谁了。” 有人话音刚落，那吧台旁的女人踩着高跟坐到盛星身边。 她红唇轻扬，吐出一口烟雾。 “讨厌顾南栀啊？”她勾唇一笑，“好巧，我也讨厌她，我们连手玩一把？” 第64章 朋友 会所里的喧嚣愈演愈烈。 盛星将酒杯砸在桌上，他冷笑一声：“顾南栀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感到为难？” 那贱女人，迟早遭报应！ 周清岁轻弹烟灰，红唇微勾：“是么？那你栽她手里，也挺有意思的。” “你再说一遍！”盛星猛地站起身，眼神透出一股阴霾。 周清岁不慌不忙，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抵在男人的身上，缓缓推开：“盛星，你还是这个脾气，急躁。” “她现在不是很在乎顾家么？我们就顾家下手。” 顾家…… 是啊！ 盛星的脑子一转弯，他也想到这一层。 只是，那穷鬼的家人好几个，挑选哪个最合适？ 眼看他的神色，周清岁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轻声回答：“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个傻子，顾从言。” …… 南栀从萧野那儿看完种子回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她推门后，客厅里面静悄悄的。 南栀刚准备回到房间，余光却瞥见小阳台上坐着一个人。 顾从言。 他手中捧着一本画册，时不时笑一声，似乎是沉浸在某种愉悦的情绪里。 南栀脚步一顿。 难得看见顾从言除去画画的时候还这么开心。 她走过去，看见那本全新的画册，眉梢轻扬：“妈妈给你新买的吗？” “不是，是朋友送的！”顾从言抬头看见南栀，眼神微亮，“栀栀，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呢！” 朋友？ 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南栀听见忽然闯入顾家人生活的人，就会下意识的多思考。 她坐在一旁，眼神静静的看着顾从言：“是什么样的朋友？怎么认识的？” “他叫许康康。” 顾从言合上画册，语气轻快的和南栀解释。 原来，程大耳今天带着顾从言去看展了。 在展览上，程大耳作为行业泰斗被众人追捧，也无暇顾及顾从言。 姜萍则是自己带着顾从言四处看画。 在走到一副画前面时候，有一个年轻男人主动和顾从言搭话。 面对像是孩子似的顾从言，对方非常的有耐心，也和顾从言的兴趣相投。 一来二去的，许康康主动表示很喜欢顾从言，想要和他做朋友。 “栀栀，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朋友。”顾从言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似乎有些遗憾，“我也想要一个朋友，所以，我答应他了！” 作为新结交的朋友，许康康把一副画册送给顾从言。 也就是他手上捧着的这一本。 听上去，似乎没问题。 “他还约我明天去他家看他的画，栀栀，我真的很开心。” 顾从言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 他现在就像是个迫不及待要和朋友出去玩的小孩。 南栀见他这么兴奋，原本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去吧。”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随后，南栀回到房间。 她打开那个神秘的软件，修长美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眼神凝着一抹淡漠。 嗡—— 南栀的思绪被手机的震动打断，她按下免提。 “大小姐，先前你让拿回来重新修的机器……有点难搞啊。” 虞安有些遗憾的声音响起。 那群精英对着一堆堪比废铜烂铁，到处被砸坏的智能家居系统，是束手无策。 “要不你回去看看？” 虞安提出这个建议，转而又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呸呸呸，崇教授都说了让你暂时不要做实验这些了。算了，我这儿再让他们好好看看。” “我回去。” 南栀听完虞安的花，淡淡的回应。 于情于理，她也应该善后。 毕竟这些机器都是送到她家里出现问题的。 她顺嘴问了一句：“吕晓那边怎么样？” “她？”虞安咧嘴笑了出来，哼了哼，很是不屑，“最近过的应该有点惨吧，研究所这边根本不同意和解，她只能够到处凑钱来赔偿，否则就要等开庭了。” 也难怪顾家最近这么太平，原来是找茬的人自顾不暇。 南栀点点头，没有再主动问什么，眼神只是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许康康的个人资料。 “对了，研究所最近在招新人，生物基因方向的。” 虞安的这一句话，吸引了南栀的注意力。 研究所的性质特殊，除了从自家的英才少年班里面挑选知根知底的人，外面的人都是三年一招。 今年刚好赶上时候。 南栀的脑海中忽的想起一个人。 看来，试探顾从昱的本事，刻不容缓。 如果他确实是可以输送给研究所的可造之才，南栀会直接内推他。 “好，我知道了。” 南栀正要挂断电话，虞安却“诶诶”的让她先别挂。 “大小姐，盛云淮最近没找你么？” “这几天没有。”南栀关了电脑，她闭着眼眸，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啧。”虞安感慨一声，“据我对你这位前大哥的了解，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伪君子，你小心点，我这边也一直帮你看着。” “好。” 南栀掐断电话。 她倚在凳子上，一手拨弄着乌黑的发丝，神色渐深。 许康康，二十四岁，自由职业的插画师，社交圈简单。 这么看，似乎真的没什么问题。 希望是她多虑了。 南栀不再继续纠结。 第二天，她照例去了萧野的家。 天心花的种子刚种下，土壤微微湿润，暂时看不出变化。 萧野站在一旁，指尖拨弄着佛珠，神色淡然。 “发芽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他抬眸静静的望着南栀，“你很着急？” 南栀蹲下身，她摇摇头，手指拨了拨土壤：“只是想确保它能够发芽开花。” 慢慢的一点点收集解毒的药材，齐了就能够让顾从礼重新站起来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随即说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只是来这儿看种子？”萧野愣了片刻，轻笑着询问。 “不然？”南栀上下打量着萧野，眼神淡漠，“未必然还要看你？” 萧野虽然帅，但也就是帅了。 帅也不能当作她的研究对象。 她潇洒的离开，柔顺的长发在空中打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萧野看着她高挑纤细的背影，失笑摇头。 “原来是把我这儿当成培育基地了。” 第65章 成就 南栀站在京大的校门口。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成清冷的身影。 她抬眼看了看校门上的烫金大字，神色淡漠的走了进去。 家里贫困，肯定没什么钱拿来给顾从昱当课外补习费。 靠他自己学习然后考上国内Top的京大，足以证明他的聪明和努力。 大学校园里人来人往，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南栀明明也是这个岁数，却显得格外的老成，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径直走向生物学院的实验楼，指尖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搜索顾从昱的课程表。 “同学，能加个微信吗？”一道有些轻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南至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偏转半分。 “喂！跟你说话呢！怎么这么没礼貌！” 那人快步跟上，伸手拦在南栀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南栀，越看越满意。 这是个大美女啊。 他染着一头张扬的红发，耳钉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嘴角挂着一抹自以为是的笑：“交个朋友呗。” “让开。”南栀冷漠的回答。 她最烦的，就是这种搭讪了。 一群没有自知之明的歪瓜裂枣总以为魅力四射。 红发男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放肆。 “哟！还挺酷！我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抓南栀的手腕。 南栀眉头轻皱。 现在是上课时间，来往的学生不多，也没人注意到教学楼前这一角落。 南栀眼神一沉，正准备躲开，一道声音突然挡在她的面前。 “滚。” 顾从昱的声音冷得像冰。 红发男皱眉，轻啧一声，很不耐烦的样子：“你谁啊？少管闲事好吗？” 顾从昱扶了扶银框眼镜，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一抹阴霾。 “需要我叫保安吗？”顾从昱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拨下校园安保的电话。 红发男就算再横，见此也不敢再做什么，悻悻地后退两步，转身快步离开。 南栀看着顾从昱的背影，淡淡道：“你不是讨厌我？” “在你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前，是我的妹妹。”顾从昱扯了扯嘴角，他语气冷漠，“你出事，爸妈他们不会开心。” 没有顾家人在旁边，顾从昱也不和南栀装友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南栀懂了。 在顾从昱的眼中，顾家是很重要的存在。 也许，他的疯只是表现在顾家被欺负的时候？ 起码几次见面，除了过于警惕她，也很正常。 “聊聊？” 南栀叫住他。 顾从昱脚步一顿，侧头静静的盯着南栀，眼中带着打量：“什么事？” “你的课题，进展怎么样？”南栀直截了当的询问。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顾从昱的眼神微微一动。 “好奇。”南栀的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问。 但她现在出现在京大，就非常的诡异。 顾从昱刚刚淡下去的警惕心骤起。 两人正说着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走了过来，他拍了拍顾从昱的肩膀。 “从昱，这位是？” 他的目光在南栀身上停留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妹妹。”顾从昱简短的回答，但语气中隐隐有些不乐意，就像是不愿承认似的。 “原来是你妹妹啊，我还以为……”男生笑了起来，又笑眯眯的看着南栀，“妹妹好，妹妹有男朋友了吗？” “……她有未婚夫了。”顾从昱言简意赅的打断男生的幻想。 空中仿佛响起一阵心碎的声音。 好一会儿后，男生摆了摆手，他哈哈一笑：“果然名花都有主，从昱，别忘了等会儿的实验。” 丢下这话，男生转身进入教学楼。 “没什么事不要乱跑。”顾从昱也要去准备实验，没有多管南栀，也不肯和她说任何有关自己的情况。 看着他有些冷漠的背影，南栀心底微微叹息。 她一番好心，却被当作驴肝肺。 如果是以前，她才懒得管这种事。 但是，一想到顾家的好，她又忽视掉顾从昱展现出来的不友好。 算了。 看看能不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如果不行，就算了。 她的耐心也没有那么好。 南栀走进教学楼，绕了一圈，却发现实验室的门打开着，刚才的那个男生坐在凳子上，低头翻看着一本期刊杂志，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南栀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嗯？从昱妹妹？你怎么来了，是从昱让你带话还是？”男生叽里咕噜抛出一堆问题，随后话锋一转，“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叫阿杰。” 南栀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他手里的期刊。 她问：“你在看什么？” “你不知道？”阿杰兴奋的把期刊推过来，很兴奋，“Nature期刊的这篇论文，是你哥写的哦。” Nature是国际认证的学术性期刊，许多人以能够上这本杂志作为写论文的终极目标。 南栀眉梢轻扬。 她接过看了看，眸色认真。 一旁，阿杰原本还想叽叽喳喳的说点什么，但是看见南栀的眼神，忽然有一种她是行家的感觉。 但看南栀年纪比他们小，估计看这篇文章也是每个字认识，但是连起来不懂什么意思吧。 十几分钟后，南栀关上杂志，心中大概有了概念。 顾从昱的这篇文章，挺好的。 角度刁钻，逻辑清晰…… “没事，妹妹你还小，看不懂这种生涩的内容很正常。” 阿杰挥了挥手，他笑着看着南栀，随后又说：“不过你哥真的很厉害，听老师说，他是学校这十年来唯一一个本科期间独立发刊的学生，还拿了好几次国际生物竞赛的金奖呢。” 南栀眸色微动。 她没想到，顾从昱的学术成就如此耀眼。 难怪他误会她浪费天心花种子时那么生气。 “总之，你哥是我们公认的校草和天才。” 阿杰打了个总结，毫不吝啬对顾从昱的夸赞：“他可是很多女生想追的对象，也是学校表白墙的常驻人员。” 他正要再说点什么，实验室的门却被人敲响。 两人回头看去。 顾从昱冷冷的站在门口，嘴角含笑，只是看上去却显得格外的漠然。 “南栀，你进入实验室想做什么？” 第66章 内推 “随便逛到实验室了。”南栀抬眸，眼神平静。 反正，她行得端坐得正，也不怕顾从昱质问。 顾从昱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实验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冷色阴影，显得格外锋利。 “实验室不是闲杂人等能闲逛的地方。”顾从昱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克制什么。 一旁，阿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他忽然站起来打圆场：“唉，你们兄妹俩怎么回事，看上去怪怪的。” “还有你从昱，你妹妹也只是进来看了看你那篇新论文，也没做什么，不用这么严苛的。” 如果他有这么漂亮的妹妹，捧在手心都怕化掉。 顾从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目光扫过桌上翻开的期刊。 这篇新论文是他截至目前为止最得意的作品，但南栀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她似乎格外的想要探索他的学术能力？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南栀见顾从昱一直没说话，她转过身，扬长而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阿杰才挠了挠头：“你对你妹妹怎么这么凶啊？她不过就是好奇来看看而已。” 顾从昱摘下眼镜，指头轻轻揉了揉眉心，眼神闪过一抹深意：“你不懂。” 他只是担心南栀做出对家人不利的事。 南栀回到顾家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搜索顾从昱。 网页上很快弹出顾从昱的相关页面。 有发表的论文，有获奖名单…… 可以说，顾从昱现在的成就很出彩，足以证明他的天赋。 这样的好苗子，的确可以引荐给研究所。 窗外，夕阳将蓝色的天空染成橘红色。 南栀拿出手机拨通虞安的电话：“我明天要回一趟研究所。” …… 第二天上午。 南栀站在研究所大门前。 这座隐藏在城郊的白色建筑群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是国内顶尖的存在。 “大小姐！”虞安小跑着迎上来，嘿嘿一笑，眼神谄媚，“你今天就打算开始修那些机器吗？我都让人给你准备好了，快跟我走吧。” “我要先去找老师。” 南栀丢下这话，转身往生物研究院走去。 院内实验室里，研究人员正专注地操作着各种精密仪器。 南栀轻车熟路的找到崇实办公室。 身穿白色实验服的教授背对门口，正查看研究数据。 听到脚步声后，他转过身，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笑。 “怎么不打招呼就回来了？” 面对最疼爱的徒弟，老教授难得热情。 他示意南栀坐下，像是长辈似的，看着她的眼神很温和。 “我想给您推荐一个人。” 南栀拿出准备好的顾从昱的资料，往崇教授面前推了推。 她替顾从昱做了万全的准备，只要崇教授这边点头，就能够让顾从昱直接越过考核来面试。 崇实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他狐疑的接过资料，看完后面容慢慢放松：“我如果没记错，这是你进入研究所后，第一次内推人才。” 南栀独来独往习惯了。 在崇实的记忆里，除了工作必要，南栀不会主动接触其他人。 现在，她居然推荐自家哥哥来了？ 崇实也相信南栀的品性，绝对不会因为亲情而推荐。 他笑了笑，语气好奇：“怎么会想要帮他？你告诉他，你在研究所？” “没有。” 南栀回答，她思索半晌，脑海中想着家里的人：“只是觉得埋没一个人才，非常的可惜。” “以前你也见过人才，怎么不见你内推？” 崇实的这个问题，的确让南栀沉默。 是啊。 为什么呢。 她以前遇到过，但那时觉得那些人和自己没关系，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南栀抿了抿唇，默默想着原因。 见她始终没回答自己，崇实忽的笑了出来。 他轻声叹息：“栀栀，你不一样了。回到顾家，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顾家，让南栀身上多了一丝人情味。 她不再冷的像是一块冰。 南栀眉梢轻扬，暗自思考崇实的话。 崇实也不再多在这件事情上纠结，而是说：“资料看完了，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研究所缺少这样的新鲜血液，你让他下周来面试。” 离开实验室后，虞安凑到南栀身边，很好奇：“你真的要帮你那个三哥？他对你有很大的偏见呢。” “……” 南栀没有回答。 她想虞安说的也对，为什么她这么想要帮顾从昱。 又或者说，她怎么这么想要帮助顾家。 南栀感觉自己有答案了。 “唉，还是我们大小姐人美心善啊。”虞安笑着，打趣地说道，“如果是我，不给他下绊子都算是宅心仁厚了！” 她领着南栀去了另外一个实验室，里面堆放着堪比破铜烂铁的机器。 几个高材生围着机器，满脸困苦。 他们在这儿研究这么几天，头发都要长草了，也没个头绪。 “咳，看看谁来了。” 虞安清了清嗓子，众人立马回头。 见到南栀，一群人像是沙漠中的人碰到水一样，满脸欣喜。 他们知道，有南栀在，这些机器有救了。 南栀在实验室里面泡了一天的时间，等到傍晚时，才坐着虞安的车回家。 到了城中村外，虞安摇摇头，不气馁的询问：“大小姐真的不考虑换个地方住，这个环境，真的不敢恭维。” 她出生就是虞家的千金，从没吃过金钱上的苦。 现在看城中村，自然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不能理解南栀。 明明是一个极其有钱的人，却非要蜗居在这种地方。 南栀淡淡的回答：“这儿挺不错的。” 小，但是温馨。 “不愧是大小姐，装穷人都这么入戏！”虞安对着南栀比了个大拇指。 她就像是南栀的毒唯，无论南栀做什么，都有道理。 突然，一道有些欢喜的声音响起：“栀栀，好巧！快来，我给你介绍我的新朋友！” 南栀顺着那声音找去。 就在马路对面，是顾从言。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二十多的年轻男人，对方文质彬彬的，穿着一身简单而干净的衣服。 南栀查过许康康，自然一眼认出。 但面对顾从言的介绍，她还是装作才知晓的样子。 许康康站定在南栀面前，礼貌伸手：“你好，我是许康康，从言的朋友。” 第67章 面试 南栀礼貌回握，又收了手。 她看了看系在两人手上的防走丢绳子，眉头轻蹙。 “哦，这个是他拿给我，让我带上的。” 许康康见南栀的视线落在绳子上，主动解释一句。 随后，许康康又说着：“既然已经把他送回家了，那我先回去。” 他解开防走丢绳。 眼看好朋友就要回家，顾从言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舍。 他撇了撇嘴，声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地：“我明天还可以去找你玩吗？” “当然。”许康康将防走丢绳交给南栀，脸上带着非常阳光的笑容，“我们是朋友，你想要找我，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都可以来接你。” 南栀沉默的站在一边，看两人道别。 她盯着许康康的背影，一时失神。 这个人，能这么热情？ 南栀不能理解。 她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建立很困难。 细细算下来，许康康和顾从言只认识两天左右，却能够做到这样…… “啧。”在车里看热闹的虞安伸出头，意味深长的盯着南栀，“大小姐，我觉得那人有猫腻。” “连你都这么认为了。” 南栀回应。 “什么是‘连我都’？”虞安不赞成南栀这么说，她感慨一声，“虽然我这个人神经大条，但是在交友这种事情上还是非常的敏感，我可不会这么自来熟的找人当朋友。” 尤其是，还是一个傻子做朋友。 虞安不歧视傻子，却也不会主动去接触。 再者，许康康都能够和一个傻子玩的那么好，和正常人的接触就不会差。 南栀瞥了虞安一眼，没吭声，带着顾从言回家。 一路上，顾从言都在和南栀分享。 忽然，南栀打断他的话，问了一句：“你很喜欢他？” “嗯！” 顾从言肯定的点头，一双眼睛看上去亮晶晶的，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解释：“程老师之前告诉我，画画就是自己和灵魂的对话，但我遇到康康后，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的灵魂也能够对话。” “康康总是能够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们的喜好相似，性格也相似，很投缘的。” 相似。 南栀抓住这个词。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所调查到的许康康，是一个在生活中非常阴郁的人。 他的画风也很透出一股阴湿风，像是要将心中的阴暗都表现在画面上。 但顾从言不是。 顾从言即便傻，却能够在画面上表达出美好。 这样两个人怎么是相似的呢。 南栀抱着这个疑问，给虞安打了电话：“找人盯着许康康，如果他有任何异样，第一时间告诉我。” …… 又到了周末，顾从昱回了家。 他看见南栀，原本不想打招呼，但是见姜萍在旁边绣花，还是笑着开口：“栀栀。” “嗯。” 南栀随意应了一声，见顾从昱要进房间，主动喊道：“你先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顾从昱：“？” 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么？ 但是，沙发另一边的姜萍已经抬头，似乎是顾从昱不答应南栀，她就会失望。 无奈下，顾从昱缓缓呼出一口气，坐在南栀面前。 他盯着南栀，耐心的等着对方开口。 “后天是星期一，你有课么？” 南栀这个问题出来，让姜萍也停下绣花。 她意外的看着南栀，眼神有些奇怪：“栀栀，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三哥帮忙的么？” 不然，无缘无故的问顾从昱课表做什么。 同样，顾从昱也觉得南栀是有事要麻烦他。 他都已经准备好怎么拒绝了。 帮南栀？ 绝不可能。 “有。”他故意回答。 南栀闻言，却漫不经心的说着：“有就请假，跟我走一趟。” 走一趟。 这三个字落在人的耳朵里面，像是犯了什么事要走警察局一趟。 顾从昱微微皱眉。 他声音冷了几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个妹妹，对他的学业这么关心，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 顾从昱这几天闲下来的时间里面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觉得，南栀和他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对。 毕竟，他都已经这么明显的表现出对南栀的防备。 “从昱，好好对妹妹说话。”姜萍在一边提醒。 南栀却不以为意，反倒是直接说道：“你跟我走一趟，去面试，我有朋友，能够内推你去研究送。” “我看了你写的论文，还不错，是个人才。” “同样，你也不会希望你的才华被淹没。” 南栀一字一句，缓慢的说着。 把人内推去研究所？ 顾从昱却愣住。 作为一个基因学方面的学生，他的确想要进入研究所，钻研科学。 可是……南栀身边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朋友？ 不。 应该说，南栀身边一直都有很厉害的朋友。 就比如先前的智能家具，那可是顶尖的。 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 顾从昱感到很疑惑。 “总之，你不用考虑那么多，只需要告诉我，是否跟我去面试？”南栀顿了顿，话锋一转，又提醒一句，“机会仅此一次。” 顾从昱转而又想到一个可能。 万一，南栀说的这个研究所是规模很小的那种呢？ 总之，既然南栀提出来了，他也不会拒绝。 跟着去看看，就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 到了星期一。 南栀带着顾从昱抵达研究所。 依旧是看着不起眼的建筑，却让顾从昱整个人愣在原地。 饶是顾从昱，现在都傻眼了。 他惯有的防备的笑容也消失，反而是指着眼前的大门，又指了指自己。 “这是……你推荐我来面试的地方？” 南栀见顾从昱意外，倒是觉得新奇。 她点点头，神色淡定：“准确的说，是我朋友。” 短期内，南栀不想在顾从昱面前暴露自己。 将虞安拉出来当个挡箭牌倒是不错。 她已经和研究所里面的人打了招呼，他们也不会乱说。 顾从昱抿了抿唇，神色划过一抹不自然。 “这是3133.3，你确定没带我走错地方？”顾从昱再一次询问。 要知道，这里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他现在就这么轻松的站在门口，还等着进去内推面试？ 第68章 偶像 “3133.3研究所，没错。” 面对顾从昱的意外，南栀非常冷静的回复。 她接着说：“走吧，别让人等久了。” 顾从昱看南栀素白的小脸平静无比，他心中的波浪却翻滚得厉害。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两人进入研究所，路上有研究人员瞧见南栀，眼神都变得很微妙了。 他们下意识想要讨好几句，但又想起南栀之前的嘱咐，只能憋着一口气，装作没看见。 南栀非常满意。 就这样，她只是个透明人。 一路过去，顾从昱觉得路上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这些人就像是NPC一样，愣是连多余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难道，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即便他已经站在研究所里面，还是觉得自己被南栀给耍了。 终于，两人一前一后抵达崇实的办公室。 南栀推门示意顾从昱跟上自己。 办公室里的装修非常简洁，除了办公桌外，就是实验台。 业内德高望重的老人正在台前查看数据。 听见声音后，崇实转身，他见到南栀，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很温和。 顾从昱却愣住了。 这……这张脸！ 那可是他的偶像，是他的方向标啊！ 顾从昱第一次感到紧张。 “栀栀，你来看看这儿是不是没算对。” 崇实对南栀招了招手，将数据记录给她。 南栀自然的坐在一边，仿佛对这儿很熟悉似的。 这下，顾从昱才算彻底相信，南栀真的没带他走错地方。 下一秒，顾从昱便看见自己的偶像慢慢的朝他走来。 他面色紧绷，一向冷静的人现在也不得不慌乱。 “你是栀栀的哥哥，坐吧，我不会为难你。”崇实坐下后，为顾从昱添了茶水，他又缓缓说道，“栀栀向我推荐你，我也认可你的能力，接下来只是简单问你一些问题，你不用紧张。” 顾从昱不由得看了南栀一眼。 她却只是低头在桌前算着数据，对这边发生什么根本不敢兴趣。 南栀太淡定了，像是对这儿很熟悉似的。 顾从昱面对偶像，端正姿态，他立马回答：“好，您请问。” …… 几分钟后，南栀已经把错误的数据更正过来。 她回过头，和顾从昱对视一眼。 后者立马把视线撇开，专心的盯着崇实。 南栀知道崇实为研究所挑选人才严格，面试的时间很长，也懒得在这儿耽误，就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去修智能家居机器。 她走出办公室后，才拿手机给顾从昱发消息。 “我先走了，你面试完可以直接离开。” 南栀走在路上，又遇到几个研究人员。 他们一见南栀就笑，但很快又把笑容收住，那将笑未笑的样子，看着很滑稽。 “收着点，别露馅。”南栀恶趣味的提醒一句。 众人神色一凌，立马端起架子，扬长而去。 南栀失笑。 逗人玩，还挺有意思。 “露什么馅？” 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有些沙哑。 南栀回眸，她看见身后凑得很近的面具男，眼底淡淡的笑意立马消失。 怎么是他。 “你怎么在这儿？”南栀淡定询问，脚步不停。 面具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步伐稳重。 他看着南栀，隔着面具，声音略显发闷：“我也是研究所的一员，怎么不能在这儿？” “……随你。” 南栀淡淡的丢下这话，想要甩开对方，她脚步更快。 只可惜，对面也一直跟着南栀，像是鬼魅。 终于，在要进入放报损机器的房间前，南栀停下脚步，她看着面具男。 对方一双瞳孔露在外面，黑黝黝的，显得很深邃。 南栀记住这一特征，她冷声说着：“研究所里也分区域，我不知道你属于哪个领域的。按照研究所的规定，非同领域的人，不能交叉串门。” 这也是避免数据泄露。 南栀暗想，总不能这么巧，对面也涉及人工智能吧。 但下一秒，她失望了。 面具男低低的笑了声：“我在人工智能方面，为研究所做出的贡献不少。” 南栀：“……” 得。 没法拒绝了。 她不再挣扎，转身进入室内。 那些愁眉苦脸的高材生看见南栀，眼神亮晶晶的，立马让开位置。 但是又见到跟在她身边的面具男，眼珠子都看直了。 “这位是？” 他们研究所里面脾气古怪的人很多，但是什么时候来了个戴着面具不敢见人的？ 几人难免好奇。 南栀瞥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同事。” “啊？新人吗？”有人狐疑的问着。 南栀已经懒得解释了。 她继续修理的工作。 面具男也学南栀，保持沉默，就跟在她身边盯着看。 但南栀一旦工作起来，就会沉浸其中，外界的干扰很难能够影响她。 她也直接忽视掉了身边的人。 几步外，几人互相看看，眼神满是困惑。 这怪人，到底谁啊？ 几分钟后，南栀抬头，想要拿工具。 只是她刚准备伸手，就有另外一只手将工具放到南栀的面前。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喏，你是要这个吧。” “嗯。” 南栀接过，不再搭理。 接下来，无论她需要什么，对方都能够在她抬头时立马拿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永远预判了她的下一步。 能够做到这样，说明对方根本就是知道怎么修理这些东西的！ 南栀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人。 她放下手中的事，声音淡漠：“你这么闲，不如去看看其他的怎么修，别在这儿蹲着，研究所不要废物。” 面具男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摇摇头，目光平静的放在南栀身上：“你步骤错了，先恢复系统，再修理零件。” 说了这句话，男人冷静的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手：“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你慢慢处理。” 面具男大摇大摆的离开。 他的背部宽厚，身材高大…… 这样子，莫名的让南栀想到一个人。 怎么有点相似呢？ 作为一个实验人，南栀心中有了怀疑，就会想要去求证。 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对面很快接听，男人好听的声音传来，平静，没有破绽。 “南栀，有什么事吗？” 第69章 职员 南栀示意实验室的人安静，又稍微调高音量，仔细辨别对面的背景音。 “信号不好么？我听不见你说话。”萧野的声音再次传来。 南栀往外面看去。 面具男还在她的视线中，他双手插兜，并没有接电话。 看来，是她猜错了。 南栀收回视线，淡淡的回答：“打错了。” 随后，她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事情上。 不远处，一道幽深，暗含笑意的眼神遥遥的落在她的身上，又淡然移开。 …… 一小时后。 极致简单的办公室内，崇实摘下眼镜，轻揉眉心。 再抬眼时，他看着顾从昱的眼神写着认可：“各方面而言，你的确适配我们研究所，栀栀引荐的人果然不错。” 顾从昱神情谦虚，却在听见崇实的话后，怔愣一瞬。 是……南栀引荐的？ 可是，她不是说是一个朋友吗？ 崇实显然没注意到自己说漏嘴，而是摆了摆手，有些疲惫：“今天到此为止，你可以先回去等消息了。” “好的。” 顾从昱起身，就要离开时，脚下一停，他垂眸，声音平静：“崇教授，请问我妹妹在研究所是做什么的？” 崇实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他整理着数据文件，很冷静的回答：“普通上班的职员。” 是么。 顾从昱没有再问了。 他显然不相信。 哪儿有普通职员和业界大佬相处的这么随性的？ 他们家这个妹妹，远比想象的要厉害，并且很会藏狐狸尾巴。 但是，她有这个本事，还回来做什么？ 扶贫？ 顾从昱心中闪过一万个猜测，唯一不变的，是他依旧保持对南栀的防备。 此时，南栀打了个喷嚏。 虞安立马凑过来，咯咯笑着：“打喷嚏代表有人在背后想你。已知条件，你有两个未婚夫，求证是哪一位在想你？” “你倒不如问我是谁在骂我。” 南栀嗤笑，冷不丁丢出这句话。 她按照面具男的话，先修复了数据，竟然还有几个程序简单的机器人恢复运作。 那人的本事，南栀也算见到了。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骂我们所的宝贝？姐去削他！”虞安一拍胸口，义愤填膺，然后又八卦的凑近，“所以，谁会骂你啊？” “谁知道呢，讨厌我的人可不少。” 南栀有自知之明。 她这个脾气，不好与人相处。 虞安闻言，心底微微叹息，她不再说这件事，转而又道：“盛云淮把评价锁了，他们现在的评分还停留在2.9。” “他是这样的，玩不起。”南栀锐评。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吗？”虞安接着追问。 盛家让南栀吃了这么多苦，就这么忍下去，憋屈！ 南栀想了想，她回道：“暂时不用。” 起码就现在而言，盛云淮还没出手。 南栀不想无端惹上一身骚，再者她现在也没心情管盛家。 他们是死是活，都和自己无关。 …… 晚上，南栀回家。 她独自走在昏暗的楼道里，分析最近发生的事。 她孤寂的生命里，忽然闯入很多人。 和他们接触，南栀不觉得难受。 砰！ 楼上传来熟悉的关门声，这声音南栀每天都要听好几次。 随即传来的，是急促的脚步声。 “栀栀？你……你工作一天辛苦了，先回家休息。”顾靖国像是有口难开，他只是嘱咐着南栀，急匆匆的又要下楼。 南栀看见他仓皇的背影，也没过问。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事情会说的。 不说，就代表对方不愿意。 南栀不强求。 回家后，南栀没看见姜萍，她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晚上十一点，南栀不见顾靖国夫妻二人回家，脑子里冒出无端的猜测。 出意外了，还是被什么事情缠住了，需要她帮忙吗？ 她沉思几分钟，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去敲响隔壁的门。 轮椅声响起，顾从礼将房门打开，看见南栀后，他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坐着轮椅离开房间。 “栀栀，你是想问爸妈去哪儿了么？”顾从礼开门见山，直接说，“他们去接你二哥了。” “接人需要这么长时间？” 南栀眼皮子又开始跳动。 顾从礼皱眉，眼底爬上担忧和自责。 是他没用，才不能成为这个家顶天立地的大哥。 “傍晚时，妈妈接到电话……” 咔吧。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让客厅安静下来，顾从礼也没有再说。 兄妹俩看向门外。 顾靖国夫妻领着顾从言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的气色看上去都显得一般。 尤其是顾从言像是打了霜的茄子，垂头丧气的。 他随便和南栀打了个招呼，然后便钻进房间。 南栀又看向姜萍，却见她也是满脸疲惫。 只有顾靖国对着南栀挤出一抹笑，他声音有些沙哑：“栀栀，现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还有从礼，回房间睡觉。” 顾从礼盯着顾靖国看，父子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换信息。 随后，顾从礼“嗯”了声，默默的推着轮椅回到房间。 不过两分钟，客厅就空了，只剩下南栀一个人。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下巴，纤细的手指在脸颊一抬一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这种全家人都知道，唯独瞒她一个的感觉真令人不爽。 保持着疑问，南栀第二天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顾从礼询问。 看南栀实在是好奇，顾从礼才开口解释。 原来，昨天傍晚时，姜萍接到一通电话。 对面表示，顾从言偷东西被送警局了，他们也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情才到后半夜回来。 “不过，栀栀你别误会，你二哥不是这样的人。”顾从礼怕南栀的印象变坏，又很认真的解释，他接着道，“爸妈昨晚那么晚才回家，应该也已经解决好了，你不用担心。” 听见顾从礼的话，南栀抿了抿唇。 显然，他们不想让她管这件事。 南栀没再说什么。 一天风平浪静的过去，直到晚上，南栀从研究所回家，还在楼道时，就听见自家的大门被人砰砰猛捶。 那都快要被风化的木头门哪儿经得住这么折腾。 南栀三步并作两步上楼。 她盯着家门口那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眼神渐冷：“你们来做什么的？” 第70章 护短 “你是这家的？”领头的光头脖子上挂着金项链，手臂满是肌肉，他眯眼打量着南栀，又不屑的哼了声，“来得正好，开门。” 南栀平静的看着他们，美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她虽然站在阶梯下，但气势并不弱。 “有事和我说。” 女孩的声音清脆，像是山间清泉似的动听。 “诶，你们听见了吗？她居然说有事和她说？” 光头捧腹大笑，花臂颤动着：“你算个什么东西？小屁孩，最好让你家大人解决，否则……” “我说了，有事找我。” 南栀直接打断对方，她眼神淡淡的。 也就是她淡定自若的反应，让光头看笑了。 “行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让我们来免费给你上一课。” 光头从手机里面调出一段视频，顾从言正抱着画框在走廊仓皇逃跑。 视频戛然而止。 “看见了吧，你哥哥偷了周小姐收藏的《春寒图》，真迹市值三百万，但是周小姐仁慈，只要你们拿出一百万的赔偿金。” “唉，一百万啊，就算买下这个一幢垃圾房子都可以了，你们哪儿拿的出来。但贷款，借钱，砸锅卖铁，把这些方法都用了，一定能还上！”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说到好笑的地方还要自顾自的大笑出声。 南栀平静的站着，却也注意到了他们说的。 周小姐。 姓周啊。 记忆里，先前来顾家找麻烦的就有一个周家人。 南栀心中有了猜测。 她捏在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她抬起眼眸。 “证据不足。” “第一，盗窃过程在哪儿？” “第二，画框里就一定是真迹？谁作证？” “第三，这一处的目击证人，你们询问过吗？” 她拿过手机双指放大。 走廊的玻璃处，反光映照出一个人影，虽然很模糊，但南栀能辨析出来，这个人是许康康。 她一脸抛出几个问题，把光头几人问懵逼了。 他们哪儿知道这些。 几个人来，就只是拿钱办事找麻烦的。 既然无法回答，那就干脆不答了。 这么一想，光头抡起旁边角落里的灭火器砸向木门。 剧烈的声响里，南栀眼皮子都没动过。 她只是静静望着这几个人。 “私闯民宅，损坏消防系统，故意勒索……你们想吃牢饭了？” 南栀幽幽地问。 话落，见几个人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南栀好心补充：“需要我帮你们联系律师团队吗？” “妈的，臭婊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打女人？” 光头被南栀三言两语给挑拨着急了，他飞快的扭了扭脖子，冲下台阶想要揍南栀。 啪嗒。 也就是这个时候，都快被砸烂的门终于打开。 顾从言从里面探头。 他所见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光头的拳头要落在南栀身上…… “栀栀！” 本能让顾从言冲出来，直接扑过去，他一下子钻到南栀和光头的中间，眼神定定的看着对方：“不许你欺负我妹妹！！” 顾从言的呼吸急促。 他虽然也很害怕，但是一想到南栀差点被打，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勇敢。 保护妹妹。 这是爸爸妈妈一直教他的。 南栀淡定站在阶梯下，她看着顾从言的背影，眼神微动。 真傻。 “呵呵，傻子也护短？活久见。” 光头嗤笑着抓住顾从言的衣领，像是在端详什么动物，眼神打量的看着顾从言。 无人注意的地方，顾从安正躲在门缝里面偷看。 他一双手扒拉着门框，双手颤抖着，一双眼睛浑圆的看着外面。 这些恶人！ 他暗自想着。 南栀见他们抓着顾从言，秀眉紧蹙。 她立马上前，想要伸手把顾从言救出来。 似乎察觉到南栀的意图，光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他忽然抬起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巴掌狠狠的扇在顾从言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整个楼道，随之响起的还有光头嘲弄的声音。 “顾从言是吧？你就是个小偷！小偷还想要装什么英雄！我呸！” 光头哼笑。 他似乎打上瘾了，还想要再来一巴掌。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稚嫩的怒吼响起。 “都住手！” 穿着校服的顾从安手里提着一个数学竞赛的奖杯，赫然从门后跑出来。 他的眼神冷冰冰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眼尾有些发红。 “哟，又来一个？葫芦娃救爷爷呢？” “这家人真逗，送一个拿奖杯的好学生？哈哈，没见过。” “好学生还是去学习吧，别在这儿掺合这些事情，否则连你一起揍！” 一行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音粗鄙难听。 他们盯着顾从安，又摇了摇头，哼笑。 显然，他们根本没把顾从安放在眼里。 下一秒，顾从安提起奖杯，直接在门上砸碎。 那奖杯上方破开，碎裂的地方尖锐至极，像是一把尖刃。 “顾从安，回去！” 南栀从没见过顾从安现在这副模样。 他像是失控的小兽，虎视眈眈的盯着眼前几个壮汉。 只是，顾从安就是个初三的学生，得两个他才赶得上对方一个的体型。 但他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什么话，脑子里面就一个想法。 要保护家人！ 二哥是傻子，姐姐是女孩，爸妈带着大哥出去了，他现在是家里唯一能撑起来的人！ “我要杀了你们！” 顾从安的声音几乎撕裂，他举着尖锐的半边奖杯，就想要刺向光头。 但对方人多势众，即便顾从安声势再大也无济于事。 光头松开顾从言，反手直接扣着顾从安的手腕，一把将奖杯抢下，他不顾顾从安的挣扎，冷笑：“就你啊？小屁孩。” 南栀看着眼前这一幕，愤怒慢慢爬上来。 她估算着时间，一颗心稍微放松。 只要再撑一下，人就来了。 南栀眼看对方就要反用奖杯戳伤顾从安，她立马说话：“一百万，我给！但是这是一笔大钱，不太好直接对私，你们先联系那位周小姐问一问。” 要债成功了？ 光头总有一种自己被骗的感觉。 但是想着这也是法治社会，的确不能立马下死手，便想着姑且相信南栀的话。 他骂骂咧咧掏出手机，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警告。 “你最好真的能够拿出一百万。” 第71章 安全 在男人打电话的时间里，顾从言一把推开他们，不要命的往客厅里面冲。 几个小弟伸手拦着顾从言，不怀好意的笑着：“你家出现这档子事情，都是你造成的，你现在居然还敢回家躲着？要脸吗，小傻子？” 南栀的手慢慢收紧。 她声音冷得刺骨：“我既然答应给钱，你们还动手，我也能反悔。” 光头冲那几人使了眼色，他们才松开顾从言。 一分钟后，顾从言匆匆的又跑出来。 他踉跄着站在死死抓挠着头皮的顾从安面前，伸出手声音发颤：“安安，吃药了。” 顾从安跌坐在地上，他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疯狂抓头皮，洁白的牙齿咬破下唇。 南栀见顾从安不动，上前一步，她接过药片，直接塞到顾从安的嘴巴里。 吞下药片后，顾从安才逐渐安静，他的眼神涣散，盯着那个破碎的奖杯，瞳孔一缩。 “对不起，我又犯病了……别让妈妈知道可以吗？她会难过的。” 光头还在旁边打电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南栀听见了楼道里面传上来的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她眼神微闪，不动声色的带着兄弟俩往台阶下面退。 有人对然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却也为时已晚。 楼梯转角处，冲上来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他们眼神冷冰冰的瞪着上面几人：“就是你们来闹事？” 顾从安和顾从言都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们现在是更安全，还是更危险？ 两人互相看了看，默不作声地站在南栀面前，想要保护好南栀。 起码，就算前面的人要打，也是先打他们，南栀还能跑走。 “啧，大小姐，看来你在顾家的付出是有用的。” 虞安悠悠的声音传来。 她慢吞吞的从楼下走上来，现在才到南栀面前。 眼前是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他们就像是铜墙铁壁。 但现在，南栀根本没心情和虞安开玩笑。 她只是淡淡的扫了虞安一眼，询问一句：“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虞安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她抱歉的回答：“路上稍微堵车，没出什么事情吧？” “还好。” 南栀淡淡的说着，眯了眯眼眸。 她刚刚上来的时候，就给虞安发消息让她找人过来。 好在虞安就在这附近办事，也能够立马带人。 顾从安听明白身后的话，他眨了眨眼睛，额头的汗水还没消失。 “姐姐，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嗯。”南栀点点头，她这才看见顾从安手心的一抹红色。 看来，刚才不小心受伤了。 她说道：“下一次别这么冲动，保护好你自己，知道么？” 只是，南栀的劝解对于顾从安而言没什么用。 那是精神方面的疾病，不是顾从安说想要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这么想想，南栀觉得，还是要尽快帮顾从安找到治疗的方法。 “他们打二哥，他们还想要打你……”顾从安也感到有点绝望，他的眼眶一红，立马哭了出来，“姐姐，我不想这样的。” 如果可以，顾从安也想要做一个普普通通正常的孩子，而不是动不动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为了避免在学校里面发病，他甚至不敢和其他的同学过多接触，就是担心稍微不注意，就犯病了。 面前，顾从言也放松了。 他抱歉的看着南栀：“栀栀，都是哥哥不好，是我连累了你们，是我的错。” 南栀听见他的话，却皱了皱眉头。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就像个连环套。 但还是要等她等会儿问问顾从言才行。 光头已经被虞安喊来的人吓唬住，他们灰溜溜的想要离开，却被狠狠的按在地上。 “送去警察局。”南栀淡淡的吩咐。 这群人，犯了事还想跑，没那么容易，总要交给警察叔叔让他们解决。 等眼前杂乱的人离开后，南栀凑近虞安，压低声音说道：“帮我去查查，周家。” 虞安离开了。 南栀这才带着兄弟二人回家。 关了房门后，她示意两个人坐下。 南栀的视线放在顾从言的身上，她轻启粉唇：“二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需要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顾从言原本还不打算说。 但是对上南栀那双澄澈的眼眸，他到底是开口回答。 “昨天，我跟着康康去画廊。” “他说有一副名画叫做春寒图，是业界国画大师云杉的作品，就带着我去看。” “但是，我还没看见春寒图，他就……就抱着一个画框塞给我，然后就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追着喊小偷。” 顾从言人傻，但知道被人追要跑。 于是，他往许康康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追了一路怎么都没看见许康康，反倒因为体力不支被身后的人追上。 画廊的人就说是他偷了春寒图，愣是闹到警察局了。 南栀沉默。 这不是明摆着就是那个许康康有问题么。 “许康康没去警局？”南栀询问。 闻言，顾从言摇头，却又点点头。 他回忆着昨晚的画面。 “他到了警局门外，然后……走了。” 可以说，许康康只是过去说了一句和他无关，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栀：“……” 看上去，这许康康不像个聪明的，到处都是破绽。 但是，他无缘无故跑来对顾从言下手做什么？ 除非是受人指使的。 周家？ 南栀暗自猜测。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天哪”。 然后，房门被人飞快打开，顾靖国夫妻看见屋内整齐，而三人完好坐在沙发上，才松了口气。 他们只是想要在晚上带着顾从礼出去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哪儿能想到出去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发生这么大的事！ “栀栀，刚刚是……进贼了吗？”顾靖国询问。 南栀端坐在沙发上，她说道：“爸妈，春寒图的持有者周小姐是？” 她这个问题一出来，老两口就知道多半是周家的人上门，南栀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选择继续隐瞒南栀。 “是的，就是周清岁，连那个画廊都是她开的。” 第72章 友谊 顾靖国夫妻在客厅商量的时候，南栀在卧室里面拨通许康康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对面才接起。 “哪位？” 许康康的声音传了过来，略显紧张。 “南栀。”她直接报上名字，眼神冷静。 对面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干笑。 “哦，是顾从言的妹妹啊，有什么事吗？” “见一面。”南栀没有废话。 “最近有点忙，可能没时间……”许康康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清。 南栀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你是很忙，还是在躲顾家？许先生，你骗我二哥，但骗不了我。” “我没骗人！” 许康康立刻否认，语速快得可疑，“我只是真的有事，改天再聊吧！” 电话被匆忙挂断。 南栀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眼神微冷。 这分明就是心虚了。 如果对方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怎么会这样。 她继续打电话，但除了机械女声传来冰冷的提示音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回应。 看来，想要找上许康康，得换个办法。 很快，虞安那边也查到了周家的情况，一个电话直接打给南栀。 “下次可以直接发消息。”南栀轻声提醒。 她没什么时间和人闲聊。 对面似乎传来心碎的声音，虞安捧着心口哎哟的叫喊。 “大小姐，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听一听你的声音，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 南栀眉梢轻扬。 她不是一直这样么。 虞安又不是不知道。 但虞安先说正事，她清了清嗓子，将周家的情况大概描述一次。 最后，虞安很好奇地问道：“不过，大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周家和盛家有来往吗？你好歹也在盛家待了十九年。” “大概知道有往来，但盛家在京城想要交好的家族太多了，我不清楚谁和他们的关系更好。” 南栀淡淡的回答。 她在盛家，从不管社交，只会被压迫，被PUA。 也因此，南栀早都已经习惯了孤单，也根本不会觉得孤单。 她的世界只有冰冷的实验数据。 每一次的实验成果，都能够让南栀感到无比的快乐。 “唉，没关系，以后我们的日子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虞安挥挥手，就像是电话这边的南栀能够看见似的，她扬唇一笑，“大小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现在的南栀，会让虞安感觉有温度，不像是以前那样冷冰冰的。 不等南栀回答，虚掩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随后顾从言探了个脑袋进来。 他的眼神闪烁，就这么望着南栀：“栀栀……你是不是想要找康康啊？” 还喊康康？ 事情都发展到这儿了，顾从言这样子怎么还像是要保护许康康似的。 南栀秀眉紧皱，她抬眼看着顾从言：“是。” “那你要是找到他了的话，可不可以不要为难他？”顾从言咬了咬嘴唇。 家里面的人都说许康康不好，说是许康康想要陷害他。 可是，他跟许康康相处的时候，觉得对方是个很好的人。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主动对他释放善意的人不多。 南栀暂时放下手机，目光直视他：“他陷害你，你还替他说话？” 真是不懂顾家。 也难怪，他们被欺负的这么惨。 从顾靖国夫妻到顾从言，都是善良得令她感到可悲的人。 南栀每每看到类似情况，恨不得帮顾家人报复回去。 顾从言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他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无论如何，他和许康康之间这几天很美好的接触是真实的。 更何况，许康康是第一个愿意和他当朋友的人。 顾从言非常的珍惜这一段感情，很难割舍。 “一时糊涂？”南栀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顾从言的幻想，“他如果拿钱办事，本身就带着目的才接近你呢？” 顾从言猛地抬头，眼眶发红：“可是他说我们是朋友……” “朋友不会害你。”南栀打断他，声音冷硬，“清醒点。更何况，你也不会只是有他一个朋友。” 顾从言的表情一点点垮了下来。 他转身离开时，背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南栀看他把房门关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电话里面，虞安带着调侃的声音传出来。 “真不愧是我认识的大小姐，就是这么的狠心，听上去都快把你的二哥给说哭了。” “有的真相本来就不温柔。” 南栀淡淡的回答，她走到窗边。 但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以前推窗可见的高楼大厦，豪华别墅，而是一幢幢老破小。 现在时间晚了，除了回家的人，街道上空荡荡的，就连昏暗的路灯看上去都带着几分孤单。 南栀忽然开口问了一句：“朋友很重要吗？” “噗……” 电话那边，虞安一口水喷了出去，她实在是没憋住，有些幽怨：“大小姐，我把你当唯一的朋友，你把我当随时可丢的垃圾啊？当然重要了！非常重要！” 南栀努力理解虞安的这句话。 她偶尔会觉得，朋友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毕竟，陪伴她时间最长的，应该是数据。 但连顾从言一个傻子都非常的在意友谊…… 南栀感到有些困扰。 “算了，这些事情之后再说，我相信你总会明白的。”虞安忍着心里的难受，接着询问，“那接下来怎么办？画廊是周清岁开的，那肯定和她有关系，去找她？” “不急。”南栀淡淡道，“先解决许康康，你查查他的实时位置。” 她挂断电话，眼神渐凉。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许康康那边的环境很嘈杂。 依稀间她还能够听见有车站报站的声音。 难道，许康康是想要逃走？ 南栀又立马给虞安发了消息。 “在京城几个车站派人，看见许康康立马报警扣下来。” 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南栀的习惯。 她挂了电话，以为好不容易能够休息了，萧野的电话忽的打来。 男人的备注名字在屏幕上跳跃。 这么晚了，他总不能打来请她先聊吧？ 南栀犹豫片刻才按下了接听键。 男人略带凉意的声音传来：“南栀，天心花的种子被偷了。” 第73章 监控 “播进泥土的种子还能被偷？” 南栀淡淡的反问，声音听上去似乎平静，但她已经开始穿衣服打算出门。 天心花的种子稀少就算了，最主要的一点，这长出来的花是她想要拿去入药用的！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刨泥土偷种子？ 南栀第一次见。 “嗯。”萧野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低笑，“我刚回来，就发现种植天心花的那一块泥有松动的痕迹，种子不见了。” 他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和她开玩笑。 南栀清楚这一点，也没有多问，直接说道：“行，我马上来。” …… 萧野的小院在别墅区里显得非常的特别，像是在繁华的都市单独开辟一个清幽的修行住宅。 所以，他这儿的安保也是最不严密的。 南栀到的时候，萧野正坐在院里，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神色淡漠。 月光落在他妖冶的眉眼上，衬得他像一尊冷玉雕成的佛。 都这时候了，还顾着耍帅？ 南栀暗自腹诽。 “你有什么线索么？”她着急天心花的下落，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 南栀的视线在四周寻找，想要看看小偷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萧野摇了摇头：“我家没监控。” 在这一片居住的都是有钱人，谁会没事跑到别人的家中偷点东西找刺激呢？ 听见萧野的话，南栀微微蹙眉：“物业呢？” 萧野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 “物业的监控系统今天刚好故障，查不了。” 南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太巧了。 这男人真当她没有在这一片别墅区居住过么。 这儿的物业做的极其好。 她有记忆开始，监控系统就从未崩塌过。 怎么偏偏是今天？ 难道，是萧野自导自演？ 他的目的是什么？ 南栀心中闪过千万种想法。 但她没说破，只是淡淡道：“先看看现场。” 南栀在周围找了一圈，最终在不起眼的墙角下发现了几个浅浅的脚印。 那脚印看着很小，是个女人的。 因此，她便能够排除对萧野的怀疑了。 南栀的眉头紧皱，她又说道：“有人翻墙进来过。” “嗯，我知道。”萧野把玩着佛珠，似笑非笑，“那你觉得会是谁？” 南栀没回答。 她心里有猜测，但需要证据。 南栀转身就要离开，看见她潇洒利落的背影，萧野悠悠道：“走这么快，不再看看？” “不用了。” 南栀拒绝，她懒得在这儿和萧野浪费时间。 回到家后，南栀直接打开了电脑。 物业监控故障？ 那她就自己查！ 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的代码如流水般滚动。 几分钟后，她成功黑进了小区的安保系统。 监控画面一帧帧闪过，最终定格在晚上八点。 一道纤细的身影鬼鬼祟祟翻过围墙，熟门熟路地摸向萧野的别墅。 那人戴着帽子，但在翻墙的瞬间，帽檐下的侧脸一闪而过。 盛娉婷。 南栀眯了眯美眸，果然是她。 与此同时，盛家。 盛娉婷躲在房间里，手心全是汗。 她颤抖着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颗天心花的种子。 “不就是一颗破种子吗……”她低声喃喃，像是在说服自己，“南栀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这么在意这破种子，我偏不给你！” 门突然被敲响，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谁？！” “是我。”盛云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冷冰冰的不带任何的感情，“开门。” 盛娉婷慌忙把种子塞回抽屉，强装镇定地去开门。 盛云淮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脸：“今晚八点，去哪了？” “我在家啊。”盛娉婷的眼神闪烁。 在盛家待了一段时间，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眼前的盛云淮。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见这个大哥，对方总能够用很阴冷的视线盯着她，就像是……厌恶她至极。 盛娉婷也尝试讨好盛云淮，但是换来的只有盛云淮更冷漠的回应。 也许，是因为南栀！ 就怪南栀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亲情！ 盛云淮见盛娉婷的眼神很虚，冷笑一声，直接推开她走进房间，视线落在还落了一点泥土的桌子上。 “抽屉里藏着东西？”他冷冰冰的询问。 盛娉婷微微垂眸，不敢和盛云淮对视。 见她不吭声，盛云淮的语气更凉：“是老实回答还是去地下室待几天？” 地下室…… 不。 那简直是地狱！ 盛娉婷的瞳孔一缩，她一下把事情原委抖出。 一分钟后，盛云淮眼神渐深：“你是说南栀很在意这颗种子？” 他把玩着手中那瞧着快要发芽的种子，薄唇微微上扬。 “是。”盛娉婷点头，很害怕。 盛云淮却没有再和她说什么，而是带着种子离开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盛娉婷的心情低到极致。 看来，大哥是要把种子拿去还给南栀了。 南栀怎么这么好命！ …… 叮。 一条陌生邮件忽然出现在屏幕上，南栀点开来看了一眼，瞧见上面的图片后，她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照片上，是被种植在盆栽里的天心花种子。 配文：“南栀，回来帮我处理好这一次的系统BUG，我让你带走这颗种子。” 南栀沉默了。 天心花种子竟然在盛云淮的手里？！ 那不是盛娉婷偷的么。 难道是盛云淮让她偷的？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天心花的种子现在就在盛云淮的手里。 南栀非常不想帮盛云淮，可是天心花也很难求。 万一这一次错过，下一次就很难遇到，为顾从礼做解药的日期也许就会延后。 南栀觉得，她需要好好考虑一番再做决定了。 正当南栀打算关了电脑好好思考时，虞安德电话忽然打来。 “大小姐，人抓到了！”虞安的声音压的很低，却掩饰不住的兴奋，“许康康在高铁站，买了去外省的票，被我们的人逮了个现行，现在在警察局呢。” 南栀看了一眼时间。 半夜十二点，顾家一片寂静。 正好，南栀也不想打扰他们，她声音淡漠：“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第74章 交换 警察局。 许康康坐在审讯室内，他的情绪焦躁不安，一双手抠来抠去的。 他一边喊着：“我就是想出省旅游，你们无权抓我！我要起诉你们！” 无人回应许康康。 终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许康康立马抬头，看见南栀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是你……”许康康的声音发颤，显然是反应过来为什么被抓。 南栀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平静的落在许康康的脸上，美眸藏着一抹深深的打量。 “你跑什么？” 许康康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 “我只是临时有事要出差……” “出差啊？可是我刚才怎么听你说是要去旅游？”南栀扫了一眼旁边地上摊开的行李，眉梢轻轻上挑，“带着全部家当旅游？” 出门旅游，他没事带个电脑做什么。 可见他是打算长期离开的。 许康康的额头沁出冷汗。 南栀不急不缓地拿出一部手机，推到他面前。 屏幕上是一段监控录像，清晰地拍下了他将画框塞给顾从言的画面。 看见这段监控，许康康的眼睛都直了。 怎么搞的！ 不是说这段监控不会被人发现么？ 南栀是怎么弄来的？！ “解释吧。”南栀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眼尾凝着一抹冷漠。 看见女人悠然的样子，许康康的肩膀垮了下来。 有监控在的话，他很难再把黑锅直接扣在顾从言的身上。 相反，如果他持续咬死这一个口供污蔑人，只会让他身上的罪名更重。 而他们能够让南栀得到监控，也早都背弃他们之间的誓约…… 这么想着，许康康深吸一口气，像是老了十岁似的。 他悻悻开口：“是周清岁，她给我钱让我接近顾从言……那幅画也是她安排的，她说只要顾从言偷画，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只有她？”南栀反问。 听见这个问题，许康康垂眸思考半晌，又摇了摇头。 “不是，还有个男人，但我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他看上去也不好惹，脾气很傲。” 不好惹，脾气傲，还和周清岁有关系？ 南栀没有目标人选。 她起身，最后又看了许康康一眼：“记住你刚才说的话，警察进来做笔录时你也要如实回答。” 离开警察局后，虞安正靠在车边等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还不忘塞给南栀一根：“喏，你最喜欢的口味。” 南栀撕开包装袋，她尝着糖果的甜味，这才说道：“周清岁和另外一个男人做的。” “男人？谁啊？” 虞安系上安全带，她开动车辆，眼底闪过一抹疑惑：“讨厌顾家的？还是说讨厌你的？” “不清楚。” 南栀靠在座椅上，她含着棒棒糖，视线慢慢的转向车窗外，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我明天或许要去帮盛云淮解决他智能机器人的问题了。” “嗯好……什么？！” 虞安原本随意答应，但下一秒反应过来南栀的话后，整个人都懵了。 她立马踩下刹车，抬手在南栀的脑袋上轻轻试探温度。 “我嘞个乖乖，我的大小姐啊，你好不容易从这个狼坑跳出来，怎么又要回去了？帮他干什么，我看盛氏集团因为这一次的新品已经亏得裤衩子都快没有了。” 盛家对南栀做的事，虞安作为旁观者都无法原谅。 她不敢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南栀答应去帮盛云淮。 “我考虑好了的。”南栀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他手中有天心花种子。” “什么东西？”虞安反问，但下一秒她又摆了摆手，“不管什么东西，总有其他办法再拿到，何必去帮盛云淮？” 南栀抿了抿唇。 如果真有另外一颗种子就好了。 只可惜，哪儿有那么好的运气。 为了帮顾从礼治疗身体，她再忍一次也没关系。 察觉心中的想法后，南栀怔愣片刻。 不知不觉中，顾家在她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 虽然有所牵绊，但她感觉也不赖。 第二天。 南栀再一次收到那封邮件。 内容只有一行简单的询问：“考虑好了么？你知道的我没什么耐心。” 南栀关了页面。 她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停在解除拉黑的选项上，还是陷入犹豫。 盛云淮这个人做事留后手，她担心就算帮对方做了，种子也有问题。 得想个办法让盛云淮不得不把完好无损的种子还给她…… 南栀正思考时，一道电话打了过来。 萧野的声音像是山涧的清泉，即便隔着电话也让人听着感到舒服。 “过去一夜，你打算怎么做？有什么线索吗？” 南栀微微垂眸，没有把自己先黑入别墅区监控的事情说出来，而是说道：“盛云淮给我发了消息，种子在他手中。” 电话那边沉默一阵。 好一会儿后，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有交换条件吗？” “是。”南栀回应。 “你愿意么？”萧野轻声询问。 南栀忍不住嗤笑一声：“我当然不愿意，但有什么办法呢，天心花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我必须要拿到。” 电话那边响起一声喟叹。 男人似乎有些无奈，他说着：“不愿意就别去了。” “……” 南栀嗤笑一声，幽幽的问了一句：“怎么？难不成你还能再拿出一颗种子？” 反正，天心花种子很稀有。 南栀不觉得萧野能再拿出来。 听见她的反问，萧野扯了扯嘴角，他低声说道：“我能。” 南栀：“？” 能？ 他竟然能？！ 那之前怎么不说！ 南栀深吸一口气，又问道：“那你昨天看我那么着急，你为什么不说？” 萧野只是低低的笑了一声。 “你很着急么？”萧野问，“我看你的表情平静，无波无澜的，以为你无所谓呢。” 南栀：“……” 她只是不习惯把情绪表现在面上，怎么在萧野的眼中就成了无所谓！ 但是得知萧野还有一颗种子，对于南栀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代表她不用去找盛云淮了！ 南栀清了清嗓子，立刻询问一句：“我想要拿到这一颗种子，你有什么条件？” 第75章 调解 电话那头，萧野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回答：“现在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南栀眉头轻皱，但很快又舒展开：“好。” 和萧野接触，总比帮盛云淮好。 挂了电话后，南栀看了一眼窗外。 明明才早上九点，外面的天色却显得暗沉，远处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下雨。 忽然，路边缓缓驶来一辆布加迪，就这么稳稳地停靠在南栀的窗户下。 看上去非常昂贵的车身和城中村这破败不堪的环境，格格不入，显得非常显眼。 随后，身穿西装，一丝不苟的男人下了车，微微靠在车边，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盒子，目光直直地望向她的窗口。 两人隔空对视。 盛云淮忽然笑了，抬手晃了晃盒子，然后当着她的面，缓缓打开，里面是一颗已经发芽的天心花种子。 隔着几层楼，南栀看不清楚种子的状态。 她眯了眯眼眸，在盛云淮以为拿捏到位时，沉默的将窗帘关上，彻底隔绝了盛云淮的眼神。 楼下，盛云淮嘴角的笑容僵硬。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南栀的窗户，浓眉死死的凝在一处。 什么意思。 不是说南栀很重视这一颗种子么？ 盛云淮压抑着心底的焦躁，拿出手机再给南栀发去邮件。 “给你三分钟时间下楼，否则这颗种子你再也别想拿到。” 南栀看见这一封邮件时，眉梢微微上挑，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她难得回复，送给盛云淮几个字：“随你。” 盛云淮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暗自窃喜一个晚上，就以为能够靠着一颗种子扭转局面，现在看来…… 手中的种子忽然变得有些灼热，盛云淮的手慢慢收紧，种子在他掌心被捏碎。 盛云淮眼神紧盯着那扇紧闭的窗，眼神阴鸷。 片刻后，他转身上车，引擎声轰鸣着远去。 南栀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崇教授的消息。 “栀栀，我最近忙着做实验，你有空的话帮我筛选一下简历。” 南栀回了一个“好”字，她来到桌子前将电脑打开。 崇实发来的简历邮件里，列着十位候选人的资料，都是经过初步筛选的。 她滑动鼠标，目光快速扫过每一份简历，直到一个名字让她指尖微顿。 周清耀，周清岁的弟弟。 南栀点开简历，细细浏览。 周清耀的履历堪称华丽：国际知名期刊发表论文两篇，基因研究领域青年学者代表人物…… 但南栀的眉头却渐渐皱起。 她没记错的话，青年学者代表人物似乎不是周清耀？ 也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疑惑，南栀打开学术数据库，在里面输入周清耀的名字，但搜索结果却寥寥无几。 仅有的两篇论文还是第三作者，且研究方向与简历上标榜的基因领域毫无关联。 很明显，货不对板。 南栀能够理解夸大简历，优化个人过往，但是这周清耀的简历吹嘘的太离谱了。 伪造简历骗到研究所头上，周清耀是觉得没人会查？ “不愧是姐弟，胆子都不小。”南栀低语。 剩下的简历，南栀也看得很仔细。 但除了周清耀以外，其他人的虽然多少也有夸大的成分，但还不至于是完全造假的程度。 南栀盯着屏幕，没有第一时间给崇实回邮件。 忽然，手机再一次响动。 “大小姐！”虞安德声音从听筒里炸开，“许康康改口供了，周清岁在警局，你快来看看！” 主谋出现，南栀自然要去。 她合上电脑，起身时瞥见窗外果然开始下雨。 南栀撑了把黑伞，雨水顺着伞面滴落，在坑洼的路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警局里空调开得很足。 南栀收起伞，水珠在地面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刚走进调解室，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女声：“顾家必须赔钱！不接受调解！” 穿着昂贵的套裙的女人转过身，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见南栀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她眼神一冷。 其实，她是认识南栀的。 只是每次去盛家见到的南栀，就像是小说里面写的“高岭之花”一样。 即便她想要接近南栀，对方的反应也非常的冷淡。 几次下来，在周清岁的眼中南栀就是一个装清高的人。 现在，更是！ “顾南栀，你别给我装！不再是盛家的千金后，你别摆出这副样子惹人嫌！” 周清岁冷哼，似笑非笑的盯着南栀。 看着高高在上的人被拉下水，这滋味真不错。 南栀面上不显，但心里面一定非常的恨吧。 南栀淡淡扫她一眼，目光平静得像在看一件死物。 她对周清岁，是真的没什么印象。 这种无视让周清岁脸色更难看了。 索性，周清岁直入主题。 “春寒图是真迹，价值三百万。”周清岁从包里甩出一份鉴定证书，“但我这人不在乎钱，也想要做点好事，顾家给我一百万，这件事情就翻篇了。” 调解室里安静了几秒。 南栀拿起证书扫了一眼，忽然轻笑出声。 “假的。” “你懂什么！”周清岁好看的眉紧紧皱在一起，她眼神冷漠，又像是看不起人似的，“这是权威机构……” “真迹在我那里。”南栀打断她，声音很轻，却让周清岁瞬间僵住。 周清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 “就你？你知道云杉大师的画多难求吗？” 云杉，是国画界泰斗级别的人物，他随便跺一跺脚，都能够撼动国画风潮。 南栀懒得和人争辩，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接通后，她开了免提，一道温和而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栀栀？多久没联系我了，现在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呢？” 这声音令周清岁的瞳孔骤缩。 她是学艺术的，看名家的讲课很多，对他们的声音了如指掌。 显然，这就是云杉的声音！ 南栀到底是怎么认识云杉的？ 不可能！ 她心中暗自否认，自我安慰是南栀故弄玄虚。 “云伯。”南栀的语气缓和，她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周清岁的身上，“有人拿着假的春寒图说是您的真迹。” 第76章 假画 云杉沉默很久，然后发出爽朗的笑声。 “谁这么不长眼，都冒充到你面前了？”云杉像是听一件趣事，没有太放在心上，他说道，“毕竟，你说觉得春寒图不错，我就送给你了。能够冒充到你面前的人，真有点……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到这儿，已经差不多了。 南栀淡淡的注视着周清岁，在对面瞪直的眼神里，又说道：“我就是给您分享一点乐子，等哪天空下来请您喝茶。” 挂断电话后，调解室鸦雀无声。 周清岁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怎么会…… 她花了大价钱买的画，怎么能够是假画？ 周清岁正想着，站在调解室门外听地周清耀突然冲过来，伸手就要抢南栀的手机：“你造假！你这个电话已经是提前做好的录音！” 他的手还没碰到南栀，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手腕。 佛珠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这位先生。”萧野不知何时出现在南栀身侧，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警局里动手，不太合适吧？” 他指间的佛珠似乎泛着温润的光，衬得那双手如白玉雕琢。 周清耀挣了两下没挣脱，对上萧野深不见底的眼眸，后背突然沁出一层冷汗。 这个男人看上去压迫感怎么这么强！ 一旁的警察见事情都快乱成一锅粥了，连忙打着圆场：“各位，你们是来调解，不是再激化矛盾的，请注意一下。” 南栀淡漠的瞥了萧野一眼。 这和尚怎么神出鬼没的，哪儿都能够看见？ 南栀抿了抿唇，她坐下来，体态优雅而随性。 “许康康改变口供也没用。”南栀拿出手机，将上面的监控片段放出来，“是他私自取下你展出的假画，然后塞给我二哥。至于一个人为什么会想要陷害我二哥，原因有很多种，如果你非要和我探讨这个话题，我很乐意。” 她刻意加重“假画”两个字，听得周清岁眼睛都直了。 先不说监控不监控了，她双手抱胸，冷哼一声：“我的画有鉴定，你说是假的太可笑了！除非是云杉大师本人站在我的面前，亲口告诉我。” 南栀微微挑眉。 “行啊，满足你。” 她给云杉发了消息，又说道：“很巧，云伯的住址离这儿不远，等个十几分钟就行。” 十几分钟？ 还真能来？ 这下，周清岁的心里面开始打鼓。 按照盛星和她说的，南栀在盛家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儿能够接触到云杉？ “在等待的这个过程里面，我们先解决其他的事。” 南栀嘴角微扬。 她将手机放在桌上，指尖轻点屏幕，一段录音缓缓播放。 许康康的声音在调解室内回荡：“是周清岁给我钱让我接近顾从言……那幅画也是她安排的……” 周清岁的脸色白了几分。 怎么还录音了！ “伪造证据谁不会？”她强撑着冷笑，指甲却几乎掐进掌心，“总之，我的画被盗，是你二哥带走然后消失不见的，这是事实。” 南栀抬眸，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警察局的录音，你觉得是伪造的？” 一旁的警察皱了皱眉，接过手机确认录音来源。 周清岁呼吸微滞，目光闪烁。 萧野把玩着佛珠，忽然轻笑一声：“周小姐，说谎的人会变丑。” 他嗓音温润，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周清岁猛地瞪向他：“你就是一个和尚！关你什么事！” 南栀没理会她的失态，又调出另一组照。 光头砸门的画面清晰可见，灭火器碎片散落一地。 “这些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周清岁脱口而出，声音却虚了几分。 南栀点点头，收起手机：“那就等云伯来了再说。” 调解室陷入沉默。 周清耀忍不住开口：“南栀，你别欺人太甚！我周家好歹是……” “周家很厉害？”萧野漫不经心地打断他，指尖的佛珠轻轻一转，“厉害到能够直接越过法律到处给人泼脏水？” 周清耀瞬间噤声。 周家再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踩着法律的红线蹦跶，他不能承认。 偌大的京城，真正处于权力顶层的只有四大家族。 不知过去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位鹤发老人拄着拐杖缓步而入，目光温和却威严。 “栀栀。”云杉笑着唤了一声，视线扫过周清岁，“就是这位小丫头，说我的画是假的？” 周清岁僵在原地，嘴唇颤抖：“云……云大师……” 这竟然真的是云杉？！ 周清岁难以相信。 凭什么。 南栀凭哪一点能够和云杉大师关系近，甚至能够让云杉亲自来给她做证人？ 云杉却摆摆手，神情淡漠，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真迹我去年就送给栀栀了，你手中那副要是真的，那我岂不是画了赝品？”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周清岁如坠冰窟。 居然是假的？！ 她高价买来的画竟然真的是假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清岁忽然感觉脸颊生疼，像是被人狠狠的甩了几个巴掌。 她的牙齿轻颤，但身上的傲慢却不允许她露出一点挫败。 “抱歉，是我太喜欢您的作品，才没有分辨清楚。”周清岁轻启唇畔，她接着说，“但是无论如何，我买来的东西被人偷了，这件事情必须要……” “必须要什么？”南栀冷笑。 她有些讥诮的打断对方的辩驳：“你买的画就是假的，也是你自导自演构陷我二哥，你还要继续把脏水泼来？” 事已至此，南栀想随便一个聪明人都应该知道不要再冒进了。 但周清岁却觉得不甘心。 本来都要成功了。 为什么南栀要出现？ 警察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转来转去，也已经理清楚事情的经过了。 “你们如果没办法调解，就走法律程序。”警察提出建议，“如果可以调解，在调解书上签字就能离开了。” 警察拿出调解书，让他们做选择。 南栀淡漠的轻扫一眼，随后收了视线。 “我不接受调解。” 第77章 关系 “行，既然有一方不接受调解，那么你们私下处理走法律程序吧。” 警察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他又看看南栀，补充一句：“您放心，有监控为证，再加上您二哥的疾病证明，盗画一事我们这边不会再联系您二哥。” 调解室里安静下来，只剩警察手中文件摩擦作响的声音。 “我画廊的监控当时坏掉在检修，只从我递交的地方开始恢复正常录制，她手里的监控是合成的。”周清岁不死心的说着。 为了给顾家挖坑，周清岁故意删掉前面那一段的监控。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南栀手中为什么还有。 难道，是警方这边查出来的？ 南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很淡：“你这话谁信？怎么会这么巧？” 警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好一阵后，他终于叹了口气。 “周女士，您和顾家的矛盾，私下解决就好，这不归我们管了。” 这一次，警察收好东西先离开，将调解室暂时留给双方使用。 周清岁抿了抿唇，她又看着南栀：“即便我的画是假的，但也是我真金白银买下来的！” “然后呢？”南栀已经不想再纠缠了，她淡漠开口，“你真金白银花了三百万买下一副画，这笔钱来路正当吗？” 周清岁闻言，瞳孔微缩。 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下一秒，南栀接着说道：“你爸是公职人员吧？当官的家庭能够有这么多闲钱给你买假画，还能让医院拒绝看诊病人……周清岁，私下享受后对外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 这一次，周清岁不敢再说话了。 她直勾勾的盯着南栀，妩媚的眸子闪过一丝晦涩。 盛星从没告诉她，南栀脑子这么好使！ 但一旁的周清耀以为姐姐受委屈了，立马上前一步，眼神阴鸷地盯着南栀。 “顾南栀，你少嚣张了！别以为有云杉撑腰，你就能够倒打一耙！” 南栀还没开口，一道低沉的嗓音便从她身侧传来 “嚣张的是谁？” 萧野指尖的佛珠轻轻一拨，目光落在周清耀脸上。 明明他的语气平和，却让周清耀后背一凉，下意识退了半步。 萧野唇角微勾，眼底却无笑意：“周家教养出来的，就是这种货色？” 周清耀脸色涨红，想反驳，却在萧野的注视下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个男人明明穿的简单，却莫名让人不敢造次。 周清岁见状，咬牙拽住周清耀的手臂：“我们走！” 这件事，不能再闹下去了！ 两人狼狈离开，调解室终于恢复平静。 云杉摇摇头，叹了口气：“栀栀，顾家的事需要帮忙吗？” “不用。”南栀语气平静，“今天麻烦您跑一趟了。” 云杉摆摆手，笑道：“你这孩子，跟我客气什么？不过既然事情解决了，不如陪我这个老头子吃顿饭？” 南栀点头：“好。” 就算不用云杉说，南栀原本也是打算请客的。 见两人就要往外走，萧野忽然开口：“介意多一个人吗？” 南栀瞥了他一眼：“介意。” 萧野低笑，指尖的佛珠转了一圈：“那我只好不请自来了。” 一旁，云杉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 他打着圆场，呵呵笑说：“人多热闹，一起吧。” …… 餐厅包厢内。 云杉和南栀聊着近况，萧野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夹菜吃饭，动作随性而矜贵。 “栀栀，你回顾家后，倒是比在盛家时鲜活点，挺好的。”云杉感慨一句。 他也算南栀的长辈，看见她每天像个小苦瓜，无喜无悲的样子也会感到心疼。 正常人，哪儿会没有情感波动呢。 南栀筷子一顿，抬眸：“有吗？” 云杉笑而不答，转而看向萧野：“都一起待着有一会儿了，你还没给我介绍这位是？” 南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思考着，应该怎么和云杉解释和萧野的关系。 朋友？ 自然不算。 未婚夫？ 假的罢了。 萧野看她思索着，大概猜到她的想法，轻笑挑眉，他放下筷子，礼貌的接话：“萧野，南栀的未婚夫。” 南栀：“？” 他就这么水灵灵的在外面把他们的假关系说出去了？ 南栀心思渐沉。 如果让研究所的面具男发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她有两个婚约。 南栀还是更在意研究所的婚约些。 只是，想着萧野帮了她不少，便没有否认，低头吃饭。 饭后，云杉有事先离开。 南栀站在餐厅门口，夜色已深，凉风拂过她的发梢，让她看上去柔软不少。 萧野的车缓缓在南栀的面前停下，车窗慢慢下降：“送你回家。” “谢谢。” 南栀懒得在路边等车，再加上想要和萧野说事，便礼貌答谢，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只有舒缓的音乐，让人的心情放松。 南栀靠着车窗，眼神淡淡的看向窗外，她冷不丁的说道：“对外，我们少提及婚约。我和你的婚约只是应付长辈的，很快就会解除。” 回应她的，只是男人低沉喑哑的笑声。 萧野瞥了南栀一眼，见女人脸上的表情冷静，他故作好奇的询问：“你是怕和我有婚约的事情传出去会影响你的姻缘？” 姻缘？ 说的文绉绉的，真不愧是当和尚的人。 南栀觉得，她有时候和萧野还是有代沟的。 她冷哼一声，毫不避讳：“是。” 男人嘛，都一个德行，想要女人是一张白纸，又想要女人轻而易举的被自己画成五彩斑斓的黑。 南栀担心研究所那位介意她和其他人有婚约，然后大闹一场，实在是麻烦。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话题，南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盛娉婷。 两人换家后，似乎还没有互相通话过。 南栀看着屏幕，猜测会不会是盛云淮打来的。 “怎么不接？”萧野将车载音乐的声音关闭，给了南栀一个安静的通话环境。 气氛都到这儿了，南栀按下接听键。 一瞬间，盛娉婷委屈而幽怨的声音立刻传过来。 “南栀！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整我对吗？” 第78章 委屈 南栀听着电话那头盛娉婷的哭腔，神色未变，只淡淡的回答。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给我装！”盛娉婷的声音陡然拔高，语速加快，“大哥以为我故意拿种子戏耍他，要把我关在地下室一整晚！你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在意种子的样子？你就是想看我倒霉！” 南栀轻轻抬眸，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映在她清冷的眸子里。 她捏着手机，声音冷淡：“非法入室盗窃财物，是要坐牢的。盛娉婷，你现在是在向我自首么？” “我……你……” 盛娉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 她当然不想坐牢。 只是，忽然又一次要进地下室她实在是委屈。 地下室阴暗不堪，黑漆漆的就她一个人，吓人的很！ “这只是开始罢了。”南栀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割开盛娉婷的恐惧，“你的痛苦还在后面。” 回到盛家，就是进入深渊。 南栀掐断电话。 车里太过安静，导致盛娉婷的声音从电话里面漏出来，也让萧野听见了。 他目视前方，却把注意力放在南栀的身上，随意的询问：“在盛家的时候，受了很多委屈？” “没有。”南栀摇头。 熟悉她的人，都多次说她在盛家受委屈。 但南栀却觉得不算什么。 她是受到了盛家的漠视和利用，但她心中却很难感受到委屈是什么滋味。 也许，在遥远的童年时期曾有过。 但那些记忆太模糊了，南栀根本想不起来。 …… 顾家。 南栀推门进去时，顾从言正蜷在沙发角落画画，听见动静立刻抬头，眼神很紧张。 家里人都知道，南栀去警察局处理顾从言的事情了。 “栀栀……”顾从言小声唤道，手捏紧了画笔。 南栀将包放下，目光扫过客厅里神色紧张的众人：“事情解决了。” 顾靖国长舒一口气。 他这个女儿，怎么这么能干。 但随着骄傲一起出现的，是一种心疼。 顾靖国想，南栀一定在盛家受到很多委屈，才会造就现在的脾气和能力。 一旁，顾从言的脑袋低垂了，他的画笔在纸上胡乱涂抹着。 南栀走到他面前：“许康康承认是受人指使接近你。” 顾从言的手一抖，画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他声音发颤：“他真的骗我吗？” 好不容易遇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居然是带着坏目的接近他。 顾从言不想相信。 “嗯。”南栀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收了周清岁的钱。如果你继续和他来往，顾家会被连累。” 用顾家来当筹码，顾从言的肩膀立马垮下来。 他直勾勾的盯着画纸上那个模糊的笑脸，突然抓起橡皮狠狠擦了起来，直到纸张破了一个洞。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我以后不会随便交朋友了。” 南栀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眉头轻皱。 她自觉没几个朋友，不敢胡乱教顾从言筛选朋友，只能转身回到房间，身后传来姜萍轻声安慰顾从言的声音。 深夜，盛家地下室。 盛娉婷瘫坐在地上，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墙面，瞳孔紧缩。 男人的阴影投射在她的身上，像是死神一样。 盛玥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寒芒。 他微微俯身，阴影笼罩下来，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 “聘婷，你刚才说……谁故意整你？” 盛娉婷浑身发抖，喉咙发紧：“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哪儿知道没见过面的盛玥忽然出现在地下室，还问起种子的事情。 她以为，盛玥心疼她，就把所有的过错推到南栀身上，将南栀从头到脚骂的彻底。 盛玥笑着，却毫无温度。 他的刀尖轻轻抵上她的下巴，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僵住。 “你自己手脏偷了种子，反倒怪起栀栀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诡异，眼底却是一片阴郁的疯狂。 盛娉婷哪儿见过这场面。 她被吓得一抖，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妆容糊成一团。 “是……我没有……没有想要怪南栀，二哥你误会我意思了，我……” 啪！ 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盛娉婷的脸偏过去，侧脸立马红肿。 她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地下室的寒冷浸入盛娉婷的体内。 而盛玥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盛娉婷，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回头，另一只手的美工刀背轻轻贴着她肿起来的脸颊。 “你把我的栀栀换走了，这件事我不和你算账。” “但你最好记住，你连栀栀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最好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她任何一句不好的话，否则……我不介意真的在你的脸上划一刀。” 盛玥离开了。 地下室再一次陷入无尽的黑暗。 此时，南栀把最终筛选出来的面试名单发给崇实，又附上简短的评价。 而周清耀的名字后只标注了四个字：简历造假。 …… 第二天，研究所。 南栀刚走进实验室，就听见几个研究员围在一起，脸色难看地抱怨着。 “烦死了！一早上打了十几个电话，装忙线还要换着电话打进来！” “谁啊？” “还能是谁？就那个周清耀，没有进入面试那肯定是他自己的问题啊。现在却像是疯了一样骚扰我们，非说有人故意卡他！” 南栀脚步一顿，抬眸看过去：“他打电话到研究所了？” 研究员们这才注意到她，连忙收敛了表情，但语气还是带着烦躁。 “是啊，从今天早上名单公布后就开始了，非说是内部有人针对他，要讨个说法。” 南栀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径直走向那堆待修的智能家居设备。 她戴上手套，拿起工具，动作利落地拆开一台损坏的机器人外壳。 研究员们见她没多问，也不敢吵到南栀，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实验室里很快只剩下机械运转的细微声响。 突然，虞安发来一条消息。 “大小姐，周清岁昨晚和盛星见过面。” 第79章 贪官 南栀眸光微冷。 是啊，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盛家和周家交往紧密，一商一官，他们联合在一起对付她也正常。 不过，这事涉及到盛家，那她当然不能这么轻松的把人放走。 谁知道他们这一出戏没唱好，后面会不会立马接下一出戏。 南栀放下工具，摘了手套给虞安回消息。 “做一个虚拟IP，给周清耀发一条消息，就说的确有人在故意害他，想要进入研究所，只能搞舆论逼迫研究所。” 周清耀这边解决好了，南栀又拿过一台电脑，在上面写匿名举报信，发送给检察院的同时，也一并发到网上。 南栀思考半晌，像上次对付吕晓那样，同样把这份匿名举报信发给营销号。 几分钟后，网上对周家人的审判铺天盖地的出现。 “人民交的税，怎么能够拿来养贪官。” “周毅，是京城的市委副书记，平常在外的形象清正廉洁，但谁能想到他的亲女儿开设画廊，里面竟然陈列过云杉大师的春寒图。” “要知道，春寒图的市值三百万，这仅仅只是画廊里某一幅画，剩下的画市值多少，我们无从得知。” …… 南栀对家养营销号的操作感到满意。 这样，周家自顾不暇了。 与此同时，虞安风风火火的赶来，她关了实验室的门，冲南栀挤眉弄眼。 “栀栀，周清耀也已经在个人账号发文申诉了。” 南栀淡定的靠着椅子，粉唇微微上扬：“行，既然他这么努力了，我们也帮忙。” 营销号再次发力。 一下子，周家的裤衩子都被扒下来了。 周家。 砰！ 周毅甩上家门，冷眼盯着客厅里的三个人，眼神难看的要命。 “你们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心了？！还是嫌我晋升太容易？！！” 沙发上，陈虹带着一双儿女，话都不敢说。 她自从被艺术家协会扫地出门，就很消极。 谁知道自己一个不留神，周清岁姐弟就干出这么一件大事！ “孩子们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发这么大的火气，看着吓人。” 陈虹叹了口气，心中也不好受。 她刚想开口，周毅已经一把抓起茶几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不是故意的？”周毅脸色铁青，指着周清耀的鼻子，“简历造假？还闹到网上？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周清耀缩在沙发角落，嘴唇发抖。 “爸，是有人故意害我……” “放屁！”周毅也憋不住脏话，直接骂了一句，他一脚踹翻茶几，“我给你花钱买论文的时候就跟你说了，低调低调，你真以为你有那实力和研究所叫板？！进不去换一个地方去不就好了？！” 周清岁看弟弟被骂得抬不起头，忍不住插嘴：“爸，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 “闭嘴！”周毅猛地偏头，眼神阴鸷，“还有你！安静搞你的画廊不行，还要跑去陷害人？也不想一个万全的办法，脑子真是被狗吃了！” 客厅里一片死寂。 周毅喘着粗气，面红耳赤。 “现在，我被纪委停职调查，你们满意了？本来下个月我就可以升正厅级，现在我连这位置坐不坐得住都难说！” 他持续的发泄怒火，令整个家更加沉默。 周毅暴跳如雷，骂了好几分钟后才终于消停，开始电话联系人帮忙处理。 看着他忙前忙后，在电话里说尽好话的样子，周清岁的手慢慢的攥紧。 周家的意外接连出现，这分明就是有人做局故意害他们。 而知道画廊的事情的人，似乎就只有南栀了！ 她再一次小看南栀了。 周清岁转身去了房间，悄悄给盛星打电话。 “周大小姐还有心思联系我呢？”盛星打趣的声音传来，他慢悠悠的说着，“我都跟你说了，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 “……盛星，你言而无信！你答应我的事情，一件都没做到。” 周清岁的眼神冰冷。 他们两人联手的时候，分明说的是盛星善后。 但很显然，盛星当了个甩手掌柜，所有的黑锅都是她一个人承担。 “谁让你这么快就玩脱的？你让我没机会出手帮你啊。”盛星懒洋洋的说着，丝毫不在意周清岁的死活。 反正，在他的眼中，这把火也没有烧到他的身上，就和他没关系。 周清岁死死的捏着手机，才知道自己被盛星当枪使了。 “盛星，这一次的事情你不帮我，你以为盛家真的能够独善其身？” “我告诉你，我家和你家紧紧的绑在一起的，盛家多少项目是靠着我爸才拿下来的。” 说完这几句话后，周清岁直接挂了电话，也不想跟盛星有更多的交流。 她果然不喜欢盛家。 一群讨人厌的！ 周家闹得鸡犬不宁的时候，南栀刚好抵达萧野家。 见小院四周加高围墙，还放了两个监控，南栀淡淡说道：“现在知道防贼了。” “毕竟，在古佛寺的时候也没人偷佛前的贡品。”萧野一边给天心花种子洒水，一边淡淡说着，“况且我家除了这一颗种子也没其他值钱的东西。” 南栀：“……” 那上山烧香的人能和城市里的小偷相互比较吗。 当和尚的，心真是单纯。 南栀蹲在新的种子种植位置前，左右看看，眉梢微微上扬。 她说着：“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人有机会刨走种子了。” 萧野笑笑，很淡定的回答她：“放心，明天还有人来加防盗网，谁能够顶着墙壁上的尖刺翻进来算他有本事。” 南栀瞥了萧野一眼。 “看来，和尚的手段也不慈悲。” 闻言，萧野轻笑，又告诉南栀：“这一次的种子一定能够开花。” “嗯。” 南栀做了检测后，发现新种子的长势比原来那颗种子好很多。 看来，还要谢谢盛云淮，让她也因祸得福。 忽然，萧野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为什么这么想要得到天心花？” 南栀愣了片刻。 她专心的打量着种子，心情不错。 “觉得好看，种着当观赏花。” 萧野失笑，声音似清泉一般好听。 他摇摇头，揶揄一句：“南栀，你说胡话的本领很厉害。” 瞎话张嘴就来，说的就是南栀。 第80章 老友 “天心花入药能解百毒，你想要救谁？” 萧野眼底漾着似笑非笑的意味，薄唇轻勾，就这么盯着她看。 他像是知道很多似的。 南栀看向他，淡漠回答：“我说了是观赏花，那就只有观赏的作用，至于是否能救人，我不清楚。” 萧野眉梢轻扬。 他翻出手机，在上面寻找天心花开花的照片，揶揄一句：“那你的品味，还挺独特。” 天心花和朝暮花不一样。 朝暮花的花朵很美丽，但是天心花绽放时像是龇牙咧嘴的怪物。 “不允许丑东西的存在？”南栀扫了一眼，神色未变。 再说了，不少丑东西也有萌点，俗称丑萌。 萧野轻笑一声，滚着佛珠：“嘴硬。” 南栀没接话，目光却忽然转向屋内。 窗帘微动，像是被风拂过，但窗户分明关着。 “你家还有客人？”南栀询问。 “没有。”萧野回答的很干脆，但视线却不着痕迹的往二楼轻扫一眼。 南栀没在追问，确定天心花没什么问题后，起身离开。 萧野送她到门口，阳光将他的轮廓映照得格外清晰，他的眉眼如画，沉静中带着几分妖冶的邪气。 等南栀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二楼的窗帘再次拂动。 随后，一个穿着骚包的年轻男人来到一楼，他微微倚着门框，笑得促狭：“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明明我就藏在屋内诶。” 萧野这个人，素来是宁愿不说，也不愿撒谎的。 他有些慵懒的掀了掀眼皮：“那你怎么不出来和她打招呼。” “啧，这不是为你着想么，我可是你的底牌诶。”柯承韬立马回复，自我调侃，他正了正身体，意味深长的盯着萧野，“我们手上也只有两颗天心花的种子，你全给她还真是大方。” 佛珠轻轻碰撞的声音停下。 萧野的声音很淡：“她在这方面的能力不差。况且，有我在也不会让种子不发芽开花，花也不会只是一朵。” 最重要的，是花，而不是种子。 只要能够长出来，怎样都行。 “得，你是考虑好了。”柯承韬却还是忍不住嘀咕，“但是，你如果冲着即墨接近她，我觉得你对她未免也太好了点，难不成你打算假戏真做，那即墨……” 察觉一记眼刀落在身上，柯承韬打了个寒颤，瞬间闭嘴。 萧野收回视线，他的目光静静的落在天心花种子种植的地方，神色冷漠似雪。 他做的再多，也只是想要见即墨。 想起古佛寺的相处，萧野眼底凝着一抹痴迷和向往的光。 …… 南栀推开家门时，顾从言正把画纸撕成碎片。 “他骗我……”顾从言机械的重复着这一句话，手上的画纸已经被撕成渣了。 南栀按住了他的手腕，将残破的画纸抽走。 画面上依稀能够看出是两个人手拉手的轮廓，旁边还方方正正的写着“最好的朋友”几个字。 可见许康康这件事情对顾从言的打击有多大。 “栀栀，对不起。”顾从言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低垂着脑袋，眸子轻轻闪烁，“我没有想要和许康康再做朋友的，只是我觉得有点难过。” 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消化这件事情，但越想越憋屈。 那可是他的第一个好朋友。 他所纠结的，就是这一点。 顾从言忽然又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南栀。 他深吸一口气，眼眶忽的有些泛红：“栀栀，我还会交到好朋友，还会有人喜欢我的，对吗？” 南栀看顾从言眼神纯善，秀眉微蹙。 看来，是时候去联系那位了。 总不能让顾从言一直傻下去。 这一次是许康康，那下一次发生其他的事情，顾从言还要傻乎乎的钻牛角尖吗？ “会的。”南栀很肯定的回答。 顾从言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但眼底的惆怅依旧没有消失。 “可以难过，但是不能任由他的背叛占据你的情绪。”南栀保持耐心，劝了顾从言一阵。 见顾从言眉宇舒展一些了，她才起身回房间。 她接入电脑，屏幕冷光映出她淡漠的眉眼，南栀登上一个全黑的程序，在上面联系人。 彼时，地球另一端的圣约翰疗养院中。 刚刚结束一台大型手术的中年男人走出手术室，他穿着白大褂，眉眼深邃而立体，一双湖蓝色的眼睛藏着傲气。 看见手机来信后，男人忽的笑了出来。 一旁小心翼翼跟着的学生们摸不着头脑，狐疑的盯着他：“老师，您看见什么消息这么开心？” 男人在手机上敲着键盘，飞快回复，他心情不错也难得回复学生们的闲谈。 “老友联系。” 被称作老友的南栀也收到了埃米尔的回信。 “栀，你终于愿意联系我了，帮你做一台手术是小事，但你是否可以考虑认我当老师呢？” “你知道的，我手下的人根本比不上你。” 遇到过南栀后，埃米尔再看其他的学生都觉得索然无味。 即便，这些学生出去后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医生，在埃米尔心中也只有南栀最特别。 埃米尔和南栀熟悉后，便一直想要收她当徒弟，南栀从来都是拒绝的。 这一次，埃米尔想趁机打劫。 南栀回复：“您知道的，我只适合在手术室打酱油，不适合拿手术刀。” 以前，南栀也尝试过当手术医生。 只是她每次看见手术台上血肉模糊的画面，就会感到有些反胃。 几次尝试后，南栀也没能够免疫，索性直接放弃。 “不过，您如果能够帮我治一个人，我可以把您感兴趣的古医书给您看看。” 南栀手中的古医书不外传，但给埃米尔可以，毕竟上面生涩的中文不是埃米尔一个外国人能够看得懂的。 一说起古医书，果然立马吸引埃米尔的兴趣。 几分钟后，他的消息又发来，是一张图片，机票订单的截图。 南栀唇角微勾。 比她所想的要轻松，她以为联系埃米尔出关会非常困难。 等埃米尔手中的事情处理完，就能为顾从言飞一趟京城。 有国际脑科的权威人士出手，一定能够让顾从言痊愈。 第81章 公关 和埃米尔确定好后，南栀合上了电脑。 她起身走到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破旧的窗框，思绪却飘到了周家的事情上。 周清岁此刻应该焦头烂额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虞安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大小姐，快看新闻，周清岁发布记者招待会了。” 还有记者招待会？ 看来是已经想好怎么公关了。 南栀点开手机，屏幕上跳出直播画面。 周清岁一身素色的套装，看着就很便宜的面料。 她站在镜头前，脸色苍白却强撑着镇定。 “关于春寒图的真伪问题，本人在此澄清，那幅画是我购入的赝品。” 当众表示自己买假货，在这个圈子里面是很丢人的事情。 周清岁感觉台下的人的眼睛像是一把把刀刃，一下又一下的剐在她的身上。 但是，为了保下周家，她不得不站出来解释。 “画廊是我背着我爸妈贷款开的，因此资金有限，购入时没有仔细鉴定，也给大家造成了误解，非常抱歉。” “事情发酵后，网上的猜测越来越离谱，希望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如果再持续下去，我会采取法律手段维护自身权益，谢谢大家的配合和理解。” 说到这儿，她放下话筒，往旁边跨一步，深深的鞠躬。 镜头外，隐约能听到几声嗤笑。 虞安在电话那头笑得直拍桌子：“贷款开的？她之前不是吹嘘自己多有钱吗？现在装穷给谁看啊！” 南栀淡淡的“嗯”了一声。 发布会现场，记者们开始提出犀利的问题，让周清岁避无可避。 看到这儿，南栀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 周清岁的事情不大，只是一个引子，随便找个理由解释就行，周毅也能够因此暂时洗清用巨款给女儿办画廊购画的嫌疑。 只是周清耀那边就没那么容易了，学术造假是板上钉钉的事。 “说起来。”虞安轻轻扬唇，随即说着，“周毅那边好像有动作了，盛家出手帮了他一把，暂时保住了他的位置。” 南栀眸光微冷，却也没觉得太意外。 周家和盛家的利益牵涉的太深了，倒下去一个对于另外一个而言都是极其麻烦的事情，倒不如互相拉一把。 “继续盯着。”她说完，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周清岁从记者发布会上下来，皮都脱了一层。 她瘫坐在凳子上，双手攥着，眼神渐深。 这次的事，她不会轻易放过南栀。 都是南栀的错！ 周毅冷着脸坐在对面，看网上的反响还算不错，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这一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之后在外面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低调，财不外露。” 对于这个女儿，周毅还是很溺爱的。 周清岁点点头，也担心自己招惹周毅生气，不再把话题放在自己身上，而是询问起周清耀。 “那清耀呢？他的事情怎么办？” 一听周清耀的名字，周毅的脸色阴沉极了。 他冷哼一声：“他自己作孽自己扛！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帮他善后学术造假的事！” 真是个蠢东西！ 周毅怒其不争，心里面感到一阵烦躁。 说曹操，曹操就到。 周毅捧着手机从外面冲进来，又担心有人听见一家人的对话，这次倒是长了个心眼把房门关上。 他的脸色惨败，眼神失措的盯着周毅：“爸！我的账号被封了，学校也发声明要查我了。” 周毅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他猛地站起身，一巴掌直接摔在周清耀的脸上。 “没用的东西！”周毅的呼吸急促，像是气极一样，“我要你有什么用，一点本事都没有！这件事情，你自求多福，我是不会再帮你。” 他现在只能够夹着尾巴做人，否则纪检委那边再调查过来，他真是有口也说不出了。 周毅恶狠狠的瞪了周清耀一眼，随后摔门离开。 房间里面只剩下姐弟二人，周清耀捂着自己的脸，眼神有些涣散。 他忽然抓住了周清岁的手，声音发抖：“姐，你帮帮我……我知道姐姐最好了，你一定能帮我的，我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毁了前途。” 如果学术造假的事情不能处理干净的话，他这辈子都算完蛋。 周清岁眼神幽幽，她盯着周清耀，半晌后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周清耀。”她喊着弟弟的名字，红唇轻启，“你应该好好的查一查给你发匿名信的人是谁，是那个人推动一切。” 是啊。 周清耀像是一下子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 他的呼吸粗重，眼底藏着恨意：“姐说得对！我现在就去联系人，我要看看到底是谁！我觉得也是那个人让我们家变成现在这样。” 是啊。 都是那个人干的。 但到底是谁呢？ 顾家？ 周清岁第一个就排除了他们。 周家和顾家打交道也有快三十年了。 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听陈虹和周毅念叨顾家不行。 现实也的确如此，他们家节节高升，而顾家却成为城中村的烂泥。 周清岁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谁，心中只剩下一个猜测，也许是周毅抢晋升名额的竞争对手？ 她看着周清耀离开，微微垂下眼眸，长腿交叠。 …… 南栀在研究所处理好最后一个被损坏的机器人。 她很满意。 虽然看上去没有之前那样完美，但是功能上来说和之前没有差别。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 男人踩着沉稳的步伐，慢慢的走进实验室。 “你怎么来了？”南栀询问。 “严格地说，我们算同事，你能在这儿那我也可以。”面具男声音微哑。 他黑黝黝的瞳孔就这么盯着南栀，随即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小熊机器人。 面具男就这么盯着小熊看，忽然放在地上，按下开机键。 原本息屏的小熊立马启动，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嘴里高喊：“南栀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 南栀迎上面具男揶揄的眼神，丝毫不显尴尬。 “输入这样的程序，难道不行吗？” 第82章 同事 面具男低笑一声，指尖轻轻点了点小熊机器人的脑袋，声音沙哑。 “当然行，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趣味。” 像个孩子一样，还有点……可爱。 他察觉对南栀产生可爱的印象后，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着。 南栀没接话，转身收拾工具。 她不喜欢无意义的闲聊，尤其是和这种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的人。 这些机器既然修理好了，等会儿得联系虞安再给她送回家。 不然，天天在家里面排序洗碗，也挺痛苦的。 南栀在一些高难度的事情上有着极高的学习能力，唯独一些生活中简单的事，她却做的很痛苦。 面具男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倚在桌边，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我以前也没见你经常出现在研究所，你是在外面做实验？” 他的话怎么这么多。 南栀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同事之间，少打听私事。” 面具男摊手，声音隔着面具传出来，有点发闷：“关心一下而已，别这么紧张。” “……” 南栀懒得回答。 只是，她听见男人接下来的话后，手上动作猛地一顿。 他说：“周清耀学历造假的事，应该和你有关系吧。” 南栀立刻转身，但在看向男人的眼睛时，她就已经收拾好情绪，转而淡然的询问：“证据？” “你做事情，会留下证据么？”面具男轻笑。 他打量着南栀眼底的色彩，随即又说着：“我没调查你，只是听见他们替你问过周清耀。” 即便他这么说，但在南栀看来不足以让她放松对他的警惕。 两个人明明应该是未婚夫妻，相敬如宾的关系，怎么现在弄得像是互相藏着秘密，疯狂试探呢？ 就在这时，实验室虚掩的门猛地被人踹开。 “大小姐！有人在查匿名信的IP了，正在……”虞安风风火火冲进来，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壳。 她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面具男，表情逐渐扭曲。 这面具男哪儿冒出来的？ 她也不记得部门里面有过。 哪儿钻出来的奇葩人员。 “……这谁？”终于，虞安提出这个问题。 面具男慢悠悠直起身，冲她点头示意：“南栀的同事，同时也是她的未婚夫。” 谁？ 未婚夫？ 南栀的？！ 她这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能和一个连正脸都不敢露出来见人的丑鬼在一起？ 研究所是疯了么，怎么给她安排这么一个人。 有一瞬间，虞安甚至觉得他们在逗自己。 但很快，她想起南栀和她提过面具男，顿时沉默了。 这人，竟然还真是南栀的未婚夫啊？ 除了长得高，身材看着还不错，似乎哪儿都不行。 她甚至想帮南栀拒绝这一门婚。 但想着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虞安瞥了面具男一眼，示意男人赶紧离开。 但这面具男像是听不懂一样，默默的靠在一边，脚步都不肯多挪动一下。 虞安没心情和面具男掰扯，便直接凑到南栀的身边，很小声的和她嘀咕。 “也不知道周家从哪儿找到的黑客，正在追踪发匿名信的IP，虽然我做了虚拟跳转，但对方有点本事，可能会摸到边缘服务器。” 只要摸过去的话，就会很容易发觉是她们做的。 南栀的眸光微冷。 她倒没像是虞安这样不安，反倒是淡然的回答：“没事，让他们继续。” 想要查那就查吧。 但虞安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就算查到了，也只会是盛家的IP。”南栀的语气淡漠。 她也没有要刻意躲开面具男的意思，她的话也全部被面具男给听去。 男人默默的站着，一声不吭，像是和身后的桌子融为一体了。 “大小姐，你真是天才，难怪你一点不担心！” 虞安对着南栀竖起了大拇指，非常敬佩。 这样一来，就能够让周家和盛家内讧，就算这一次不能够彻底瓦解两家这么多年的来往，但后面稍微再出一点事情，都能够让他们分崩离析。 一旁安静的面具男忽然轻笑出声。 虞安见状立马瞪着他：“你笑什么笑？我允许你笑了？” 她一看那白花花的面具，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男人一点也不真诚！ 面具男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和南栀结婚，得小心做人，不然什么时候被报复了都不知道谁是源头。” 他故意这么说，眼神意味深长。 南栀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虞安却莫名觉得这人的眼神有点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晃了晃脑袋，凶神恶煞得威胁着面具男：“我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但是你只要敢对她不好，我也不会放过你。” 听见虞安维护的话，南栀忍不住往她这边看了看。 瞧见虞安精致的侧脸写着认真，南栀嘴角轻扬。 她起身，语气淡淡的：“走吧，去机房。” 虽然这些机器人已经修复好了，但是她还是想要上机最后测验一次，也趁此机会去转移虚拟短信的IP。 南栀离开时，连多余的眼神都没递给面具男一个。 她走路带风，很快离开。 虞安赶紧跟上，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瞪了面具男一眼。 面具男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捻着，像是习惯性的摸着什么东西。 他盯着南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机房里，南栀调出虚拟IP的追踪路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虞安凑过来看，忍不住嘀咕：“周家这次铁了心要查到底，居然不惜请了暗网的人。” 这里面的人，都是她们不想要接触的。 暗网里都是非人类。 他们做的全是违法的事，心狠手辣到极端的程度。 南栀没回应，专注的盯着屏幕。 两分钟后，她按下回车键，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改变方向，最终定格在一个熟悉的IP地址上： 盛氏集团总部。 见此，虞安吹了一声口哨：“干得漂亮！” 南栀开始检查机器人的程序，她的眼神淡漠：“让他们慢慢斗。” 即便周毅的乌纱帽保住了，这件事也不能轻松过去。 他们想要再次联手？ 那也要先掂量这一次的“事故”是否还能再承受一次。 第83章 匹配 虞安笑嘻嘻的凑近南栀，她眼神亮晶晶的望着：“大小姐，你这招借刀杀人，周家和盛家怕是要撕破脸了。” 南栀起身，语气平静：“他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利益联盟，最经不起挑拨。 再说了，盛家和周家都是各自眼高于顶的存在。 他们互相制约，却又互相看不上对方。 南栀在盛家时，将双方之间的交往看的彻底。 等到程序确定没问题后，南栀又看向虞安，她说着：“这些机器人，还是送到我家。” 做家务，在南栀看来就是浪费时间的事。 有机器人能帮忙，为什么不能使用。 见状，虞安立马点头答应下来，很认真的回应南栀：“放心，今晚就送到，绝不让我大小姐的纤纤玉指去碰洗碗水。” 她故意耍宝，说话没正经的样子。 若是换成其他人，或许会被逗笑。 但虞安这玩笑话遇上的人是南栀，后者的反应平平。 虞安也已经习惯南栀这样了，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对。 相反，南栀的感情越淡漠，越能够让虞安感到心疼。 她心中暗自叹息。 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够让南栀的病情好转。 忽然，虞安想起什么，立马又贴近南栀，左右看看见没人，这才询问。 “大小姐，你真的愿意嫁给一个面具吗？” “要不，我们解除婚约吧？” “男未婚女未嫁，你后悔也可以的。” “再说了，他配不上你！”虞安的声音拔高。 南栀的脚步停下，她转身看向虞安，眼神认真，开始纠正虞安：“他配得上。” “啊？” 虞安一懵。 “他是研究所筛选给我的未婚夫，那么就代表他和我是匹配的，既然匹配，我为什么要抗拒？” 南栀想的很清楚。 她压根不在乎对方是谁，只要不妨碍她正常留下优质的基因上交国家就行。 南栀只想要为国奉献。 又或者说，她只是对做实验感兴趣。 虞安见南栀一本正经的样子，一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抓在一起。 她感慨一声：“大小姐，尽快好起来吧。” 免得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南栀痊愈了，发现眼前的一切不是她想要的，然后后悔，难受。 南栀却不甚在意。 早点好晚点好，对她来说生活都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化。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她们没注意到的是，在她们刚才聊天的转角处，有一个人的阴影落下。 那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慢慢走了出来。 他看着前面那越来越遥远的身影，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将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面具之下，是一些邪美非凡的脸，似仙似妖。 他盯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略含深意的笑。 果然，她的情绪平淡似死水，是因为生病。 是盛家导致的？ 男人听见身后传来脚步，他再一次戴上面具，也离开了。 此时，研究所停车场，虞安示意南栀上车，却看见她捏着手机不动。 “怎么了？”她询问。 南栀盯着来电提示，眼神微微闪烁：“是顾从安，我接个电话。” 这个时间，顾从安应该乖乖放学回家，忽然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顾从安学习的时候，很乖。 一定出什么事情了。 电话那头传来顾从安急促的呼吸声，声音发抖：“姐姐……周清耀带人来学校堵我了，我现在……不敢出去。” 眼看学校里面的人越来越少，顾从安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南栀求助。 也不知道为什么，顾从安觉得南栀一定有办法。 “嗯，我马上来。” 南栀上了车却没有让顾从安挂电话，而是一直保持着，避免那边出现什么意外而她毫不知情。 虞安看了看南栀凝重的表情，也没有浪费时间多问，脚下踩着油门，车立马飞驰上路。 她的车技很好，用最短的时间从郊区的研究所赶到了顾从安所在的公立学校。 这个时候，学校里面的人已经走的没剩几个了。 周清耀带着几个混混模样的青年堵在一旁的角落中，正拽着顾从安的衣领冷笑。 “顾从安，我现在不太爽，想要找人发泄一下，看你很合适。” “你能够让我开心，是你的荣幸，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做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周清耀虽然这么说，但看见顾从安脸上的恐惧，还是感到非常兴奋，血液沸腾。 他的声音透过南栀手中的电话传出，也令几个人立马回头。 周清耀是认识南栀的，他上下打量着南栀，忽的哼笑一声：“顾南栀，你怎么来了？怎么，你也想要挨打？” 不过就是个养尊处优长大的女人，没什么大本事。 周清耀根本不害怕。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这一处没有路灯照着，如果不是刻意找来，很容易忽视。 南栀没有回答，而是掐断电话，走近一步。 周清耀对上女人美丽的眼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他妈看不出我现在很烦躁吗？你到底要干什么？滚开一些！” 话刚刚落下，南栀已经抬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她学过武，会点三脚猫功夫，再加上懂人体，她能够精准的找到最痛的穴位，素白的手指往下面一压。 这一处小角落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啧啧，真丢人啊，拍下来上传短视频平台，记录一些人的丢人生活。”虞安站在不远处，依着车身，淡定的举手机拍摄。 看着那黑漆漆的镜头，周清耀都ptsd了。 他现在就怕舆论！ 周清耀挣扎着想要从南栀的桎梏中离开，但女人却只是淡然的掐着他的穴位。 “松手吗？”南栀询问。 听见她冷漠的声音，周清耀已经先怂了。 他下意识地松开顾从安。 南栀也不想继续抓着他的手，只感到厌恶。 她松了手，一把将顾从安拉了过来。 瘦弱的少年低垂着头，眼神微微闪烁，情绪很低落：“对不起姐姐。” 他似乎又麻烦她了。 南栀见他这小心翼翼地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缓过来的周清耀抬手，声音冰冷刺骨。 “敢这么对我，我看你们顾家是还想再搬一次家了！” “这次不住城中村，你们家适合住桥洞。” 第84章 反击 周清耀一句话出口，让跟随他的小弟立马哈哈大笑。 他们跟着这二世祖的时间长了，也知道顾家受周家针对，日子是越过越差。 保不齐哪天真要搬到桥洞里面呢。 “桥洞？”南栀松开顾从安，往前跨了一步。 周清耀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 他强撑着冷笑，不愿在跟班面前露怯：“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们顾家……” 话音未落，南栀已经抬手扣住他的肩膀，白皙的手指精准地按在一处穴位上。 周清耀顿时疼得脸色煞白，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姐姐……”顾从安在后面小声喊她，手指揪住她的衣角。 这弟弟，光听声音都觉得软乎乎的，像一头小绵羊。 难怪随便来一个人都能欺负他。 这样的性格怎么活下去？ 南栀没回头，声音平静：“他刚才怎么对你的，现在怎么还回去。” 经过今晚的事情，如果能够让顾从安变得勇敢，也算因祸得福！ 顾从安愣住。 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周清耀，对方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双眼睛里满是威胁，和刚才在门口堵他时一模一样。 明明，他们都不是一个岁数的人，他只是个未成年，但周清耀就是喜欢找他麻烦。 又因为周清耀都不是学校的学生，顾从安甚至没办法找老师帮忙。 “我……”顾从安有点犹豫。 ＂顾从安！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周清耀咬牙切齿。 此时，虞安举着手机走近两步，镜头对准周清耀扭曲的脸。 “周少爷，表情管理失败了啊。这段发出去，周家人又丑又坏的形象就立住了。” 虞安似乎是觉得还不够，甚至打开闪光灯拍摄，一副要把周清耀的毛孔都给拍清楚的样子。 “把手机给我！”周清耀想要朝虞安扑去，却又因为被南栀扣着肩膀无法动弹。 他哀嚎着。 只要一动，肩膀上的疼痛就会显得更明显…… 一旁，几个跟班都懵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老子把手机抢过来啊！”周清耀怒吼。 视频要是上传出去，就完蛋了。 他后悔今晚来找顾从安的麻烦了。 几人被他一使唤，立马朝着虞安扑去。 虞安灵活地闪身躲开，顺手把手机抛给南栀。 南栀接住，她松开周清耀，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视频已经上传成功。 周清耀带来的几个混混面面相觑。 肩膀上的疼痛消失，周清耀一咬牙，气急败坏的站起来，自己往南栀这边冲过去。 南栀侧身避开，伸脚一绊。 周清耀踉跄几步，一头栽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顾从安突然笑出声。 南栀转头看他。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脸颊因为兴奋微微发红。 他小声说：“姐姐，他好像一只翻不过身的乌龟。” 虞安噗嗤一笑，又赶紧捂住嘴。 南栀又看了看周清耀，那绿色的垃圾桶包着周清耀，的确像个绿毛乌龟。 周清耀从垃圾桶里挣扎出来，头发上挂着烂菜叶，脸色铁青。 他指着顾从安：“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顾从安突然挺直腰板，声音清晰，“周清耀，你多次在学校门口欺负我，监控都能够找到，你可以试一试。” 南栀微微挑眉。 这是她第一次见顾从安这样说话，看来今晚的教育有用。 周清耀显然也没有想到顾从安能够忽然有硬脾气，脸色一变：“你……” “走吧。”南栀打断他们，把手机还给虞安，拉着顾从安转身离开。 虞安临走前对周清耀做了个鬼脸。 “视频已经发出去了哦，周少爷。这次标题就叫‘周家少爷当街行凶’怎么样？你爸知道了，应该会激动的睡不着觉。” …… 深夜，周家别墅灯火通明。 周毅一巴掌扇在周清耀脸上，力道大得让他撞翻了茶几。 “爸！”周清耀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 又挨一巴掌，他快要疼死了！ 今晚的事情，他分明也受了很多委屈，也受了很多伤啊！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个蠢东西当儿子！”周毅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手机屏幕，怒骂着，“你看看网上都在传什么！周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是真想要坑死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周毅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视频里，周清耀狼狈地栽进垃圾桶，配上虞安精心编辑的文字，点击量已经破百万。 “姐姐，你帮我跟爸说点什么啊……”周清耀可怜巴巴的看着亲姐姐，心里烦躁。 但周清岁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 她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我早说过，让你最近安分点。” 连她暂时都不敢顶着风头对顾家下手，周清耀反倒兴冲冲的跑去了。 蠢东西。 “姐！”周清耀愤怒地看向她，“要不是你……” “够了！”周毅厉声打断，“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待在家里，哪都不准去！学校那边……我会处理。” 周清耀脸色惨白，心里面却更恨南栀。 要是顾家还是盛娉婷那个蠢货当女儿，哪儿会有这么多事！ 都怪把南栀给认回去了！ 那南栀也真是的，一个富人家的养女，现在居然甘心回到穷人家里？ 搞不明白了。 他心心念念恨着的南栀，此刻正在招呼一群高材生将智能机器人放入各自的工作岗位。 高材生擦擦额头的汗水，认真的看着南栀：“这一次，应该不会再轻易出问题了吧。” “嗯。”南栀点头，神色淡漠。 就算再出问题，她也会尝试修的。 突然，顾从安看见有人把小熊机器人搬了进来，眼睛亮闪闪的。 他非常兴奋的喊了一句：“小熊！是小熊！又可以和小熊玩了。” 顾从安虽然已经初三了，但是因为顾家的原因，他现在依旧非常的单纯。 他蹦着来到小熊面前，歪着脑袋和小熊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小熊也很给面子，给顾从安打招呼。 一旁的高材生：“……” 这一个功能多到离谱的机器人，居然被一个初三小屁孩拿来打招呼玩？ 他们想魂穿这少年了。 南栀等他们走后，回房间却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大多来自虞安，还有几个是陌生号码…… 第85章 热度 嗡。 手机在她掌心震动，南栀的思绪收回，看见了虞安发来的消息。 “大小姐，快看热搜。” 南栀点开链接，眉头微挑。 周清耀校园暴力。 这个话题已经冲到热搜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爆字。 视频下面，无数网友在@京城警方和教育局。 虞安做的？ 事情怎么忽然闹这么大？ 南栀正要回复，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屏幕上显示着刚才那个陌生电话号码。 南栀按下接听键。 “南栀。”盛云淮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冷静而疏离，“适可而止。” 哦。 原来是他啊。 南栀觉得也合理，毕竟除了盛云淮似乎也没人会随随便便的再换号骚扰她。 南栀沉默两秒，开口：“什么适可而止，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更何况我讨厌人命令我。” “别装傻。周家现在对我们还有用。”盛云淮淡淡道，“你闹得太难看了。” “注意，是你们，不是我们，我和你们不是一条船的。”南栀轻声说，“觉得难看的话，那就请盛总好好看着，更难看的还在后面。”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盛云淮忽然笑了，笑声显得非常的诡异。。 “南栀，你变了。” 南栀挂断电话。 她变不变的，和盛云淮一点关系都没有。 电话这头，盛云淮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薄唇紧抿。 “南栀……”他呢喃着她的名字，眼底一片灰色。 第二天上午，研究所外，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路上，投下一片好看的影子。 南栀刚下车，余光便瞥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那人背对着她，指间似乎捻着什么，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佛珠？ 她脚步一顿，目光微凝。 萧野？ 那道身影察觉到视线，微微侧首，却并未回头，而是径直向前走去。 南栀下意识跟上，可当她转过拐角时，人却不见了。 “你在找我？”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南栀回头，对上一张惨白的面具。 和之前一样，隔着这个面具，南栀只能看见他阴影下黑漆漆的瞳孔。 毫无特征。 面具男站在她身后，手里把玩着一片树叶。 “你刚才在这里？”南栀盯着他。 “不然呢？”面具男轻笑，“还是说，你希望是别人？” 南至没回答，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树叶上。 竟然是树叶而不是佛珠串，是自己刚才想事情入神所以看错了？ 南栀总觉得什么地方被自己忽视了。 “你没事抓树叶玩？这很好玩？”她询问。 面具男低笑一声，忽然俯身靠近，声音压得极低。 “怎么，婚还没结，就已经开始管我的兴趣爱好了？”面具男扯了扯嘴角，语气揶揄，“想要管我，还是等到结婚后吧，南栀研究员。” 南栀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她神色不变，收回目光：“随口一问，你少自作多情。” 面具男直起身，懒散地转着树叶，悠闲得很。 南栀没再追问，转身走向研究所大门。 面具男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不远不近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所内，虞安正坐在电脑前敲键盘，见南栀进来，立刻抬头。 “大小姐，周家的事发酵得比想象中还快！看来是老天爷都想要收了他们！” 南栀扫了眼屏幕，热搜上再次炸开。 除了昨晚的那个词条，还有其他几个相关的，每一个词条后面都跟着爆字。 南栀很少在这种娱乐网站冲浪，她狐疑的问：“很容易爆？” 怎么一眼看过去，都是红得发紫的爆字？ “当然不是了。”虞安十级冲浪选手，立马给南栀解释，“热搜词条想要爆这个字，是很难的，必须要很高的关注度才行，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达到的。” “你做的？”南栀询问。 她没有避开面具男。 虞安一愣，摇头：“当然不是我。视频发出去后，我就没再管了。” 时间晚了，虞安就想着回家能好好休息，哪儿想到那么多。 她连自家的营销号都没用呢！ 南栀微微蹙眉，那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按理来说，网上都闹成这样了，周毅那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撤掉热搜，现在却在搞什么？ 见南栀的眼神疑惑，面具男站在一旁，忽然开口：“或许，是有人看不惯周家呢？” 听见他的声音，虞安才仿佛后知后觉似的发现他的存在。 她上下打量着面具男，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 随后，虞安询问：“你怎么在这儿？” “同时，未婚夫，哪个身份都可以。”面具男摊手，一副你随意的样子。 虞安沉默。 这男人怎么越看越想要揍一顿呢？ 研究所到底怎么搞的，居然让他和大小姐凑一对？！ 她宁愿大小姐单身。 南栀刚打算坐下，房门被人敲响，是一个年轻研究员：“崇教授让您过去一趟，还有……这位一起。” 他说的“这位”自然是面具男了。 男人这一次走的倒是很积极，抢先一步离开。 南栀的手却被虞安给抓住，虞安冲着她眨巴着眼睛，眼神很认真：“大小姐，这一次你和他一起见崇教授，务必让他解除婚约，这丑八怪配不上你啊。” 这漂亮的外貌基因，就应该稳稳地传下去，而不是被男方给毁坏掉。 南栀抽出自己的手，眼神淡淡的：“他不丑。” 即便隔着面具，南栀也觉得对方不丑。 “靠什么判断他的美丑的？难道你看过？”虞安心不死，还要劝说。 南栀沉默半晌，回答道：“没看过，但我相信研究所。” 她无条件的相信。 研究所不会给她安排一个各方面不出色的人的。 崇实办公室里，南栀出现的时候，面具男已经有些懒散的坐在凳子上了。 他就这么靠着身后的桌子，一只手微微撑着下巴，面具稳稳地固定在脸上。 男人的眼眸微转。 “来这么慢？怕了？”他询问。 南栀微微咂舌，懒得回答他。 她只是礼貌的看向崇教授，声音温和，像个乖学生：“老师，您让我来，是有什么项目吗？” 见南栀眼神清澈，崇实的视线略微古怪的划过一旁的面具男。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栀栀，的确有一个项目任务，但需要你和你的未婚夫一起完成，可以吗？” 第86章 名字 崇实的声音落下后，硕大的办公室陷入一阵寂静。 南栀的目光从面具男身上扫过，语气平静：“我一个人也可以。” 她想，跟着身边这个身份不详，性格不详，能力不详的人一起出差，只会是累赘。 南栀有厌蠢症。 “这次任务需要双人协作。”崇实推了推眼镜，语气不容置疑，“涉及跨省出差，研究所的规定你清楚。” 跨省的项目一定是大型项目，不是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南栀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 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让人看着觉得好笑。 面具男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上轻敲。 “看来我们得好好相处了，未婚妻。” 他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来，显得闷闷的，南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眉头紧皱。 “老师，既然我们需要一起出差，那是不是可以让他坦诚相待呢？” “我不想要和一个我完全不清楚底细的人一起出去。” 南栀淡淡的说着。 如果能够借着这一次出差的机会，揭开面具男的真面目倒是不错。 听见南栀的话，崇实的眼神微微闪烁，视线在面具男的脸上划过。 只可惜，只能看见那白花花一片的面具，根本瞧不出男人的神色是什么样子。 但半晌后，崇实低低的咳嗽一声，眼神温和的落在南栀的身上。 “栀栀，你放心吧，研究所的人一定是能用的。” 他们这个研究所的性质特殊，能够进来的人都是经过很多层调查的。 一定是要家世背景和个人过往都很干净的才行，不然找一些蛀虫进来毁了研究所得不偿失。 听见崇实的话，南栀的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从她跟着崇实开始，老师对她的请求基本就没有拒绝的。 这一次，为什么？ 南栀看了看身边的面具男，只见男人依旧淡然的坐着，像是被讨论的根本不是他。 似乎是察觉到了南栀的眼神，面具男甚至转身，黑漆漆的眼眸就这么落在南栀的身上。 他嘴角轻扬，似笑非笑的盯着南栀，随即说道：“放心，我帮得上你。” “……” 南栀沉默。 她是想问对方能否帮忙吗？ 她分明是想要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南栀思考半晌，接着说：“老师既然都说了研究所的人都是可用的，那么我必定也不会把这个人的身份透露出去，为什么还不肯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崇实一愣。 他的视线再一次放在面具男的身上，眉头皱在一起。 “放心，你迟早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面具男悠悠的回答南栀，一只手把玩着签字笔，动作随意：“与其担心我的身份，不如多想想，我们一起出差的时候，怎么尽快把项目解决了，你才好早点远离我。” 南栀再一次沉默。 看来，这次是真的没办法得到他的信息。 这也让南栀心中第一次生出一丝淡淡的好奇，这个人到底是谁，身份埋的这么深。 “老师，项目的内容是什么？”南栀便不再搭理男人，视线重新放在了崇实的身上。 “西南地区的古墓出土了一批文物，其中有些机械装置有损需要修复，才能继续文物考察。”崇实递过一份文件，声音平缓，“当地条件有限，需要你们现场处理。” 南栀接过文件，快速浏览。 项目难度不高，但繁琐，的确需要人手。 “什么时候出发？”她问。 “尽快，就后天吧。”崇实看向面具男，“你们可以趁这两天熟悉一下。” 熟悉？ 南栀瞥了面具男一眼，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和对方熟悉的地方。 反正，对方也不会告诉她真实身份。 “没什么好熟悉的。”南栀的声音冷漠，随即又说道，“你最好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面熟悉文件，别在去了后给我惹麻烦。” 她丢下这话，转身离开，一点也不想和对方多交流。 看着南栀离开的背影，崇实拿过一旁的纸巾，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说道：“其实，将你的身份告诉她也不是不行，她不会说出去的。” 南栀从不是个随便八卦的，更不会胡乱的把人的秘密泄露出去。 她很乖。 面具男淡漠的摘下面具，他捏了捏眉心，眼底闪过一抹揶揄。 “以后再说。” …… 南栀快要离开时，在走廊上看见面具男，她佯装看不见，想要直接绕开。 但面具男却倚在墙边，手指间捻着一片不知从哪摘的树叶：“不是想要多了解我么？那自然要有所接触才能了解。” “我不想了解你。”南栀停下脚步，纠正面具男的想法，“我只是不想连一个名字都不知道。” 有了名字，才好调查。 南栀心中盘算着。 闻言，面具男扯了扯嘴角，他戏谑似的开口：“你可以叫我伊森。” Ethan？ 伊森。 南栀忽的冷笑一声：“你依旧不坦诚，只是说了一个英文名。” 这英文名能查出来什么？ 南栀被气笑了。 但男人却只是平静的回答南栀：“你不就是想要一个能够称呼我的名字么，伊森。” 南栀：“……” 懒得搭理。 …… 回到家，南栀刚推开门，就听见顾从安兴奋的声音：“姐姐！” 少年抱着小熊机器人冲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小熊今天帮我解了一道数学题！”顾从安咯咯的笑着，很喜欢小熊，“看上去，小熊比之前的功能更多了。” 之前的小熊只是一个主要做家务的机器人，现在还能辅导他的作业。 顾从安觉得很兴奋。 他在班级上问了其他的同学，他们的家中都没有小熊呢！ 南栀扫了一眼机器人屏幕上的公式，微微点头：“嗯。” 这个功能是她专门为了顾从安加上去的。 只要能够帮助顾从安就行。 顾从安跟在她身后，像只小尾巴：“姐姐，你后天有空吗？学校有个家长会……” “我要出差。”南栀打断他。 非常不巧，就在她出差的第二天。 见南栀拒绝，顾从安眼神渐沉，但很快打起精神：“姐姐出差的时候，注意安全，要记得和我们报平安哦。” 报平安？ 南栀心中想着这三个字，只觉得陌生，但对上顾从安期待的眼睛，她点点头：“好，我会的。” 第87章 托付 出差前一天，南栀去了萧野的家中。 天心花的种子种在院子里，她推门进去时，萧野正站在花圃旁，指尖捻着佛珠。 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几分妖冶的轮廓。 “来了？”他头也没回，声音懒散。 南栀走过去，垂眸看向土壤。 种子已经破土，嫩绿的芽尖微微舒展，生命力旺盛。 和上一颗种子比起来，这颗种子的长势喜人。 “长得不错。”她淡淡道，声音却藏着一抹愉悦。 萧野轻笑：“我养的东西，自然不会差。” “你？”南栀像是抓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询问萧野，“你很擅长这一方面？” 听见南栀试探性的声音，萧野扯了扯嘴角。 他看了她一眼，声音散漫。 “嗯，在古佛寺的时候，没什么事情做，只能够靠种植花花草草打发时间了。” 南栀了然了。 原来是因为种花草，她还以为萧野本身就会种天心花这些东西呢。 不过，想到他一开始差点连朝暮花都种失败，南栀觉得他刚才的话可信度比较高。 想着自己来找他的主要目的，南栀从包里取出一份注意事项递给他。 “我要出差几天，花你看着。” 萧野接过纸张，扫了一眼，眉梢微挑：“这么详细？怕我养死？” 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种植的注意事项，就差将怎么浇水都给写上去了。 “以防万一。”南栀语气平静。 她可不想再失去一颗种子，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了。 南栀虽然相信萧野，却还是觉得自己写详细一点更保险。 萧野忽然凑近一步，佛珠轻晃，声音低哑：“这么关心它，不如关心关心我？” “你？”南栀抬眸，对上男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神色未变，“你没什么好关心的，能吃能喝，能养花就行。” “怎么不需要？”萧野指尖挑起她一缕发丝，嗓音玩味，“未婚妻出差，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不该交代几句？” 南栀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我们没那么熟。” 再说了，什么独守空房啊。 他们之间说的难听点就是合作关系，搞得像是有感情似的。 萧野也不恼，收回手，慢悠悠道：“不熟？那这次出差，岂不是你和出差的同事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南栀懒得理他。 萧野瞥见她淡漠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 “出门在外，小心一点，别被人欺负。”萧野又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我们之间的婚约还在，暂时不会解除，可不要被其他男人吸引了。” “……萧野，你想多了。”南栀的视线放在萧野的身上，她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凉意，“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她在感情上就是一张白纸，很难在上面作画。 “那你出差去哪儿呢？”萧野随意询问。 “西南地区。”南栀淡淡的回答。 她看来这儿的主要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想继续和萧野耽误下去，索性直接说道：“记得别把天心花给养死了。” “好。”萧野回答，却忽然开口：“西南那人多，小心点。” “嗯。” 南栀点了点头，也没有放在心上。 人多就多呗，她是去工作的。 萧野见南栀往外走，眼底闪过一抹深意：“放心，等你回来的时候，花一定活得好好的。” 南栀一个人离开了。 她站在萧野的家门口打车，眼神微微闪烁。 萧野现在留在家里面养花，那么那个面具男就一定不是萧野。 南栀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心中越发的想要知道伊森到底是谁。 她拿出手机，给虞安打了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女人兴奋地声音传了过来。 “大小姐，现在这一通电话是要做什么？有什么任务吗？” 一般情况下，她这位小祖宗是不会轻易打电话地。 但是只要电话一来，那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虞安都已经非常习惯了。 听见虞安有些尖锐的声音，南栀将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她开口说道：“你帮我查一查，有没有一个叫做伊森的人，相关的信息一定要准确。” “伊森？谁啊？”虞安立马来了兴趣。 这个名字听上去中不中洋不洋的，到底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那个面具男给我的名字。” 一听这话，虞安懂了。 她立马说道：“行，我出马您放心，我一定给你查清楚！” 虞安说完这话，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 她的声音带着一抹关切：“大小姐，你真的要和伊森一起出差吗？万一他在路上对你欲行不轨呢？要不我跟着你一起吧。” 见虞安这么担心，南栀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什么人敢对她下手？ 南栀的武功虽然不算厉害，但是稍微对付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算实在是打不过，防狼喷雾准备上也行。 再说了，她还是那句话，南栀绝对的相信研究所。 既然是研究所招来的人，起码在品行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不用。”南栀拒绝了虞安的好意，“帮我盯着盛家那边就行。” 她打上车离开。 南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萧野的小院子，眼神微微闪烁。 希望自己回来的时候，能够看见天心花进一步的成熟。 而此时，萧野打了个喷嚏。 他轻轻揉了揉鼻尖，手中拿着水壶小心的浇花。 看见好友这专心致志地样子，柯承韬微微咂舌。 他的视线就这么落在萧野的身上，随即说道：“你啊，怎么就听那个女人的话了呢？你随便找一个人来帮你看着这花不就行了，我们手下又不是没有人。” 萧野可不是一个喜欢亲自动手的人。 他有洁癖，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那手上的皮都要被他给搓掉一层。 听见好柯承韬的话，倒像是一下子提醒萧野似的。 他立马站了起来，把手里面的水壶和注意事项都塞给了柯承韬。 “什么意思？”柯承韬微微怔愣，意外的盯着萧野。 萧野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凝着一抹打趣。 “你不就是我手下的人么？”萧野语气悠悠，“交给你了，照顾好它。” 第88章 报备 顾家，南栀正在整理行李。 白色的行李箱里，相关的研究数据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剩下的地方勉强塞进去两套换洗衣服。 她关了行李箱，又掂了掂重量，感觉合适，心满意足的把行李箱放在一边。 现在只需要等着明天出发了。 希望能够跟那个男人有一个较为顺利的出差过程。 南栀靠在床头，拿出手机，见虞安发来消息：“查无此人！我调用了我能够查询的系统，都没有英文名是伊森的人。” 见到这一句话，南栀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果然，那男人连伊森都是一个假名字！ 算了。 南栀关了手机，闭眼休息。 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对方的身份的。 …… 第二天清晨，研究所正门停靠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伊森倚在车边，指尖把玩着车钥匙。 晨光将他影子拉得很长，白面具显得很眨眼。 “早。”他声音沙哑，“行李给我吧。” 南栀松开手，任由伊森接过行李，她的眼神就这么落在男人的身上。 随后，南栀说道：“你每天带着一个面具示人，不觉得很奇怪么？” 见她这么询问，伊森笑了声：“不奇怪，现在的审美多元化，就算我带着面具上街，别人也只会尊重。”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 审美丰富，就算不理解某些人为什么要这么装扮，但是还是会觉得对方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后备箱关合时，伊森又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昨天是不是在调查我？” “……” 南栀被人戳破，却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觉得自己不调查伊森才是奇怪的。 见南栀的态度坦然，伊森拿出一盘的消毒湿巾，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手，连志峰都不肯放过。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的，看上去非常的优雅。 一如既往的洁癖。 南栀很嫌弃。 干这一行的，有洁癖可不好做事。 但两人没有耽误时间，放好了东西，便立马上车。 越野车驶上高速时，南栀收到萧野的消息。 “花况良好。” 附带的照片里，天心花嫩芽舒展，背景有半截佛珠串入镜。 她放大图片看了一会儿，眉梢微微上扬。 萧野现在报备天心花的状况做什么？ 不过，知道他在好好的培养天心花就行。 南栀收起手机，目光转向窗外。 不知过了多久，连绵的山脉在视野中逐渐放大，越野车驶入西南地区的盘山公路，车轮碾过公路上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噪音。 伊森专注地开车，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连下巴的曲线都没有露出来一点。 他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透着一丝不苟的洁癖感。 “快到了。”伊森的声音低沉，不限疲惫。 将近八小时的车程，路上几乎没怎么停过，他的精力依旧不错。 南栀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终于，越野车停在一处临时搭建的考古基地外。 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快步迎上来，笑容灿烂：“你们终于到了！我是小伊，负责接待你们。” 小伊看向南栀，眨巴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也没人告诉她，搞科研的女强人这么年轻好看。 不过…… 站在南栀身边这位是个什么鬼。 大男人带什么面具？ 小伊的视线就这么放在伊森的面具上，轻轻的咳嗽一声，她打趣似的说道：“倒是也不用一直戴面具吧？您放心，我们这儿的人都不是花痴，就算您长得比彦祖帅，我们也不会骚扰您。” 最主要的是，戴面具真的方便工作吗？ 小伊对此存疑。 伊森淡定的回答道：“我有点丑，见不得人。” 小伊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也许，像是这种大佬都有脾气呢？ 她便不再搭理伊森，视线转向南栀，嘴角带着笑：“你们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基地旁边的临时宿舍。条件有限，请多包涵。” 南栀“嗯”了一声，拎起行李跟上小伊。 这一处临时搭建的基地不太方便走路，南栀手上提着行李箱磕磕巴巴的。 看着她的背影，伊森眉梢微微上扬，伸出手，主动帮南栀接过行李箱。 两个人的手在把手上触碰。 南栀微微抬眸，对上伊森那黑漆漆的瞳孔，她再多的话都不想说了。 看着这白花花的面具，她只能丢下一句：“谢谢。” 南栀不矫情，有人帮，她不会一味的拒绝。 伊森面具下的唇角微勾，拉着她的行李箱，默默的跟在南栀和小伊的身后。 小伊一边走一边介绍情况。 “古墓的机械装置损毁严重，尤其是主墓室的机关锁，已经卡死很久了。考古队不敢强行破坏，怕损坏里面的文物。” “除此之外，我们手中的探测仪也出了点问题，进度无法推进，这才想着将你们请过来检查和维修的。” 南栀大概听明白了，她点点头：“嗯，我们放了东西就去现场。” 小伊看两个人没有要休息的意思，眼神亮晶晶的，立马答应下来。 南栀和伊森在各自的房间放好了东西后，便跟着小伊前往现场。 探测仪设备较大，暂时不能够转移，他们也只能去现场检查。 三人来到墓室入口，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狭窄的甬道两侧点着应急灯，光线昏暗。 南栀蹲下身，检查地上的齿轮碎片，眉头微蹙。 “你们可以不用管这些，仪器在前面……” 小伊想着先把人带到探测仪那边。 南栀却已经拿起了地上的一块碎片，手指立马沾上了暗红色的锈迹：“锈蚀严重，结构也变形了。” 伊森递来一块消毒湿巾：“擦手。” 南栀瞥了他一眼，接过湿巾随意擦了擦，继续检查。 她发现齿轮的咬合处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像是被人为破坏过。 “这不是自然损坏。”她抬头看向伊森，“有人动过手脚。” 伊森蹲在她身旁，面具下的声音低沉：“故意的？” “不确定。”南栀站起身，轻扫周围，声音冷淡，“需要更多证据。” 第89章 帮忙 小伊挥了挥手，清了清嗓子，感到好奇：“你们还懂这些吗？” 他们团队因为进不去，已经商量了很久的解决方案。 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具体的办法。 但是没想到南栀一来，竟然就像是很懂行一样。 南栀点点头，她淡淡的回答道：“网上看过，懂。” 小伊：“……” 倒也不用只是在网上看见挖墓的就觉得能真的实际操作吧。 果然还是术业有专攻。 这么想着，小伊又试探性的说着：“这样，我先带着你们去看仪器怎么样？” 伊森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南栀的身边，一副南栀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的样子。 无奈之下，伊森只好跟着两人走。 南栀和伊森一前一后进入主墓室。 巨大的青铜机关锁嵌在石壁上，表面布满复杂的纹路。 南栀拿出团队放在一旁的工具，开始拆卸外壳。 “那个……我们还是先不要动吧，老师他们都在吃饭，这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都没人能够立马帮忙？” 小伊一看南栀的动作，整个人都紧张了，生怕南栀做出什么惊天骇地的事。 这不是搞科研技术的么，怎么开始挖墓了？！ 南栀瞥了小伊一眼，眼神平静：“放心，出问题我担。” 她刚才已经看见转角处的探测仪了，那地方就算想要探东西，也没办法转进来。 只能先把这边团队的问题给解决了才行。 南栀正要动手时，却听见男人低沉的说话声。 “小心点。”伊森忽然按住她的手腕，“第二根铜管连接着触发装置。” 南栀抽回手，冷淡道：“我知道。” 她继续操作，却还是动了第三根铜管。 但下一秒，机关锁内部传来咔的一声轻响。 南栀动作一顿，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 伊森迅速从一旁的工具包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金属探针，插入锁芯侧面的小孔。 他手腕微转，探针精准地卡住了即将弹开的机关。 “松手。”他低声道。 南栀收回工具，看着伊森三两下解除了危机。 机关锁发出一声闷响，外壳缓缓打开，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组。 “谢谢。”南栀语气平淡，但看向伊森的眼神却凝着一抹复杂。 这个男人，竟然连这个都会？ 她心里不得不承认，伊森的反应和技巧确实专业。 小伊在旁边看着，感到无比的紧张：“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不用。”南栀开始记录齿轮组的排列方式，“我们可以解决。” 伊森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南栀专注的侧脸上。 夕阳从墓室顶部的缝隙漏进来，在她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南栀察觉到男人的视线，不再理会他，继续检查齿轮。 终于，在他们的合力下，机关锁打开。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也不适合继续待下去。 小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连忙说道：“我们先出去吧，那边的探测仪明天再来，我老师他们应该也要吃完饭了。” 南栀点点头。 她也没有打算在这儿一个晚上就搞定。 两人跟着小伊走出去，小伊的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笑嘻嘻的说道：“辛苦你们了。” “没事。” 南栀淡淡的回答，却又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这个地方之前被人发现了？” “没有吧，不太清楚。”小伊回忆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说道，“这地方是被附近的村民发现的，我们来这儿的时候完全封闭，里面还有一些封闭气体，散了好几天才近去的，应该没人进去过。” 一个封闭的墓穴时间久了，里面的空间缺氧，就会产生能够导致人死亡的有毒气体。 “那考古队里面有人单独进去过吗？”南栀接着询问。 “这个……我得查查记录，怎么了？”小伊感到南栀的问题很奇怪，主动询问。 “机关被人为破坏过。”南栀的语气平静，丢出一个重磅炸弹，“如果是内部人员做的，最好提前查清楚。” 小伊脸色变了变，匆匆离开。 伊森看着小伊的背影，轻笑一声：“何必多此一举提醒？” 他们来这儿，只是为了检查探测仪的，但是很显然，南栀现在的范畴已经远远超出了。 听见伊森的问题，南栀都懒得回答。 哪儿有什么多此一举。 这是国家的项目，就应该说出来。 她一心只有为国。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南栀抬头看了过去，见一堆人往这边走来。 他们手上拿着手电筒，漆黑的夜色里，手电筒的光定定的两人的身上。 为首的人主动询问：“你们是？” 南栀想着，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还能够看见的人一定是团队的。 她回答道：“我是来这儿检查探测仪的研究人员。” 一听了她的身份后，为首的男人立马笑了出来。 他赶紧来到了南栀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南栀，眼神中带着一抹感谢：“你好，我叫李志，是这一次团队的领队人。” “我已经听小伊说了，你把我们这几天困扰的问题给解决了，真的很感谢你。” 李志眯了眯眼睛，视线就这么打量着南栀，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居然能够将他们专业团队都没办法解决的机关锁给打开，甚至还能够维修检测仪？ 这是哪儿来的天才。 南栀不止一次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已经习惯了，表现得便非常的冷静。 她回答道：“举手之劳，不用挂足的，只是我今天来，时间用在了开机关锁上面，检测仪只能等到明天再看了，希望没有耽误你们的工作进度。” 见南栀还是一个这么谦虚的人，李志哈哈的笑了出来。 他意味深长的盯着南栀，眼底凝着一抹打趣：“小姑娘天赋这么高，不如来我的团队，我们一起为古文化做贡献？” 李志直接抛出橄榄枝。 但南栀却礼貌的拒绝了，她的声音平静，眼神没有一丝骄傲和自得。 “抱歉。”南栀淡淡回复，“我的主要工作在研究所。” 第90章 同住 李志见南栀的态度坚决，感叹一声：“真是可惜，还以为能够挖墙脚壮大我的团队。” 说完，他又注意到站在南栀身边的伊森。 古墓前，月色下，一个带着惨白的面具的黑衣男人实在是有点瘆人。 李志掩唇咳嗽一声。 “这位同志是？” 南栀瞥了一眼伊森，隔着一个面具，她也看不见伊森脸上的表情，只能回答道：“我的同事。” 听见南栀的话，李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讪笑一声：“这位小同志还真是……非同寻常。” 他都已经这个岁数，半截身体入土的人了，还是第一次见人在现实中这么打扮。 不是玩cosplay是什么？ 搞研究的还童心未泯呢。 忽然又想到什么，李志接着询问：“听小伊说，你们来了之后便直接来这儿工作，是不是还饿着肚子呢？我刚才让小伊给你们准备饭菜，快去吃吧。” 年轻人的体力就是不错。 李志赞许的拍了拍南栀的肩膀，转身招呼其他队员继续工作。 这时候，小伊也赶了过来，带着南栀和伊森去了临时搭建的食堂。 饭菜很简单，两荤一素，但胜在热气腾腾，吃下肚子很舒服。 南栀安静地吃着，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伊森坐在她对面，面具下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安排住宿。”小伊匆匆扒了几口饭，起身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目光落在南栀和伊森的身上，显得有点微妙。 此时，南栀还不懂小伊是什么意思。 饭后，小伊带着两人穿过昏暗的营地小路，来到下午那栋简陋的二层小楼前。 她掏出钥匙，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出了点小状况。” 南栀抬眸看她。 “我们之前以为来的是两位女研究员，所以只准备了一间房。”小伊的声音越来越小，“原本给你们的两个房间，有一个是准备给其他的人的，他们也是刚刚到。我刚刚来问过，现在其他房间都住满了，这附近又找不到别的住处……” 言下之意，只剩下一个房间。 就连下午各自房间放好的行李箱现在都被汇聚到一个房间。 南栀捏了捏眉心。 怎么能够这么狗血，传说中的一间房让他俩给遇到了？ 只是，让她跟一个完全等同于陌生的男人睡一个房间？ 南栀自然也不乐意。 夜风拂过，吹动南栀额前的碎发。 她神色未变，只是淡淡道：“附近有没有24小时营业的酒店？” 一般来说，酒店都是24小时营业，只要有，她便能够过去睡。 “我们这儿……位置比较偏僻，最近的酒店开车要两小时。”小伊为难地说，“这个小楼都是找这附近的村民借住的。” 他们团队真的不是故意整这一出乌龙。 只是当时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大家只是看见了女研究员。 这边的房源又比较紧缺，他们索性只留下一个空房间。 谁知道今天来的是一男一女…… “没关系。”伊森忽然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几分慵懒，“我们是未婚夫妻，有婚约的那种。” 小伊的眼睛瞬间瞪大，手里的钥匙差点掉在地上。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南栀脸上，似乎在求证。 南栀皱眉看向伊森，不懂这男人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但对上小伊八卦的眼神，南栀还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她虽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但被伊森说出来，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哇！”小伊一下子来了精神，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们是研究所安排的？还是自由恋爱？谁追的谁啊？难怪我今天觉得你们两个这么的默契呢！” 原来，是爱情的原因。 伊森低笑一声：“你猜。” 这么一说，小伊还真的打算慢慢猜。 不过，她手中钥匙晃动发出声音，将她给拉回现实，小伊低低的咳嗽一声：“既然你们是未婚夫妻的话，那现在居住在一个房间，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她嘿嘿一笑，把手中的钥匙塞给了伊森，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现在时间很晚了，再出去找酒店，南栀觉得要累死。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伊森了。 “所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在一起呢？”小伊解决了他们的住宿问题，再一次八卦起来。 伊森但笑不语，只是轻轻把玩着钥匙。 “行了。”南栀打断他们的对话，“明天还要工作，早点休息。” 小伊意犹未尽，但也知道适可而止，笑嘻嘻地挥手告别：“那我先走啦，祝你们……呃，晚安！” 南栀瞥了一眼伊森，见男人眼眸含笑，轻哼：“别乱想。” “不会。” 伊森笑着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间。 小伊已经把他们的行李箱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起，一黑一白，看上去诡异的般配。 房门关上后，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 房间很简陋，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连张椅子都没有。 伊森扫视一圈，从包里取出消毒湿巾，开始擦拭床沿。 他的动作仔细，不肯放过床上任何一个角落，生怕沾染什么东西似的。 瞧见伊森这模样，南栀眯了眯眼眸，总觉得很熟悉。 似乎是她打量的眼神太明显，伊森回头看向南栀，很自然的说道：“你睡床，我打地铺。” 南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反对。 但是看伊森还在非常认真的擦床，她也没有闲下来，而是取出一条毯子铺在地上，动作干净利落。 “谢谢。”伊森接过她递来的枕头，微凉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 南栀迅速收回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触碰。 夜深人静，房间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南栀侧卧在床上，背对着伊森的方向。 她闭着眼睛，却没有睡意。 “你为什么会修古墓机关？”她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伊森似乎翻了个身。 “和你一样，在网上看过，略懂。” 第91章 配合 伊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说什么网上看过，都是遮掩的谎话罢了。 两人心知肚明。 但是南栀也没再追问，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 她本以为和陌生男人共处一室会难以入睡，可闭上眼没多久，意识便沉了下去。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 南栀坐起身，发现地上的毯子和枕头叠得整整齐齐。 伊森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消毒湿巾擦拭窗框。 早晨的阳光落在他修长的指节上，显得格外的好看。 他真是洁癖到离谱。 没事跑来擦人家的窗框做什么。 “醒了？”他头也没回，语气揶揄，“你睡觉挺不老实。” 南栀掀被子的手一顿：“不可能。” 她从小到大睡觉都规规矩矩，连翻身都很少。 南栀非常肯定这一点。 伊森转过身，面具下的眼睛微弯：“半夜还梦游呢，跑下来抢我毯子，我差点感冒。” “……” 南栀看他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是差点就能感冒的人。 她懒得争辩，起身去洗漱。 镜子里的人眼下没有青黑，显然睡得很好。 她皱了皱眉，有些意外。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睡眠质量就很差了。 难道是因为昨天太辛苦了，所以晚上才会睡的这么好？ 南栀心中感到一丝不解。 她刚刚洗漱好，门外传来小伊的喊声：“早餐好了！可以下去吃早餐啦！”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临时食堂里，李志正端着粥碗，见他们进来，笑得意味深长：“听说你们是未婚夫妻？年轻人就是恩爱，出差都要黏在一起。” 南栀面无表情地坐下。 果然，谣言就是离谱。 伊森却自然地接过话：“嗯，她离不开我。” “谁离不开你？”南栀抬眼，冷眼瞥着伊森。 伊森给她夹了一筷子咸菜：“昨晚谁拽着我袖子不让走的？” 南栀：“？” 这男人疯了。 怎么在外面乱说。 但看着这么多人在场，南栀也不想争辩什么，实在是难看。 只是，她的沉默落在小伊的眼中却是一种害羞。 小伊在旁边捂着嘴巴偷笑。 饭后，团队再次进入古墓。 探测仪摆在主墓室中央，外壳已经打开，露出里面复杂的电路板。 南栀蹲下身检查，伊森站在她身侧，时不时递工具。 她左右看看，抿了抿唇：“电容烧坏了。” 南栀的手指正对着一团焦黑的原件。 伊森瞥了一眼，从旁边拿出新的备用件。 两人先三下五除二的将团队拆开的地方给修好，然后开始上技术。 南栀微微弯腰，修长的手指轻轻放在屏幕上，来回的点击。 她的动作迅速，在飞快的定位系统问题。 伊森的视线一直紧紧跟随着南栀，见她的手指停在一处，立马说道：“就是这儿的问题。” 南栀也没有继续点了，而是相信伊森的话，开始改程序。 两人的配合行云流水，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探测仪便恢复了正常运转。 李志看着屏幕上重新跳动的数据，惊叹：“这效率……你们真的只是来修仪器的？” 他们短短的时间里面，就完成了整个团队忙活几天的事。 南栀摘下了手套，神色淡然，像是只是做了一件如同喝水般简单的事情：“嗯。” 不过，今天的事情发生后，让南栀对伊森再一次有了转观。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就是足够优秀。 南栀想，她在研究所里面的时间也不短暂，伊森似乎还是第一个能够接住她的行动的人。 单凭这一点，他也足够配得上成为她的未婚夫。 只是，伊森不肯摘面具这一点，也着实让南栀感到心烦。 滴滴！ 一辆黑色豪车嚣张地停在警戒线外，车门打开，盛玥迈步下来。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苍白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阴郁的目光直直落在南栀身上。 “栀栀。”他勾起嘴角，“我找到你了。” 空气瞬间凝固。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是什么人。 但看见对方的眼神定定的放在南栀的身上，一定也是南栀认识的人。 虽然南栀刚才帮他们解决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但是现场的工作是保密的，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进来的。 这么想着，李志清了清嗓子，他提醒着南栀：“我们这儿需要清理现场，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先出去解决。” 伊森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挡在南栀身前。 盛玥眯起眼，视线在面具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这位是？” “我同事。”南栀的语气平淡。 她不会随意在盛家人的面前说出自己还有一个婚约的事情。 不然，让这些人顺藤摸瓜查下去，她藏着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这不是南栀想要看见德。 虽然南栀解释是同事，但是盛玥显然还是不快乐。 他的视线就这么定定的落在伊森的面具上，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你倒是厉害，靠着一个面具就敢在栀栀的身边？” 盛玥的话音刚刚落下，却又猛地伸出手想要去摘掉伊森的面具！ 只可惜，伊森的反应很快，他侧身避开，反手扣住他的手腕。 盛玥也是练家子，但是在面对伊森的时候，却显得像是一个小鸡仔，根本没法动弹。 他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自信，慢慢的变得有点扭曲。 随后，盛玥感觉自己在南栀面前丢脸了，气急败坏：“你松开我！” 他的声音渐冷，带着一股阴郁的味道。 眼看这地方就要成为斗殴的现场，李志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他左思右想，视线最终落在了南栀的身上。 李志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这么望着南栀，他开口道：“能不能先带着他们离开？” “好。” 南栀立马往外面走。 她现在也不敢留，生怕后面有一个人忽然喊她研究员。 伊森也听见了李志的话，没有在这儿留下。 他们三个人走出警戒线，盛玥的手腕还是很疼，但他面上却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他眼底漾着温柔到极致的笑。 “栀栀，你怎么跑到这儿来玩了？” 第92章 乡村 盛玥的声音像是浸了蜜的刀，甜腻中藏着锋芒。 他指尖的香烟转了个圈，目光在南栀与伊森之间来回扫视。 “都知道我来这儿玩了，还问什么？”南栀冷淡的回应，像是一盆冷水浇在盛玥的热情上。 盛玥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银色的金属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栀栀，你不乖。”他轻启唇畔，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伊森，“怎么不听我的话。” 伊森站在南栀身侧半步的位置，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淡定的看着盛玥，一副不知道对方在说他的样子。 “不需要。”南栀连眼神都没给那串钥匙，转身就要走。 盛玥突然伸手拦住她，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栀栀，你宁愿和这个戴面具的怪人住一起，也不要我给你的东西？”他嘴唇抽动，笑容又硬挤出来，“说难听点，你现在住的地方就是贫民窟！去换一个好房子有什么不好的？” “……” 南栀抬眸，冷漠的瞧着盛玥。 她眼底勾勒起一抹嘲弄：“少自作多情了。” “我做的还不够么？” 盛玥显然没理解到南栀的意思。 他摇着头，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栀栀，我回来晚了，才知道你被换出盛家的事情，但是我也立马就帮你报仇了。我为了你不惜对付盛家，你却这么的……” 南栀都懒得说话了。 她往旁边走一步，盛玥就要跟一步。 “为了你，我甚至一路开车从京城到这乡村里，你怎么就不能看看我？” 突然，伊森略带打趣的声音响起：“她刚才不是看了你几眼吗？” 他的冷幽默，令盛玥的眉宇间染上一抹暗色。 盛玥死死的盯着伊森，眼中全然没有面对南栀时的温柔，只有无边的冷。 他想要让伊森感到压迫，只是伊森却像是毫无察觉，甚至还向前半步，恰好挡在南栀和盛玥之间。 伊森淡淡说着：“你嫌弃的乡村，是我们两个来旅游的地方。” “我们？”盛玥的嘴角扭曲出一个古怪的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栀栀说我们？” 见两个人像要纠缠起来，南栀却没有看戏的心。 她直接绕过两人往临时宿舍走去，也让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被打碎。 伊森瞥了盛玥一眼，不紧不慢的跟在南栀身后。 “南栀！” 盛玥的声音突然拔高，他语气染上一抹急切：“你真的不跟我回家？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南栀头也不回的离开，直接转过转角处，也彻底的消失在盛玥的视线中。 此时，小伊受到团队的指示，默默的站在盛玥的身后，她提醒盛玥：“这位先生，我们这儿有保密项目，请您不要在此处停留。” 小伊自以为很有礼貌了，但是对上盛玥的眼睛时，还是下意识地颤了一瞬。 这男人看上去怎么这么的恐怖！ 明明今天有太阳，但是被他盯着看的时候，却感觉一股阴恻恻的风吹过。 盛玥双眸含笑，只是却显得格外的冷漠：“保密项目？他们来这儿玩的？” 玩？ 小伊的大脑飞速运转。 她刚刚站在后面也吃了一点瓜，知道南栀对盛玥的态度，便顺着盛玥的话回答：“是的，我们在这儿做项目，他们两个过来看，我们刚打算把他们赶走的时候，您也来了。” “撒谎？”盛玥多问了一句。 一听这话，小伊赶紧摇头，做出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撒谎，我们项目保密，忽然来了三个陌生人，连我也要被老师问责……我只是个可怜的打工人而已，我哪儿管得了像是先生您这样的游客呢。” 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像是唐僧念经一样，吵得盛玥耳根子都疼。 一下子，盛玥相信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背叛感。 南栀背叛了他。 …… 此时，临时宿舍里，南栀在收拾东西，她的动作极快。 见身边的伊森还不动，南栀眉头一皱：“你还要留在这儿旅游？” “他和你什么关系？”伊森不答反问，似乎是好奇，等着南栀回答。 “你只需要知道不会影响婚约。”南栀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说起自己的私事，淡漠的回了一句，“你需要休息吗？” “需要。”伊森的身体往后倾斜，悠然的靠在身后的柜子上。 南栀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她站起身，淡淡的瞥了一眼伊森，小手放在拉杆上：“行，那你在这儿休息，我先回去。” 原本，崇实给她预定的出差时间长达一周，而她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解决问题，剩下的时间也能够自由支配。 但是，盛玥现在都找到这儿来，南栀也不想继续耽误时间，倒不如立马回京城。 看她着急离开，伊森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站直了身体，回答道：“我们是一起出来的，你先回去，显得我很贪玩。” 南栀看着他收拾好东西，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小伊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看见两人都拉着行李箱，大大的眼睛上下眨巴着。 “你们现在就要走吗？”小伊还觉得有点不舍得。 南栀点点头：“任务完成，是时候回去了。” 小伊知道他们已经下定决心，只好道别。 她又说着：“对了，刚刚那个人好像还在外面，你们……出去可能会遇到，我没说这儿是临时宿舍。” 南栀点点头。 她走在伊森的前面，要走出宿舍时，南栀回头又看看身后这张白色的面具：“看见他后，保持沉默，当个哑巴。” 伊森抬手，一只手放在唇前，做出拉拉链闭嘴的动作。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宿舍楼。 门前，除了他们这一辆越野车外，还有另外一辆豪车。 盛玥手中把玩着打火机，火苗一燃一灭，让他的脸也在火光中一明一暗。 听见动静后，他掀了掀眼皮，原本含笑的眸子在看见两人一起拉着行李箱时立马冷漠。 “栀栀。”盛玥轻声吐出几个字，“哥哥从没教过你婚前和其他男人睡在一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93章 追车 “果然，和贫民窟的人待在一起，就会沾上这些不好的习惯。”盛玥的声音很轻，眼底的阴鸷却翻涌成浪。 他指尖的打火机啪的合上，金属碰撞声在稍显寂静的乡下格外刺耳。 南栀连眼皮都没抬，径直走向越野车。 用虞安的话来说就是，和盛玥这个死变态纠缠，只会恶心到自己。 “站住！”盛玥忽然伸手去拽南栀的手腕，“你就算要离开这儿，也是跟我走。栀栀几次告诉你，不要让我生气……” 只是，盛玥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他的手在半途被一股极强的力道猛地截住，伊森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南栀身前。 他的手掌如铁钳般扣着盛玥的手腕，力道狠得几乎能听见骨骼摩擦的声响。 盛玥脸色骤变，下意识反击，另一只手猛地朝伊森的面具挥去。 伊森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的同时，反手一拧。 盛玥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拽力硬生生按在了越野车引擎盖上，砸出砰的一声闷响，车身都跟着震了震。 今天再一次证明一点，伊森能够轻而易举碾压盛玥。 “你知道我是谁么？”盛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伊森单手压制，动弹不得，“我是……” “你是谁不重要。”伊森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低沉冷冽，“她是我的同伴，不能受你强迫。” 盛玥已经放弃挣扎了。 但他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从未被人这样轻易压制过。 南栀站在一旁，神色淡漠地看着这场冲突，仿佛与她无关。 她拉开后备箱，把行李扔进去，全程连眼神都没多给盛玥一个。 盛玥的呼吸急促，突然冷笑一声：“栀栀，你就任由一个脸都不敢露的东西这么欺负你哥哥么？你真的不乖了。” 都这个时候，他还在向南栀施压。 伊森没说话，默默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盛玥的脸色瞬间煞白。 “可以了。”南栀终于开口，语气平静，“放了他，我们走。” 继续闹下去也没什么用，只要他们能够离开就行。 伊森看了她一眼，缓缓松开手。 盛玥踉跄着站稳，衣服袖口蹭上了引擎盖的灰尘，狼狈不堪。 “栀栀。”盛玥的声音沙哑，不死心的询问，“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去？” 南栀没理他，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她的冷漠，无疑再次刺激到盛玥。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涩，他眼神定定的看着这辆越野车。 南栀系好安全带，余光瞥见盛玥的笑容诡异。 她没多想，又收回视线。 毕竟，盛玥能够像正常人的时候不多。 引擎轰鸣，越野车猛地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盛玥站在原地没动，泥水溅在他的裤脚和鞋面上，那张总是挂着温柔假笑的脸完全阴沉下来，眼底翻涌着近乎癫狂的怒意。 “坐稳了。”伊森单手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储物格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南栀，“这儿出去的路会比进来的路难走一些。” 糖？ 南栀盯着那颗糖，接了过来，塞在嘴巴里面。 她喜欢吃糖，尤其是在心烦意乱的时候。 只是伊森给的糖很小一颗，一会儿便没了。 南栀意犹未尽的看向他：“还有糖吗？” “你喜欢吃？”这一次，伊森索性直接把储物格打开，让南栀随意挑选。 储物格里面，放了很多不一样的糖果，南栀的眼神亮了亮。 她认真的挑选想吃的糖，包装纸碰撞时发出沙沙的声音。 伊森被这一阵声音吸引，往她这边看了看，眼神渐深。 他的记忆中，也有一个女孩很喜欢吃糖。 忽然，后方传来车辆引擎的咆哮声，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盛玥的车如黑色闪电追来，两车距离不断缩短。 伊森瞥了眼后视镜，突然急转驶入一条窄小的田埂路。 越野车在泥泞中甩出近乎疯狂的漂移，车轮卷起的泥浆如暴雨般泼向后方。 盛玥被迫减速，低底盘在坑洼的田埂路上毫无优势，车轮打滑，险些侧翻。 “坐好了。”伊森的声音依旧冷静，手上动作却快速且果断。 他换挡加速，越野车几乎倾斜着擦过路边的草堆，车身与路边的树干仅差毫厘，一切看上去那么的危险。 南栀捏着安全带，眼神微微闪烁。 她不是掌控方向盘的人，心里没底，总担心被追尾。 她侧头看向伊森。 男人的下颚线紧绷，面具下的眼神暗藏锋芒，操控方向盘的手很稳，仿佛这场亡命追逐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 一个急转，越野车甩出最后的漂移，彻底将盛玥甩在身后。 导航提示音机械地报着里程，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南栀降下车窗，湿热的风灌进来，带着乡野间特有的清香。 她剥开糖扔进嘴里。 “谢谢。”南栀忽然说着。 伊森似乎愣了一下。 他面具转向她，又转回去：“不客气，我算你的未婚夫，举手之劳。” 南栀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没有过多的询问。 经此一遭，南栀对伊森的印象变了很多。 在应对突发情况时，伊森似乎总能够立马做出反应。 聪明，果决。 这样的人，足够配成为她的丈夫。 “在想什么？”伊森询问。 “我在想，你摘下面具的样子。”南栀很坦白的回答。 她认真的看着伊森。 这算是第一次，南栀真正对伊森的脸产生好奇。 她想知道，这面具之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研究所的严选对象，一定不会是丑男。 但伊森却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回答：“可能会让你失望。” 与此同时，盛玥的车猛地刹停在路边，轮胎在路面擦出刺耳声响。 他盯着前面彻底消失不见的越野车，心中越想越不爽，忽然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辆发出嘀嘀的喇叭声。 盛玥低咒几声。 他拿出放在一边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平缓，仿佛刚才刺激的追车不存在。 “大哥，我发现一个挺有意思的人。”盛玥想起面具男，眼底掠过一抹寒光，“他似乎是栀栀的朋友，关系看上去还不错。” 第94章 道谢 傍晚六点半，南栀回到了研究所。 连续两天不停止的坐长途车，南栀疲乏的揉了揉肩。 她回头看了一眼伊森，男人却像是无事发生，身形板正，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 开车的人还能够这么精神，也是厉害了。 “先去找老师。”南栀见伊森盯着车身看，她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出发的时候，越野车的车身干净的能够反光，现在却因为甩开盛玥的时候高速行驶沾了不少的泥点子，显得脏兮兮的。 她想起他的洁癖，抿了抿唇。 说起来，还是因为她，才导致伊森的车这么脏。 南栀拿出手机，主动说道：“我们还没加联系方式，现在加一个，我转你洗车的钱。” 伊森却没有想要加好友的意思。 他随意的摆摆手：“没事，不用。” 丢下这句话，他便往充实的办公室走去。 看着男人的背影，南栀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这是不想收洗车钱的意思？ 不要算了。 她慢伊森一步进入崇实的办公室。 崇教授一看见南栀，原本严肃的表情便松和些。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那边刚刚发来了感谢信，夸你们的效率高，还提醒他们抓出内鬼。” 南栀闻言了然。 果然，主墓室是被人提前进去过的，还就是团队里面的人。 她坐下来，双手捧着温热的水，神色淡漠，没有因为崇实的夸赞感到过分惊喜。 崇教授见自己不说话，这两个人就在面前装哑巴，他咳嗽一声。 “说起来，你们的行动高效，堪称研究所其他人的学习典范。”崇教授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这也算是你们两个第一次的合作工作，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完美了，就像是合作多年的搭档，默契满满。” 南栀：“……”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老师就是在故意把她跟伊森联系在一起。 伊森懒散的坐在一边，面具在灯光下更发白了。 他悠悠开口：“是南栀的能力出众，我没做什么。” 南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现在说这一番话就有点自谦了。 他虽然不是主力，但是却也是关键。 南栀的确要承认，这一次有伊森在，才会完成的这么快。 “唉，你们就别谦虚了。” 崇教授随意的说着，他看了看时间：“快七点了，你们先回家休息，我这儿还有实验也没法留你们一起吃饭。” 南栀冷不丁的回答一句：“戴着面具的人，也不需要老师留下来吃饭。” 总不能吃饭的时候还只是露出半张脸吧。 多奇葩。 伊森知道南栀在内涵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南栀先一步离开，伊森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走廊里，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 “你行李箱还在我车上，我送你回家。”伊森说道。 “嗯。” 南栀也不想大晚上的再浪费时间打车。 …… 伊森的车技很好，速度均匀还很平稳，南栀甚至还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九点了。 南栀揉了揉眼睛。 她下车拿着行李箱，想了一阵，转身来到驾驶位，对着伊森说：“今天的事情，还是谢谢你。” 仔细想想，她很少受到异性的保护。 “如果我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那么你不用道谢，我维护你是应该的。”伊森悠悠回答，仿佛他真的只是做了一件最寻常的事。 南栀也不是矫情的人，她想伊森这个说法挺有道理的。 反正两个人结婚后，在某些事情上的确需要互帮互助。 现在算是提前演习？ 南栀也不会担心他的身份会不会被查出来。 毕竟，连她的人都没查到伊森的信息，更别提盛家那群蠢货了。 南栀带着行李箱回家，刚刚推开门，就看见顾从昱坐在餐桌前翻看文献。 听见南栀这边的动静后，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这两天去哪了？”他问，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南栀把包放在沙发上：“旅游。” “和谁？” “朋友。” 两个人的对话非常简短，像是惜字如金似的。 顾从昱的手指在显微镜调节轮上停顿了一瞬。 他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擦了擦镜片：“盛家人？” 南栀觉得顾从昱对她的偏见有些过分。 都已经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怀疑她想要回到盛家？ “不是。” 南栀淡定的回答，她也不想像是犯人一样一直被顾从昱审问，便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算算时间，你应该要进入研究所实习了吧？” “……嗯。”顾从昱点头，眼神渐深。 其实，他心中清楚，能够进入研究所，是靠南栀。 但是谁又知道南栀心里面会不会在盘算着其他的事情，多防备着总是没错的。 “行，如果去了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南栀说到这儿顿了顿，她对上顾从昱狐疑的眼神，话锋一转，“我的意思是，比如找不到洗手间，又或者其他。” 丢下这句话，南栀钻回房间。 她关了门，半靠在凳子上，才觉得身体舒服一些。 出差，的确是一件辛苦的活。 南栀出去两天，都没再关注周家那边如何，她连忙拿出手机，翻开来看看。 网上对于周家的讨论已经下去了。 看来，那边还是忍不住处理网上的舆论风波了。 这一次虽然没能够直接扳倒周家，却也能够让对方夹着尾巴做人，起码在短时间里面不会再对顾家这边做出什么事。 南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转身去浴室洗澡，打算睡了。 与此同时，萧野打开了家门。 他一进小院，就看见蹲在地上，正幽怨的看着他的柯承韬。 “你终于回来了。”柯承韬拍拍手上的泥，他长吁短叹的，“我生怕把这花给养死了，你知道的，我也不是搞这个的。” 尤其是他翻看南栀留下的厚厚的养花指南，感到更加的恼火。 萧野淡漠的看着柯承韬，薄唇轻扬。 “只是让你照料一两天的时间，就这么痛苦？”他询问着，拍了张照片发给南栀。 第95章 双标 南栀洗漱结束，刚刚坐在床上，手机屏幕瞬间亮起，是萧野发来的一张照片。 只是过去两天的时间，天心花已经隐隐又要破土而出的迹象了。 看上去，他的确有在细心的照顾。 南栀回复：“不错。” 简单两个字，没有多余的情绪。 萧野收到消息，唇角微勾。 他站在院子里，指尖捻着佛珠，月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冷色。 柯承韬已经洗了手凑过来，语气调侃。 “这么晚了还发消息给她报备？有点太上心了吧。”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萧野。 后者把玩着佛珠，眼神淡淡的落在柯承韬的身上，他勾勾嘴角：“这算报备？只是东西放在我这儿，总要让人见是什么情况。” “啧啧，借口。” 柯承韬摇头咂舌，细数萧野的双标行为：“想当初，兄弟我把一盆仙人掌放你这儿，怎么不见你每天发照片让我看是什么情况？” 萧野没吭声。 于是，柯承韬说上瘾了。 “还有，我记得上一次借你的车去玩，不小心弄脏了点，你立马提着我去洗车，这次怎么不见你……” 柯承韬接收到了萧野略带深意的眼神，顿时不说话了。 他默默嘀咕几句，打了个总结：“见色忘义。” 随后，柯承韬正了正神色，他说道：“有人又在查你了，动作很隐蔽，但痕迹抹得不够干净。” “让他们查。”萧野眸光微冷，佛珠在指间轻轻转动，眼尾凝着一抹自信，“能够查到，才是怪事。” 他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当过和尚的人而已。 不管怎么查，也只会是这样。 …… 第二天早上。 南栀刚来到客厅，就被姜萍给拉了过去。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南栀，缓缓呼出一口气：“栀栀，昨晚妈妈回来晚了，你三哥说你睡觉了，我就没吵醒你。” 女行千里母担忧。 即便南栀说自己是出去旅游的，但是姜萍还是很操心，生怕南栀小小年纪被人欺负。 她对南栀的关心流于表面，南栀即便觉得没必要这么牵挂自己，却也在看见姜萍这双温柔的眼睛时，说不出任何扫兴的话。 “没事的，我只是出去玩了两天。”南栀安抚着姜萍。 姜萍却叹息一声。 “栀栀，你别怪妈妈唠叨，只是周家最近不太平。一到周家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们就会找我们的麻烦，我是担心他们这次把目标放在你身上。” 姜萍觉得自己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南栀去初中学校外帮顾从安的视频被发到网上，虽然没有露出南栀的正脸，但还是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就是她。 “妈妈，不用过分担心。”一旁，顾从昱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他微微抬眼，视线落在南栀的身上，“她本事大，不至于我们来担心。” “从昱，这是哪儿的话，栀栀是你的妹妹，是这个家里面唯一的女儿。”姜萍轻轻咂舌，不赞成的盯着顾从昱，“况且，我们亏欠了栀栀十九年。” 南栀愣了愣。 她以为，姜萍会觉得她在顾家享了十九年的福。 就在场面要越来越温馨的时候，南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画面。 “抱歉，我接个电话。” 南栀看见来电提示，眼神亮了几分。 她拿着电话回到房间，又把房门关上，稍微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接一个电话而已，还要躲起来。 顾从昱盯着南栀紧闭的房门，眼神轻闪。 此时，南栀已经和对面聊上了。 “栀，我马上就要落地了，长达二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很累。你记得来机场接我。” 埃米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难掩期待。 南栀听见他的声音，不由得看了看消息记录。 “我没记错的话，您下周才来。” 之前发来的航班可不是今天。 南栀暗自想着，得亏她和伊森出差提前结束，不然真要错过埃米尔。 电话那头传来埃米尔爽朗的笑声：“是我等不及想要见到你。栀，你知道的，我很想得到你那边古医书，做梦都想要。” 南栀看了一眼时间，他现在能够打电话过来，说明航班已经在滑行了。 她现在赶过去，也必定会让埃米尔等待很久。 南栀没时间再耽误，换了衣服便往外走。 “栀栀？早餐……”姜萍端着热粥从厨房出来。 “不吃了。”南栀脚步未停，从家人面前路过，“有点急事。” 她走的很快，姜萍看着手里面的粥，叹了口气：“年轻人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也不知道女儿这么早急忙地出去是要做什么。 南栀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前往机场，她站在接机口，看见埃米尔推着行李车大步走来。 他穿着深灰色的衣服，湖蓝色眼睛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栀！”埃米尔张开双臂。 南栀后退半步，却被一把揽入怀中。 如果让埃米尔的学生们看见他现在的反应，一定会惊掉下巴。 他们总是喜欢板着脸的老师，什么时候这么热情过。 南栀不喜欢埃米尔身上的味道。 消毒水混杂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有点闷人。 南栀皱了皱眉。 “礼节性拥抱。”埃米尔松开手，打量着她，又说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瘦了。” 南栀垂眸看了看自己。 她倒不觉得变瘦了，相反，她在顾家吃的很好，也不用担心被PUA，倒是胖了点。 埃米尔推着行李车，走在南栀的身边。 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再加上外国人的脸，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还有人拿出手机偷拍。 南栀默默的拿出一个口罩塞给埃米尔：“戴上吧，免得有人认出您。” 认出埃米尔倒是无所谓，南栀担心自己也入镜，被不该看见的人给看见了。 埃米尔摸了摸下巴，自我欣赏：“看来，我的魅力不减。” 南栀也知道埃米尔是什么脾气的人，心底觉得有点好笑。 两人往机场外面走。 埃米尔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手术刀，定制款。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当我的学生？” 第96章 教养 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把刻着南栀中文名的手术刀，足以见得定制的人的用心。 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真诚的提出收徒。 如果不是南栀无法单独执刀做手术，她真会答应。 “抱歉。” 南栀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埃米尔。 她的这个回答，埃米尔也不觉得意外，默默的关上丝绒盒子，递给南栀：“开个玩笑，这是送你的礼物。” 是玩笑，还是真心话，南栀也不想去分辨。 她收了礼物，小心的放在随身的包里。 他们刚刚走出机场，南栀带着埃米尔去最近的商场。 忽然，埃米尔停下：“那个人一直在看我们。” 南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盛娉婷站在咖啡店前，手里的纸杯捏得变了形。 “熟人？她看上去很讨厌你。”埃米尔挑眉。 “也许吧。”南栀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换个入口。” 既然盛娉婷在前面，那就带着埃米尔换一条路进入商场。 可惜为时已晚。 盛娉婷踩着精致的小皮鞋跑了过来，一路哒哒哒的。 她直接站在南栀的面前，视线在南栀和埃米尔之间来回打转。 “南栀，你居然和外国人搞在一起？” 作为一个外国人，埃米尔对于中文只是略懂，基本只停留在你好，谢谢这些非常基础的词语上。 是以，他压根不知道盛娉婷叽里呱啦在说什么。 但是，即便只是看对方的表情，埃米尔也能够看出来，这女人一定没说好话。 埃米尔困惑的看向南栀：“她说了什么？” “说今天天气不错。”南栀的语气平淡，主打一个打胡乱说，她又看向盛娉婷，用中文和盛娉婷对话，“作为盛家的千金，嘴巴最好干净点，他们不喜欢。” 盛娉婷听她提到盛家，身体轻微瑟缩了一下。 她就这么望着南栀，眼神微微闪烁。 为什么。 南栀回到了顾家后，生活看上去过的很好。 就连在她身边出现的这个外国人，都高大威猛，瞧着风度翩翩的。 而她呢？ 她却要在盛家受到无数的白眼。 盛家人把她认回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 盛娉婷的心中冒出很多想法。 眼看南栀就要带着人离开，盛娉婷立马回神。 她注意到了埃米尔的外貌，冷笑道：“原来你喜欢老男人？难怪你……” “女士。”埃米尔已经在刚才她思考的间隙带上了实时翻译的耳机，他打断盛娉婷，眼神冷峻，“你的教养让你说出这种话？” 周围开始有人驻足。 盛娉婷涨红了脸。 她在顾家时，虽然有被送去上学。 但是她却每天跟在有钱人的小孩屁股后面当跟班，哪儿有心思好好学习。 所以，盛娉婷有点听不明白埃米尔的在说什么。 但是盛娉婷非常肯定，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索性，她伸手去拽南栀的包带：“你凭什么让一个外国男人羞辱我。” 南栀：“？” 盛娉婷还真是吃了文化的亏。 她侧身避开，但盛娉婷却扯着她不放，像是要借此出气。 一番折腾下，盛娉婷的手莫名的勾包带的暗扣，包瞬间落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包括丝绒盒子里面的手术刀也掉出来。 手术刀落地的瞬间，寒光一闪，盛娉婷猛地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她指着地上的刀尖，声音发颤。 “南栀！你随身带这种东西，是想捅我吗？” 南栀弯腰捡起手术刀，指尖轻轻拂过刀刃，眼神淡漠：“被害妄想症是病，建议早点治。” 一旁，埃米尔嫌弃的盯着盛娉婷。 周围停下看热闹的路人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 埃米尔皱了皱眉，低声对南栀道：“情况不太妙，先离开。” 南栀点头，也不想跟盛娉婷纠缠。 在她眼里，盛娉婷只是盛家的一个炮灰罢了。 她小心的把手术刀收回丝绒盒子，转身就要走。 盛娉婷却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拦住她。 “心虚了？带着你的外国情人跑什么？” “让开。”南栀语气冰冷。 盛娉婷正要再开口，一道男声突然从她身后传来：“娉婷，你出来拿咖啡怎么这么久，怎么回事？” 沈延川大步走来，西装革履，目光却黏在南栀身上，眼底闪过一丝轻佻。 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看见南栀。 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现在的南栀似乎比之前还要更好看些。 总之，非常的对沈延川的胃口。 盛娉婷见状，眼珠子一转，立刻挽住他的手臂，声音委屈：“延川哥哥，南栀刚才想用刀伤我，还和这个外国男人一起羞辱我！” 沈延川挑眉，视线在埃米尔身上扫过，嗤笑一声。 “南栀，你口味挺独特啊？原来喜欢老的。” 其实，埃米尔也只是三十多岁，正是精壮的岁数，身上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性感和魅力，再加上他长相好看，挺吸引人的。 南栀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对埃米尔道：“我们走。” 埃米尔点点头，两人径直从沈延川身边绕过。 沈延川脸色一沉，伸手去抓南栀的手腕：“我让你走了吗？” 南栀侧身避开，眼神凌厉：“再碰我，刀也许真的会落在你的手上。” 她最讨厌沈延川的一点，就是这个男人总是动手动脚的揩油。 明明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干的却全是一些猥琐男做的事。 沈延川被她眼中的冷意震住，一时竟忘了动作。 盛娉婷见状，护着沈延川：“南栀，你别太嚣张！你以为攀上个外国人就能翻身了？顾家那种破落户……” “娉婷！”沈延川突然打断她，压低声音，“注意场合。” 他能够注意到，周围的人悄悄摸出手机，摄像头就对着这边，甚至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盛娉婷这才意识到失态，悻悻地闭了嘴。 南栀趁机带着埃米尔快步离开。 直到拐进商场的电梯，埃米尔才松了一口气，他摘下翻译耳机，好奇询问：“栀，刚才那两人是谁？” 电梯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嘈杂。 南栀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情绪。 “抱歉，他们的无礼是因为我，让您刚落地就有了一个不好的体验。” 第97章 情人 南栀心中深感抱歉。 她知道埃米尔的脾气，就是一个追求极致的人。 难得来京城一次，一落地就被人拦着骂了一通，南栀都为埃米尔感到介意。 埃米尔摆摆手，湖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味：“不必道歉，这种小插曲反而让我更了解你的处境。” “什么意思？” 南栀愣了愣，还没明白过来。 “栀，我知道你在国内的情况糟糕，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这也是我想要特地来这儿帮你给人看病的原因。” 埃米尔很认真地望着南栀，声音低醇：“作为朋友，我希望我可以力所能及的帮你减少一些烦恼。” 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时，南栀立马懂了。 她和埃米尔认识的时候，她还是盛家人。 当时，她和埃米尔做着交流时，老是被盛家人打来的电话给打断。 次数多了后，埃米尔便知道，她的家庭对她不好。 南栀都快要忘记这件事情，没想到埃米尔还记着，她心中感到一些意外：“谢谢，我现在比之前好一些。” 见埃米尔不解，南栀一边带着他寻找餐厅，一边把自己不是盛家亲生女儿的事情说出来。 听完后，埃米尔长长的叹息一声。 他非常同情的看着南栀：“栀，你的遭遇我很心疼，希望你未来都好。” 南栀点点头。 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家风评很好的法式餐厅，直接带着埃米尔走了进去。 南栀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银质餐具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埃米尔刚翻开菜单，一道阴影就笼罩在桌边。 “真巧啊，南栀。”沈延川西装笔挺地站在桌前，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不介意我加入吧？” 南栀头也没抬：“介意。” 他的身边没有跟着盛娉婷，多半是把盛娉婷给抛下，专门跟过来的。 真是有够闲的。 南栀现在一心想着招待埃米尔，根本没心情多管沈延川。 但有的人的脸皮就是很厚。 沈延川脸上的笑容只是僵了一瞬，随即拉开椅子自顾自坐下。 他瞥了眼埃米尔，用中文对南栀说：“找个外国老头当靠山？你眼光越来越差了。” 南栀看了看埃米尔。 男人的五官立体，看着风度翩翩的，即便快四十岁，却也因为包养得当而显得年轻。 这样一个帅气英俊的外国男人，落在沈延川眼中是个老头？ 南栀感到可笑。 此时，正在点餐的埃米尔抬起头，他没有戴翻译耳机，便听不懂沈延川刚才的话。 不过，他也能够感受到沈延川不太友善的目光。 埃米尔皱眉看向南栀：“需要我回避么？” “不用。”南栀用英文回答，转而冷淡地看向沈延川，“有事？” 见南栀这么说，埃米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这儿的人是欺负他听不懂话么？ 他担心和刚才在楼下一样，被人骂了还不知道。 于是，埃米尔又戴上了翻译耳机。 沈延川倾身向前，压低声音。 他说着：“南栀，其实你可以选我。钱或者资源，我都能给你，何必找这种老男人？” 他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埃米尔的定制腕表。 那表看着的确比较昂贵。 “他给你多少，我出双倍。” 沈延川觉得，南栀回到了顾家，过的日子一定不怎么好。 那地方他也去看过，就是一个破败的砖瓦房子，屋檐也很老旧，每一幢房子的间距非常近，压根也没有隐私可言。 这样的地方，就是拿来养狗都会嫌弃。 而南栀竟然甘愿在里面住着？ 沈延川丝毫不信。 他觉得，现在就差一个橄榄枝抛给南栀。 餐厅的钢琴声恰好在这时停顿了一秒。 南栀放下餐刀，金属与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直视沈延川，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件死物：“沈二少，你似乎忘记一件事情，你和盛娉婷有婚约，现在找我，是以什么身份？” 沈延川的表情愣了愣。 但很快，他又笑了出来：“南栀，你既然知道我有婚约，那你也应该知道，你跟着我了能够是什么身份吧，你是一个聪明人。” “情人？”南栀讽刺的眯了眯美眸，她的语气淡然，“你有哪一点配我给你当情人？” 南栀这话，顿时让沈延川感到不快。 但他强忍着脾气，还在尝试劝说南栀。 “南栀，你要知道，顾家就是秋后的蚂蚱，根本蹦跶不了几天的。”沈延川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抿了抿唇，耗费掉最后一丝耐心，“跟着我，我会让你过的很快乐，你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不是吗？” 这一段话落在南栀的耳中，只让她看不起。 她瞧着沈延川，目光就这么扫过他。 “你看上去不但身体虚，连脑袋都不太好使。” “你！”沈延川猛地拍桌而起，引得周围客人纷纷侧目，他脸色涨得通红，“南栀，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的声音大了一点，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埃米尔此时放下红酒杯，用流利的英语开口。 “这位先生，根据你的面部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我建议你立即去挂精神科。” 一句话，令沈延川差点崩溃。 这外国老男人什么意思。 他甚至能够听见周围有人低低的嘲笑声！ 实在是丢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一个外国人还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张扬？”沈延川被激怒，口不择言。 见他这么粗鲁的反应，埃米尔是真的很嫌弃。 他也上下扫视着沈延川，眯了眯眼。 随后，埃米尔又看了南栀一眼，见她神色淡淡的，心里微微叹息。 他的这个好友，从来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但他看着这个人这么嚣张，都有点气不过了。 于是，原本打算隐瞒行程，悄悄来京城一趟就离开的埃米尔，默默的掏出名片推过去，“我真心建议你去挂精神科看看脑子。圣约翰疗养院，报我名字可以直接给你安排医生检查。” 南栀见他自报家门，秀眉皱在一起。 她冲着埃米尔摇摇头。 其实，没必要的。 第98章 渣男 沈延川看了一眼名片，只是用肉眼看，都能够感受到这名片做的有多么的精致。 但那又怎么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埃米尔说的去挂精神科。 沈延川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名片：“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我报你的名字？我看你才应该去挂精神科。” “沈延川，你有病可以去医院，而不是在这儿无理取闹。”南栀眉头紧拧，她冷眼看着对方，“这是我的朋友，不是你随便辱骂的人。” “我……” 沈延川想要和南栀吵起来。 但南栀的态度却很淡，她只是打断他，声音平静的像是一片深潭。 “我和你以前的确有过婚约，但现在和你有婚约的人不是我，你要找女人，应该去找盛娉婷，而不是我。” 南栀一番话，把两人之间的关系说清楚，也让四周看热闹的人吃瓜吃明白。 他们盯着沈延川，微微咂舌。 显然，这些人察觉，沈延川是个长得小帅的渣男。 眼看沈延川表情变得有点扭曲，埃米尔优雅的擦了擦自己的手。 他抢先一步报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说“我是国际脑科学会理事，圣约翰疗养院的首席医生，国际一流医学院的客座教授。” 埃米尔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眉目沉静，似乎报出自己的身份，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当然，对你来说可能太难记了，你也许也不知道我说的话的含金量。”埃米尔默默的戳着沈延川的心窝子，“没关系，你可以当我就是一个外国老头，当我在讲笑话哄需要挂精神科的人开心。” 邻桌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 沈延川额头青筋暴起，却在对上埃米尔锐利的目光时莫名气短。 这个外国男人的眼神，像手术刀一样能剖开他的伪装。 想着南栀刚才包里面掉出去的精细的手术刀，沈延川心里打鼓。 难道，是真的？ 不然南栀为什么随身携带手术刀。 只是，南栀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他的确不知道什么埃米尔，但是他却知道埃米尔的这些职位的含金量有多高。 周围有的人见有大佬出没，拿出手机悄悄地偷拍埃米尔，然后上传网络识图。 埃米尔很少在外界露面，关于他的照片并不多，但是也有几张。 一下子，人群中传出一声惊讶的呼喊。 “这……这就是埃米尔教授！” “天啊，我从医就是看了教授发表的一篇文章，我没想到我今天居然看见活着的了。” 很巧的是，在着急啊餐厅吃饭的人里面，还有埃米尔的粉丝。 那粉丝立马越过人群冲过来，激动的看着埃米尔：“埃米尔教授，请您给我签名，可以吗？合影可以吗？” 如果不是知道埃米尔不屑于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南栀也许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他请过来的水军了。 埃米尔的身份被暴露出来，立马引起四周的人更高的关注。 沈延川此刻还有点发懵。 但他已经被人群给挤开了，甚至还有人剐了他一眼，用手肘把他往外面推开。 “走开点，别在埃米尔教授的面前让他不舒服。” 沈延川：“？” 他被人潮挤到了外围，甚至已经要看不见南栀了。 南栀就这么淡定的坐在位置上，她微微抬眸，和人群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沈延川对视。 “南栀，我们走着瞧！” 沈延川觉得，他应该先回去查一查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咬牙切齿地扔下这句话，转身时差点撞翻服务生的托盘，狼狈地离开。 埃米尔看着沈延川的背影，摇头道：“典型的自恋型人格障碍，伴有明显的攻击性倾向。” 南栀被埃米尔的这一句话给逗乐了。 她说着：“教授与其管他，倒不如先看看眼前的粉丝。” 埃米尔顿时感到头疼。 是啊。 他也没想到，在一个西餐厅里面吃饭竟然都能碰见喜欢自己的人。 受宠若惊下，他觉得麻烦。 而此时，餐厅外面，沈延川狠狠踹了一脚垃圾桶。 手机震动起来，是盛娉婷的来电。 “延川哥哥，你在哪呀？”盛娉婷甜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她刚刚从洗手间里面出来，就没有看见沈延川。 一想到今天还撞到南栀，盛娉婷心里面就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其实，她能够看出来，沈延川对待南栀也是有感觉的。 只是…… 盛娉婷想起了盛家的人，一双手攥紧了手机。 为了能够讨好他们，她必须要得到沈延川的心！ 沈延川眯了眯眼睛。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餐厅，靠着窗的位置，那儿还是站满了人。 他抿了抿唇，心中感到一阵羞辱和难堪。 “我回去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家。” 丢下这句话，沈延川直接挂断电话，连多余的解释都不想给盛娉婷。 他只是往那一处看了又看，随后拿出手机，在搜索栏里面输入埃米尔的名字。 当百科出来后，沈延川整个人愣在原地。 竟然，是真的？ 那看上去只是显得优雅的外国男人，竟然真的是国际上大名鼎鼎的医生？！ 南栀到底怎么认识的？！ 沈延川先前虽然没有怎么和南栀接触，但是对南栀还是很了解。 一个几乎都在盛家待着的人，怎么会…… 也不知道南栀说了什么，沈延川看见原本围聚在餐桌边的人都散开，他也成功的透着玻璃窗看见了她。 南栀正低头用餐，侧脸在灯光下如玉般清冷。 沈延川舔了舔后槽牙，眼神阴鸷：“装什么清高，迟早让你跪在我身前求我！” 与此同时，餐厅内的南栀若有所感，抬眼看向窗外。 但她瞧见的，却不是沈延川，而是站在不远处的一道修长的身影。 男人手中捻着佛珠，眉目妖孽。 萧野。 他见南栀看向自己，薄唇微勾，大步走了过来。 “我说这儿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你在。”萧野状似无意的打趣。 他这样子，就像是路过这餐厅似的。 但是南栀却觉得，凡事没有这么巧合。 大早上的，怎么能够在远离市中心的机场碰见这么多熟人。 萧野看了看埃米尔，又收回视线。 他语气揶揄，询问南栀：“不介意我蹭个位置吧？” 第99章 假的 萧野手中的佛串轻轻一转，他的视线在埃米尔深邃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后又看着南栀。 “你跟踪我？”南栀皱眉，她盯着他看，嗓音略含不满。 “诶，纠正，是偶遇，不是跟踪。” 萧野嘴角噙笑，他看正好有一把多出来的椅子，直接拉开坐下，桃花眼轻眯，似笑非笑的瞧着对面的男人：“这位是？” 他面对埃米尔时，态度温和，也没有立刻排斥对方。 和刚才一上来就嚷嚷的人比起来，好太多了。 埃米尔对萧野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他又看看南栀，瞥见她似乎没有排斥萧野的样子，便回答着：“你好，我叫埃米尔，桌上是我的名片。” 他的视线向下，示意萧野也跟着看去。 桌子上放着的，正是刚才沈延川不接的名片。 萧野手腕一翻，他把佛串往后面一绕，修长的手轻轻拿起桌上的名片。 他垂着眼眸，就这么看着，长而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暗芒。 随后，萧野笑道：“不好意思，我之前是和尚，没有名片。” 他用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对上埃米尔的眼神时，态度随和，仿佛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 南栀也是第一次听萧野说英语，她诧异的看了看他，美眸轻眯。 似乎是察觉到了南栀的眼神，萧野又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他瞧出她眼中的疑惑，薄唇轻轻上扬，勾出一抹戏谑的弧度。 “怎么，不允许和尚学英语？”萧野打趣地询问她。 “和尚？”不等南栀说话，埃米尔倒是先开口，他定定地看着萧野，眼神闪烁，“你们国家的和尚长得还挺好看的。” 萧野的长相俊美，五官端正，却又有一种妖孽的感觉。 他冲着埃米尔笑了笑，也没否认。 两人就这么坐在一起，看上去很登对。 埃米尔打量着萧野，湖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味。 他忽然用英语问南栀：“栀，这位英俊的先生是你男朋友？” 南栀切牛排的手一顿。 萧野轻笑一声，指尖的佛珠停在虎口处。 他直接回答：“是未婚夫。” 埃米尔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未婚夫？栀，你从没提过。” “没必要提。” 南栀放下刀叉，金属碰撞声清脆，她不满的看了一眼萧野。 他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非必要时刻，不要在外面提起两人的婚约。 这就是假的！ 但显然，南栀有婚约的事情引起了埃米尔的兴趣，他追问着：“为什么？他看上去很不错，长相出众，气质独特，我觉得和你非常的般配。” 萧野唇角微微上扬，目光落在南栀的脸上，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南栀神色未变。 “没结婚都不算有实质性的关系。”南栀淡淡的说道。 “嚯！” 埃米尔微微咂舌，他冲着南栀摇头，一副你不对的模样：“栀，做人不能这么的不负责任。既然你们有婚约，那就是既定的夫妻。” 南栀：“……”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南栀有一种预感，如果继续说下去，她在埃米尔的眼中估计都成为渣女了。 她瞥了一眼身边的萧野，眼神暗含警告。 萧野眼底闪过一抹笑，他的眼睛深邃如潭，带着几分妖冶的邪气。 “我为您安排了住宿，有什么问题您随时联系我。”南栀平静的转移话题，她又说着，“等吃了饭，我就送您过去。” 埃米尔知道南栀不想继续聊婚约，也不再提，他又开口说道：“我今天休息，明天就可以为你家人做检查。” 萧野眉梢轻扬。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南栀一眼。 南栀抿了抿唇，她也没想到萧野会忽然出现，再加上埃米尔觉得两人关系近，就这么把要给顾从言治疗的事情说出来了。 这下，是瞒不住萧野了。 埃米尔的感知敏锐，看见南栀和萧野的表情，顿时反应过来什么。 他笑了声：“难道，你的未婚夫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么？” 萧野指尖的佛珠忽然停住。 南栀声音淡漠：“我的情况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 她有足够狂妄的本事，埃米尔也了解南栀的脾气。 他扯了扯嘴角，随后说着：“好，你自然是完全独立的个体。” 萧野来的晚，但好在这家店上菜速度很快，他的餐上桌时，南栀和埃米尔还没怎么动叉子。 三人一起吃完了后，南栀本来想带着埃米尔在路边打车，但瞧见身边有一个现成的司机，索性询问萧野：“你开车来的，对吗？” “嗯。”萧野往自己的车那边走，不忘告诉南栀，“跟上。” 南栀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眼神微闪。 埃米尔拉着行李箱，站在南栀身边，他压了压声音：“栀，其实我觉得你这个未婚夫确实不错。等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说。” 南栀心底微微叹息。 她和萧野之间的事情，也不方便和其他人讲，还是让埃米尔就这么误会着吧。 车子平稳地驶入市中心，萧野单手转动佛珠，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 后视镜里，埃米尔正望着窗外京城的繁华景象。 “埃米尔教授第一次来京城？”萧野用英语问道，语调轻松。 “第二次。”埃米尔收回目光，“但上一次是学术会议，也认识了栀。” 萧野唇角微勾。 他没有继续询问。 “对了，栀，你住在什么地方？”埃米尔想到什么，他又说道，“我离你家近么？” “不远不近，我明天会找车去接您。” 只是，南栀的话刚刚落下，萧野的声音再响起：“她住在城中村。” “城中村？”埃米尔愣了愣，他在脑袋里面思考着城中村的模样，随后说道，“栀是一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她自己觉得住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但是萧先生作为未婚夫，是不是应该多关心一下呢？” 话音落下时，车子停在五星级酒店门前，服务生快步上前拉开车门。 埃米尔没等到萧野的回答，他下车后，回头盯着萧野。 “年轻人，你应该多关心你的未婚妻。” 第100章 笔迹 “您放心，我会的。”萧野一双桃花眼看向南栀，薄唇轻扬。 南栀生怕他们聊的更多，立马对着埃米尔挥挥手：“教授，我明天准时让人来接您。” “好。” 埃米尔答了好后，又想到什么，他的视线忽然看向萧野，眯了眯眼：“其实，也不用找其他人，就他来。” 丢下这句话，埃米尔像是担心南栀不答应似的，直接转身离开，走的非常的干脆。 这下，南栀是想要拒绝也没有办法了。 埃米尔千里迢迢的过来，帮她看顾从安的病，虽然她会给报酬，却也是一种人情。 南栀深吸一口气，她对上萧野含笑的眼睛，主动开口：“你明天有时间吗？我给钱。” “给多少？”萧野一边启动车辆，一边询问。 南栀看着男人几乎完美的侧脸，又把问题抛回去：“你想要多少？” “这么大方？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让我在旁边观看埃米尔的治疗。” 萧野随便抛出一句话，却让南栀整个人愣住。 她意味深长的盯着萧野，眼神渐深。 “萧野，你应该知道，教授的治疗过程不会轻易让外人在场。” “是么？”萧野瞥了南栀一眼，他平稳的开车，然后又说，“放心，我只是闲着没什么事情做，想去看看。” “……萧野，你这辆车哪儿来的？” 南栀忽然询问。 她之前还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萧野的车，就是非常的豪华，买下来估计也要上百万了。 “车么？二手。”萧野随意回答，一点纰漏都不显。 “我虽然不了解车的行情，但是我知道，就算是这辆车卖二手，也不会便宜到哪儿去。”南栀望着前方的路，视线没有偏移一下，淡淡的询问，“你爸从部队退出后是做什么的？” 正好是红灯，萧野踩着刹车，他打趣地瞧着她。 “这是在查户口么？” 南栀：“……专心开车。” 算了。 问他，倒不如自己动手去查。 之前南栀对萧野的家庭不感兴趣，是因为觉得她和萧野就是假的婚约，互不干涉。 但随着和萧野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南栀发现，她应该稍微“感兴趣”。 毕竟，和尚怎么能够拥有一辆这么好的车，还能够有连她都难以找到的种子？ 南栀想知道，萧野的真实模样。 南栀坐在副驾驶，余光扫过男人修长的手指。 佛珠在他腕间轻晃，衬得肤色冷白如玉。 “到了。”萧野踩下刹车，示意南栀可以准备下车了。 南栀推门离开，临走时，她不忘嘱咐一句：“记得，明天去接教授。” …… 南栀回家后，顾从安正趴在茶几上画素描，铅笔尖突然“啪”地折断。 “二哥，明天请假。”南栀替他收了收桌面，随意说着。 顾从安抬起头，错愕的看着南栀。 他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孩子，双手放在身前，看上去有点紧张。 “栀栀，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老师不喜欢我了么？” 顾从安很担心是他的原因导致的。 见他这样子，南栀心中忽然不太好受。 原本应该是一个天才的，现在却傻乎乎地…… 希望埃米尔的出现，能帮助顾从安。 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说道：“二哥，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明天有事，需要你请假，你放心，后面还是会正常去上课。” 对上南栀肯定的眼神，埃米尔立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南栀又将铅笔塞回顾从安的手里，她开口说道：“你继续画，我不打扰你。” “好。” 顾从安很听话的攥着铅笔，低头画着。 南栀见他安静下来，默默回到了房间里。 她关了门，和往常一样直接打开电脑，开始在上面搜索和萧野相关的资料。 屏幕蓝光映着她淡漠的眉眼，神情冷漠。 很快，屏幕上的信息跳了出来，萧家人的情况清楚的出现在南栀的眼中。 “只是退役军人？” 南栀翻看完，眉头紧皱，真的只是那么简单？ 这背景资料怎么这么干净。 不过，军人的背景也确实不会复杂到哪儿去。 南栀默默的关了电脑，她靠着身后的椅子，眼神轻闪。 难道，真的没问题。 只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被她疏漏了的。 …… 第二天早上，萧野准时抵达了埃米尔入住的酒店。 电梯门开，埃米尔拎着医疗箱大步走来：“我就知道，她会让你来的。” “分内之事。”萧野带着埃米尔来到车前。 两人上车坐好，萧野便启动车辆，他问道：“您是怎么和南栀认识的呢？” “这件事情说来也简单，只是……不对，栀都没有告诉你和我的相识经历，我自然也不会说。” 埃米尔挥了挥手，眼神带着一抹防备。 见他这样，萧野也没有不识趣再询问。 车上瞬间安静。 埃米尔又觉得有点过分安静，他拿出手机，翻看相册，找到之前拍摄的照片后，他轻轻咂舌。 “其实，我这次答应帮她，也是有一定的私心的。” 私心？ 萧野侧眸瞧了瞧埃米尔，他见埃米尔眼底的防备放下，便状似无意的询问：“不知道是什么私心呢？方便说么？” 一听萧野这话，埃米尔仿佛是来了兴趣。 他咳嗽一声，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把手机上的照片拿给萧野看：“喏，就是这个。” 萧野原本只是随意一瞥，但是当看见照片上的内容时，顿时愣住。 这照片上的字…… “这是她亲手誊抄一次的古书，我就是想要得到这东西。”埃米尔感慨，“想当初，找她拿，她怎么也不肯给阿……” 照片里的字密密麻麻，蝇头小楷力透纸背，转折处特有的枯笔技法宛如刀刻。 这笔画的走势，萧野太熟悉了，他几乎日夜对着看。 他死死的盯着那张照片，喉结上下滚动：“这真是她亲手写的？” “当然。”埃米尔点头，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 他后面说了什么，萧野已经听不进去了。 萧野只是盯着照片，眼神扑朔，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果然是她。 即墨就是南栀！ 第101章 是她 萧野曾怀疑过。 但每一次当他觉得南栀就是即墨时，就会被她糊弄过去。 他捏着方向盘的手慢慢的收紧，一双桃花眼中闪过难言的情绪。 他手腕上的佛珠串轻轻晃动，萧野垂眸扫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找到她了。 原来，她兜兜转转想要找到的人，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绿灯了，怎么还不走？”埃米尔并未察觉萧野的异样，提醒一句后，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南栀誊抄古书的事，“那字迹简直像艺术品，我后面找了她好多次，她都不肯再给我看一眼原件……” 萧野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却透过挡风玻璃，落在远处低矮的城中村建筑上。 那里，是南栀的家。 即墨作为业内最厉害的书法大师，权威级别的存在，怎么会没钱。 而南栀在研究所里面也是一把手，又怎么会没钱。 她选择住在城中村，是因为什么？ 车子缓缓驶入陈旧的街道，最终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 “到了。”萧野熄火，转头看向埃米尔，“需要我帮您提医疗箱吗？” “不必。”埃米尔拎起箱子，推门下车，环顾四周后皱了皱眉，“她住在这种地方？” 虽然他一直知道南栀住的不太好，但是却没想到这么的不好。 这放在他的国家，简直是那群找不到工作，混吃等死的人才会选择的房子。 南栀也不是没钱，怎么会呢。 萧野没回答，只是抬脚朝楼道走去。 他步伐沉稳，眼底却暗流涌动。 “你看上去怎么这么的迫不及待？”埃米尔盯着萧野的背影，总觉得哪儿不对。 这感觉，就像是萧野才是今天的主角。 萧野却没有回答埃米尔，反倒是加快脚步。 楼上，顾家。 这里甚至连门铃都没有，只有一张老旧的木门。 萧野看着这环境，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他拍了拍门，几声后，房门打开。 南栀站在门口，身上套着一件宽松的家居服，黑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她目光淡淡地扫过萧野，见到跟在他身后的埃米尔后，才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 这是萧野第一次进入顾家，他环视四周。 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一丝不苟。 茶几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旁边是顾从安的画纸。 顾家的家具看着很不错，是花了大价钱的。 尤其是满屋子覆盖的智能家居系统，一定也是南栀准备的。 萧野抿了抿唇。 “二哥在房间。”南栀指了指紧闭的卧室门，对埃米尔道，“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不用，直接开始吧。”埃米尔放下医疗箱，目光却落在萧野身上，“这位……未婚夫，也要旁观？” 南栀蹙眉，还未开口，萧野已经轻笑一声：“如果栀栀不介意的话。” 什么？ 栀栀？ 南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懵了。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萧野疯了么？ 她看向他，萧野的眼神也正直勾勾的盯着南栀，带着几分探究和隐晦的热切。 南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别看我。” 莫名其妙的。 南栀觉得，今天的萧野非常的奇怪。 她转身去叫顾从安，背影清冷疏离。 萧野站在原地，指尖摩挲着佛珠，眼底的笑意更深。 很快，顾从安被带了出来。 他手里攥着一支铅笔，眼神怯生生的，在看到埃米尔时下意识往南栀身后躲了躲。 这还是顾从安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外国人，这种感觉很神奇。 这房子非常小，他们进来后也没有其他人的声音，萧野问道：“叔叔阿姨呢？” “我爸上班，我妈带我大哥出去了。”南栀淡淡的回答。 她知道，以姜萍那个性格，如果家里来了外国人，一定会非常热情的招待，反倒是会影响埃米尔的检查。 于是，她提前找了借口让姜萍带着顾从礼出门。 南栀垂眸看了一眼，顾从安正拽着她的衣服，不敢轻易往前走。 “二哥，别怕。”南栀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难得柔和，“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医生，帮你检查一下，没关系的。” 顾从安点点头，乖乖坐到沙发上，却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人对视。 埃米尔打开医疗箱，取出仪器，动作娴熟地为顾从安做初步检查。 萧野站在一旁，目光却始终落在南栀身上。 她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侧脸上，将她清冷的五官映得很柔和。 她的睫毛很长，垂眸时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萧野忽然想起那张照片上的字迹。 力透纸背，锋芒内敛。 她的字迹，一向如此，从未变过。 就像她这个人，看似淡漠锐利，骨子里却藏着一抹柔软。 只是，南栀为什么要否认之前去过古佛寺这件事？ “栀栀……”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打住。”南栀立马打断萧野的话，纠正着他，“现在没有长辈在场，你不用这么喊我。” 奇了怪，过去一个晚上，萧野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南栀搞不懂。 她神色淡漠，身上带着一股疏远感。 但瞧见萧野时，她又愣住。 萧野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深情，酸涩，心疼，还有一种暗藏的开心？ 他怎么了？ 南栀抿了抿唇，她主动询问：“你别这么看着我，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没有。” 萧野笑着，他往前走了一步，看南栀后退，他又往南栀那边靠近，薄唇微勾：“栀栀，我今天忽然觉得很庆幸。” “……” 南栀没有回答。 她就是觉得萧野很奇怪。 萧野自顾自地说道：“我庆幸是你。” 南栀沉默片刻后，冒出一句话：“萧野，如果你的脑子也出现了问题，我可以帮你问问埃米尔，看他能不能多帮你检查一下。”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莫名其妙。 南栀眼看萧野还要说点什么，立马又往后走，她眯了眯眼睛，眼神就这么落在萧野带着一抹邪气的脸上。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时间，把婚约退了。” 第102章 交换 南栀提起退婚的时候，声音冷淡得要命。 在她眼中，这婚约就是早该退掉的东西了。 萧野指尖的佛珠微微一顿，眼底的笑意却未减：“怎么突然提这个？” “本来就是假的。”南栀抬眸看他，神色淡漠，“没必要继续。”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觉得萧野有些过分的介入她的生活。 南栀不太喜欢。 “可我觉得挺好。”萧野唇角微勾，语气散漫，“退了婚，我上哪儿再找个这么合适的未婚妻？” 南栀没理解萧野的意思，只当他是想要找一个像她这样的人立假婚约，南栀皱眉：“萧野，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怎么会是浪费时间？”他低笑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探究，“我们原本的约定还没结束，还是说，你怕了？” 南栀懒得理他，反正她决定了的事情，就是要行动的。 她转身要走，却被萧野伸手拦住。 他指尖的佛珠轻轻一晃，嗓音低沉：“婚约的事不急，先解决你二哥的问题。” 南栀抬眸看他，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萧野却只是笑：“怎么，不信我？但你也知道，你二哥的情况才是当务之急。” 她没回答，但也没再提退婚的事。 …… 客厅里，埃米尔正低头翻看检查报告，见南栀过来，他合上文件，神色认真。 “栀，你二哥的情况有些复杂，但能治。”埃米尔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他微微抬高下巴，“很巧，我觉得也只有我能治。” 他敢说是世界上第二的脑科专家，也没有其他人敢自称第一。 “您需要什么？”南栀直接问。 “一套特殊的脑部刺激设备，但国内暂时没有。”埃米尔皱眉，提出要求，“如果能弄到，我有把握改善他的症状。” 那套设备，他如果没记错的话，似乎只有国外才有。 就连圣约翰疗养院里，也只是有一台，非常的珍贵，一开机就是几十万的钱。 南栀沉默。 她在医学领域涉猎不深，一时半会儿确实找不到这样的设备。 “我可以帮忙。”萧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调随意。 南栀回头看他，眼神略带审视。 一个和尚，能够在这儿帮忙？ 萧野晃了晃手机：“刚好认识个做医疗器械的朋友，也许他可以？” 埃米尔挑眉：“这么巧？不过你也别抱有太大的希望，一般情况下都没有。” 他琢磨着，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就和南栀提议把顾从安带到圣约翰疗养院去治疗。 没人把萧野的话放在心上。 但萧野笑得散漫，目光却紧紧的跟着南栀：“栀栀，你要试试吗？相信我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 南栀就这么看着萧野，后者眼底带着一抹深深的兴味，却又有些执着。 就像是，南栀的这个答案对于他而言，非常的重要。 南栀想起来，萧野能够拿出朝暮花和天心花两种种子，这对于和尚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也不信萧野的背景就是这么的干净。 也许，他真的可以？ 南栀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点头：“好。” 萧野拨通电话，简单交代几句后挂断：“五天后到。” 这下，轮到站在一边的埃米尔愣住。 什么意思。 “你……你没问错吧？”埃米尔错愕的看着萧野，摇摇脑袋，“五天后到？你确定你问的是我想要的设备？你如果找其他什么设备，都没用！” 他不敢想，萧野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够把一台昂贵的大型医疗设备从国外调到京城。 见埃米尔神色意外，萧野却显得非常的淡定。 他眯了眯眼眸，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嗯，和您想要的，一模一样。” 南栀盯着萧野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她知道，萧野一直在她面前装。 但如果萧野真的能够把设备调回来，那她对他更好奇了。 “不过……”萧野的话锋一转，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南栀身上，“栀栀，我们的婚约你看……” “继续。” 南栀知道，他这是想要用婚约和她做交换。 没关系。 先交换，之后再说解除婚约的事。 她心中的想法自然被萧野看透，男人没有戳破，眼尾藏着一抹笑。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狡黠而机灵。 “妈，你慢点……”顾从礼的声音由远及近。 隔音不好的房子就是这样，人还在楼道上说话，声音就已经清晰的传到房子里面。 南栀眉头一皱。 姜萍和大哥怎么提前回来了？ 按照她的计划，他们在外面应该还要再待一会儿。 门被推开，姜萍拎着菜篮子走进来，看见客厅里站着的萧野和埃米尔，明显愣了一下：“栀栀，这位是？” 萧野收起散漫的神色，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 姜萍是认识萧野的，但不认识埃米尔。 她看着这长得人高马大的外国人，只感到莫名的恐惧。 但埃米尔没看出来，反倒是笑着，走上前想要和姜萍来一个贴面礼：“您好，我是埃米尔，这是我的名片。” 埃米尔一边掏名片，一边对姜萍伸手。 眼看母亲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南栀赶紧过去，先一步接了名片给姜萍，然后拉着埃米尔回来。 她用英语说道：“我妈不喜欢和别人接触。” 埃米尔了然，也没放在心上。 姜萍也不是完全没文化，是以看见名片上写着的“doctor”时，愣了愣。 “医生？”姜萍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快步走到顾从安身边，“栀栀，只要给从安检查吗？” “是的。”南栀点头，为了避免姜萍担心，解释道，“埃米尔教授是脑科专家，我请他来看看二哥的情况。” 国外的脑科专家？ 虽说南栀先前在盛家享受的资源好，但是现在都回到顾家这么长的时间，还能够请到国际上的专家特地飞一趟上门看病？ “这……”姜萍欲言又止。 她目光埃米尔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压低声音把南栀拉到一旁。 “栀栀，这外国人靠得住吗？妈不是怀疑你，只是现在骗子太多了，尤其是像这种跨国的骗子不容易被抓捕，他们很猖狂。” 第103章 送客 姜萍的眼神警惕的扫向埃米尔，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南栀神色未变，淡淡道：“他是国际脑科权威，圣约翰疗养院的首席医生。” 这身份解释清楚后，姜萍感到更头疼了。 “那得花多少钱？”她攥紧衣角，眼神闪烁，“栀栀，能分期付款吗？” “免费。”南栀看姜萍这模样，心底微微叹息，“他是我朋友。” 姜萍一愣，还想再问，一旁的顾从礼忽然开口：“妈，栀栀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么，她能请来的人，肯定没问题。” 自从南栀来到顾家，她想要做的事情，似乎就没有不成功的。 顾从礼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定，也提醒了姜萍她应该相信自己的女儿。 南栀从来不是一个胡来的人。 姜萍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南栀，终于勉强点头：“好，那就听栀栀的。” 她转身想招呼埃米尔，却被南栀拦住：“他们还有事，先走了。” 南栀朝萧野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笑着对埃米尔道：“我送您回酒店。” 埃米尔挑眉，瞥了眼姜萍紧张的神色，了然一笑。 “也好，后面再见。” 下楼时，楼道狭窄，埃米尔走在前面，萧野落后半步，南栀跟在最后。 昏黄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又很快熄灭。 “栀。”埃米尔忽然回头，湖蓝色的眼睛在阴影中格外深邃，“你母亲似乎很担心，你需要给她做好思想工作。” “嗯。”南栀应了一声，没有多解释。 她大概清楚姜萍在害怕什么。 萧野指尖的佛珠轻轻一转，似笑非笑：“阿姨只是不习惯陌生人。” 尤其是，埃米尔还是个外国人。 对于姜萍而言，一生中能够看见外国人，还能够近距离交流的次数，应该屈指可数。 埃米尔耸耸肩：“理解。” 他顿了顿，又看向南栀。 “不过，你二哥的情况虽然比我想象的复杂，但能治。” 南栀眸光微动：“需要多久？” “如果设备顺利，一个月内就能看到明显改善。”埃米尔语气笃定，“不过，后续的康复训练需要家人多配合。” 南栀点头：“我会安排，您放心。” 到了楼下，上午的太阳还不算太大，照在人的身上很舒服。 埃米尔拍了拍南栀的肩：“别送了，后面见面的时间很多。” 萧野站在车旁，目光落在南栀身上，唇角微勾：“不跟我说再见？” 南栀瞥他一眼，对上他略含深意的眼眸，淡淡回答：“慢走。” 她一如既往的冷漠，萧野心中涌起一股情绪。 他眯了眯眸子，眼尾凝着一抹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随后，萧野低笑一声，转身上车。 引擎声渐远，南栀站在原地片刻，才上楼回家。 姜萍正在厨房热菜，见南栀回来，连忙擦擦手迎上去：“栀栀，那位医生怎么说？” “能治。”南栀言简意赅，“一个月会有改善。” 姜萍眼眶一红，显然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够治疗，还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南栀做到的。 看着女儿，姜萍的眼眶顿时红了，她咬了咬下唇，颤巍巍的说着：“栀栀，辛苦你了，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南栀对上母亲这双干净的眼睛，她轻声道：“您放心，有什么需要的，我会说的。” “好，好。” 姜萍笑着，她又道：“那栀栀你先休息，妈先弄饭了。” 顾家的用餐时间固定，南栀的生物钟也调整的和顾家一样。 她点点头，回到客厅，看顾从安还在画画，南栀开口道：“二哥，我们后续的治疗会耽误一点学画的时间。” “嗯，都听栀栀的。”顾从安放下画笔，他咧着嘴，笑容非常单纯，“大哥说了，栀栀不会害我。” 南栀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责任感，她想要将整个顾家照顾好。 中午十二点。 姜萍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顾从安已经乖乖坐好，他舔着舌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烧排骨。 南栀刚拿起筷子，门铃突兀地响起。 姜萍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去而复返的萧野。 他一手捻着佛珠，唇角微扬：“阿姨，我回去的路上路过您家，想要来蹭饭，可以吗？” 蹭饭？ 姜萍上下打量着萧野，怎么看都觉得对方不像是来自己家蹭饭吃的人。 但是，萧野和栀栀有婚约，以后会成为一家人，还是让他进来吧。 “不方便，不可以。”南栀放下筷子，抢先一步拒绝萧野。 她总觉得，萧野今天很奇怪。 萧野听见南栀的声音，视线绕过姜萍，落在南栀的身上，她板着一张小脸，看上去很冷漠。 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养成这种性格。 萧野想起盛家的一些事，心思渐沉，他眼神染上一抹温柔，就这么落在南栀身上：“栀栀，我今天来回接送埃米尔，很累。” 南栀：“？” 这就累着了？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先前和萧野晚上去爬山的时候，也不见他喘一口气，今天开车接人反倒累着？ “我们家没有考虑你的份。”南栀再丢出这句话。 萧野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索性把突破口放在姜萍身上：“阿姨，可以吗？” 姜萍也没想到萧野忽然询问自己，她又回头看看南栀，递给南栀一个眼神，脸上堆起笑容：“一起吃吧，没关系的，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果然，姜萍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南栀轻轻皱着眉头，她开口道：“妈，他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萧野挑眉，视线依旧锁着她，眼底藏着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 两人僵持不下，空气仿佛凝固。 姜萍察觉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栀栀，他难得来，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 “一家人？”南栀语气微冷。 萧野应该知道，他们的婚约迟早结束的！ 但男人却已经自顾自地走进来，在南栀的旁边坐下，似笑非笑的盯着南栀，嗓音藏着一抹喑哑。 “栀栀，阿姨说的只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第104章 追求 南栀蹙眉望着萧野，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像是要看穿什么，让她莫名不适。 但还好顾家有其他人，除了南栀，剩下的人对萧野的态度都还算温和。 饭桌上，姜萍热情地给萧野夹菜，顾从礼偶尔搭话，气氛看似融洽。 但只有南栀全程沉默，只低头吃饭，偶尔抬眼，总能对上萧野似笑非笑的目光。 “栀栀。”萧野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好像很防备我？” 这问题出来，顿时让整个客厅安静，包括顾从安的眼神都看向南栀，神情古怪。 南栀放下碗，淡淡道：“你想多了。” 她就说，不能够让萧野来家里面吃饭，原本好好的一顿饭，现在还要搞这么一出。 萧野的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是么，但愿如你所言。” 原本，南栀还想要再吃一点，但是现在被萧野这么一打断，顿时也吃不下去了。 她索性扯过纸巾擦了擦嘴，声音随意：“妈，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嗯？栀栀今天吃这么少？”姜萍平常都会关注家里每一个孩子的进食量，现在看见南栀只是随便吃了几口，难免关心。 南栀脚步微顿，她开口道：“嗯，饱了。” “阿姨，我也吃饱了，谢谢您的招待。”萧野冷不丁的开口。 姜萍的视线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打转，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俩之间的气氛怎么这么的微妙。 “栀栀，送一送萧野吧。”姜萍见状，连忙开口。 南栀瞥了一眼萧野，后者正慢条斯理地捻着佛珠，眼底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正好，自己也有话想和萧野说，她没再推辞，转身朝门口走去。 楼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两人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南栀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萧野，眼神淡漠：“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萧野轻笑一声，指尖的佛珠轻轻转动。 “哪件事？是蹭饭，还是……”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叫你栀栀？” 南栀微微蹙眉：“都包括。” 只要萧野稍微近一步，南栀就会觉得不合适。 他们两个，就应该尽量少接触。 “可我觉得，栀栀挺好听的，亲近的人都这么喊你。”萧野忽然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他低头看着她，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香：“你不喜欢？” 南栀后退半步，她抬眸与他对视，语气平静。 “萧野，我们的婚约是假的，别越界。” “越界？”萧野低笑，声音沙哑，“可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该有界限。栀栀，就算你觉得有界限，我也会想方设法，打破它。” 南栀愣了愣，没想到萧野会说出这一句话。 可是这样的话，存在于他们之间就会显得很奇怪。 他们根本不需要拉近关系！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南栀看着他妖冶的眉眼，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猛地推开他，语气冰冷：“够了！” 真奇怪，她的反应也不对，心跳的速度怎么有点加快。 萧野被推开，却也不恼，只是笑着看她：“栀栀，害羞了么？” 南栀不懂什么叫做害羞。 “我没有。”南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莫名的烦躁，“萧野，我们的合作仅限于婚约，别做多余的事。” “多余的事？”萧野挑眉，“比如这样？”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还是……这样？” 他的唇几乎擦过她的耳垂。 南栀浑身一僵，随即猛地推开他，眼神凌厉：“萧野！” 这换一个人，她能够直接一拳打过去。 萧野后退一步，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我错了。” 可他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南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萧野却忽然叫住她：“栀栀。”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等着萧野接下来的话。 “明天我来接你，一起去见埃米尔。”萧野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散漫，“他说的。” 南栀皱眉，心中产生一抹怀疑。 埃米尔想要见她，为什么不亲自给她发消息，反倒是通过萧野这边说？ 但萧野应该也不会故意这么讲吧。 南栀打算明天自己去找埃米尔。 看着她的背影，萧野嘴角的笑慢慢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他找到她了，但想要取得她的信任，很难。 南栀回到家后，她靠在门上，心跳还没平复。 萧野今天的举动太过反常，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那种被看穿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但南栀又不确定他能够知道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五星级酒店里。 埃米尔正在看医学知识，忽然接到了一通陌生的电话。 归属地在京城？ 他刚刚回来，就有人联系自己了？ 埃米尔觉得不可能，他连国内的电话卡都是刚才才办理好的，怎么会有人知道。 带着这个疑惑，埃米尔按下了接听键，等待对面说话。 短暂的安静后，一道熟悉的男声传了出来。 “埃米尔教授，我是萧野。” 就算对方是南栀，埃米尔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略微诧异的询问：“你怎么会有我这个电话？” 萧野轻笑：“不小心猜到了。” 显然，埃米尔不信萧野的话：“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手段。” “明天上午十点，我带栀栀来见您。”萧野直接切入正题，声音低沉，“有些事，需要当面谈。” “我怎么不知道有事需要当面谈？” 埃米尔眯了眯眼，湖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你这是在通知我，还是在请求我？” “都不是。”萧野轻笑，“是希望您可以帮忙。” “那不还是请求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埃米尔忽然笑出声，“萧先生，你该不会还在追求阶段吧？” 萧野没有否认，指腹摩挲着佛珠上的纹路，眼底暗流涌动。 他想起南栀疏离的态度，心底微微叹息。 “是。”萧野坦然承认，声音里带着几分势在必得，“但您也知道栀栀的性格，所以需要您的帮助。” 第105章 配合 埃米尔听到萧野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靠在沙发上，湖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萧先生，看来你的追求之路并不顺利啊。” 萧野抿了抿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埃米尔。 他眼神轻闪，脑海中闪过古佛寺的风景。 蒙着眼的女孩站在佛前，语气淡淡：“小和尚，像我这样的，没人会喜欢。” 她眼睛无法看见佛像，却微微仰起头定住。 “帮你可以，我也想看栀的生活能有其他的色彩。”埃米尔微微挑眉，“不过，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打动她？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用普通人追女人的套路，绝对拿不下南栀。 这是埃米尔非常肯定的一件事。 “我知道。”萧野的嗓音低沉，却带着一丝笃定，“但我也不是一般人。” 他的自信，让埃米尔忍不住笑了出来。 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那边传来，埃米尔哼哼着：“行，明天我会配合你。不过，别指望我会说太多的谎话。” 以后要是让南栀知道他和萧野打配合，一生气不给他古书就完蛋。 “足够了。”萧野挂断电话，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意。 只要能和南栀多接触，就足够。 挂了电话后，萧野将手机里的相册打开，在专门的相册里面，全是即墨的字。 他一张张的翻看，眼尾凝着深情。 最后，照片停留在了最初的一张上。 “顺颂时宜，百事成欢。”萧野轻轻呢喃着这几个字，薄唇微勾。 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她了。 …… 第二天早上，南栀刚准备出门，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引擎声。 她走到窗边，看到萧野的车已经停在楼下，男人倚在车门旁，指尖捻着佛珠，目光恰好与她对上。 南栀皱眉，没想到他来得这么早。 她原本打算自己去见埃米尔，现在看来，计划被打乱了。 南栀下楼，径直走向萧野，语气冷淡：“我说过，不需要你来接。” 萧野轻笑，替她拉开车门：“顺路而已，你也不用再打车。” 现在时间早，想要打车的确不方便，南栀盯着萧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上车。 她坐上去后，就保持沉默，车内很安静。 萧野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昨晚睡得好吗？” 南栀淡淡道：“还行。” 莫名其妙，忽然和她聊睡眠做什么？ 典型的没话找话！ 萧野勾唇，就这么瞧着南栀，他的语气幽幽：“我睡得不太好。” 南栀没接话，显然对他的睡眠质量不感兴趣。 她看向窗外，估算还有多久才能够抵达酒店见到埃米尔。 今天，她一定要告诉埃米尔，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她，别让萧野当这个中间人。 她的沉默，萧野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我一直在想，怎么擦能够让你不那么防备我。” 听见这话，南栀的眼神微动，终于扭头看了萧野一眼。 半晌后，南栀开口道：“没必要。” 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萧野多么的喜欢她。 萧野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抵达酒店的时候，埃米尔也已经在等候了。 见两人一同进来，他故作惊讶：“栀，我还以为你会单独来。” “……”南栀倒是想自己来，但谁让萧野比她更早，她直接询问：“有什么事需要当面谈？” 埃米尔瞥了一眼萧野，轻咳一声。 “关于你二哥的治疗方案，有些细节需要调整。” 南栀点头：“你说。” 埃米尔装模作样地翻开文件，随便指了几处数据：“这些部分需要重新评估，不过……” 说了这句话后，埃米尔合上文件，突然站起身。 南栀狐疑的看着他，等待埃米尔的后续。 却不想，她听见的是埃米尔略诧异的声音。 “我突然想起还有个会议，你们先聊，我晚点再来。” 说完，他冲萧野眨了眨眼，快步离开。 南栀皱眉，察觉到不对劲。她看向萧野：“你安排的？” 她和埃米尔打过交道，对方行程满，都会提前计划好，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到中途再离开。 见她皱着眉，萧野坦然的承认：“是。” “无聊。”南栀冷声说着，已经隐隐有点生气了。 她转身要走，萧野却伸手拦住她：“栀栀，我们谈谈。” 南栀抬眸，眼神淡漠：“谈什么？有什么需要谈的？” 萧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低沉。 “谈你为什么要一直推开我。” “呵。”南栀嗤笑一声，淡淡道，“萧野，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太多交集。” “可我想有。”萧野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低头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执着，“栀栀，给我一个机会。” 南栀皱眉，她站在原地没动，就这么看着萧野，眸子中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萧野，别逼我动手。”她抬眸和他对视，语气冰冷。 萧野轻笑，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更近一步。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声音沙哑：“你动手，我也不躲。” 南栀呼吸一滞，心跳忽然加快。 她搞不懂萧野现在做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萧野，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短期的合作，我不希望下一次你再和埃米尔打配合来骗我。” 南栀很认真的和萧野强调，她抿了抿唇，随后又道：“我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你演戏。” 丢下这句话后，南栀一把推开萧野，转身离开。 萧野看着南栀的背影，眼底浮现出一抹深意。 她不想暴露身份，他想尊重她。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早一点和她相认，再好好问问南栀为什么要否认去过古佛寺。 他暗自思考时，南栀已经撞见了在房门外等着的埃米尔。 看见男人那双眼眸中含着的尴尬的笑，南栀抿着唇，呼出一口气：“教授，您这模样如果让您的学生看见了，他们背地里不知道会怎么蛐蛐您。” 埃米尔扯了扯嘴角。 他微微弯腰，打趣地看着南栀：“你有没有尝试过去和一个男人相爱？” 第106章 职员 “和一个男人相爱？”南栀抬眸看向埃米尔，眼神淡漠，“没有。”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仿佛这个问题与她毫无关系。 埃米尔耸耸肩，湖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好吧，看来萧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南栀没有接话，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清冷疏离，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埃米尔看着她走远，叹了口气，转头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萧野说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再继续下去，她真的会和我翻脸。” 萧野眼底的暗流涌动：“谢谢。” 他们两个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想要撬开南栀的心房，任重而道远。 …… 离开酒店后，南栀直接去了研究所。 刚走进大门，她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原本应该忙碌的同事们此刻都安静地站在一旁，眼神时不时瞟向某个方向。 南栀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顾从昱正站在一处，脖子前面挂着工作证。 他定定的看着南栀，眼神凝着一抹古怪。 “怎么现在才来？”顾从昱问道，声音冷淡。 南栀神色未变：“有事？” 她现在出现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她甚至都不怎么来研究所，只是最近回到顾家后，感觉在家里面也无聊，才来研究所看看。 顾从昱这才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审视：“作为一个普通职员，你的工作态度未免太随性了。” 南栀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还是说……”顾从昱合上笔记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隐瞒了我什么？” 他的这个妹妹，每一次都能够给他足够的惊喜。 不知道为什么，顾从昱总觉得南栀在这个研究所一定也没有那么简单。 周围的研究员们屏住呼吸，眼神在南栀和顾从昱之间来回游移。 他们都是提前听南栀吩咐过的，知道不能够随便说话。 南栀依旧平静：“我只是按自己的节奏工作。” “是吗？”顾从昱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那为什么我听说，整个研究所的人都对你毕恭毕敬？一个普通打杂的，能有这种待遇？” 南栀抬眸与他对视，眼神清澈见底：“你可以去问他们。” 顾从昱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南栀，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一举动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纵观整个研究所，还有谁敢这么和南栀说话？ 也就是顾从昱仗着是南栀的哥哥了。 南栀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语气依旧平淡：“松手。” “如果我不呢？”顾从昱挑衅般地收紧手指。 他只是想要知道，南栀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是否会对顾家不利。 南栀眸光一冷，正要动作，一个熟悉的声音介入：“这不是生物基因方向新来的实习研究员吗？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不去找事情做，还在这儿站着当吉祥物？” 虞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笑眯眯地掰开顾从昱的手。 她眯了眯眼眸，不动声色的将南栀护在自己的身后。 “顾……顾从昱是吧，我知道你，就是栀栀的三哥。”虞安往四周轻轻一扫，随便招了个眼熟的研究员，“对，就你。你过来，带顾从昱到岗工作。” 顾从昱的视线还放在南栀身上，一时之间也没移走。 见状，虞安微微咂舌，立马虎着一张脸：“你在这儿站着还不去？我找南栀还有工作安排，你别在这儿杵着。” 丢下这句话，虞安也不管顾从昱了，直接拉着南栀离开。 到了办公室里，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后，虞安才松了一口气，她说着：“栀栀，你这个三哥还真是不好糊弄，要不要让崇教授给他安排个项目，转移下注意力？” “不用。”南栀接过茶杯，她转移话题，问道，“盛家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盛家？ 虞安在脑子里面回忆了一下，她立马说道：“经过前段时间的事情后，盛家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 “盛云淮的那个新品算是彻底的报废了，据我了解，他对这个项目似乎也摆烂了？反正我没见他有在继续进行研究。” “至于盛家剩下的两个人……一天天的，就知道混日子，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盛家三个儿子，也只有盛云淮一个是有出息的。 南栀也的确没料想到盛云淮这一次放弃的这么快，她沉吟半晌，立马说道：“你多看着他，他没有那么老实。” “好。” 虞安说完这话，凑到南栀的面前，一双眼睛弯曲，写满了八卦的味道：“大小姐，听说你和你那个未婚夫出差的时候，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天作之合，天赐良缘，天……” 她的话戛然而止。 南栀淡淡的瞥了虞安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晦涩，随后，她说道：“有的事情少八卦。” 但南栀的思绪也随着虞安的话想到了伊森。 那男人看着似乎比她还要神秘。 南栀也没有在研究所久待，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 她走后没多久，就收到了虞安发来的消息。 “大小姐，你三哥还问我你去什么地方了，我说派你出去跑腿了。” “但是也不能每天都跑腿，一跑就不回来吧，总要想到一个办法能够应付他。” 南栀看完虞安的消息，太阳穴突突的跳。 这个顾从昱，到了研究所后就不能专注自己吗？ 她轻声叹息，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着，神情淡淡的。 “不用和他说的太详细。” 顾从昱就算察觉她的身份不对那又如何，他这个level的新人，是根本没机会触碰到她的。 而研究所其他的人都是守口如瓶的，更不会让顾从昱有探查到的可能。 滴滴。 南栀正要放下手机，却听见耳边响起一阵汽车的喇叭声。 或许是在伊森的越野车上坐了两天，导致南栀现在都已经很熟悉对方的车声了。 她抬眸瞧了瞧，越野车的车身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 车窗轻轻摇晃来，露出一张白色的面具脸。 “上车，送你回去。” 第107章 坑害 南栀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弥漫着清雅的香气，干净整洁，一如伊森给人的感觉。 “谢谢。”南栀短地道谢，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上。 伊森转动方向盘，指尖轻轻敲击着，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他侧眸看了南栀一眼，问道：“直接回家？” 南栀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但报出来的却不是城中村，而是另外一处别墅区。 听见这个熟悉的地址。伊森的手指微微一顿，面具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我没记错的话，这儿是有钱人住的地方，你在这儿有房产？” “没有。”南栀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轻微轰鸣声。 伊森的目光重新回到前方，语气依旧平静：“系上安全带。” 南栀随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她并未注意到伊森短暂的异样，满脑子都是天心花的生长进展。 虽然已经将埃米尔请到了国内，但有关顾从礼的治疗也不能忘记。 她还需要多跟进，尽快将药材都给准备齐，就能给顾从礼解毒了。 车子驶入繁华的市区，最终停在别墅区外，伊森说道：“我不认路，你要去哪一栋，指路。” 南栀睁开眼，她想着这里面的确比较绕，便没有拒绝，而是让伊森开车进去，直接将车停靠在萧野的小院外。 她下车后，伊森也跟着走下车。 “需要我等你吗？”他站在车旁，面具下的眼神难以捉摸。 南栀摇头：“不需要。” 说完，她径直走向大门。 然而，按了几次门铃，院子内却毫无反应。 南栀蹙眉，拿出手机准备拨打萧野的电话。 “看来主人不在家啊。”伊森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这么急着找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南栀找着萧野的联系方式，语气冷淡：“与你无关。” 伊森轻笑一声，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喜欢？ 南栀的脑袋里面浮现萧野的模样。 说实话，萧野除了脸长得还算好看，其余的地方她真的看不上。 南栀抬眸，对上他面具后深邃的目光，神情依旧淡漠：“你想多了。” 她刚准备给萧野拨打电话，却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南栀？” 南栀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只见盛云淮站在不远处，西装笔挺，眼神锐利。 他的目光在她和伊森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真巧，在这里遇到你。” 南栀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收起手机，眼神淡淡的盯着盛云淮：“不巧。” 盛家别墅和萧野的这个小院非常近，对面推窗都能够看见小院的程度。 盛云淮嘴角的笑意落下，他走上前，视线扫过伊森，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这位是？” 他最近在调查的，看来就是眼前这位带着白色面具的人了。 伊森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南栀身旁，面具下的表情无人能窥见。 南栀淡淡道：“一个朋友。” 对外，她一就不会说出自己和伊森的婚约。 在这些人的眼中，她只是和萧野这个和尚有婚约。 听见南栀的话，盛云淮扯了扯嘴角，眼底凝着一抹冷：“南栀，这一次你真的把我坑的很惨。” “是么？” 南栀微微抬眸，视线就这么冷冰冰的望着盛云淮。 她语气冷淡，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我没有在盛家，不知道你到底亏损成什么样了，不如告诉我，我听一听，开心一下。” “你……” 盛云淮只是说出这么一个字，随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火气：“听说，你最近在外面结交了很多新朋友，作为你的哥哥，我为你感到开心。” 他这一番话，说的实在是虚伪，南栀都懒得听。 她看了看身后的院子，也知道现在想要进去是不可能的了。 南栀索性往后面退了一步，想要上伊森的越野车，她淡淡的说道：“我的哥哥是残疾，是疯子，是傻子，你是吗？” 虽然用顾家那几个人这么举例不太合适，但南栀觉得自己说的也算实话。 她这一个问题，果然把盛云淮难着。 盛云淮直勾勾的盯着南栀，缓缓地呼了一口气，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片刻后，盛云淮的注意力不再放在南栀的身上，转而盯着伊森：“你是栀栀什么人？” “没听见她说的么？”伊森面具下的表情无人能够看见，他的声音比南栀还要冷，透出一股威压，“我是栀栀朋友。” 栀栀？ 南栀觉得，最近怎么是个人都喜欢喊她栀栀。 只是，她现在听伊森这么喊，心里面总觉得有一种淡淡的熟悉。 但是南栀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来的熟悉感。 她微微皱眉，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催促一句：“我要回去。” 见南栀这么说话，伊森似笑非笑的盯着盛云淮，他的肩膀微微耸了耸，说道：“她要回家，抱歉。” 丢下这句话后，伊森直接上车，一脚踩在油门上，让盛云淮吃了一肚子的车尾气。 盛云淮盯着两个人离去的方向，眼神微微闪烁，一双眼眸含着冷意。 他的视线慢慢的往旁边转移，落在了身边的小院上。 这里面住着的，就是那个和尚。 只是，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和尚，居然能够买下这个地段的一个小院子？ 他让人去查过，但除了萧野基本的资料，根本查不出其他的。 萧野的人生也很简单，就是在古佛寺。 但不知道为什么，盛云淮就是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像是表面上这样。 这个萧野一定隐瞒了什么。 盛云淮心中忽然生出一个猜测。 都是姓萧，难道是…… 不。 他立马否认了脑袋里面的这个猜想。 他们盛家都不算是四大家族，却也极其看重门第。 更别提萧家那样遥不可及的存在了。 萧家人绝对看不上顾南栀！ 第108章 花农 盛云淮心中想什么，南栀自然毫不知情。 此时，她正靠着伊森的车座，视线转移向车窗外。 车内的气氛有些安静，伊森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糖果，放在了南栀的面前，他说道：“尝尝。” 南栀看着面前包装精致的糖果，眉梢微微上扬。 她喜欢吃糖，这是她在盛家那暗无天日的岁月里面很少尝到的甜。 南栀接过来，剥开糖纸塞进嘴巴，糖果甜腻的味道在舌头上融化开，南栀的心情渐好。 “他和你什么关系？你们看上去不像是兄妹，发生了什么吗？你看上去讨厌他。” 伊森突然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显得有些沉闷。 南栀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和你无关。” 她和盛家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轻易告诉其他人的。 更何况，在南栀的心里面这就是过去式，根本没有提起的必要。 伊森轻笑一声，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这么防备我？” “不是防备，是没必要。”南栀收回视线，看向窗外，“我的事，不需要旁人过问。” 旁人 伊森没再追问，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很快，车停在城中村外。 南栀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伊森望着她的背影，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 第二天早上，南栀直奔萧野的小院。 推开门时，萧野正站在天心花旁，指尖轻轻抚过绿芽。 听到动静，他回头看向南栀，眼底带着笑意：“这么早？” 南栀没接话，径直走到花前，仔细检查生长状况。 天心花长势良好，生出的芽翠绿。 她微微点头，语气平静：“昨晚你去哪儿了？” 萧野挑眉，似笑非笑的瞧着南栀。 “这么关心我，是想让我以后都和你报备？” 他忽然戏谑的话，让南栀忍不住皱了皱眉。 也怪她多嘴就问了这么一句话。 南栀轻声说道：“随口问问，不想说算了。” 反正，萧野去了什么地方，对于她而言，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她根本不会往前多问一步，萧野看着南栀完美的侧脸，心底微微叹息。 他轻笑一声，忽然凑近南栀，声音喑哑：“栀栀，如果是你问，我可以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你。”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南栀甚至都能嗅到萧野身上淡淡的气味。 这个味道，怎么这么的熟悉，她似乎在其他人身上也闻到过。 只是南栀暂时没有想起来到底是谁。 她又看了一眼脚边长势正好的天心花，悬着的心稍微放下去。 只要花在这儿能够好好生长就足够了。 她往后面退了退，和萧野拉开距离：“不需要，我们不是这个关系。” 听见南栀冷漠的话，萧野轻声叹息。 南栀却不甚在意，根本没有把萧野的情绪放在心上。 她转身想要离开去研究所，却听见了萧野忽然的声音。 “放心，我会照顾好天心花的。” 南栀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她刚走出院子，柯承韬便从一旁的树后探出头，一脸无奈：“萧野，你追女人，我受罪。天天在这儿当花农，我容易吗？” 要知道，萧野经常不在。 而他消失的时间里，他就要承担起照顾天心花的责任。 柯承韬一个种花小白都已经被逼的成为养花大佬了。 萧野瞥了他一眼，没搭理。 柯承韬凑上前，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你怎么突然对南栀这么上心？该不会真动心了吧？我就说吧，你迟早会对她动心的。” 想想南栀，除了冷漠之外，似乎没什么缺点了。 她就是一个很完美的女人。 萧野捻着佛珠，目光悠远：“她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哦，原来……”柯承韬一愣，随即瞪大眼睛：“什么？！她就是那个……” 那个一直被萧野当作朱砂痣藏在心中的女人？！ 萧野没再解释，转身回了屋内，丢下一句：“看好天心花。” 柯承韬站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摇头感叹。 “这下有好戏看了。” 谁能够想到，南栀竟然就是即墨。 而萧野和南栀之间的婚约…… 想到这儿，柯承韬忍不住哼笑一声，他盯着房门的方向，眼神微闪。 恶人自有恶人磨。 遇上南栀，有萧野受的了。 …… 研究所内，顾从昱抱着一叠资料，目光扫过忙碌的同事们。 他眯了眯眼，走到虞安面前：“南栀又去哪儿了？” 一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虞安就觉得头疼。 她抬头，笑眯眯的看着顾从昱，无奈说道：“出去跑腿了，很快就回来。” 谁能想到，顾从昱今天居然还惦记着她家大小姐。 真是一个倔驴。 既然来到了研究所，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行，一天天恨不得多一双眼睛黏在南栀的身上。 顾从昱冷笑一声。 他直勾勾的盯着虞安，似乎是想要看透她。 “跑腿？她一个打杂的，哪来这么多外勤？” 就算要跑腿，也可以是研究所其他的工作人员，而不是南栀一个人。 虞安耸耸肩，索性把锅抛出去：“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领导安排的吧，我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上班族，你就别为难我了。” 顾从昱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压低声音。 “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虞安笑容不变：“顾研究员，你想多了。” 她这模样，就是咬死不会说的。 顾从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虞安看着他走远，悄悄松了口气，赶紧给南栀发消息：“大小姐，你三哥又起疑了！” 南栀收到消息，眉头微蹙。 她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天空，眼神淡漠。 有些事，终究瞒不住，但至少现在，她还不想让顾从昱知道太多。 又或者说，是南栀不想让顾家知道的太多。 顾家的人都很单纯，他们知道的多反倒没有什么好处。 南栀原本打算去研究所，现在也放弃了。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她都在陪埃米尔，给埃米尔当免费的导游。 直到四天后，南栀接到了萧野打来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抹慵懒：“栀栀，你要的仪器已经到了。” 第109章 仪器 南栀握着手机，眸光微动，她没想到萧野的动作会这么快。 那台脑部治疗仪是国际顶尖设备，运输和审批手续极其繁琐，能在短短几天内运到国内，绝非易事。 “地址发我。”她简短地回应，随后挂断电话。 半小时后，南栀和埃米尔一同抵达萧野所说的私立医院。 医院位于城郊，环境清幽，安保森严。 穿过长廊，两人来到一间全封闭的无菌室前，透过玻璃窗，一台银白色的精密仪器静静矗立，泛着冷冽的光泽。 原本，埃米尔还是半信半疑的。 但是当隔着玻璃窗看见里面放着的东西后，埃米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湖蓝色的眸子里写满惊喜。 “这……栀，这就是我想要的仪器，就是能够治你二哥的东西！” 埃米尔扭头看向南栀，语气难掩兴奋。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他竟然能用私人名义将仪器找来。” 南栀听着埃米尔的话，眉梢微微上扬。 的确。 萧野能够用私人的名义要来仪器，他哪儿能只是一个和尚这么简单。 她的视线慢慢的落在萧野的身上。 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衣服，微微斜倚在操作台边，指尖捻着佛珠，唇角微勾：“怎么样，还满意吗？” “你怎么做到的？”南栀直接问道。 萧野轻笑一声，语气随意：“这东西厉害，自然人人都想要。我不是说了么，我只是恰好认识做这个方面的朋友。而现在你能够看见它出现在私立医院，也是我朋友帮忙。” 只是朋友么？ 哪儿来的这么神通广大的朋友。 南栀的眼神依旧带着对萧野的怀疑，却也没有多问。 对方如果想说，早都说了，何必藏着。 她走向仪器，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金属表面，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即便南栀不精通现代医学，却也能够感受到这台仪器是多么的权威。 难怪连最顶尖的圣约翰疗养院都只有一台！ 埃米尔拍了拍萧野的肩，毫不掩饰赞赏。 “萧先生，我收回之前的话。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本事。”他冲南栀眨了眨眼，声音暧昧，“栀，这样的男人可不多见，你要好好把握，他刚好是你的未婚夫。” 萧野得到了埃米尔的夸赞，面不改色，嘴角的笑意依旧温和。 他眼神灼热的落在南栀的身上。 瞥见他的视线，南栀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也不提萧野，直接询问：“教授，明天能开始治疗吗？” 埃米尔耸耸肩：“设备齐全，随时可以。” 他也不是一个拖沓的人，只要南栀这边说“OK”，他现在投入顾从安的治疗都行。 萧野的目光始终落在南栀身上，见她避开话题，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他缓步走到她身旁，声音低沉：“栀栀，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南栀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和之前一样。 她微微蹙眉，语气冷淡：“谢谢。” 南栀的确很少感谢人。 她一般靠自己就能够完成不少的事情。 萧野低笑，忽然俯身凑近她耳边，低声耳语：“你就这么敷衍我？”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南栀浑身一僵，猛地后退一步。 “萧野！”她冷声警告。 埃米尔见状，识趣地咳嗽一声，故意找借口：“我去调试设备，你们……慢慢聊。” 说完，他迅速离开无菌室。 走廊一时安静下来，南栀转身就要离开，萧野却伸手拦住她：“躲什么？我的未婚妻。” “让开。”南栀语气冰冷。 萧野非但不让，反而更进一步。 他指尖的佛珠轻轻转动，声音带着蛊惑：“栀栀，你会喜欢我的。” 南栀从没见过像是萧野这样的人，无赖，还有点……她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如果换成其他人这么说，南栀心中保不齐会嘲笑对方一年。 但是现在，听见萧野的话，她却沉默了。 片刻后，南栀抬眸，眼神凌厉：“萧野，你太自以为是了。” 萧野轻笑，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呼吸交错，南栀下意识要挣脱，却被他牢牢扣住。 “放开！”她冷声道。 萧野低头凝视她，眼底暗流涌动：“栀栀，如果我说不呢？我不会放开你。” 永远，他都不会放开南栀。 南栀眸光一冷，抬腿就要攻击他的下盘。 萧野早有防备，侧身避开，顺势将她按在墙上。 “栀栀，你的拳脚功夫在我之下。”萧野嘴角微微上扬。 他大概知道南栀是什么水平。 此时，南栀只恨当初没花更多力气练武，不然哪儿还有萧野压制她的份。 南栀挣了挣，发现动弹不得，索性放弃挣扎，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萧野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最终落在她的唇上。 他缓缓低头，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停住，轻笑一声：“算了，不急。”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恢复了那副散漫的模样。 “明天你带着你二哥来治疗，需要我陪你吗？” 南栀把思绪从刚才差点落下的吻中抽离出来，她整理衣服，语气淡漠：“不需要。” 但南栀知道，自己说了不需要也没有用，萧野还是会出现。 她转身离开，步伐快速，生怕萧野追上似的。 离开医院后，南栀直接回了顾家，推开门时，顾从安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画画，专注得连她进门都没察觉。 南栀走过去，轻声道：“二哥。” 顾从安抬起头，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栀栀回来啦！” 他笑着，给南栀分享自己的画，想要得到南栀的夸赞。 比起拜师前，顾从安现在的绘画能力进步巨大，天赋和实力融合在一起，南栀觉得市面上一些所谓的大师都比不上顾从安。 南栀夸赞一句后，在顾从安的身旁坐下，也不嫌地毯上脏。 她尽量把治疗说的轻松：“明天开始治疗，别紧张。” “嗯，我不紧张，我听栀栀的。” 顾从安眨了眨眼，乖巧地回答。 他就相信南栀。 见顾从安这么温顺，南栀还想要再说什么，房门前突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治疗？什么治疗？” 第110章 萧家 南栀转头，看到顾从昱站在阴影处，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他一步步走近，语气带着质疑：“南栀，你从哪儿找来的骗子？脑科治疗可不是儿戏，你想要害死二哥吗？” 南栀神色未变。 “埃米尔是国际权威，不是骗子。” 就算放在国外的皇室，也不见能够随便请埃米尔出山。 她靠着自己和埃米尔的人情加上一本古医书，换来他的治疗已经足够。 顾从昱冷笑一声：“权威？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他盯着南栀，眼神充满防备。 但南栀随便顾从昱盯着看，神色未曾有改变。 顾从昱轻启唇畔，问道：“你在顾家这一段时间安分了，现在终于忍不住，忽然莫名其妙带个外国医生回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有时候，南栀怀疑顾从昱不是有第二人格，而是有被害妄想症。 她扪心自问，自从回到顾家后，就没有作出过任何有损顾家人的事情，也不知道顾从昱到底是哪儿对她这么大的偏见。 一旁，顾从言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古怪，他皱了皱眉，小声辩解：“栀栀不会害我们的……” 栀栀是他们的妹妹，怎么会害他们呢。 顾从言想要帮南栀说话。 “这件事情，不用二哥管。”顾从昱打断他，目光依旧锁定南栀，“南栀，回答我的问题。” 南栀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毫无波澜。 片刻后，她淡淡道：“你可以自己去查埃米尔的资料，别把你的无知当作骄傲。至于我的目的……” 南栀站起身，与顾从昱平视：“如果我想害顾家，不会用这么麻烦的方式，毕竟这个家的情况还不至于我大费周章。” 这些年，顾家人养出来的性格，就是能躲则躲。 随便来一个人都能够捏死顾家。 顾从昱眯起眼睛，正要再开口，姜萍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从昱，栀栀一心为了家里好，你作为哥哥的怎么能够这么说栀栀呢？给栀栀道歉。” 一听母亲的声音，顾从昱瞬间收敛了戾气，换上温和的表情：“妈，我只是担心二哥。” 姜萍擦了擦手走出来，无奈道：“栀栀请来的医生肯定没问题，你就别操心了。” 顾从昱笑了笑，眼底却一片冰冷：“好，我听妈的。” 他转身离开，背影透着压抑的怒意。 南栀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微沉。 但愿他能安静点，别总是在她的面前蹦跶。 南栀收回视线，不再理会顾从昱的敌意。 她蹲下身，平视顾从言，语气平静却认真：“二哥，明天治疗时可能会有些不适，但别怕，埃米尔的技术很好。” 顾从言眨了眨眼，笑容纯粹：“嗯！我不怕，栀栀在。” 南栀点头，又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 顾从言听得认真，时不时乖巧地应声，像只温顺的小绵羊。 看见他这样，南栀觉得被顾从昱怀疑几句也没什么了。 晚饭时，餐桌上气氛微妙。 顾从昱表面温和，眼神却时不时扫向南栀，带着探究。 但南栀即便察觉到了也视若无睹，安静吃完饭后便起身离开。 她走的干脆，顾从昱深吸一口气，强压怀疑。 “从昱，妈妈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对你妹妹温柔。”姜萍看顾从昱还是一副看仇人的样子，长叹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排斥她，我会感到很难做。”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无法责备任何一个。 顾从昱知道自己今天的反应有点过激，抿了抿唇，薄唇勾出一抹笑：“好，妈妈我知道了。” 见他乖巧，姜萍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 虞安的公寓位于市中心高层，落地窗外灯火璀璨。 南栀刚进门，虞安就凑上来，眼睛亮晶晶的：“大小姐，你怎么突然来了？” 要知道，她这位大小姐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萧野拿到仪器了。”南栀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语气平淡。 虞安倒水的动作一顿，瞪大眼睛：“那台脑部治疗仪？他一个和尚怎么弄到的？！” 不管怎么想，虞安都感到难以相信。 她快步坐到南栀身边，压低声音：“大小姐，那可是连国际医院都抢破头的东西！” “嗯，我知道。”南栀接过水杯，指尖轻轻摩挲杯沿，“他说是朋友帮忙。” “朋友？大小姐你信他还是信我是秦始皇？”虞安嗤笑一声，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问，“你说……他姓萧，会不会是那个萧家的人？” 南栀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纵观整个京城，也只有一个叫得上名字的萧家了。 四大家族之一的萧家，权势滔天，与普通豪门有着云泥之别。 若萧野真是萧家人，何必伪装成佛子？ 况且，他先前的确在古佛寺，这一点毋庸置疑。 南栀想着萧野身上的古怪，又再一次想起她先前的怀疑。 万一萧野真的是那一家的人，那是不是和顾从礼的毒有关？ 南栀微微皱眉，眼底暗藏锋芒。 看来，之前对萧野的调查还不够彻底。 “发悬赏，谁能够给我摸到萧野的底细，赏金千万。”南栀淡淡的说着。 重金之下就有勇夫。 一定能够有人摸出萧野的底细。 虞安一愣，随即笑得狡黠：“遵命！” 夜色渐深。 盛家别墅书房内，盛云淮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眉头紧锁。 屏幕上显示着萧野的寥寥信息，古佛寺带发修行，无背景，无资产记录。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 他也是今天才得到的小道消息，萧野拿到了顶尖医疗设备，那他绝不可能只是个普通和尚。 但是几次调查萧野，都是这样的背景身份，真的会这么简单？ 房门被推开，盛星大咧咧走进来，手里晃着车钥匙：“大哥，查什么呢？” 盛云淮合上电脑，语气冷淡：“没什么。” 盛星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屏幕：“该不会还在查那个死女人的事情吧？她都滚回顾家了，没什么好查的，直接对付她就行了。” “闭嘴。”盛云淮眼神一冷，“顾南栀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第111章 阻拦 盛星被盛云淮冷声呵斥，撇了撇嘴，满脸不以为然。 “大哥，她就是一个被赶出我们盛家的丧家之犬，能有什么不简单的？” 看见他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盛云淮气的脑瓜子一阵阵的疼。 盛云淮合上电脑，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你最近很闲？” “还行吧。”盛星懒散地靠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怎么，大哥要给我安排任务？” “我发一家医院的地址给你，你这段时间去医院外面蹲点。”盛云淮语气平淡， “啊？”盛星的眉头皱着，连嘴巴里面的苹果都不香了，他抱怨着，“哥，你知道的，我现在还没心情，我……” “顾南栀可能会去那里。” 盛云淮随便丢出一句话，顿时让盛星沉默。 他咬苹果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她去那儿干什么？” “与你无关。”盛云淮冷冷道，“我给你的任务，只需要盯着她，看看她和什么人接触。” 盛星嗤笑一声，将苹果核精准地扔进垃圾桶。 “大哥，你该不会真以为她能翻出什么浪花吧？她就是一个穷鬼。” 离开了盛家，顾南栀什么都不是。 这一点，盛星非常的肯定。 盛云淮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压迫感十足。 盛星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耸了耸肩：“行吧，我去就是了，不过……” 他忽然咧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要是真的让我遇到她，我可不会客气。” 盛云淮皱了皱眉，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直很不喜欢南栀。 但盛星对上南栀，只有当炮灰的命。 …… 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 南栀早早起床，看着顾从言吃完早餐，准备带他前往私立医院。 “栀栀，我真的不会疼吗？” 真的要去医院做治疗了，顾从言又开始变得紧张，他小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南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相信我。” 顾从言点点头，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嗯，我相信栀栀。” 两人刚走到门口，顾从昱突然从阴影处走出来，镜片后的眼神冰冷：“南栀，别耍花样。” 南栀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径直拉着顾从言往外走。 见她不搭理自己，顾从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顾南栀，我在跟你说话。” 南栀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语气淡漠：“松手。” “如果我说不呢？”顾从昱冷笑，“妈现在不在家，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顾从言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拉开顾从昱。 他的声音严肃：“三弟，你别这样……” “二哥，我们必须要保持一定的警惕。”顾从昱声音拔高，“她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南栀眸光一冷，猛地甩开他的手。 “顾从昱，适可而止。”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从昱愣了一下，随即抿了抿唇说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南栀不懂顾从昱现在忽然找事是为了什么，她皱着眉，也懒得再和他纠缠，拉着顾从言转身离开。 身后，顾从昱的眼神逐渐深沉。 …… 私立医院外，盛星靠在跑车旁，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他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连南栀的影子都没见到。 “该不会不来了吧……那我还不如出去找个地方玩。” 他嘀咕着，正想给盛云淮打电话，突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南栀牵着顾从言从出租车上下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医院大门。 盛星眼睛一亮，立刻收起手机，快步追了上去。 “哟，这不是我们盛家的假千金吗？”他故意提高音量，语气充满嘲讽，“怎么，带着你的傻子哥哥来看病？” 南栀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顾从言听到“傻子”两个字，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只是默默往南栀身后躲了躲。 “盛星。”南栀冷冷地看着他，轻启薄唇，“让开。” 盛星嗤笑一声，故意挡在他们面前：“这么着急进去干什么？该不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毕竟像是你们顾家的情况，是无法进入私立医院看病的。” “哈，我看你们连去公立医院都非常够呛！” 南栀的眼神越来越冷，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再说一遍，让开。” 盛星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但面上依旧强撑着：“怎么，是被我说中了吗？你急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南栀这个样子！ 盛星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声音还没冒出来，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盛三少，好兴致啊。” 盛星猛地回头，只见萧野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指尖捻着佛珠，唇角微勾，眼神却冷得吓人。 “你……你个和尚……”盛星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盛星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看见萧野，会下意识的感到害怕，就像是对方是天生的王者一样。 萧野没有回答，只是缓步走到南栀身边，目光温柔：“栀栀，我来晚了。” 南栀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即便萧野不来，她也能够解决盛星这个废物。 和盛家的人打交道这么多年，盛星是个什么东西，南栀早都清楚。 盛星看着两人亲密的姿态，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怒火：“顾南栀，你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听我二哥说，你之前还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现在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话。 盛星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南栀：“你敢打我？” 南栀甩了甩手，表情平静，甚至还有点嫌弃的甩了甩手。 她冷漠的看着盛星，嗓音冰冷：“我打的就是你，那又怎么了。盛星，嘴巴放干净点。” 萧野站在一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散漫的模样。 “盛三少，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第112章 讽刺 盛星被萧野的话激得脸色铁青，他冷笑一声，目光在萧野和南栀之间来回扫视。 “送我一程？你一个破和尚，装什么大尾巴狼？”他刻意提高音量，试图用嘲讽掩饰内心的不安，“顾南栀，你勾搭的男人倒是不少，一个接一个的，真是……” “盛星。”萧野忽然打断他，指尖的佛珠轻轻一捻，眼神陡然冷了下来，“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不介意让你躺着离开。” 他的声音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仿佛一把无形的刀抵在盛星喉间。 盛星呼吸一滞，后背莫名渗出一层冷汗，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了几分。 怎么回事，这个男人看着怎么这么的吓人！ 和尚不应该都是儒雅怯懦的吗？！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外国口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栀，发生什么事了？” 埃米尔大步走近，湖蓝色的眼睛里写满疑惑。 他看了看盛星，又看向南栀，眉头微皱：“这位是？” 难道，是南栀的朋友？ 埃米尔又觉得这里的气氛不太对。 盛星见又来一个陌生男人，顿时嗤笑出声，讽刺的说道：“哟，又来了一个？顾南栀，你可真行啊，勾搭的男人一个比一个……” “闭嘴！”埃米尔是戴着翻译耳机的，自然能够听明白盛星的话。 埃米尔突然厉声呵斥，眼神锐利如刀：“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用这种语气揣测我和栀之间的关系？” 他向来高傲，最厌恶这种无礼之徒，更何况对方针对的还是他欣赏的南栀。 盛星被吼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 “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老外？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他抬手指向医院大门，语气得意，“这家医院的院长和我盛家交情匪浅，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全部滚蛋？” 他说的很自信。 一旁，萧野静静的站着，在听见盛星这句话后，眼神微变。 他怎么不知道，这家医院的院长和盛家熟悉呢？ 南栀冷眼旁观，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她懒得与盛星纠缠，正要开口，医院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冯院长！”盛星眼睛一亮，立刻迎上去，“您来得正好，这几个人他们……” 要是以前，冯宇一定会听盛星说话，但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人要接待。 “埃米尔教授！”冯宇却直接绕过盛星，满脸堆笑地走到埃米尔面前，态度恭敬得近乎卑微，“您能亲自莅临指导，真是我们医院的荣幸！设备已经全部调试好了，就等您……”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埃米尔冷冷地打断了他。 “冯院长，你的朋友似乎很不欢迎我们。”他瞥了一眼眉宇间满是戾气的盛星，语气讽刺，“他说，这是他的地盘。” 冯宇的脸色瞬间惨白，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 他猛地转头瞪向盛星，声音发颤：“盛三少！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这位是国际脑科权威埃米尔教授！就连院长我都得求着他指点！” 以前，盛星耀武扬威的就算了，那只是私底下没人能说什么。 但现在他居然还敢这样？ 这可是埃米尔！ 盛星彻底懵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被他嘲讽的老外，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萧野轻笑一声，慢悠悠地把玩着佛珠，眼神戏谑：“盛三少，现在还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盛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在冯宇愤怒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转身，不敢继续招惹。 毕竟，他们家和冯宇也有合作。 冯宇擦了擦汗，连连向埃米尔道歉：“教授，这都是误会，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埃米尔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转而看向南栀。 “栀，我们进去吧，别让无关的人耽误正事。” 如果不是仪器不好转移，他现在都想让南栀带着顾从言离开，换一家医院治疗。 南栀淡淡点头，领着顾从言往医院内走去。 经过萧野身边时，她微微侧目，与他四目相对。 萧野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仿佛在说：“看，我替你解决了麻烦。“ 南栀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跟上埃米尔的脚步。 萧野也不在意，慢悠悠地走在最后，指尖的佛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深重。 医院走廊安静而漫长，顾从言紧紧握着南栀的手，小声问道：“栀栀，刚才那个人为什么那么凶？” 南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用管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走在前方的埃米尔回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南栀身上背负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那个姓盛的，应该就是南栀之前提过的原生家庭的人吧？ 一开始，埃米尔只当南栀的原生家庭对她冷淡，现在才看出来是很不好。 萧野走在最后，目光始终落在南栀的背影上，眼底暗流涌动。 她以前吃苦，他没能在旁边保护她。 从此以后，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与此同时，医院外的角落里，盛星咬牙切齿地拨通了盛云淮的电话，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概的讲述一次，气急败坏的，恨不得盛云淮现在就来给自己撑腰。 就像是以前一样，只要他落于南栀的下风，只要和盛云淮告状，就能够让南栀受到惩罚！ “大哥，我给你说，顾南栀那个贱人她就是……” “闭嘴！”电话那头，盛云淮的声音冷得刺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立刻滚回来！” 让他去看南栀和什么人接触，却没想他傻乎乎的冲上去真的和南栀杠上！ 就算杠上便算了，还不依不饶的！ 他真是一点都没看出南栀的特别吗？ 盛云淮捏了捏眉心，他翻看着冯宇发来的抱怨的消息，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盛星被骂得一愣，还没来得及解释，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墙壁，眼中满是怨毒。 “顾南栀，你给我等着！” 第113章 记者 盛星说了什么，南栀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头也不回的径直跟着冯宇往医院里面走。 刚才发生的事情尴尬，冯宇一路赔着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埃米尔，生怕这位国际权威因为一点插曲甩手走人。 他搓着手，语气殷勤：“埃米尔教授，设备已经全部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始治疗。” 埃米尔冷淡地“嗯”了一声，目光扫向顾从言：“就是他？” 刚刚因为盛星在旁边，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顾从言。 现在一看，果然和南栀长得相似。 南栀点头，轻轻拍了拍顾从言的肩膀：“二哥，别怕。” 她能够感受到，顾从言情绪的紧绷。 顾从言攥着南栀的衣角，指尖微微发白，但还是乖巧地点头：“我……我不怕。”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顾从言却默默的收紧抓着南栀的手。 冯宇这才注意到顾从言，见他神情怯懦，心里暗自嘀咕，但面上依旧堆满笑容：“这位先生请放心，我们的设备是全球顶尖的，绝对安全。” 顾从言没吭声，只是往南栀身边靠了靠。 南栀瞥了冯宇一眼，语气平静：“冯院长，治疗过程中，我需要全程监控。” “这……”冯宇面露难色，“设备室是无菌环境，外人不能进去。” 而且，这应该要看埃米尔的意见吧？ 冯宇现在不敢随便拿主意。 “那就隔着玻璃。”南栀不容拒绝，“否则，我们现在就走。” 冯宇额头冒汗，连忙看向埃米尔。 埃米尔耸耸肩：“当然是她说了算。” 她说了算？！ 冯宇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应该讨好的人还有南栀！ 不然，哪儿能请得动国际知名专家来他们这儿呢？ 冯宇只好干笑两声：“当然，当然！我这就安排。” 一行人来到治疗室外的观察区，透过巨大的玻璃窗，能清晰看到里面银白色的精密仪器。 顾从言站在门口，脚步迟疑，眼神里透着不安。 他无法逃避未知的恐惧，就像小孩要去打针一样，天生的就会感到害怕。 南栀抬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二哥，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顾从言害怕，南栀才会提出在旁看着的要求。 对上南栀温和的眼神，顾从言深吸一口气，终于点了点头，跟着埃米尔走进治疗室。 门关上的瞬间，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单薄。 南栀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追随着顾从言的身影，直到他被引导着躺上治疗台。 “放心，你请来的人技术很好。”萧野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旁，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声音低沉，“你二哥不会有事。” 南栀没接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冯宇见状，赶紧凑上来打圆场：“两位要不要去休息区等候？今天是第一次治疗，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我让人准备了茶点……” “不需要。”南栀打断他，视线依旧透过玻璃窗，“我就在这里等。” 她不想顾从言往外面看的时候，因为没看见她而感到害怕。 忽然，南栀的眼神微顿。 她现在都已经这么考虑顾从言的感受了吗？ 一旁，冯宇讪讪地闭上嘴，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能让埃米尔教授如此重视。 冯宇正暗自揣测着南栀的身份，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十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蜂拥而至，镜头直直对准了治疗室内的场景。 他们穿的很普通，也没有戴记者的工作牌，显然是混在人群中进来的。 “快看！真的是埃米尔教授！” “那位就是传闻中的脑科圣手？” 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刺眼的白光透过玻璃窗打在顾从言苍白的脸上。 他猛地从治疗台上坐起，惊恐地缩到角落，双手紧紧抱住膝盖。 “不要拍……不要……” 这么多人盯着他，顾从言立马想到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虎视眈眈的，很吓人。 “栀栀……” 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兽。 南栀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她转身大步走向那群记者，利落的脚步显得非常的飒爽。 “关掉摄像机。”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领头的记者愣了一下，随即赔着笑：“这位小姐，我们只是……” “我说，关掉。”南栀抬手直接按住最近的摄像机镜头，五指微微收紧，金属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记者脸色大变：“你干什么！这设备很贵的！” 冯宇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冲过来打圆场：“各位媒体朋友，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影响治疗……” “冯院长，这可是独家新闻啊！”一个女记者兴奋地指着治疗室，提醒冯宇，“埃米尔教授亲自操刀，我们杂志社必须报道！” 只要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埃米尔是不会轻易出山的。 但他只要一出手，绝对是顶端的手术和治疗！ 冯宇眼神闪烁，忽然改了主意：“这个……如果是正面报道的话……” 他偷偷瞄了眼埃米尔，盘算着这次曝光能给医院带来多少知名度。 萧野站在阴影处，指尖的佛珠突然停住。 “冯院长。”他缓步走到冯宇身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三秒内不清场，明天这家医院就会从京城消失。” 冯宇后背一凉，转头对上萧野似笑非笑的眼神，那双眼底仿佛有寒冰在涌动。 这声音，他怎么觉得自己前两天听过。 就是那个给他打电话表示会送仪器来的人的声音？！ 竟然是他！！ “保……保安！快把这些记者请出去！”冯宇立刻扯着嗓子喊道，额头渗出冷汗。 比起埃米尔，他更不想招惹眼前这人！ 得到了院长的吩咐，保安们冲上来驱赶记者，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凭什么赶我们？我们有采访权！” “埃米尔教授！请问您为什么会来这家小医院？” 南栀眉头紧皱，心中冒出一股怒意。 第114章 赶人 记者们不甘心地叫嚷着，有人甚至试图冲破保安的阻拦，镜头始终对准治疗室方向。 冯宇见他们还不离开，被吓得浑身发颤，时不时打量着萧野的表情。 他眼看着萧野脸上的笑越深，后背的凉意也越重。 冯宇不敢赌了，立马又挥舞手，怒骂着：“你们在干什么？医院聘请你们供起来白吃白喝的吗？！还不把人给我赶出去，医院什么时候允许记者进来报道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忘看萧野。 眼看记者们被渐渐赶走，南栀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转身走向治疗室。 推门的瞬间，她听见顾从言压抑的抽泣声。 埃米尔正蹲在角落，轻声安抚着顾从言：“没事了，那些人都走了……” 现在的顾从言，和孩子没什么区别。 “二哥。”南栀在顾从言面前蹲下，伸手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害怕就抓着我。” 顾从言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颤抖着抓住南栀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书欣，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拍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和你没关系，是因为他们坏且蠢。”南栀平静地说，“但二哥，你想要以后见他们拍摄的时候，冷静应对吗？” 顾从言立马回答：“想，我想要变得很厉害。” 这样，就能够保护家人了！ “那现在，我们继续治疗好吗？只有治好了，才能够这样。”南栀询问顾从言，循循善诱。 顾从言咬着嘴唇，目光在南栀和埃米尔之间游移，最终缓缓点头。 埃米尔松了口气，冲南栀投去赞赏的眼神。 他还以为很难搞定。 南栀走了出来，他站在走廊上，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角落，眉头微蹙。 萧野刚才还在这里，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她并不在意他的去向，但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她转身准备回治疗室，余光却瞥见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门微微晃动，像是刚被人推开。 南栀脚步一顿，随即迈步走了过去。 推开门，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下，萧野正单手扣住一名记者的手腕，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捻着佛珠。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谁让你来的？” 他这样子看着倒有意思，像是一面地狱，一面天堂。 记者脸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萧野轻松压制。 他强装镇定，嘴硬道：“关你一个死和尚什么事！放开我，否则我报警了！” 萧野轻笑一声，指尖的佛珠轻轻一转，眼神陡然冷了下来：“报警？” 他微微俯身，声音轻得近乎危险。 “你觉得，警察会信一个擅闯医院，干扰治疗的记者，还是信我？” 记者被他盯得后背发凉，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扛不住压力，结结巴巴道：“是……是盛三少！他给我们社长发消息，说这里有独家新闻，我们才来的！” 谁知道这一个破和尚的压迫感都这么的强！ “盛星？”萧野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松开手，语气淡淡，“滚吧。今天的事，如果让我在任何媒体上看到一个字……”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笑。 “你们的杂志社，明天就会消失。同理，这一条对其他杂志社也适用。” 记者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转身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差点摔了一跤，头也不敢回地逃走了。 他一边跑，一边骂：“神经，你以为你很牛吗，就一个破和尚还要装大佬？！” 萧野站在原地，他盯着那记者离开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他正要回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在这儿干什么？” 南栀靠在门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萧野转身，脸上的冷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慵懒笑意。 “处理点小事。”他走到她面前，语气轻松，“怎么，你担心我，特意找过来？” 南栀淡淡扫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记者是你赶走的？” 萧野耸耸肩，不置可否：“保安赶走的，我只是碰巧看到个不愿意走的，跟他说了几句话。” 南栀没再多问，转身推开门。 “回去吧。” 刚刚的事情她都已经看见了，萧野身上的气质，真的是和尚能够拥有的？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走廊。 不知道在外面等待了多久，治疗室的门终于打开，埃米尔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对南栀点了点头：“第一次治疗很顺利，不过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估计要住院。” 南栀“嗯”了一声，目光越过他，看向里面已经睡着的顾从言。 他的脸色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呼吸均匀，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埃米尔注意到她的视线，笑了笑：“比额担心，他睡着了，治疗过程没有不适，醒来后可能会有些头晕，但属于正常现象。” 在这一个月的治疗里面，他这样的情况会时常出现，但疗程结束就好了。 南栀点头：“谢谢。” 埃米尔摆摆手，目光在萧野身上停留了一瞬，意味深长地说道：“设备很好用，看来你的朋友确实很有本事。” 最关键的，这设备还是全新的。 如果埃米尔没记错的话，全新的设备在那一位的手中。 但看萧野这样子，虽说气质不错，却也不像是那人。 最关键的，那人怎么会是一个和尚。 埃米尔没有随便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萧野笑而不语，指尖的佛珠轻轻摩挲。 南栀现在不关心萧野如何，而是对埃米尔说道：“后续的治疗计划，麻烦教授详细说明一下。” 埃米尔点头，正要开口，冯宇突然匆匆赶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埃米尔教授，刚才真是抱歉！我已经严厉批评了安保部门，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埃米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 他来这家医院，真是没什么好印象！ 冯宇尴尬地搓了搓手，又看向南栀和萧野，试探性地问道：“两位……还有什么需要吗？” 萧野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冯院长，医院的安保如果连记者都拦不住，不如换人。” 第115章 习惯 萧野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悬在冯宇头顶。 冯宇额头渗出冷汗，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马上整顿安保部门，保证不会再出任何差错！” 他偷瞄了一眼萧野的神色，见他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眼底似笑非笑，顿时后背发凉，赶紧转身去安排。 谁敢招惹这位！ 还是先溜为敬！ 南栀皱眉，她怎么觉得冯宇现在面对萧野的态度也有点不一样了。 但想着顾从言还在治疗室里，南栀现在也没心情思考这些事情，径直走进治疗室。 顾从言安静地躺在治疗台上，呼吸平稳，眉头却微微皱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她淡淡的看着他，眼神专注。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二哥成为正常人是什么样子。 “栀栀，你在就好……”顾从言忽然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南栀耐心询问。 她暗自打量着顾从言。 就现在来看，顾从言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不过第一次治疗确实也无法看出效果。 “我梦见很多人围着我，像看怪物一样……”顾从言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南栀的衣袖，“栀栀，我是怪物吗？” 南栀神色未变，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是，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 顾从言点点头，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 “嗯，有栀栀在，我不怕。” 埃米尔走过来检查了一下顾从言的状态，满意地点点头。 “栀，他第一次治疗很顺利，不过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今天可以先回家休息，明天再来。” “二哥感觉怎么样？”南栀问。 顾从言眨了眨眼，认真思考了一下：“头有点晕，但比之前轻松多了，像是……” 他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 终于，顾从言眼睛一亮：“像是有人把压在我脑子里的石头搬走了一块，只是还有其他的石头。” 南栀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走吧，回家。” 她扶着顾从言起身，刚走出治疗室，就看见萧野靠在墙边，转着佛珠。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野是一个多么信佛的人。 经过最近的接触，南栀觉得她眼前的萧野藏了很多。 “需要送你们吗？”他问。 南栀还没回答，埃米尔就笑着插话：“当然需要！我对京城不熟，正好想去逛逛，栀就交给你了。” 他说完，冲南栀眨了眨眼，不等她拒绝，就快步离开了，背影潇洒得像甩掉了一个包袱。 南栀：“……”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埃米尔就是想要让她和萧野一起走。 顾从言看了看南栀，又看了看萧野，小声说道：“栀栀，我们坐车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南栀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萧野唇角微勾，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他的背影挺拔，黑色长袍衬得身形修长，与寻常和尚截然不同。 三人一路无话，直到上了车，顾从言才好奇地问：“戴着佛珠很好玩吗？好玩我也想戴！” 萧野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轻笑：“习惯而已。” 他在古佛寺待了这么些年，身上也的确染了寺庙里的一些习惯。 “哦……”顾从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南栀，“栀栀，妈妈先前告诉我，他是我未来妹夫，妹夫什么呢？” 他是真的无法理解妹夫的意思。 南栀面无表情：“朋友的意思。” 萧野忍俊不禁。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南栀，眼底暗藏打趣：“等他病好，就能够知道妹夫是什么意思，即便如此，你现在还要骗他？” “跟你无关。” 南栀的声音冷淡。 但就在这个时候，顾从言一拍手心，他“嘿”一声，像是自己琢磨透了什么。 “我知道了，妹夫妹夫就是妹妹的丈夫！” 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萧野指尖轻敲方向盘，笑了笑，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忽然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顾从言眼睛一亮，但很快又看向南栀，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南栀淡淡道：“直接回家，妈妈在家里面做了饭，不浪费。” 萧野也不坚持，转动方向盘驶向顾家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进来，为车内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顾从言靠在座椅上，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南栀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忽然开口：“今天的事，谢谢。” 虽然她不开口萧野也会帮忙，但该道的谢她不会少。 萧野侧眸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不是小忙，就一句谢谢？” “不然？”南栀反问。 萧野低笑一声，忽然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到她面前：“吃糖吗？” 南栀盯着那颗包装精致的糖果，眉头微蹙。 她记得伊森也曾经给过她同样的糖。 “不喜欢？”萧野问。 南栀接过糖，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掌，触感温热。 她迅速收回手，剥开糖纸将糖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你认识伊森吗？”她突然问道。 “谁？”萧野淡然的反问。 南栀在后视镜里面找着萧野的脸，就这么看着他面上的表情。 单这么瞧着，的确看不出什么。 可以说，萧野滴水不漏。 南栀没有再说话了，车内陷入安静。 很快，车缓缓停在顾家门前。 南栀叫醒顾从言，扶他下车。 萧野站在车旁，目光柔和：“明天我来接你们。” 南栀本想拒绝，但顾从言已经高兴地点头：“好呀，谢谢！我喜欢坐未来妹夫的车，舒服！” 她看了顾从言一眼，想要纠正，但看见男人脸上那单纯的表情，最终没有开口。 目送两人进门后，萧野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查一下盛星最近的动作，监测京城的流媒体。” 电话那头，柯承韬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怎么，他们惹到你家栀栀了？” 对于柯承韬的这个称呼，萧野很满意。 萧野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明天我要看到结果。” 第116章 爆料 顾家客厅里，姜萍正在做着鞋垫，见南栀和顾从言回来，连忙放下绣花针：“怎么样？治疗还顺利吗？” 顾从言点点头，兴奋地描述着治疗的过程，虽然有些头晕，但感觉很好。 姜萍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又看向南栀：“辛苦你了，栀栀。” 看样子，顾从言病好真的有可能。 南栀摇头：“不辛苦。” 她转身回房间，却在卧室门口看见了顾从昱。 他靠在墙边，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治疗结束了？”他问。 南栀淡淡“嗯”了一声，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顾从昱忽然伸手拦住她：“那个埃米尔，是真的还是冒牌货？” 即便他在网上查了埃米尔的相关信息，但顾从昱还是怀疑对方的身份。 他就是认为，南栀没有能力接触这样的任务。 南栀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他：“爱信不信，少拦着我休息。” 顾从昱眯起眼睛：“你对他这么信任？不怕他是周家找来骗你，然后害二哥的？” “他不是。”南栀不想与他纠缠，直接推开他的手。 “从昱！” 姜萍的声音传来，带着一抹对顾从昱的不满：“让栀栀休息，你别忘了我的话。” 有母亲开口，顾从昱冷静下来，对着母亲一笑：“我只是关心一下她。” 南栀都懒得戳破他的谎言，径直进入房间。 她登上论坛，在上面看着帖子。 虞安发出去的悬赏令已经有人接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查出什么有用信息。 南栀抿了抿唇，随意把手机丢在一边。 看来，也只有她自己出马才行了。 南栀想起萧野递来的那颗糖，眼神轻闪。 萧野，你究竟是谁？ …… 与此同时，京城的一处别墅里。 盛云淮推开盛家大门时，盛星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玩手机，脸上还带着被南栀扇过耳光的红痕。 见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盛云淮眼神一冷，将文件重重扔在茶几上。 “谁让你去医院闹的？”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盛星抬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大哥，我就是听你的去看看热闹，顺便就和他们开了点玩笑而已。再说了，顾南栀怎么可能认识什么埃米尔？肯定是骗人的！” 盛云淮盯着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你知不知道埃米尔是什么人？国际脑科权威，连皇室都要排队预约！”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我让你去盯着她，不是让你去惹事！公司也需要医疗方面的资源！” 盛星嗤笑一声：“大哥，你该不会真怕了她吧？她就是个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 “闭嘴！”盛云淮猛地打断他，声音冷得骇人，“再让我看见你冥顽不灵，做出一些蠢事，就滚去国外待着！” 盛星脸色一僵，正要反驳，一旁的盛娉婷端着果盘走过来，柔声道：“大哥，别生气了，吃点水果吧。” 她的声音介入，顿时将盛云淮吸引过去，他眼底的怒火未消。 “还有你，和沈延川的进展怎么样了？” 盛娉婷手指一颤，强笑道：“延川哥哥最近很忙，但我一直有约他……” 鬼知道那沈延川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作为一个女人，都已经那么努力的倒贴了，也不知道对方在高傲个什么劲！ 如果不是念着沈家比盛家稍微好一点，她才懒得去搭理沈延川！ “忙？”盛云淮冷笑，“沈延川再忙，也不会连未婚妻的面都不见。盛娉婷，你最好搞清楚，你能留在盛家唯一的筹码就是沈家的联姻。” 她和南栀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遥远了。 如果南栀在的话，他们盛家的公司这个季度的报表都能够更好看些！ 盛娉婷回到盛家后，即便悉心栽培，也是个蠢东西！ 盛云淮冷哼。 见他神色难看，盛娉婷的脸色煞白，指尖掐进掌心，却不敢反驳。 盛星见状，不耐烦地站起身，难得帮盛娉婷说话：“大哥，你冲娉婷发什么火？要我说，顾南栀才……” “滚回你房间去。”盛云淮冷冷道。 盛星咬牙，抓起手机转身上楼，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都是那个贱女人！ 既然回到了顾家那贫民窟，就应该夹起尾巴做人！ 他可不想要看见顾南栀还有什么翻身的机会！ 既然大哥不让他明着来，那就暗着来！ 关上房门后，盛星拨通了一个电话：“通知下去，视频发出去，现在！” 电话那头的记者犹豫：“可是盛少，那个男人警告过我们……” 听见记者将大概的原因说了后，盛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们在怕什么？一个破和尚还能翻了天不成？他说能让你们倒闭就信？我还说我是总统，你们信吗？”盛星冷笑，“发！后果我担着！” …… 深夜，一段视频悄然爬上热搜。 画面里，埃米尔站在治疗室前，顾从言蜷缩在角落。 而南栀冷着脸推开记者，萧野站在阴影处，眼神危险。 标题赫然写着： “惊！国际名医埃米尔现身京城私立医院，疑似为一个疯子治疗！” 晚上熬夜修仙的网友么呢很多，看见这视频后，评论区瞬间炸开。 “埃米尔怎么来国内了？” “我也是学医的，我怎么没收到这个消息！” “不会是假的吧，国内似乎没人请过埃米尔。” “怕不是什么人放出来搞舆论的……” 网上的爆料迅速发酵，网友们大多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埃米尔，言辞尖锐。 盛星翻着手机，满意地笑了。 “顾南栀，这次看你怎么收场！” …… 而此时，萧野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弹出。 “如你所见，视频已经发了，要处理吗？” 萧野指尖的佛珠一顿，眼底泛起冷意。 他翻看着网上的内容，眉头紧皱。 不得不说，有些人说话是真的很难听，将视频里面每个人都嘲了一次，他也没躲过。 只是，他都那样说了，竟然还有几家的记者敢这么做？ 够胆，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后果了。 “让他们发。”他轻声道，嘴角笑意凉薄，“正好，让某些人看看动我的人，是什么下场。” 第117章 抢先 萧野将佛串放在一旁，眼底的冷意逐渐沉淀。 他转身走向窗边，隔着一条街道，看向不远处的盛家别墅。 记者敢冲进私立医院，还敢发出报道，显然就是盛家某一位的手笔。 他们先前怎么折磨南栀的事，他还没有查清。 等查清楚后，一桩桩一件件挨个找他们算清楚。 …… 早上，南栀从床上醒来时，时间才六点。 她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出几条未读消息，全是虞安发来的。 “大小姐，网上炸了。” “你睡了吗？有几家记者发了埃米尔给你二哥治疗的视频，标题还带节奏！” “大小姐？” “我去处理了？” 中间夹杂着不少的链接，似乎是虞安看见后感到生气就给她分享着一起看似的。 最后一条消息，让南栀的眉梢轻挑。 “奇怪，所有链接都点不开了，网上也没有任何的相关爆料了，有人下场抢先一步清理了？” 南栀微微蹙眉，点开虞安发来的截图和残留的讨论痕迹。 视频里，顾从言蜷缩的身影和埃米尔的侧脸清晰可见，评论区充斥着质疑和嘲讽。 而她分享过来的链接，也的确打不开了。 她拨通虞安的电话，声音平静：“知道谁处理的？” 虞安的声音透着困惑：“没查到，我正准备动手，就发现所有相关内容都被删了，连关键词都屏蔽了，对方的效率特别高。” 这么多年，虞安很少碰到在把控舆论这方面还比她们更厉害的。 要知道，她俩手握家养的近百个营销号。 南栀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了敲手机边缘。 能在一夜之间压下全网舆论的人，手段绝非寻常。 “继续查是谁做的。”她淡淡道。 虞安应下，又补充道：“对了，盛星那边有动作，他昨晚联系了几家媒体，视频应该就是他放出来的。” 南栀眸色微冷，但语气依旧淡漠：“知道了。” 不过想想也是。 她昨晚去了医院，那医院里就冲出记者拍照。 埃米尔虽然极其出名，很权威，但是网上关于他的报道并不多，那些记者怎么会认识埃米尔。 也只有盛星会这么无聊了。 挂断电话，她起身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洒在地板上，映出一片明亮。 楼下，姜萍正在准备早餐，顾从言坐在餐桌旁，神情比昨日轻松许多。 “栀栀！”他见到南栀，眼睛一亮，“今天还要去医院吗？” 南栀点头：“嗯，第二次治疗。” 顾从言咧嘴一笑，拍了拍胸口：“这次我一定不害怕！” 有了昨天的经验，顾从言觉得去医院接受治疗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姜萍端来热牛奶，温柔地看着他：“从言真勇敢。” 顾从昱坐在角落，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南栀，又若无其事地低头喝粥。 南栀没有理会他，径直坐下吃饭。 片刻后，门铃响起。 顾从安小跑着去开门，片刻后探出头：“姐姐，是姐夫！” 顾家每一个人都认识萧野，他们甚至能够清楚的知道萧野和南栀之间的关系。 隔着一扇破旧的门，萧野听见了顾从安的话，眼底闪过一抹笑。 他就这么站着，穿着一袭黑色的衣服，佛珠垂在腕间，衬得肤色冷白。 开门后，萧野的唇角微勾，目光径直落在南栀身上：“栀栀，早上好。” 南栀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阳光从他身后的楼道洞口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妖冶与清冷交织，矛盾却又和谐。 “你来早了。”她淡淡道。 萧野轻笑：“怕你等。” 顾从言凑过来，好奇地打量萧野：“未来妹夫，你今天也送我们去医院吗？太好了。” 又有舒服的车能够坐了。 更重要的，是他喜欢看有其他的人照顾南栀。 南栀沉默，当作没注意到萧野那灼热的眼神。 …… 车上，顾从言兴奋地趴在窗边看风景，南栀则低头翻看手机。 虞安又发来消息。 “查到了点线索，昨晚动手帮我们解决的人似乎和柯家有关。” 柯家？ 这是哪一家？ 京城里面有钱有权的大家族很多，南栀平常也只关注身边熟悉的，还有四大世家。 这柯家，她的确没有印象。 难道和身边的人有关系？ 南栀指尖一顿，余光瞥向驾驶座的萧野。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窗边，佛珠垂落，随着车身的轻微晃动轻轻摇曳。 察觉到她的目光，萧野侧眸：“怎么了？” 南栀收回视线：“没什么。” 她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敲打着，回复虞安：“查柯家和萧野是否有联系。” 医院门口，埃米尔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南栀，他快步迎上来：“栀，网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人替我们解决了麻烦。” 南栀淡淡“嗯”了一声：“抱歉，教授，是我这边没有处理好，对您产生了影响。” 她知道，埃米尔不是一个喜欢曝光在大众视线下的人。 他这一次回来，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让各界知道。 顶多，也就是在机场附近的餐厅里面给出名片表明身份。 但她当时立马让虞安去监控网络的视频，只要有人发埃米尔到京城，立马被删，也没什么人大范围的知道。 谁能想，岔子出现在昨天。 南栀心中也的确不好意思。 她一向谨慎的人，最近却总是掉以轻心。 “栀，我们是朋友，没什么好抱歉的。”埃米尔笑了笑，目光扫过萧野，“只可惜，在那个视频里面没有将我的帅气拍出来，反倒是衬的你未婚夫很帅。” 萧野捻着佛珠，笑而不语。 南栀想要反驳萧野和自己的关系，但又觉得无所谓，便闭上了嘴不吭声。 三人正要进入医院，一辆黑色轿车突然疾驰而来，稳稳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盛云淮迈步下车，西装笔挺，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 他的视线在南栀和萧野之间扫过，最终定格在埃米尔身上。 “埃米尔教授，久仰。”他伸出手，语气客气却不容拒绝，“盛氏集团，盛云淮。” 第118章 不熟 盛云淮的手悬在半空，埃米尔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绕过他走向医院大门。 空气瞬间凝固，盛云淮镜片后的眸光一沉，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教授。”他收回手，声音低沉，“盛氏在医疗领域有大量投资，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埃米尔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他一眼，湖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盛家的人，没资格和我谈合作。” 再说了，他看上去像是缺合作的人么？ 盛云淮眉头微蹙，目光扫向南栀：“是因为我妹妹？” “妹妹？”埃米尔冷笑一声，语气讥讽，“栀还在盛家的时候，你们可没把她当亲人。” 南栀站在一旁，神色淡漠，仿佛这场对话与她无关。 萧野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却冷得骇人。 是啊。 南栀在盛家到底过的什么日子，才会成为现在这样的性格，令人心疼。 盛云淮看向南栀，语气温和。 “南栀，你在盛家健康长大，我不知道你对我们有什么误解。但无论如何，现在我们可以弥补你，完成你的心愿。埃米尔教授的资源对盛氏很重要，如果你愿意帮忙牵线，条件随你开。” 即便到现在，盛云淮依旧不愿承认盛家对南栀的伤害。 南栀同样也不屑于听见他们的道歉或者忏悔。 他们假兄妹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她太了解他，盛云淮的每一句话背后，都是精打细算的利益。 “我和你不熟。”南栀淡淡道，“别叫我名字，反胃。” 盛云淮脸色一僵，还未开口，一旁的萧野忽然轻笑出声。 “盛总听不懂人话？”他的声音慵懒，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栀栀说了，不熟。” 盛云淮目光转向萧野，眼底闪过一丝审视。 这个男人看似散漫，可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却让人无法忽视。 这……就是南栀的那个未婚夫。 看上去真不像是一个和尚！ “埃米尔教授，我这边……”盛云淮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埃米尔的身上，试图说服对方。 “停。”埃米尔打断他，语气不耐，“栀，我们进去吧，别浪费时间。” 显然，他甚至不想听盛云淮说多余的话。 南栀点头，转身跟上埃米尔。 萧野漫不经心地扫了盛云淮一眼，指尖的佛珠轻轻一扣，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也迈步离开。 盛云淮站在原地，看着三人的背影，镜片后的眼神逐渐阴鸷。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派人盯着南栀和她那个未婚夫。” …… 治疗室内，顾从言已经躺上了治疗台。 这一次，他的状态比昨天好了许多，虽然仍有些紧张，但至少没有退缩。 埃米尔调整着设备，随口问道：“栀，盛家最近找你麻烦了吗？” 南栀摇头：“没有。” 即便有，她也不会告诉埃米尔。 对方就是一个来这儿给人治病的医生，就算想要帮她也无济于事。 埃米尔笑了笑：“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开口。” 他顿了顿，视线从旁边的萧野身上抚过。 他又补充道：“不过看刚才的情况，似乎轮不到我出手。” 南栀知道埃米尔什么意思，却没有接话，目光落在顾从言身上。 萧野站在她身侧，佛珠在指尖轻轻拨动，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栀栀。”顾从言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忐忑，“这次治疗会疼吗？” 南栀摇头：“不会。” 顾从言松了口气，又看向萧野：“未来妹夫，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分散注意力。” 萧野眉梢微挑，似笑非笑地看了南栀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缓声道：“好啊。”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讲述着一个古老的佛教故事。 顾从言听得入神，渐渐放松下来。 南栀站在一旁，目光偶尔扫过萧野的侧脸，心底闪过一丝异样。 等治疗正式开始时，南栀和萧野离开治疗室。 刚刚走出去，萧野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屏幕，对南栀道：“我接个电话。” 南栀注意力都在治疗室里，哪儿管得了萧野，随意点了头。 萧野走到走廊尽头，接通电话：“说。” 电话那头，柯承韬的声音带着戏谑。 “盛云淮似乎找人跟踪你了，需要解决吗？” “嗯。”萧野嗤笑一声，嗓音漾着对盛家的不屑，“网上的事情处理干净了？” “我出马，当然搞定了。”柯承韬懒洋洋道，“不过盛星那小子不死心，又联系了几家小媒体，我顺手把他们老底掀了。” “干得不错。” 萧野丢下这话，便直接挂了手机，又走向南栀。 …… 与此同时，盛家别墅。 盛星翻看着手机，脸色阴沉。 “怎么回事？所有的报道都被删了？！”他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怒吼道，“真是一群废物！” 盛娉婷坐在一旁，小心翼翼道：“三哥，要不……算了吧？大哥不是说别再招惹她了吗？” 她回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对盛家的人也大概有所了解。 在盛娉婷的眼中，盛云淮才是整个盛家最恐怖的存在。 盛云淮的恐怖，不会像是盛玥和盛星这般外露，而是一种暗地里的恐怖。 硬要对比的话，盛娉婷甚至觉得比发病的顾从昱还要吓人。 “闭嘴！”盛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那女人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他自幼就和南栀较劲，却从未赢过，心中只觉得焦躁。 他像是被南栀很很的踩在脚底！ 实在是可恶！ 他抓起车钥匙，大步朝外走去。 盛娉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唇，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延川的电话。 “延川哥哥。”她声音柔媚，“我想你了，你看什么时候能够和我见一面呢？” 沈延川刚结束早会，听见盛娉婷娇柔的声音，才忽然想起这个未婚妻。 从机场分别后，他就不想看见盛娉婷了，对方每次邀请，他都会找借口拒绝。 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让沈延川想明白一件事。 没人能够代替南栀。 第119章 专属 沈延川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冷淡而疏离：“最近公司很忙，没空见面。” “延川哥哥，再忙也要吃饭呀，我可以去公司找你，我看你公司下面也有很多好吃的呢。”盛娉婷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不自觉地掐紧手机。 她清楚知道，沈延川是她在盛家站稳脚跟的资本。 “不必了。”沈延川直接打断她，“先这样吧。”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耳边响起，盛娉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咬着唇，一抬头，正对上陈芳语似笑非笑的眼神。 “妈妈……”盛娉婷勉强扯出一抹笑。 陈芳语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语气温柔得近乎诡异：“娉婷啊，沈家这门婚事，可是你唯一的筹码了。” 她走近一步，指尖轻轻拂过盛娉婷的发丝。 她眯了眯眸子，笑笑：“要是连延川都抓不住，我还能指望你什么呢？” 这个亲生女儿，在顾家养了十九年，已经完全废了。 早知道是这样，她当初还不如就认南栀。 只是……陈芳语想到南栀那不惊于色的模样，也感到一阵心烦。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贴心的小棉袄，她放在身边精心培养大的却冷漠无比。 实在是嘲讽！ 盛娉婷后背一凉，强撑着笑道：“我会努力的。” “努力？”陈芳语轻笑一声，“那我看看你怎么努力，记住，盛家可不养闲人。” 说完，她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盛娉婷站在原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面还显示着沈延川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无力。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真正融入盛家。 仔细想想，在顾家虽然贫困，但……起码她过的顺心，顾家人也把她当公主般看待。 盛娉婷想起南栀离开前说的话，她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第一次产生疑问。 回到盛家，是正确的决定吗？ …… 医院走廊上，埃米尔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第二次治疗很顺利，但接下来需要暂停一周，观察他的恢复情况。” 南栀点头：“好。” 连续的治疗，的确吃不消。 埃米尔看了她一眼，见缝插针的询问：“栀，你真的不考虑做我的学生吗？以你的天赋……” “不考虑。”南栀干脆利落地打断他。 埃米尔耸耸肩，早已习惯她的拒绝。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萧野，微微咂舌：“栀，你的这个未婚夫真是贴心，一直跟着你。” 南栀当作没听见，甚至没有多看萧野一眼，她径直走向治疗室内。 顾从言已经醒了，正坐在治疗台上，眼神比之前清明许多。 “栀栀！”他兴奋地招手，“这次更舒服！” 南栀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确实比昨天好了不少。 萧野靠在门边，忽然开口：“接下来一周不用治疗，想去哪里逛逛吗？” 顾从言眼睛一亮：“可以出去玩？” “不行。”南栀直接否决，“在家休息。” 一天天哪儿来那么多的时间出去逛，南栀手上的事情多得很。 她回头盯了萧野一眼，提出馊主意的人忍俊不禁，淡定说道：“如果想去什么地方，随时联系我，反正我也是个闲人，随叫随到做你的专属司机。” “哦~栀，是专属司机诶。” 埃米尔抓住关键词，冲南栀挤眼。 “……”南栀呼出一口气，她淡漠回答道，“我不需要你的车。” 现在的社会多发达。 就算南栀不让虞安帮她派车，她也能够拿出手机一键喊车，也非常的方便。 “你会开车？”萧野似笑非笑的盯着南栀，眼底藏着揶揄。 南栀的短板就那几样，开车便是其中之一。 她知道对方打趣她，轻啧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见她这样，萧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来只能我代劳了。” 南栀懒得反驳，转身去帮顾从言拿衣服。 …… 盛家别墅。 盛星一脚踹开房门，脸色阴沉地走到酒柜前，猛地灌下一杯烈酒。 网上的报道被删得干干净净，连他联系的几家小媒体都立马跑路，电话全部关机。 “三少爷。”管家小心翼翼地敲门，“大少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盛星冷笑一声，摔碎酒杯：“告诉大哥，我没空！” 他现在还生气盛云淮不帮他对付南栀的事。 管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片刻后，书房的门被打开，盛云淮走了出门，他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盛星，你最近很闲？” 盛星的气焰瞬间低了几分：“我没有……” 盛云淮随手关了门，走了过来：“网上的事，到此为止。” “凭什么？”盛星猛地站起来，“大哥，你看见昨晚的讨论了吗？对南栀都是满满的恶意，我们怎么能够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就凭她认识埃米尔。”盛云淮冷冷打断他，“盛星，你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扳倒南栀不是盛家的目标，利用她身上的价值才是。” 盛星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除了聪明了点，那死丫头有什么价值！ 傍晚，顾家。 南栀刚进门，就听见顾从安兴奋的声音：“姐姐！我数学竞赛拿了第一名！” 她点点头：“嗯，不错。” 南栀并不怀疑顾从安的数学能力。 顾从安眨眨眼，忽然凑近，好奇询问：“姐夫没一起来吗？” 南栀面无表情：“他不是你姐夫。” 顾从安笑嘻嘻地跑开：“早晚都是啦！妈妈说，姐姐这样是害羞。” 南栀懒得纠正他，径直回房。 刚关上门，手机就震动起来。 虞安发来一条消息：“大小姐，查到了，柯家有一个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大少爷，柯承韬，他和萧野的关系还不错，两人经常见面，之前还上古佛寺去看望萧野。” 南栀眸光微冷，回复：“继续查，柯承韬和四大世家萧家的联系。” 顺藤摸瓜，迟早找到萧野没藏好的尾巴。 不过，想起萧野，南栀打了电话去。 “天心花现在什么样了？” 第120章 盯梢 电话那头，萧野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想知道天心花的情况？不如亲自来看看。” 南栀没有犹豫，立马答应。 挂断电话，她换了件衣服，拿起手机便出了门。 打车软件上，车辆很快到达，她拉开车门，报出萧野的住址。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南栀的思绪却落在天心花上。 上一次去的时候，似乎就要长成花骨朵了，这段时间好好照顾，开花后对顾从礼的治疗将是一大助力。 车停在了一栋低调的小院前。 南栀下车，按响门铃。 片刻后，门被打开，萧野站在门口，黑色衣服衬得身形修长，佛珠垂在腕间，唇角微勾：“来得真快，我以为你明天才来。” 可以说，南栀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南栀径直走进屋内，目光扫向院内。 天心花的枝叶翠绿，顶端已冒出小小的花苞，隐约可见乌紫色的花瓣轮廓。 “快开花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不得不说，萧野种植的不错。 萧野走到她身旁，指尖轻轻拨弄佛珠：“看来我表现挺好？” 南栀不知道他所指的表现是什么，索性不回答。 “就这个反应？”萧野侧眸看她，眼底带着揶揄，“我可是日夜照料，连佛经都没空念了。” 他说的夸张，南栀瞥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 萧野忽然凑近一步，距离陡然拉近。 他的气息温热，嗓音低沉：“你觉得……我该要什么酬劳？” 南栀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深邃，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 她神色未变，只是淡淡道：“钱，或者别的等价物，你开价。” 南栀想，她最不缺的是钱，萧野估计也是。 萧野轻笑一声，退后半步。 “算了，先欠着。”他转身走向厨房，“喝杯茶再走？我在古佛寺待了多年，煮茶手艺绝佳。” “不用。”南栀收回目光，转身朝门口走去，“谢了。” 萧野没有挽留，只是倚在门边，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眯了眯眸子，轻轻喟叹一声。 她是不爱喝茶了，还是不爱喝他泡的茶。 明明，当年在古佛寺时，他们每天都会温茶闲聊。 忽然二楼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打断了萧野的思绪。 柯承韬灰头土脸地走下来，头发上还沾着些许灰尘，一脸哀怨。 “萧野，你重色轻友！我帮你查盛家的烂摊子，帮你在这地方当花农，连饭都没吃，你倒好，只顾着调戏你家栀栀。” 萧野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查到了？” 柯承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抓起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盛星已经被我摁死了，倒是盛云淮……”他顿了顿，眼神微沉，“他派人盯着南栀，似乎想从她身上挖出埃米尔的资源。” 萧野指尖的佛珠一顿，眼底泛起冷意：“继续盯着。” 柯承韬叹了口气：“你说你，明明可以直接解决盛家，非要绕这么大圈子。” 萧野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窗外。 和她相关的事情，都要小心。 夜色深沉，月光洒在庭院里，映出一片静谧。 另一边，南栀回到顾家，径直进了房间。 她打开电脑，登录一个加密论坛，输入关键词搜索其他稀有药材的信息。 顾从礼体内的毒素复杂，仅靠现在的药材还不够。 屏幕上的资料密密麻麻，她的目光锁定在冰魄草上。 这种药材生长在极寒之地，传闻能修复神经损伤，但近十年，市面上几乎绝迹。 她拨通虞安的电话：“查冰魄草的下落，越快越好。” 虞安的声音透着兴奋：“放心，包在我身上！” 她家大小姐每次让查询什么东西时，就是要出手了。 挂断电话，南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浮现出萧野靠近时的画面。 南栀睁开眼，眉头微蹙，这种莫名的情绪波动，令她有些不适应，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细微的涟漪。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目光重新落在电脑屏幕上。 冰魄草的搜索结果寥寥无几。 论坛上最新的交易记录显示，三年前曾有人在黑市出售过一株，此后便再无消息。 南栀指尖轻敲键盘，又给虞安发了条消息：“重点查黑市地下拍卖行。” 手机屏幕亮起，虞安立马打了电话过来。 “收到！不过大小姐，我刚查到一个有趣的事……似乎有人在盯着你。” 南栀眸光微冷。 她来到窗户旁，轻轻掀开窗帘一角，美眸往下面的街道看去。 街角处，确实有一辆黑车突兀的停靠着。 南栀放下窗帘，声音淡漠：“查车牌，查到是谁了吗？” “当然~”虞安哼哼着，“盛云淮的人。” 盛云淮啊，那不意外了，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她都习惯了。 随便下面的人怎么盯梢，南栀是绝不会随便暴露的，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 第二天早上，南栀独自前往研究所。 她刷了门禁卡，径直走向实验室区域。 走廊尽头，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倚在窗边，白色的面具格外显眼。 伊森。 南栀脚步未停，视线从他身上扫过，仿佛只是看见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栀栀。”伊森却主动开口，声音低沉，“几天不见，你怎么忘记我了？” 南栀停下，侧眸看他：“有事？” 伊森轻笑：“听说你二哥在治疗，进展如何？” “听谁说的？与你无关。”南栀轻轻皱眉，转身就要离开。 顾从言治疗的事情，她没有外传，就连老师都不知道。 但伊森却说了出来，他难道一直在查她？ 南栀脚步一顿，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闻言，伊森恨淡定的回答：“网上冲浪时，刷到视频了。” 南栀：“……” 好吧。 都怪盛星。 伊森忽然伸手拦住她，动作很轻，他的指尖离她的衣袖仅有寸许，洁癖让他连触碰都显得克制。 “上次给你的糖，喜欢吗？”他问。 南栀眸光微冷：“不喜欢。” 他似乎早料到她的回答，唇角微勾，嗓音低沉：“那下次给你换一种，直到你喜欢为止。” 第121章 福星 南栀眼睑微微掀了掀，视线淡漠的落在伊森的面具上。 “不必了。”她轻启唇畔，似是想到什么，接着又说，“我不喜欢吃糖。” “是么？可我怎么觉得，你每次吃了糖心情就会好。” 伊森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些的试探。 南栀懒得和他多说，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从昱从走廊拐角处走出，镜片后的目光冷冷扫过伊森，最后落在南栀身上。 “南栀，这位是？”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丝质问。 南栀还未开口，伊森便轻笑一声：“朋友。” 这个回答，南栀还算满意。 起码，这一次伊森没让人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 “朋友？”顾从昱眯起眼，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南栀，注意你的交友圈，别什么人都往身边带。”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防备，仿佛伊森是什么危险人物。 南栀神色未变，只是淡淡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顾从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声音压低：“如果不是看在你现在姓顾的份上，我不会提醒你，面具下面是人是鬼，你怎么分辨？影响你就算了，别牵连顾家。” 伊森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抵在面具边缘，语气慵懒却不容忽视。 “这位先生，栀栀的交友自由，似乎轮不到你来干涉。”他顿了顿，转而又说，“至于我是人是鬼都比排斥妹妹的哥哥好。” 顾从昱的目光陡然锐利：“你……” “够了。”南栀打断两人的对峙，看向顾从昱，“你来研究所做什么的？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还在实习期。” 研究所的入职条件很严苛。 在实习期划水的话，很容易被开除。 “……取实验数据。”顾从昱收回视线，语气稍微缓和，“我只是想提醒你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南栀点头表示知道了。 顾从昱深深看了伊森一眼，转身离开，背影透着明显的不悦。 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 伊森收回目光，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你这位哥哥，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南栀没用接话。 但就在这个时候，伊森凑近南栀，薄唇轻扬：“栀栀，我还没进顾家的门就得罪了小舅子，你说怎么办？以后可要保护我。” 南栀：“？” 他有事吗？ 两人的婚约确实定下了，但还没到最后谁知道中间会不会出现变数。 起码，南栀现在不会将伊森当作自己的丈夫来看待。 南栀没再回应，径直离开。 伊森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敲击面具边缘，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之前以为，她在顾家会被宠成小公主。 但现在看来，她对顾家付出这么多，顾家还是有人不太喜欢她。 真是个傻姑娘。 忽然，伊森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她的人在查冰魄草。” 那东西？ 伊森眯了眯眼眸，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翘。 …… 傍晚，顾家。 南栀刚进门，就听见顾从安兴奋的声音：“姐姐！我今天背了五十个单词！” 姜萍从厨房探出头，笑道：“从安最近很用功。” 这个变化，也是在南栀回来后才有的。 南栀简直是他们顾家的小福星！ 顾从安被夸赞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英语老师说我再不及格，就要请家长了……” 他的数学有多天才，英语就有多么的垃圾，在成绩上完全是单脚走路，也难怪英语老师会那么着急了。 南栀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客厅。 顾从昱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看书，仿佛白天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晚饭时，顾家的氛围还算和谐。 顾从言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还主动给南栀夹菜。 姜萍看着这一幕，眼眶微红。 饭后，南栀回到房间，刚关上门，手机就震动起来。 虞安发来一条消息：“大小姐，查到冰魄草的线索了！最近有一场拍卖会，据说会出现一株。” 也是巧了。 她刚想要冰魄草，竟然就有一株出现？ 南栀回复：“具体时间？” “就在五天后。”虞安很快发来一个日期，又补充道：“不过入场需要邀请函，我正在想办法搞。” 南栀刚放下手机，窗外忽然传来车停的声音。 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发现那辆盯梢的黑车依然停在街角。 盛云淮，还真是锲而不舍。 只可惜她这几天都不会去找埃米尔。 …… 第二天早上，南栀刚刚下楼来到街边，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越野车，男人微微倚靠在车边，面具挡着脸，却也给人一种很帅气的感觉。 “栀栀，上车。”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南栀脚步未停，径直从他身侧走过，连眼神都未分给他半分。 “不需要。”她冷淡道。 这男人，出现的实在是太频繁了，麻烦。 伊森轻笑一声，长腿一迈，挡在她面前。 “崇教授今早提了你的新项目。”他微微俯身，面具几乎贴近她的耳畔，“在基因研究这方面，我能够给你帮助。” 南栀眸光一凝。 老师想让她先停工恢复身体，除了上一次出差外，也没再给她安排新的工作。 她纯属闲不住，想要趁休息的时间里面完善以前的内容。 但这也不是伊森能够知道的。 “伊森，我讨厌有人在我没允许的情况下，渗入我的生活。”南栀抬眸，视线冰冷地刺向伊森，“即便我和你有一层婚约。” 她的世界，是封闭的，很难让人进入。 伊森沉默片刻，他压低嗓音，意有所指：“栀栀，我发现有人在你家门口盯着。” 南栀扫了一眼街角那辆黑车。 她又看向伊森，随后索性直接朝那辆黑车走了过去。 南栀停在车前，抬起小手微微屈着，指节轻轻叩响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男人的脸，眼神闪烁不定。 “回去告诉盛云淮。”南栀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和他知己知彼，他有时间对我下手，不如想想怎么弄好他的产品。” 第122章 没心 南栀猝不及防的出现，让男人感到格外尴尬。 意思是，他在这儿盯了几个晚上，都被发现了？ 那他岂不是空手而归要被盛云淮责骂？ 男人脸色一僵，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南栀见对方不愿承认，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再不滚，我可以去派出所调取这一段路的监控，让警察看看，你每晚是几点来我家外面的。” 南栀才不管对方在想什么，轻声威胁。 一听还要把警察喊来，黑车立刻发动，仓皇逃离。 南栀转身，正好对上伊森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没再多言，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研究所。”她报了研究所的地址，刚刚对司机说完，车门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 伊森站在车外，面具下的嘴角微扬：“顺路，一起？” “不顺，并且你有车。”南栀面无表情地拉上车门。 她也不是矫情，只是不愿伊森一直靠近她的生活。 出租车刚驶出几米，后视镜里突然出现顾从昱的身影。 他快步走向伊森，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站住。”顾从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伊森停下脚步，转身时淡淡的询问：“有事？” 他对待顾从昱的态度也稍显得冷漠。 “离南栀远点。”顾从昱推了推眼镜，“她是顾家人，你心里面如果有什么坏水，最好都藏起来，别让我知道。” 这个时候，他倒像是哥哥一样，能说点好话了。 伊森忍不住低笑一声：“保护？是指让她一个人面对盛家的刁难，还是你躲在背后冷眼旁观？” 顾从昱脸色微变，有一种莫名的难堪：“这是我们顾家的事。” “是吗？”伊森忽然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连你进入研究所，都是南栀的举荐。你二哥的病，也是南栀联系人治疗。你家的环境变好，南栀功不可没。” “顾从昱，如果真的是顾家的事，希望你可以一视同仁，不要伤了栀栀的心。” 这一番话像一把刀，精准刺中顾从昱的软肋。 他镜片后的眸光剧烈闪烁，情绪几乎破土而出。 “你懂什么……”顾从昱的声音开始不稳。 话至此处，他也确实不好再反驳什么。 伊森却已转身离开，背影划出凌厉的弧度。 看着他上车离开，顾从昱愣愣的站在原地，难得走神。 是啊。 仔细一想，南栀回到顾家后，给顾家带来的都是好处。 她对顾家的付出，的确是有目共睹的。 是他太紧张导致偏见了么？ 但，这面具男怎么这么了解，南栀和他说的？ 顾从昱揉了揉蓬松的头发，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 嗡。 萧野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他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边，柯承韬一脚踹翻院角的矮凳，指着手机咬牙切齿。 “萧野！你疯了吗？那株冰魄草是你几年前在黑市砸了八位数拍回来的！现在你居然又把它送回拍卖行？！” 就算冰魄草再稀有，现在也不见得会拍出更高的价格！ 他这样做太冒险了，很容易亏损。 萧野坐在车内，他缓缓拨动佛珠，声音平静：“嗯。” “你又是为了南栀？早知道我就不把她在查冰魄草的事情告诉你。”柯承韬大胆猜测，却气得原地转圈，“你是不是被她下蛊了？那女人根本没心！我查过她的资料，就是一个没感情的人，你指望她能对你特殊？” 萧野的手一顿。 他看向窗外，想起南栀倔强的身影，眼底暗藏一抹酸涩。 她这些年，过的真的不好。 “她不是没心。”萧野淡淡的纠正柯承韬，“只是她的心被冻太久了。” 柯承韬噎住。 他实在是没想到，萧野现在居然还能够接着帮南栀说话。 他半晌才恨恨的说道：“行，你伟大！但你别忘了，冰魄草这次露面，盯上的可不止南栀，还有其他人。” 萧野眸光一冷。 “但拿到的只能是她。” 其他的人，绝无可能拿下冰魄草。 柯承韬深吸一口气，咬着后槽牙：“得，你厉害。” 没救了。 再冷静理智的人遇上爱情，都没救了。 挂断电话前，柯承韬忍不住再吐槽一句：“萧野，你个恋爱脑！家里迟早因为你追女人败光！” 听见好友的骂声，萧野扯了扯嘴角，半是打趣：“恋栀脑。” 电话那边，柯承韬沉默良久，终于是丢下一句“没救了”，然后便掐断电话。 萧野启动车辆离开。 朝暮花，天心花，还有冰魄草…… 也没见南栀拿着这些东西做研究，她到底想干什么？ …… 另一边，南栀坐在研究所的实验室里，纤细的手指飞快敲击着键盘，屏幕上的数据不断刷新。 虞安的消息弹出来时，她刚好停下手中的工作。 “大小姐，拍卖会的邀请函搞定了！”虞安的语气里带着兴奋，“不过这次拍卖会的门槛很高，据说有不少大人物会到场，而且是第一次弄线下。” 南栀沉默片刻，回复：“嗯，准备一下。” 虞安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大小姐，我在研究所外面，你快来。” 看到这儿，南栀关上电脑，拿起外套走出实验室。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清冷。 刚出研究所大门，虞安的车已经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虞安探出头，冲她挥了挥手：“大小姐，上车！” 南栀拉开车门坐进去，虞安立刻递过来一份资料：“这是拍卖会的详细情报，包括可能出现的竞拍者和拍卖流程。” 南栀接过资料，快速扫了一眼。 资料很详尽，甚至连拍卖行的背景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她合上文件夹，夸赞着虞安：“做得不错。” 比起之前在这方面略显青涩的虞安而言，现在的确娴熟不少。 虞安得意地扬了扬眉，对南栀的夸赞极其受用。 “那当然，我好歹也跟你这么些年了，我是专业的！”她顿了顿，又皱着眉，神情严肃不少，“不过，这次黑市的拍卖有点奇怪，冰魄草突然出现，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第123章 私聊 “总之，大小姐，我是真心觉得很蹊跷。” 虞安的手指抚摸着方向盘，点开上一次冰魄草出现的时间：“这么久，没一个人拿出来过，现在你想要，就有了？” 南栀垂眸，她看着腿上这份文件，好看的眉头轻皱在一起。 虞安的怀疑不无道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 关心则乱，她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只想着能够拿到冰魄草就好。 但现在，她觉得问题特别大。 “查黑市拍卖行的幕后老板。”她淡淡道。 虞安点头：“已经在查了，不过对方藏得很深。” 她顿了顿，忽然丢出一个可能性极低的猜测。 “大小姐，你说会不会是盛家？” 南栀：“……” 她无语的看了看虞安，随即说道：“盛家？他们谁有这个脑子？” 盛家也就只有一个盛云淮有一点出息。 但是只要一遇到事情，盛云淮就容易自乱阵脚。 最关键的，是盛云淮习惯性用钱来解决问题，然而盛家的钱也不够他这么消耗。 虞安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又觉得更离谱了。 她家大小姐身边的仇人，应该也只有盛家有点本事了吧？ 连盛家都不是，那难道真的是巧合？ “先准备拍卖会。”南栀打断了虞安的揣测，淡淡说道，“无论是不是陷阱，冰魄草我都要拿到。” 虞安咧嘴一笑：“明白！” 车子驶入城中村狭窄的巷道，南栀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埃米尔发来的消息，提醒她明天顾从言的第三次治疗。 又要去医院了。 南栀的眼神微微闪烁。 她忽然想起萧野，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出现。 …… 第二天早上，萧野的车准时停在顾家楼下。 他靠在车门边，佛珠在腕间垂落，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顾从言比起之前沉稳不少，大步走出来，身后跟着南栀。 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裙，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整个人清冷得像一幅水墨画。 “未来妹夫！”顾从言热情地和萧野打招呼，“你今天真帅！” 萧野唇角微勾，目光却落在南栀身上：“上车吧。” 南栀径直拉开后座车门，却被顾从言抢先钻了进去。 顾从言躺了一排，他冲着南栀眨眼：“栀栀，我想躺着睡一觉。” 南栀：“……” 真有顾从言的。 这人分明刚刚起床，现在又要在车上睡回笼觉？ 不和傻子争。 这么想着，南栀只好坐到副驾驶。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古典又庄重，是萧野身上惯有的味道。 南栀偏头看向窗外，街角那辆黑车已经不在了，看样子她的话也已经被带给盛云淮。 “在看什么？”萧野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南栀收回视线：“没什么。” 萧野顺着她刚才的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丝淡笑。 他启动车子，不经意的询问：“今天治疗完，想去哪里？” “回家。”南栀的回答干脆利落。 她一副拒绝聊天的样子，萧野不再打扰。 车子驶入医院的露天停车场，埃米尔已经等在那里。 医院院长冯宇站在埃米尔的身边，点头哈腰的，看上去非常的恭敬。 见到三人，他迎了上来，视线又在顾从言的身上上下打量，略微赞赏：“栀，他今天状态不错。” 南栀点头，目光扫过顾从言：“是的，能够明显感受到一些变化。” 虽然还不够多，但是非常的明显。 就连姜萍都提起过顾从言变得沉稳点了。 埃米尔笑了笑，正要说话，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医院大门走出。 盛云淮西装笔挺，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 “南栀。”他径直走到南栀面前，“在顾从言治疗的时候，我和你能单独谈谈吗？” 南栀连眼神都没给他，直接绕过他走向医院大门。 盛云淮伸手拦住她：“我和你聊的话题，你一点都不感兴趣？” 南栀脚步一顿，终于抬眸看他：“让开。”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这人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才叫可笑。 南栀的记忆中，盛云淮每次找她私聊，话里话外都在威胁她。 她对这些事情印象深刻。 再说了，她根本不需要盛家为她提供什么，自然也没有需要和盛云淮聊天的必要。 与其浪费时间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接触，倒不如她在走廊闭目养神。 盛云淮眯了眯眼：“你现在的态度，对盛家没有好处。” “我打断一下。”萧野忽然上前一步，佛珠在指尖轻轻拨动，“医院不是谈话的地方。” 他的声音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盛云淮看向萧野，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这时，站在一边沉默的冯宇终于是无法保持沉默了，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个……盛总，您要不先去我办公室休息？” 话音刚落，冯宇便能够感受到萧野朝他这边射过来的一道冷冽的光。 他打了个寒颤，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只觉得汗毛都竖立起来了。 “休息？”萧野淡淡扫了盛云淮一眼，“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院长的办公室是拿来给人休息用的。” 冯宇立刻会意，招手叫来保安：“盛总，您如果不是看病的话，先离开吧。” 盛云淮脸色一沉：“冯院长，盛氏和医院的合作……” 他盛家，可是在医院投资了的。 冯宇现在是打算过河拆桥吗？！ 如果是平常也许就算了，但是现在面对的是南栀，盛云淮有一种被狠狠打脸的感觉。 盛家哪儿只是盛星一个人和南栀较劲，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同样活在了南栀的阴影下。 他曾经的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像是变异一样！ 见盛云淮不动，保安上前，做出“请”的手势。 “看来冯院长是……”盛云淮再次开口。 “盛总。”冯宇打断他，语气坚决，“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也没有那么多闲散的空间给人休息和娱乐。出门左拐，有酒店，您可以去那儿休息。” 第124章 赔笑 盛云淮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他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南栀一眼，转身离开。 他的身边，站着几个保安，就算想要留下也不可能了。 这么丢人的事情，盛云淮的骄傲不会允许他做的。 南栀收回视线，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她看向埃米尔：“教授，我们可以开始治疗了。” 埃米尔点点头，带着顾从言朝治疗室走去。 顾从言这次格外配合，甚至主动躺上了治疗台，眼神里甚至有一种平静。 在治疗室的门关上前，顾从言对着门外的南栀笑了笑。 他眸色亮晶晶的：“栀栀，我会好起来的，我会保护你。” 南栀听见顾从言这话，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酸涩，还有点……愉悦？ 是愉悦吗？ 被一个傻子说他会保护她。 南栀想，这也许就是家人的感觉。 和顾家人相处的时间越久，她体会的越深。 南栀站在走廊上，目光落在紧闭的治疗室门上。 萧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走廊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靠在墙边，闭目养神，耳边只有医院空调运转的轻微嗡鸣。 …… 与此同时，院长办公室内。 冯宇刚松一口气坐下，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他抬头一看，顿时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萧……萧总……”冯宇的声音有些发抖，连忙让出座位，“您请坐！” 萧野慢条斯理地走进来，轻轻把玩着佛珠串，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窗边，目光淡淡地扫过冯宇：“冯院长，最近很忙？” 冯宇擦了擦汗，赔笑道：“不忙不忙，萧总有什么吩咐？只要是您说的，我都能做到！” 萧野轻笑一声，指尖的佛珠突然停。 他一向含笑的眼眸，此时只剩下冰寒：“盛家的投资，让你忘了这家医院姓什么了？” 冯宇浑身一僵，立刻低头：“不敢！医院永远是萧家的产业，我只是……只是……” 只是掌管医院的时间有点久了，再加上萧家基本不管医院这边，让他在看见盛家主动投资后，便收钱办事。 其实，按照萧家的规矩，他既然是萧家手下的人，是决不能在没有经过萧家同意的情况下，和外面的人有公事上的往来。 “只是什么？”萧野转过身，眼神陡然冷了下来，“只是觉得盛家的钱更香？” 冯宇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萧总明鉴！我绝对没有二心！刚才那是……那是权宜之计！” 说到后面，冯宇自己都觉得非常的心虚了。 他现在就怕萧野查下去。 萧野走到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翻了翻。 “权宜之计？”他嗤笑一声，“冯院长，你的权宜之计，就是当着我的面，邀请其他企业的负责人进入你的办公室休息。” “哦，对了，严谨一点应该是萧家投资的办公室。” 这一家私立医院，都是萧家的。 这也是萧野能够将治疗仪器直接挪到这家医院的原因。 不然，要是去联系其他的医院，还要再花上一点精力和时间。 冯宇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愚蠢。 传闻，萧家人的手段狠辣。 他如果不知道萧野的身份，胡来也就算了。 但是他既然知道了还敢那么做，是真不怕死。 更何况，这家医院本就是萧家的产业，他冯宇就算有院长的职位，也不过是萧家养的一条狗。 “萧总，我错了！”冯宇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野将文件丢回桌上，语气慵懒却不容置疑。 “记住，你的位置是谁给的。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站错队……”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我不介意换个人来坐这个位置。” 他们也院长开的工资并不低，超出行业内其他人很多。 只是冯宇太贪心了点。 冯宇连连点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萧野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对了，盛云淮要是再来医院，你知道该怎么做？” 冯宇立刻会意：“如果他还要来的话，我会马上安排保安，禁止他进入医疗区域！” “那你和他的合作？” 萧野幽幽询问。 听见这个问题，冯宇的心在滴血。 和盛云淮的合作，他是签订了合约的。 现在势必是要和盛云淮撕破脸的，那合约取消，他就要赔钱。 而这笔钱也一定是从他的口袋里面摸出去的。 相当于他不但没有在盛云淮的身上捞到钱，还要拿出自己的家当赔进去。 这笔买卖，真的很亏。 萧野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推门而出。 …… 走廊上，南栀依旧闭目养神。 忽然，一股淡淡的檀香飘来，她睁开眼，看到萧野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她身边。 “去做什么了？”她淡淡问道。 南栀觉得，萧野每一次来医院的时候都有点奇怪。 萧野知道她暗含试探，轻笑一声，淡定的回答：“洗手间，你也要去吗？” “……” 南栀没有再追问了，重新闭上眼睛。 萧野站在她身侧，佛珠在指尖缓缓转动，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的侧脸上。 女孩的脸蛋生的很漂亮，精致又大气，第一眼看见会觉得惊艳，看久了同样耐看。 萧野觉得，他不管怎么盯着南栀看，都觉得非常的舒服。 他喜欢她，接受她的一切，并爱着她的一切。 治疗室的门突然打开，埃米尔走了出来：“栀，治疗很顺利。” 南栀点点头，正要进去，埃米尔却拦住了她：“让他休息一会儿吧，这次治疗强度比较大。” 南栀往治疗室里面看看，顾从言还躺着，没有像是之前那样轻松的坐起来。 她不懂西医，再加上还有埃米尔这个权威在，南栀没有怀疑。 萧野适时开口：“要不要去花园走走？我听说，这家医院的花园很美。” 南栀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他们两人离开后，原本躺着的人忽然坐了起来。 顾从言冲埃米尔笑，小声询问：“教授，我是不是配合的很好？” 第125章 喜欢 埃米尔挑了挑眉，湖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赞赏。 这是他们刚才商量好的，让南栀和萧野可以有单独接触的机会。 如果换一个男人，顾从言当然不会答应。 但对方可是萧野，那是南栀的未婚夫。 “不错，演技娴熟，没有破绽。”埃米尔夸张的肯定顾从言，又补充道，“不过，下次这一招不见得好使了，你妹妹很聪明。” 顾从言挠了挠头，笑容真诚。 “能单独接触一次，算一次。” 这就是……电视上说的撮合吗？ 看他跃跃欲试，还想要继续下一次这么做，埃米尔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倒是会想。” 有顾从言这个弟弟的存在，南栀和萧野应该能成吧？ 而此时，医院的后花园。 南栀走在前面，萧野落后半步，他手上的佛珠串就没停止过转动，只是那双含笑的眸子，时刻注意着南栀。 微风拂过，带起她发梢的一缕清香，混着花园里淡淡的花草气息，莫名让人心静。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古佛寺一样。 “栀栀。”萧野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我们聊聊吧。” 南栀脚步未停：“聊什么？” “婚约。” 南栀终于停下，转身看他，眼神淡漠：“我以为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现在，虽然有点过河拆桥的感觉，但是……一想到研究所里面还有一个，南栀就感到头疼。 萧野现在莫名的喜欢来城中村，而伊森最近也喜欢去。 这要是两个人撞在一起的话…… 南栀的脑海中想象着那个画面。 她的视线忽然落在萧野的身上看了又看。 不知道为什么，南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萧野轻笑：“可我不是那么想的。” 南栀微微蹙眉。 “我们的婚约，我暂时不想解。”萧野的语气随意，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反正你也没喜欢的人，留着婚约，对你没坏处。” 南栀盯着他，忽然问：“你喜欢我？” 除了喜欢，南栀实在是想不到任何的理由。 萧野手上的动作蓦地一顿。 他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她的眼睛很漂亮，却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该承认吗？ 他忽然不敢承认。 怕她躲，怕她逃，怕她从此划清界限。 “不喜欢。”萧野勾了勾唇角，语气慵懒，“我还是那句话，婚约留着更方便。” 终于，他说出了违心的话。 南栀听见他这么说，略一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那就更没必要了，我们的婚约解除，你如果觉得亏了的话，我可以在其他地方补偿你。” 钱。 她有的是。 不过，万一萧野这人根本不差钱呢？ 南栀顿了顿，声音很轻：“萧野，喜欢我的人，不会有结果。” 她是一个病人。 她连自己的情感都没有，更别提对别人还有什么多余的爱了。 南栀觉得，人活着全凭良心。 她现在拯救顾家，也许是看在一家人的面上，也许是不想自己所处环境一直恶劣，又或许其他原因。 但总之，南栀到现在为止，也少有感情上的顿悟。 心头偶尔生出的感动，于她而言根本算不得数。 她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需要很多的东西，才能让她感受爱。 萧野心头一刺，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她的世界太冷了，冷到她自己都不相信有人能走进去。 “走吧，回我二哥那边，也应该醒过来了。”南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朝医院大楼走去。 萧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渐渐沉重。 他刚才，应该告诉她，他爱她的。 有很多人都爱她，她是一个顶顶好的女孩。 两人原本说来看看花园，但只是下来胡乱走了几步，便又要回去。 萧野轻声喟叹。 他要怎么做，才能够捂热南栀的心？ …… 治疗室门口，顾从言已经坐了起来，正和埃米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见南栀回来，他眼睛一亮：“栀栀！” 南栀“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他：“感觉怎么样？” “特别好！”顾从言拍了拍胸口，“教授说我再治疗几次，就能完全恢复了！” 埃米尔轻咳一声，瞥了顾从言一眼，示意他别说得太满。 他就算再厉害，也厉害不过身体细胞突然的变化。 南栀只是点点头：“那就好。” 萧野跟在她身后进来，顾从言立刻冲他挤眉弄眼，一副“我帮了你大忙”的表情。 看着对方那眼神，萧野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失笑摇了摇头。 看来，在追求南栀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有优势的。 毕竟顾家的人似乎都挺任何他？ “栀，接下来几天还是休息。”埃米尔收拾着仪器，语气严肃，“按照我的医嘱照顾好你哥哥，能助力他更快恢复。” “好的。” 南栀很乖的点头，记了下来。 和埃米尔道别后，南栀带着顾从言上了萧野的车。 比起之前，顾从言的状态更稳定了，一路上甚至主动聊起小时候的事，虽然逻辑依旧混乱，但南栀能感受到他的转变。 “栀栀，等我好了，我带你去游乐园！”顾从言眼睛亮晶晶的，像个期待表扬的孩子。 “好。” 南栀随意回答，却没当作一回事。 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渐渐飘走。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去过一次游乐园。 记忆中，她在很小的时候看见路边有旋转木马，想要排队去玩，也被陈芳语拽走。 对方说：“盛家的千金不该一心想着娱乐。” 从那以后，南栀私下更努力，也慢慢的将游乐园三个字从世界里抽离。 她现在甚至不知道游乐园应该是什么模样的。 如果能够去一次，似乎……也不错？ 后视镜里，她的模样全然照出。 萧野盯着南栀看了又看，薄唇轻抿。 到了顾家，姜萍早早等在门口，见顾从言下车，连忙迎上去：“从言，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顾从言咧嘴一笑，对南栀招手，“妹妹，下车。” 南栀却摇摇头，她趴在窗户上：“我先去萧野家，晚点回来。” 第126章 有贼 去萧野家？ 姜萍一怔，现在的小年轻的速度还真是快。 但平常也看不出南栀和萧野有什么关系。 姜萍想起一些事情，凑近南栀，和她咬着耳朵：“栀栀，妈妈作为过来人，要告诫你一些事情，你一定要记住了。” “嗯，您说。” 南栀很少看见姜萍这么严肃的样子，以为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正襟危坐，侧耳倾听，生怕自己错过一个细节。 下一秒，她听见了姜萍的话。 “栀栀，婚前记得做好防护措施。” 南栀：“……” 牛。 她除了能这么评价，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 平常看上去老实本分的姜萍，还真是语出惊人。 她看上去像是会和萧野发生什么的样子吗？ 南栀却也不好反驳姜萍，只说自己很快回家，然后便关上车窗让萧野赶紧走。 车子上路后，萧野询问：“阿姨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我做好防护措施。” 南栀淡淡的丢出这一句话。 萧野却愣住了。 他没想到，南栀这个淡人居然能够淡到这种程度。 不过转念一想，男女之间的事情本身也不是什么禁忌。 萧野忍俊不禁：“你害羞了？” “为什么害羞？”南栀反问，只觉得萧野的这个问题非常的奇怪，“我和你根本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也没有关系的根基，是绝对不可能发生任何关系的。” 既然没有可能的事情，她害羞干什么。 南栀的话，让萧野无法反驳，只能是苦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况且，我妈妈不知道我去你家做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嗯，我知道。” 车上陷入一阵沉默。 萧野忽然觉得，有一件东西放在他的家中牵制南栀似乎还不错。 起码，他们接触的时间又多了一些。 车子驶入别墅区，停在一栋低调的小院前。 夜色已深，院外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南栀刚下车，目光忽然一凝，院门前，一道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摸索着门锁。 说来也是奇怪，萧野这个人，活得既像是城市中的老油条，又像是深山老林的人。 占据这么好的地段，放着一扇木门。 这个时代，随便来个小偷都能够将萧野的大门给打开。 就比如，眼前这个。 那人背影修长，穿着休闲西装，动作却透着几分急躁，似乎在翻找什么。 南栀想，也许是开门的作案工具。 她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对方现在挡在她的面前，挡住去路了。 南栀声音冷淡：“有小偷。” 萧野却站在原地没动，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和……看好戏的揶揄。 黑影察觉到动静，猛地回头。 月光下，柯承韬那张俊脸写满尴尬：“……嗨？” 想他堂堂柯家大少爷，现在居然要在这儿被认作是小偷。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他现在算是暴露在南栀面前了么？ 按照南栀这么高的智商来说，顺着他这个藤，就能轻而易举的摸到萧野这个瓜。 柯承韬暗自剐了萧野一眼。 这件事情可不怪他。 他照常来萧野家中照顾天心花，谁知道对方会忽然带着南栀出现啊。 南栀眯了眯眼，却依旧没有放下心中防备：“你是谁？” 柯承韬干笑两声，指了指萧野：“我是他朋友，他有时候不在家时，我来帮忙看花的！我就是一个花农而已。” 见柯承韬快要招架不住了，萧野终于开口，语气慵懒：“嗯，我家的贼。” 萧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指尖的佛珠轻轻转动。 柯承韬嘴角抽了抽，瞪了萧野一眼：“有你这么介绍朋友的？” 南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柯承韬脸上。 月光下，那张脸与资料上的照片重叠。 柯家大少爷，柯承韬。 “柯家的人。”南栀淡淡道，“给你当花农？” 她的语气平静，却让柯承韬后背一凉。 这女人果然查过他。 萧野轻笑一声，随意道：“他欠我钱。” “才不是。”柯承韬差点跳起来，“明明是你……” 是你为了女人不要兄弟！ “嗯？”萧野一个眼神扫过去。 柯承韬立刻蔫了，干笑两声：“对，我欠他钱……来打工抵债。” 这个理由，更加的可笑了。 像是柯承韬这样身份的人，能够欠萧野的钱？ 但南栀心中有猜测了，她瞥了两人一眼，没再多问。 她对这些弯弯绕绕不感兴趣，只要天心花没事就行。 三人进了院子。 月色下，天心花的枝叶舒展，顶端的花苞比上次更饱满，乌紫色的花瓣轮廓隐约可见。只是外形丑陋，像张牙舞爪的食人花。 “长得不错。”南栀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花苞。 “这就是你喜欢的观赏花？” 萧野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见这个男人还记着她当初的话，南栀嘴角微抽。 她现在心情不错，也不想和萧野多说什么。 她又盯着天心花看了很久，终于，南栀开口问道：“现在可以摘了，对吧。” 这花必须要拿到自己的手上，才觉得安心。 “还不行。”萧野上前一步，佛珠垂在腕间，“花瓣没完全舒展，现在摘走的话很容易直接焉巴，你想要当观赏花就不行了。” 他的语气平静，眼神却紧盯着南栀的反应。 南栀皱了皱眉，收回手：“那还要多久？” “一周左右。”萧野面不改色地撒谎。 实际上，天心花现在就能摘。 但他需要更多时间让她主动来找他。 柯承韬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这男人，为了多见人家几面，连这种谎都扯。 也算是活久见了。 南栀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我下周再来，多谢你们。” 天心花娇贵，不好养。 他们能够养的这么好，的确花费不少精力。 她转身要走，萧野忽然开口：“不喝杯茶？柯少爷的泡茶手艺也不错，和我比虽然有点逊色，但也足够了。” 柯承韬：“？” 他什么时候学会泡茶了。 倒是萧野为了追女人，手段层出不穷。 南栀头也不回：“不用。”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柯承韬撞了撞萧野的肩膀：“你至于吗？为了多留她一会儿，连这种借口都编。” 第127章 竞价 萧野略微垂眸，眼神就这么落在天心花上，唇角微扬：“有用就行。” 管他什么借口，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就可以。 “……”柯承韬无言以对。 真是如他所言，好大一个恋栀脑。 只希望南栀也不要辜负萧野的真心。 …… 几日后的晚上，黑市拍卖会如约而至。 南栀站在镜子前，指尖轻轻抚过黑色长裙的领口。 裙摆垂至脚踝，衬得她肤色如雪，清冷如霜。 虞安靠在门边，吹了声口哨：“大小姐，你今天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南栀很少打扮，都是最简单的穿着。 但她的脸蛋摆在这儿，就算是套个麻布口袋都会显得非常的时尚。 “我哪天不好看吗？”南栀淡淡的反问。 她的美，是客观的。 这一点她不会否认。 虞安被她逗笑，忙说道：“是，大小姐长得貌美如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打住，走吧。”南栀淡淡的扫她一眼，没让虞安继续夸赞下去了。 虞安笑嘻嘻地跟上：“听说今晚有不少大人物到场，咱们可得小心点，别的不说，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嗯。” 南栀藏匿这么多年，即便冰魄草再重要，她也不会在这场拍卖会傻乎乎的自我暴露。 车子驶入城郊一处隐秘庄园。 夜色中，庄园灯火通明，喷泉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入口处站着几名西装笔挺的安保，神情肃穆。 南栀递出邀请函，对方仔细核对后，恭敬地弯腰：“顾小姐，您的包间在二楼，请随我来。” 虞安小声嘀咕：“这排场，比我想象的还大。” 黑市这些年赚的盆满钵满的，但虞安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一个拍卖会，搞得像是皇家舞会似的。 “唉，不过想想也是，这毕竟是第一次线下拍卖会，不做好点说不过去。”虞安微微咂舌。 这么多年都在线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要做线下了。 南栀神色未变，跟着安保穿过大厅。 水晶吊灯悬挂在挑高的天花板上，映照出下方衣香鬓影的人群。 人影卓卓，隐约能听见各种语言的交谈声。 二楼包间视野极佳，能将整个拍卖会场尽收眼底。 服务生送上茶点后悄然退下，虞安立刻凑到单向玻璃前，兴奋地打量下方：“大小姐，我看到好几个熟面孔。” 南栀端起茶杯，视线随意一瞥，却看见放在桌子上的糖果。 她转而拿起糖，塞在嘴巴里。 南栀也往楼下看，忽然，她的视线在某处停顿，盛云淮正坐在一楼角落，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 虞安也注意到了，皱眉道：“他怎么也来了？” 南栀收回视线，声音平静：“意料之中。” 盛家对冰魄草感兴趣并不奇怪。 只是没想到，盛云淮会亲自到场。 拍卖会即将开始，主持人走上台，简单介绍规则后，第一件拍品被呈上。 南栀对这些不感兴趣，指尖轻轻敲击扶手，耐心等待。 几轮竞价后，终于到了压轴环节。 “接下来是今晚的重头戏，冰魄草。”主持人掀开红绸，一株通体晶莹的草药出现在众人眼前，“起拍价，一千万。” 会场顿时骚动起来。 一千万，已经是前面已拿出来的拍品最高的拍卖价格了。 就连视金钱如粪土的虞安，现在都感到意外：“这么贵，估计也只有我们拍了。” “不一定。”南栀淡淡说着，“我们隔壁还有几个包间，里面是什么人，我们不知道。” 更何况，安保在看见她的邀请函后，就立马把她给带到包间来…… 她并没有在外暴露身份，除非这幕后老板就是知道她是谁。 南栀的眼神微闪，又抓起旁边的糖吃了一颗。 一楼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南栀已经按下竞价器：“一千五百万。” 她抬高价格，就是不想多和人浪费时间。 “二楼的贵客出价一千五百万！！” 主持人夸张地提高声调，聚光灯瞬间扫向二楼包间。 单向玻璃在强光照射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将南栀的身影完全隐匿。 只有南栀能够看见一楼的人，但一楼的人却无法看见她。 一楼会场顿时骚动起来。 “疯了？直接加价五百万？” “二楼是谁？四大家族的谁啊？” “就算是萧家，我也觉得冤！那冰魄草就算再罕见，也不过是一株草罢了，至于这么高的价格吗？” “就是，价格抬高这么多，我一点参与感都没有！我都没喊价格的机会，没意思。” 议论声此起彼伏。 虞安趴在玻璃前，看见盛云淮猛地站起身，镜片后的目光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大小姐，盛云淮脸色比锅底还黑。”虞安幸灾乐祸地戳了戳玻璃，“他举牌了！” 就盛家有几个子，虞安都是知道的。 盛云淮居然敢举牌？ 谁给他的胆子？ 不过，他这么想要得到冰魄草是为什么？ 盛云淮的竞价牌重重落下：“一千六百万。” 能往上面加一百万，他已经咬牙了。 只希望二楼的人能够收手。 南栀听了后，眼都没眨：“两千万。” 会场瞬间炸开锅。 两千万买一株草？ 有钱人真会玩。 还是说，二楼的人吹牛？ 虞安倒吸一口凉气：“大小姐，这都翻倍了！” “不急。”南栀又剥了颗糖，“他撑不了多久。” 再说了，两千万对于她来说，洒洒水。 楼下，盛云淮攥着竞价牌的手指泛白。 盛氏最近资金链吃紧，两千万已经是极限。 他咬牙看向二楼，忽然对助理低语几句。 助理立马跑走，短短的交接时间后，主持人咳嗽一声：“二楼的贵客，按规矩需要验资……” 南栀直接将黑卡递给虞安。 两分钟后，主持人捧着验资机满头大汗地宣布：“验资通过！两千万有效！” 并且，还能继续往上面加钱！ 盛云淮的心中一阵怀疑，难道二楼的人真的是四大世家的？ “盛总。”助理看盛云淮还想继续加钱，忙劝说，“我们这次的钱，不能继续加了。” “闭嘴。”盛云淮甩开助理，死死盯着二楼，忽的又说，“两千一百万。” 第128章 赠送 主持人闻言，开始倒数：“两千一百万一次……” 他的声音回荡在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楼那间神秘包厢。 二楼的人，还会继续加吗？ 南栀盯着盛云淮，睥睨的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眼底只有嘲弄。 据她了解，盛氏集团现在没什么地方需要使用冰魄草。 盛云淮主要的开发方向也不在这上面。 显而易见，冲着她来的。 见她没吭声，虞安咽了咽口水：“我们还是往上面加五百万吗？” “嗯，点天灯吧。”南栀淡淡的说，她往后面靠了靠，姿态优雅。 虞安倒吸一口凉气，和下面的人交谈。 半分钟后，主持人站在台上，眼神闪烁不已。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点天灯的客人了！ 主持人的视线从盛云淮的身上划过，朗声说道：“二楼的贵客，点天灯！” 全场哗然！ “疯了吧！直接点天灯，这么豪？” “这谁啊？就是萧家吧，除了萧家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有实力点天灯！ “这下，没人再敢往上拍了吧？盛总脸色都青了……” 盛云淮死死盯着二楼，镜片后的目光阴鸷至极。 他缓缓坐下，再没有举牌。 点天灯，是他无法匹及的。 锤音落定，冰魄草归南栀所有。 虞安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南栀：“大小姐，我们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这么的不加掩饰的吗？ 太高调了。 不像是南栀一贯的作风。 看来，南栀也是打心眼的想要治好顾从礼。 虞安话未说完，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 服务生恭敬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盒中正是那株晶莹剔透的冰魄草。 “顾小姐，您的拍品。” 南栀没接，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我没让人送上来。” 钱都没给，就直接拿上来了？ 服务生低头，声音恭敬：“老板说了，您不必付款，冰魄草赠予有缘人。” 虞安瞪大眼睛：“啊？白送？” 那可是几千万啊！ 又不是几百，对方真的这么大方的不要？ 虞安感到意外。 南栀眸色微冷：“你们老板是谁？” 服务生摇头：＂老板吩咐，不必多言。＂ 南栀盯着冰魄草看了两秒，忽然伸手合上檀木盒：“东西我收下了，但钱照付。” 服务生面露难色：“这……” 上面的话只是说要送冰魄草，也没说对方硬要付钱怎么办？ “我不欠人情。”南栀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去办手续。” 服务生不敢违逆，只能点头退下。 虞安凑过来，压低声音：“大小姐，这老板什么意思，这么多钱的东西说送就送了？他是不是有点太横了？” “……你难道不觉得，他是故意送我的吗？” 南栀盯着放在桌子上的冰魄草，眼神微微闪烁。 直到现在，南栀甚至觉得，这冰魄草，只会是她的囊中之物，就像是对方专门为她留下来的一样。 听见南栀这么说了后，虞安忽然也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她一拍脑袋，微微咂舌。 “有道理！”虞安在包间里面转来转去的，大脑飞快地思考着，“我们刚刚说想要得到冰魄草，这冰魄草就忽然出现了。” “再加上我们这一次拿到了邀请函进来，安保看见后直接带着我们来到二楼的包间。” “还有这一株冰魄草，费尽心思地拍卖，现在却不收钱了？” “大小姐，这老板不会一直暗恋你吧？” 虞安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眉头皱在一起。 “但是我们之前和黑市打交道的时候，也没和什么人接触过，买卖交易都在平台上啊。” 南栀没听虞安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话。 她只是看着那一株冰魄草，眼神微闪。 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南栀都不喜欢。 这种像是时时刻刻被人监视，敌人在暗处，而她在明处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两人在包间里面等待一阵，原本下去询问的服务生再一次重新出现。 比起刚才的不知所措，他现在看上去变得从容许多，就这么望着南栀和虞安。 他说道：“顾小姐，是这样的，如果您实在是不想要冰魄草的话，我们老板说了，冰魄草没回到有缘人的手中，我们需要直接销毁。” 言下之意，他们依旧不会收南栀的钱。 如果南栀硬是要给钱的话，冰魄草也不会给她。 南栀：“……” 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对方就是故意要把冰魄草送给她的。 南栀深吸一口气。 她没用办法拒绝冰魄草，只能接受，也代表她欠了黑市老板的一个人情。 南栀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终于是说道：“好，我接受，你走吧。” 人情以后再说，先把冰魄草拿到手才行。 服务生这才笑着离开。 包间里面，南栀看着冰魄草，眉头紧皱在一起。 她忽然说道：“你去旁边打听一下，周围包间的人都是谁？” 南栀没记错的话，整场拍卖会下来，除了她之外，也没听见主持人提到其他的二楼的贵客。 如果不是其余包间的人能够忍，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很快，虞安从外面回到了包间，她的脸色显得很奇怪。 虞安搬着凳子，坐在了南栀的面前，轻轻咳嗽：“大小姐，是这样的，我刚才出去看了看，二楼……除了我们之外，其他的房门不开放。” 言下之意，她们就是今天唯一的贵客。 “太邪门了。” 虞安此时感到一阵恐怖：“我们都已经把个人信息藏匿的这么好了，对方居然还能够挖出来！他不会一直盯着你，然后刚好手上有冰魄草就放出来，但他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有缘人，都是瞎扯淡。 南栀眯了眯眼眸。 她将冰魄草收在自己的包中，眼神冷漠：“不管他什么目的，现在都不重要。” 只要她的目标达成就行。 等着一楼的人都走空，南栀和虞安才慢慢的离开包间。 两人刚刚走到一楼，就有安保上前，很恭敬：“顾小姐，我送您离开。” “……” 南栀一路沉默。 直到快要到门口时，南栀忽然停住脚步，询问安保：“你是从哪儿确认我是需要特殊对待的人？” 第129章 窥视 安保被南栀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耳根微微泛红，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结巴：“顾小姐，您别误会……您气度不凡，一看就是贵客，我们对待贵客都是这样的。” “而且，被带到二楼包间的人不只是您一个人，还有其他的人。” “您千万不要多想。” 安保看上去不像是一个经常撒谎的人，说到后面的时候，黝黑的脸红的像是煮熟的大虾。 南栀淡淡扫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径直朝门外走去。 看来，想要询问安保，除了听到一堆没用的废话，别无用处。 虞安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安保一眼，小声嘀咕：“他说的这理由也太敷衍了吧……” 真是不尊重她们的智商！ 尤其是她大小姐的IQ可是经过专业测试，极其高的！ 夜色中，庄园的灯光渐渐远去。 南栀刚走出大门，余光瞥见不远处树下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 那人斜倚着树干，似乎正注视着她，见她看去，立马闪身躲开。 晚上没什么灯光，再加上对方站在阴影里，南栀匆匆一眼并没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南栀脚步未停，仿佛没看见一般，径直上了车。 车门关上，虞安立刻凑过来，眉头紧锁。 “大小姐，真的太奇怪了！我查了黑市的背景，根本找不到幕后老板的任何信息，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就算是黑市老板会遮掩自己的信息，但是她也不至于调查不出来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 就算是假信息，也算！ 可连一点假信息都不放…… 虞安缓缓呼出一口气，她开口问道：“这人这么神秘，我觉得我们更应该调查清楚，免得他不怀好心，大小姐你说是吧？” 听见这一番话后，男子淡淡的瞥了虞安一眼，美眸微眯。 她听懂了虞安的画外音。 让她去查。 南栀没回答，从包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调出一个特制的黑色界面。 她输入一串代码，屏幕立刻跳转到复杂的程序页面。 虞安瞥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她识趣地闭上嘴，安静地坐在一旁。 车子驶离庄园，南栀的目光始终落在屏幕上。 她的指尖飞快敲击，一连串指令被发送出去，直接侵入黑市的内部系统。 然而，几分钟后，程序突然弹出一条警告。 【访问被拒绝，防火墙等级：最高】。 南栀眯了眯眼，手指停顿了一瞬。 黑市的防御系统比她预想的更严密，甚至有些熟悉…… 虞安察觉到她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没事。”南栀关掉程序，声音平静，“对方早有防备。” 虞安挠了挠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冰魄草虽然拿到了，但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操控。” 南栀收起手机，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先回去，再查。” 她的手机改装过，虽然的确能够查出不少的东西，但是在一些程序上比不上电脑。 回去使用电电脑查才行。 她怀疑，帮助黑市建立防火墙的是那一个人…… 忽然，一条消息跳出来，她看了一眼屏幕，是埃米尔。 “栀，明天记得带你二哥来做治疗。” 南栀回复了一个“嗯”，正要收起手机，又一条消息弹出。 这次是萧野。 “明天给你哥哥做了治疗后，要顺路来看看天心花吗？” 她盯着屏幕看了两秒，直接按灭屏幕，没有回复。 真是离谱。 怎么又让他知道治疗的事情了。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埃米尔说的。 虞安在一旁探头探脑：“谁啊？” “无关的人。”南栀的语气淡漠，闭眼休息，虞安没再继续打扰。 …… 南栀回家时，顾从安正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听到动静抬起头，眼睛一亮：“姐姐！” 他举起英语试卷，一脸苦恼。 “这个单词怎么读啊？” 南栀扫了一眼，淡淡地念了一遍。 顾从安挠了挠头，小声嘀咕：“英语好难……” “念。”南栀不管顾从安的抱怨，冷冰冰的指挥着他。 顾从安立马正襟危坐，模仿南栀的口音念英文。 “不错。”南栀夸赞。 到现在，南栀都下意识地抗拒教顾从安英语。 实在是她第一次教他时，印象过深导致的。 但短短的时间里面，顾从安能够进步成现在这样，已经很逆天了。 他只需要补好英语这个短板，在学校就是无敌的。 姜萍听见外面的声响，从厨房探出头，笑道：“栀栀回来了？饿不饿？我给你热饭。” 她这个女儿下午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吃晚餐没。 “不用。”南栀摇头，径直走向卧室，到了门前，她忽然停下，回头看向顾从安，“在这儿钻研英语，那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想要成绩好，是不能当瘸子的。 顾从安一愣，随即得意地扬起下巴：“早就写完了！全对！” 数学对他，易如反掌。 南栀点点头，转身进入房间。 屋外传来顾从安兴奋的声音：“妈妈！姐姐关心我作业了！” 要知道，南栀上次被顾从安的英语下退后，就没主动询问过他的作业情况，今晚实在是意外。 房间里，南栀将冰魄草锁进柜子里，随后坐到电脑前，重新调出黑市的资料。 她盯着屏幕上的信息，眉头微蹙。 对方能精准地掌握她的动向，甚至提前准备好她需要的东西……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另一个加密文件，输入密码后，屏幕上显示出一份名单。 这是她这些年暗中调查的所有可能与黑市有关联的人物。 在上面浏览一圈后，南栀的视线定格在一个名字上：Y。 “会是你吗……”她轻声自语，秀眉轻皱。 窗外，月光被云层遮住，夜色更深了。 南栀盯着那名字看了很久，终于是调出聊天界面，登陆上很久没用的一个号。 她翻找着好友列表，点开一个黑色的头像，犹豫片刻后，发送对话。 “好久没有切磋过了，什么时候约一把？” 第130章 比赛 消息发出后，南栀盯着屏幕，没有立马退出。 房间内只有时钟的滴答声，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汽车路过的声音。 南栀的眼神渐深，思绪被慢慢的拉扯回去。 早几年的时候，她迷恋上数据代码，成为了黑客界榜上有名的人。 在黑客世界里，有一个有意思的榜，第一名是擂主，剩下的人都是想打擂主的人。 南栀打遍天下无敌手，遇到的黑客没有任何一个能够胜她。 她有一种孤独求败的感觉，直到那人的出现。 叮。 忽然的消息提示音，让南栀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她的注意力重新放在屏幕上。 Y：“好久不见，Z。”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南栀等着，心中却莫名的感受到一种兴奋。 “你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怎么会忽然想要打PK？” 南栀看着屏幕上的这个问题，眼神微微闪烁。 “想玩一把，仅此而已。” 对面又在输入，似乎就是在等着南栀的回答：“好，没有你在，无趣。” 他们两个分不上谁更厉害，只能说都有各自更擅长的领域。 南栀眸光微凝，她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终于敲出一行字。 “后天晚上八点，老规矩。” “可以，这一次赌什么？” 南栀的目光扫过锁着冰魄草的柜子。 “你赢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赢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对面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在思考南栀的这个赌注是否合适。 终于，他回答：“成交。” 对话结束，南栀合上电脑。 她走到窗前，夜色如墨，远处路灯的光晕在雾气中晕染开来。 现在，只需要等到后天就行了。 …… 第二天早上，南栀刚下楼，就看见顾从安蹲在门口系鞋带。 少年听见脚步声抬头，眼睛一亮：“姐姐！” “嗯。”南栀淡淡应声，目光扫过他手里的英语书。 顾从安献宝似的举起书：“我今天早上背了一百个单词！” 南栀看着他那像是哈巴狗一样的表情，不自主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错。”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顾从安愣在原地，耳根微微泛红。 他真喜欢得到姐姐的夸赞！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门外传来汽车鸣笛声。 萧野的车停在路边，男人倚在车边，佛珠垂在腕间，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姐夫！”顾从安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你今天真帅！” “谢谢，不过我哪一天不帅呢？”萧野并未否认顾从安的夸赞，也丝毫不谦虚。 他唇角微勾，视线落在南栀身上。 顾从安见两人有事，想着自己上学也要迟到，立马摇手离开。 “去医院？” 萧野询问南栀，见顾从言出现在她的身边。 萧野唇角微勾，目光却落在南栀身上：＂去医院？＂ 南栀没回答，径直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反正，她现在都已经熟悉萧野的车了。 看她不客气，萧野眼底漾着一抹笑。 顾从言见状，麻溜地钻进了副驾驶。 车子驶向医院，顾从言一路上说个不停，看着比之前活泼不少。 萧野偶尔应声，目光不时瞥向后视镜。 南栀靠在窗边，看着飞速后退的景色，思绪飘远。 她和Y要PK的消息，昨晚应该已经传开了…… 医院门口，埃米尔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三人，他迎上来，湖蓝色的眼眸带着笑意：“栀，你哥哥状态不错。” 看着又好了一些。 南栀点头，目光扫过顾从言：“治疗需要多久？” “两小时。”埃米尔看了看表，“你可以去花园走走，那里新种了挺多花的，我觉得都很好看。” 南栀刚要拒绝，萧野忽然开口：“我陪你去。” “不用。”南栀转身走向医院大门，“我在走廊等。” 反正，之前也是这么做的。 看着南栀的背影，萧野脸上划过一抹无奈。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拒人千里之外。 南栀等待治疗开始后，她靠着走廊的墙，打开手机。 虞安：“我的大小姐，你又做了什么，论坛里面的帖子都炸开了，他们都在讨论你和Y的对决！” 她跟了南栀这么多年，知道南栀都已经很少用Z的身份去黑客论坛了。 这么想着，虞安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她倒吸一口凉气，打着字。 “你不会怀疑Y是黑市老板吧？” 南栀看着这个大胆的猜测，眉梢微微上扬。 她倒是没这么觉得。 原本，南栀只是觉得Y帮助黑市老板做了那个防火墙，上面的代码全是南栀熟悉的。 他们两个人之前打交道，对对方惯用的方式都很了解。 但现在看见虞安的这条消息，南栀抿了抿唇。 片刻后，她回复：“也有可能。” 下一秒，虞安又分享了一个链接给南栀，论坛首页飘红的帖子赫然写着《Z神归来！明晚八点决战Y神！》 她点开帖子，评论区已经沸腾。 “真的假的，两位大神又要Pk了？” “有生之年系列！” “赌一包辣条，这次还是Z神赢！” “我赌Y神！这几年的时间过去，Y神一定沉淀了！” 看着上面不断刷屏的评论，南栀关掉页面，登录加密聊天室。 刚上线，十几条私信涌进来，都是询问对决细节的。 她全部忽略，只点开一个黑色头像的对话框，是Z的留言。 “你出题，奉陪到底。” 南栀看着这几个字，眸色渐深。 这种挑衅的语气，很Y。 一旁，萧野见南栀把玩着手机，眼眸微闪。 她在看什么呢。 这么的认真。 不知道过了多久，治疗室的门被推开，埃米尔走了出来，湖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温和。 “栀，治疗很顺利，照这样下去下周应该就可以进行最后一个阶段的治疗。” 南栀点点头，耐心等着顾从言醒来。 半小时后，顾从言意识已经清醒，只是还有些虚弱。 他见到南栀，眼睛一亮：“栀栀！” 南栀走过去，淡淡地“嗯”了一声，她看顾从言脚步有点虚浮，伸手微微搀扶着他。 萧野跟在两人身侧，仿佛真的是一家人。 他轻声询问她：“先送你哥哥回去，再去我家？” 第131章 输赢 南栀看顾从言能够走的稳当了，便收回自己搀扶着他的手。 她的视线淡淡的扫过萧野：“我直接回家。” 反正，按照萧野的话，天心花现在就是没有办法摘。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直接等到下周去一次，将天心花摘了就行。 之后，她应该不会再随便和萧野有什么接触了。 然后再找个机会，解除婚约！ 见她拒绝，萧野大概也猜到了南栀心中在想什么，他突然有了一种舍得孩子也没套住狼得感觉。 像她这样干脆的性格，肯定会想要直接在下周去摘天心花，他怎么会觉得能够拖延时间和她多见面？ 萧野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唇角微扬。 算了。 慢慢来。 他们来日方长。 ……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南栀第二天抱着自己的电脑去了虞安的大平层。 虞安的家位于市中心的高层，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灯火。 她开门时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见南栀来了，又塞给她一颗，眼睛一亮：“大小姐，终于来了！我零食都备好了，就等看你和Y的巅峰对决！” 南栀淡淡“嗯”了一声，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打开电脑。 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眉眼愈发清冷。 虞安凑过来，递给她一罐冰可乐：“紧张吗？” “不紧张。”南栀接过可乐，没喝，只是放在一旁。 她打开加密程序，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昨晚从黑市系统里复制的防火墙代码片段。 虞安瞥了一眼，瞪大眼睛：“我没记错的话，这不是黑市的防火墙吗？你拿这个当题目？” “嗯。”南栀语气平静，“如果他真是设置防火墙的人，看到这个代码，反应会不一样。如果不是，他能够破解出来的话，我直接复制去破黑市，也可以。” 总之，她所做一切，只是想知道黑市老板是谁，稍微有所防备。 这种敌人在暗处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虞安吹了声口哨：“刺激！要是Y真是黑市老板，那这乐子可就大了。” 南栀没接话，只是将代码复制到比赛平台上，设定为PK题目。 比赛还没开始，黑客论坛已经炸开了锅。 “Z神VS Y神！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押注了！这次谁赢？” “我赌Y！这几年Z都没露面，手肯定生了！” “放屁！Z神就算十年不碰代码也是天花板！” 原本沉寂很久的论坛，现在却像是炸开了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上面疯狂刷屏，各国的人都踊进来。 虞安刷着手机，却觉得屏幕往上滑动太快，都有些看花眼睛了。 她笑得直拍大腿：“大小姐，你看这群人，比当事人还激动。” 南栀扫了一眼，没兴趣，只是淡淡提醒：“安静点，比赛要开始了。” 一听她这么说，虞安立马乖巧闭嘴。 想想也是，的确应该安静。 她连带着也将旁边正在播放的轻音乐关闭，给南栀一个完美的环境。 八点整，比赛正式开始。 南栀的题目一发布，直播间瞬间涌入上万人。 要知道，在这个特殊的论坛上，同一时间能够在线这么多人是非常罕见的，足以见得两人的影响力。 屏幕上，两边的进度条同时开始跳动。 Y那边动作很慢，仿佛每一步都在深思熟虑。 而南栀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如飞，代码行云流水般铺展开来。 “Y神怎么这么慢？该不会是怂了吧？” “急什么！这才刚开始！” “Z神果然宝刀未老！押Y神的等会儿先找个厕所哭去吧！！” …… 虞安坐在南栀身边不远处，她啃着薯片，含糊不清道：“大小姐，你这速度，Y怕是连尾气都吃不到。” 南栀没吭声，目光始终盯着屏幕。 她的代码已经推进到关键部分，但她突然停下了。 直播间瞬间炸了。 “Z神怎么停了？” “该不会是遇到bug了吧？” “哈哈哈，押Y的兄弟们有希望了！” 虞安也愣住了，凑过来问：“怎么了？” 南栀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Y那边的进度。 Y依旧慢吞吞的，但每一步都精准无误，甚至在某些细节的处理上，和她预想的一模一样。 太熟悉了。 即便Y现在站在破解者的角度，她依旧觉得非常的熟悉，黑市的防火墙就是Y设置的！ 虞安见她不说话，忍不住调侃：“大小姐，你该不会真要打破不败神话吧？虚名而已，别太在意。” 南栀终于开口，声音很轻：“虚名没用。” 她现在只想知道，Y和黑市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 …… 比赛结束的提示音响起，屏幕上跳出刺眼的红色字样：Y胜！ 论坛瞬间炸了。 “Y神赢了！Z的不败神话被打破了！” “卧槽！有生之年系列！” “Z神放水了吧？明明前半段碾压的！” 虞安手里的薯片袋子“啪”地掉在地上，她忽然觉得薯片都不香了，虞安瞪大眼睛：“不是吧，大小姐……你真输了？” 南栀停下来的时候，虞安还觉得是南栀另外有打算，想要最后直接反超。 但直到结束，她都没有再动。 南栀神色未变，只是退出论坛的讨论页面，语气平静：“嗯。” 虞安抓狂：“不是，你怎么就输了？你明明可以赢的！” 作为南栀的头号粉丝，虞安无条件相信南栀的能力。 她觉得，南栀一定放大西洋了。 南栀抬眸看她：“输赢不重要，并且，我的确不知道怎么破解。” 她本就不是为了赢。 如果能够破后面的代码，她至于大动干戈地还要找Y进行PK吗，直接自己上手就行。 这不是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么。 此时，论坛上已经吵翻了天，有人质疑她放水，有人嘲讽她跌落神坛，但她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切回私聊界面，给Y发了一条消息。 Z：“防火墙是你设的？” 对面很快回复。 Y：“是。” 南栀盯着这个字，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又问。 Z：“黑市老板雇的你？” Y：“嗯，高价。” 南栀眯了眯眼，她并不相信对方的回答。 万一，他真的就是背后之人，只是故意隐藏呢？ 第132章 高价 很快，电脑屏幕再次亮起，又是对方发来的消息。 “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防火墙代码？我客户惹到你了？” “你可别再对我客户下手，不然他又要花高价让我重新帮忙设防火墙了。” 高价？ 以Y的水平，能让他接单的“高价”，绝不是普通数字。 黑市老板能请动他，要么财力惊人，要么……和Y关系匪浅。 她继续打字。 Z：“老板是谁？” 这一次，Y的回复慢了几秒。 Y：“客户隐私，无可奉告。并且，你需要注意一点，按照我们的赌约，你现在输了，有惩罚。” 南栀冷笑。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终于敲下一行字：“先欠着。” 丢下这几个字，南栀直接退出聊天界面，留下网线对面的人满脸的好笑。 几年不见，Z怎么还学会赖账了？ 看来，他得重新去设计防火墙，不然今天这场比赛就是把标准答案送到对方的嘴巴里面！ 虞安见南栀关了电脑，立马凑过来，她眨巴着眼睛，好奇的询问：“怎么样，对面招了没？” “没有。”南栀合上电脑，站起身，“Y承认防火墙是他设的，但说是黑市老板雇的他。” 虞安皱眉：“你信吗？” 南栀没回答。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 Y就在撒谎。 以她对Y的了解，这人向来不屑接商业单，更别说替人做防火墙。 除非……他和黑市老板关系特殊。 她拿起外套，淡淡道：“走了。” 虞安连忙跟上，眼中流露出不舍得：“这就走了？不查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直接在我这儿睡了吧。” “查。”南栀语气冷淡，“但换个方式。” 既然Y不肯说，那她就直接去找黑市老板。 毕竟，冰魄草的“人情”，还没还呢。 “好吧，我送你回去。”虞安也不好强迫南栀留下，只好提出送她回家。 南栀刚走出虞安家，手机便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埃米尔。 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埃米尔爽朗的声音：“栀，明天有空吗？我自己在京城也无聊，想请你当导游，带我逛逛。” 南栀微微皱眉：“导游？”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埃米尔落地京城后，她便询问过对方。 但是按米尔那时候的回答是，自己提前做了旅游攻略，是在网上报了旅游团的。 南栀见埃米尔折腾好了，也不再提带他游玩的话。 埃米尔笑道：“对，我对古建筑很感兴趣，我记得你对这一块很了解，一定比我花钱的导游懂。” 南栀沉默两秒，最终应下：“好。” 反正她暂时没有别的安排，去走走也无妨。 再说了，埃米尔能够治疗好顾从言的话，就是帮了她很多，她陪着他出去走走也是应该的。 挂断电话，虞安挤眉弄眼：“谁啊？约会？” 南栀瞥她一眼：“埃米尔，让我当导游。” 虞安“啧”了一声，嘿嘿一笑，满脸的八卦：“我还以为你两个未婚夫之一终于开窍约你了呢。” “……” 南栀沉默。 她现在心中承认的未婚夫，只有伊森一个。 倒也不是因为喜欢伊森，只是因为对方史研究所给她安排的罢了。 …… 第二天早上，南栀按照埃米尔给的地址，来到城郊一处古建筑景区。 夏天的阳光微暖，一旁的鲜花在阳光下争相绽放。 南栀站在入口处，远远看见埃米尔正，旁边还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萧野。 他今天没穿平常的衣服，而是换了一身休闲装，手腕上的佛珠依旧醒目。 阳光落在他身上，衬得他眉眼愈发妖冶，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妖僧，慵懒又危险。 南栀脚步一顿。 埃米尔看到她，立刻招手：“栀，这边！” 萧野也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微扬：“栀栀，真巧。” 哪儿来那么多巧合，不过是萧野故意来罢了。 南栀心中明白这个道理，但也没有当着埃米尔的面直接说。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教授，您没说还有别人。” 埃米尔装傻：“啊？我没说吗？不过萧野对古建筑也很有研究，正好一起嘛。” 南栀：“……” 她算是看出来了，埃米尔就是故意的。 但是，她也的确不能怎样。 她默默的站在埃米尔的旁边，和萧野隔开。 埃米尔原本还在等待两人生出化学反应，但是一扭头就看见南栀站在自己身侧，他微微皱眉，眼神带着一抹奇怪。 三个人一起往前面走，就在这个时候，埃米尔忽然后退一步，直接让两个人站在自己的前面。 他见南栀和萧野停下来，又往旁边跨步，挨着萧野，将中间的位置留出来，方便南栀和萧野靠在一起。 埃米尔见南栀狐疑的眼神，轻轻咳嗽一声，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但是也许是真的把南栀当成很好的朋友，才会想要这么帮她。 毕竟，就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而言，萧野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南栀如果能够跟着萧野的话…… 埃米尔想，她一定能够幸福。 南栀和埃米尔的眼神在空中对上，半晌后，她没有吭声，默默的往前面走。 反正，随便他们两个怎么折腾，她也不会对萧野有任何的念头的。 萧野立马跟了上前。 埃米尔见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微微叹息。 看来，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够让两个凑到一起了。 南栀和萧野陪着埃米尔逛了古建筑出来后，已经是下午了。 埃米尔的视线在路边随意的看着，忽然瞧见街边有一个大大的鬼屋，他眼珠子一转，立马说道：“栀，我很久没去这种地方了，你今天陪我去。” 南栀顺着埃米尔的手看去。 面前，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鬼”，门前还用着很简单的白布假扮鬼。 这一看，就是一个非常劣质的鬼屋。 南栀不懂埃米尔为什么想要进去。 她沉默片刻，说道：“我们下一次再去。” “就今天吧，刚好我有精力。”埃米尔对着南栀笑笑，一副打定主意的样子，他又盯着南栀看，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会是怕鬼吧？” 第133章 犯病 南栀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鬼屋入口，漆黑的通道像一张吞噬光线的巨口。 她转身就要走：“很无聊。” 南栀倒也不是害怕鬼怪，她只是单纯的害怕这冗长，一望不见底的黑暗。 忽然，她余光注意到了埃米尔的反应，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栀，据说这座鬼屋是根据真实凶宅改造的，很有研究价值。” “教授，您是医学研究者，什么时候爱上凶宅了？”南栀无奈的看了埃米尔。 如果让埃米尔的学生们看见他们敬爱的教授是这模样，应该会非常的意外。 埃米尔嘴角微微上扬。 他指了指入口处扭曲蠕动的“鬼手”装饰，兴奋不已：“我还没领略过中国的鬼是什么模样的。” 既然来到了中国，那还是需要入乡随俗的。 眼瞅着埃米尔恨不得马上一只脚踏入这劣质的鬼屋，南栀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走吧。” 她最终迈开脚步，只是那背影看上去略微显得有点僵。 萧野站在南栀的身后，一步一步踩着她的脚印走，若有所思。 刚进入鬼屋，阴冷的空气便扑面而来。 昏暗的走廊里只有几盏惨绿的应急灯，墙壁上黏腻的血迹在灯光下显得诡异。 埃米尔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对南栀解释某些恐怖场景的医学原理，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南栀不知不觉走在最后，她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克制。 随着鬼屋的深入，里面的灯光越来越暗沉，几乎快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南栀的思绪停止转动，她觉得自己甚至听不见埃米尔在说什么，只是机械式的跟在埃米尔的身后走着。 不知转过几个拐角时，南栀的头顶忽然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一张倒挂的腐蚀鬼脸。 那鬼脸极其狰狞，鲜血淋漓的，看着颇为恐怖。 “小心。”萧野伸手想拉她，却被突然涌出的一群游客冲散。 借着微弱的光，南栀只是看见萧野最后一眼的担心。 等混乱平息，南栀发现只剩下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岔道上。 滴答。 滴答！ 不知何处的水声在密闭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南栀的指尖开始发冷，眼前的走廊似乎在不断收缩。 她加快脚步，却在拐角处撞上一面镜子，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如纸。 “唔……” 她猛地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熟悉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耳边开始响起尖锐的耳鸣。 儿时曾忽视掉的痛苦，此时再出现在南栀的眼前。 完全密闭和黑暗的地下室里，她和老鼠为伍，没有食物，也没有水，只有耳边细细簌簌的老鼠声。 南栀想，如果她再狠心一点，也许当初就会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去吃生老鼠了。 好在老天爷对她还算不错，在她都动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地下室的门打开，盛家的人带她出去治疗。 南栀的耳边是一阵阵怪叫声，还有阴风吹过。 “不要……”南栀低低的呢喃着。 “找到你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南栀条件反射地挥拳，手腕却被稳稳握住。 萧野的脸在暗红色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冶，佛珠擦过她的皮肤，带着淡淡的檀香。 “放……放开我……” 南栀说话断断续续的，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那种感受，实在是很不舒服。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脆弱。 南栀知道，自己犯病了。 “放开我，别管我。” 她的嘴巴里面絮絮叨叨的反复念着，嗓音变得很虚弱。 萧野认识南栀这么长的时间，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像是现在这样，脆弱到让人无法不心疼。 只是，南栀这模样，瞧着怎么有点眼熟？ “幽闭恐惧症？”他声音很轻，却像利剑刺穿她强撑的伪装。 南栀想要挣脱，却发现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地发软。 萧野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墙角的应急出口。 “放我下去……”南栀不愿旁人看见她现在这模样。 她不能在外面表现出任何的怯懦和无用。 “别动。”萧野低了低头，他的眼神深深的凝望着南栀，却又写着让她看不懂的色彩，他眼底的暗流涌动，“这里没有监控，我是你未来老公，自己人。” 此时，南栀都已经没有心情去反驳萧野的话了。 她只是攥紧了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四周的怪叫声，似乎都小了一些，南栀现在能够听见的，就是她和面前这个男人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的。 南栀这时候才发现他不离手的佛珠串禅在了她的手腕上，温润的檀香木珠子贴着她剧烈跳动的脉搏。 奇怪的是，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竟真的开始消退。 “栀栀，呼吸。”萧野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一手稳稳托着她的后背，一手轻轻握着她的手腕，“跟着我的节奏。” 南栀能感觉到他胸膛平稳的起伏，下意识跟着他的节奏调整呼吸。 萧野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在阴冷的鬼屋里显得格外温暖。 “好点了吗？”他低头问道，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南栀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过分，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那双总是含着戏谑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南栀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一点。 难道，又犯病了？ 她这么想着，别过脸去，不肯对视。 萧野却没有立即松开她，反而用指腹轻轻揉着她的手腕内侧：“别紧张，放轻松，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的身边。”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珍贵的东西。 南栀却顿住了。 他这一番话，是说给她听的？ 暧昧，炙热。 这算是情话吗？ 南栀在感情这方面完全就是一个小白，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稍微用力地握着：“再等会儿，你现在还是很紧张。” 鬼屋里的音效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灯光随之一黑，南栀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萧野几乎是本能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耳侧：“别听。” 第134章 依赖 很奇怪，萧野的声音很轻，却奇异的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南栀能够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很熟悉，却也显得很久远，像是一股埋藏在她的记忆深处的味道。 “栀栀，别总是什么事情都是你自己扛着。”萧野轻声叹息，手指撩开她脸上的发丝，像是在安抚一只失意的猫，“偶尔依靠一下别人，不丢人。” 南栀怔了怔，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昏暗的灯光下，这双妖冶的眸子，此刻竟流露出几分心疼。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远比表面看起来要细腻得多。 “我没事了。”南栀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萧野却没有立即松手，而是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确认：“真的？” 南栀点点头，这次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萧野这才慢慢放开她，却仍保持着随时可以扶住她的距离。 他任由自己的佛珠系在她手腕上：“先借你。” 南栀低头看着那串温润的檀木珠子，没拒绝。 反正，戴上了辟邪。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走吧，这里的确没什么意思。”埃米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大步走过来，湖蓝色的眼眸扫过两人，“这儿的鬼屋也不过如此，道具劣质，白白浪费时间。” 南栀瞥了埃米尔一眼，分明是在里面玩爽了。 三人一同朝出口走去。 昏暗的灯光下，南栀的脚步略显虚浮，呼吸也比平时轻缓。 埃米尔侧头看她，忽然停下脚步，面露关心：“栀，你脸色不太好。” 南栀抬眸，眼神依旧淡漠：“没事，只是在里面待着的时间有点长，缺氧了。” 萧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没有戳破南栀的伪装。 他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声音低沉：“先出去再说。” 南栀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触碰，径直朝前走去。 萧野的手在空中顿了一秒，随即收回，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这倔脾气。 出了鬼屋，刺眼的阳光让南栀眯了眯眼。 她的脸色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苍白，连唇色都淡了几分。 萧野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替她挡去一部分阳光。 他低头看她，声音难得柔和：“要不要先去休息会儿？” 南栀还未回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虞安的消息：“大小姐！大事不妙，我按照Y破除防火墙的步骤，依旧没打开黑市。” 南栀的眼神微微一凝，收起手机：“我还有事，先走了。” 埃米尔还想说什么，萧野却抬手拦了一下，冲他摇了摇头。 无论她是真有事情，还是假有事情，她都应该单独去冷静。 萧野现在回想起南栀在鬼屋里的模样，还觉得心有余悸。 南栀走了几步又折返，把萧野的佛珠串还给他。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埃米尔叹了口气：“栀，总是这么逞强。” 从他和南栀相识的第一面开始，南栀展现出来的，就是超强的独立性。 萧野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出租车消失的方向，他随意抚摸着串子：“她只是不敢依赖别人。” 她害怕希望落空，更怕受到人的伤害。 “那你呢？”埃米尔侧头看他，湖蓝色的眼眸带着探究，“你打算一直这么跟着她？万一到了最后，你还是无法让栀对你动心呢？” 萧野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我有的是耐心。” 他会等到她接受他的那一天。 一定会在不远的未来。 …… 另一边，南栀坐在出租车上，闭目养神。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她的思绪却停留在鬼屋的黑暗中。 那种窒息感，她以为自己早已克服，没想到还是会被轻易击溃。 “您好，到了。”司机的声音将南栀拉回现实。 南栀付完车费，下车走向虞安的公寓。 虞安早已等在门口，见她过来，立刻迎上去：“大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还好吧。”南栀可不想告诉虞安自己去了鬼屋，还犯病的事，她只是扫了一眼桌上的电脑，秀眉轻皱，“一字不差？” “当然，一字不差。” 虞安看见南栀，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救星。 她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懒洋洋的说着：“大小姐，我好歹也算的上是你的首席徒弟，如果连抄别人代码的事情都出错的话，也太丢你在外面的面子了。” 南栀盯着电脑屏幕，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黑市的防火墙被修改了，比之前更加复杂，连她之前留下的后门都被封死。 这种手法，她再熟悉不过。 这又是她那老对手爱用的。 南栀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一个加密聊天窗口。 她输入一行代码，发送出去。 Z：“双倍价格，告诉我怎么破你新设的防火墙。” 消息发出去后，屏幕沉寂了几秒。 虞安凑过来，眨巴着眼睛：“他会答应吗？” “不会。”南栀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果然，片刻后，回复弹出。 Y：不卖。 简短的两个字，像一点感情都不带。 虞安撇撇嘴：“这人也太拽了吧？双倍价格都不要？” 南栀盯着那两个字，眸色渐深。 Y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但越是如此，她越觉得Y也许是一个了解黑市的突破口。 她关掉聊天窗口，转而调出黑市的系统界面，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一连串代码在屏幕上滚动，但很快，系统弹出一条警告。 “访问被拒绝，防火墙等级：最高。” 南栀眯了眯眼睛，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 这种程度的防御，已经不是普通黑客能构建的。 南栀虽然能破，但前提是，她破解的速度需要超越对面重新设立防火墙的速度。 否则即便她破解上一个，也是白搭。 “大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虞安一想到无法查到黑市的老板是谁，就感到一阵心塞。 她看了南栀一眼，感到无力。 倒也不是害怕黑市老板，而是不喜欢被人暗中监视的感觉。 南栀眯了眯眼眸，她盯着屏幕上那红红的警告，声音清冷：“再联系他。” 第135章 好意 “再联系他？”虞安眨了眨眼，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大小姐，可是他刚才不是拒绝了吗？” 南栀盯着屏幕，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换个方式。” 她打开一个加密聊天室，输入一行代码。 屏幕闪烁几下，跳转到另一个界面。 这是她和Y曾经共同搭建的私人空间，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入口。 虞安凑过来，看见南栀打下一行字：“谈谈。” 消息发出后，房间陷入沉默。 虞安大气不敢出，盯着毫无反应的屏幕。 五分钟后，回复弹出。 Y：“你破解防火墙，想要得到什么？” 南栀嘴角微扬：“黑市老板的身份。”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 Y：“不可能。” 南栀看着那冰冷的三个字，眼神微微闪烁。 只是，不等她再次敲字，对面的消息再一次发送过来。 Y：“或许，你告诉我为什么想要知道他的身份，我可以考虑。” 南栀见状，不紧不慢地继续打字：“或者，我换一个问题。为什么冰魄草重新出现在拍卖会上？” 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终只跳出一句话。 “有人想当作礼物送出去。” 虞安倒吸一口凉气：“大小姐，这什么意思？难不成，真就只是一份礼物这么简单？” 那可是冰魄草诶。 就算是要给，怎么会一点钱不收？ 南栀没有回答，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窗外天色渐暗，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她眯了眯眸子，最后又发出一行字：“为什么？” Y：“那人对他很重要。” 丢下这一句话，Y的头像变成灰色，他下线了，也是在告诉南栀拒绝交流的态度。 南栀盯着屏幕，眼眸深处浮现出一抹暗色。 一旁，虞安嚼着薯片，又好奇的问：“所以，那人对你没恶意？” 南栀盯着屏幕，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也许吧。” 她关上加密聊天室，眉头轻蹙。 Y的态度模棱两可，既在试探，又在隐瞒什么。 冰魄草的出现太过巧合，黑市老板的身份更是扑朔迷离。 “先不查了。”南栀合上电脑，声音冷淡。 虞安一愣：“不查了？可黑市老板……” “查不到。”南栀打断她，“浪费时间。” 更重要的一点，是南栀更倾向于对方真的没有恶意。 不然，他一直在暗中盯着她，何至于一颗冰魄草就自爆？ 南栀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大小姐，你现在已经集齐三种材料了，还差什么吗？” 虞安关了电脑，悠悠的询问。 要知道，她跟在南栀身边这么长的时间，最差劲的就是医学了。 一碰到中医的相关内容，虞安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到最后干脆不为难自己，直接甩手不学，以至于她现在就是个医学小白。 南栀抿了抿唇，她点点头，说道：“差一样，剩下的都好找。” 算算时间，还有两天就能够去收天心花了。 收了天心花后还差最后一样东西…… 南栀抬起手，轻轻捏了捏眉心，略感焦急。 她现在，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顾家的每一个人都变好。 …… 两天后，南栀独自坐车前往萧野的家。 她来的时间很早，太阳都没爬上来，南栀一下车，就看见庭院的大门微微开着，柯承韬蹲在花圃边，手里拿着喷壶。 “哟，稀客啊。”柯承韬挑眉，笑得玩世不恭，“萧野不在，要不我陪你？” 南栀扫他一眼，径直走向天心花：“不必。” 柯承韬丢下喷壶跟上来：“这么冷淡？好歹我也算你未婚夫的朋友。” “朋友？”南栀蹲下身，声音淡漠，“哪门子的朋友，替他花园中勤劳的小蜜蜂？” 柯承韬噎住。 这女人，嘴真毒。 天心花舒展着乌紫色的花瓣，妖异而艳丽，看着有一种怪诞的美。 南栀的指尖轻轻触碰花茎，这已经成熟了。 “现在不能摘。”柯承韬突然挡在她面前，笑容收敛，“萧野说过……”一定要他在的时候。 “让开。”南栀打断他，她微微抬眼，眸光如刃。 被南栀这么盯着看，柯承韬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女人看着漂亮，怎么跟萧野一样吓人，也难怪能吸引到他。 两人对峙间，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么急？” 萧野倚在门边，佛珠垂在腕间，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他唇角微扬，眼底满是笑意。 南栀站起身，直视他：“你说一周，到了。” “我说过吗？什么时候？”萧野缓步走近，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我怎么记得是……看心情？”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尖，南栀后退半步，声音冷了几分：“萧野，你耍我？” “栀栀，我不敢。”萧野轻笑，指尖拨动佛珠，“只是好奇，你要这些草药到底做什么？” 他这段时间也在查，但是怎么也无法将这些药材联系在一起。 也不知道南栀到底要拿去做什么。 南栀不语。 她不会透露顾从礼的事，尤其是……她现在怀疑萧野和四大世家萧家有关系。 “不说也行。”萧野忽然抬手，摘下一片天心花瓣，“我帮你照顾天心花这么长的时间，你总要给我一点报酬，不然显得我非常的亏。” 花瓣在他指尖轻旋，妖冶如血。 南栀看着这一幕，只感到一阵心疼。 真是糟蹋东西！ “就算我要给报酬，也应该给你招来的这个园丁。” 南栀淡淡的丢出这一句话，眼中满是嘲弄，她轻哼一声，随后又说道：“萧野，我不喜欢别人一直吊着我。” 显然，萧野这模样，就是想拖着不给。 南栀等待一个星期，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见她眼中藏着一分不满，萧野败下阵来，无奈叹息：“好，你摘。栀栀，别生气。” 南栀连多于一个眼神都没给萧野，飞快地将天心花摘了下来。 她又小心翼翼地将天心花装进盒子里面，生怕对天心花有任何的损伤。 “有什么需要我的，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南栀的视线轻飘飘的从萧野身上抚过，又定格在柯承韬的身上，“这位花农。” 第136章 获奖 柯承韬嘴角抽了抽，指着自己的鼻子：“花农？” 南栀淡淡扫他一眼，将装好的天心花盒子收进包里，转身就走。 萧野站在原地，他看着她离开，眼底笑意未散。 柯承韬盯着南栀的背影，直到人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转头冲萧野抱怨。 “这女人到底哪儿好了？你看上她什么？一会儿叫我园丁，一会儿又叫我花农，下次是不是要喊我挑粪的？” 虽然，他自己都打趣是花农，但是怎么能被南栀这么说呢！ 实在是气人！ 萧野瞥他一眼，声音不冷不热：“你再多说一句，我不介意让你真的去挑粪。” 柯承韬一噎，举手投降。 “行行行，我闭嘴。” 他了解萧野，对方都这么说了，那势必能够做到。 但，柯承韬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嘀嘀咕咕的。 “我就是不明白了，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看上这么个冷冰冰的，真是孽缘……” 话音未落，萧野的眼神陡然沉了下来。 柯承韬后背一凉，立刻噤声。 萧野收回目光，指尖的佛珠轻轻一转，语气淡淡：“她很好，非常好。” 甚至，萧野可以说，南栀在他的心中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 南栀回到顾家时，还没到中午，时间很早。 客厅里，顾从言正趴在茶几上画画，彩笔散了一桌，纸张上涂满了凌乱的色块。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眼睛一亮：“栀栀！” 南栀“嗯”了一声，走过去看了一眼他的画：“二哥今天在画什么？” 顾从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想画一副有山有水的画，但画不好。” 他顿了顿，忽然抓住南栀的袖子，眼神期待。 “栀栀，我能不能去找程老师学画画？我已经很久没去了……” 自从顾从言开始接受埃米尔的治疗后，真的没有再去过程大耳的画室。 他就像是回到了以前的生活那样，每天基本都在家中，和身边的画笔画纸为伴。 南栀沉默片刻。 其实，顾从言这一段时间没去，程大耳也时不时联系她。 但南栀考虑到顾从言的身体，一直没答应。 现在顾从言的情况好转，确实该让他重新接触外界。 “可以。”南栀点头，拿出手机，“我先联系程老师。” 但南栀的手机刚刚拿出来，就看见了论坛上程大耳的私信。 “即墨，你上次给我推荐的学生，好像不在我这儿学习了。” 南栀：“？” 她什么时候说顾从言不去程大耳那儿学习了么。 这人怎么还跑来向即墨告状？ “唉，说什么回去治疗，什么治疗连画画都不能了？” “而且！我联系那学生的妹妹，对方居然都不怎么回我消息，不得不说，你俩真不愧是网友，说话的方式都很相似。” …… 程大耳像是憋了一段时间，将肚子里面的苦水一箩筐的倒出来。 要知道，他收顾从言，也算是他最后收的一个徒弟了。 对方怎么能够这样，学了没多久，就直接不学了呢。 如果是放弃学习绘画，程大耳都能够勉强接受。 他现在无法接受的是，对方不学习就算了，竟然还编出一个这么荒诞的理由来糊弄他！ 欺人太甚！ 南栀看程大耳还在极限输出，索性直接关闭论坛，一个电话给程大耳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程大耳洪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这打电话的人是谁，我好像都要忘记了。” 南栀听出程大耳的不满，心底感到一阵好笑。 她也没扯东扯西的，简短的说明来意，程大耳一听顾从言要来，顿时笑了，一点刚刚展现出来的不爽都没有。 “好好好，我正想要找他呢！我有一个惊喜要当面给他。” “惊喜？”南栀微微蹙眉。 程大耳神秘兮兮地笑了两声：“等他来了就知道！” 挂断电话，南栀看向顾从言：“收拾收拾，我们现在去。” 顾从言高兴地点头，立马去换了衣服，眼神亮晶晶的盯着南栀：“栀栀，快！” 他很想念程大耳，也想念程大耳的画室。 …… 南栀带着顾从言出现在程大耳近郊的画室，刚刚推开门，程大耳就迎了上来，花白的胡子翘得老高，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哟，我的傻徒弟可算来了！” 顾从言有些腼腆地喊了声“老师”，目光却忍不住往画室里瞟，显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怀念。 程大耳拍拍他的肩，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本杂志，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照片：“看看，这是什么？” 照片上赫然是顾从言的一幅画。 色彩浓烈而混乱，却透着一股惊人的生命力。 南栀扫了一眼标题，念道：“天才与疯子的边界：顾从言的抽象世界。” 她眉梢微扬，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难道是…… “你的画被艺术评论家看中了，还拿了新锐艺术家奖！”程大耳得意洋洋，“现在圈子里都在讨论你，还有人想采访你，问你创作的灵感呢！” 原本，顾从言是不够格去参加比赛的。 但是有程大耳做推荐，直接把顾从言的画投了去。 他知道顾从言一定能够获奖，但是没想到拿到的不是安慰奖，已经非常优秀了。 顾从言眨了眨眼，茫然地看向南栀：“栀栀，什么叫火了？” 南栀沉默两秒，简短解释：“就是很多人喜欢你的画。” 顾从言眼睛一亮：“那能卖钱吗？” 南栀一愣。 怎么会想到卖钱呢？ 是之前卖过一次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程大耳哈哈大笑：“当然能！现在你的画可值钱了，有人出价六位数想买呢！” 顾从言立刻转头看向南栀，冷不丁的问道：“那栀栀能帮我卖画吗？像是上次那样。我想让你们都过得好一点。” 南栀指尖微微一顿。 顾从言虽然心智受损，却始终爱着自己的小家。 她有些感慨。 程大耳见状，叹了口气，语气难得认真。 “从言啊，你的画现在很珍贵，老师建议你别急着卖。等你再好一点，再决定它们的去向，好不好？” 第137章 采访 “可是，我不想爸爸妈妈，还有栀栀那么辛苦了。”顾从言的眼眸下垂，浓密的睫毛挡住情绪。 他抠着手指，很无措的模样。 别人都说他的傻子，家里的钱只会砸在他的身上。 顾靖国夫妻俩每天起早贪黑的赚钱，他看着也很心疼。 尤其是南栀回到顾家，又是带他拜师，又是带他去治疗的，一定又是一大笔巨款。 他要是能早点痊愈，就好了。 “没关系。”南栀得知顾从言的顾虑后，她耐心劝解，“家里现在暂时还不需要你，你要做的，是好好接受治疗，早日康复。” “是的，听你妹妹的话。”程大耳语重心长的盯着顾从言，“你现在只是新锐画家，即便把画作卖出去，也不能卖几个钱。不划算。” 顾从言眨了眨眼，目光在南栀和程大耳之间来回游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听栀栀和老师的。” 他也的确不懂这些，听他们的准没错！ 南栀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那本杂志。 顾从言的画能获奖，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他的画风独特，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纯粹，恰好符合某些艺术评论家的口味。 就在这时，程大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眉毛微微挑起：“哟，媒体邀约采访，说是要给报酬。” 顾从言一听“报酬”两个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钱拿？那我要去！” 不能够卖画赚钱，那其他地方赚钱也不是不可以！ 南栀抬眸看他：“你确定？” “嗯！”顾从言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栀栀，我想赚钱，非常想。” 他就恨不得让南栀现在立马答应了。 程大耳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背：“好小子，有志气！那老师帮你安排。” 南栀沉默片刻，最终点头：“随你。” 既然是顾从言自己的意愿，她不会阻拦。 最关键的一点，南栀也想要看看顾从言到底康复到什么程度了。 …… 采访安排在第二天下午，地点是城郊的一处艺术工作室。 南栀陪同顾从言前往，程大耳也跟在一旁，一路上絮絮叨叨地叮嘱顾从言如何应对媒体的问题。 “记住，别说太多废话，问什么答什么，别紧张。”程大耳摸了摸胡子，不忘再念叨几句，“你就当是在画室聊天，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向我和你姐姐打手势都可以。” 顾从言似懂非懂地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衣角。 他很紧张。 如果说错了话，是不是会被人追着讨伐？ 南栀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想去的话，现在还可以反悔。” “栀栀，我不反悔！”顾从言摇头，眼神倔强，“我要去。” 南栀没再多言。 反正，不管顾从言说得好，还是说得坏，网上的风向她都能够掌控，可以帮顾从言兜底。 工作室的装潢简约而艺术，墙上挂满了各式画作，角落里摆着几台摄像机。 一名穿着时尚的女记者迎了上来，笑容热情：“这位就是顾从言先生吧？久仰大名！” 顾从言有些局促地站在南栀身后，小声应道：“你好。” 女记者目光扫过南栀，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笑道：“这位是？” “我妹妹，顾南栀。”顾从言挺直了背，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 女记者了然地点点头，伸手示意：“那请您跟我来，采访马上开始。” 顾从言跟着女记者走向采访区，南栀和程大耳则坐在一旁的休息区等待。 程大耳凑过来，压低声音：“你哥虽然心智受损，但在艺术上的天赋确实惊人。这次采访一播出，他的名气只会更大。” 南栀神色未变：“名气对他未必是好事。” 程大耳一愣，随即叹息：“也是，这圈子复杂得很，不过我看你这小丫头是个人精，也不会让顾从言随便受欺负。” 他和南栀虽然没有单独接触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南栀就是能给程大耳一种很厉害的感觉。 采访进行得很顺利，顾从言虽然回答简单，但句句真诚，反倒让女记者频频点头。 然而，就在采访接近尾声时，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盛云淮。 他西装笔挺，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身后跟着几名助理，气场强大。 女记者见状，连忙起身相迎：“盛总，您怎么来了？” 这家媒体是有盛云淮的投资的，他出现在这儿，自然也没有员工敢阻拦。 盛云淮微微一笑，目光却落在顾从言身上：“听说今天有位新锐艺术家采访，我顺路过来看看。” 南栀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盛云淮的出现绝非巧合。 顾从言茫然地看向盛云淮，又转头看向南栀，眼神询问。 南栀起身，径直走到顾从言身旁，声音平静：“二哥，采访结束了，我们该走了。” 盛云淮却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南栀，这么着急离开做什么？” 南栀抬眸，眼神淡漠：“让开。” 盛云淮不为所动，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既然遇到了，不如聊聊？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没兴趣。”南栀拉着顾从言的手腕，准备绕过他。 盛云淮忽然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想要改变顾家。” 南栀眼神微凝：“所以？” “我可以帮你。”盛云淮镜片后的目光深沉，“条件是，你帮助盛氏集团研发新品。” 南栀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需要你？” 她完全能靠自己的本事撑起一个家。 至于盛云淮的帮助？ 不如不要。 但盛云淮却不慌不忙的，他的嗓音冷淡：“南栀，你要知道，你现在招惹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周家。” “与其多一个仇人，倒不如好好的和我合作，我和你站在一个战线。” “就算我无法帮你什么，但我也不会给你找麻烦。” 南栀眯了眯眼眸。 她安静的听着盛云淮这一番话，见周围有人看来，嗓音清冷。 “盛云淮，少自恋了，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帮助。” 第138章 诋毁 南栀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淡漠地扫过盛云淮，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盛云淮镜片后的目光陡然阴沉，手指微微收紧。 他没想到南栀还是如此干脆地拒绝，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他的嗓音压低，带着几分威胁：“南栀，你确定要和我作对？” 南栀连眼神都懒得给他，转身对程大耳和顾从言说道：“走吧。” 程大耳察觉到气氛不对，连忙拉着顾从言跟上南栀的脚步。 顾从言眨了眨眼，回头看了看盛云淮，又看向南栀，小声问道：“栀栀，那个人是谁啊？他好像很生气？” “无关的人。”南栀淡淡回答，脚步未停。 盛云淮站在原地，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抬手推了推眼镜，藏住眼底的一片阴霾。 顾南栀，真有你的！ …… 回到画室后，程大耳忍不住问道：“丫头，刚才那人是谁？看着来者不善啊。” 他带着顾从言一直在旁边，南栀这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见。 虽然盛云淮长得帅气，但是和南栀说话的时候，那一副模样也让程大耳感到不适应。 阴森森的，是对一个年轻女孩做的表情么？ 南栀神色未变：“盛家的人，不用理会。” 程大耳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再追问，转而拍了拍顾从言的肩膀，笑道：“从言，今天表现得不错！走，老师教你新的画法，绝对比现在的这种还有意思。” 顾从言眼睛一亮，但很快又看向南栀，眼神带着询问。 南栀淡淡点头：“去吧，我等你。” 程大耳哈哈一笑：“放心，我一定把他教得好好的！” 目送两人离开后，南栀拿出手机，拨通了虞安的电话。 “大小姐！”虞安的声音充满活力，“怎么样，采访顺利吗？” “嗯。”南栀简短应了一声，随后说道，“顾从言的画获奖了，准备一下，让我们的营销号开始发稿。” 以前，南栀还不觉得养营销号有用，她几次产生将手下的营销号全部倒卖的冲动。 但现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南栀忽然反应过来，营销号可太有用了。 带节奏是专业的。 虞安愣了一下，随即兴奋道：“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让你二哥的画火遍全网！” 南栀“嗯”了一声，又补充道：“需要注意，重点突出他的天赋和纯粹，避开他的病情。” “明白啦！”虞安笑嘻嘻地应下，似乎想到什么接着询问，一副嫌热闹不大的样子，“对了，要不要顺便踩一脚盛家？他们最近不是也在捧那个盛玥吗？” 南栀眸光微冷：“不必，顾从言不需要靠踩别人上位。” 再说了，南栀也是打心眼的觉得顾从言和盛玥相比较的话，是拉低了顾从言的水平。 虞安吐了吐舌头：“好吧，听你的。” 挂断电话后，南栀站在阳台旁，目光扫过远处的车流。 她并不在意盛云淮的威胁，但顾从言的事必须尽快铺开。 他的画越有名，顾家的地位就越稳固，这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 与此同时，盛云淮坐在车内，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脸色依旧阴沉。 助理小心翼翼地将平板递过来：“盛总，这就是盛小姐整理好发来的资料。” 盛云淮接过来看了一眼。 上面，都是盛娉婷对盛家的人的资料整理。 盛云淮反复看了几次，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反倒觉得更奇怪。 南栀那样冷漠的人，会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掏心掏肺的帮助顾家？ 盛云淮冷笑一声：“一个全是老弱病残的家，也值得她这么上心？” 助理不敢接话，只能低头沉默。 盛云淮翻看着顾从言的资料，目光在“新锐艺术家奖”几个字上停留了片刻。 他忽然开口：“联系媒体，把顾从言的病情透露出去。” 助理一愣：“这……”不合适吧。 “怎么，有问题？”盛云淮抬眼，眼神冰冷。 助理连忙摇头：“没有，我这就去办。” 盛云淮合上平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南栀不肯合作，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他倒要看看，一个疯子画家的名头，还能不能让她这么淡定。 疯子啊。 那可是对社会带有一定危害的群体。 …… 傍晚，南栀回到顾家时，顾从言已经回来了，正兴奋地和姜萍讲述今天的经历。 顾从安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听到动静抬头喊了声“姐姐”，又继续埋头苦算。 南栀淡淡点头，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刚关上门，手机就震动起来。 是虞安发来的消息。 “大小姐，出事了！有人在网上爆料二哥的病情，还说他得奖是因为程大耳的暗中操作！” 南栀眸光一冷，点开链接。 一篇名为“天才还是疯子？新锐艺术家背后的真相”的文章正在各大平台疯传，评论区一片哗然。 他们今天采访的内容还没发出来，一篇这么明显的抹黑顾从安的文章倒是先偷跑了。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十分钟后，南栀的电话响起，这一次虞安打了电话过来：“大小姐，文章是从盛氏集团的IP地址发出的，具体操作人是盛云淮的助理。” 南栀“嗯”了一声，挂断电话，随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程大耳洪亮的声音传来。 “程老师。”南栀直接说道，“有人爆料二哥的病情，试图抹黑他的获奖资格。” 程大耳顿时怒了：“什么？谁这么缺德！我可怜的小徒弟动了谁的蛋糕？” 想想顾从言的遭遇，程大耳都觉得不爽。 南栀的声音依旧平静：“我需要您以评委的身份发一份声明，澄清顾从言的获奖完全凭实力。” 程大耳毫不犹豫：“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在他要挂了电话时，南栀又冒出一句：“对了，澄清弄好后先发给我。” “都可以，只要能够帮助我的小徒弟。” 程大耳丢下这话，挂了电话开始摇人。 他要力挺顾从言！ 挂断电话后，南栀又联系了虞安：“开始吧，到我们了。” 第139章 澄清 虞安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收到！已经安排下去了，我们养的营销号全部出动，保证让你二哥的正面新闻铺满全网！” 南栀挂断电话，指尖在键盘上轻敲几下，调出顾从言获奖的画作高清图。 画面中浓烈的色彩与混乱的线条交织，透着一种原始的生命力。 即便南栀不懂画画，却也知道这是一幅极强的设计作品。 她将图片发送给虞安，附言：“重点推这幅。” 屏幕另一端，虞安迅速将任务分配下去。 不到十分钟，各大社交平台陆续出现顾从言的相关话题： “天才画家顾从言。” “被艺术界低估的纯粹灵魂。” “程大耳关门弟子作品赏析。” …… 话题下的文案精心设计，既突出了顾从言的绘画天赋，又巧妙避开了他的病情。 评论区很快被引导向积极的方向。 南栀轻扫一眼，评论区全是好话，而转发量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 她点开热搜榜，和顾从言相关的热搜词条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面飙升至前十，甚至比一些明星的话题度还要高。 这时，程大耳的邮件提示音响起。 南栀点开附件，眉头微挑。 这竟然是一份联合声明？ 程大耳不仅自己出面澄清，还说服了比赛评委会的其他四位评委共同署名。 声明中明确表示：“顾从言的获奖作品经全体评委匿名投票产生，其艺术价值毋庸置疑。” 下一秒，程大耳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南栀，声明我已经发给你了，你那边如果不好处理的话，我用我的个人账号发布就行。” 程大耳的声音带着一些关切。 他也不想看见心心念念的徒弟被人这么侮辱。 “您的声明发来，已经足够了。”南栀这么说着，随即挂断电话。 她反手将声明发给虞安：“联系主流艺术媒体，优先发布。” “好。” 虞安秒回，又给南栀发来一个链接：“不过，大小姐，盛家那边又出新招了。” 新招？ 南栀点开链接，跳转到了一个知名的艺术论坛，一个刚刚注册的小号发帖称：“顾从言根本不会画画，所有作品都是程大耳代笔！” 在帖子下面，附带了几张模糊的工作室的照片，对方声称这就是“代笔证据”。 南栀的眼神微冷。 进入程大耳工作室的，在她的印象中似乎只有盛玥一个人。 这几张照片也像是盛玥能够拍出来的。 所以，盛玥是打算现在跑出来添乱？ 南栀正要回复，程大耳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老头的声音难得的显得很严肃：“丫头，你看见那些话了么？实在是过分！” “我程大耳活了快一辈子了，什么时候给人做过代笔的事情！” “更何况，我虽然教导顾从言，但是我和顾从言的画风是有差别的！” 程大耳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就只是一个醉心于绘画的人，一辈子没干过违心的事，到老了居然还要被造谣！ 实在是气人！ 程大耳翻看着网上的照片，却忽然发现了什么。 这照片的视角怎么…… “程老师，能够进入你画室的人，有哪些，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南栀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程大耳原本就已经有所怀疑，现在听南栀这么说，顿时反应过来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有些凝重。 “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 程大耳缓缓地呼出一口气，随后说道：“我之前只是觉得盛玥也是艺术界的天才，以前接触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嗯，所以程老师心中有数就行。” 南栀淡漠回应。 程大耳听着她冷静的话，忽然觉得这丫头深不可测。 “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吗？”程大耳下意识的询问南栀的想法。 听见他的声音，南栀却只是回答：“不用，您愿意去联合几位评委一起发声明，已经足够了。” …… 与此同时，盛氏集团总部。 盛云淮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夜景，镜片后的目光冷峻。 助理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盛总，爆料已经发酵，现在网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很好。”盛云淮嘴角微扬，“南栀那边有什么反应？” 助理摇头：“暂时没有动静。” 盛云淮皱眉，这不像她的风格。 他正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盛玥。 “哥！”电话那头，盛玥的声音带着不满，“现在怎么办，网上发的爆料，对南栀和顾从言而言，没有任何的坏处。” 什么叫做没有坏处？ 盛云淮的眼神渐深。 网上的事情不是都已经发酵了么？ 他看了助理一眼。 助力这才拿出平板，重新监测风向，但看见声明时，助理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咽了咽口水，只感到一阵恐惧。 这……怎么会这样！？ 盛云淮的视线一直放在助理的身上，对方露出这表情，就让盛云淮感到事情有一些不对劲了。 他眯了眯眼眸，也不管盛玥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直接掐断通话。 “平板给我。” 他伸出手，直接将平板拿来，亲自看。 当看见网友们一水的评论后，盛云淮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霾。 他的视线就这么落在助理的身上，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这就是你说的已经办好了？” 助理被盛云淮这么盯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也刚刚弄好没多久，怎么和顾从言相关的澄清就冒出来了，也把他们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盛总，我们刚才还看了，没问题的，也不知道网上怎么忽然变化风向……” 助理也感到一阵懵。 盛云淮深吸一口气，他一把将平板给砸在地上，似乎这样能出气似的。 “你难道不知道去查，不知道继续去跟进？！” 助理连滚带爬的离开，生怕继续被迁怒。 盛云淮坐在老板椅上，他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前方，视线中闪过一抹暗芒。 忽然，他的屏幕亮起，盛云淮瞥了一眼，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多谢你，帮我二哥造势了，让他提前出名。” 第140章 出名 南栀发送短信后，熟练的将盛云淮拉黑。 叩叩。 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姜萍的声音随后响起：“栀栀，妈妈可以进来吗？” “嗯，进来。” 南栀合上电脑，指尖在键盘上轻轻一敲，屏幕暗了下去。 姜萍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家居服，眼角细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栀栀，妈妈看你晚上没吃多少，给你热了杯牛奶。” 南栀接过杯子，牛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 “谢谢。” 姜萍在床边坐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妈妈看见网上的新闻了。”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从言那孩子，突然被这么多人讨论，会不会……” 虽然，很多人都说出名好，但是姜萍更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能够健康开心的生活。 “不会。”南栀打断她，语气平静得陈述一个事实，“二哥的画值得，他也的确是绘画上的天才，不该这么沉没。” 南栀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帮助顾从言掌控舆论，不只是这一次，以后的每一次都可以。 姜萍不知道南栀的想法，只是叹了口气，眼里的担忧更浓了。 “可那些人说他……说他的话都太过分了。” 这句话从姜萍的嘴里面说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看见了网上的一些评价，实在是太恶毒了。 南栀见姜萍太担忧，放下杯子，她静静的看着姜萍。 “妈妈，舆论已经控制住了。”她调出手机页面，递给姜萍，“程老师和其他评委的联名声明，效果很好。” 屏幕上是新发布的声明，措辞严厉，底下评论一水儿地支持顾从言。 姜萍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眼眶渐渐红了。 “妈。”南栀忽然开口，“出名对二哥是好事。” 姜萍抬头，看见女儿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可他的病……” “会好的。”南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埃米尔教授的治疗很有效，更何况，您不是也觉得二哥在转好吗？” 姜萍被这么一问，忽然说不出话。 她盯着南栀，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只化作沉默，什么都没说。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顾从言探头进来，眼睛亮得像星星。 “妈！栀栀！”他蹦进来，手里举着一幅新画的草图，“你们看，我画了新作品！” 画纸上色彩奔放，线条狂野却不杂乱，隐约能看出是个家庭的轮廓。 姜萍接过画，手指轻轻抚过那些鲜艳的色块。 “画得真好。” 顾从言挠挠头，笑容纯粹。 “妈妈，等我成了大画家，就能赚钱养家了！”他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今天听见邻居说，咱们家都是靠栀栀……” 周边的邻居都是有眼睛的，他们都能看出来，顾家的运气变好，就是因为有南栀的出现。 顾从言顿了顿，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倔强：“才不是！我也要努力！也要让他们觉得我也能够照顾家里！” 姜萍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傻孩子……” 她作为母亲，很对不起几个孩子。 但是他们却像是天使一样，让她感到幸福。 “妈妈，你别哭。”顾从言手忙脚乱地去擦她的眼泪，“等我病好了，就去工作！我打听过了，程老师说我的画能卖好多钱！” 姜萍见顾从言的态度坚定，眼神微微闪烁，忽然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南栀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胸口泛起一丝陌生的温热。 她伸手按了按心口，那里常年冰封的角落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二哥。”她突然开口，“下周的治疗别忘了。” 顾从言立刻站直身体，像接受命令的士兵。 “保证完成任务！”他顿了顿，又小声问，“栀栀，网上那些人说的……我们真的可以不介意吗？” 虽然，顾从言极力告诉自己，不要理会。 但是他的情绪也难免被姜萍影响一点，询问南栀就是想要再次得到肯定。 南栀抬眸，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视着他。 “他们不重要。”她顿了顿，罕见地补充道，“二哥，你画得很好。” 顾从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转身抱住姜萍：“妈！栀栀又夸我了！” 姜萍破涕为笑，轻轻拍着儿子的背。 “你们都是妈妈的好孩子。”她看向南栀，眼神柔软，“栀栀，妈妈知道你在背后做了很多。” 南栀移开视线，一双小手慢慢的放在了牛奶杯上。 她的嗓音清润：“应该的。” 姜萍站起身，揉了揉顾从言的头发。 “不早了，都休息吧。” 姜萍带着顾从言离开后，房间里重归寂静。 南栀重新打开电脑，她调出一个加密界面，输入代码。 屏幕上的数据流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完整的IP追踪报告。 盛云淮的助理，的确是从盛氏集团的内部网络发布了那篇诋毁顾从言的文章。 但更令她在意的是，文章下方的评论区里，突然涌现出一批水军。 这一批水军将节奏带的又快又狠，如果不是他们手下养的营销号更强大，这风向早又被带歪。 虞安的消息适时弹了出来：“大小姐，查到了，水军是周家的。” 周家？ 南栀眸光微冷。 他们还敢继续伸长手？ 她回复：“继续盯着，先别打草惊蛇。” 刚合上电脑，房门被轻轻叩响。 “栀栀。”顾从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安，“我……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南栀拉开门，顾从言站在门口。 他是趁着姜萍回房间，自己才悄悄地来到南栀房门前的。 南栀现在看见顾从言，才终于知道，原来不是他内心强大，而是他不想让姜萍感到担心。 “没有。” 南栀轻声叹息，很肯定的回答顾从言：“一点麻烦也没有。” 顾从言怔了怔，眼眶微微发红，重重点头：“嗯！” 南栀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去休息吧，明天程老师还有新的课程。” “好！”顾从言点头，恳切地望着南栀，眼神清澈，“栀栀，我不会让你失望。” 第141章 蠢货 第二天。 艺术论坛里，一篇名为“画廊造假，天才沦为枪手”的匿名帖突然爆火。 帖子里面附带了大量“某”画廊的造假证据，甚至还有对方亲自和枪手对接的录音。 艺术论坛的帖子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网友们疯狂转发那模糊的录音，评论区每分钟刷新出上百条猜测。 “有一说一，听声音像是某一位前不久放假画在画廊的女主理人啊。” “楼上耳朵真尖，我听着也像！” “不过，那位不是被扒出来红色家庭吗？居然干这种勾当？” 南栀指尖轻敲桌面，屏幕冷光映在她淡漠的脸上。 虞安发来的最新监控截图显示，盛云淮的助理十分钟前刚离开周氏集团总部。 “大小姐，录音是合成的。”虞安的消息紧接着跳出来，“技术组分析出五段不同环境下的录音拼接痕迹。” 南栀唇角微扬。 盛云淮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借刀杀人。 手机震动，程大耳的电话打了进来。 “丫头，评委会的老家伙们都被惊动了！”小老头的声音罕见地严肃，“周家那帮人正在施压，要求重新审查从言的获奖资格。” 窗外雨点开始敲击玻璃，南栀起身拉上窗帘。 “他们没这个权力。”她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国际新锐奖的章程明确规定，评委会决议不可逆。” 就算是四大世家，估计也只萧家能够做到。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理是这么个理，但周家买通了媒体，现在全网都在质疑评选公正性。”程大耳顿了顿，“最麻烦的是，有人把你二哥的病历截图发出去了。” 病历截图？！ 南栀的眼神渐深。 连这都敢放出去，周清岁是想要弄死周家么？ 雨声渐大，南栀的指尖在键盘上停顿半秒，她挂了和程大耳的通话。 …… 周家别墅。 周毅将平板重重摔在茶几上，屏幕瞬间碎裂。 他脸色铁青，目光如刀般扫过站在面前的周清耀和周清岁。 “谁干的？”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周清耀一脸茫然：“爸，什么情况？我刚从学校回来……” 周毅冷笑一声，目光转向周清岁：“你呢？也不知道？” 周清岁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不知道？”周毅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向墙壁，瓷片四溅，“网上那些爆料，是不是你放的？！你没事将病历放出去做什么，这涉及到了公民隐私权！上次因为你，我的升职被搅黄了，现在你还想害全家？！” 周清岁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陷入掌心，却依旧面无表情：“我只是不想看顾家好过。” 这段时间，她在家里一点也不好受。 但顾从言那个傻子却能获奖，又能够得到网友的好评，凭什么？！ “你……”周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愚蠢！顾家现在有南栀在，你以为凭你那点手段能撼动他们？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给周家树敌！” “南栀？她算什么。” 周清岁的眼神渐冷。 她轻启唇畔，随即说道：“爸，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盛玥已经和我说过，南栀离开了盛家，什么都不是。” “蠢货！” 周毅已经懒得再骂了。 顾家已经烂了这么多年，也就是在顾南栀回去后，才会像是现在这样，日子眼看着越过越好！ 怎么，顾南栀的付出，在他这个女儿的眼中，不存在了？ 周毅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清岁，你太让我失望了。明天一早，你就出国，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回来。” 周清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爸爸，你要赶我走？”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周毅冷冷道，“如果你还想留在周家，就乖乖听话。” 周清岁死死盯着父亲，半晌后，忽然笑了：“好，我走。” 她转身大步离开客厅，背影决绝。 周清耀想追上去，却被周毅一把拉住：“让她冷静冷静。” 周清耀皱眉：“爸，姐她只是一时冲动……” “冲动？”周毅冷笑，“她这是要把周家往火坑里推！” 上一次的事情后，他真是耗费人脉后，才勉强保住了自己的的官位。 周清岁现在弄这么一出，就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深夜，周清岁拖着行李箱走出周家大门。 夜风微凉，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站在路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帮我查一个人，顾南栀。”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传来一声轻笑：“周大小姐，这是要正式宣战了？” 周清岁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抬头看向夜空，眼神阴郁。 “南栀，我们走着瞧。” …… 顾家。 姜萍攥着手机，手指微微发抖，眼眶泛红。 她匆匆抓起外套，连鞋都没穿好就往外冲，差点撞上刚进门的南栀。 南栀伸手扶住她，眉头微蹙：“妈妈，怎么了？” “从安……是从安在学校出事了！”姜萍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班主任打电话说他狂躁症发作，把同学打了，现在被关在教务处……” 南栀眼神一冷，立刻往外走：“我去接他。” 姜萍闻言，慌乱地摇头，连忙拒绝：“不行，我得去！他发病的时候不认人的……” 别的不说，她只担心顾从言不小心误伤南栀。 “您现在情绪不稳定，去了只会让他更失控。”南栀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我去处理。” 姜萍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退一步。 “栀栀，那这样，我们一起去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还能把我给拉住。”姜萍的眼泪忍不住落下，她说着，“从言都没有在学校犯病过，怎么会呢？” 南栀拿过一旁的纸巾，轻轻擦拭着姜萍的眼角，嗓音温和：“妈妈，放心吧，没事的，我们先去学校看看就知道原因了。” 她其实也好奇，学校里面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一向平静的顾从安忽然犯病？ 第142章 举报 南栀和姜萍赶到学校时，教务处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学生。 透过半开的门缝，能听见班主任尖锐的训斥声：“顾从安！打人还有理了？你看看你把同学打成什么样！” 姜萍脚步一顿，脸色瞬间惨白。 南栀面无表情地推开门，视线扫过室内。 顾从安垂头站在墙角，额角有一道渗血的擦伤，校服领口被扯得歪斜。 他对面坐着个胖乎乎的男生，正捂着脸夸张地嚎哭，身旁的中年女人满脸怒容。 班主任见有人进来，皱眉道：“家长是吧？顾从安今天……” “他为什么动手？”南栀直接打断，声音冷得像冰。 办公室骤然安静。 胖男生偷瞄她一眼，突然缩了缩脖子。 班主任噎住，随即抬高音量：“无论什么原因，暴力就是不对！王鹏妈妈都说了，愿意和解是看在……” “我问。”南栀走到顾从安面前，指尖抬起他下巴检查伤口，“他为什么动手？” 顾从安睫毛颤了颤，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 “他们骂二哥是疯子……说他的奖是程老师换来的。” 姜萍倒吸一口凉气。 班主任脸色骤变：“胡说！王鹏妈妈，您孩子真说这种话了？” 中年女人猛地站起来：“说了又如何！小孩子拌嘴能当真吗？再说网上都传遍了，那个顾从言本来就有病……” “啪！” 一杯冷水泼在她脸上。 南栀放下一次性纸杯，语气平静：“抱歉，手滑。” “你！”女人尖叫着要扑上来，被班主任慌忙拦住。 南栀已经转身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李老师，贵校的德育工作令人惊叹。造谣辱骂的没事，反击的反而要写检讨？” 班主任额头冒汗：“顾小姐，您别激动……” “我很冷静。”南栀将染血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只是好奇，贵校校训明德至善四个字，是贴墙上当装饰的？” 王鹏母子涨红了脸，班主任张着嘴说不出话。 姜萍突然蹲下来抱住顾从安，眼泪砸在他发顶：“疼不疼？妈妈带你去医院……” “不用。”南栀从包里取出碘伏棉签，单手掰断包装，“他身上小伤。” 她给顾从安消毒时，少年忽然拽住她衣角，声音发颤：“姐姐，妈妈，对不起。”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对方说话真的难听。 再说了，顾从安觉得自己已经提醒王鹏不要乱说话了，对方还是要胡说八道，他实在是气不过，情绪上来…… “你没错。”南栀扔掉棉签，抬眼看向班主任，“该让先犯贱的人道歉。”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王鹏妈粗重的喘息声格外刺耳。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指甲几乎要戳到南栀鼻尖：“你算什么东西！敢泼我？！” 南栀连眼皮都没抬，转身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泼的就是满嘴喷粪的人。” 姜萍听见南栀的话，微微抬头，眼神古怪的看了女儿一眼。 她这个女儿，战斗力怎么这么强。 班主任李老师急得直跺脚：“顾小姐！您这样我们很难处理啊。” “难处理？”南栀打断她，突然抓起桌上的保温杯重重一砸。 砰！ 水花混着茶叶溅在王鹏妈昂贵的裙子上。 南栀冷眼看着她跳脚，声音像淬了冰：“收钱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难处理？” 王鹏妈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 “半小时前到账的五千块。”南栀的视线转向班主任，她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冷漠，“李老师解释一下？” 她根本不需要拿出虞安调查的证据，只需要询问一句，就能够让做了亏心事的人感到后怕。 姜萍的声音发抖：“我的儿子就算有狂躁症，也不会一点就炸，一定是你们做的过分！！” 王鹏眼神躲闪，胖脸上还挂着假哭的泪痕。 “我可没说什么，是顾从安的心理承受能力弱，脾气又差，又有病……” 顾从安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眼底泛起血丝。 “他说二哥是疯子！说妈妈生了个神经病！说了很多！” 不只是刚刚提到的那些话，顾从安现在只要一回忆，都觉得难受。 顾从安忽的红了眼眶。 他可以忍受别人辱骂，但前提是对方不能涉及到他的家人。 “学校安装有监控。”南栀指向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教务处走廊也有，或者看看聊天记录？” 南栀上前一步，从王鹏的口袋摸出手机。 王鹏拼命挣扎，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屏幕亮起，班级群里赫然是截图网上无端的谣传。 “顾从安那疯子哥哥怎么又上热搜了，有病。” 发出这句话的人，就是王鹏。 李老师腿一软扶住桌子。 南栀捡起手机递给姜萍：“妈，拍照留证。” 她转头看向王鹏妈。 “造谣精神疾病，侵犯肖像权，诽谤罪三年以下。”她顿了顿，“您儿子满十四周岁了。” 王鹏妈一把抢过手机删记录，指甲在屏幕上刮出刺耳声响：“我老公是教育局的！你们顾家算老几？！” “巧了。”南栀突然轻笑，“我刚给纪委发了举报信，包括李老师这学期收受的赞助费也一并在里。” 李老师面如死灰地瘫在椅子上。 门外看热闹的学生突然骚动起来。 校长匆匆挤进来，额头全是汗：“顾小姐！这事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南栀把碘伏棉签扔进垃圾桶：“转学手续明天送来。” 转学？！ 校长一懵。 他想到什么，连忙来到南栀的跟前，脸上赔笑。 “顾小姐，我想我们可以私下聊一聊。” 校长擦着汗，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教务处里间的小办公室。 南栀没动。 她指尖在王鹏摔裂的手机屏幕上点了点：“校长要聊什么？聊贵校如何包庇校园霸凌，还是聊老师收受贿赂？” 上一次来，南栀就已经忍了。 校长的脸色顿时煞白，他的脑子飞快转动，可千万不能让南栀那举报信发上去被领导们看见。 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顾小姐，孩子之间打闹很正常。这样，我让王鹏给从安道个歉，这事就算翻篇？” 第143章 转学 “翻篇哪儿有那么容易？”南栀的视线轻扫过王鹏母子，她看着王鹏脸上不屑一顾的神情，眉头微皱，“我看有的人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顾小姐，您放心，我作为校长，一定是公平公正的。” 校长看事情发展至此，只能换一个说法，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谄媚。 南栀却不管他什么态度了，她转身看着姜萍和顾从安，声音冷得像冰：“走吧。” “站住！”王鹏突然冲上前，胖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充满恶意，“打了人就想跑？顾从安这个疯子就该被关起来！” 顾从安的身体猛地一颤，眼底泛起血色。 南栀感觉到他的颤抖，声音冷淡：“别理他。” 校长连忙挡在王鹏面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顾小姐，我送您出去。”他转头瞪了王鹏一眼，“还不闭嘴！” 走廊上，校长一路小跑着跟在南栀身后，脸上堆满笑容：“顾小姐，这次真是误会，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南栀脚步未停，声音淡漠：“校长，你笑得很难看。” 校长的表情僵在脸上，讪讪地擦了擦汗。 直到校门口，他还在不停鞠躬：“您慢走，转学手续我明天亲自送给您……” 看着南栀离去的背影，校长长舒一口气，转身时脸色瞬间阴沉。 他快步回到办公室，推开门却猛地僵住。 萧野正坐在他的真皮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佛珠。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衬得他宛如一尊妖异的佛。 “萧，萧先生。”校长的腰立刻弯了下去，“我以为您已经离开了。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那个王鹏……” “开除。”萧野抬眸，眼底一片冰冷，“还有那个班主任。” 校长搓着手，额头的汗更多了。 “这……是不是太严厉了？王鹏爸爸在教育局……” 佛珠突然停止转动。 萧野轻笑一声，声音慵懒却让人不寒而栗：“校长，明年的赞助不想要了？” 校长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颤抖着拿起座机，当着萧野的面拨通了教务处电话：“立刻开除李老师！王鹏……劝退处理！” 挂断电话，校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萧先生，您看这样……” 办公室门被轻轻关上，萧野的身影早已消失。 只有桌上那杯没动过的茶，还在冒着丝丝热气。 …… 下午，南栀看了一眼时间，给虞安打去电话：“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大小姐，京城一中的校长已经在等你们了。”虞安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资料都递过去了，随时可以办手续。” 南栀“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顾从安，少年额角的伤口已经没有再流血，但眼神仍有些黯淡。 “走吧，我带你去新学校。”她淡淡道。 姜萍有些不安地攥着衣角：“栀栀，这么快吗？我们要不看看选择什么学校？” 她现在也是怕了。 顾从安的情况，不适合随便选择学校。 南栀抿了抿唇，随即说道：“嗯，放心，我会带从安去找到一个不错的学校的。” 看见她脸上肯定的表情，姜萍微微张嘴，最终也只化作沉默。 …… 京城一中校门口，豪车云集。 南栀和顾从安刚下车，一道尖锐的声音便刺了过来。 “哟呵，这不是被开除的顾家小疯子吗？”王鹏妈扭着腰走过来，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怎么，带着你姐姐来求情了？可惜啊，我们鹏鹏已经转到这儿了，你们这种家庭，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王鹏站在她身后，胖脸上满是得意，冲顾从安做了个鬼脸。 顾从安的手指微微攥紧，但南栀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眼神冷漠得像在看空气。 算算时间，王鹏这个点应该在上课，却出现在京城一中的校门口，多半是…… 南栀懒得和王鹏母子理论，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王鹏妈被无视，脸色一沉，正要再嘲讽几句，校门内突然快步走出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顾小姐！”男人满脸堆笑，小跑到南栀面前，恭敬地伸出手，“久等了，我是教务主任，校长特意让我来接您。” 王鹏妈一愣，随即尖声道：“主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才是今天来办转学的！” 男人转头看她，笑容瞬间淡了几分：“您是？” “我是教育局王副局的夫人！”王鹏妈抬高下巴，“我们上午提前联系了的！” 闻言，男人思考半晌，最终由摇头：“抱歉，我这儿刚刚接到的消息，只有顾小姐和从安。” 王鹏妈顿时愣住。 “你等着！”她立马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询问，“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她还在旁边打电话，教导主任已经热切地笑着看向南栀：“顾小姐，带着您弟弟进来吧，校长在办公室等您呢。” “什么？！” 王鹏妈尖锐的声音响起。 她挂了电话，看着南栀，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微妙。 南栀淡淡大额对上王鹏妈的眼神，轻嗤一声：“看来，京城一中的门槛你们是无法进入了。” “顾南栀……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鹏妈的视线落在南栀的身上，眼底闪烁着一抹暗色。 她直勾勾的盯着南栀，深吸一口气。 他们才给一中打了招呼，但就在几分钟前，一中拒绝了他们的转学申请。 “我？一个普通人。” 南栀丢下这话，带着顾从安直接进入学校。 校门关上，将王鹏母子隔绝在外。 顾从安跟在南栀的身后，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眼神微微亮了几分。 姐姐真的很厉害！ …… 校长办公室内。 “顾小姐，您好。”校长站起身，热情地伸出手，“您弟弟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们一定会给予最好的教育资源。” 南栀礼貌握手，轻轻一碰随后又松开，她微微颔首：“他的英语需要多补补。” 校长闻言，看了看一旁的顾从安，立刻点头。 “没问题！我们会安排最好的老师对他进行辅导。” 第144章 散播 “我相信贵校的能力，只是我需要您给出保证，承诺不会因为我弟弟的病情有任何的歧视。” 南栀靠在座椅上，语气淡然。 再好的学校，都会出现毒瘤。 而南栀需要的，是学校无条件对顾从安的维护。 她作为顾家人，自然相信她的眼光，顾从安不会无缘无故的犯病，犯病必然是别人的问题。 南栀就是这么不由分说地护短。 校长对上南栀的视线，见女人眼底一片凉意，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他回答道：“是，学校作为教书育人的地方，不会存在歧视的，至于顾同学的病情我们会严格保密，您放心。” …… 校长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南栀带着顾从安走出来。 走廊上阳光斜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从安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南栀，小声问道：“姐姐，我真的能在这里上学吗？” 他之前在学校里面也听过，京城一中是除了英才班之外最厉害的了。 能够在一中念书出来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南栀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学校只是一个助力，想要考上好的学校，还是靠你自己。” “不过，你现在的成绩也能够进入英才班，剩下的时间，在学校里面好好学习，别退步。” 顾从安立马点头，他攥紧拳头，大声说道：“我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两人刚走到校门口，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刺了过来。 “顾南栀！”王鹏妈踩着高跟鞋快步冲过来，脸上的妆容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你给我站住！” 南栀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分给她。 王鹏妈见状，直接拦在了南栀面前，声音拔高：“你凭什么让我儿子被开除？你以为你是谁？！” 顾从安下意识往南栀身后躲了躲，手指攥紧了书包带。 南栀这才抬眸，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让开。” 王鹏妈冷笑一声，双手叉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走！我老公是教育局的，你信不信我让你弟弟连学都没得上！” “你老公这么厉害啊。”南栀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随后将屏幕转向王鹏妈，“录音中。你确定要继续？” 当官的人在外可不能嚣张。 只要举报上去，没人能保，必定落马。 王鹏妈一愣，目光落在屏幕上，录音界面正在运行，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你录什么音？！” 南栀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诽谤、威胁、滥用职权。证据够了，我可以再举报一次。” 王鹏妈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强撑着气势，声音却弱了几分：“你少吓唬人了！我……我只是来讨个公道！” 南栀收回手机，语气冷淡：“公道？你儿子辱骂同学、校园霸凌，需要我帮你回忆？” 王鹏妈被噎住，一时说不出话。 顾从安从南栀身后探出头，小声道：“姐姐，我们走吧。” 南栀点头，绕过王鹏妈径直离开。 王鹏妈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想追上去，却又忌惮南栀手中的录音，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两人的背影。 “顾南栀，你给我等着！”她不甘心地跺了跺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栀和顾从安上了车。 车门关上，南栀透过车窗瞥了一眼王鹏妈气急败坏的模样，眼底毫无波澜。 顾从安坐在她的身边，偷偷看了南栀一眼，小声道：“姐姐，谢谢你。” “不用。” 南栀给出租车司机报了地址，心中却陷入一阵思考。 王鹏是被开除的？ 她还以为，按照王鹏妈那张扬的样子，是对方自己离开。 不过，她都已经带着顾从安转学，学校至于再将王鹏开除么？ 车子缓缓驶离校门，后视镜里，王鹏妈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叮。 忽然，南栀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她点出来看了一眼。 “大小姐，王鹏的家长在一中有认识的人，到处散播你弟弟有狂躁症的事情。” 南栀眸色微冷，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回复道：“盯着。” 顾从安坐在一旁，低着头，声音很小：“姐姐，我在新学校真的可以安静度过一年么？” 他没说完，但南栀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会。”她合上手机，语气平静，“你只管上学，别的不用管。” 顾从安点点头，可眼底的不安并未散去。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 两天后。 午休时间，顾从安抱着数学竞赛题册走向图书馆，路过走廊时，几个男生靠在墙边，见他过来，互相推搡了一下，故意提高声音。 “哎，听说没？新来的那个有狂躁症，发病会打人。” “真的假的？看着挺乖的啊。” “装呗。” 顾从安的脚步猛地顿住，手指攥紧题册，脸色一片苍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可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离他远点，万一突然发疯……” “哈哈哈，怕什么？他敢动手，学校肯定开除他！” 顾从安咬紧牙关，快步走进图书馆，直到坐在角落的座位上，才缓缓松开手，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几道红痕。 他低头盯着题册，眼前的数字却模糊成一片。 …… 傍晚，顾家。 南栀刚从研究所那边回来进家门，就听见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 姜萍正在做饭，顾从安坐在餐桌旁，面前摊着英语作业，可笔尖久久未动。 “回来了？”姜萍探头看了一眼，笑容有些勉强，“饭马上好。” 南栀“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顾从安身上。 少年低着头，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她走过去，指尖点了点他的作业本：“写完了？” 顾从安像是被吓一跳，肩膀一颤，声音闷闷的：“……还没。” 南栀没再问，转身回了房间。 关上门，她拨通虞安的电话：“学校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着么？” 第145章 警告 “大小姐，实际上我安排的人一直在看着。”虞安的语气也带着一些无奈，“但是那些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那些学生说出去的。” 老师那边倒是好解决，只要说后果，也没有几个老师敢做出违背师德的事情。 但是学生们不一样，茶余饭后的八卦最喜欢，也没有什么道德感。 在他们看来，说了，就说了。 南栀抿了抿唇。 她说道：“去联系校长，让他说清楚这些事。” 南栀的声音淡淡的。 她听见客厅里面传来摆放饭菜的声音，推开房门。 厨房飘来饭菜香气，姜萍正把汤端上桌，顾从安机械地往嘴里扒饭，筷子尖在碗沿磕出细碎的响。 “栀栀，快吃饭。”姜萍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南栀坐下，盛了半碗汤。 “从安。”她突然开口，“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少年筷子一抖，米粒掉在桌上。 他慌忙去捡，手指却不小心碰翻了汤勺，看上去毫无头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萍连忙拿抹布来擦，顾从安缩着肩膀，像只受惊的兔子。 南栀看着他发红的指尖，眸色微沉。 …… 第二天。 南栀送顾从安去学校后，前往埃米尔的住处，刚一进门，就看见埃米尔正在翻看脑部扫描图，湖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 “栀！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这个病例……” 南栀的视线从埃米尔的身上划过，落在窗边的男人身上。 萧野斜倚在窗边，黑色衬衫领口微敞，佛珠缠在腕间。 “栀栀。”＂他唇角微扬，目光却落在她微蹙的眉间，“心情不好？” 南栀径直走向埃米尔，将一份文件递过去：“我二哥这几天的情况整理，您看看。” 埃米尔接过文件，快速翻阅了几页，湖蓝色的眼睛微微一亮。 “恢复得不错，可以准备下一次治疗了。”他合上文件夹，抬头看向南栀，“不过，你平时都是直接发邮件，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南栀的目光落在窗边的萧野身上，对方正把玩着佛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收回视线，淡淡道：“有事问你。” 想让萧野离开，南栀觉得对方一定也能想到办法留下。 原本是她让埃米尔出现在京城的，但萧野倒好，直接和埃米尔拉近关系。 埃米尔挑眉：“哦？能够让栀亲自开口的事情，不多。” “我弟弟，有狂躁症，教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南栀的声音很平静，心底却生出一种难言的情绪。 无论如何，顾家都很惨。 也正因如此，南栀才会想要尽力帮扶。 埃米尔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狂躁症属于心理疾病范畴，和脑部损伤不同，需要长期的心理干预，急不得。” 南栀沉默。 萧野的指尖一顿，佛珠停在掌心。 他看向南栀，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埃米尔察觉到气氛微妙，轻咳一声：“不过，如果有专业的心理医生介入，配合药物，症状可以缓解。” “嗯。”南栀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她也的确知道埃米尔说的这些，只是……想要找靠谱的心理医生，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南栀暗想，为了顾家，她也算是动用自己几乎能用的人脉了。 她怎么对这个家这么的上心？ 萧野忽然开口：“栀栀。” 南栀脚步未停。 萧野轻笑，慢悠悠地跟上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走廊上，南栀侧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漠：“不用。” 萧野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侧，佛珠在指尖轻轻转动：“顾从安在学校出事了？” 南栀没回答，也就算是默认了。 萧野也不急，嗓音慵懒。 “万一你说出来，我能帮上你呢？” 南栀停下脚步，抬眸看他：“萧野，你是一个和尚，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可以帮忙？除非，你不只是一个和尚。” “栀栀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就是一个和尚而已。”萧野勾唇，眼底的笑意让人看不真切。 南栀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只丢下一句：“不真诚的人，不值得信任。” 她转身离开，背影清冷。 萧野站在原地，指尖的佛珠缓缓打转，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和无奈。 …… 京城一中，校长办公室。 校长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面前神色冷淡的南栀，干笑两声：“顾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加强对学生的管理，杜绝不良言论。” 谁能想到，顾从安刚刚来到学校也不过两天的时间，流言四起，根本压不住！ 他作为校长，知道的时候都有些晚了。 南栀指尖轻敲桌面，声音不疾不徐。 “校长，我弟弟的病情是隐私，如果再有学生议论，我不介意走法律途径。” 校长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南栀站起身，语气平静：“希望如此。” 她刚走出办公室，手机震动了一下。 虞安发来消息：“大小姐，查到了，散播谣言的是王鹏的堂姐，在一中读高二，已经满了十八岁了，就是她和几个女生在背后嚼舌根。” 一中学校很大，初中部和高中部都在一个校区，相互之间的交流也比较多。 南栀眸色微冷，回复：“名字。” 虞安秒回：“王妍，高二七班。” 南栀收起手机，径直朝高二教学楼走去。 走廊上，几个女生正凑在一起说笑，见南栀走近，声音戛然而止。 其中一个长发女生瞥了南栀一眼，见她长得好看，小声嘀咕：“看什么看……” 南栀脚步一顿，目光落在她胸前的校牌上，王妍。 林妍被她的眼神盯得发毛，强撑着气势：“有事？” “王妍，顾从安的事是从你这儿散播出去的。”南栀语气顿了顿，粉唇微抿，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你也满了十八岁了，可以承担法律责任，如果再让我听见一句，法庭见。” 王妍被南栀呵了一声，她动脑子发懵，一瞬间还没梵音过来，南栀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盯着南栀的背影，尴尬无比，嘴巴便想要说点什么来出气。 “我告诉你们，顾从安发病的时候，差点把我堂弟给打死了！” 第146章 路过 王妍的声音尖锐刺耳，在走廊上格外清晰。 周围几个女生配合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兴奋。 南栀的脚步顿住。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眸，声音冷得像冰：“王妍，你确定要继续造谣？” 王妍被她的语气刺得一僵，但很快又扬起下巴，故作强硬：“怎么，敢做不敢认？顾从安不就是个疯子吗？” 南栀缓缓转身，黑眸直视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果然，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遇到人渣。 “你堂弟王鹏，先辱骂我二哥，再挑衅从安，被打是他活该。”她语气平静，却字字锋利，“而你，满十八岁了，诽谤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需要我帮你普法？” 王妍脸色一白，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校服下摆。她强撑着冷笑：“吓唬谁呢？有本事你去告啊！” 南栀没再理她，径直离开。 但走廊上的窃窃私语已经变了风向。 “王妍是不是太过分了？顾从安看着挺文静的啊……” “我之前就是和王鹏一个学校的，他先前在学校就爱欺负人，被打也不奇怪吧？” “嘘，小声点，别被她听见……” 王妍听着周围的议论，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猛地推开人群，咬牙切齿地瞪着南栀的背影，低声咒骂：“装什么清高！” …… 放学时分，顾从安背着书包走出校门，远远就看见南栀站在树下等他。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淡漠的侧脸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他小跑过去，声音轻轻的：“姐姐。” 南栀“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他微微发红的耳尖：“今天有人找你麻烦么？” 顾从安摇头，眼神却有些躲闪。 南栀没再多问，只是淡淡道：“走吧。” 两人刚走到路口，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王妍那张打扮精致的脸。 “顾从安。”她笑得恶意满满，“听说你数学很好？下周的竞赛，可别吓得发病啊。” 顾从安的手指猛地攥紧书包带，指节泛白。 南栀瞥了王妍一眼，语气平静：“作为一个学生，你很闲？” 王妍一噎，正要反驳，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突然皱眉：“妍妍，别惹事，走吧。” 车子扬长而去，顾从安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南栀看着远去的车影，眸色微冷。 她真是一点也不想搭理这些人，却无奈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贴脸挑衅。 …… 晚上，顾家。 姜萍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客厅，见南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脑，忍不住问道：“栀栀，从安在新学校还适应吗？” 南栀头也不抬：“还好吧。” 起码，她现在也没看出顾从安有哪儿不适应的，顶多是被人给欺负。 这就和是否适应无关了。 姜萍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电脑屏幕上，虞安发来的消息不断弹出。 “大小姐，查到了，王妍的父亲是教育局督导办的副主任，和王鹏爸是亲兄弟。” “他们家和一中副校长有点交情，所以王妍才敢这么嚣张。” “对了，盛云淮最近和周家走得很近。” 南栀指尖在键盘上轻敲：“盯着。” 夜色沉沉，远处隐约有雷声滚动。 风雨欲来。 南栀指尖在键盘上轻轻一敲，屏幕暗了下去。 她起身走到窗前，雨幕中的城市灯火朦胧，像被水晕开的一幅画。 …… 第二天清晨，雨势稍缓。 南栀拿着伞下楼，打算前往研究送看看，只是她刚刚站在楼道口，一道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萧野斜倚在门前的树下，手中握着一把雨伞，佛珠缠在腕间，衬得肤色冷白。 他抬眸，琥珀色的瞳孔在雨雾中泛着妖异的色彩。 “栀栀，好巧，我路过。”他唇角微扬，声音慵懒。 南栀：“……” 懒得说。 她又不是不知道萧野的家在哪儿，距离城中村这么遥远竟然也能路过，实在是好笑。 南栀脚步未停，伞沿微微压低，遮住了视线。 “栀栀。” 萧野上前一步，挡在南栀的面前，他笑着再一次说：“很巧。” “不巧。”南栀被拦下，她绕开他，问道，“你在这儿等了多久？” 萧野轻笑，不紧不慢地跟上她的步伐：“半小时而已。” 他走动时，手腕间的佛珠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听上去很舒适。 “你有事？”南栀侧眸看了他一眼。 “听说你弟弟需要心理医生。”萧野从风衣口袋取出一张名片，递到她面前，“柯承韬认识一位国际上的权威专家，刚好在京城。” 南栀没有接，目光落在名片上：“条件？” 萧野指尖一转，佛珠落在手中，他忽然倾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这次不用交换。”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南栀微微蹙眉，后退半步。 “为什么？” “因为……”萧野直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我乐意。” 他既然已经知道南栀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就不会再生出试探的想法。 她想要得到什么，他尽全力去帮助就行。 只要能够让南栀开心。 雨势渐大，水珠砸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南栀沉默片刻，伸手接过名片。 “谢谢。”她转身要走。 萧野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栀栀，虽然我说不用交换什么，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的无情吧？好歹请我吃一顿饭？” 南栀抬眸，对上他含笑的眼，声音冰冷：“松手。” 萧野顺从地放开，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栀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清冷如霜。 她也没有回答萧野是否要请他吃饭，萧野看着南栀的背影，心底缓缓叹息。 嘀嘀！ 忽然，萧野身后几步之外黑色的车辆猛地被人按响喇叭，声音刺耳，雨幕中也极其明显。 萧野回过身，他来到了车边，伸手轻轻敲了敲车窗，眉头轻皱。 他上了车，看向驾驶位上坐着的人，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萧野问道：“没事按喇叭做什么？吓着她找你算账。” 第147章 白送 萧野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真皮座椅上。 驾驶座上的柯承韬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就你那宝贝疙瘩，心厉害着呢，我按个喇叭能吓着？” 他侧眸瞥见萧野腕间那串佛珠，嗤笑道：“堂堂萧家继承人，天天跟个痴汉似的蹲人楼下，传出去不怕笑掉大牙？” 佛珠在萧野指尖转了个圈，他抬眸，琥珀色的瞳孔里漾着危险的光：“我乐意。” “行行行，您老高兴就好。”柯承韬一脚油门冲进雨幕，“不过我说，你给联系方式就给自己的呗，非绕个弯让我当中间人？” 柯承韬不太想和南栀打交道，倒也不是不喜欢南栀，是他觉得南栀此人太危险。 他这个脑子，对上南栀是绝对玩不过的。 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水痕，萧野望着窗外模糊的街景，唇角微勾：“她戒心重。” 虽然，他的身份也许已经被她知道，但在没有完全戳破前，该遮还是要遮。 柯承韬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差点闯红灯。 他扭头瞪大眼睛：“所以你让我去玩迂回战术？萧野啊萧野，你真是……没救了。” 一辈子冷静自持的萧野，居然栽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身上，想想都觉得可笑。 想他萧家继承人的身份放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上赶着贴着他…… “专心开车。”萧野眯了眯眼眸，嗓音清冷，“多嘴，非洲那个项目你亲自去盯。” 车内瞬间安静，只剩雨声敲打车顶的闷响。 …… 研究所休息室里，虞安叼着棒棒糖凑到南栀身边：“大小姐，这名片烫手啊？盯半小时了。” 南栀将印着烫金字母的名片搁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杯沿。 咖啡早已凉透，表面凝着一层浅褐色的膜。 “柯承韬的。”她声音很淡。 “卧槽！”虞安猛地坐直，糖球咔擦碎在齿间，“之前还在说柯家，你现在就连名片都搞到了？” 见南栀默认，她夸张地捂住心口。 “离谱，难道我们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 南栀没有回答。 她只是盯着名片，思考到底要不要去联系柯承韬。 虞安见南栀还在犹豫，清了清嗓子，立马说道：“大小姐，你弟弟的病情更重要，试一试也没什么。” 南栀闻言，到底是拿出手机去联系了柯承韬。 …… 一小时后，咖啡厅。 南栀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轻叩桌面。 窗外雨势渐小，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 柯承韬推门而入，手臂上还粘了一点雨水。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南栀身上时，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顾小姐。”他在南栀对面坐下，随手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久等了。” 南栀抬眸，视线扫过文件封面烫金的英文标识，国际心理医学协会。 “直接说条件。”她声音冷淡。 柯承韬轻笑，修长的手指翻开文件：“这位是安德森教授，专攻青少年情绪障碍，目前在京城大学做客座。” 他顿了顿，见南栀的眼底带着一抹防备，不由得想起萧野的话。 “不需要条件，白送给你。” 南栀的目光在资料上停留片刻。 安德森的履历确实无可挑剔，多个国际奖项加身，发表的论文被引用次数惊人。 即便南栀在这方面不够了解，也听过对方响当当的名字！ 如果能够让这个人来给顾从安治疗，的确不错。 只是…… “为什么？” 她合上文件，抬眸直视柯承韬。 柯承韬端起咖啡杯，热气氤氲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有人想帮你。” “萧野？” 咖啡杯与瓷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柯承韬明显僵了一瞬，随即失笑：“果然瞒不过顾小姐。” 南栀将文件推回去：“不需要。” “别急着拒绝。”柯承韬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安德森明天下午有空，地址在上面，去不去随你，我只是带话而已。” 南栀看着名片上烫金的联系方式，眸色微沉。 柯承韬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你不屑于去的地方，也许是某些人费尽心思找来的机会。”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真是疯了。” 门铃轻响，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南栀拿起名片，轻轻的看着。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后座车窗半降，隐约可见一串佛珠在阴影中泛着温润的光。 …… 傍晚，顾家。 顾从安蜷缩在沙发角落，膝盖上摊着英语习题册，铅笔在纸上划出凌乱的痕迹。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头，眼神慌乱，又没忍住咳嗽一声。 下雨了，他体弱也就感冒了。 “姐姐……” 南栀将包挂在玄关，目光落在他泛红的指尖：“药吃了？” 顾从安点头，又迅速摇头：“太苦了。” 姜萍从厨房探出头：“栀栀，饭马上好。” 她的视线在姐弟之间转了转，欲言又止。 南栀走到顾从安面前，递出那张名片：“明天下午，我带你去见医生。” 医生？ 顾从安从未想过自己也能够去看医生。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眸子中带着一抹不可置信。 “栀栀，我真的要去吗？” “是的。” “可是……”顾从安盯着名片上的名字，声音逐渐变小，“同学们都说我这样治不好……” 他现在年纪还小，也没经历过什么，自然不太了解心理疾病是可以治疗的，只是需要的时间非常的漫长。 南栀打断他：“从安，不用管别人。” 顾从安低下头，刘海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餐桌上，姜萍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排骨给南栀：“栀栀，从安在新学校还好吧？我就担心他无法适应新环境。” “挺好。”南栀点点头，她没有将顾从安在学校经历的困境告诉姜萍。 见南栀这么说，姜萍稍微放心一点。 她乐呵呵的看向顾从安：“安安，姐姐帮你换到京城一中了，你要好好念书，别辜负你姐姐。” “嗯！我会的。” 顾从安攥紧了筷子，无比认可姜萍的话。 他会努力不让南栀对他失望的！ 第148章 刁难 第二天下午时，南栀把顾从安从京城一中接走。 少年穿着整洁的校服，他有点紧张：“姐姐，我准备好了。” “别怕。”南栀看他还咽了咽口水，感到一阵好笑，“只是去看看医生，短暂的接触，是否治疗还需要今天见面后才知道。” 听见南栀安抚的话，顾从安的情绪稍微平复。 南栀带着顾从安上车，让司机将车驶向目的地：京城大学心理医学研究中心。 研究中心的大楼矗立在校园深处，南栀带着顾从安穿过长廊，停在一间诊室门前。 门牌上烫金的“安德森教授”几个字格外醒目。 安德森不过是来这儿做交换教学，很快就会离开，学校为了表示尊重，还是给他专门分了一间专属的办公室，甚至又上了门牌。 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德森会在这儿很长的时间。 南栀抬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浓重的口音。 推门而入，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翻阅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坐。” 诊室宽敞明亮，却透着一股冷意。 安德森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颈间，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 南栀和顾从安在对面坐下。 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安德森才缓缓抬头，目光直接略过顾从安，落在南栀身上。 “你就是顾南栀？”他语气冷淡，带着一丝审视。 南栀点头：“是。” 安德森合上文件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我已经听柯承韬说了，你弟弟需要治疗/但我很忙，不是谁都能预约到我的时间。” 他的目光转向顾从安，眉头微皱。 “这孩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除了……顾从安给人的感觉比较内向以外，就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顾从安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 南栀眸色微冷：“他的狂躁症需要专业干预。” 安德森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傲慢：“狂躁症？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打着各种幌子来找我吗？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们玩过家家。” 诊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顾从安的肩膀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急促：“我没装病。” 如果可以，顾从安也不想自己生病。 南栀直视安德森，声音平静：“如果您没能力诊断，可以直接说。” 安德森的脸色一沉：“年轻人，注意你的言辞。” 南栀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安德森面前。 “这是他的病历和近期的行为记录。如果您连看都不看就下结论，那确实是我高估了您的专业素养。” 安德森眯起眼睛，终于拿起文件翻了几页。 片刻后，他放下文件，语气依旧冷淡：“就算他有症状，治疗也需要配合。我看他连基本的沟通都做不到。” 顾从安猛地抬头，眼眶发红：“我……我可以的！” 安德森不为所动：“情绪不稳定，易怒，典型的狂躁表现。这样的患者我见多了，治疗效果都很差。” “治疗效果都很差，就代表是您的医术不到位。”南栀淡淡的回答安德森，也不怕自己得罪对方。 反正，自从她带着顾从安进入这个办公室，就没看见安德森给过什么好脸色。 “呵，你来找我治疗，却又不相信我的能力，现在可以出去了。”安德森也是个硬茬，他冷冰冰的看着南栀，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南栀看了一眼身边的顾从安，的确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忍了忍脾气：“抱歉，是我不对，您愿意接收他么？” 安德森靠回椅背，语气倨傲：“我可以接诊，但有个条件，你必须配合我的研究项目。我最近在做一个关于情感缺失症的课题，你很适合。” 空气瞬间凝固。 他怎么知道她的病情？！ 南栀的目光冷得像冰：“您是在拿患者当筹码？” 安德森摊手：“这叫资源互换。我的时间很宝贵，总得有点回报。” 顾从安突然站起来，声音发抖：“姐姐，我们走吧……我不治了！” 什么资源互换不互换的，他治个病而已，怎么还牵涉到姐姐了？ 如果是这样，顾从安宁愿不治。 南栀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却让他无法挣脱。 她看向安德森，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您的条件，我拒绝。” 南栀的病，有研究所的人来负责，她也不会随便在外面找医生看，即便……对方是国际上知名的医生。 安德森嗤笑一声：“那请便。不过，出了这个门，你们就别想再找到比我更专业的医生。” 南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您似乎忘了，柯承韬是怎么向您介绍我的。” 安德森一愣。 南栀继续道：“他能让您来见我，我就能让您从京城消失。您的研究经费，是谁赞助的？” 来之前，她也调查过安德森。 对方能够来到京城，这经费还是柯承韬那边出的。 安德森的脸色终于变了：“你……” 南栀不再多言，带着顾从安转身离开。 关门声不重，却像一记耳光甩在安德森脸上。 走廊上，顾从安小跑着跟上南栀的脚步，声音哽咽：“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南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没错。” 顾从安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可是……我的病……” 他忽然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给南栀和家里面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南栀抬手，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眼角：“会有别的医生，并且，你多大的人了，少哭。” 哭，在南栀的眼中是最没用的行为。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消息弹出。 柯承韬：“怎么样，安德森没为难你吧？” 南栀：“……” 柯承韬在那边玩着游戏，抽空看见南栀发来的一串省略号，都愣了一瞬。 这什么意思？ 无语？ 但是安德森虽然很傲，他也是提前打了招呼的，对方不至于还给南栀下马威吧。 要是让萧野知道南栀碰壁，不得扒了他的皮？ 这么想着，柯承韬打了个寒颤，立马给安德森打去电话。 “我引荐过来的人，你收了吗？” 第149章 道歉 电话那头传来安德森不满的抱怨声：“柯先生，您介绍来的这位顾小姐实在太过傲慢。她不仅不尊重我的专业判断，还威胁要让我从京城消失！” 柯承韬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无奈。 果然，他们俩聊崩了。 “安德森，我提醒过你，这位顾小姐不是一般人。” “可她竟然拒绝配合我的研究项目！”安德森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我的时间很宝贵，不可能白白浪费在一个普通病人身上。” 柯承韬以为，安德森说的研究项目就是顾从安，也没有多想。 他冷笑一声。 “普通病人？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顾南栀是谁。”他顿了顿，“下次他们再去，你直接收治病人，其他条件一个字都别提。否则，别说赞助经费，你连京城都待不下去。” 那可是顾南栀啊，萧野藏在心中这么多年的人，能是随便让别人欺负的么。 安德森沉默了几秒，终于不情不愿地答应：“……好吧。” 挂断电话，柯承韬长叹一口气。 他刚想继续玩游戏，却看见萧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修长的手指缓缓拨动着佛珠。 “事情办得如何？”萧野的声音很轻，却让柯承韬后背一凉。 “这个嘛……”柯承韬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安德森那老家伙跟顾小姐开了个不太合适的玩笑。” 佛珠突然停止转动。 萧野抬眸，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什么玩笑？” “就是，你也知道的，他那人就是傲气得很，看见你心上人后忍不住……刁难了一下。”柯承韬硬着头皮解释，又叹了口气，“南栀又是个硬骨头，就……干脆说不在他那儿看了。” 要是换做其他人，看在安德森响当当的名头上，也一定会委曲求全的。 但是南栀就是不会让自己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下次……” “没有下次。”萧野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让他现在就去道歉。” 柯承韬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行吧，我去安排。” 果然，不能去招惹南栀，不然连国际上最牛的心理医生都要向南栀低头。 …… 南栀带着顾从安在京城大学里面转了一圈，也当作散心了，少年的眼眶还红着，脚步沉重。 “姐姐，我们接下来……” 南栀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柯承韬。 “顾小姐。”电话那头，柯承韬的声音难得正经，“关于刚才的事，我很抱歉。安德森教授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希望能当面道歉。” 南栀神色淡漠：“不必了。” “等等！”柯承韬急忙道，“他已经同意无条件为顾从安治疗，而且……”萧野很生气。 后面的话，柯承韬没有立马说出来。 南栀微微蹙眉，余光瞥见不远处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车窗降下，露出萧野那张妖冶俊美的脸。 “栀栀。”他唇角微扬，“好巧。” 又是好巧。 南栀可不觉得她和萧野之间有这么多的巧合。 她面无表情：“少来这一套。” “好吧。”萧野轻笑，也不再装了，他视线落在顾从安的身上，语气温和，“我听柯承韬说了，专门来找你们的。” 顾从安盯着萧野，脆生生的喊着：“姐夫。” 南栀：“？” 这小子又喊上了。 他们认萧野倒是认得非常快速。 萧野很满意顾从安的称呼，他推开门下车。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衣服，衬得肤色越发冷白，整个人如同一尊妖异的佛。 “安德森马上到。”他对南栀说，“再给他一次机会？” 南栀还没有回答，前面忽然跑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 安德森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看着非常的狼狈。 “顾小姐！请留步！”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南栀面前，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刚才是我失礼了，我愿意无条件为您弟弟治疗。” 南栀冷冷地看着他：“为什么改变主意？” 安德森尴尬地擦了擦汗，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萧野。 “这个……我意识到专业操守更重要，并且我刚才只是想和你开一个玩笑，却没想到你当真了。” 萧野把玩着佛珠，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 南栀沉默片刻，转头问顾从安：“你想试试吗？” 顾从安看了看安德森，又看了看南栀，小声问：“姐姐觉得呢？” “他的专业能力确实顶尖。”南栀实事求是地说，“但决定权在你。” 即便安德森再强，南栀也不想天天带着顾从安来看人脸色。 顾从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我想试试。” 能够被姐姐认可能力强的人，一定非常厉害。 有机会接触这样的医生，顾从安不想浪费。 安德森如释重负，连忙递上自己的电话号码，像是生怕南栀拒绝似的：“顾小姐，明天同一时间，我等您和您的弟弟。” 南栀接过那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没有多说什么，带着顾从安转身离开。 …… 与此同时，盛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盛云淮站在落地窗前，听着助理的汇报。 “顾南栀今天带她弟弟去了京城大学，见了安德森教授。”助理小心翼翼地说，“不过似乎闹得不愉快，后面萧野也去了。” 盛云淮冷笑一声：“又是他。” 又是这个姓萧的和尚，他不得不怀疑对方的身份。 但是，萧家怎么会让继承人去古佛寺当和尚？ 估计就是巧合，毕竟萧野是南栀的未婚夫。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文件，那是关于南栀近期活动的详细报告。 “继续盯着。”他淡淡说着，又停顿片刻，“尤其是她和萧野的接触。” 助理点头退下。 盛云淮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相框。 照片里，年幼的南栀站在他身边，白皙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相片，眼神复杂。 “南栀……”他念着她的名字，嗓音里只剩下满满的凉意，“我们走着瞧。” 她让他损失惨重，这一事情，他还记着的，迟早有一天报复回来。 第150章 主权 盛云淮报复的计划还未成形，南栀已经带着顾从安再次踏入京城大学。 校园里几乎都是年轻人，沐浴在阳光下，看上去都生机勃勃的。 安德森的诊室门敞开着，显然已等候多时。 见到南栀，他立刻站起身，态度与昨日判若两人。 “顾小姐，您来了。”安德森的笑容略显僵硬，目光不自觉地往她身后瞟。 天知道，他就是一个脾气特别傲的人。 在京城大学里，就算校长看见他了，也要礼让三分。 但人在江湖行走，总要为了柴米油盐而低头。 他现在就是如此。 不得不为了赞助和投资，而选择对南栀恭敬。 南栀径直走向沙发：“开始吧。” 顾从安见姐姐已经坐下，心中暗自鼓劲，也默默的坐在了安德森的面前，接受治疗。 治疗进行到一半，诊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萧野倚在门框边，佛珠在指间转动，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浅金色的轮廓。 “打扰了。”他嗓音慵懒，“我来接栀栀。” 安德森手里的记录板差点掉在地上。 这位萧先生今早亲自来“叮嘱”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又出现了。 南栀当作没看见安德森这细微的变化，视线淡淡的落在萧野的身上：“接？接什么？” “接你呀。” 萧野嘴角带着一抹笑，他说着：“治疗的时间很长，你在这儿等着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跟着我出去走一走。” “不去。” 南栀宁愿在这儿。 再说了，谁知道安德森会不会对顾从安做点什么。 如果安德森一生气，顾从安绝对立马变怂。 “你放心，安德森教授只要接诊，就会非常的有耐心。”萧野似乎是看出南栀心中在想什么似的，薄唇微微上扬，他眼神意味深长的落在安德森的身上。 后者连忙点头：“是，是这样的，再说了，顾小姐你现在在这儿比较影响治疗。” 心理治疗就是需要人在一个比较安静，心无旁骛地环境下。 南栀听见安德森这么说，只好沉默着起身，去了走廊。 萧野跟在她身后，佛珠在指尖轻轻转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洒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衬得他越发妖冶。 “等在这里也是无聊，不如我带你在校园里走走？”他嗓音慵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南栀头也没回，语气冷淡：“不去。” 萧野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绕到她面前，微微俯身：“栀栀，安德森是我托柯承韬联系的，你总该陪我走走吧？” 南栀抬眸，对上他含笑的眼，眼底依旧没有波澜。 片刻后，她淡淡道：“十分钟。” 萧野唇角微扬，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树影斑驳，偶尔有学生骑着自行车从身旁掠过。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活力。 南栀的步伐不疾不徐，目光始终落在前方，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兴趣。 萧野倒也不在意她的冷淡，指尖的佛珠依旧缓缓转动，偶尔侧眸看她一眼，眼底带着几分兴味。 “栀栀，你以前来过京城大学吗？”他随口问道。 “没有。”南栀的回答简短至极。 萧野轻笑：“那正好，我带你看看。” 南栀没再回应，但也没拒绝。 两人一路走过图书馆、实验楼，最终停在一处人工湖边。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岸边的垂柳，景色倒是宜人得很。 “等我一下。”萧野忽然停下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卖部，“去买点东西。” 南栀淡淡的“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 萧野离开后，南栀的目光落在湖面上，思绪微微放空。 她并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散步，但既然答应了，便也懒得反悔。 “同学，你好。”一道清朗的男声突然从身侧传来。 南栀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 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上去像是刚下课的学生。 “能加个微信吗？”男生直截了当地问道，眼神里带着期待。 南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男生被她冷淡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是经管学院的，刚才在那边看到你，觉得你很特别，所以……” “她不需要。”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打断了他。 萧野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盒薄荷糖。 他站到南栀身旁，目光淡淡地扫了男生一眼，指尖的佛珠微微一顿，带着几分压迫感。 男生愣了一下，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萧野那张妖冶俊美的脸上，顿时有些自惭形秽。 他干笑两声：“抱歉，打扰了，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说完，匆匆离开。 萧野将矿泉水递给南栀，语气随意：“看来我不在的时候，栀栀很受欢迎。” 南栀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对他的调侃毫无反应。 萧野也不在意，拆开薄荷糖的包装，取出一颗递给她：“尝尝？” 南栀看了一眼，摇头拒绝。 萧野轻笑，将糖丢进自己嘴里，薄荷的清凉在舌尖化开。 他侧眸看她，忽然问道：“刚才那个人，如果我不回来，你会怎么回答？” 南栀淡淡道：“不回答。” 萧野挑眉：“就这么晾着？” “不然？” 她的反应在萧野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忍不住低笑出声。 佛珠在腕间轻轻晃动，他忽然伸手，指尖拂过她的发梢，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整理一片落叶。 “栀栀，你这样……”他微微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会让我更想靠近你。” 南栀侧身避开，眼神依旧淡漠：“萧野，你别太过分。” 她已经一次次的容忍，他却还要一次次的越界。 解除婚约的想法越来越清晰。 南栀恨不得两家人现在又一起吃一顿饭，直接将婚约解了。 萧野直起身，眼底的笑意未减。 他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回去吧，顾从安的治疗应该快结束了。” 第151章 戏耍 现在就回去？ 这才几分钟的时间？ 南栀想着他们刚才说的时间长，眼神微闪：“骗我的？” 她虽然没直接说是什么事情，但是萧野还是能够猜到。 他嘴角微勾，眼底带着一抹揶揄：“不这么说，栀栀怎么会跟着我出来？” 南栀：“……”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阳光依旧明媚，校园里的喧嚣仿佛与他们无关。 而远处，一道阴冷的目光始终跟随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 …… 回到了安德森的治疗室，房门已经打开，显然治疗结束。 南栀的眉头皱得更紧。 “治疗结束了？”她看向安德森，声音冷得像冰。 安德森连忙放下手中的记录板：“顾小姐，第一次只是初步了解，后面会逐步加长时间。” 顾从安站在一旁，眼神怯怯地看向南栀，小声补充：“姐姐，安德森教授说下次会做更详细的评估。” 南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终淡淡“嗯”了一声。 她拿起包，对顾从安道：“走吧，送你回学校。” 顾从安点点头，乖巧地跟在她身后。 萧野站在诊室门口，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见两人出来，唇角微扬：“我送你们。” “不用。”南栀头也不回，带着顾从安径直走向电梯。 萧野也不恼，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始终保持两步的距离。 到了校门口，南栀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让顾从安先上去。 萧野站在一旁，佛珠在腕间轻轻晃动：“栀栀，这么抗拒我么？我只是为你做司机而已。” 南栀没理他，弯腰对司机报了京城一中的地址。 车门关上，出租车缓缓驶离。 萧野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影，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 京城一中校门口。 顾从安下车后，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南栀：“姐姐，我自己进去就行。” “嗯。”南栀点头，“有事让老师给我打电话。” 顾从安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转身走向校门。 南栀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拐角，正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栀栀。” 她回头，看见盛玥倚在校门口的银杏树下，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笑意。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衬得肤色越发惨白，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和别的男人走得很近啊。”他缓步走近，声音沙哑，“我吃醋了。” 南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与你无关。” 盛玥低笑一声，突然伸手想抓她的手腕。 “怎么无关？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南栀侧身避开，眼神冰冷：“盛玥，别发疯。” 盛玥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阴郁。 他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抖动着香烟，声音压得更低：“那个和尚有什么好？一个出家人，也配碰你？” 南栀懒得与他纠缠，转身要走。 盛玥突然挡在她面前，眼神近乎偏执：“栀栀，你别忘了，你曾经是盛家的人。” “曾经。”南栀强调，“现在不是。” 都已经过去多长的时间了，盛玥还想着让她回到盛家么？ 又或者说，是想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绝无可能。 盛玥的呼吸微微加重，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 他盯着南栀看了几秒，突然笑了：“栀栀，你会后悔的，只有我是你的庇护。” 南栀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马路对面拦车。 盛玥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指尖的烟被捏得粉碎。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南栀的身上，但南栀头也不回地上了出租车，报出虞安的地址。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盛玥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虞安的大平层位于市中心，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景貌。 南栀刚推开门，就听见虞安夸张的哀嚎：“大小姐！你可算来了！” 她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头发乱得像鸡窝。 私底下的时候，虞安就是这么的接地气。 也只有在外面，才打扮的非常精致。 “那么着急让我来，是银盾出问题了？”南栀脱下外套挂在玄关，声音平静。 银盾，是南栀名下的一家主要涉及人工智能领域方向的企业。 虞安把电脑屏幕转向她：“倒不是出问题……就是盛氏集团最近在疯狂联系咱们，说想谈人工智能的合作。” 南栀的目光在屏幕上扫过，盛云淮的邮件赫然在列，措辞官方却透着急切。 “这我知道。”她淡淡道，“有什么问题？” 在南栀还没离开盛家的时候，盛云淮就提过银盾。 作为行业的领头，能够拿下银盾的合作，的确能帮助盛氏集团。 只可惜，银盾是南栀的。 虞安抓了抓头发：“问题大了！盛云淮这周已经发了五封邮件，还托了三个中间人来说情。你说……他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南栀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银盾的技术领先业内三年。”她抿了一口水，“他想合作很正常。” “那我们要合作么？” 虞安好奇的询问。 “当然不。” 南栀轻轻摇晃着水杯，美眸凝着一抹晦涩：“不过，吊着盛云淮，戏耍一番，倒是可以。” 促成两家公司合作的因素有很多，同样让两家公司无法合作的借口也有很多。 到时候随便找一个借口甩掉盛氏集团就行。 “妙啊。”虞安眨巴着眼睛，微微咂舌，“果然，我就说他们有眼无珠，不该惹你的。” 等盛氏集团以为有希望拿下合作，背后使劲，到头来却发现不能合作…… 那滋味，可不太好受。 虞安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不断跳出新的邮件提醒。 她撇了撇嘴，转头看向南栀：“大小姐，盛云淮又发来一封，这次直接提出要面谈。” 南栀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杯，目光落在远处的高楼上。 盛云淮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告诉他，下周可以安排。”南栀的声音平静，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第152章 治疗 虞安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句号，抬头时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大小姐，下周不就是大后天吗？” “对。”南栀放下玻璃杯，杯底在茶几上磕出清脆的声响，“看他打算怎么约。” “哈，他还能怎么约，肯定想着星期一立马就约你。” 虞安嘴上打趣着，还是立马拨通了盛氏集团的电话。 电话刚刚接听，她的声音就切换成职业化的甜美，和她平常在外面表现得完全两个模样。 南栀走到落地窗前，俯瞰京城的风貌。 “盛云淮说星期一上午十点，在盛氏集团总部。”虞安挂断电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得知是银盾联系，直接亲自接听电话，听起来很兴奋，连声音都高了不少。” 要是以后让盛云淮知道他所舔着的银盾就是南栀的，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南栀的手指在窗玻璃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盛云淮的急切在她意料之中。 银盾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技术壁垒，足以让任何科技公司垂涎。 “答应。”南栀淡淡说道。 虞安眨了眨眼，问道：“那派谁去呢？总不能大小姐亲自去吧？也不能是我。” 她们两个在盛云淮那儿可都是露过脸的。 “随便找个人去。”南栀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语气平静，“到时候带上耳麦，保持语音通畅就行。” “明白了。”虞安嘴角微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她回复邮件时故意将措辞写得模棱两可，既不让盛云淮看出破绽，又给他留了一丝希望。 …… 第二天是星期六。 南栀想着今天的安排在，早早的起床，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她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带顾从安去安德森那里还有半小时。 也是安德森那人奇怪的很，非要这么早的时间治疗，说什么后面还有研讨会。 看在对方声名远扬的面子上，南栀也懒得和对方计较这些。 顾从安已经等在客厅，手里捧着一本书，见她走出房间，立刻合上书站起身：“姐姐，我准备好了。” 南栀点点头，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少年的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些，但眼底仍藏着一丝不安。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走吧。” 车子驶向京城大学的路上，顾从安一直低着头，手指来回揉搓着。 南栀瞥了他一眼，问道：“紧张？” 顾从安抿了抿唇，小声回答：“有一点……我怕自己表现不好。” 表现？ 南栀听见这句话，感到有一丝的好笑。 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是需要顾从安去表现得了。 “你只需要真实的表达你自己就行。”南栀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却显得柔和一些，“不用考虑太多，他让你做什么，你诚实着做就行。” 听见南栀的安慰，顾从安“嗯”了一声，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 他只要相信姐姐就行！ 安德森的诊室门敞开着，他正低头整理资料，见两人进来，立刻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顾小姐，请坐。” 南栀带着顾从安坐下，目光在诊室内扫了一圈。 今天的治疗时间较长，她本以为萧野会出现，可直到现在，他的身影依旧没见。 奇怪。 以萧野的性格，既然插手了顾从安的治疗，就不会半途而废。 更何况，他昨天还特意来接她……南栀微微蹙眉，压下心底那一丝异样的情绪。 “今天我们会进行更深入的评估。”安德森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顾同学，放轻松，就像聊天一样。” 顾从安点点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发颤。 治疗开始后，南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安静地听着。 安德森的问题很专业，从顾从安的情绪波动到日常行为习惯，事无巨细。 偶尔，他会停下来记录，或者引导顾从安更详细地描述自己的感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阳光逐渐变得耀眼。 南栀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可萧野依旧没有出现。 她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 “顾小姐。”安德森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关于顾同学的治疗方案，我有一些建议。” 南栀抬眸：“请说。” “他的情况需要长期的心理干预，配合药物稳定情绪。”安德森推了推眼镜，“另外，家庭的支持非常重要。您作为姐姐，可以多陪他聊聊天，让他感受到安全感。” 聊天？ 这可不是南栀擅长的地方。 再说了，她每天的事情也挺多的，根本没那么多的时间来和一个人聊天。 但她还是点头，默默的将安德森的话记在心中。 治疗结束后，顾从安的脸色明显轻松了些。 他小声对南栀说道：“姐姐，安德森教授说我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只要坚持治疗，会好起来的。” 不算严重？ 南栀暗自想着，这多半是安慰人的话。 在她回来前，就已经提前让虞安调查了顾家的人。 顾从安之前心理检测报告写的可严重了。 看着少年那干净的眼睛，南栀“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安德森身上：“下次治疗是什么时候？” “下周二的下午。”安德森递给她一张预约单，“我会根据今天的评估调整方案。” 南栀接过单子，带着顾从安离开诊室。 走廊上空荡荡的，依旧没有萧野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压下心底那一丝莫名的失落。 “姐姐，你看上去心情似乎不太好？”顾从安本就对这方面极其敏感，再加他很关心南栀，瞬间就察觉她情绪不对。 “没有的事。”南栀只是否认了顾从安的问题，她原本轻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我并没有情绪不好。” 就算情绪有波动，也只是因为安德森给顾从安治疗这件事情，一定和萧野没关系。 南栀这么想着，心头才稍微觉得舒服了点。 但就在这个时候，顾从安却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好奇的盯着南栀看：“姐姐，姐夫今天没有来吗？我以为他今天也会来看你的。” 第153章 代表 顾从安眨巴着眼睛，满脸的天真。 原本，南栀想要说出冷漠的话，在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后，也说不出来了。 她的神色如常，语气淡漠：“他有事。” 但顾从安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兴奋地说道。 “姐姐，其实姐夫人真的很好！你和他很般配！长得帅，开的车也帅气，对姐姐还特别有耐心……”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南栀打断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难得地带了几分亲昵。 “我懂！”顾从安不服气地嘟囔着，声音虽小却格外坚定，“他对姐姐好，我都看在眼里。” 再说了，在上一个学校里面，他被校园暴力时，萧野出现就犹如天神降临。 从那个时候开始，顾从安就彻底的认可萧野这个姐夫了。 南栀没再回应，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和一个小孩多解释没用。 反正，等解除婚约，他们什么都懂。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随着他们的脚步缓缓移动。 顾从安偷偷瞄了南栀一眼，见她神色平静，便也不再提起萧野，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心里却忍不住想着。 姐姐刚刚明明很在意姐夫，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真奇怪。 …… 星期一很快到来，盛氏集团的总部。 银盾的代表，一位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在助理的引领下走进了会议室。 他的耳麦中传来南栀清冷的声音：“按计划行事。” 盛云淮早已等候多时，见人进来，立刻起身相迎，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欢迎银盾的代表莅临盛氏，我是盛云淮。” “久仰盛总大名。”代表礼貌地握手，嘴角微扬，眼底却是一片平静。 双方落座后，盛云淮在简短的寒暄后，便迫不及待地切入主题：“关于人工智能领域的合作，盛氏一直非常重视，不知银盾是否有意向……” 这可是银盾。 是行业内的一块肥肉，他能够拿下，盛氏集团就会再上一层楼！ 他也不用纠结着怎么“挽回”南栀了。 南栀通过耳麦听到盛云淮急切的声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轻声指示：“告诉他，银盾对合作伙伴的要求很高，需要看到盛氏的诚意。” 代表微微颔首，随即看向盛云淮，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疏离。 “盛总，银盾在业内的影响力您也清楚，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标准线，所以选择合作伙伴的标准非常严格。” 盛云淮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这是自然。盛氏愿意提供最优厚的条件，只要银盾愿意合作。” 他心中却敲响警钟。 看来，银盾是想要提出高要求了。 南栀眯了眯眼，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继续通过耳麦传达指示：“问他，盛氏能提供什么具体资源。” 盛氏集团有什么底，南栀其实都清楚。 她如今这样，不过是想玩玩罢了。 代表依言提问，盛云淮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列举盛氏的优势。 他的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仿佛生怕错过这次机会。 南栀听着他的陈述，眼底的冷意更深。 盛云淮现在提到的所有的优势，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她才产生的！ 一想到当初帮盛云淮这么多，南栀心中便感到一阵后悔。 她低声说道：“告诉他，这些所谓的优势还不够，银盾需要看到更实质性的东西。” 代表将南栀的话转述给盛云淮，后者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盛云淮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如果银盾愿意合作，盛氏可以额外让出三个点的利润。” 他能拿出三个点来，已经非常的有诚意了。 盛云淮一阵肉疼，只希望银盾能够不要过度索取利益。 南栀轻笑一声，对着耳麦说道：“拒绝他，说银盾不缺这点利润。” 代表照做，盛云淮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握紧了面前的茶杯，指节微微发白，却还是强撑着笑容：“那银盾究竟想要什么？” 南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故意让代表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告诉他，银盾需要的是长期稳定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只看重短期利益的公司。” 盛云淮听完代表的话，眉头紧锁，显然没料到银盾会如此难缠。 如此棱模两可的回答，他也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只好顺着代表的话去回答。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盛氏绝对有诚意与银盾建立长期合作，这一点请贵方放心。” 隔着耳麦，南栀听着盛云淮在这边那隐隐憋屈的声音，心中升起一丝快意。 她轻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告诉他，银盾会考虑他的提议，让他等消息。” 代表起身告辞，盛云淮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礼貌相送。 待代表离开后，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银盾……”他咬牙切齿地低语，“到底想要什么？” …… 与此同时，南栀摘下耳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虞安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大小姐，盛云淮那边一定很精彩吧？” 南栀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这才刚刚开始。” 她和盛家之间，其实是可以好聚好散的。 但谁能想到盛家始终不肯放过她。 南栀如今也不想再忍了。 对方既然屡次上门犯贱，她就得回击，否则真让人觉得她是好欺负的了。 虞安凑过来，好奇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继续吊着他？” “嗯。”南栀淡淡应道，“让他再多着急几天。” 虞安眨了眨眼，忽然压低声音：“对了，周四的时候有一个慈善晚宴，你要参加么？” 慈善晚宴？ 南栀眉头轻皱。 她摇摇头：“不去，一个慈善晚宴我去做什么。” 南栀现在的身份，可不适合进出这种非常高档的地方，一不小心就被人给抓住把柄了。 “大小姐，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去的。”虞安坐在南栀身侧，她冲南栀眨了眨眼，“听说，四大家族会去呢。” 第154章 推荐 虞安的话音刚落，南栀便起了兴趣。 她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四大家族……萧家也在其中。 她对萧野的身份始终存疑。 一个带发修行的佛子，却能在京城翻云覆雨，甚至连国际知名的安德森教授都对他俯首帖耳。 即便安德森没有表现出来，但她依旧能够感受到安德森在面对萧野时的态度转变。 那是很微妙的。 这背后，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时间，地点。”南栀淡淡道。 虞安眼睛一亮，立刻翻出手机。 “周四晚上七点，喜悦酒店。”她凑近南栀，压低声音，“听说这次慈善晚宴是萧家主办的。” 这么巧。 那她更应该去了。 南栀没有回应，只是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我先回顾家。” 虞安眨了眨眼：“大小姐，你这是打算去了？” “嗯。”南栀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决定去喝一杯咖啡。 听见南栀的这个回答，虞安的情绪立马高涨。 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见南栀参加相关的晚宴。 想当初她家大小姐一出场，那就是艳压全场的存在。 只可惜，后面都被盛家给一直压榨在家了。 …… 南栀回到顾家时，客厅里静悄悄的。 她刚踏入玄关，就看见顾从礼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人工智能相关的书籍，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 南栀的目光在那本书上停留了一瞬。 “大哥。”她开口。 顾从礼抬起头，有些意外：“栀栀，今天这么早回来？” 顾家的人都知道，南栀这段时间有些忙，经常早出晚归的。 只是，他们也没人会去过问南栀到底在忙碌什么。 他们尊重南栀的隐私。 “嗯。”南栀走到他对面坐下，视线落在他手中的书上，“大哥似乎很喜欢研究人工智能方面的东西？” 她最近手头的事情一下子太多，南栀都忘记了，顾从礼在人工智能方面的天赋。 要知道，他可是改造了那个陪伴机器人的。 即便是将陪伴机器人丢给她手下的一些高材生，也不见得能够像是顾从礼这样。 他又是在完全自学的情况下如此，的确很厉害。 就连南栀都不得不佩服顾从礼的天赋。 顾从礼苦笑一声，合上书：“随便看看而已，打发时间的。” 他就是一个残废，也不能做什么。 除了看书，培养一点小小的兴趣爱好，也没其他的了。 南栀抿了抿唇，似是想到什么，她问道：“大哥，我先前给你的药你记得吃吗？” “嗯，每天按时。” 顾从礼看着自己的腿，眼神逐渐变得柔和：“栀栀，要谢谢你，是因为你给我的药，才让我的腿没那么痛了。” 在南栀回来之前，顾从礼每天晚上睡觉都是一种折磨。 腿上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眠。 也就是南栀的出现，才改变了这一切。 南栀点点头，心中暗自盘算着。 顾从礼如果每天吃药的话，那他现在的腿部状态已经恢复的不错。 等到她将剩下的药材找到，就能够开始为顾从礼治疗了。 到时候，顾从礼想做什么都可以。 想到这儿，南栀忽的询问：“哥哥有没有想过去公司上班？” 公司？ 顾从礼听见南栀的这个问题，微微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显得有些古怪。 他的语气自嘲：“栀栀，没有公司会要我这样的半吊子。” 南栀微微眯眼。 哪儿会没有公司呢？ 有她在，万事皆有可能。 “银盾最近在招人。”南栀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推荐。” 顾从礼一愣，随即摇头：“银盾？那可是行业巨头，我这种资历……” 他说到这儿，忽然停住。 他根本没有资历，去银盾就是自取其辱。 “资历不是问题。”南栀打断他，“能力才是。” 顾从礼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南栀也不再多言，起身朝楼上走去。 身后，顾从礼的声音有些迟疑：“栀栀，你为什么……” 为什么连银盾的资源都有。 顾从礼看着南栀纤细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深重。 他的这个妹妹，似乎比他想的还要更厉害。 “顾家需要有人站稳脚跟。”南栀头也不回，“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南栀虽然也会帮助顾家，却又不想自己被顾家给困住。 她没有那么大的责任心。 …… 南栀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却发现顾从安正坐在她的书桌前，手里拿着笔，面前摊开一本数学练习册。 “姐姐！”顾从安见她回来，眼睛一亮，“我在做数学题，有一道不会……” 南栀走过去，扫了一眼题目。 是一道高阶微积分，对高中生来说确实超纲了。 不过，对于顾从安而言，可是小case。 显然，对方是故意拿这一道题询问她。 南栀并未戳破。 “这里。”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公式，“用这个解法。” 顾从安盯着公式看了几秒，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姐姐好厉害！” 他的姐姐，似乎是十项全能，什么都会！ 南栀没有回应，只是问道：“安德森教授布置的作业完成了？” “完成了！”顾从安用力点头，“我发给他看了，他还夸我这次进步很大。” 说着，他偷偷瞄了南栀一眼。 “姐姐，周四晚上你有空吗？我们学校有个家长会……” “没空。”南栀直接拒绝。 好巧不巧，周四的晚上她要去慈善晚宴。 顾从安的肩膀垮了下来，但很快又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我可以让三哥去。” 顾从昱？ 南栀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想让我去？” 也不是南栀自恋，而是顾从安的眼神实在是太灼热了。 顾从安一愣，随即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嗯。” 南栀沉默片刻，拿起手机给虞安发了条消息：“周四晚宴，我晚点到。” 家长会应该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等开完家长会，再去晚宴现场也来得及，反正她也只是为了去确认萧野的身份的。 南栀这么想着，她点点头，答应了顾从安：“好，我跟你去。” 第155章 聪明 顾从安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 他喜滋滋的抱着自己的数学练习册，立马起身，笑眯眯说道：“谢谢姐姐，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南栀别过眼，不再看他。 …… 深夜，南栀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萧野发来的消息：“栀栀，晚安。” 看着这简短的四个字，南栀的脑袋一个头两个大。 她原本想着，萧野已经一天的时间没出现在她的眼前，现在都深夜了，却还要来一次。 南栀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直接忽视。 与此同时，萧野站在书房的窗前，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 他望着远处的夜色，唇角微扬，琥珀色的眸子映着窗外的光，显得格外深邃。 柯承韬斜倚在沙发上，瞥见他这表情，忍不住调侃。 “啧啧，你这是在想什么？该不会又是南栀吧。” 萧野抬眸，眼底的笑意未减，却也没否认。 柯承韬又“啧”了一声，继续说道：“那我说，刚收到消息，南栀也会去周四的慈善晚宴，虞安正忙着给她安排名额。” “聪明。”萧野低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赏。 柯承韬挑眉：“聪明？你指谁？” “她。”萧野指尖的佛珠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她在怀疑我的身份。” 柯承韬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南栀在你眼里什么都好。要我说，她就是个恐怖的女人，冷冰冰的，连安德森那种傲慢至极的人都能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萧野笑而不语，目光落在窗外，思绪却飘远。 他想起南栀那双淡漠的眼睛，像冰封的湖面，底下却藏着旁人看不透的暗涌。 他也不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南栀就是很好。 她非常好。 …… 第二天，顾家。 南栀刚刚走下楼，就被顾从昱拦在楼梯口。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透着冷意，语气低沉：“南栀，少玩花样。” 南栀看他眼神冷漠，心中无奈。 她的这个三哥，时不时的就会忽然犯病。 明明两个人可以相安无事，但顾从昱就是要做的像是有仇一样，时不时跑来怼她几句。 南栀抬眸，神色平静：“什么意思？” 顾从昱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顾家现在经不起折腾，你要是敢伤害他们，我不会放过你。” 他的眼神锐利，像是要看穿她的伪装。 南栀与他对视，眸底没有丝毫波动：“三哥多虑了。” 顾从昱冷笑：“最好是这样。”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透着疏离。 南栀站在原地，眼底闪过一抹晦涩。 这个家里，真正对她抱有戒备的，或许只有他。 南栀正打算前往研究送，却看见虞安德消息跳了出来。 “盛云淮又约见面了，这次直接提出要见银盾的负责人。” 看着这条消息，南栀觉得格外可笑。 见负责人，盛云淮也配？ 南栀指尖轻敲屏幕，回复：“让代表去，老规矩。” 虞安很快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明白，继续吊着他。” 南栀转身上楼。 她现在，远程监听和盛云淮的见面更重要。 …… 很快，盛氏集团的会议室内。 银盾的代表西装笔挺，耳麦中传来南栀清冷的声音：“按计划行事。” 盛云淮早已等候多时，见人进来，不是他想要的负责人，他眉头微皱。 但他却还是立刻起身相迎，笑容恰到好处：“欢迎，这次希望能深入谈谈合作细节。” 代表微微颔首，落座后直奔主题。 “盛总，银盾对合作伙伴的筛选很严格，您既然邀请我来，那不知盛氏能提供什么独特资源？” 盛云淮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盛氏在数据资源和市场渠道上有绝对优势，可以为银盾的技术落地提供最佳平台。” 南栀通过耳麦冷笑一声，指示道：“问他，这些资源是否独立于盛氏现有体系。” 代表依言提问，盛云淮眉头微蹙，随即笑道：“当然，我们可以为银盾单独开辟通道。” “空口无凭。”南栀淡淡道。 代表将话转述，盛云淮脸色一僵，很快恢复如常：“我们可以写入合同。” 会议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盛云淮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目光紧锁代表的表情，试图捕捉一丝破绽。 南栀的声音再次响起：“告诉他，银盾需要看到实际案例，而非承诺。” 代表转达后，盛云淮的笑容逐渐凝固。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略带压迫：“银盾究竟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昨天的见面后，他在公司召开会议集思广益，但都没人知道银盾的想法。 南栀眯起眼，指尖轻轻抚摸耳麦：“结束会面，告诉他，诚意不够。” 反正，就是吊着盛云淮，让他感觉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够着，但又永远碰不到。 代表起身，礼貌而疏离：“盛总，今天的谈话很有意义。银盾会认真考虑，再联系。” 盛云淮猛地站起，声音拔高。 “等等！如果银盾愿意合作，盛氏可以再让利！” 大不了，这一次和银盾的合作，他不赚钱了，就只是打响一个名声！ 代表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一句：“静候消息。” 等代表离开后，会议室里面显得很空。 盛云淮一拳砸在桌上，茶杯震得哐当作响。 助理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去给我查！”盛云淮眼神阴鸷，“银盾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助理小心翼翼道：“盛总您忘记了么，我们先前已经查过，但银盾的股权结构很复杂，实际控制人始终成谜。” 盛云淮冷笑：“继续查！我就不信挖不出来！” 他一定要知道，银盾背后到底是谁，居然能够这么嚣张！ 与此同时，南栀接起虞安打来的电话。 虞安笑嘻嘻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盛云淮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还不够。”南栀抬眸，“下次见面，提技术共享。” 虞安瞪大眼睛：“那可是他们的的核心！他会答应？” 第156章 质疑 “管他答不答应。”南栀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去，冷得像冰，“不过是耍他一把罢了。”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和盛云淮再合作的。 虞安在电话那头笑出声：“大小姐，你可真够狠的。盛云淮要是知道你在玩他，怕是要气吐血。” 南栀没接话，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就是要让盛云淮尝一尝，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 当初他利用她时，可没半点犹豫。 现在想起曾经那些黑暗的过去，南栀的心情也受到一定的影响。 她察觉到心中的这一点感受后，忽的愣了片刻。 以前她身处其中，都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抽身离开，反倒是觉得过去遭罪了？ 她的病情又转好一些了么？ “对了。”虞安忽然压低声音，也打断了南栀的思绪，“周四的晚宴，你真的要晚点去？” 那可是京城中的大人物云集的晚宴，南栀如果晚点去的话，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力的。 “嗯。”南栀淡淡道，“就在家长会结束后。” 只不过是给小孩开个家长会，应该没什么。 虞安“啧”了一声：“那可得抓紧时间，晚宴七点开始，别迟到了。” 南栀没再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景色，思绪微沉。 萧野的身份，她必须弄清楚。 …… 星期四的傍晚，京城一中的校园里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气息。 南栀踩着铃声踏入教室，后排的顾从安立刻朝她挥手，眼睛里闪着雀跃的光。 “姐姐，这里！” 南栀走过去坐下，周围几个家长好奇地打量她。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笑容满面地开始介绍期中考试情况。 “这次年级第二是我们班的顾从安同学。”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声音平缓，“尤其是数学，顾从安同学是满分，这是很难得的。” “他刚刚转学过来没几天的考试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优秀了，希望其他的同学以他为前进的榜样，多向他学习。” 教室里响起一阵掌声。 南栀侧头看向顾从安，少年很少被当众夸赞，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看着顾从安那害羞的样子，南栀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英语还需要加强。”班主任抬起手轻轻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话锋一转，“英语的分数较低，拖了后腿，不然年级第一也就是我们的顾从安同学。” 南栀闻言，拿起成绩单看了一眼。 的确。 其他的成绩，顾从安都很优秀。 但唯独英语，和其他人的察觉还是较大。 顾从安的肩膀立刻垮了下来。 南栀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声音温和：“没事，下次努力。” 再说了，南栀也清楚顾从安的英语水平。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能够达到现在这样的水准，已经非常不错了。 南栀嘴中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顾从安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 家长会进行到一半，班主任突然接到电话，匆匆走出教室。 家长们三三两两开始闲聊，南栀看了眼手表，六点二十，时间已经不太充裕了。 她现在如果不赶紧离开的话，会错过晚宴的。 她站起身，对顾从安低声道：“从安，我们先走。” 顾从安知道南栀今晚还有事情，也不想为难南栀，立马点点头，迅速收拾书包。 两人刚走到教室门口，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从走廊传来 “顾从安，你给我站住！” 王妍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学生。 她双手抱胸，目光轻蔑地扫过顾从安，最后落在南栀身上。 “听说你弟弟考了年级第二？”王妍冷笑一声，“一个刚转学没几天的人，凭什么？” “尤其是……这儿有点问题。” 王妍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手指放在太阳穴旁边点了点。 她这个动作，谁都能够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想要表达顾从安脑子有病。 教室内外的目光瞬间聚集过来。 顾从安的手指攥紧了书包带，声音很低：“我没有……” 他是可以治疗的。 再说了，安德森教授都已经告诉过他了。 他是属于心理疾病。 “没有？”王妍打断他，声音拔高，“数学满分？你当别人是傻子吗？谁不知道你们年级这一次联考的题目很难，还涉及到了高中的知识，你居然都能够满分？”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对啊，他英语那么差，数学怎么可能满分？” “该不会真的作弊了吧？” 先说话带节奏的人站在王妍的身后，显然就是王妍指使的。 她们这么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让原本假的事情都能够变成真的。 南栀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人，最后停在王妍脸上：“证据。” 王妍被她的眼神刺得一怔，但很快又扬起下巴：“还需要证据？他以前的成绩单随便一查就知道！一个狂躁症患者，还能有心情去钻研数学？” 其实，王妍现在说话是无法立足的。 她颇有一种狗急跳墙的感觉。 但无奈四周的人都喜欢看热闹，还喜欢火上浇油。 “狂躁症”三个字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 顾从安的脸色刷地白了。 南栀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王妍见状，更加得意：“怎么，被我说中了？顾从安，你敢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再做一套题？如果你能做出来，我就承认你没作弊！” 顾从安低着头，指尖微微发抖。 南栀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可以。” “但是，如果证明我弟弟没有作弊，你无事生非，需要当着学校所有人的面，给顾从安道歉。” 南栀似笑非笑的盯着王妍。 这小丫头，想要利用舆论来毁掉顾从安。 看来，她也很在意这些。 既然如此就从对方最在意的地方下手，这方法虽然老套了一点，但是却足够让人感到爽快。 王妍见南栀实在是淡定，眼神有些扑闪了。 她如果真的赌输了，站在台上给一个精神病患者道歉，是不是太丢人了？ 南栀看她还在思考，故意激将法：“怎么，不敢了？” 第157章 晚到 “我当然敢，我有什么不敢的。”王妍深吸一口气，却转而又说着，“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如果他没有做出来，他退学！” 顾从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怎么对方输了，就是道歉，但是他输了，就要退学！ 这一点都不公平。 南栀却已经看向班主任：“那麻烦老师拿题来。” 班主任犹豫了一下，但迫于现场的气氛，还是转身去办公室取了一套数学竞赛题，从中圈了几道。 王妍嗤笑一声：“装模作样。” 题很快拿来，顾从安被安排到讲台旁边作答。 全班同学和家长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他身上，空气仿佛凝固。 顾从安握着笔，手心里全是汗。 题目很难，但他确实会做。 只是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南栀站在一旁，声音平静：“做。”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像是一根定海神针。 顾从安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开始解题。 南栀看了一眼时间，眼神轻闪。 看来，今晚这晚宴她是没有办法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教室里的窃窃私语逐渐消失。 顾从安的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一行行公式流畅地跃然纸上。 半个小时后，他放下笔，将试卷递给班主任。 班主任仔细核对答案，表情逐渐惊讶：“全对。” 也不知是全对那么简单，而是顾从安使用的时间也极其短暂。 可以说，他在数学上的造诣就是天才。 班主任看了一眼教室里面和外面看热闹的人，清了清嗓子，帮着顾从安作证。 “我刚才挑选的题目，是高三组的竞赛题，题目的难度很大，并且里面有内容涉及到了大学的知识。” 王妍的视线变得有点模糊，她心中念叨着不可能。 班主任似乎是察觉到了王妍的眼神，随即说道：“如果有同学不相信的话，可以现在来看看，看看这些题目的难度。” 还真有几个高三喜欢看热闹的来验证题目的难易程度。 他们看完后，纷纷咂舌。 “的确是我们的竞赛题，我们也不会。” 教室里一片哗然。 这高三的竞赛题，居然被一个初三的学生给做出来了。 顾从安连这样的题都能够答对，更甭说区区一个初三的联考！ 王妍的脸色瞬间变了：“不可能！他一定是提前背过答案！” 她现在就是在无理取闹了。 毕竟，题目是竞赛题，还是刚刚拿出来的，顾从安又能够从什么地方看见答案呢。 南栀冷冷看向她：“够了。” 王妍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但很快又强撑着气势：“谁知道他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话，能信吗？” “王妍。”南栀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诽谤、侮辱、侵犯隐私，你的罪名够多了。” 王妍的脸色一僵。 南栀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录音界面：“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法律条款吗？” 王妍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最终没敢再说话。 南栀收起手机，对班主任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班主任连忙点头。 离开前，南栀似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王妍：“如果不想在学生生涯收到起诉文件，你最好自觉地在台上给从安道歉。” 丢下这句话，南栀带着顾从安洋扬长而去，身后传来阵阵议论声。 走廊上，顾从安小声问道：“姐姐，你的事情还来得及吗？” 虽然这么询问，但顾从安的心中却一片愧疚。 他其实是知道的，南栀应该在六点半之前离开的。 现在却因为他耽误这么长的时间。 南栀看了一眼时间，刚刚七点过几分，现在赶过去的话，应该也能够赶一个尾巴。 “来得及。”她淡淡说道，“只是需要你自己回家，可以吗？” 顾从安也不想继续麻烦南栀，立马点头：“可以！” …… 喜悦酒店。 南栀抵达时，晚宴已经开始。 她穿着简单的黑色连衣裙，没有任何饰品，在一众盛装出席的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 门口的侍者打量她一眼，语气冷淡：“请出示邀请函。” 南栀从包里取出虞安准备的邀请函。 侍者核对后，眼神更加轻蔑：“请跟我来。” 这邀请函上什么都没写，谁知道邀请函从什么地方来的。 他领着南栀走向侧门，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视：“主会场已经满了，您可以在偏厅等候。” 南栀没理会他的态度，径直走进偏厅。 偏厅里只有零星几个客人，都是些小公司的代表。 “又来了个灰姑娘。”一个穿着粉色礼服的女人嗤笑道，“穿成这样也敢来萧家的晚宴？” 她身旁的男人附和：“估计是哪个小公司派来碰运气的。” 南栀找了个角落坐下，目光扫过全场。 虞安不在，萧野也不见踪影。 “听说今晚萧家那位会亲自出席。”粉色礼服的女人压低声音，“要是能搭上关系……” 她的话没说完，但眼中的野心昭然若揭。 南栀端起侍者送来的水，轻轻抿了一口。 偏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大屏幕亮起，播放着主会场的画面。 慈善拍卖已经开始，主持人正介绍第一件拍品。 南栀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暗处似乎坐着一个人，但他的模样让人看不清楚。 “原来躲在这儿。”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南栀身后响起。 她回头，虞安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主会场找你半天。”虞安凑近，压低声音，“我没看见萧野。” 居然没看见？ 南栀的眉头微微皱着。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如果这是萧家的慈善晚宴，而萧野作为萧家人一定会出现的。 现在没出现…… 南栀的心中思绪交错在一起。 虞安拉着南栀起身：“走吧，我带你去主会场。” 两人刚走到偏厅门口，一个侍者突然拦住她们。 “抱歉，主会场已经满员。” 虞安挑眉：“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虞安，虞家的人。这位是我的朋友。” 侍者表情一僵，态度立刻恭敬起来：“原来是虞小姐，请跟我来。” 南栀跟着虞安进入主会场，立刻感受到无数目光投来。 第158章 错认 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落在南栀的身上，但她的神色未变，依旧淡定无比。 她未施粉黛，却因那份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黑色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身形，领口别着虞安刚给她的一枚银质胸针泛着冷光，衬得她肌肤如雪。 “天，那是谁？”有人小声议论。 “没见过，但气质好特别……” 虞安得意地挽住南栀的手臂，小声蛐蛐：“看吧，我就说你不打扮也能艳压全场。” 她的大小姐，说是京城最美的女人也不为过。 起码，在虞安的眼中，审美是主观的，但是南栀的美丽却是客观的。 南栀没有回应，目光扫过会场。 灯光璀璨处，觥筹交错间，她捕捉到角落里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人隐在暗处，指尖似有佛珠转动。 这就是她刚刚在偏厅看见的那人！ “那边。”南栀朝角落示意。 虞安会意，带着她穿过人群。 走近时，南栀脚步微顿，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认错了。 “不是他。”南栀语气平淡，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望。 虞安拉着她在一旁坐下：“可能我们真的想错了，萧野真的和萧家没关系，毕竟萧家现在也就一个继承人，怎么可能跑去寺庙里面吃斋念佛，不过……” 她忽然凑近。 “大小姐，盛家的人在那边。” 南栀顺着虞安的视线看过去，盛云淮正端着香槟小声与几位商界人士交谈。 盛娉婷坐在他身侧，一袭浅粉色礼服，妆容精致，却在看到南栀的瞬间，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酒杯，一只手微微发白。 她原以为自己早已将南栀踩在脚下，可此刻南栀的出现，却让她心底那股不甘再度翻涌。 凭什么一个被盛家抛弃的养女，还能如此从容地站在这里？ 她拼尽全力得到的东西，在南栀那儿似乎总是能轻松获得。 虞安凑近南栀耳边，压低声音：“大小姐，盛娉婷那眼神，像是要把你生吞活剥了。” 南栀淡淡收回目光，语气平静：“不用理会。” 她不用问都知道，盛娉婷在盛家一定过得不好。 慈善拍卖仍在继续，主持人正介绍下一件拍品。 一幅程大耳的早期画作。 南栀对绘画的兴趣寥寥，但虞安却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低声点评：“栀栀，要是你弟弟的画也能够拿来拍就好了。” 听见这话，南栀未置可否。 她现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什么晚会上，只想找人。 南栀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会场，忽然在人群边缘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柯承韬。 男人懒散地倚在柱子上，手里晃着一杯酒，眼神却若有似无地往她这边瞟。 虞安也注意到了，挑眉道：“哟，他居然也来了？我调查到的资料里写着，他平时是最讨厌这种场合的。” 南栀没有接话，心底却浮起一丝疑惑。 柯承韬的出现，会有萧野一起么？ 拍卖结束后，宾客们三三两两散开，自由活动时间开始。 南栀刚端起一杯清水，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便走了过来，笑容殷勤：“这位美丽的小姐，可否赏脸聊几句？” 南栀还未开口，柯承韬已大步走近，手臂一横挡在两人之间，语气戏谑：“李总，这位可不是你能搭讪的人。” 李总脸色一僵，讪讪退开。 柯承韬转身冲南栀眨眨眼：“嗨，顾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南栀直视他，单刀直入：“萧野在哪儿？” 柯承韬故作惊讶。 他往四周看看，一副诧异的模样。 “我怎么知道？我和他没有熟悉到时时刻刻都互相知道做什么的程度。”他晃了晃酒杯，笑得意味深长，“再说了，一个刚下山的和尚，哪有资格进这种地方？” 南栀眸色微冷。柯承韬的话看似随意，却透着一股刻意的撇清。 她正欲再问，盛娉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南栀，真是巧啊。” 盛娉婷挽着沈延川的手臂，笑容甜美，眼底却藏着针：“没想到你也能拿到邀请函，该不会是蹭了虞家的光吧？” 沈延川的目光在南栀身上扫过，带着几分轻佻。 “穿成这样居然也好意思进来？南栀，你脸皮怎么这么的厚。” 南栀抬眸，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沈延川的脸。 她指尖轻敲杯壁，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沈二少，你脖子上那条领带，是去年的旧款吧？” 沈延川脸色一僵，下意识摸了摸领带。 他最近忙着先前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哪儿还有什么时间管新款还是旧款，抓起来就戴了。 盛娉婷立刻挽住他的手臂，娇声道：“延川哥哥才不像某些人，整天想着靠男人上位。” “是吗？”南栀唇角微勾，“那盛小姐现在挽着的是谁？” 周围传来几声低笑。 盛娉婷脸色涨红，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沈延川吃痛，皱眉甩开她的手：“你干什么？” 两人忽然起来的一点小摩擦，让盛娉婷感到一阵尴尬。 她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见沈延川，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柯承韬适时晃到南栀身侧，酒杯在她杯沿轻轻一碰：“顾小姐，听说你弟弟的画技进步神速？我还听一个八卦说当初似乎有人想要去拜师程大耳，最后却比不过你弟弟？” 听见柯承韬的话后，盛娉婷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现在就是一场对她的凌迟！ 她只要一想到当时去美术馆拜师程大耳的画面，就会感到社死。 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那么蠢！ “延川哥哥，我们走吧。”盛娉婷扯了扯沈延川的袖子，故意说话小声，在这环境里面只让沈延川一个人听见，“南栀最会勾引男人了，你看柯少都被她迷住了……” 那可是柯承韬。 出了名的放荡不羁的一个人。 沈延川眼神闪烁，目光在南栀清冷的侧脸上停留片刻，终究被盛娉婷拉走了。 虞安凑过来，冲那两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大小姐，盛娉婷和沈延川两张嘴可真能叭叭啊。” 第159章 假装 南栀没说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盛云淮正朝这边走来。 “南栀。”盛云淮挂着商业化的微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即便，他现在看见南栀会觉得牙痒痒。 但是谁让周围还有这儿多人，再讨厌南栀也不能现在表现。 他眼神探究地在柯承韬和南栀之间扫视。 这南栀……到底什么时候和柯承韬有关系的？ 她怎么背地里认识这么多的人！ 南栀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淡淡道：“盛总很闲？” 盛云淮笑容不变：“南栀，说笑了。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拿到邀请函的？” “我给的。”虞安笑嘻嘻地插话，“盛总有问题？” 盛云淮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当然没问题，我说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他转向南栀，语气忽然温和：“栀栀，其实我一直想再次找你谈谈。毕竟我们曾经是兄妹……” 兄妹？ 听见这个词语，南栀心中便感到一阵恶心。 她和盛云淮算什么兄妹，她顶多算是他的一个全方位的移动血包罢了。 “盛总记性不好。”南栀打断他，“需要我提醒你，当初是谁亲手把我赶出盛家的吗？既然连当妈的都不认可我，我和你算什么兄妹？” 盛云淮表情一僵。 的确。 南栀在他不在盛家的时候被赶出家门，直到现在都让他耿耿于怀。 盛云淮这段时间时常想着，如果不是南栀被赶走，盛家各方面的营收都会再上一层楼，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处境困难了。 柯承韬在一旁吃瓜也算吃明白了，他突然轻笑出声：“盛总，强扭的瓜不甜。” 盛云淮眼神阴沉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转身离去。 他走的闷不做响的，虞安撇撇嘴：“虚伪。” 南栀的目光重新扫过会场。 萧野依然不见踪影，看来他是真的不会来了。 见南栀的视线还在四处搜寻，柯承韬打了个寒颤。 也就萧野那变态喜欢南栀这样的女人了。 聪明的令人感到恐惧。 他晃了晃酒杯，淡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冲南栀眨眨眼，语气轻佻：“顾小姐，你怕不是像在这儿看见萧野吧？估计要失望了，一个和尚，可没资格，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南栀抬眸，目光如霜。 柯承韬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开个玩笑，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转身时，他嘴角的笑意更深，脚步轻快地穿过人群，消失在侧门处。 虞安凑到南栀耳边：“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南栀没有回答。 她的视线扫过柯承韬离开的方向，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黑色的门。 …… 二楼，一个房间里。 单向玻璃后，萧野静立窗前。 他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楼下南栀清冷的身影。 “看够了没？”柯承韬推门而入，随手将空酒杯搁在桌上，“为了你这点心思，我今天还去怼人，替你给她撑腰。” 其实，柯承韬觉得，就算他不出现，南栀也能够处理的非常好。 闻言，萧野唇角微扬：“做得不错。” 柯承韬翻了个白眼，扯松领带瘫进沙发。 他长叹一声。 “萧野啊萧野，你说你图什么？直接告诉她身份不就得了，非要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 南栀看上去也不像是拜金的女人。 她自己的实力就足够成为豪门，可不需要依附男人。 萧野即便说了真实身份，又不会如何。 佛珠在萧野掌心顿住。 他凝视着楼下南栀微微蹙眉的模样，声音低沉：“还不是时候。” 再等等。 “得，您老人家继续装神秘吧。”柯承韬抓起茶几上的矿泉水灌了一口，“不过经过今晚这一出，她应该不会再怀疑你和萧家的关系了。”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盛娉婷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周围几个名媛掩嘴轻笑，目光不时瞟向南栀。 萧野眼神一冷。 连带着屋内的温度都低了些，柯承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嗤笑道：“盛家这位千金还真是能够折腾的。” 明明知道比不过南栀，却非要做这些小动作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她。 想到这儿，柯承韬问道：“这下不需要我再下去了吧？” 刚才下去，是为了给南栀挡桃花的。 现在也没什么桃花需要挡。 解决一个盛娉婷，南栀手到擒来。 “嗯，不需要。”萧野淡漠开口，视线定定的瞧着南栀，眼神藏着温柔。 …… 盛娉婷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几分尖锐：“有些人啊，靠着攀附权贵混进这种场合，连件像样的礼服都买不起，真是丢人现眼。” 她身旁的几个名媛配合地笑，目光不时瞟向南栀。 南栀神色未变，垂眸思考着什么。 虞安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却被南栀一个眼神制止。 “盛小姐。”南栀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你脖子上的项链，是赝品。” 盛娉婷脸色骤变，下意识捂住项链：“你胡说什么！” 这是沈延川送她的生日礼物，怎么可能是假的？ 南栀唇角微勾：“真品海蓝之心的吊坠背面刻有设计师签名，你的没有。” 盛娉婷的手指微微发抖，强撑着冷笑：“你一个住在贫民窟的人，懂什么？” 此时，盛娉婷完全忘记，在她回来之前，南栀才是在盛家长大的千金。 “我不需要懂。”南栀抬眸，目光清冷，“但沈二少应该很清楚，他以前在拍卖会上拍下的海蓝之心，在我的手中……哦不，准确的说，在下水道里。”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沈延川的脸色瞬间铁青。 当初，他为了追求南栀的时候，的确买了一条海洋之心。 只是那项链送出去后，却没有得到南栀的回应。 他一怒之下，就想强制性和南栀发生关系，只是南栀最后躲开了，也当着他的面将海洋之心丢掉。 沈延川心疼拍卖的钱，却又拉不下面子去下水道找，只好放弃，最终让南栀赔了钱完事。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南栀现在怎么还拿出来当中戳穿他！ 第160章 装货 周围的名媛们窃窃私语，目光在沈延川和盛娉婷之间来回扫视，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现在好了。 刚才搭抬台的人，现在反倒变成被看戏的人了。 南栀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穿了沈延川的伪装。 他脸色难看，却又不能当场发作。 盛娉婷的手指紧紧攥着项链，指节发白。 她强撑着冷笑，声音却微微发颤：“南栀，你以为随便编个故事就能污蔑延川哥哥？你这种低劣的手段，真是可笑！” 南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静。 “是不是编故事，沈延川心里最清楚。” 这男人，还真是没下限。 原本，南栀觉得对方动手动脚已经算低俗了，没想到还是个抠门的装货。 送不出好东西，可以不送。 非要拿假货装款爷才是可笑之极！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沈延川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阴沉：“南栀，你别太过分！” 虞安在一旁嗤笑一声。 她啧啧着说道：“哟，沈二少这是急了？给盛娉婷送假项链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有骨气？” 沈延川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猛地抬手，似乎想对虞安动手。 南栀眼神一冷，脚步微移，挡在虞安面前。 她的目光如冰刃般刺向沈延川，声音冷得让人发寒：“沈延川，你敢动她试试。” 沈延川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悻悻放下。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南栀，你别以为有人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南栀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讥讽：“我需要靠别人撑腰？”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沈延川哑口无言。 的确。 他不得不承认，和南栀相处几次，他真的在她身上看见了不一般的能力。 南栀的确是那种随便在一个地方都能够生存的极好的人。 盛娉婷死死的咬着下唇，她原本想借机羞辱南栀，却没想到反被当众揭穿，成了笑话。 可是，这也不是她主要的责任吧。 盛娉婷这么想着，心跳如雷。 毕竟，她哪儿知道沈延川会送一个假货呢。 可对方竟然敢送她假货？！ 她可是盛家真千金！ 盛娉婷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理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盛云淮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他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目光却冷冽地扫过在场众人：“各位，今晚是慈善晚宴，何必为了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重点似乎也不在我家的事情上。” 他的出现让场面稍微安静下来。 盛娉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挽住盛云淮的手臂，委屈地说道：“大哥，顾南栀她故意污蔑我！” 盛云淮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随后看向南栀，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压迫。 “南栀，娉婷毕竟是我妹妹，你别针对她。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私下解决。” 南栀抬眸，与他对视，声音依旧平静：“盛总，我只是陈述事实。如果这算误会，那真相又是什么？” 盛云淮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无论如何，今晚是萧家的主场，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他的话看似劝和，实则暗含威胁。 南栀听出了他的意思，却不为所动。 即便是萧家又如何，让她感到不快乐，她照样不会轻易放过。 她淡淡地说道：“盛总既然这么在意场合，不如先管好自己的妹妹，别让她在公共场所丢人。” 盛云淮的眼神沉了沉，最终叹了口气，转身对盛娉婷低声说道：“娉婷，先跟我离开。” 盛娉婷不甘心地瞪了南栀一眼，却不敢违抗盛云淮的意思，只能跟着他悻悻离开。 沈延川见状，也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周围的宾客见戏已散场，纷纷散去，但议论声依旧未停。 虞安凑到南栀耳边，笑嘻嘻地说道：“大小姐，你这招真是绝了！看盛娉婷那脸色，都快气炸了。” 识货的人，稍微仔细一点，一下子就能够看出盛娉婷脖子上是假货。 南栀只是一直没说罢了。 正好对方撞枪口上，当然要说出来让人听听。 南栀没有回应，目光扫过会场，依旧在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可惜，萧野始终没有出现。 虞安察觉到她的心思，小声问道：“还在找萧野？” 南栀收回视线，淡淡道：“不找了。” 这个时候都没看见，也许她的猜测就是错误的。 她得认。 …… 与此同时，二楼房间内，萧野透过单向玻璃，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唇角微扬：“她做得漂亮。” 果然，南栀就是最棒的，总是能够给他惊喜。 柯承韬瘫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你这未婚妻，还真是个狠角色。盛娉婷今晚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萧野轻笑一声，目光依旧落在南栀身上：“她一向如此，一直优秀。” 提到南栀的时候，萧野的眼神都会温柔。 柯承韬盯着男人的背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摇了摇头。 “我真搞不懂你，明明可以直接现身，非要躲在这儿看戏。” 萧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南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楼下，南栀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她抬头望向二楼，却只看到一扇厚重的玻璃窗。 她微微蹙眉，压下心底那一丝异样的感觉。 虞安拉了拉她的袖子：“大小姐，我们接下来干嘛？晚宴还没结束呢。” 南栀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该见的已经见了。” 她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基本确认了萧野与萧家的关系，也给了盛娉婷一个教训。 至于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 再说了，晚宴无聊至极，继续待着她还不如回去教导顾从安学习英语。 虞安轻声提醒：“可是，萧家那位还没露面呢。” “没必要等了。”南栀语气平静，目光扫过酒店外漆黑的夜色。 风拂过她的发丝，带起一丝凉意。 与此同时，二楼房间内，萧野指尖的佛珠一顿，转身朝门口走去。 柯承韬挑眉：“啊？这就走了？你家主办的晚宴还没结束，你不管了？” 萧野头也不回，声音低沉：“她更重要。” 现在出去，还能赶着去城中村前来个偶遇。 柯承韬摇头失笑，看着好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自言自语道：“还真是栽了。” 第161章 对比 “大小姐，今晚真的就这么走了？”虞安坐在驾驶位上，不舍的回头看一眼宴会厅，微微咂舌，“重头戏还没出现呢。” 南栀知道虞安所说的重头戏是什么，无非就是四大家族的人。 只是，她对那些人暂时没兴趣。 想要调查是谁给顾从礼下毒，也要等她将手中的事情忙完才行。 “我身边现在不就坐着一个四大世家的人么？”南栀似笑非笑的看着虞安，语气带着一抹打趣。 但虞安听见南栀这一句话，眼底的神色却显得暗淡一些。 她摆了摆手，整个人像是泄气似的。 “大小姐，还是不要这么打趣我了。”虞安长叹一声，无奈开口，“我只是虞家的一个小卡米拉，根本不起眼的存在。我堂哥他们家才是主支，八百年见不上一面的。” 南栀对虞安家里面的情况不太了解，但她却也知道虞安是个很努力的人，也很优秀。 虞家的主支不重视虞安，是他们的损失。 虞安转动方向盘，车子驶离酒店，汇入夜色中的车流。 她侧头看了眼南栀，语气轻快：“大小姐，今晚盛娉婷那张脸可真是精彩，估计回去要气得睡不着了。” 南栀没接话，目光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上。 虞安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盛云淮倒是挺能装的，明明气得要死，还一副大度的样子。” 南栀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车子很快驶入顾家所在的城中村。 虞安将车停稳，转头看向南栀：“到了。” “嗯，回去注意安全。”南栀推开车门，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起一丝凉意。 虞安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好！” 她盯着南栀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虞安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跟着南栀的这些年，她丝毫不后悔，甚至也慢慢的忘记自己还是四大世家的人。 那些外来名头带来的好处，比不上她跟在南栀身边的快乐。 南栀走进顾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 顾从安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英语书，眉头紧锁，听到动静后立刻抬头，眼睛一亮：“姐姐！” 南栀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这么晚还不睡？” 顾从安合上书，有些局促地站起身：“嗯，我……我在等你。” 他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对不起啊，姐姐，今天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时间……” 如果他前两天没有让南栀帮着去参加家长会的话，应该也不会耽误南栀的事情了。 想到这儿，顾从安更加的愧疚。 南栀走到他面前，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很轻：“没事，我想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 顾从安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嗯。”南栀收回手，转身朝房间走去，“学习结束后，早点休息。” 顾从安猛地点头，即便南栀已经关了房门。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姐姐虽然总是冷冷的，但对他真的很好！ 他喜欢现在这个姐姐，比之前那个好太多了！ …… 与此同时，盛家的车内。 盛娉婷坐在后座，手指紧紧攥着裙摆，指节发白。 她的眼眶微红，显然刚刚哭过。 盛云淮坐在她旁边，脸色阴沉得可怕。 车内气压低得让人窒息。 “大哥……”盛娉婷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今晚发生的一切，给盛家丢脸了，盛云淮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想起之前在盛家经历的一切，盛娉婷的心中似乎有一扇鼓在猛烈敲打着。 她感到一阵害怕。 盛云淮冷冷扫了她一眼：“闭嘴。” 盛娉婷立刻噤声，不敢再说话。 车子驶入盛家别墅，盛云淮直接拽着盛娉婷的手腕，大步走进书房。 门被重重关上，发出一声闷响。 盛娉婷被甩到沙发上，手腕生疼，却不敢吭声。 盛云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今晚的事，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盛娉婷咬了咬唇，声音微弱：“大哥，我……我只是想给南栀一点教训……” 她说话结结巴巴的，眼眶逐渐变红。 “教训？”盛云淮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盛家的脸面？！” 盛娉婷咬着下唇，想着南栀的模样，颤颤巍巍的说道：“可是南栀她……” “南栀再怎么样，也比你强！”盛云淮打断她，语气尖锐，“她至少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而你呢？除了丢人现眼，还会什么？” 起码，南栀以前被允许出去参加宴会的时候，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绝对不会惹是生非。 就算南栀没有去接近其他的人，没有帮着盛家扩充人脉，却也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盛娉婷被他的话刺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自从回到盛家后，这个家的人几乎时时刻刻将她拿去和南栀作比较。 可是，她比不过南栀也不该被这般责骂才对！ 毕竟南栀是自小就抢走了她的人生的人。 南栀在盛家享受了十几年的千金的待遇，而她却在顾家每天想着如何才能够过的好一点。 她和南栀的起点本身就不一样。 这么想着，盛娉婷的心中更加的委屈了。 她抬起头，满脸的眼泪：“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 盛云淮的眼神更冷了。 “亲妹妹？我没有这么蠢的亲妹妹。如果不是你非要招惹南栀，今晚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他俯身逼近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诛心。 “盛娉婷，你给我记住，盛家不需要废物。如果你再敢拖后腿，我不介意让你滚回你那个穷酸的家。” 盛娉婷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不要回去！ 那样贫困的日子，她已经不想再过了。 在盛家虽然受到打压，但是她起码吃好喝好…… 想到这儿，盛娉婷忙擦着眼泪，强迫自己停下哭泣。 她直勾勾的盯着盛云淮，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大哥，我不会拖后腿，我也不是废物……” 看见女人那苍白，却又显得楚楚可怜的脸。 盛云淮的眼神微闪，像是想到什么。 “行，我给你一个证明的机会。” 第162章 践行 听见盛云淮说的话后，盛娉婷的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纸。 她猛地抬头，视线直勾勾的落在盛云淮的脸上，错愕询问：“大哥，你……难道忘记了，我和沈二少有婚约吗？” “呵。” 盛云淮嗤笑一声，语气极冷：“你和他之间什么情况，我能不知道么？盛娉婷，骗了别人别把自己骗到。” 落地窗外，暴雨忽然倾盆而下，电闪雷鸣的。 盛娉婷忽然觉得自己身体很冷。 她自嘲的笑了声，不再多说。 …… 第二天早上，南栀按照埃米尔的话，把顾从言带去医院。 诊疗室的门关上前，顾从言回头看了南栀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 南栀微微颔首，示意他放心。 门关上后，走廊里只剩下南栀一人。 她靠在墙边，目光落在窗外，思绪微沉。 “好巧。”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南栀回头，萧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琥珀色的眸子带着几分戏谑。 南栀收回视线，语气平静：“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也不用问，南栀也知道，萧野一定是故意出现的。 萧野轻笑一声：“这里是医院，我不能来？” 南栀没接话，目光重新投向诊疗室。 萧野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听埃米尔教授说，你昨晚去了一个晚宴？我竟然不知道栀栀这么厉害，还能够去晚宴。” 原本，南栀都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事情，但是现在看萧野主动的提到昨晚的晚宴，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还真是没想到，眼高于顶的埃米尔居然能够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和萧野的关系拉近。 不得不说，萧野这个和尚当的的确有些本事。 南栀侧目看他：“你昨晚在哪儿？” 萧野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怎么，栀栀对我的夜生活感兴趣？” 南栀面无表情：“随口一问。” “在家睡觉。”萧野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怎么，失望了？或者栀栀这么的感兴趣，下次一起参与？” 南栀瞥了他一眼，没再回应，走廊里一时安静下来。 这男人，嘴巴贫。 片刻后，萧野忽然开口：“听柯承韬说你昨晚在晚宴上，让盛娉婷丢尽了脸。” “……” 他的人脉还真是广，不是这个说，就是那个说！ 南栀淡淡道：“她自找的。” 萧野低笑一声，指尖的佛珠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的确像你的风格。” 南栀转头看他，目光直视他的眼睛：“萧野，你到底要怎么才肯解除婚约？” 原本，南栀在上个月就想解除婚约了。 但是萧野一直拖延着，她也的确不好再随便开口。 只是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和萧野交换的了。 萧野手上的动作一顿，眸色微深：“这么急着解除婚约，是有心上人了？” 他们两个的婚约存在，似乎也不会对南栀造成什么影响。 萧野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南栀这么热衷于和他断了所有的联系。 南栀的眼神冷了几分：“与你无关。” 不过，听见萧野说有心上人的时候，南栀的脑袋中出现的，还是在研究所里面，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 她喜欢对方吗？ 显然不是。 南栀想着，她只不过是觉得和伊森的婚约更重要罢了。 萧野这边的婚约，随时可退，都没有什么影响。 “怎么会和我没关系？”萧野靠近一步，盯着南栀的眼神越发的深邃，似乎是想要将她看透，“栀栀，我现在可是你的未婚夫，是两家长辈亲定的婚约。”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南栀微微蹙眉，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别浪费你我的时间，直接说条件，我能做到的都去做。”南栀顿了顿，补充一句，“你如果真的需要一个婚约，我可以去帮你找人品不错的女人。” 萧野被南栀的话气笑了，指尖的佛珠一顿，。 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栀栀，你这是要给我做媒？” 南栀神色未变，语气平静：“只是建议。” “不必。”萧野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揶揄，“我只要和你的婚约。” 南栀蹙眉，不再搭理他。 这时，诊疗室的门打开，埃米尔走了出来，湖蓝色的眼眸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南栀的身上：“治疗结束了。” 南栀抬眸：“情况如何？” 埃米尔摘下手套，语气平静。 “栀，按照原计划，这是最后一次治疗，后续恢复情况需要观察。”他顿了顿，又道，“我明天得回圣约翰疗养院，手下的学生还有课题需要跟进。” 离了他，手底下得那群学生就废了一半。 南栀知道埃米尔手中也有很多项目，她点点头：“辛苦了，教授。” 不过，对方明天都要离开了，总不能只是一句辛苦就完事。 她思考半晌，难得主动邀请：“教授，今晚有空吗，请您吃饭。” 埃米尔挑眉，笑着点头：“可以。” 萧野站在一旁，指尖的佛珠轻轻转动，似笑非笑地插了一句：“介意多一个人吗？” 南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情况，和之前一样。 南栀甚至觉得，不管她回答什么，萧野最终还是会出现在餐桌上。 埃米尔看了看两人，嘴角微扬：“当然不介意。” …… 晚上，南栀准时带着顾从言抵达餐厅时，埃米尔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候。 窗外霓虹闪烁，衬得他湖蓝色的眼眸愈发深邃。 “教授。”南栀微微颔首，拉开椅子坐下。 顾从言乖巧地跟在她身后，目光却时不时瞟向门口，萧野还没出现。 埃米尔将菜单推到南栀面前：“栀，我点了几个菜，你看还差什么。”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 萧野指尖转着佛珠走进来，黑色衬衫领口微敞，他目光在南栀身上停留片刻，唇角微扬：“抱歉，路上堵车。” “没关系，今晚只是朋友聚餐，无所谓。”埃米尔笑着挥挥手。 他看见服务生开始上菜，一拍脑袋，似乎是后知后觉想到什么，连忙招呼着。 “上一瓶红酒。” 第163章 酒量 红酒？ 南栀的视线落在埃米尔的身上，男人的脸上带着笑。 埃米尔说道：“栀，今晚是我的饯行宴，你总不能还是清汤寡水的吧。” “这儿是你的国家，喝一点酒没什么的。” 南栀看埃米尔的眼神兴奋，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好推脱。 对方千里迢迢的来治疗顾从言，总要好好招待。 这么想着，南栀缓缓地点了点头。 算了。 不过就是一点红酒，应该没事。 一旁，萧野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没有落下。 红酒上桌后，埃米尔直接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倒了一杯。 他挥挥手：“来，我们一起庆祝！庆祝顾从言顺利治疗！庆祝他有一个新的人生！” 埃米尔的热情高涨，完全不像是对外的那个冷漠的教授。 南栀举起红酒杯，给了埃米尔这个面子，端起来喝了一口。 红酒刚入喉，她眉心就蹙了起来。 这酒比想象中烈得多。 又或者是她太久没有喝过酒了，已经不习惯这种味道。 萧野忽然伸手按住她手腕：“栀栀，不能喝就别勉强。” 只不过是一口红酒，南栀白皙的脸上便透出一点红晕。 “不用你管。”南栀抽回手。 原本，她都只是打算稍微喝一点点，就结束。 但萧野一句别勉强，让南栀心中忽然生出斗志，她盯着红酒，一饮而尽。 “咳。” 埃米尔见南栀豁出去了，掩唇轻咳，提醒萧野：“栀的酒量……很差。” 至于差到什么程度，萧野很快就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南栀放下手中的筷子。 她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旁边的冰饮贴着面部降温，她的眼神开始涣散。 萧野见状，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 “栀栀？” 南栀抬头，目光迷离地看着他。 下一秒，她整个人向前栽去，正好落入萧野怀中。 “栀栀！”顾从言惊慌地站起来。 埃米尔却一把拉住少年：“别担心，只是醉了。” 他冲萧野挤挤眼。 “从言，我明天就要走了，还有一些医嘱没和你说，刚好趁这个机会告诉你吧。” 顾从言的注意力却不在医嘱上，他现在满心只有妹妹。 “我妹妹喝醉了。”顾从言担心的看着南栀。 “没关系的。”埃米尔说道，“萧野送她回去，再说了……萧野是你的准妹夫，不需要担心。” 准妹夫？ 这么一听，似乎很有道理。 顾从言原本着急的，现在也冷静下来。 萧野会意，将南栀打横抱起。 她比想象中更轻，像一片羽毛落在臂弯里。 “你故意的。”萧野盯着埃米尔手中的酒瓶，那是极烈的品牌。 埃米尔笑得意味深长：“机会难得，你需要谢谢我。” 他拍拍顾从言的肩。 “继续吃饭吧小子，你姐姐有人照顾。” 顾从言犹豫地看向南栀。 萧野低头，怀中的女人无意识地蹭了蹭他胸口，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酒香。 他喉结微动，声音却格外温和：“放心，我会送她回家。” …… 萧野抱着南栀走出餐厅，夜风拂过，怀中的人默默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看着和平常的清冷截然不同。 “热……”南栀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眉头微蹙。 萧野垂眸看她，唇角微扬：“傻。” 不能喝酒，却偏偏要去碰。 这也是萧野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到什么叫做一杯倒。 南栀半睁着眼，目光迷离地落在他脸上，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下巴：“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其实，萧野的长相一直都在南栀的审美点上，只是她从没有说过。 萧野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现在才发现？” 南栀没回答，手指顺着他的下巴滑到喉结，轻轻一按。 萧野呼吸一滞，喉结滚动，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别乱动。” 南栀却像是没听见，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凑近：“你身上……有檀香的味道，我有点熟悉。” 像是……她在记忆里面也接触过这样的味道。 只是南栀现在想不起来。 萧野低笑，嗓音微哑：“佛珠戴久了，染上的。” 南栀的手指还停留在萧野的喉结上，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微醺的热意。 她微微歪头，眼神迷离，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 “檀香啊……”她轻声呢喃，眉头轻蹙，“我好像在哪里闻过。” 萧野低笑，抱着她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夜风拂过，南栀的发丝扫过他的手臂，痒痒的，像羽毛轻挠。 “佛寺里。”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戏谑和深意，“栀栀，你怎么能连自己去过哪儿都忘了呢？” 古佛寺。 那是一个对他们两个都非常重要的地方才对。 他将和她的相处纂刻在脑海中，但南栀却记不起来。 萧野的心头泛起一抹酸涩。 南栀没回答，只是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萧野将她轻轻放进后座，正要起身，南栀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衣领。 “别走。”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难得的柔软和无助。 这都是萧野以前没见过的她。 萧野动作一顿，垂眸看她。 南栀的眼睛半睁着，眼底映着车内的灯光，像是盛了一片碎星。 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唇色也比平时更艳，像是沾了露水的玫瑰。 萧野喉结微动，指尖的佛珠轻轻转了一圈。 “我不走。”他嗓音微哑，带着一抹压抑的情意，“送你回家。” 南栀松开手，像是满意了，重新闭上眼睛。 车子缓缓驶向城中村，夜色中，路灯的光晕一圈圈掠过车窗。 南栀靠在座椅上，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萧野透过后视镜看她，唇角微扬。 “栀栀。”他忽然开口，“你觉得我怎么样？” 南栀没睁眼，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萧野轻笑：“嗯是什么意思？” 南栀皱了皱眉，似乎嫌他吵，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萧野也不恼，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目光依旧落在后视镜上。 “如果……”萧野轻启唇畔，声音很轻，“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你会生气吗？” 车内一片安静，只有南栀均匀的呼吸声。 萧野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他居然在期待一个醉鬼的回答。 第164章 亲吻 城中村外，萧野缓缓停下车，他看着在身边安静睡着的女人，薄唇不自觉轻轻上扬。 他小心的将南栀抱着，带着她下车。 南栀的身体很软，带着淡淡的酒香，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他怀里。 “钥匙。”萧野低声问，“在你包里吗？” 南栀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算是回应。 萧野单手托着她，另一只手去翻她的包。 她的包中东西很简单，只有一个手机和钥匙，萧野一摸就能够摸到。 他抱着她上楼，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南栀似乎被吵醒了，微微睁开眼。 “到了吗？”她的声音带着睡意。 明明，她应该离开这个人的怀抱的，只是对方的胸膛靠着实在是舒服。 南栀想，就这一次吧。 “快了。”萧野低头看她，“继续睡吧。” 南栀“嗯”了一声，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像是寻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萧野呼吸一滞，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些。 到了门口，他单手开门，抱着南栀走进去。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家中没有其他的顾家人，萧野抿了抿唇，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但现在直接把南栀丢在沙发上是不可能的。 他担心她。 萧野摸索着开了灯，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南栀皱了皱眉。 “刺眼。”她嘟囔道。 萧野轻笑，将她放在沙发上：“喝醉的人还这么挑剔。” 南栀没理他，翻了个身，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萧野眼疾手快地接住她，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南栀抬头，目光直直地撞进他的眼里。 萧野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像是藏了一片星空。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唇色很淡，却莫名让人想靠近。 南栀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 “其实，你长得……”她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挺好看的。” 可以说，第一次和萧野见面的时候，南栀就非常肯定一点，他是她世界里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萧野挑眉：“现在才发现？” 南栀没回答，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下巴，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按了按他的下唇。 萧野呼吸一滞，喉结滚动。 “栀栀。”他嗓音沙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南栀眨了眨眼，眼神依旧迷离，却带着一丝罕见的认真。 “知道。”她轻声说。 下一秒，她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萧野瞳孔微缩，手中的佛珠“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南栀的唇很软，带着红酒的甜香，像是诱人沉沦的毒药。 这个吻很轻，一触即分。 南栀退开后，歪着头看他，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萧野眸色深沉，他看着她难得懵懂的一双眸子，指尖微微发颤。 他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再来一次。” 不等南栀回答，他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他的唇紧紧贴着她的，舌尖轻轻撬开她的齿关，加深了这个吻。 南栀轻哼一声，手指轻轻地攥紧了他的衣领。 亲吻，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应该是在做梦吧。 算了。 也是第一次做上这种梦，南栀放任自己的身体去承受。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投在墙上，像是缠绵的藤蔓。 许久，萧野才松开她，呼吸有些乱。 南栀的唇比刚才更红了，眼神却依旧迷茫。 “喜欢吗？”萧野低声问。 南栀皱了皱眉，似乎没听懂他的问题。 萧野轻笑，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唇角：“算了，不欺负醉鬼。”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佛珠，重新戴回手腕上。 南栀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忽然开口：“你为什么总是拿着它？” 萧野顿了顿，抬眸看她：“习惯。” 即便他现在不算和尚了，这么多年的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南栀“哦”了一声，又靠回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萧野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眸色微深。 “栀栀。”他轻声问，“明天醒来，你会记得今晚的事吗？” 南栀没有回答，呼吸已经变得均匀。 萧野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起来，走向卧室。 他将南栀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女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小脸素白，看着柔软。 萧野站在床边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唇角微扬。 “晚安，栀栀。” 萧野丢下这句话，轻轻关上南栀的房门，一扭头，又看见大门外慌忙闪躲开的一个人影。 进入顾家的时候，萧野以为家里面有人可以照顾南栀，便没有把房门关上，只是虚掩着。 外面有人偷看？ 萧野皱眉，大步走了过去，猛地将房门拉开。 随着“嘎吱”一声，萧野也看见了站在外面走廊上慌忙地几个人。 姜萍和顾靖国还有南栀的哥哥弟弟，一共四个人。 借着楼道里面的灯，萧野也看见了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姜萍是站在最前面的，她顶着萧野的视线，只觉得一阵尴尬。 她应该怎么解释？ 说他们一家人只是刚刚好到？ 说没看见刚才那尴尬而暧昧的画面？ “啊，是萧野啊。”姜萍觉得走廊上的安静也非常的尴尬，清了清嗓子，立马开口，她故作轻松，“我们刚散步回来，还说家里面是谁呢，居然不关门。刚想打开门看看，结果你更快。” 顾家都是一家老实人，说谎的时候非常的明显。 姜萍的耳朵都红了。 她的眼神飘忽，想要定格在萧野的身上，却又觉得莫名的尴尬。 萧野瞥见姜萍的模样，也知道他们大概率看见了什么。 不过，看见便看见吧。 他和南栀有婚约，是会结婚的。 只是，眼下顾家的人神色各异的看着他，萧野觉得，还是有必要做解释的，也能够稳定他在未来家人心中的形象。 于是，他神色温和，平静的许诺。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对栀栀负责。” 第165章 满意 一说这话，顾靖国就来劲了，原本阴沉的脸都变得亮堂几分。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萧野的肩，笑道：“行啊，既然这么说，那你别急着走，陪我喝两杯，毕竟我们也没有怎么私下吃过饭。” 可以说，订婚后就没再好好接触过。 萧野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好。” 和未来老丈人一起吃饭，这是一个刷好感度的好机会。 南栀不好攻克，先攻克她的家人也好。 姜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去厨房准备下酒菜。 顾从安和顾从言对视一眼，默默溜回了房间。 客厅里，顾靖国拿出一瓶珍藏的白酒，给萧野倒了一杯。 他举起酒杯，语气爽朗：“来，先干一杯！” 萧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极其豪爽。 看见萧野这样子，顾靖国的眼神闪过一抹满意。 年轻人，就应该是这样。 “行，继续喝。”顾靖国又继续给萧野倒酒，似乎是铁了心要不醉不归。 萧野很配合顾靖国，不管对方倒多少酒，他都能接住。 厨房中，姜萍做好了下酒菜出来，看顾靖国都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无奈开口：“你上年纪，还是少喝一点。” “今晚开心！有萧野陪着。” 顾靖国笑着，接着又给萧野满上一杯，透明的酒液在杯中晃荡，映着顶灯的光。 他脸色泛红，眼神却亮得惊人，看着眼前这个未来女婿，越看越顺眼。 自从南栀回家，他就没见女儿有过热情的时候。 但刚刚那情景……顾靖国心里门儿清。 “萧野啊。”顾靖国舌头有点打结，但话里的热乎劲儿不减，“你……不错！真不错！比盛家那些鼻孔朝天的强多了！” 他用力拍着萧野的肩膀，像是要把所有的满意都拍进去。 萧野稳稳端着酒杯，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不见丝毫醉态。 原本，顾靖国是打算灌醉萧野的，现在反倒成为他自己一个人醉酒。 “叔叔过奖了。”萧野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 “不过奖！一点不过奖！”顾靖国大手一挥，“你对我们栀栀的心意，我们看在眼里！好！好得很！” 他又仰头灌下一杯，哈出一口酒气。 “今晚别走了！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 一旁的姜萍又端着一碟刚炒好的花生米出来，听到这话，脸上掠过一丝犹豫。 刚才撞见女儿醉醺醺和萧野亲吻，虽说有婚约，可毕竟还没正式成婚。 但看丈夫那副认定女婿的模样，再看看萧野，确实一表人才，言行举止也稳重，对女儿更是上心。 她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轻声道：“家里客房……从安从言挤一挤，倒也能空出来……” “挤什么挤！那房间不能再挤了。”顾靖国一瞪眼，嗓门洪亮，“就睡栀栀那屋！地方够大！” 顾家几兄弟的房间虽然是顾家最大的，但也很小，刚好够几个兄弟睡下。 再加一个大男人进去，只会让人无法喘息。 顾靖国指着南栀紧闭的房门，带着不容置疑的长辈的权威。 “他们年轻人，有婚约的！早晚的事儿！再说了，栀栀喝醉酒，身边也不能没人照顾。萧野，你照顾栀栀我们放心！” 萧野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暗芒，快得无人察觉。 他放下酒杯，微微欠身，态度恭谦：“叔叔阿姨信任，是我的荣幸。只是怕打扰到栀栀休息。” “不打扰不打扰！”顾靖国拍板，“就这么定了！走，我去给你拿床新被子！” 姜萍看顾靖国已经醉的找不着北的模样，抬手捏了捏眉心。 她又看向萧野，年轻男人的身上看不出有半点旖旎的心思。 “行了，我去拿，你坐着吧。”姜萍按下顾靖国，又冲萧野轻笑，“麻烦你了。” 她转身去柜子里翻找新被褥，顾靖国拉着萧野又开始絮叨顾家的事，言语间全是对这个准女婿的认可和亲近。 夜色渐深，城中村的喧嚣彻底沉寂下去。 客厅里只剩下顾靖国轻微的鼾声。 萧野轻轻推开南栀的房门。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给昏暗的房间蒙上一层朦胧的银纱。 床上的人影蜷缩着，呼吸均匀绵长，睡得很沉。 空气里还残留着极淡的酒气和属于她身上那种特有的那股淡淡的香，交织在一起，格外醉人。 萧野放轻脚步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 褪去了平日的清冷疏离，此刻的她，显得异常柔软。 萧野在床边站了片刻，才无声地掀开姜萍放在床尾的新被子，在床的另一侧和衣躺下，尽量拉开距离，避免惊扰到她。 手腕上的佛珠被轻轻褪下，搁在枕边。 房间归于寂静，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窗帘的缝隙，精准地落在南栀的眼睑上。 她浓密的长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意识如同退潮的海水，缓慢而清晰地回笼。 宿醉带来的轻微头痛让她下意识蹙眉，视野从模糊到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带着男性气息的……胸膛。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她甚至能感受到布料下传递过来的温热体温，还有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那心跳声不属于她自己。 南栀的身体猛地僵住。 所有的慵懒和迷糊瞬间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情绪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的大脑罕见地空白了一瞬，原本平静得的心湖似乎被这过于亲密陌生的接触硬生生凿开了一道缝隙。 南栀猛地扭头。 一张放大的，妖冶俊美的脸近在咫尺。 萧野似乎还在沉睡，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平日里那点若有似无的邪气被沉睡的柔和掩盖，但依旧好看得极具侵略性。 他的一只手臂，正以一种占有性的姿态，松松地环在她的腰侧。 轰！ 南栀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种难言的情绪窜遍全身。 她几乎是凭借着身体最原始的本能，猛地向后一缩，同时屈膝，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侧的人狠狠踹了过去！ 第166章 意外 “刚刚起床，这么大火气？” 男人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格外撩人。 她的脚踝在半空中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截住。 萧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黝黑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捏着。 南栀猛地抽回脚，迅速坐起身。 被子滑落，露出她完好无损的衣物。 她冷着脸扫视自己全身，确认没有任何异样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的声音比往常更冷。 萧野慢条斯理地支起身子，他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无辜：“我能做什么？昨晚可是你主动亲我的。” 亲？！ 还主动？ 南栀瞳孔微缩，脑海中闪过几个零碎片段。 柔软的唇，还有那交缠在一起的呼吸…… 不。 那只是一个梦境而已，南栀根本不相信她会主动亲吻一个男人。 她这么想着，原本还慌乱的心瞬间平静，南栀的面上依旧冷淡：“胡说什么。” “需要我帮你回忆吗？”萧野轻笑。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栀栀，起床了吗？”姜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该吃早饭了。” 南栀立刻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开门前，她回头冷冷地瞪了萧野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房门打开，姜萍的目光在南栀和床上的萧野之间来回扫视，眼神古怪。 “妈妈。”南栀语气平静，“他怎么在这？” 姜萍轻咳一声：“昨晚你爸非要留他过夜，说是……” 她顿了顿。 “说是要培养感情。” 她和萧野哪儿有什么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南栀眉头微蹙，没再多问，径直走向浴室。 洗漱完毕，南栀换了一身简单的家居服来到餐厅。 顾家人都已就座，萧野正和顾靖国聊着什么，气氛融洽。 顾从安看见南栀，眼睛一亮，凑过来小声道：“姐姐，昨晚我们都看见了！” 南栀拿筷子的手一顿：“看见什么？” “你和萧野哥哥在沙发上……那个。”顾从安还是个未成年，说到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会感到羞涩。 他只做了个亲亲的动作，笑得促狭。 听见顾从安这么说，南栀的手指微微收紧。 原来，那不是梦。 “吃饭。”她面无表情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顾从安碗里，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早餐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姜萍收拾碗筷时，突然对南栀说：“栀栀，去送送萧野。” 南栀抬眼，对上母亲意味深长的目光，最终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顾家。 早上的阳光洒在城中村上，为破旧的街道镀上一层金色。 走到路口，南栀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昨晚，我没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吧？” 她担心自己酒后失言，暴露了什么。 萧野转身，逆光而立，轮廓分明。 他唇角微扬：“栀栀，你希望发生什么？” 南栀皱眉：“认真回答。” 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很重要，她只担心一时不察，在萧野面前把自己所有的身份都给暴露了。 “没有。”萧野收起玩笑的神色，“除了那个吻。” 南栀抿了抿唇，将信将疑。 “放心。”萧野忽然凑近，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你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顶多只是被你亲了……” 南栀心头一跳，抬眸看他，却只对上他含笑的眸子。 “萧野！昨晚的事情，不要再说了！”南栀皱眉，立马打断萧野。 他刚刚说一句话，就要提醒她两人接吻的事。 南栀虽然不觉得太尴尬，但总感到奇怪。 “栀栀，你亲了我，要对我负责。”他的话很轻，却又很重。 南栀停下脚步，她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阳光勾勒出萧野过于优越的轮廓，他微微歪着头看她，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萧野。”南栀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带着凉意，“成年人的世界，一个意外发生的吻，什么也代表不了。” 她顿了顿，清晰地补充。 “不需要谁对谁负责。婚约的事，我依旧会想办法解除。” 萧野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朝她走近一步，颀长的身影完全覆盖了她面前的阳光，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 他垂眸看着她，眼底像是蒙了一层薄雾，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南栀看不懂的情绪。 “意外？”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所以，昨晚的一切，对你而言，都只是不值一提的意外？” 抬起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脸颊，却又在咫尺之距停下，虚虚悬着。 “栀栀，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连一丝一毫的重量都没有？” 这么长的时间，再冷的心，似乎也该热一点了。 他原本已经习惯了和南栀的相处习惯。 可是，就在昨晚她给了她星星点点的希望。 萧野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一种南栀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困惑。 “是。” 南栀清晰地回答，一个字，干脆利落。 萧野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穿透她冰冷平静的表象，看清那底下是否真的空无一物。 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在眼睑下方投下浓重的阴影。 果然。 柯承韬说的是对的。 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南栀眯了眯眼眸。 也许，这么说了后，他也能够放弃？ 虽然南栀也不知道现在的萧野在坚持什么。 她抿了抿唇，声音依旧冷漠：“萧野，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是。”萧野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回答南栀，他重重地叹息，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栀栀，即便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会创造条件，让我和你平等。” 南栀：“？” 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野，别开玩笑了。” 南栀摆了摆手，盯着萧野的瞳孔只有一抹淡淡的嘲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很爱我。” 他们不过就是多做了几次交易，多了点私下的接触罢了。 萧野现在怎么是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 多半是装的。 第167章 拒绝 “栀栀，我的心意只有你愿意敞开心扉后，你才能感知到。” 萧野深深的凝望着南栀，语气渐沉。 “……” 南栀对上他那双桃花眼，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这似乎也是她第一次不知道怎么拒绝一个男人。 以前也经常有人看中她的长相上前表白，她都能够毫不留情的拒绝。 但现在，面对萧野，她忽然不知道怎么才好。 南栀索性也不去思考了，她淡漠说着：“我把你送下楼了，你自己离开。” 丢下这句后，她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萧野站在原地，佛珠在指尖无声转动，黝黑的眸子映着她远去的背影，深邃如潭。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消失在楼道口。 …… 顾家的客厅里飘着茶香。 南栀刚推开门，就听见顾靖国爽朗的笑声：“回来了？萧野送走了？” “嗯。”她脱下鞋子，目光扫过围坐在茶几旁的一家人。 姜萍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坐这儿。” 一看这个架势，南栀心中戈登一声。 顾从安捧着英语书缩在沙发角落，见她过来立刻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姐姐，这个单词怎么读？” 南栀接过书扫视一眼，教着顾从安。 她能够感受到，顾靖国夫妻俩的视线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终于，顾靖国没忍住，先一步开口：“栀栀啊，爸之前还担心萧野那小子不靠谱。” 他们都知道，门当户对是最重要的。 “虽然你萧叔叔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比我们家还是好很多的。”顾靖国顿了顿，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眼底又染上一抹罕见的笑，“昨晚之后我是真看明白了，这孩子踏实！” 姜萍递来一杯热茶，温声道：“你爸一早上都在夸萧野酒品好。” “没错！”顾靖国拍大腿，难得开心，“都说酒品见人品，我看他就不错。”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言辞中全是对萧野的赞赏。 听着顾靖国的这一句话，南栀的眉头忍不住皱在一起。 一家人怎么对萧野是这个反应。 就只是喝了一顿酒，怎么就这么的热情了？ 那这样的话，她如果和萧野解除婚约，他们是不是会不开心？ 南栀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不少的疑问。 这么想着，她终于是开口说道：“如果，我说我要解除婚约呢？” 客厅瞬间安静。 顾从安的英语书“啪”地掉在地上。 姜萍的手悬在半空，茶水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涟漪。 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南栀的身上，他们错愕的看着南栀，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这……”顾靖国张了张嘴，最终挤出一个笑容，“爸尊重你的决定。” 姜萍放下茶壶，声音轻柔：“妈也是。” 但南栀看见父亲无意识间皱的眉头，和母亲突然黯淡的眼神。 “姐姐。”顾从安捡起书，小心翼翼地问，“是姐夫……萧野哥哥对你不好吗？” 南栀摇头：“没有。”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家人的确是不想她和萧野分开的。 不过，他们能够尊重她的决定，已经让南栀感到安心了。 南栀想着，如果他们非要逼她和萧野在一起的话，她现在的脾气估计是立马就会和萧野提出解除婚约。 但是顾家的人这么说了后，南栀反倒是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等等吧。 …… 虞安大平层里，投影仪正播放着老电影。 “我的大小姐，所以你就这么拒绝他的表白了？”虞安往嘴里塞着薯片，含混不清地问，“虽然萧野算不上什么有钱人，但是颜好啊，身材也顶。” 可以说，虞安阅男无数，萧野是她见过最极品的存在了。 南栀站在落地窗前，景色在她身后流淌：“他很聪明。” “哈！”虞安蹦起来，“聪明还不好？难道你喜欢蠢货？” “我的意思是……”南栀转身，阳光勾勒出她清冷的轮廓，“他不会看上顾家的家境。” 直到现在，南栀都没有在萧野的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顶多，也只是让萧野觉得她是一个小有人脉的人。 他难道会冲着她的这些人脉来么？ 南栀觉得不大可能。 见南栀陷入思考，虞安微微咂舌，忽然靠近南栀，神秘兮兮的眨眼：“万一……他就是见色起意呢？” 南栀皱眉。 “大小姐，别这么看我！”虞安晃着手指，“你那长相，那气质，放古代就是祸国妖妃级别的！萧野现在可不是和尚了，他就是个正常男人！” 男人嘛，总是视觉动物。 再说了，如果虞安是一个女人，也一定会喜欢上南栀的皮囊的。 再接触深一点，她也一定会爱上南栀的内在。 “是么。” 南栀淡淡的丢出这两个字。 虞安笑得促狭：“啧啧，大小姐，你这张脸啊，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心动。萧野要是对你没想法，那才叫不正常呢。” 眼看对话快要收不住了，南栀也不想继续纠结萧野。 南栀淡淡瞥了虞安一眼：“说正事。” “好吧好吧。”虞安撇撇嘴，从沙发上坐直身子，顺手抓起茶几上的平板，“盛云淮确实又联系银盾了，昨天连发三封邮件，还特意提到愿意提供盛氏最新的AI算法作为合作筹码。” 南栀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冰水：“让代表去。” “还是老规矩？”虞安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耳麦监听，吊着他玩？” “嗯。”南栀抿了口水，目光落在窗外，“按照上次说的那样，这次提技术共享。” 虞安吹了声口哨：“够狠。盛云淮要是知道你在耍他，估计能气吐血。” 南栀但笑不语。 就这么一点小事，就能够让盛云淮气吐血了么？ 那还不够。 …… 晚上七点，盛氏集团会议室。 银盾代表推门而入时，盛云淮已经起身相迎，笑容热络得近乎谄媚：“欢迎欢迎！路上辛苦了。” 他的神色带着一抹古怪，似乎藏着什么事情。 代表礼貌握手，耳麦中传来南栀清冷的声音：“按我们给你的要求说。” 第168章 录音 寒暄过后，盛云淮亲自斟茶，语气诚恳。 “这次邀请您来，是想详细谈谈技术合作的事。盛氏愿意开放核心数据库，只求能与银盾达成战略合作。” 代表微微颔首，按照南栀的指示开口：“盛总，银盾对合作伙伴的技术实力有严格要求。” “这个自然，是我一直知道的！”盛云淮拍拍手，会议室门再次打开。 盛娉婷穿着一身白色职业套装走进来，妆容精致，笑容得体：“您好，我是盛娉婷，负责盛氏的技术对接。” 代表明显一愣，这怎么忽然来了个女人。 之前不是一直都是盛云淮和他亲自交接的么？ 耳麦里南栀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问他什么意思。” “盛总，这是……” 盛云淮笑容不变：“我突然有个紧急会议，让我妹妹先陪您聊聊。她对盛氏的技术也很了解。” 盛娉婷适时上前，递上一份文件：“这是我们最新的算法成果，请您过目。” 代表接过文件，耳麦里南栀轻笑一声：“让他回来。” 现在这个时候，盛云淮故意留下盛娉婷，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盛总。”代表合上文件，语气转冷，“银盾只与决策者谈合作。” 他的态度坚决。 盛云淮脸色微变，连忙摆手：“误会误会！我这就亲自陪您谈。娉婷，你先出去。” 盛娉婷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她不甘心地看了代表一眼，最终在盛云淮警告的目光中悻悻离开，却又如蒙大赦。 这一次，可不是她做不到，而是银盾的代表自己不愿意！ 门关上后，盛云淮擦了擦额角的汗：“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代表将文件推回去：“盛总，银盾需要看到诚意。” 还是这一句话。 盛云淮的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团火。 对方只说诚意诚意，却不说到底要什么诚意！ 简直是吊着他玩！ “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盛云淮压低声音，他咬了咬牙，“现在的AI算法盛行，.我愿意提供盛氏在军方的AI项目资料呢？” 军方？ 南栀听见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 她没想到，现在炸出一个大事。 耳麦里传来南栀的一声冷笑：“录音了么？” 代表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结束会面。”南栀的声音冷得像冰，“告诉他，银盾会考虑。” 代表起身告辞，盛云淮还想挽留，却被一句“等消息”堵了回去。 等代表离开，盛云淮再一次将会议室桌子上的东西给扫开。 他实在是受够了。 对方说来说去都是等消息！ 连续三次见面，每一次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到底是不是在戏耍他。 但盛云淮转念又觉得，他和银盾也只是第一次联系上，对方根本没有必要耍他才对！ 估计就是一个心气高傲的！ …… 大平层里，虞安兴奋地晃着手机：“大小姐，这段录音要是爆出去，盛云淮可就完了！” 南栀站在落地窗前，她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声音平淡：“不急。” “大小姐，还等什么？”虞安凑过来，“这可是他主动提出泄露军方机密！” 也不知道盛云淮用了什么本事，搭上军方。 不过，就算他本事再大，今天在电话里面丢出这一句话，也能死个千八百次了。 南栀转身，眸色深沉：“让他再跳一会儿。” 虞安眨眨眼，忽然笑了：“懂了。猫捉老鼠，总要玩够了才吃。” 南栀拿起自己的包：“等会儿把录音备份。” “没问题！”虞安比了个OK的手势，又贼兮兮地凑近，“不过大小姐，你真不考虑给萧野一个机会？我看他对你是真心的。” 起码，萧野是个能够露脸的，而研究所里面那位，却是个一直带着面具的。 南栀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多事。” 门关上的瞬间，虞安的嘀咕声隐约传来：“嘴硬……” 盛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盛云淮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敲击着玻璃，眼神阴沉。 他拨通内线电话，声音冷得像冰：“让盛娉婷进来。”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盛娉婷低着头走进来，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 她的妆容依旧精致，但眼神却透着一丝慌乱。 “大哥……”她小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盛云淮转过身，目光如刀般扫过她的脸。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盛娉婷的呼吸逐渐急促，她忍不住抬头，对上盛云淮冰冷的视线，又迅速低下头。 她的喉咙发紧，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我已经尽力了……” “尽力？”盛云淮冷笑一声，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你的尽力，就是让银盾的代表连看都不想多看你一眼？” 盛娉婷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的嘴唇微微发抖，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确实没能吸引代表的注意，甚至没能让对方多停留一秒。 只是，她今天能够出现在这儿，都算是尽力。 她再怎么说，也算盛家的千金，现在却为了家族，要做勾引男人的事情，还是一个小角色。 这算什么？ 算她倒霉么？ 南栀以前也是这样么？ “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 盛云淮的眼神更加锐利，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盛娉婷，你知道盛家养你是为了什么吗？” 盛娉婷的瞳孔微微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以前只以为是想要认她回去享受，直到后来才知道，盛家只是需要一个血统正的人罢了。 又或者说，只是她的母亲需要亲生女儿。 更可以说，盛家的每一个人都记着她身上的能带来的利益，如果没有就是没用。 南栀以前也这样么？ 盛娉婷的心中再一次产生这个疑问。 “我……我知道。”她的声音细如蚊呐。 “知道？”盛云淮松开手，语气里带着讥讽，“那你怎么连最基本的价值都体现不出来？银盾的合作对盛家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吗？” 第169章 比较 盛娉婷的眼眶渐渐红了。 她咬紧下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可盛云淮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 “南栀在的时候，盛家从没为这种事发愁过。” 盛云淮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柔，却比刚才更加刺人。 “她甚至不需要露面，就能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地合作。你呢？你连站在对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句话，是真的。 盛云淮这段时间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阻止南栀的离开。 南栀即便是在家里面一直不出门，身上也有源源不断地可以索取的价值和利益。 而也是这段时间才让盛云淮明白一点，南栀在盛家的时候，还藏着秘密。 不然，她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里面认识这么多的国际上大名鼎鼎的人。 南栀的名字像一根刺，狠狠扎进盛娉婷的心里。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泛白。 又是南栀……为什么盛家所有的人都要拿她和南栀比较？ “大哥，我和她不一样！”盛娉婷终于忍不住，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从小在盛家长大，她所见识到的一切本身就比我多！可我自小在顾家那穷人家里长大……我什么都没有！” 盛云淮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所以呢？”他凑近她，声音低沉而危险，“这就是你的借口？盛家这段时间给你锦衣玉食，给你最好的教育，你就用什么都没有来回报？” 盛娉婷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摇着头，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捏得更紧。 那些东西，她努力学。 但是天赋是先天的，并不是后天努力就可以有的。 “我……我会努力的……”她害怕盛云淮的眼神，声音支离破碎。 “努力？”盛云淮松开她，像是甩开一件无用的垃圾，“盛娉婷，盛家不需要你的努力，只需要你的结果。如果下次还是这样，你就滚回顾家去。” 盛娉婷的身体猛地一颤。 回顾家？ 那个贫穷又破败的地方？ 不，她死也不要回去！ 就这么回去了，好丢人！ 她就是盛家唯一的千金！ “大哥，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你相信我。” 她抓住盛云淮的袖子，声音里满是哀求。 盛云淮冷冷地甩开她的手，转身走向办公桌：“出去。” 盛娉婷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流下。 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一次她又让盛云淮失望了。 她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 门关上的瞬间，她终于崩溃地蹲了下来，捂住脸无声地哭泣。 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她的抽泣声在寂静中回荡。 她恨南栀，恨她抢走了自己的一切，恨她让自己在盛家像个外人。 可更恨的是，她无论如何努力，都追不上南栀的影子。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在盛家站稳脚跟。 …… 与此同时，顾家。 南栀推开家门，客厅里安静得出奇。 顾从安坐在餐桌旁，面前摊着一本英语书，眉头紧锁。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眼睛一亮：“姐姐！你回来啦！” 南栀走过去，扫了一眼他的作业：“不会？” 顾从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语法……有点难。” 他虽然很努力的在恶补英语，但是碰到一些生僻的知识点，还是非常的痛苦。 南栀拉过椅子坐下，拿起笔在纸上简单画了几道线：“主谓宾，记住这个结构。” 顾从安盯着纸上的线条，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他的表情单纯而满足，和盛家那些人的歇斯底里形成鲜明对比。 南栀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样的简单，或许才是最好的。 “姐姐。”顾从安忽然放下了英语书，凑近南栀，小声问道，“你和姐夫……真的没可能吗？” 南栀的手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写例句：“为什么这么问？” 顾从安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觉得……他对你很好。” 南栀没有回答。 她见顾从安还在关心这件事情，微微皱眉，抬手拿着笔敲了敲顾从安的脑袋。 “专心看书，这不是你该想的。” “哦。” 顾从安的注意力放在了英语书上，但南栀的思绪却慢慢的飘走。 萧野对他好么？ 仔细想想，似乎的确不错。 但萧野的好，她也并不需要。 傍晚，南栀刚从房间出来，就闻到了一阵饭菜香气。 顾从安正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见她时眼睛一亮：“姐姐，今晚有红烧排骨！” 南栀“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客厅，发现茶几上多了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 姜萍从厨房探出头：“栀栀出来啦？快去洗手，马上开饭。” 南栀点点头，门铃突然响了。 顾从安蹦跳着去开门，随后传来他惊喜的声音：“姐夫？！” 南栀脚步一顿。 客厅里，萧野一身休闲装，手里拎着两袋水果，佛珠在腕间挂着。 他朝顾从安笑了笑，目光却越过少年，直直落在南栀身上。 “叔叔阿姨让我来吃饭。”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顾靖国的消息。 南栀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洗手间。 水声哗啦，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眉头微蹙。 萧野的出现太过刻意，偏偏顾家人对他热情得很。 难不成，顾家人是想要撮合她和萧野？ 等她出来时，萧野已经坐在餐桌旁，正和顾靖国聊着什么。 姜萍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笑容慈爱。 “栀栀，坐这儿。”姜萍指了指萧野旁边的位置。 南栀没动，径直走到离萧野最远的位置坐下。 看见南栀的这个动作，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顾靖国轻咳一声，给萧野夹了块排骨：“尝尝你阿姨的手艺。” “谢谢叔叔。”萧野从容接过，余光瞥见南栀碗里的米饭几乎没动，“栀栀，不吃排骨？” 南栀头也不抬：“看见某些人，已经饱了。” 餐桌上的气氛又变了变，更加诡异。 姜萍皱眉，略感尴尬。 她这女儿，怎么忽然变得尖锐了。 正当姜萍想要说点什么缓和的时候，却听见萧野先开口。 “是么？那看样子我要多出现在你面前了。” 第170章 骗子 南栀暗自想着，他光是偶尔出现，已经很麻烦。 要是时不时常来，她连在家里吃饭都会觉得不舒坦。 南栀抬眸，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他的脸：“不必。” 餐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 顾从安捧着碗的手微微发抖，视线在南栀和萧野之间来回游移。 姜萍轻咳一声，夹了块鱼肉放到南栀碗里：“栀栀，尝尝这个，今早刚买的，还按照你给的食谱做的呢。” “谢谢妈妈。”南栀低头，筷子尖轻轻拨弄着鱼肉，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顾靖国见状，连忙举起酒杯打圆场：“萧野啊，来，走一个。” “好。”萧野从容举杯，目光却始终落在南栀身上，“叔叔想喝酒，我可以一直陪您喝。” 起码，他的酒量，暂时还没找到过对手。 顾靖国爽朗的笑了出来，大声说道：“爽快！” 眼看两个人又要称兄道弟的，南栀实在是不理解这是什么癖好。 她也不想看见萧野，放下筷子说道：“我吃饱了。” 吃饱了？ 姜萍盯着南栀，怎么会看不出来南栀实际上没吃什么东西。 南栀起身离开，椅子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 萧野的佛珠在腕间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这孩子……”姜萍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对萧野歉意地笑笑，“栀栀最近可能工作忙，脾气有点急，你多担待。” 萧野摇头，唇角微扬：“没关系，阿姨。” 他看向南栀离开的方向。 “我去看看她。” “好，快去吧。”姜萍扫了一眼南栀的背影，忽然也有点庆幸，还好他们家有个小阳台。 阳台的推拉门半开着。 南栀倚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夜风掀起她鬓边碎发，露出耳后的一颗小小的痣。 看见这颗痣的时候，萧野的眼神柔和半分。 萧野记得清楚，那晚在古佛寺内，烛火摇曳间，他曾用手指抚过这颗小痣。 是她。 “家里的饭不合胃口？”萧野靠在门框上，月光将他影子拉长到南栀脚边。 南栀没回头，声音比夜风还凉：“萧先生很闲？” 她之前还知道喊萧野，现在却忽然拉开和他的距离。 萧野轻笑。 “叫我萧野。”他向前一步，佛珠擦过金属栏杆发出清脆声响，“或者，像昨晚那样，叫我阿野。” 南栀猛地转身，栏杆上的铁锈蹭在她手背上，划出一道细痕。 萧野眸光一暗，伸手要抓她手腕，却被南栀直接躲开。 “萧野，少废话，我绝对没这么喊。” 她的记忆中，没这个片段，是萧野编的。 “这句话，是编的。”萧野指尖的佛珠轻轻一转，眸光深邃，“可是，栀栀，我的态度，从来不会变。” 南栀冷笑一声，夜风将她的声音吹得愈发冷冽：“萧野，你演够了吗？” “演？”萧野忽然上前一步，将她困在栏杆与自己之间。 檀香的气息瞬间笼罩南栀，他低头，声音压得极低。 “栀栀，我对你，从来都是真的。” 南栀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月光下，他的瞳孔如墨般浓稠，仿佛要将她吞噬。 她猛地推开他，语气冰冷：“骗子，离我远点。” 萧野顺势后退，唇角却勾起一抹笑：“好，听你的。” 他顿了顿，再一次和南栀强调：“但我的心意，不会改。” 这话，南栀都快听出茧子了。 南栀不再理会他，转身进了屋。 客厅里，顾靖国正端着茶杯，见南栀冷着脸进来，轻咳一声：“栀栀，萧野呢？” “外面。”南栀丢下两个字，径直回了房间。 顾靖国叹了口气，放下酒杯，正打算出去阳台看看萧野，但人已经自己回到客厅。 “叔叔，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萧野礼貌告别。 顾靖国快步追上，拍了拍他的肩：“萧野啊，栀栀她……性子冷，你别往心里去。” 萧野摇头：“叔叔，我都明白。” 顾靖国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解释。 “栀栀在盛家那几年，过得不太好，盛家人对她……唉。”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盛家对南栀到底怎么样，顾靖国心中也不大清楚。 但他只确定一点，南栀就是过的不好。 萧野眸光一暗，指尖的佛珠顿住：“叔叔放心，我会好好对她。” 顾靖国欣慰地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清醒的时候听见的承诺，果然比醉酒后更好听。 顾靖国心中暗自想着，看萧野的眼神很满意。 与此同时，另一边，姜萍敲响了南栀的房门。 “栀栀，妈能进来吗？” 南栀打开门，神色依旧淡漠。 姜萍走进来，轻声道：“萧野那孩子，其实挺不错的。妈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 这是短短两天时间，两次帮萧野说好话。 南栀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妈妈，你们为什么这么向着他？” 那男人在南栀的眼中，就是个会算计的狐狸，精明得很。 姜萍一愣，随即摆了摆手，无奈开口：“栀栀，妈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而萧野，家境不错，也知根知底的。 总之，他们都认为是最适合南栀的人。 南栀没再说话。 夜深了，南栀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萧野与顾靖国道别。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而坚定。 她忽然觉得心烦，找了个借口拿起包出了门。 …… “哟，稀客啊！”虞安趿拉着拖鞋开门，嘴里还叼着半块饼干，“大小姐怎么半夜驾临？” 南栀径直走进客厅，将自己扔进沙发里：“住几天。” 虞安眨了眨眼，凑过来，满眼八卦：“大小姐，你这和家里吵架了？还是……和萧野？” 南栀闭目养神，懒得回答。 虞安识趣地没再多问，转身去厨房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行，您老歇着，我去给你收拾客房。” 南栀接过水杯，指尖温热，她忽然开口：“你觉得萧野这人怎么样？” 虞安脚步一顿，回头笑得促狭。 “怎么，终于开窍了？” 南栀冷冷扫她一眼。 虞安立刻举手投降，她坐回沙发，很正经的回答：“一个字，帅。” 第171章 极品 虞安丢出这句话后，见南栀面无表情，她又笑嘻嘻地补充。 “身材好，看着智商高，看着也专一，这种应该算极品。” 这就极品了？ 南栀想，虞安的水准似乎也有些太低了吧。 再说了，都只是虞安自己看着像而已，根本算不得真正的优点。 萧野内里到底如何，她们根本不知道。 南栀抬眸，眼神冷淡：“说完了？” “哎呀，大小姐，你别嫌我啰嗦。”虞安凑近，又冲他挤了挤眼睛，“我当然瞎说的，毕竟你别忘了，研究所那边还有个伊森呢，你和他可是也有婚约的。” “我知道。”南栀语气平静，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就是因为这样，她这段时间才很想把萧野给解决掉。 只可惜，现在看来得之后再说。 虞安撇撇嘴，让南栀坐着休息，她转身去收拾客房。 南栀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敲着杯壁，思绪微沉。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弹出：“晚安，栀栀。” 发件人：萧野。 南栀扫了一眼，没有回复，直接锁屏。 …… 第二天，研究所。 南栀穿过长廊，白炽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推开实验室的门，数据屏的蓝光映在她清冷的脸上。 “数据已经整理好了。”助手递过一份报告。 南栀接过，指尖在纸页上轻轻划过：“误差率？” “百分之零点零三，在可控范围，只差您签字了。” 南栀点点头，目光落在最后一页的签名栏。 伊森的名字龙飞凤舞地签在那里，笔锋凌厉。 看见他的名字后，南栀抿了抿唇，跟在后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仔细想一想，她也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伊森了。 中午，食堂。 南栀刚坐下，对面就多了一道身影。 伊森戴着银白色的面具，修长的手指搭在桌沿，袖口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低沉磁性。 南栀抬眸，目光直视他的面具：“介意。” 研究所食堂弥漫着消毒水和食物混合的独特气味。 南栀对面，伊森端坐不动，白色的面具在顶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完美地隔绝了他所有的表情。 南栀目光落在自己餐盘里菜上，又抬起眼眸，视线平静。 “伊森，我和你拍结婚证件照时……”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也要戴着它？” 伊森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面具滤出，平添几分莫测：“那时候，我自然会摘下来。” 南栀没再追问。她放下几乎没动过的餐勺，金属与瓷盘碰撞出清脆的一声响，在这片区域的安静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站起身，动作利落，椅腿在地面刮擦出短促的噪音。 “你慢用。” 她转身离开，背影清瘦笔直。 伊森的目光透过面具的眼孔，牢牢锁在她身上，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食堂的自动门外。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叩了一下，终究没有去碰面前的餐盘。 面具之下，无人知晓他是什么表情。 …… 盛家别墅的书房，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面渐沉的太阳，只留下水晶吊灯过分明亮的光，将红木书桌照得如同审判台。 空气里昂贵的香薰气息，此刻却沉闷得让人窒息。 一份厚厚的文件被盛云淮猛地掼在光洁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纸张边缘飞散开来。 “废物！” 盛云淮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毒似的，狠狠扎向站在书桌对面的盛娉婷。 “盛家养你，不是让你当个只会掉眼泪的花瓶！银盾的合作意味着什么，你到底清不清楚？” 盛娉婷穿着精心挑选的米白色套装，妆容也无可挑剔，此刻却像狂风暴雨里被打蔫的花。 她死死咬着下唇，精心打理的发丝垂落一缕在苍白的脸颊旁，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不敢看那份文件，更不敢看盛云淮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仿佛那里面是万丈深渊。 “大哥，我……”她想辩解，想说她努力过了，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委屈和恐惧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眼眶迅速蓄满了水汽。 “我让你挑选好一点的衣服，你还选和上次一样的西装，怎么能引诱他？”盛云淮深吸一口气，眼神阴霾。 盛娉婷听着，不敢吭声。 盛娉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盛云淮的声音像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神经。 “今晚八点。”盛云淮甩过一张房卡，“换条裙子，别让我再失望。” 金属卡片在桌面上滑出一道冷光，盛娉婷伸手去接时，指尖碰到盛云淮的袖扣，冰得她一颤。 “大哥，我……” “我再和你说一次，盛家不养废物。”盛云淮打断她，抬手整理领带，“要么拿下合作，要么滚回顾家。” 窗外最后一丝暮色被黑暗吞噬，水晶吊灯的光打在盛云淮侧脸上，映出他眼底的冷漠。 盛娉婷攥紧房卡，喉咙发紧。 她想起顾家发霉的墙壁和永远洗不干净的床单，胃里泛起酸水。 “我去。” …… 晚上八点。 盛娉婷站在全身镜前，黑色吊带裙勒出她纤细的腰肢。 她伸手调整肩带，镜中人脸色惨白得像鬼。 手机震动，盛云淮发来消息：“人到了，表现好点。” 门铃响起时，她差点打翻香水瓶。 “请进。”她拉开门，挂上练习过的笑容。 银盾代表站在门外，西装革履，耳麦闪着微光。 “盛小姐？”代表皱眉，“我以为是与盛总洽谈。” 盛娉婷侧身让出通道，吊带滑下肩膀：“哥临时有事……” 代表按住耳麦，似乎在听什么指令。 片刻后，他冷淡道：“不必了，银盾不谈床上的合作。” 门被重重关上，盛娉婷僵在原地。 她都已经这样了，居然无法吸引对方？ 盛娉婷拿出手机，看着镜头里面的自己，眼神变得有些惊恐。 现在怎么办？ 她该怎么去面对盛云淮，真的要这样被赶回盛家吗？ 第172章 回家 盛娉婷站在酒店房间门口，手指死死攥着裙摆。 她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胸口剧烈起伏。 被拒绝的羞辱感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脏，但更让她恐惧的是盛云淮的怒火。 “不行……不能就这样回去……”她喃喃自语，抬手再次按响了门铃。 门内，银盾代表皱眉看向耳麦：“老板，她还在外面。” 耳麦里传来南栀清冷的声音：“让她进来。” 代表迟疑一瞬，还是拉开了房门。 盛娉婷苍白的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求您给我五分钟。”她的声音发颤，“就五分钟……” 代表侧身让她进入房间，自己却站在门口没动。 盛娉婷局促地站在房间中央，黑色吊带裙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盛小姐想说什么？”代表公事公办地问。 盛娉婷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大哥……盛氏真的很重视这次合作，只要银盾能够合作，我大哥一定竭尽所能满足你们的要求。” 耳麦里，南栀轻轻嗤笑一声。 这笑声很轻。 代表摸了摸耳麦，这动作却像一把刀扎进盛娉婷心里。 她不知道代表耳麦里是谁在听，但直觉告诉她，自己此刻的狼狈正被人尽收眼底。 “盛氏的技术实力很强……”盛娉婷硬着头皮继续，“真的，请您相信我们，只要银盾愿意合作……”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眶渐渐红了。 前段时间还高高在上的盛家千金，此刻却像个推销员一样低声下气地求人。 南栀在另一端听着，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盛娉婷的卑微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个在盛家如履薄冰的养女。 “够了。”南栀冷淡道，“让她走吧。” 代表立刻会意：“盛小姐，银盾不会用这种方式合作。告辞。” 门再次关上，盛娉婷呆立在原地，泪水终于决堤。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盛云淮的未接来电，足足十个。 她不敢回拨，更不敢想象盛云淮此刻的怒火。 正当她犹豫时，房门被猛地踹开。 盛云淮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西装外套不知丢在哪里，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他的眼神阴鸷得可怕，目光扫过盛娉婷精心打扮的模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废物。” 盛娉婷瑟缩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凶：“大哥，我尽力了……” “尽力？”盛云淮大步上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盛家花那么多钱培养你，就培养出这么个连男人都勾引不了的废物？”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盛娉婷疼得眼泪直流，却不敢挣扎。 “我……我真的……真的已经试过了……”她哽咽道，说话都不利索，“可是他根本不吃这套……” 盛云淮猛地松开手，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格外刺耳，盛娉婷被打得踉跄几步，跌坐在床上，脸颊火辣辣地疼。 “收拾东西。”盛云淮冷冷道，“滚回顾家去。” 盛娉婷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不……大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盛云淮冷笑，“盛家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每一次都没抓住，不管在什么方面，你都做不好。” 他俯身逼近她，声音压得极低。 “既然你这么没用，那就滚回你那个穷酸的家里，盛家根本不需要你。” 盛娉婷浑身发抖，精致的妆容早已哭花。 她抓住盛云淮的衣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哥，我错了……我下次一定……” “没有下次了。”盛云淮甩开她的手，转身走向门口，“明天早上，我不想在盛家再看到你。” 门被重重摔上，盛娉婷瘫软在床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忽然想起南栀。 如果是南栀，这种时候会怎么结局？ “都是因为你……”她咬牙切齿地喃喃，“如果不是你的话……” 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无能的愤怒究竟该指向谁。 …… 与此同时，南栀摘下耳麦，看向窗外的夜色。 虞安端着热牛奶走过来，好奇地问：“大小姐，戏看完了？你不玩了吗？” 南栀接过牛奶，指尖感受着杯壁的温度：“嗯。” “盛娉婷真被赶出盛家了？”虞安眨眨眼，“那她岂不是要回……” “顾家。”南栀淡淡道。 虞安吹了声口哨：“这下热闹了，顾家现在可是你的地盘。” 南栀没有回答。 她想起顾家那间狭小的屋子，以及总是对她笑脸相迎的顾家人。 盛娉婷回去后，会是什么表情？ “要派人盯着吗？”虞安问。 南栀摇头：“不必。” “可是，大小姐那儿现在是你的家，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虞安好奇的询问，打量着南栀的神色。 “嗯，不用。” 南栀淡淡的说道：“他们喜怒哀乐，和我无关，我做好我该做的。” 虞安看南栀的反应，沉默了。 她以为，南栀这段时间在乎顾家，就代表病情已经转好。 这时候，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消息弹出：“栀栀，明天有空吗？” 又是萧野发来的消息。 南栀扫了一眼，锁上屏幕。 她懒得搭理萧野。 也许，萧野只是闲着没事情做，找她好玩。 杯中的牛奶已经不再冒热气，她却一口未动。 “大小姐。”虞安忽然凑近，神秘兮兮地问，“你说盛娉婷回去后，会不会发现顾家比盛家好多了？” 南栀抬眸，眼神淡漠：“重要吗？” “不重要，反正……”虞安顿了顿，笑着摇头，“她永远比不上你。” 听见虞安的话，南栀没有吭声，淡漠的回到了房间。 她关上门，思绪渐深。 永远比不上？ 她难道还需要去和盛娉婷做比较吗？ 再说了，如果顾家真的留下盛娉婷的话，她对这个家似乎也不需要再寄托任何的希望。 一个优柔寡断的家庭，是无药可救的。 她现在，只需要在这儿等着，等顾家的人来联系她。 南栀正想着，电话忽然响起，来电人正好是姜萍。 “栀栀，你什么时候回家？” 第173章 家人 南栀握着手机，指尖微微收紧。 她保持着语气的平静：“有什么事情么？” 姜萍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道：“娉婷回来了……现在在家里。” 南栀眸光微冷：“你们要留下她？”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南栀没再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沉默，似乎就是一种回答了。 南栀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坐了很久，才象是想明白什么。 她的确需要回去看看，亲眼看看她的家人是怎么选择的。 南栀起身，走出房间。 虞安还在客厅里面打游戏，看见南栀后，笑眯眯地问：“怎么，还是打算回去了？” 南栀没理她，拿起包径直走向门口。 看她脚步渐快，虞安跟在她身后，语气调侃。 “看来咱们大小姐还是放心不下嘛。” 南栀脚步一顿，回头冷冷扫了她一眼。 虞安立刻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路上小心。” 夜色深沉，南栀打车回到城中村。 破旧的楼道里灯光昏暗，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推开家门，客厅的灯光倾泻而出，照在她清冷的脸上。 南栀的脚步在门边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 他们像被按了暂停键，一动不动的，都齐刷刷地看着南栀。 顾家人的中间坐着的，真是盛娉婷。 她穿着明显不属于这个环境的昂贵丝质家居服，长发精心打理过，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眼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强行撑起的倨傲。 她坐得笔直，仿佛这里不是逼仄的城中村客厅，而是盛家的豪华会客厅。 看到南栀进来，她的下颌抬得更高了，眼神像带着钩子，混杂着审视和不甘，还有一丝极力想掩饰……狼狈。 “栀栀，回来了？”盛娉婷率先开口，声音刻意拔高，带着惯有的娇气，却藏不住底气的虚浮，“是不欢迎我吗？” 她环视一圈顾家人，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我就是回来看看，看看你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她的目光扫过逼仄的小房子，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嫌弃，随即又被强行压下，化作更深的倔强。 南栀的目光平静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那强装的镇定下是掩饰不住的恐慌和怨怼。 她没理会盛娉婷的挑衅，视线转向姜萍，声音听不出情绪：“妈，我房间的东西没动吧？” 姜萍像是被惊醒，连忙点头，声音有些发紧：“怎么会动你房间？” 她往前挪了一步，似乎想解释什么，避免南栀多想。 “娉婷她也只是回来看看，我们不会让娉婷留下的。” 她们庙小，留一个盛娉婷可不行。 顾靖国放下水壶，发出一声闷响，他搓了搓手，笑笑说道：“栀栀，你是顾家的女儿，盛娉婷是客人。” 他不像是姜萍那样心软，而是记着盛娉婷回到盛家时的嘴脸。 顾靖国的话像一把刀，直直插进盛娉婷的心口。 她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家人，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他们居然……真的不欢迎她？ 她好歹也在顾家待了这么多年的！ 盛娉婷强撑着冷笑，声音却微微发抖：“怎么，连你们这种穷酸地方，也敢嫌弃我？” 顾从安坐在角落，闻言皱了皱眉，小声嘀咕：“明明是你先嫌弃我们的……” 盛娉婷脸色一僵，目光扫过顾从安，又看向南栀。 南栀神色淡漠，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只是平静地对姜萍道：“妈，我回房间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仿佛盛娉婷的存在根本不值得她多停留一秒。 盛娉婷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无名火窜上来。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尖锐：“南栀！你得意什么？你以为顾家真的在乎你？他们不过是看你有点利用价值罢了！” 南栀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眼神冷得像冰。 盛娉婷被这眼神刺得一颤，却仍强撑着抬高下巴。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在盛家的时候，不也是靠着讨好别人才能活下来？” 空气瞬间凝固。 顾靖国脸色沉了下来，姜萍也皱起眉。 顾从安更是直接站了起来，眼神不善地盯着盛娉婷。 南栀却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盛娉婷，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盛娉婷一怔。 南栀缓步走回客厅，站定在她面前，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你在盛家，就是靠着讨好盛家人才能留下。可惜，盛云淮现在不要你了。” 盛娉婷脸色瞬间惨白。 这个女人怎么知道的？！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南栀没再理她，转身走向阳台，推开玻璃门，夜风灌进来，吹散了一室窒闷。 盛娉婷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 她看着顾家人冷漠的眼神，忽然觉得无比难堪。 她咬咬牙，快步跟上了南栀。 …… 阳台很小，勉强能站两个人。 盛娉婷关上门，背靠着栏杆，死死盯着南栀：“南栀，你……” 南栀没看她，目光落在远处的夜色里，声音平静。 “盛娉婷，我很好奇，你回来干什么。” 她当初喜滋滋的回到盛家的时候，可是说了绝对不会再回到顾家的。 今晚忽然出现，目的是什么？ 真的只是回来看看？ 盛娉婷冷笑：“怎么，我不能回来？这里好歹也是我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是吗？”南栀侧眸看她，眼神淡漠，“那你现在看清楚了？顾家就是这样，又小又破，比不上盛家万分之一。” 盛娉婷一噎，胸口堵得发闷。 她当然看清楚了，可她更看清楚的是，顾家人对南栀的维护。 这才是家人的感觉！ 可是，明明前面十几年和顾家相伴的是她，但他们现在的眼中只有南栀！ “是！盛家就是很好！”盛娉婷这么说着，声音微微发颤。 南栀轻笑一声，没接话。 她也懒得戳破盛娉婷的伪装。 但是，盛娉婷被她这态度激怒，声音拔高：“南栀，你在盛家的时候，像条狗一样讨好他们，我都知道了！你现在装什么清高！” 第174章 选择 南栀看盛娉婷着急，也没生气。 反正，盛娉婷是把她自己在盛家的经历强加在南栀的身上了。 好一阵后，南栀终于转过头，直视她的眼睛：“盛娉婷，你后悔了吗？” 盛娉婷一愣：“什么？” “回到盛家，你后悔了吗？”南栀问得很直接。 盛娉婷手指猛地攥紧栏杆，指甲刮出刺耳的声响。 后悔？她怎么可能后悔！ 盛家对她不好，但有钱就好！ “你开什么玩笑！”她强撑着冷笑，“盛家给我的一切，顾家一辈子都给不起！我为什么要后悔？反倒是你，才应该后悔吧。” 南栀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 盛娉婷被她看得心慌，声音越来越虚：“我在盛家过得很好……哥哥们也都认可我！我……” “是吗？”南栀打断她，语气平静，“那你怎么会被赶出来？” 盛娉婷呼吸一滞，脸色瞬间惨白。 南栀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是被赶出来的！ 难道…… 难道是盛云淮联系南栀说要换她回去？！ 夜风拂过，吹乱她的头发，也吹散了她强撑的骄傲。 南栀没再逼她，只是淡淡道：“顾家不欢迎你，走吧。” 盛娉婷死死咬着唇，眼眶发红。 她不想走，可她更不想在南栀面前丢脸。 “谁稀罕留在这里！”她猛地推开阳台门，冲回客厅，抓起自己的包就要离开。 姜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娉婷，这么晚了，你打车吧。” “……” 盛娉婷更气了，她头也不回，声音尖锐：“不用假好心！” 门被重重摔上，震得墙壁微微发颤。 客厅里一片寂静。 顾从安小声嘀咕：“……脾气真大。” 果然，还是他的亲姐姐好。 南栀从阳台回来，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姜萍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道：“栀栀，饿不饿？妈给你煮碗面？” 南栀摇头：“不用了。” 她转身回房，关上门，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靠在门板上，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极浅的波动。 顾家人的选择，让她心里某处微微发暖。 她听着客厅里面传来的一阵阵交谈，心底感到一阵奇异的安心。 …… 盛家别墅外，盛娉婷跌跌撞撞地下了出租车。 夜风吹乱她的头发，昂贵的丝质家居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早已没了白天的光鲜。 她站在铁艺大门前，手指颤抖着按下门铃。 “大少爷，小姐回来了。”管家低声通报。 盛云淮正在书房看文件，闻言头也不抬：“让她滚。” 管家迟疑了一下：“小姐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您谈。” 盛云淮冷笑一声，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墨痕。 “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放下了钢笔。 盛娉婷被带进书房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强撑着站稳，嘴唇颤抖：“大哥……” 盛云淮靠在真皮椅背上，灯光从他头顶洒下，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件待估价的商品。 “怎么，顾家不要你了？” 盛娉婷的眼泪瞬间涌出来，她扑到书桌前，手指死死抓住桌沿：“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妆容早已哭花，眼下晕开一片黑色，看起来狼狈不堪。 盛云淮无动于衷地看着她：“错在哪了？” “我……我不该失败。”盛娉婷语无伦次，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红木桌面上，“大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上一次，她也是这么和盛云淮说的。 盛云淮突然站起身，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得倒抽冷气。 “盛娉婷。”他凑近她，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在盛家是这么舒服的么，一次次让我给机会，但你从没做好。” 盛娉婷被迫仰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能清晰地看到盛云淮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我……我只是……”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盛云淮猛地松开手，盛娉婷踉跄着后退几步，撞上了身后的书架。 几本书哗啦啦掉下来，砸在她脚边。 “你只是什么？”盛云淮冷笑，“只是觉得盛家的钱好拿？只是觉得当盛家千金很风光？你当初为什么要和南栀换！” 他一步步逼近她，鞋子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盛娉婷缩在墙角，浑身发抖。 此刻的盛云淮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大哥……”她小声哀求，“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来说去，盛娉婷现在也只是敢说这么一句话。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 按理来说，她是盛家的千金，一个千金怎么能去做勾引一个公司代表的事情？ 这根本不符合她的身份！ 可是，她现在也无法割舍掉盛家千金的这一个头衔。 她需要在盛家留下，享受盛家的一切。 即便顾家的气氛是盛娉婷所喜欢的，但是她依旧无法容忍自己在那样的环境里面生存。 她需要好房子，需要花不完的钱！ 忍！ 盛娉婷心中默默说着，想着南栀当初一定也是这么过来的，她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盛云淮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好，证明给我看。” 盛娉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怎么证明？” “这一次，我不会规定你，只要你能够对盛家有用，我就可以让你留下，否则……我不管你是去哪儿，都给我滚出盛家。” 盛云淮淡淡的丢下这一句话，随后转身离开，将盛娉婷一个人留在了书房里面，似乎是多看她一眼都感到恶心。 盛娉婷一个人呆呆地在书房站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原本还想要多待一会儿，但就在这个时候，管家忽然走了进来。 就连管家看着盛娉婷的眼神都是有些冷漠的。 管家的笑容疏远，显然也没有很尊重盛娉婷。 他语气冷然：“小姐，请您离开书房，这儿不是您能够单独来的地方。” 第175章 害怕 管家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盛娉婷脸上。 她攥紧裙摆，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却只能低着头快步离开书房。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墙上。 回到房间后，盛娉婷终于崩溃地扑到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啜泣。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盛家立足这么难。 明明她才是真正的盛家千金，却连一个管家都能对她冷眼相待。 而且，她要怎么做才算有用！ ……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南栀已经穿戴整齐。 她敲开顾从安的房门，少年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姐姐？” “去洗漱。”南栀语气平静，“半小时后出发。” 顾从安瞬间清醒，眼睛亮了起来：“是去见安德森医生吗？” 南栀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她听见身后传来少年雀跃的脚步声，以及抽屉被匆忙拉开的声响。 餐桌上，姜萍将热好的牛奶推到南栀面前：“今天要带从安出去？” “嗯。”南栀接过牛奶，指尖感受到杯壁传来的温度，“去京城大学。” 姜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道：“路上小心，辛苦你了，栀栀。” 一小时后，南栀带着顾从安站在京城大学心理学院的走廊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光洁的地板上。 安德森办公室的门开着，他正低头整理文件，听到脚步声后抬头，深邃的眼睛在看到南栀的瞬间亮了起来。 “顾小姐！”他快步迎上来，语气热络得近乎谄媚，“我一直在等待您。” 南栀淡淡点头：“嗯，麻烦您看看从安最近的情况。” 如果不是知道安德森骨子里是一个很傲慢的人，南栀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他。 安德森会意，转向顾从安时已经换上专业的温和笑容。 “小帅哥，最近睡得怎么样？” 顾从安乖巧地坐在诊疗椅上，开始回答安德森的问题。 南栀站在窗边，目光落在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身上。 诊疗进行到一半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南栀回头，看见萧野倚在门框上，指尖的佛珠轻轻打着转。 “嗨，上午好。”他唇角微扬，目光直直落在南栀身上。 安德森眼睛一亮，立刻起身，得到萧野眼神示意后，立马仓促寻找借口想要支走南栀。 “正好，我需要和从安单独聊聊，不如你们一起去去校园里走走？京城大学很多花都开了。” 南栀皱眉，正要拒绝，顾从安已经乖巧地点头：“姐姐，我想和安德森医生多聊会儿。” 都这个时候了，他要多给未来姐夫和姐姐制造机会！ 萧野轻笑，朝南栀伸出手：“请？”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大学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南栀和萧野并肩走在校园的小道上，周围是抱着书本匆匆而过的学生。 “栀栀，你……” 话音未落，一个篮球突然从旁边的球场飞来，直直砸向南栀的脑袋。 萧野眼神一凛，瞬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转身用后背挡住了飞来的球。 “砰”的一声闷响，球弹开老远。 南栀被圈在萧野的臂弯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沉稳有力。 “没事吧？”萧野低头，呼吸拂过她的发顶。 南栀抬眸，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阳光下，他的瞳孔呈现出深邃的色泽，眼底的关切清晰可见。 “我没事。”她平静道，却没有立刻挣脱他的怀抱。 萧野的手仍虚环在她腰间，佛珠擦过她的衣料，发出细微的声响。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球场那边跑来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连连道歉：“同学，对不起对不起！没伤到吧？” 萧野这才松开南栀，转头对男生摆摆手：“下次小心。” 男生捡起球跑开后，校园的小道又恢复了宁静。 有柳絮随风飘落，沾在南栀的发间。 萧野伸手，轻轻拂去她发上的柳絮。 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廓，带起一丝微妙的触感。 “走吧。”南栀转身，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刚才的亲密从未发生过。 萧野轻笑，慢悠悠地跟上她的脚步。 佛珠在他腕间晃动，显得悠悠。 “栀栀。”他忽然开口，“你最近在躲我。” 南栀脚步未停：“你想多了。” “是吗？”萧野加快步伐，与她并肩，“那为什么搬去虞安那里？” 他几次去顾家楼下等着南栀都没看见她。 南栀侧眸看他一眼，没有回答。 路边的树下，几个学生正在写生，画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萧野忽然停下脚步，拉住她的手腕：“看着我。” 南栀被迫转身，对上他认真的目光。 他的手指温热，佛珠贴在她的皮肤上却微凉。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萧野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南栀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我没有害怕。” “那你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感受？” 远处传来学生们的笑声，衬得这一刻格外安静。 南栀微微抬眸，忽然扯了扯嘴角，眼底的笑意带着一抹嘲弄。 “萧野，我不喜欢你，这就是我对你的感受。” 她以为上一次已经和萧野说的足够清楚了，却没想到对方还不肯放弃。 萧野看上去也不像是这么低声下气的人，南栀实在是看不懂他了。 “是么。” 萧野却也笑着，声音柔和，带着一抹打趣：“可是栀栀，你那天晚上亲吻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么？” 南栀：“……” 受够了。 她再也不要随便喝酒了。 喝醉一次，做了一个越界的举动，能够被萧野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偏偏这件事情她是真的理亏。 南栀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 她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萧野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扬。 他慢条斯理地转动手中的佛珠，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有顾家人的支持，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攻略她，拿下她！ 第176章 保密 办公室外走廊，南栀靠着墙壁站着。 她听见萧野缓缓走来，连眼神都不多给他。 萧野也不在意，倚在她身旁的墙边，佛珠在指尖无声转动，视线却始终落在她的侧脸上。 “今天的治疗快结束了。”南栀忽然开口，语气平静，目光仍看着前方，“我带从安回去。” 萧野轻笑：“我送你。” “没必要。” 南栀淡漠的回答：“萧野，你离我远点。” “栀栀，我对你是……” 忽然，办公室的门打开，也打断了萧野的话。 顾从安快步从里面走出来，少年的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的神色。 他先是看了一眼萧野，随后将视线落在南栀的身上：“姐姐，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嗯，走吧。”南栀点头。 她也懒得再多询问安德森，有什么问题对方会在线上联系她。 南栀现在只想要离开萧野。 看她的脚步略快，顾从安眨了眨眼睛，心中感到一阵奇怪，却还是乖巧的跟上南栀的脚步。 眼看就要走过转角处，顾从安忽然回头，对着萧野挥了挥手：“姐夫，下次见！” 他依旧没有改变对萧野的称呼，男人的唇角微扬，冲着他摆了摆手。 南栀的脚步没有停顿，径直带着顾从安离开。 萧野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身重新推开安德森办公室的门。 原本，安德森刚在办公室放松，一看见萧野立马就严肃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萧野的神色，轻轻咳嗽一声，斟酌着词句。 “顾从安的情况……萧先生，心理疾病的治疗周期通常都很长，但我一定会尽力。” 心理疾病并非是一下子就能痊愈的，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来疗愈。 萧野盯着安德森深深的看了一眼，他来到窗边，背对着安德森，目光追随着楼下南栀远去的背影，直到她带着顾从安消失在校园的林荫道尽头。 “嗯。”萧野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安德森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关于顾南栀小姐的情感缺失问题……” 佛珠的转动戛然而止。 萧野缓缓转身，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 “安德森教授。”萧野的声音很轻，却让安德森后背一凉，“你似乎对我的未婚妻很感兴趣？” 安德森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 “只是什么？”萧野缓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安德森紧绷的神经上，“想借她的病例做研究？发论文？还是其他的？” 他停在安德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眼神锐利如刀。 安德森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萧先生，您误会了。您上次和我咨询过这个问题后，我回去思考了一下，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如果能对南栀小姐进行系统的心理干预的话……” “不需要。”萧野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她的问题，我会解决。” 南栀可不是傻子。 她自然是知道她身体上的问题，但是现在都没见她去找过心理医生，说明她自己也是不乐意，或者……觉得是麻烦。 萧野不会替南栀做决定。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安德森感到一阵窒息，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这才是萧野的真面目，温和的表象下，是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但是，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恐怖的萧野。 眼神一抬，只剩寒芒。 “还有。”萧野继续说着，“如果让我知道，你向她提起这件事……” 未尽的话语里，是赤裸裸的威胁。 安德森猛地点头，声音发颤：“我明白！我以后绝对不会的，绝对保密。” 虽然这么说，但安德森的心还是在剧烈的打着鼓。 他现在说的也没毛病，以后不和南栀提起。 之前提过的已经不算数了。 萧野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理了理袖口，佛珠在腕间轻轻晃动。 “顾从安的治疗报告，每周发我一份。”他转身走向门口，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至于你的项目投资，我这边会照常给。合作愉快，安德森教授。” 门关上的瞬间，安德森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这男人，真恐怖。 …… 顾家的餐桌上，顾从安兴奋地讲述着今天的见闻。 “安德森教授说我的进步很大！”他眼睛亮晶晶的，像只求表扬的小狗，“他还夸我数学好呢！” 姜萍笑着给他夹了块肉：“我们从安最棒了。” 顾靖国也难得露出笑容：“好好的，既然你姐姐给你找了心理医生，你就要配合医生治疗知道么？” 南栀安静地吃着饭，仿佛与这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萧野发来的消息：“明天有空吗？” 她扫了一眼，锁上屏幕。 这男人怎么总是问她有空没空。 只要是和他，那都是没空。 南栀想着，她连续一段时间都不回复，萧野热脸贴冷屁股后，也会知难而退。 “姐姐。”顾从安忽然凑过来，小声问道，“姐夫什么时候再来家里吃饭？” 南栀筷子一顿，抬眸看他：“你想他来？” 事已至此，她甚至懒得纠正顾从安的称呼问题。 姐夫就姐夫吧，反正她不承认。 顾从安眨了眨眼，一脸天真：“嗯！姐夫长的好看，对你好，来家里面大家开心。” “从安。”南栀放下筷子，声音平静，“他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顾从安察觉南栀的情绪有些不对，他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缩回座位，也不敢再多打扰南栀。 姜萍和顾靖国交换了一个眼神，欲言又止。 算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们也少管，萧野能够得到南栀的认可，就算是他的本事。 饭后，南栀站在阳台上吹风。 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带来一丝温热的燥意。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虞安的消息：“大小姐，盛云淮又联系银盾了，这次开价更高。” 第177章 实验 “继续吊着。” 南栀回复着虞安的消息，她正要收起手机，一条新消息弹出。 伊森：“明天研究所见。” 南栀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了个“好”字。 她和伊森加了联系方式后，两个人几乎没有聊天。 也不知道对方一天天的在忙什么。 不过，互不打扰也挺好的。 如果伊森像是萧野那样异常的热情，南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顾从安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姐姐，喝牛奶，刚热的。” 南栀接过，她淡淡道：“谢谢。” 顾从安站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露出那双清澈的眼睛。 “姐姐……”他小声开口，“你是不是讨厌萧野哥哥？” 这次，顾从安没有说是姐夫了，而是喊着萧野哥哥。 南栀略感诧异，侧眸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顾从安绞着手指，“你每次见到他，表情都会变得更冷。” 南栀微微一怔。 不过，她对萧野的确没有什么好脸色，顾从安能够看出来也正常。 “从安。”她轻声道，“有些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要被表象迷惑。” 即便萧野暂时在南栀的心中打消了是萧家人的嫌疑，但她能够确定一点，萧野背后依旧藏得可深。 顾从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说道：“可是姐姐，萧野哥哥看你的眼神，和安德森医生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南栀挑眉：“哪里不一样？” “安德森医生看你的眼神……”顾从安歪着头思考，“就像看一个稀有的标本，但萧野哥哥……”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 “就像在看全世界。” 每一次，萧野看南栀的时候，眼神都会变得温和。 这是顾从安看在眼中的。 南栀的手指微微收紧，牛奶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涟漪。 她没想到会从顾从安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去睡吧。”她最终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就是个小孩，别管这些事情，明天还要上学呢。” 顾从安乖巧地点头，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姐姐，晚安。” 南栀站在阳台上，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低头看着杯中的牛奶，思绪微沉。 萧野看她的眼神……真的如顾从安所说吗？ 她摇摇头，将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脑海。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被任何人的表象所迷惑。 在这个世界上，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牛奶渐渐冷却，南栀一饮而尽，转身回到房间。 第二天上午，南栀抵达研究所，玻璃门自动滑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南栀穿过长廊，衣角在身后微微扬起。 转角处，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正倚在数据室门口，指尖轻轻敲击着金属门框。 “来了？”伊森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意外的上扬，“我以为你不会来。” 南栀脚步未停：“为什么？” 她既然已经回答了“好”，那是一定会来的。 伊森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侧身让开通道。 面具的眼孔后，那双眼睛深邃得像是能看透人心。 数据室内，全息投影悬浮在中央，密密麻麻的参数不断跳动。 伊森走到操作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轻点：“新发现的基因序列变异，需要你一起分析。” 南栀扫了一眼屏幕，数据确实精妙。 如果这是崇实给她的任务，她立马答应。 但现在，她只是淡淡开口：“老师禁止我参与这类实验。” 这是个拙劣的借口。 作为研究所的核心成员，即便崇实已经不赞成她继续实验，但她完全有权限自主决定研究项目。 南栀只是不想和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有更多交集。 他们两个，现在也只适合偶尔接触，然后等着结婚。 伊森的手指悬在半空，停顿了两秒才收回。 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的失望。 “可惜了。”他轻声说，“这个发现或许能拿奖。” 南栀眸光微动，但很快恢复平静。 她这些年做的实验，拿的奖已经数不过来了。 南栀正要转身离开，数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顾从昱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在看到伊森的瞬间骤然紧缩。 “南栀。”他快步走进来，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腕，“跟我走。” 顾从昱的力道大得有些异常。 南栀微微蹙眉，但没有挣脱。 走廊的灯光将兄妹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直到转过两个拐角，顾从昱才松开手，回头确认伊森没有跟来后，压低声音道：“我不管其他的，但你离那个人远点。” “理由？”南栀直视他的眼睛。 顾从昱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 “我问过研究所七个人，包括门卫和保洁。没人认识他，也没人见过他摘下面具的样子。” “我知道了。”她平静地说，转身要走。 要是研究所里面有人见过伊森的模样，那才奇怪。 说起来，南栀忽然想起，也就是她和伊森有婚约之后，她才在研究所看见对方的。 以前可从来没见过。 “南栀，你就只是一个知道了？”顾从昱再一次拦住南栀，眉头紧皱，“你难道就不会怀疑对方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 南栀重复着顾从昱说的这四个字，忽然没忍住，嗤笑一声。 她往后退一步，拉开了顾从昱之间的距离，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从哪儿觉得，他需要在我身上图点东西？” “在研究所，我只是一个打杂的。” “离开研究所，我只是一个家境贫寒的。” 无论从什么方面看，伊森都像是那天之骄子一样。 虽然南栀说的在理，但顾从昱总觉得她这一番话说的很奇怪。 他深吸一口气，直勾勾的盯着南栀，冷不丁的丢出一个问题：“顾南栀，你老实告诉我，你在研究所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总说只是打杂而已。 但顾从昱也不是傻子。 研究所里的人，提到南栀的时候，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敬佩做不得假。 第178章 药材 顾从昱的镜片反射着冷光，目光紧紧锁在南栀脸上，试图从她平静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然而，南栀只是淡淡地回视他，眼神毫无波澜。 “我说了，我只是打杂的。”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不过，你如果觉得我丢人，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是研究所的团宠，是这儿最厉害的人。” 顾从昱的手指微微收紧，手中的文件被捏出几道褶皱。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相信。” 南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见南栀这不正经的样子，顾从昱深吸一口气，最终松开了手，推了推眼镜：“行，你不想说就算了。” 南栀没有回应，转身离开。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背影清冷而疏离。 顾从昱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最终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言尽于此，南栀之后要是被那戴着面具的怪人坑了，可别怪他没提醒。 …… 南栀穿过走廊，径直来到崇实的办公室门前。 她抬手轻叩两下，门内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 推开门，崇实正伏案批阅文件，银白的发丝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抬头见是南栀，严肃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栀栀，你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找我了。” 南栀走到办公桌前，单刀直入：“老师，我需要一些药材。” 崇实放下钢笔，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什么药材？” “龙脑香，石斛……”南栀报出几个药名。 崇实微微挑眉：“这些可不常见，你要做什么？” 虽然这些不常见，但是却很巧的都是研究所里面有的。 南栀就是打算薅研究所的东西。 “给我大哥治病。”南栀的回答简短而直接。 崇实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栀栀，你之前推荐你哥哥来研究所，我就觉得很意外，现在还愿意主动帮助家人治病，这真是好消息。” 这代表着，南栀的情感有所变化，起码没像是以前那样无波无澜。 南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平静地重复：“我需要药材。” “好，好！”崇实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我这就让人去取。” 他按下内线电话，吩咐人去库房准备南栀需要的药材。 挂断电话后，崇实看向南栀的目光多了几分欣慰：“栀栀，我很高兴看到你愿意为家人做些什么，这说明你的情况在好转。” 如果是之前的南栀，即便顾家人死在眼前，她顶多也只是“哦”一声表示知道，也不会再有其他反应。 南栀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办公室的窗外。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崇实早已习惯她的沉默，自顾自地说道：“你大哥的病情我也听顾从昱说过一些，这些药材不见得有用，如果需要其他协助，尽管提。” 他并不是有意给南栀泼冷水，只是顾从礼双腿残疾，西医都治不好，中医哪儿行。 “嗯。”南栀淡淡地应了一声。 很快，打包好的药材被人送了过来。 南栀接过，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崇实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欣慰久久未散。 …… 南栀刚走出崇实的办公室，转角处便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伊森倚在墙边，白色的面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这么快就要走？”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南栀的脚步未停，与他擦肩而过：“有事。” 伊森轻笑一声，没有阻拦她，只是目送她离开。 直到南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转身，朝崇实的办公室走去。 敲门声响起时，崇实刚重新拿起钢笔。 他抬头看见伊森，微微一愣：“你来，是因为她？” “嗯。”伊森走进办公室，顺手带上门：“刚才她来找您，是有什么新的任务么？” 崇实摇摇头，语气轻松。 “不是，她来拿些药材，说是给她大哥治病。”他说着，脸上又浮现出欣慰的笑容，“这孩子，总算愿意为家人做点事了。” 伊森面具后的眼神微微一动，声音依旧平稳：“是吗？她拿了哪些药材？” 崇实没有多想，随口报出了南栀要的几味药名。 伊森听完，轻轻点头：“都是些珍稀药材，看来她大哥的病不轻。” “是啊。”崇实叹了口气，“希望这些药能帮上忙。” 伊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告辞离开。 走出办公室后，他的脚步微微一顿，指尖在面具边缘轻轻捻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另一边，南栀已经带着药材包回了顾家。 客厅里，顾从礼正埋头组装一台小型机器人，金属零件散落在茶几上，反射着冷光。 这是顾从礼最近搞的新玩意儿。 “大哥。”南栀走到他面前，声音平静，“先放下手里的东西。” 顾从礼虽然不知道南栀要做什么，却还是很顺从的放下。 他温和的看着南栀，嗓音平缓：“栀栀，怎么了？” “给你看看腿。”南栀简短地说，将药材包放在沙发上。 顾从礼的手指微微一顿。 上次南栀给的药确实缓解了他夜间的疼痛，但这次她要看他的腿疾？ 她……真的可以？ 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声，姜萍擦着手走出来：“栀栀今天回来这么早？” 她看到茶几上的药材包，眼神有些好奇。 “这是要做什么？” “给大哥治腿。”南栀头也不抬，开始拆药材包。 姜萍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会医术，去哪儿听来的土方子么？” 她走过来，手指在南栀额头上轻轻一点，动作温柔。 “别拿你大哥开玩笑。” 作为母亲，她担心顾从礼的情况比现在更差。 但顾从礼却丝毫不质疑，而是主动转动轮椅面向南栀，他的眼神定定的落在南栀的身上，显然一副信任的模样。 “栀栀，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第179章 熬药 南栀没有回答顾从礼的问题，只是将药材一一摊开在茶几上。 她的动作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躺下。”她指了指沙发，声音平静。 顾从礼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撑着轮椅扶手慢慢挪到沙发上。 姜萍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拿毛巾。 南栀蹲下身，手指轻轻按在顾从礼的膝盖上。 她的指尖微凉，力道却很稳，顺着经络一点点按压下去。 顾从礼的腿肌肉萎缩，皮肤苍白，但触感却比上次柔软了些。 “之前给的药都有按时吃？”她问。 “嗯。”顾从礼点头，“你上次给的小药丸，我一天都没落下。” 南栀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但很快又恢复淡漠。 她收回手，从药材堆里挑出几味，递给刚回来的姜萍：“三碗水熬成一碗，晚饭后喝。” 姜萍接过药材，低头看了看，眉头微皱：“栀栀，这些药……真的有用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犹豫，显然并不相信女儿会医术。 最关键的一点，顾从礼这是残废的腿，可不是内调就能够调理好的。 “试试就知道了。”南栀没有多解释，转身又去房间拿出一个小盒子，倒出一些干枯的花，“这个一起熬。” “这是什么？”姜萍随便拿起一朵，凑近闻了闻，气味清冽中带着一丝苦涩。 “朝暮花。”南栀淡淡道，“治大哥腿疾用的。” 朝暮花？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 姜萍和顾从礼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疑惑，但谁都没再追问。 顾从礼笑了笑，语气温和：“好，那就辛苦妈了。” 姜萍点点头，拿着药材去了厨房。 水声很快响起，伴随着瓷罐碰撞的轻响。 客厅里安静下来。 顾从礼看着南栀，忽然问道：“栀栀，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 南栀正在整理剩下的药材，闻言动作未停：“以前。” 她的回答简短到近乎敷衍，但顾从礼并不在意。 他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妹妹的侧脸上。 南栀的长相很美，即便只是侧脸，也完美到无可挑剔。 “我的腿……真的能好么？”他轻声问。 南栀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分拣药材：“嗯，按照我说的做，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 顾从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好，我相信栀栀，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我这个腿好不了也就算了。” 反正，这么些年他都已经习惯。 顾从礼的语气轻松，仿佛在和南栀谈论等会儿吃什么，而不是自己的残疾。 南栀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有时候也很佩服顾从礼这随遇而安的性格。 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许还比不得顾从礼这样冷静。 厨房里，姜萍一边熬药一边偷偷抹眼泪。 她并不相信这些药材能有什么用，但女儿难得主动关心家人，她不忍心泼冷水。 药香渐渐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苦涩的清冽。 顾从安放学回来时，一进门就皱起了鼻子：“什么味道？好苦！” 姜萍从厨房探出头：“你姐姐开的药，给你大哥治腿的。” 顾从安眼睛一亮，书包都来不及放就跑到南栀身边。 他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眨巴着眼睛。 “姐姐，大哥的腿真的能治好吗？” 南栀还没回答，顾从礼就笑着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试试看，总没坏处。” 顾从安用力点头：“一定可以的，姐姐最厉害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崇拜，仿佛南栀是无所不能的神明。 南栀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去写作业。” 顾从安吐了吐舌头，乖乖去了书桌旁。 晚饭时，药已经熬好了。 姜萍端着一碗黑褐色的药汁走出来，眉头紧锁：“这味道……真的能喝吗？” 一开始，苦涩中带有清甜。 到现在已经演变成只有苦味了，比他们以前开的中药都还要苦。 顾从礼接过碗，笑了笑：“没事。” 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药汁一滴不剩。 全家人都盯着他，连顾从安都放下了筷子。 “怎么样？”姜萍紧张地问。 顾从礼擦了擦嘴角，笑道：“比想象中好喝点。” 南栀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五天后换药方。” 她这次只加了朝暮花和天心花，还剩下冰魄草没加进来。 先看看他喝了五天后是什么效果再说。 顾从礼点头：“好。” 饭后，南栀回了房间。 她刚关上门，手机就震动起来。 对面是虞安发来的消息：“大小姐，盛云淮一直骚扰银盾。” 骚扰？ 南栀的目光停留在这两个字上，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看来，盛氏集团最近过的不太好，都有点狗急跳墙了。 南栀没有回应虞安的吐槽，而是放下手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药材的配比和功效。 她的指尖在“朝暮花”三个字上轻轻点了点，眼神微沉。 但愿能够有用。 不过，到底是谁给顾从礼下毒？ 找个机会得去试探一番，看看顾从礼时不时在不经意的时候招惹了四大世家的人。 窗外，月光洒进来，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冷色。 客厅里，姜萍和顾靖国正在小声交谈。 “老顾，你说栀栀的药……真的有用吗？”姜萍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顾靖国叹了口气：“孩子有心，咱们就配合着。有没有用……试试看吧。” 反正，左右也不过是草药，熬制出来也喝不死人的。 姜萍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我就是怕从礼空欢喜一场，我瞧着从礼那样子像是很信任栀栀似的。” “不会的。”顾靖国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栀栀那孩子，做事有分寸，而且从礼也不傻，他不会因为栀栀三言两语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 两人都没注意到，大门外，顾从昱静静地站在那里，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什么药？ 他怎么不知道？ 南栀今天又在家里面做什么妖了？ “治腿？”他低声自语，“顾南栀，你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 第180章 古毒 顾从昱推开门，客厅的灯光倾泻而出，姜萍刚好端着药碗回厨房，看见顾从昱时还愣了一下。 “从昱？我以为你这么晚回学校呢。” 顾从昱现在还没有毕业，只是在实习，他基本上还是住在学校的。 “有一个实验耽误了些时间，学校有门禁，我就回家了。”顾从昱放下背包，镜片后的眼睛扫过空荡荡的客厅，“爸睡了？” “刚进屋呢。”姜萍笑着，又问道，“你饿不饿，厨房里面还有饭。” “不用，吃了的。”顾从昱看着姜萍手中的空药碗，故意装作不知道，“这是什么？” “栀栀给你大哥熬的药。”姜萍叹了口气，无奈说着，“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土方子，非说要治你大哥的腿。” 顾从昱走进了些，指尖沾了点褐色残渣，凑近闻了闻。 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妈，药渣还在吗？” “在锅里呢，还要继续熬。”姜萍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顾从昱没回答，快步走进厨房。 他站在炉子前面翻看着锅，仔细拨弄着。 几片干枯的花瓣混在其中，形状特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是朝暮花和天心花？！ 顾从昱难以相信自己看见的，他甚至拿出手机对照着资料来看。 这两种植物，非常稀有，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别真的是南栀哪来的吧？ 天心花也就算了，他之前看见南栀种植种子。 但这朝暮花…… “妈，栀栀有没有说这些药哪儿来的？”顾从昱的声音有些发紧。 “谁知道呢。”姜萍摇摇头，她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虽然没什么用，但总归是一片心意。从昱，你以后对栀栀温柔点，她毕竟是你妹妹。” 虽然顾从昱在他们的面前表现得似乎和南栀和睦相处，但姜萍知道，顾从昱心中始终没真正认可南栀。 顾从昱沉默地洗着手，冰凉的水流冲过指尖。 镜片上蒙了一层水雾，遮住了他复杂的眼神。 南栀，哪儿来的本事。 那药渣被熬得已经快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他除了天心花和朝暮花还看见了其他的一些药材。 虽然剩下的药材比不上这两种花那样金贵，却也是很昂贵和罕见的。 难道，是她从研究所要来的？ 看来，南栀果然不是一个普通打杂的人。 那她在研究所到底是什么职位？ …… 与此同时，京城一家私人茶室。 檀香袅袅中，萧野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 他对面的柯承韬翘着二郎腿，正翻看一张药方。 “这什么玩意儿？”柯承韬挑眉，“你要开始钻研中医了么？” 他们可从没做过中医相关的研究，萧野忽然拿这么个方子给他干什么。 萧野没接话，茶雾氤氲间，他的侧脸线条格外清晰。 柯承韬撇撇嘴，继续往下看。 当目光扫到朝暮花和天心花时，他的表情突然凝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能同时和这两种花联系在一起的人，也只有南栀了吧。 “等等，等等。”柯承韬猛地坐直身体，他仔细地盯着那张药方子看，微微咂舌，“这……这个是解毒的药方？！” 佛珠的转动戛然而止。 萧野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确定是解毒？” “当然！”柯承韬抖着药方，眼神微微闪烁，“这是一种古毒，叫做寒髓，中毒者的下肢会逐渐瘫痪……” 瘫痪？ 这个词，怎么也这么的熟悉，像是能在某人身上找到踪迹。 忽然，柯承韬又反应过来什么。 “所以，这个药方是南栀给顾从礼使用的？” 萧野没有否认。 柯承韬倒吸一口凉气：“顾从礼中的是寒髓？那下毒的人来头不小啊，起码也是你们四大世家里面的人。” “只不过，我没记错的话，顾家一直都很贫困，除了颜值高一点，这个家也没有什么优点了，怎么会惹上四大世家的人呢。” “查。”萧野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四大世家里面，谁接触过顾从礼。” 柯承韬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郑重点头。 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位怎么会知道解毒方子？她难道……” 即便是在盛家待过，也不应该知道方子，毕竟盛家也不过就那样，可没资格知道。 “她的事，别问。”萧野捻动佛珠，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柯承韬抿了抿唇，想要说点什么，最终陷入沉默。 得。 的确不该询问。 要是换成其他的人知道这药方，萧野现在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查明白一切。 还是南栀特殊些。 …… 第二天，南栀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轻轻撑着下巴。 姜萍端着刚熬好的药从厨房走出来，眉头微蹙：“栀栀，这药真的有用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目光扫过那碗黑褐色的药汁，又看向顾从礼。 顾从礼坐在轮椅上，神色平静地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间，药汁一滴不剩。 他放下碗，唇角微微扬起：“味道比昨天好一些。” 南栀抬眸看他：“感觉如何？” 顾从礼沉默片刻，诚实地回答。 “暂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姜萍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栀栀，你大哥的腿疾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土方子……”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南栀神色未变，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回答。 毕竟，现在是喝药解毒，再加上毒在顾从礼的身体有一段时间，不是一下子就能够解开的。 她站起身，声音平静：“继续喝药，四天后换方子。” 姜萍还想说什么，却被顾从礼轻轻按住手背。 他温和地笑了笑：“妈，栀栀有心了，试试也无妨，没关系的。” 南栀没有多留，推门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姜萍终于忍不住叹气说道：“从礼，你何必陪着栀栀胡闹？这些药要是喝出问题怎么办？栀栀年纪小不懂，万一被外面的人给坑骗了。” 顾从礼转动轮椅，目光落在窗外的阳光上，声音很轻。 “妈，栀栀不会害我们。” 第181章 求教 姜萍看顾从礼心中有数，也不再劝解，转身去收拾药碗。 顾从礼转动轮椅回到书桌前，继续摆弄他的机器人零件，神色平静，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南栀离开顾家后，径直去了虞安的公寓。 推开门时，虞安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几份文件，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听到动静，她头也不抬地喊道：“大小姐，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被烦死了！” 南栀关上门，走到她对面坐下，声音淡淡：“怎么了？” 虞安这才抬起头，一脸生无可恋。 “我们在银盾安排给盛氏集团的代表刚才又打电话来抱怨了，说他的电话快被盛娉婷打爆了。” 盛娉婷烦代表，那代表就跑来烦虞安。 南栀微微挑眉：“盛娉婷？” “对啊！”虞安翻了个白眼，把电脑屏幕转向南栀，“你自己看，这女人简直疯了，一天发了二十几条短信，全是求合作的。代表都快被她逼疯了，说再这样下去他要换号码。” 南栀扫了一眼屏幕，上面是代表发来的截图。 盛娉婷的短信一条接一条，语气从最初的客套逐渐变得卑微，最后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 “连线。”南栀说道。 虞安立刻拨通了代表的电话，顺手将耳机递给南栀。 电话接通后，代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老板，您总算给我打电话了，好心累。” 想他也是一个高材生，IQ极高，可以熟练应对一些难缠的客户，但谁想他职业生涯里的铁板竟然是盛娉婷。 “说情况。”南栀的声音依旧平静。 代表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盛娉婷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我的私人号码，从昨晚开始就不停地打电话发短信，说什么都要再谈一次合作。我按您说的拒绝了，可她就是不放弃，甚至……”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甚至提出可以私下见面，条件随我开。” 一男一女，私底下见面能够做什么，不言而喻。 南栀的眼神冷了几分。 盛娉婷这是被盛云淮逼到绝路了，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 “拒绝她。”南栀淡淡道，“明确告诉她，银盾不会与盛家合作。” 同为女人，她只能够帮到这儿。 代表犹豫了一下：“老板，盛娉婷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对劲，像是……被逼的。” 毕竟那天去盛氏集团的时候，他也看见盛云淮是怎么对待盛娉婷的。 南栀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了敲耳机：“那是她的事。” 她能够告诉盛娉婷两家不会合作，已经仁至义尽，就看盛娉婷是否愿意相信。 代表没再多说，应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 虞安收回耳机，撇了撇嘴：“盛娉婷这是被盛云淮PUA了吧？以前在盛家的时候趾高气扬的，现在居然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 南栀没有回应，目光落在窗外的景色上。 盛娉婷的选择与她无关，但盛家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 “大小姐，要不要趁机再踩盛家一脚？”虞安凑过来，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比如把盛娉婷骚扰代表的录音放出去？” 南栀摇头：“没必要。” 盛娉婷已经够惨了，再踩一脚只会显得她小气。 更何况，她的目标从来不是盛娉婷。 虞安耸耸肩，重新坐回去。 “行吧，反正你是老板。”她顿了顿，又问道，“对了，你大哥的腿怎么样了？药有效吗？” “才刚开始，想要看效果还需要点时间。”南栀的语气平静，一点也不着急。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足够的自信。 再说了，那只是四大世家的一个毒而已，对她来说只有材料上的问题，从没有技术问题。 虞安点点头，没再多问。 她知道南栀不喜欢别人过多干涉她的私事。 南栀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陌生号码。 她扫了一眼，按下接听键。 “南栀。”盛娉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紧绷的克制，“我们谈谈。” 南栀没说话，指尖轻轻敲着沙发扶手。 盛娉婷等了几秒，见她不回应，语气终于绷不住了，声音压得很低，甚至有些发抖。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恨我换你去穷人家，但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了。” 虞安在旁边挑了挑眉，用口型无声地问：“盛娉婷？” 南栀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虞安，也回应电话那头的人。 盛娉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加快：“就半小时，不，二十分钟！我只要二十分钟！地点你定，我保证不找你麻烦，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南栀抬眸看向窗外，现在时间还早，答应和盛娉婷见一面也行。 “一小时后，城南咖啡厅。”她说完，直接挂断。 虞安凑过来，一脸八卦：“她找你干嘛？该不会是想跪地求饶吧？” 南栀收起手机，语气平静：“不知道。” “啧，盛娉婷现在可真是走投无路了。”虞安摇头晃脑，“盛云淮逼她勾引银盾代表，她连尊严都不要了，结果还是被拒绝，现在又来找你……真是讽刺。” 南栀没接话，起身拿起自己的包。 虞安眨了眨眼：“真去啊？” “嗯。”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南栀推开门，背影潇洒，“只是一个盛娉婷而已。” …… 咖啡厅里，盛娉婷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手指紧紧攥着咖啡杯，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化了精致的妆，可眼底的疲惫和恐慌却遮不住。 门被推开，南栀走了进来。 盛娉婷猛地抬头，下意识绷直了背脊，像是面对一场审判。 南栀在她对面坐下，点了一杯冰水。 服务生离开后，盛娉婷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极低：“……谢谢你来。” 南栀抬眸看她，眼神淡漠：“直接说，你想找我说什么事？” 盛娉婷咬了咬唇，从包里推出一张银行卡，指尖微微发抖。 “顾南栀，这里面有五十万……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在盛家立足的，这五十万就是你的了。” 第182章 真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哀求。 南栀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盛娉婷以为她在盛家是靠“手段”留下来的？ “盛娉婷，你错了。”南栀语气平静，她陈述着事实，“盛家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盛家。” 盛娉婷一愣，随即摇头：“不可能！如果你没用，他们怎么老是在家里面提到你，盛云淮明明……” “盛云淮留我，是因为我有价值。”南栀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而你，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盛娉婷脸色瞬间惨白。 南栀的话像一把刀，直接剖开了她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她在盛家，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但，她现在也不愿承认这一点。 “那，那我要怎么办……”盛娉婷的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撑着情绪，“顾南栀，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你就是不愿看见我在盛家过得好！” 她将问题归结在她没得到在盛家生存之道。 南栀看着她，忽然问：“为什么一定要留在盛家？” 盛娉婷怔住。 “为了钱？地位？”南栀指尖轻轻敲着玻璃杯，“还是觉得，只有盛家千金的身份才能证明你的价值？” 盛娉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南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盛娉婷，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搞不清楚，凭什么让别人认可你？” 盛娉婷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狼狈地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却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南栀转身离开，推门时，夜风灌进来，吹散了咖啡厅里沉闷的空气。 身后传来盛娉婷压抑的哭声。 南栀没有回头。 她知道，即便她现在的话说的再真，在盛娉婷的眼中也是骗人的。 如果盛娉婷能够回头，也许生活还可以过的稍微好一点。 就算贫困，却也会舒心。 回到虞安公寓时，虞安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见她进门，立刻丢开手柄：“怎么样？盛娉婷找你干嘛？” “问怎么在盛家生存。”南栀脱下外套，语气平淡。 虞安瞪大眼睛：“她疯了吧？找你取经？” 一想到南栀之前在盛家的生活，虞安就感到心疼。 南栀没回答，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虞安凑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她该不会以为你在盛家混得好是因为有什么秘诀吧？” “嗯。” “哈哈哈！”虞安笑得直拍沙发，没有提及南栀的疼痛，“她是不是还给你塞钱了？求你教她几招？” 南栀扫了她一眼。 虞安立刻收敛笑容，轻咳一声：“咳……不过话说回来，盛娉婷现在确实挺惨的，被盛云淮当弃子，连尊严都不要了，还是被踢来踢去。” 南栀放下杯子，声音很淡：“那是她的选择。” 当时两人互换的时候，她就已经暗示过盛娉婷，是对方自己坚持要留在盛家。 她认为是蜜糖的地方，对于南栀而言，是再也不想去触碰的地狱。 虞安耸耸肩，没再多说。 她知道南栀对盛家的事向来冷漠，能去见盛娉婷已经是破例。 说白了，也是南栀心好才会这样。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萧野的消息。 南栀看了一眼，无关紧要的内容，她锁屏当没看见。 虞安瞥见她的动作，贼兮兮地凑过来：“又是萧野？” 南栀没理她，转身走向卫生间。 虞安在后面喊：“大小姐，你该不会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浴室门关上，没人回答虞安。 虞安撇撇嘴，小声嘀咕：“嘴硬……” 要是真的没感觉，就不会像是她现在这样。 不过，如果萧野真的喜欢南栀的话，追求女人的路一定很困难。 …… 南栀在虞安家里待到了晚上，她再回到城中村时，天色已晚。 路灯昏黄，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刚走到楼下，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顾从昱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质问：“那些药，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 南栀抬眸，眼神淡漠：“与你无关。” 她绕过顾从昱，准备上楼，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指尖几乎要陷进她的皮肤里。 “顾南栀！”顾从昱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警告，“别拿大哥的腿开玩笑！朝暮花是剧毒之物，你怎么会不知道……” 美丽的花多数带毒，这是真理。 尤其是朝暮花。 “剧毒？”南栀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知识储备不足，就多看书，少把心思放在怀疑我身上。” 顾从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松开手，却依旧挡在她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顾家让你感到不满，让你嫌弃，冲我来，别动他们。” 南栀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奈。 她懒得解释，直接从他身侧走过，丢下一句：“如果我真想对顾家不利，就不会带二哥去学画画看医生，也不会带从安看医生，更不会推荐你进研究所……” “顾从昱，你扪心自问，我回到顾家后，这个家从上到下是不是都往好处变？” “我给家里带来智能家居的时候，你不说我对顾家不满。” “我将二哥的画放在网上拍卖赚钱的时候，你也不找我的麻烦。” “……很多事情，我懒得和你说，你装瞎看不见我也不求你感激。”南栀顿了顿，眼神闪过一抹冷，“我只希望，你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而不是把我当成时时刻刻需要防备的敌人，就算你做不到，也少表现到我面前，我懒得搭理你。” 南栀很少说一段很长的话。 她实在是烦了。 “这些话，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 顾从昱愣在原地，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南栀的脚步未停，声音随风飘来：“再拦我，我不介意和盛娉婷换回去。你这么讨厌我，我看你喜欢她得很。” 顾家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比起盛娉婷，南栀确实好太多了。 至少……她不会像盛娉婷那样，对顾家冷嘲热讽，在顾家当娇滴滴的公主。 第183章 重视 南栀回到家时，看见顾从礼正坐在桌子旁。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背脊笔直，膝盖上摊着一本关于人工智能的书籍，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栀栀回来了？” “嗯。”南栀放下包挂好，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感觉如何？” 喝了一天的药，应该会有一点作用吧。 顾从礼合上书，手指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有些发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继续喝药。”南栀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有发热的感觉，应该就是有作用的。 现在还只是第一天，只是有朝暮花和天心花就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如果再加上冰魄草的效果肯定更好。 她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片晶莹剔透的叶片，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冰魄草，这是解毒的最重要的一味药之一。 厨房里，姜萍正在准备晚餐。 南栀将冰魄草递给她：“加在药里。” 姜萍接过瓶子，眉头微蹙：“栀栀，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长得这么的好看呢？” “冰魄草。”南栀的声音很淡，“是大哥的药引。” 姜萍还想问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顾从昱站在厨房门口，镜片后的目光紧紧盯着姜萍手中的瓶子。 “这是什么？”他问，声音刻意放得很平静。 南栀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径直离开。 她就算把冰魄草说得天花乱坠的，也不见得顾从昱会相信，他心中估计还觉得她在给顾从礼喂毒。 顾从昱见南栀进入房间，自己走进厨房，状似无意地靠近：“妈，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休息吧。”姜萍将冰魄草小心地放在灶台旁，转身去点火。 顾从昱的目光黏在那瓶子上。 趁姜萍不注意，他迅速拿起瓶子，对着灯光仔细观察。 叶片晶莹剔透，脉络中仿佛有冰晶流动，触感冰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植物。 他悄悄用手机拍下照片，发送给崇实，附言：“教授，请问这是什么？” 不到一分钟，崇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从昱快步走出厨房，压低声音：“喂，教授？” 不知道为什么，顾从昱的心脏跳的很快，像是会知道什么大事。 “从昱！”崇实的声音透着罕见的激动，“你在哪看到的冰魄草？” 顾从昱推了推眼镜：“网上随便刷到的图片……” 他没有如实相告，而是选择了隐瞒，找了个借口。 不过，冰魄草是什么？ 顾从昱自视清高，认为他的学识在同龄人之间算多的了，但是现在听见冰魄草三个字，依旧觉得非常陌生。 “唉。”崇实长叹一声，也没怀疑顾从昱刚才的话的真实性，而是耐心的说道，“冰魄草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就是我到这个岁数也没见过真的。如果你有实物，一定要带到研究所来！这对我们的基因研究有重大突破。” “不过……估计很难在现实生活遇见。” 崇实自顾自的说着，语气中满满都是对看不见冰魄草的遗憾。 顾从昱的指尖微微收紧：“好的，教授，如果见到实物，我一定带来。” 挂断电话，他站在原地，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崇实是不会骗他的。 但是，冰魄草…… 南栀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厨房里，姜萍的声音传来，有些着急：“从昱，看到我放在灶台上的瓶子了吗？” 顾从昱回过神，低头看着手中的冰魄草，陷入纠结。 一方面，他本能地不信任南栀。 另一方面，崇实的话让他心动。 如果将冰魄草带去研究所，或许能推动重大研究…… 顾从昱这人，除了重视家人外，也就只重视科学研究了。 他思考很久，握紧瓶子，转身朝大门走去。 “站住。” 南栀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冷得像冰。 顾从昱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南栀明明比顾从昱还要矮一些，现在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偷冰魄草？” 顾从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只是……” 真尴尬，直接被人给抓了个现行。 他抓着瓶子，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 “要么让大哥一辈子好不了。”南栀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要么留下冰魄草。选一个。”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从昱的指尖微微发抖，瓶子在掌心变得异常沉重。 “你根本不懂这有多珍贵！”他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挣扎，“研究所可以……” “研究所？”南栀冷笑一声，“所以在你眼里，大哥的腿还不如一个实验重要？还是你认为我会医死大哥？” 两人的对话让一旁的顾从礼有些尴尬。 他知道弟弟妹妹都是好心，心里暗自思考着应该怎么和他们交流，缓解两人的矛盾，最终又陷入沉默。 姜萍从厨房探出头，疑惑地看着对峙的两人：“怎么了？你们看见那个瓶子了么？我现在记性不好，总是丢三落四的。” 几人的视线都落在顾从昱的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最终将瓶子放回灶台，转身大步离开。 门被重重摔上，震得墙壁微微发颤。 南栀姜萍眼神依旧有些不理解的模样，她开口说道：“妈妈，把我给你的药草放进去，现在就放。” “哦，好的。”姜萍点点头，却又像是想到什么，目光落在大门的方向，“那你哥哥他……” “随便他。” 南栀才不管顾从昱是死是活，他刚才居然想要偷她东西去研究所？ 即便研究所需要冰魄草，也是崇实亲自开口找她要，而不是顾从昱听了几句话就想把东西偷走。 厨房里，药香渐渐弥漫开来。 南栀这才转身打算再次回房间，但一扭头就看见一直盯着她看的顾从礼。 男人的面容英俊，脸上带着一抹温柔。 他就这么看着南栀，笑意显得有些发涩，却又让南栀觉得他脾气好到能够包容一切。 “栀栀，如果……你找来的是很珍稀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你们拿着就行。” “我这双腿，残废几年了，没用了。” 第184章 出国 “我看不起自暴自弃的人。”南栀的声音很冷，“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那这双腿确实没用了。” 她在背后为顾从礼的腿付出这么多，他反倒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没用？ 南栀有一种被人给背刺的感觉。 顾从礼怔了怔，随即苦笑：“我只是不想你们为我浪费……” “浪费？”南栀打断他，眼神锐利，“你觉得我在做无用功？还是你觉得你现在喝药只是陪着我玩过家家的游戏？” 顾从礼沉默片刻，最终轻轻摇头：“不，我相信你。” 南栀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回房间。 关门时，她听见顾从礼低声道：“谢谢。” 第二天清晨，南栀敲响了隔壁一扇房门。 “二哥，收拾一下，去见程大耳。” 顾从言正在画画，闻言手一抖，颜料滴在画布上。 他立马起身，飞快地换衣服然后走出房间：“现在吗？” “嗯。” 顾从言莫名感到一阵紧张。 他有一段时间没看见程大耳了，希望老师不会觉得他退步了。 …… 工作室的门半掩着，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程大耳爽朗的笑声。 南栀抬手叩门，里面立刻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进来”。 推开门，程大耳正背对着他们整理画架。 老头儿个子不高，脑后扎着一个小揪揪，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圆润的耳垂随着动作晃了晃。 南栀暗想，难怪叫“大耳”。 “来了？”程大耳笑眯眯地走过来，拍了拍顾从言的肩膀，“小子，最近没天天盯着你，你没偷懒吧？” 顾从言抿了抿唇，摇头：“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完成了。” 程大耳哈哈一笑，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叠画稿递过来：“看看这个。” 南栀接过画稿，是顾从言最近的作品。 线条比之前流畅了许多，色彩运用也更大胆。 她翻到最后一张时，目光微微一顿，画的是顾家的小阳台，阳光透过晾晒的衣物缝隙洒下来，角落里蹲着一只橘猫。 当然，顾家是没有橘猫的，只是顾从言的绘画创想而已。 “有人想买这组画，不过我回绝了。还是和之前说的那样，暂时不卖画，以后再说。”程大耳搓了搓手，眼睛发亮，“而且，巴黎那边有个新锐画展，主办方看了从言的画，特意发邮件来邀请。” 顾从言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放大：“我？” “对，就是你！”程大耳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头子我亲自推荐的。怎么样，有兴趣没？机票住宿他们全包，还能带个家属。” 顾从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下意识看向南栀。 南栀将画稿放回桌上，声音平静：“你自己决定。” 程大耳凑过来，压低声音：“机会难得啊。这小子天赋不错，就是太闷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对他的病情恢复也一定有帮助。” 顾从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涩。 “我……一个人去吗？” “怕什么？”程大耳挑眉，“又不是让你去打仗，你老师我也要跟着去。再说了，你要是实在怕，刚好可以带个家属嘛。” 顾从言的目光又飘向南栀。 南栀与他对视两秒，忽然开口：“我可以陪你去。” 虽然顾从言没有直白的表达，但是南栀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渴望。 愿意出去走走，而不是一直在家中蜗居，是一件好事。 顾从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里的猫突然被手电筒照到。 他飞快地点头：“那我去！” 程大耳一拍大腿，生怕顾从言又反悔：“好！就这么定了！一周后出发，你们抓紧办护照。” 离开工作室时，顾从言的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 上车后，他小声问南栀：“姐姐，你真的有时间陪我去吗？” 在顾从言的印象里，南栀最近都特别的忙。 南栀系好安全带，语气平淡：“嗯。” 顾从言低下头，嘴角却悄悄扬起。 他要出国了。 他竟然还能出国。 “姐姐，我们不回家吗？”顾从言见外面不是回家的路，忽然询问南栀，眼神亮晶晶的。 “嗯，去给你办护照。” 南栀领着顾从言抵达出入境管理局，拿到让虞安送来的户口本后，她直接越过人群，领着顾从言走快速通道，工作人员核对资料时多看了他们两眼。 “关系是？” “兄妹。”南栀递过户口本。 工作人员翻到顾从言那页，又抬头打量了一下两人。 一个冷若冰霜，一个乖巧腼腆，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 办理过程很顺利。 只是拍照时，顾从言紧张得绷直了背，表情古怪。 南栀看着他拍出来的照片，忍不住皱眉：“不用这么的严肃。” 严肃到……五官都有点奇怪了。 顾从言勉强扯了扯嘴角，又去拍了一张，结果比哭还难看。 南栀站在一旁，忽然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放松。” 顾从言深吸一口气，这次表情自然多了。 走出大厅时，阳光正好。 顾从言捧着办理的回执单，像是捧着什么宝贝。 他小声说：“姐姐，这是我第一次出国。” 家里面还没人出国过呢。 他们以前能够吃上一点好饭，都算是好日子了。 顾从言想到这儿，忽然停下脚步，他有些犹豫的看着南栀。 “栀栀，出国的话是不是会花费很多的钱啊？”顾从言皱眉，随后又说着，“如果花的钱太多了的话，我们……不去了吧。” “不多。”南栀轻启唇畔，她看顾从言还在纠结，索性换了个说法，“这笔钱是我出的，你如果觉得多，就当作是我借钱给你，以后赚钱还我。” 南栀这么一说，瞬间打通顾从言惆怅的思绪。 他攥紧拳头，一副气势满满的模样。 “好！栀栀，我会努力！” 南栀站在路边，正打算招一辆出租车，眼看有一辆空车驶来，却忽然注意到那空车前面的一辆迈巴赫。 这车，是萧野的。 车果然停在了兄妹俩的跟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妖冶俊美的脸。 萧野唇角微扬，眼尾藏着笑意：“栀栀，我送你们回家。” 第185章 妹夫 又让他送回家？ 南栀目光冷淡，正要拒绝，顾从言却已经拉开车门，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妹夫！” “二哥。”南栀声音微沉。 顾从言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固执地坐进后座，小声嘟囔：“打车要等好久的，而且我喜欢妹夫的车，很帅气。” 他一直都很喜欢萧野的车。 这一点，南栀是知道的。 萧野眼底笑意更深，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佛珠在腕间轻晃。 他耐心等着南栀的回答。 南栀沉默两秒，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萧野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南栀系好安全带，目光直视前方，刻意避开身旁人的视线。 “去出入境管理局做什么？”萧野转动方向盘，状似随意地问道。 顾从言趴在座椅靠背上，兴奋地回答：“办护照！我要去巴黎参加画展！” 说到后面时，顾从言的心中别提多么的兴奋了。 他眼神含笑，恨不得宣告全世界。 他，顾从言！可是要出国的人！ “巴黎？”萧野挑眉，微微侧眸看了南栀一眼，“什么时候出发？” “下周三。”顾从言毫无防备地回答，“妹妹答应陪我一起去的。” 佛珠在萧野指尖停顿了一瞬。 “正好我下周也要去巴黎旅游。”他唇角微勾，“一起？” 南栀终于转头看他，眼神冷淡：“不必。” “航班号发我。”萧野仿佛没听见她的拒绝，自顾自地说道，“我去订同一班，或者你们如果还没买票，我这儿一起买了。” 顾从言在后座悄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南栀从后视镜瞥见他的小动作，眉头微蹙。 “我说，不需要。” 南栀的声音冷了下来，萧野知道不能继续在南栀的雷区蹦迪，便不再多说，只是沉默着开车。 顾从言不算彻头彻尾的傻子，现在也看出车上的气氛不太对劲，乖巧的闭上嘴巴，视线在南栀和萧野的身上来回打转。 他只是想让栀栀能够和妹夫多多接触。 车停在城中村路口，南栀径直推门下车。 顾从言匆忙的和南栀道谢，小跑着跟上她的脚步。 “栀栀。”他小心翼翼地问，“妹夫也去的话，会不会更方便些？” 南栀早都已经懒得纠正他们到底怎么称呼萧野了，她现在只是往前面走着，脚步未停。 “你想让他陪你去？” “不是！”顾从言连忙摇头，“我只是觉得……他法语好像很好。” 南栀侧目看他：“你怎么知道？” “上次他来家里，和爸爸聊天的时候说过。”顾从言眨眨眼，“栀栀非常不喜欢他吗？” 南栀没有回答。 非常不喜欢？ 似乎也不是，只是她不想让萧野一直跟在身边罢了。 推开家门，顾从礼正在调试轮椅上的智能设备，闻声抬头：“办好了？” 南栀让虞安回来取户口本的时候，顾家人就知道了顾从言要出国的事。 “嗯。”南栀将回执单放在茶几上，“我加急办理的，取了护照一周后飞巴黎。” 顾从礼温和地笑了笑。 “从言第一次出国，多带点衣服。” 厨房里飘出药香，姜萍端着药碗走出来：“从礼，该喝药了。” 顾从礼接过碗，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一饮而尽。 “大哥。”顾从言蹲在他轮椅旁，眼睛发亮，“程老师说还有人想要来购买我的话，说国外的大师都觉得我画画很好看。” “真的？”顾从礼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们从言真厉害。” 南栀站在窗边，手机震动起来。 虞安发来消息：“大小姐，盛云淮请了黑客调查银盾。” 请黑客？ 这不是南栀最擅长的领域之一吗。 她看着这一条消息，根本没放在心上，转身回到卧室。 南栀打开电脑，指尖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上的代码如流水般滚动。 她进入的是银盾的加密网站，对面黑客的攻击如潮水般涌来，试图突破她的防火墙。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攻势凌厉，但南栀的眼神始终淡漠，手指没有丝毫停滞。 她轻敲回车键，一串复杂的指令瞬间执行，反追踪程序启动。 屏幕上的数据流骤然停滞，随即反向侵入对方的系统。 五秒后，对方的攻击戛然而止。 南栀扫了一眼IP地址，眸色微冷，果然是盛氏的服务器。 不过，盛云淮找黑客都这么的没用！ 她合上电脑，起身走到窗前。 夜色沉沉，远处霓虹闪烁，映在她清冷的脸上。 …… 第二天早上，南栀推开房门，顾从礼正坐在轮椅上翻看一本人工智能期刊。 听到动静，他抬头，唇角微扬：“栀栀，早上好。” 南栀的目光落在他腿上：“嗯，感觉如何？” 顾从礼放下期刊，手指轻轻敲了敲膝盖。 “比昨天好一些，腿没那么冷了。” 虽然没用其他更大的变化，但是对于顾从礼而言，这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欣喜。 起码，他现在有了希望。 南栀点头：“继续喝药。” 她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但顾从礼却从她眼底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满意。 厨房里，姜萍正在熬药，苦涩的药香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顾从安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看到南栀时眼睛一亮：“姐姐！” 南栀“嗯”了一声，转身去倒水。 顾从安凑过来，小声问：“姐姐，大哥的腿真的能好吗？” “你觉得呢？” 南栀抬眸看他，淡然反问。 顾从安挠了挠头，眼神坚定：“姐姐说能的话，就一定能的！我永远相信姐姐！” 南栀没再回应，但顾从安却注意到她唇角极轻地扯了一下，像是笑了，又像是他的错觉。 …… 盛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盛云淮脸色阴沉地盯着电脑屏幕，黑客团队的负责人低着头，冷汗涔涔。 “盛总，对方的技术太强，我们……攻不进去。” 负责人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引起盛云淮更重的怒火。 “没用的东西！”盛云淮猛地拍桌，“我花高价邀请你们来，但是你们现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第186章 评估 盛云淮的办公室内，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被攻破的系统警告，脸色阴沉得可怕。 黑客团队的负责人低着头，完全不敢与他对视。 “都滚出去。”盛云淮的声音冷得像冰，“一群废物。” 负责人如蒙大赦，带着团队匆匆离开，生怕慢一步就会被盛云淮的怒火吞噬。 门关上的瞬间，盛云淮猛地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 纸张散落一地，如同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银盾的合作迟迟没有进展，盛氏的股价已经开始波动，董事会那边已经有人开始质疑他的能力。 都怪南栀离开了。 如果南栀还在盛家的话，公司才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举步维艰。 他拿起手机，翻出南栀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上次的不欢而散还历历在目，南栀冷漠的眼神让他明白，她早已不是那个在盛家任人摆布的养女了。 “南栀。”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 如果当初没有将她赶出盛家，现在的一切是否会不同？ 盛云淮想，一定会比现在好的。 毕竟南栀在的时候，盛家一直顺风顺水。 …… 京城大学，心理学院。 南栀带着顾从安穿过长廊，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地面上，映出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 顾从安抱着英语书，小声地背着单词，眉头紧锁，显然遇到了难题。 “姐姐，这个单词怎么读？”他指着书上的一个长单词，眼神期待。 南栀扫了一眼：“Psychologist。” 顾从安跟着念了一遍，发音生涩，但还算准确。 他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姐姐。” 安德森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南栀轻轻推开，看到安德森正伏案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他抬头，目光在南栀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 “顾小姐，您来了。”他的语气恭敬得近乎谄媚，与平日里的傲慢判若两人。 来了几次，南栀也算习惯了安德森这两副面孔的模样。 她微微颔首，将顾从安往前推了推：“他的情况，你再评估一次。” 安德森连连点头，示意顾从安坐下，开始例行询问。 南栀站在窗边，目光落在校园里来往的学生身上，思绪却飘到了别处。 治疗进行到一半时，等到间隙的时候，她忽然开口。 “安德森教授，上次你提到的情感缺失，是谁告诉你的？”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她身上的病连顾家的人都不知道。 第一次见面的安德森又怎么会懂？ 安德森的手指微微一颤，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多余的痕迹。 他抬头，对上南栀淡漠的眼神，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萧野的警告言犹在耳，他不敢冒险。 “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他勉强笑了笑，谎话张口就来，“顾小姐的气质独特，所以我也只是随便猜猜，冒犯顾小姐的地方，还望顾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我给顾小姐道歉。” 他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大堆，却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 南栀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唇角微扬，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是么。” 安德森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多说，低头继续记录顾从安的情况。 办公室内一时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治疗结束后，顾从安的状态明显轻松了许多。 安德森将报告递给南栀，语气谨慎：“顾小姐弟弟的进步很大，按照这样，慢慢的，狂躁症基本就能够控制住了。” 原本，顾从安的狂躁症没有严重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只要安德森能够找到问题所在就很轻松。 南栀接过报告，扫了一眼：“嗯，辛苦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安德森忽然叫住她：“顾小姐，如果您有时间，也可以来找我，我这儿的门免费为您敞开。” 他意味深长的丢出一句话，却也不再过多解释。 “不必。”南栀头也不回地打断他，“做好你该做的。” 安德森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女人可算走了。 他现在看见南栀后，就会感到浑身紧张。 …… 校园的林荫道上，顾从安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向南栀，眼神亮晶晶的。 “姐姐，安德森医生说我下次可以两周后再来！”他的语气里满是雀跃，“我是不是快好了？” 南栀也不太清楚，却没打击少年满是期待的一颗心。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 顾从安的恢复速度比她预期的要快，这算是近期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姐姐，我们去吃冰淇淋好不好？”顾从安指着路边的甜品店，眼神期待。 南栀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两人走进店里，顾从安点了一份草莓冰淇淋，小心翼翼地捧着，像捧着什么珍宝。 “姐姐不吃吗？”他挖了一勺，递到南栀面前。 南栀摇头：“你吃吧。” 顾从安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开心起来，专心对付自己的冰淇淋。 南栀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忽然想起安德森刚才的反应。 他明显在隐瞒什么，而能让他如此忌惮的人，除了萧野，她想不到第二个。 她暗自思考着，连顾从安什么时候吃完了冰淇淋都不知道。 “姐姐，我们回家吗？”顾从安眨巴着眼睛，专注的看着南栀，又扯过一边的纸巾擦擦嘴。 南栀站起身：“嗯。” 两人走出甜品店，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清爽。 南栀抬头看了看天空，忽然觉得，这样的平静日子，似乎也不错。 她带着顾从安在路边等着，南栀还以为自己会等到萧野。 却不想，直到上了出租车离开也不见男人出现。 “姐姐，你在看什么？”顾从安见南栀看着窗外，多嘴问了一句。 南栀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她的嗓音随意，回答的很轻松。 “看路人。” 顾从安一怔，路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也伸长脖子往外看，却也没发现哪个路人有意思。 算了。 姐姐这么做，一定有姐姐的道理！ 第187章 拿捏 南栀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不远处的树荫下一辆迈巴赫慢慢驶出。 柯承韬翘着二郎腿，一脸兴奋地转向萧野。 “我说，你这天天热脸贴冷屁股也不是办法，看看今天这一招欲擒故纵的效果，是不是很好？” 他今天得知萧野要来找南栀后，死皮赖脸的跟来，说什么也不让萧野去见南栀。 柯承韬还非常满意南栀的反应，起码往外面多看了看。 “女人嘛，忽冷忽热才容易上钩，才能够拿捏她的心。”柯承韬慢慢悠悠的说着，非常的得意。 萧野指尖的佛珠微微一顿，抬眸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做不到。” “啊？”柯承韬一愣，狐疑的盯着萧野，“你做不到什么？” “做不到对她冷漠。” 如果不是柯承韬在旁边按着方向盘，萧野刚才也会开车过去接南栀。 连看她在路边等车，他都不会觉得不舍得，更不要提其他的事。 他就是想要对她好，没其他原因。 能够帮她，靠近她，就已经让萧野满意。 “啧，我说你这人平常那么精明，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的死脑筋？追女人讲究策略，你越热情，她越不稀罕。” 萧野唇角微勾，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她不需要稀罕，我乐意对她好就行。” 柯承韬哑然，半晌才憋出一句：“……行吧，你开心就好。” 无药可救！ …… 傍晚，南栀刚回到顾家，便看见姜萍神色慌张地抓起外套往外走。 “妈，怎么了？”南栀问。 姜萍脚步一顿，声音发紧。 “从安到现在还没回来，学校说他自己离开了学校的，可现在根本找不到人……” 他们都知道，是南栀下午把顾从安送去学校。 这些都在监控中有记录。 只是，顾从安晚上放学后就消失了。 南栀眸光一沉，立刻说着：“我跟你一起去。” 一开始，姜萍还不愿意，但是后面想着南栀比她有用，也答应了。 两人匆匆赶到京城一中，校园早已空荡。 门卫见家属找来，回忆道：“我每天看这么多的学生，哪儿知道谁是你们的家人？” 他摆了摆手。 “我已经给校方看过监控了，他们说他离开了学校的。”门卫打开电脑，将放在桌面上的监控打开，精准定位顾从安离开的那一会儿，“喏，你们自己看看吧，我是什么都不清楚的。” 监控画面中，顾从安背着书包独自走出校门，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 他低着头，右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左手似乎在擦眼睛。 姜萍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他哭了……从安不是一个爱哭哭啼啼的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栀盯着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捏着手机边缘。 画面中的顾从安拐过校门口的树后，消失在监控范围之外。 “我要报警。”姜萍颤抖着掏出手机。 门卫看姜萍着急的模样，也于心不忍，指了指街角：“那儿，警察局。” 警察局的空调嗡嗡作响，冷气吹得人皮肤发紧。 值班民警听完描述后摇了摇头：“未成年人失踪未满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 “他才十六岁！他平常不胡乱走的！”姜萍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有狂躁症，随时可能出事！” 民警面露难色：“规定就是规定……” 他们也没办法因为姜萍打破规矩，不然随便来一个人连离家出走都能立案了？ “周边路况监控。”南栀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学校门口有交通摄像头，可以追踪他的行动轨迹。” 民警犹豫片刻，终于点头。 “这个监控我可以帮你们申请调看，但需要时间走流程。” 姜萍瘫坐在椅子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南栀站在窗边，外面的路灯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 她拿出手机，给虞安发了条消息。 “调取京城一中周边所有监控，从今天下午开始。” 虞安秒回：“收到，给我两分钟。” 警方的调查进展缓慢。 南栀看着他们一帧帧回放监控，效率低得令人窒息。 她的手机震动，虞安发来一个压缩包和简短说明。 “大小姐，你弟弟出校门后往东走了两个路口，然后就不见了，我看了一下，那片是监控盲区。” 南栀盯着“不见了”三个字，瞳孔微微收缩。 正如姜萍所说，顾从安不会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南栀小姐？” 她抬头，看见京城一中的校长站在警局门口，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他快步走过来，西装下摆因为急促的步伐而掀起褶皱。 “真是太抱歉了，我刚听说顾从安同学的事便立马赶来。”校长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您放心，学校会全力配合寻找。” 南栀没有说话。 校长的目光闪烁，右手不停地调整着袖口。 他的皮鞋擦得锃亮，却沾着一点新鲜的泥渍。 “您能提供什么帮助？”南栀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校长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我已经让各班班主任询问学生了，如果有线索立刻通知您。另外，学校可以组织搜寻队……” “我只需要知道，他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南栀打断他。 做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工作，倒不如直接和她说顾从安遭遇了什么。 校长一愣：“什么？” “今天。”南栀直视他的眼睛，“从安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她故意咬重后面几个字，让校长打了个寒颤。 也不知道为什么，南栀这个岁数在他的眼中和小孩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会有些害怕她。 校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个……我不太清楚，您可以问问他的老师和同学……” 南栀听出来，这是一贯的踢皮球的方式。 “那你去问。”南栀将手机锁屏，屏幕上映出校长略显慌乱的脸，“现在。” 校长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和南栀说点什么，但最终却也只化作一声叹息。 “行，我去催一催。” 校长匆忙离开后，姜萍抓住南栀的手腕：“栀栀，你是觉得学校有事瞒着我们吗？” 第188章 找人 “妈。”南栀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波澜，“先坐下等消息。” 她没有回答姜萍那个关于学校是否隐瞒的问题。 有些猜测，无需宣之于口，只会增加无谓的焦虑。 她扶着几乎要站不稳的姜萍坐到警局冰凉的塑料排椅上，另一只手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打着字，给虞安发了新的指令。 “动用所有能用的路径，挖出从安最后消失那片盲区周边所有私人监控或者行车记录仪，在最短的时间里我要看到可能的方向。” 虞安的回信立刻弹出，带着她一贯的跳脱却高效的风格。 “明白！大小姐放心，挖地三尺也把小从安找出来！让那帮吃干饭的看看什么叫效率！” 她所说的吃干饭的，就是现在还按照规章条款的等立案的。 警局里的时钟指针一格一格地挪动，每一秒都像拉长的橡皮筋，缓慢而折磨人。 民警的排查依旧按部就班，效率低下。 姜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死死盯着门口，仿佛下一秒顾从安就会从那里走进来。 另一边，刚回到办公室的校长掏出纸巾，不断擦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他绝不敢怠慢的名字。 他几乎是手抖着接了起来。 “萧，萧先生……” 电话那头，萧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沉静的冷，像古寺深井里的水，伴随着极轻微的佛珠碰撞的脆响。 “校长，我未婚妻的弟弟，是在你的学校里不见的。” 校长的心脏猛地一缩，差点喘不上气：“是，是的。萧先生，我们正在全力配合警方……” “全力？”萧野轻轻打断，那声音仿佛带着笑意，却让校长如坠冰窖，“我看不见你的全力，校长。但是我只知道，如果顾家的小朋友不能平安回来，京城一中明年开始的所有扩建项目和奖学金赞助，恐怕都需要无限期搁置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校长脸色煞白，连连点头哈腰，即使对方根本看不见。 “明白！明白！萧先生您放心！我就是不吃不喝也一定把人找到！一定！” 挂了电话，校长瘫在座椅上，感觉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一边是南栀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一边是萧野轻描淡写却足以让学校明年没用赞助的施压，他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火上烤。 时间又过去了半小时，警方那边依旧没有突破性进展。 虞安倒是发来了几个模糊的线索，指向城东的老旧居民区，但范围太大，需要进一步排查。 姜萍看着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也耗尽了。 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眼睛一闭，身体软软地朝一旁倒去。 “妈妈！” 南栀一直平静的声线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她迅速伸手扶住姜萍下滑的身体。 一种陌生的，类似焦躁的情绪极快地从她心底掠过，快得几乎抓不住，随之涌上的是一股清晰的怒意。 这情绪外露得极少，只是让她扶住姜萍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比平时更冷冽了几分。 警局里顿时一阵忙乱，有人帮忙叫救护车，有人过来协助。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急匆匆地闯入警局大厅。 一个是满脸焦急连头发都很凌乱的顾靖国，另一个则是身着深色常服，身姿挺拔，眉目妖冶却带着沉静气场的萧野。 男人指尖的佛珠不知何时已缠回腕间，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南栀和她怀中昏迷的姜萍。 “姜萍！”顾靖国惊呼一声，扑了过来，从南栀手中接过妻子，声音发颤，“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情绪激动，晕倒了。”南栀言简意赅地解释，松开了手。 顾靖国立刻打横抱起姜萍，对南栀急声道：“我先送她去医院！从安这里……这里……” 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让南栀一个才十九岁的年轻少女来处理这件事情，似乎有点不合适。 只是怀中的妻子也陷入昏迷，顾靖国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这里交给我。”萧野上前一步，声音沉稳，给人一种无形的安定力量，“顾叔叔，先照顾好阿姨。” 顾靖国看了一眼萧野，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但眼神极冷的南栀，重重点头，抱着姜萍快步冲出了警局。 喧闹的大厅一时安静下来。 民警继续埋头工作，电话声和键盘敲击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萧野走到南栀面前，垂眸看她。 她站在那里，脊背挺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别担心，栀栀。”他低声说，声音磁沉，“从安会没事的。” 南栀抬眸，对上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面映着警局晃人的灯光，也映着她冷然的倒影。 她没有说话，只是极轻微地抿了一下唇。 所有线索在她脑中飞速过滤。 谁会针对顾家，或者，针对她？ 萧野就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打扰她的思考，只是安静地陪着，腕间的佛珠也静止不动，仿佛一同沉入了这凝重的夜色里。 两人在一起等着，南栀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忽然，她的手机屏幕亮起，虞安的信息带着精准的坐标和简短说明弹了出来。 “城东废弃纺织厂，三号仓库二楼！” 几乎在同一时间，萧野口袋里的手机也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指尖刚触及屏幕，眼角余光便瞥见了南栀屏幕上那醒目的一行字。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塞回口袋，那份内容几乎一致的消息，没有再看的必要。 “找到了。”南栀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转身走向警局外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一丝，“城东废弃纺织厂，三号仓库。” “我开车。”萧野没有多问一句废话，立刻跟上她的步伐，语气不容置疑。 黑色的迈巴赫如同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 萧野的车开得极稳，速度却不慢，灵活地穿梭在车流中。 车内很安静，萧野不由得看她一眼，眉头微皱。 “栀栀，别太焦虑。” 第189章 受惊 “既然我们现在找到了地方，就不会有事。” 萧野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温和，言语间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心下来的力量。 南栀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极快地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侧脸线条在仪表盘微光的勾勒下显得有些模糊，腕间的佛珠安静地贴合在方向盘上。 这一刻，她心底那片常年冰封的湖面，似乎被极轻地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漾起一圈几乎察觉不到的涟漪。 这个人，在某些时候，似乎还算可靠。 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立刻被她惯有的理性压了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顾从安，其他的事情全部放到以后再想。 车子稳稳停在废弃厂区外围，荒草蔓生，残破的建筑像巨兽的骨架匍匐在黑暗中。 萧野率先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支强光手电递给南栀，自己则握了另一支，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早有准备。 “栀栀，跟紧我。”他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废墟里传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暗暗的守护意味。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碎石和杂物，快速向三号仓库靠近。 锈蚀的铁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格外瘆人。 仓库内部空旷而黑暗，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 手电光柱扫过，照亮飞舞的尘埃和地上散落的废弃机器零件。 “顾从安！”南栀的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微弱，但清晰地传递出去。 没有回应。 只有风声从破败的窗户缝隙里钻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们沿着锈迹斑斑的铁制楼梯上到二楼，二楼堆放着一些破旧的麻袋和木箱，视野更加混乱。 两人借着手电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堆几乎塌陷的烂麻袋后面，光柱捕捉到了一小片不一样的颜色。 顾从安蜷缩在角落里，身上那件蓝白色的校服沾满了污渍和灰尘，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头发凌乱，脸上有明显的泪痕和几道细微的刮伤，嘴唇干裂。 他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粗糙的塑料扎带绑着，脚踝也被同样绑住。 他似乎冷极了，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听到动静和光亮后，他惊恐地抬起头，眼睛红肿，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 看到南栀和萧野，顾从安嘴巴张了张，却因为惊吓和寒冷，一时没能发出声音，只有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模样狼狈又可怜。 “从安！”南栀快步上前，蹲下身，手指利落地检查他手腕上的束缚。 塑料扎带嵌得很紧，在他细嫩的手腕上勒出了深红的印子。 萧野几乎同时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多功能军刀，弹出小巧却锋利的刀片，小心地避开顾从安的皮肤，精准地割断了他手脚上的扎带。 束缚解除，顾从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扑进南栀怀里，身体因为后怕和委屈剧烈地颤抖着。 南栀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抬手，有些生疏地，轻轻拍着他的背。 萧野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冷得发抖的顾从安身上，然后看向南栀：“栀栀，我们先离开这里。” 萧野的外套对于顾从安来说过于宽大，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住，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南栀半扶半抱着他，脚步很快却稳，朝着仓库外走去。 萧野护在另一侧，警惕的目光扫过四周沉沉的黑暗。 将顾从安小心地安置在迈巴赫温暖的后座上，南栀也跟着坐了进去。 车内灯柔和地亮着，映出顾从安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还在小声地抽噎，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发生了什么？”南栀问，声音放得比平时低缓一些，但依旧直接，没有过多无用的安抚。 她需要知道真相。 顾从安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涌了出来，断断续续地开口。 “是王妍……还有她平时跟着的那几个人，她们骂我是怪物……说我这种有病的就不该来学校……” 他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后怕，断断续续的。 “她爸爸是教育局，就算出了事也没人敢，他们把我拖到这儿蒙住眼睛……” 后面的话，顾从安再说不出来。 显然，被独自遗弃在黑暗废弃仓库里的几个小时，对患有狂躁症的他来说是极致的折磨。 南栀看着少年，心思渐沉，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 她不会安慰人，只能看着对方这么低头哭着，狼狈而脆弱。 第一次，南栀有了一种无力感。 她这样，是不是有些冷漠？ 这时，一瓶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和一个独立包装的软面包递到了顾从安面前。 萧野不知何时从车载冰箱和小储物格里取来了这些，他倾身过来，声音沉稳温和：“先喝点水，慢慢说，没事了，已经安全了。” 他的动作自然体贴，没有丝毫刻意，却也恰到好处地缓解了顾从安的干渴和可能存在的低血糖，也避免了南栀可能需要分神去照顾这些细节的局促。 顾从安怯生生地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又啃了一点点面包，情绪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缩在座椅上，眼前出现的全是刚才混乱的画面，眼泪不受控制的一直下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 很快，几辆警车和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疾驰而来，刺眼的车灯划破厂区的黑暗，停在了不远处。 校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轿车上下来，脸色比刚才在警局时还要惨白，身后跟着几位民警。 他一下车就四处张望，目光锁定这辆显眼的迈巴赫，跌跌撞撞地想跑过来。 南栀眼神一冷，刚要推门下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轻轻按在了她的手臂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萧野不知何时已下了车，站在她这边的车门外。 “你陪着他。”他微微俯身，透过降下的车窗对南栀说，声音低沉而令人安心，“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就行。” 第190章 录音 南栀抬眸看着萧野，那双总是蕴藏着深意的桃花眼此刻只有让她感到安心的色彩。 她很少将事情交托给别人。 但此刻，看着身侧蜷缩着还需要安抚的顾从安，再看向车外显然需要周旋应付的场面…… 她极轻地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 似乎觉得不够，在那句“好”之后，她又几乎听不清地补充了两个字：“谢谢。” 这声谢谢很轻，却让萧野眼底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他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弯了一下，随即关好车门，转身迎向那群匆匆赶来的人。 他挺拔的背影挡在车门前，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混乱与压力都隔绝在外。 车内，南栀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顾从安身上。 车外是隐约传来的对话声，南栀充耳不闻，只是轻轻拍着弟弟的背。 “没事了。”她说，语气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极淡的缓和。 王妍。 这个名字，她算是再一次记住。 她已经给过王妍一次机会，是对方不珍惜！ 车内，南栀的目光落在窗外。 警灯闪烁，人影晃动，映在她平静的眼底，却掀不起一丝波澜。 顾从安靠在南栀身侧，身体的颤抖幅度减小，但指尖仍轻轻揪着南栀的衣角，似乎这样能够给他力量。 车外，两名民警正朝这边走来，年长那位敲了敲车窗，态度还算客气：“顾从安同学？我们需要带他回局里做个详细笔录，了解具体情况。” 此刻在场算得上是顾从安监护人的似乎只剩南栀了。 她摇下车窗，夜风瞬间灌入，吹起她额前几缕碎发。 “他状态不稳定，需要休息。”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抹强硬。 “我们理解，但程序上……”民警面露难色，试图解释。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萧野绕了过来。 他指尖捻着佛珠，步伐不疾不徐，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原本就有些紧绷的气氛微微一滞。 他站定在南栀的车窗前的位置，无形中将她和车内的顾从安护在后方。 “民警同志，辛苦了。” 萧野开口，声音磁沉温和，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孩子受了惊吓，刚缓过来，情绪还不稳定。这个时候带他去警局，在陌生环境里反复询问细节，恐怕会二次刺激，导致他的状况更糟。” “不如等明天，他情绪稳定些，由家长陪同，再去局里配合调查？或者，如果需要初步情况，现在也可以先询问作为发现人的我和我的未婚妻。” 他语速平缓，条理清晰，既表达了配合的意愿，又点明了潜在风险，让人难以强硬拒绝。 萧野甚至还微微侧身，让民警能看到车内明显惊魂未定的顾从安。 两位民警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接到的指示是尽快找到人并了解情况，但若因询问方式不当导致孩子出问题，责任谁也担不起。 眼前这个男人气度不凡，言语间滴水不漏，显然不是能够惹得起的。 “……好吧。”年长的民警最终点头，“那请家属明天务必带他过来一趟，今晚先让孩子好好休息。” 恰在此时，校长满头大汗地挤了过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连声道歉。 “顾小姐，实在对不起！是我校管理疏忽，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已经严厉批评了值班的保安和相关的老师，我们一定深刻反省！” 萧野目光淡淡扫过去，并未接话，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了一下。 南栀却看向校长，直接问道：“王妍。学校是否知情，并有意包庇？”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得校长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如纸。 他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哆嗦着，仿佛惊骇于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精准地摸到了这个名字。 不过想想也是，顾从安又不是傻子，肯定会说出是谁做的。 “王妍同学？这怎么会？”校长语无伦次，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后背，“顾小姐，您这话说的，我们学校绝对没有包庇任何学生的行为！这一定是误会，肯定是误会！” 他吓得魂不守舍，几乎要站不稳，脑子里飞快盘算着王妍父亲的身份以及眼前这位显然更不好惹的人物，只想拼命解释撇清，却因为惊惧而显得漏洞百出。 萧野将他的失态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并未言语，只是那眼神仿佛已看透一切虚伪的掩饰。 校长在那目光下几乎站立不稳，额上刚擦净的冷汗又密密沁出一层，只能不住地点头哈腰，语无伦次地保证。 “顾小姐，您位放心！这件事学校一定追查到底，绝对会给从安同学一个公正的交代！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萧野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副谄媚而惶恐的嘴脸，转向南栀，声音沉静：“先送从安去医院检查，这里留给警方处理。” 南栀颔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揽着顾从安的手臂却稳而有力。 黑色的迈巴赫无声地滑入夜色，将现场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车内，顾从安裹着萧野宽大的外套，蜷缩在南栀身边，抽噎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偶尔控制不住的生理性轻颤。 南栀身上的温暖驱散了他的寒意，也似乎稍稍安抚了他受惊的情绪。 南栀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有些冷硬。 她拿出手机，悄无声息地调至录音模式，然后轻轻拍了拍顾从安的背，声音比平时放缓了些许，但依旧直接。 “从安，告诉我，王妍她们具体对你做了什么？” 顾从安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地开始叙述。 从如何把他骗到仓库，又如何将他如同垃圾一般丢在地上羞辱，再到对他施加暴力殴打…… 一桩桩，一件件的细节说出后，让车内的气氛变得凝重。 南栀安静地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只有搭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愤怒对她来说是一种陌生的情绪，此刻却像冰冷的岩浆，在她心湖底处缓慢堆积。 萧野透过后视镜，将她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 第191章 垃圾 萧野没有打断顾从安的叙述，只是在南栀的气息微不可察变沉的一瞬，将一包未开封的软糖递到后面。 他什么都不用说，南栀也知道这一包糖果就是给她的。 她接了过来，立马拆开包装，将糖果塞到自己的嘴中，品尝着其中的甜味，心情才感到好受一些。 终于，顾从安一点点的说完。 萧野这时才说道：“栀栀，事情已经过去，人安全了最重要。剩下的，一件件来解决。” “嗯。” 南栀淡淡的应了声，捏着糖果的手慢慢的收紧。 看车子平稳地驶入医院地下停车场，萧野提前联系好的医生已等候在VIP通道入口。 一系列检查有条不紊地进行。 南栀全程陪同，话很少，但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明确，要求用最好的设备和药物，确保顾从安身体和心理上得到最全面的评估和照顾。 如果不是安德森现在已经睡觉联系不上，她甚至想把安德森直接喊来。 顾从安躺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里面有镇静和补充能量的药物。 药效和安全感共同作用下，他看起来平静了许多，只是眼睛还红肿着。 “我去缴费。” 萧野知道南栀和顾从安需要单独的空间，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开。 他刚走出去，就看见顾靖国搀扶着姜萍缓缓走来。 “里……里面如何？”姜萍颤巍巍的询问。 她刚刚醒过来就得知顾从安也在这家医院，马不停蹄的赶来。 “人是安全的，叔叔阿姨不用太担心，栀栀在里面陪着。” 听见萧野这一句话后，顾靖国点点头，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萧野，开口说道：“这一次的事，谢谢你陪着栀栀。” 他果然没看错人，萧野的确适合当女婿。 夫妻俩进入病房，姜萍看见顾从安那虚弱的样子，差点没当场再次晕过去。 在南栀冷静的引导下，顾从安再次更详细地复述了遭遇，与车上所言基本一致，但细节更多。 姜萍听着，眼泪又落了下来，捂着嘴不敢出声。 顾靖国脸色铁青，拳头攥得死紧。 南栀手中的录音仍在继续。 她不想让顾从安明天再去警局面对可能存在的询问压力，反复回忆痛苦细节，这份清晰的证词，已经有用了。 听完所有，南栀站起身，对顾靖国和姜萍道：“爸妈，你们先陪着他。我出去一下。” 一直在病房里面待着，实在是很闷，她需要透口气。 病房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内里压抑的空气和姜萍低低的啜泣。 南栀站在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无孔不入，冰冷地钻进鼻腔。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夜风送来的微凉让她稍稍清醒。 南栀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虞安刚刚发来消息，正在进一步深挖王妍及其家人的社会关系和近期动向，但还需要时间。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并不突兀，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存在感，让她无需回头也知道是谁。 萧野停在她身侧半步远的位置，没有靠得太近，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同样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腕间的佛珠静垂，与他周身那种妖冶俊美的气质形成一种矛盾又和谐的统一。 “里面怎么样？”他开口，声音低沉，像浸了夜的凉意，却又奇异的带着一丝温缓。 “还好。”南栀言简意赅，目光仍落在窗外虚无的一点。 “叔叔阿姨的情绪你不用太担心，他们只是需要时间消化。” 南栀极轻地“嗯”了一声。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显得尴尬。 他身上的檀香若有若无，冲淡了医院特有的冰冷气息。 “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萧野忽然打破这一份平静，他嗓音低沉，缓缓说着。 南栀终于侧过头，看向他。 走廊顶灯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浅影，那双桃花眼深邃，映着灯光，也映着她漂亮的脸。 “呵，萧野，你能帮我什么呢？” 南栀淡淡的反问一句。 如果作为在古佛寺的那个和尚，他又有什么资格帮她？ 如果不是，那他的身份是什么呢？ 都这个时候，南栀还在怀疑萧野的身份，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清浅的弧度。 他就这么看着南栀，眼底闪过一丝暗笑。 “栀栀，我能帮你端茶送水。” 南栀：“……” 果然，不能想着从这男人的嘴巴里面听见什么实话。 两人又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共享着这短暂的寂静。 深夜的医院走廊偶尔有人匆匆走过，投来或好奇的一瞥，但都无法介入他们之间那种无形的屏障。 忽然，南栀的手机屏幕亮起，虞安的名字跳跃着。 南栀立刻接起。 “大小姐。”虞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熬夜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挖到点有意思的东西，关于王副局长和他宝贝女儿的，还有今天帮忙的那几个小喽啰的家底……啧，可真不算干净，发你了。” 这些人不干净，南栀想要收拾起来才更加容易。 “继续查。”南栀的眼神没什么波动，她淡淡吩咐。 “明白！我保证把他们底裤什么颜色都查出来！”虞安干劲十足地挂了电话。 南栀收起手机，看向萧野，不需要她多说，他已经从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读懂了什么。 “看来，快了。”他淡淡道。 南栀没说话，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指尖无声地收紧了些。 有的垃圾，该清扫了。 “栀栀！” 顾靖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大步走了过来，先对着萧野点点头也算作打招呼。 “正好萧野也在。”他声音有些沙哑，随即转向南栀，“栀栀，你妈妈陪着从安睡着了，折腾了大半夜，总算能歇会儿。医院这边我看着就行，时候不早了，先麻烦萧野送你回家休息吧。” 南栀抬眸，还没开口，萧野已经自然地将话接了过去，声音沉稳。 “叔叔放心，我会安全送栀栀回去。您和阿姨也多注意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顾靖国看着萧野，眼中流露出些许宽慰，点了点头。 “好，栀栀的身边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第192章 劝解 顾靖国看着萧野，眼中是一抹疲惫与宽慰。 萧野微微颔首，语气沉稳：“叔叔放心。” “栀栀，跟着萧野去吧，这儿有我照顾妈妈和弟弟，你别担心。” 顾靖国知道南栀面冷心热，轻声说着。 一开始，南栀还不愿回去，但想着剩下的事情她去处理比较好，便也答应了，跟着萧野一起离开。 到了车前，萧野微微侧身，为南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南栀没多言，弯腰坐了进去。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驶离医院，融入深夜的车流。 车内很安静，萧野专注地开车。 车子停在城中村入口那条狭窄的巷子前，无法再进一步。 “到了。”萧野停稳车，解开安全带，侧目看她。 “嗯。”南栀应了一声，伸手去推车门。 “栀栀。”萧野叫住她。 南栀动作顿住，回头看他，眼神带着询问。 萧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道：“好好休息，有事随时找我。” 他的声音在密闭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一抹关心。 南栀看着他，极轻地眨了下眼，算是回应。 她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向那栋老旧的居民楼。 萧野没有立刻离开。 他降下车窗，手肘搭在窗沿，手指轻轻拨动着那串色泽温润的佛珠，目光追随着那道清瘦挺拔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楼道口的阴影里。 夜色浓郁，将他妖冶俊美的面容笼上一层朦胧的色彩。 …… 南栀用钥匙打开家门，客厅的灯光倾泻而出，驱散了楼道的黑暗。 不大的客厅里，气氛凝重。 顾从礼的轮椅停在沙发旁，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紧锁。 顾从言坐在小板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画板的边缘，眼神里满是担忧。 连平时这个点多半待在房间或学校的顾从昱也罕见地坐在餐桌边，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向门口。 听到开门声，三人同时抬起头。 “栀栀回来了！”顾从言最先站起身，语气急切。 “情况怎么样？从安呢？”顾从礼推动轮椅上前几步，声音依旧温和，但带着明显的焦虑。 顾从昱没说话，只是推了推眼镜，紧紧盯着南栀，等她的回答。 南栀反手关上门，弯腰换鞋，动作一如平常般冷静条理。 她直起身，面对三双关切的眼睛，言简意赅地陈述。 “人找到了，在城东废弃纺织厂。受了惊吓，有些皮外伤，现在在医院，爸妈陪着。” 她省略了寻找过程中的波折，只给出了结果。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随即是松了半口气的声音。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顾从礼喃喃道，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 顾从言也长吁一口气，脸上恢复了点血色：“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唯有顾从昱，他的关注点立刻落在了南栀轻描淡写带过的描述上。 “废弃纺织厂？是谁干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镜片反射着冷光。 顾从昱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 南栀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顾从昱脸上，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他眼中翻涌的戾气。 “知道了是谁，然后呢？”她重复道，声音清淡，“冲过去打一架？还是用你实验室里的试剂去收拾对方？” 顾从昱被她问得一噎，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怒气未平，却又被这话钉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从昱。”顾从礼推动轮椅上前，声音温和 “栀栀说得对。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反而可能让事情更糟。从安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休养，而不是我们再闹出什么事端，让他更不安。” 他看向顾从昱，眼神里是长兄的沉稳。 “相信栀栀，她既然能把从安平安找回来，后续的事情，她会有安排。” 顾从昱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强行压下那股想要立刻做点什么的躁动。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重新聚焦在南栀毫无波澜的脸上。 “那你打算怎么做？”他问，声音比刚才冷静了不少，但依旧带着硬邦邦的质疑。 南栀迎着他的视线，淡淡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也不是你能用你那些‘方法’解决的事。” 起码，对方的背后是教育局的人，顾从昱再怎么厉害也拿对方没办法。 她的话直白得近乎冷酷，清晰地划出了界限。 这件事的层面，已超出顾从昱平时处理问题的方式范畴。 顾从昱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但这次他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抿紧了唇。 南栀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很晚了，休息。” 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客厅的灯光和视线。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寂。 顾从昱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胸膛起伏，低声咒骂：“难道就这么算了？从安就白受了这场罪？” “当然不会。”顾从礼的声音依旧平稳，他操控轮椅转到顾从昱面前，“但你刚才没听出栀栀的意思吗？对方不是街头混混，恐怕有点来头。硬碰硬，我们占不到便宜，还可能连累家里。” 他叹了口气。 “栀栀她……和我们在不一样的地方。她处理事情的方式，或许和我们想的不一样。但她既然说了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那我们就该相信她有能力用她的方式处理。至少，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顾从言也凑过来，扯了扯顾从昱的衣角，小声道：“三弟，妹妹很厉害的……她找到从安了。我们听妹妹的吧？” 顾从昱看着两个哥哥的脸，再想到南栀刚才那副冷静到近乎漠然的姿态，胸腔里那团火终于慢慢熄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沉闷的不甘。 他放开顾从言的手，语气生硬：“好，我知道了。睡觉吧。”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顾从礼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93章 举报 自从南栀回到顾家后，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顾从昱始终和她隔着一层薄网。 再加上顾从昱的心思重，也不愿真正敞开心扉，跨不过心中那一阵别扭。 但顾从礼就是相信南栀。 那种相信没太多理由，或许只是一种直觉，觉得这个刚刚回家不久的妹妹，身上有种能扛事的冷静和力量。 他转向顾从言，柔声道：“从言，你也快去睡，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从安。” “嗯！”顾从言用力点头，抱着他的画板乖乖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顾从礼一人，他静静坐在轮椅上，目光扫过这个略显拥挤却温暖的家，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这一次，是周家做的么？ 而房间内，南栀并没有立刻休息。 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城中村零星灯火，手机屏幕亮着，虞安的消息又发来几条，附带着更详细的资料。 南栀的眼神在夜色映衬下，冷冽如冰。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虞安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附带着王副局长这些年见不得光的“业绩清单”。 从违规操作的项目审批，到不明来源的资产，甚至还有几笔指向明确的“教育赞助”。 屏幕暗下去又亮起，虞安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南栀划开接听。 “大小姐。”虞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难掩兴奋，“东西都齐了，这老王八蛋可真没少捞。怎么处理？直接打包发他上级纪委？还是先给他宝贝女儿学校寄一份‘惊喜’？” 南栀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冷光将她面无表情的脸照得清晰。 “和这种人打交道不用绕弯。”她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实名举报，材料按程序递上去。他既然喜欢用位置压人，就让他试试被位置压垮的滋味。” 虞安在电话那头吹了声口哨，很是爽快。 “得令！我就喜欢你这干脆劲儿。不过……大小姐，这老王可是周毅那条线上的人，周副书记虽然停职调查还没结果，但余威还在，这么直接捅，会不会……” “周毅自身难保。”南栀打断她，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浏览着虞安发来的加密文件，“他停职期间，手伸不了那么长。更何况，王副局长做的这些，周毅未必干净。一起抖出去也正好给周毅找点事情做。” 虞安啧了一声：“懂了，搅浑水，看谁先沉底。我这就去办，保证明天一早，该收到东西的地方，一份不落。” 电话挂断。 南栀合上电脑，房间陷入黑暗。 她没开灯，只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依旧停在那里。 车窗降下，萧野倚着车窗，佛珠缠在腕间，被他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拨动着。 他似乎察觉到楼上的注视，抬头望来。 隔得远，其实看不清彼此表情。 但南栀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沉静地，穿透夜色落在她身上。 她面无表情地拉上了窗帘。 …… 第二天清晨，医院。 顾从安已经醒了，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了些，正小口喝着姜萍喂到嘴边的白粥。 顾靖国在一旁削苹果，动作迅速。 南栀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姐姐！”顾从安眼睛一亮，声音还有些虚弱。 姜萍连忙放下碗起身：“栀栀来了，吃过了吗？” “吃了。”南栀走到床边，看了看顾从安手背上的针孔和脸上的细小划痕，“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顾从安小声说，下意识想藏起贴着胶布的手背。 南栀没再多问，只对顾靖国道：“爸，今天我会去警局跟进后续。学校那边，暂时不用去。” 顾靖国叹了口气，点点头：“辛苦你了，栀栀。学校刚来了电话，说一定会严肃处理，希望我们……唉，希望能有个公道吧。” 他们这么多年都被欺负，顾靖国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顾从安被打的事情，实在是过分。 他也不想再忍下去。 顾靖国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这一次还没有让对方受到应有的报应，他会一直上访！向上投诉！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萧野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几个精致的食盒，唇角微扬，语气温和：“叔叔阿姨，早上好。带了点清粥和小菜，给从安换换口味。” 他的到来让略显沉闷的病房气氛微微一松。 姜萍连忙接过，连声道谢。 顾从安看着食盒里精致诱人的点心，偷偷咽了下口水。 萧野走到南栀身边，声音压低了些，只有两人能听见：“举报材料已经递上去了。那边反应很快，已经着手开始内部核查。” 他竟然也在递交举报材料？ 南栀极轻地颔首，心中暗感意外。 她目光扫过萧野腕间的佛珠，忽然问：“你昨晚没走？” 萧野低笑，桃花眼微弯，带着点戏谑：“怕你需要端茶送水的时候找不到人。” 他怎么还记着之前的事情？ 南栀移开目光，懒得接话。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信息，来自虞安。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看新闻。” 南栀点开本地新闻推送。 头条赫然是关于市教育局某王姓副局长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审查调查的快讯。 报道措辞严厉，提及“情节严重，影响恶劣”。 速度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竟然没人保一下王妍的父亲么？ 还是说，周毅实在是自身难保，这才…… 她收起手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对顾靖国和姜萍道：“事情有进展了。王妍的父亲，被调查了。” 顾靖国一愣，猛地站起身：“什么？这么快？” 姜萍也捂住嘴，眼中满是惊愕和后怕。 只有顾从安，似懂非懂地看着大家，小声问：“那……王妍还会欺负我吗？” 南栀看向他，声音平淡却肯定：“不会了。” 她说完，转身走出病房。 萧野自然跟上。 走廊上，他看着她冷淡的侧脸，忽然开口：“不只是举报材料的作用。周毅那边，似乎也有人顺势推了一把。” 南栀脚步未停：“那你知道是谁？” 第194章 立案 萧野轻轻捻着佛珠，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显得无辜又自然。 “我一个普通人，哪里会知道这些上头的事？只是瞎猜罢了。” 他语气轻松，仿佛刚才那句暗示只是随口一提。 南栀侧眸瞥了他一眼。 阳光穿过走廊窗户，在他妖冶的侧脸上投下一阵光影，让他的面容一半在光明，一半在黑暗。 这副皮相极具欺骗性，配上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倒是演得毫无破绽。 她没戳穿，收回目光。 这个人绝不简单，但她眼下没兴趣深究。 “警察局开门了。”她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我去做笔录。” 病房里的顾从安听见了，小声问：“姐姐，我也要去吗？” 他没记错的话，警察昨天似乎也让他去？ “你不用。”南栀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我录音了。” 顾从安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显然对不用再去回忆和复述那些可怕经历感到庆幸。 萧野很自然地接话：“我陪你去。” 南栀没反对。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 黑色的迈巴赫再次无声地滑入街道。 车内的檀香依旧清淡，南栀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萧野专注开车，偶尔从后视镜看她一眼，也没再找话题。 沉默蔓延，却不显尴尬。 警局到了。 白天的警局比夜晚忙碌许多，人来人往，电话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接待他们的还是昨晚那位年长的民警，态度明显比昨夜更慎重几分。 “顾小姐，萧先生。”他引他们到一间相对安静的调解室，“这边请。” 南栀坐下，直接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文件，将手机推到桌子中央。 “这是顾从安的口供实录。”她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事发经过，参与人员，都在里面。” 民警看了她和旁边气度不凡的萧野一眼，按下播放键。 顾从安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声音流淌出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们骂我是怪物……说我有病就不该来学校……” “王妍说她爸爸是局长，没人敢管……” “她们用扎带绑我的手，很疼……把我丢在那里，黑乎乎的，我好怕……” 少年声音里的无助和恐惧，赤裸裸地摊开在成年人世界的规则面前。 负责做记录的年轻女警听得皱紧了眉，笔下记录的速度慢了下来。 年长民警的脸色也愈发凝重。 录音播放完毕，房间里有一瞬的沉寂。 民警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了许多。 “顾小姐，情况我们了解了。这件事性质恶劣，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尽快查明所有参与人员，给您弟弟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看向南栀，语气缓和了些：“也请转告孩子，好好休息，别留下心理阴影，需要的时候可以带着孩子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南栀颔首，收回手机：“需要我签字或补充什么？” “暂时不用，这份录音很关键。后续有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流程走得出奇顺利。 离开调解室，穿过忙碌的大厅时，南栀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被两名警察带着，正往里面走。 是王妍。 她低着头，头发凌乱，完全没了平日的嚣张气焰，身边跟着一个衣着体面却掩不住憔悴的中年女人，是她的母亲。 王妍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恰好对上南栀冷淡的目光。 她瞳孔一缩，脸上瞬间闪过恐惧和怨毒交织的复杂情绪，立刻又死死低下头去。 南栀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萧野走在她身侧，自然地将那些或探究或紧张的视线隔开。 走出警局大门，阳光有些刺眼。 “接下来去哪？”萧野问，“回医院还是回家？” 南栀还没回答，手机先响了。 是虞安。 她接起，虞安活力十足的声音立刻砸了过来：“大小姐！警局一日游体验如何？那帮人没为难你吧？” “没有，他们效率比预想的。” 其实也奇怪，南栀觉得背后应该有人帮了她。 不然警局这边也不会这么轻易松口。 电话那头虞安轻笑。 “看来有人打招呼了？行吧，那王妍那边还需要我再加把火吗？她家现在乱成一锅粥，正好再添点柴。” “不用。”南栀走下台阶，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先看结果。如果我不满意，再动手。” “明白~”虞安拉长调子，“那就先让子弹飞一会儿。不过大小姐，需要我查查是谁在背后帮忙吗？这速度可不寻常。” “随你。”南栀挂了电话，一抬头，萧野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正倚在车边看她。 他双眸妖冶，淡笑着看着南栀。 “接下来去哪？”他再次提问，声音裹着一点懒洋洋的调子，像是随口一提，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医院，还是回家？” “回家。”南栀弯腰坐进车里，语气没有波澜。 她刚才看见顾靖国说顾从礼他们都抵达医院。 既然医院里面堆满了人，她去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趁这个时间回家清净。 萧野轻笑一声，关上车门，绕回驾驶座。 车子平稳驶出，空调无声地驱散着午后的燥热。 南栀侧头看着窗外，城市街景流水般掠过，她的目光却没什么焦点。 “王副局长倒台，树倒猢狲散。”萧野语气平淡，像在评论天气，“周毅自身难保，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保一个弃子。” 南栀没接话。她知道萧野的话只对了一半。 官场上的事从来盘根错节，倒一个副局长容易，但要动他背后可能牵扯到的人，却没这么简单。 这次能这么快立案调查，必然有更上层的势力介入，并且雷厉风行。 只是这些，她并不关心。她只要结果。 她只是看向坐在驾驶位的萧野。 男人的侧脸帅得过分，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 似乎是察觉南栀视线，萧野淡淡转向她，薄唇轻轻勾了勾。 “栀栀，你一直看着我，是觉得我说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第195章 清高 南栀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那副故作无辜的神情太过自然，反倒显得刻意。 她收回视线，淡淡道：“没有不对。” 只是她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真假参半的说话方式。 这个人身上谜团太多，她懒得次次深究。 萧野轻笑，指尖拨过一颗佛珠，没再追问。 车子驶入城中村狭窄的巷道，最终在那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下。 “到家了。”萧野停稳车，侧过身看她，“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所有的事情最后都会有一个结果的，也一定会让你满意。” 南栀“嗯”了一声，推门下车，没有回头。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昏暗的光线里，萧野才缓缓收回目光。 腕间佛珠无声转动，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冷意，很快又被深邃的笑意覆盖。 车子无声驶离，仿佛从未出现过。 家中空无一人。 南栀打开灯，冷白的光线填满客厅，照出略显陈旧的家具和收拾得整齐的桌面。 她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四周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这种独处的寂静对她而言是常态，并不难熬。 夜色渐深。 窗外偶尔传来远处模糊的车声，更衬得室内寂静。 南栀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地划过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虞安刚发来的消息，汇报王副局长被正式立案调查的进展，附带一句调侃。 “大小姐，这下可以安心睡个觉了吧？” 她没回，锁了屏。 屋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将她清瘦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她准备起身回房时，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咚、咚、咚。” 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急躁。 南栀抬眼看向门口。 这个时间，顾家人都在医院。 现在来的，能够是谁？ 她起身，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 门外站着的是王妍。 她头发散乱，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只剩下一股穷途末路的狼狈。 南栀面无表情地打开门。 门外的王妍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开门，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近乎讨好的笑容，声音干涩发颤：“南栀姐姐……” 南栀没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王妍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声音越发卑微。 “南栀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爸爸好不好？都是我的错，跟我爸爸没关系……”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一副悔恨交加，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说完了？”南栀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王妍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头，对上南栀那双冷得结冰的眼睛，里面没有半分动容，甚至连一丝厌恶都懒得给予。 这种居高临下的漠视，比任何辱骂都更让她难堪。 她脸上那副可怜相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怨毒。 “顾南栀！”她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刺耳，“你装什么清高！你不就是仗着有人撑腰吗？！要不是你，我爸爸怎么会……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话音未落，身后阴影里猛地窜出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个个手里拿着钢管，眼神凶狠，瞬间将门口堵死。 王妍脸上露出得逞的狞笑，后退一步，指着南栀。 “就是她！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我负责！” 那几个男人立刻扑了上来，钢管带着风声砸下！ 南栀眼神一凛，反应极快地侧身躲过最先挥来的钢管，同时抬脚精准地踹在最近一人的膝弯处。 那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但对方人多，狭小的楼道根本施展不开。 一根钢管擦着她的手臂划过，瞬间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南栀闷哼一声，眼神更冷。 她出手干脆利落，专攻关节脆弱处，每一次反击都带着冷静的狠戾，瞬间又放倒一人。 可她终究势单力薄，对方又持有器械。 背后一个没注意，一根钢管狠狠砸在她后肩！ 南栀踉跄一步，撞在门框上，骨头像是碎开，疼的她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王妍在一旁看得兴奋大叫：“打！打死她！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又一根钢管朝着南栀的头颅呼啸而来！ 她勉强偏头躲开，钢管重重砸在肩膀上，剧痛几乎让她眼前一黑。 体力在快速流失，动作稍一迟缓，腹部又被狠狠踹了一脚！ 她跌倒在地，灰尘呛入鼻腔。 几个男人围了上来，阴影将她笼罩。 王妍挤进来，脸上是疯狂而扭曲的笑意，她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一步步逼近。 “顾南栀，你完了……”她眼睛血红，“只要你死了，就没人能指证我爸爸了……一切都会回到原样！” 那冰冷的刀尖对准南栀的心口，猛地刺下！ 南栀瞳孔微缩，正要拼尽全力避开。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拿着匕首的王妍突然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她重重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匕首“当啷”落地。 所有动作瞬间停滞。 那几个打手惊愕地回头。 楼道口，萧野静立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 月光和楼道昏暗的光线交织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轮廓。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桃花眼却幽深得骇人，里面翻涌着从未有过的，近乎暴戾的冷芒。 他指尖那串温润的佛珠此刻被捏得死紧，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微突。 “谁准你们……”他的声音低沉缓慢慢，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冰冷压力，“动她的？” 那几个打手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可怕气场震慑，一时竟不敢动弹。 萧野的目光掠过倒在地上的南栀，看到她手臂和肩头的血迹，眼底的寒意瞬间暴涨，几乎能将人冻裂。 但他自己没有动手。 面对这些人，萧野嫌脏。 他只是微微侧头，对着楼道阴影处，声音冷得掉冰渣：“把人处理好，别脏了手。” 第196章 痛感 阴影里，无声地走出两名身着黑色T恤的男人，他们的动作很迅速。 王妍甚至没看清这几个人怎么动的，那几个打手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便如同烂泥般软倒在地，不知死活。 她瘫在墙根，惊恐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你……你是谁……你不能……” 萧野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他快步走到南栀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处，将她打横抱起。 “别怕，栀栀。”他的声音瞬间压得极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和心疼，与方才的冰冷判若两人，“抱歉，我来晚了。” 南栀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檀香，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她抬起眼，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未曾散去的骇人厉色。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轻地蹙了下眉，低声说：“……我想去医院。” 身上的伤已经见血了，拖不得。 南栀担心感染。 萧野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又立刻克制地放松力道，仿佛抱着易碎的珍宝。 他抱着她，转身，目不斜视地越过那一地狼藉，走向楼梯口。 经过王妍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冰冷彻骨的话，如同最终审判。 “王妍，你爸为了保下你付出很多，但现在你的下场，不会比他好。” “你已经十八岁了。” 十八岁，可以负刑事责任了。 王妍闻言，瞳孔骤然扩散，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彻底瘫软在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魂魄。 萧野抱着南栀，一步步走下昏暗的楼梯。 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坚定而充满保护欲，仿佛隔绝了身后所有的肮脏与危险。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眼底那片为她而起的汹涌暗潮。 萧野抱着南栀，快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 他的动作稳而急，手臂小心地避开了她受伤的肩背，将她轻放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 整个过程，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极紧。 车子无声地疾驰在夜色中，最终驶入一家私立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早有医护人员推着平车等候在此，训练有素，沉默高效。 萧野一路紧握着南栀未受伤的那只手，指尖冰凉，力道却不容挣脱。 南栀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掌，没有说什么。 她现在也没什么精力。 检查室里，消毒水的气味清冷刺鼻。 医生小心地剪开南栀肩头染血的布料，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尖锐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南栀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唇色发白，却始终一声不吭。 萧野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看着她强忍痛楚的淡漠侧脸，指间的佛珠被他猛地攥紧，那颗温润的木珠几乎要嵌进掌心。 医生包扎完毕，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带着护士悄声退了出去。 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轻微的滴答声。 萧野走到床边，俯身，指尖极轻地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濡湿的发丝，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疼的话，可以喊出来。” 她是个女孩，忍耐力没有男人那么高。 喊出来，没什么的。 南栀缓缓移过视线，对上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面清晰地映着她此刻略显狼狈的样子，以及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的情绪。 她静默了几秒，才淡淡开口，声音有些哑：“习惯了。” 她顿了顿，像是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在盛家的时候，喊疼……只会换来更厉害的折磨。” 即便南栀极力想要忘记盛家给她带来的疼痛，但是那些过往依旧像是细密的乌云时时刻刻影响着她。 萧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 他想起调查中那些关于她在盛家零星破碎的信息，那些被刻意掩盖的过往，此刻被她用这样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出来，反而更显残酷。 而他所查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南栀曾在盛家经历的只会比他查到的更加的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戾气，指腹轻轻擦过她微凉的手背，目光沉静而专注地望进她眼底：“栀栀，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掩饰什么。” “疼了就说，累了就靠，不高兴了就拒绝。”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一字一句，敲在她冰封的心湖上。 “你可以大胆做你自己。” 他会接纳每一个她，敏感的，脆弱的，又或者是狠心的。 只要是她，怎样都好。 南栀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妖冶俊美的面容上那无比认真的神情，看着他眼底那片毫不掩饰的波澜。 许久，她极轻极淡地扯了一下嘴角，像是笑，又不像：“是吗。” 那笑容很浅，转瞬即逝，却让萧野心头猛地一跳。 病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南栀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萧野，我想回家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 南栀不喜欢在医院待着。 “不行。”萧野拒绝得干脆，语气是不容商量的强硬，“今晚必须留院观察。” 要是感染或者出现什么其他的情况，他也能够立马让医生来查看。 南栀蹙眉，刚想说什么，萧野已不容置疑地替她掖好被角：“栀栀，听话。” 或许是失血带来的虚弱，或许是他语气里那不容错辨的关切，南栀看了他片刻。 她最终竟真的没再坚持，只是疲惫地合上了眼。 萧野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就着昏暗的床头灯，静静守着她。 腕间佛珠垂下，偶尔随着他极轻的动作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病房里气氛难得地静谧温馨。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虞安探进半个脑袋，脸上写满了焦急。 当她看清房内情形时，她猛地瞪大了眼睛，瞬间把焦急换成了满满的惊奇和兴奋。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来，凑到床边，压低声音询问萧野：“你怎么在这儿？我家大小姐怎么样了？” 第197章 改观 萧野抬眼，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扫过床上似乎睡着的南栀，低声开口。 “刚睡下，皮外伤，需要观察。” 虞安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的目光在萧野和南栀之间来回扫射，眼神越来越亮，忽然用手肘碰碰萧野，挤眉弄眼，用气声道，“喂，我说，你这可以啊……英雄救美，贴身守护？啧啧啧。” 虞安的脑袋里面瞬间冒出无数个粉红色的泡泡，几乎快脑补出一部绝世大剧。 萧野淡淡瞥她一眼，没接话，但那眼神分明写着“多事”。 聒噪！ 如果不是看在虞安和南栀关系好的份上，他早把人赶出去了。 虞安却毫不在意，像是看不懂萧野的意思似的，她自顾自地沉浸在某种发现新大陆的快乐中。 她看着萧野小心翼翼替南栀拨开碎发的动作，眼睛都快笑弯了。 有一说一，如果大小姐身边的男人是萧野的话，也还不错。 再怎么都比那个一直带着面具的伊森好！ 就在这时，南栀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视线清明，显然没睡着。 她看向虞安：“你怎么来了？” “我收到消息就赶来了啊！”虞安立刻凑到床边，“大小姐你感觉怎么样？谁干的？是不是王妍那个疯婆子？我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你放心，我……” 她叽叽喳喳的，吵的南栀的脑瓜子疼。 “虞安。”南栀打断她，“我没事。” 虞安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看南栀，又看看旁边神色自若的萧野，忽然嘿嘿一笑，识趣地没再追问，只是眼神里的八卦之火越烧越旺。 南栀懒得理她，目光转向萧野，忽然问：“你晚上，怎么会刚好去我家？” 萧野捻着佛珠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路过而已，看到王家的车停在不远处，觉得不对劲，就上去看看。” 这个借口蹩脚得连虞安都忍不住撇撇嘴。 南栀静静看了他两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最终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不再追问，重新闭上了眼睛。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答案如何，她并不真的在意。 萧野看着她重新闭上的双眼，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虞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露出了“我懂了”的暧昧笑容，悄悄对萧野竖了个大拇指。 夜更深了。 虞安见南栀确实无大碍，又有萧野寸步不离地守着，便很识趣地不再打扰。 她冲萧野挤挤眼，做了个“交给你了”的口型，又指了指自己的手机示意随时联系，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病房，细心地带上了门。 病房内重新归于宁静，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 萧野依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南栀略显苍白的脸上，他身上檀香的气息在消毒水的味道里固执地萦绕，带来一丝令人安心的稳定感。 南栀不再搭理萧野，继续闭眼休息。 她其实并未深睡，失血和疼痛让她处于一种浅眠的清醒状态。 她能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专注而沉静，没有令人不适的打量，只是一种纯粹的守护。 这种被人细致看顾的感觉，对她而言陌生又奇异。 除了虞安，很少有人会这样待她。 盛家的人只会计算她的价值。 顾家的人虽好，先前也没什么机会照顾她，相反是她一直为顾家忙前忙后。 而身边这个男人…… 她闭着眼，思绪有些飘远。 …… 早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将病房内染上一层柔和的暖色。 南栀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 肩背处的钝痛提醒着她昨夜发生的一切。 她微微一动，立刻惊动了床边的人。 萧野几乎立刻倾身过来，一夜未眠让他眼下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青影，但眼神依旧清亮专注。 他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却放得极轻：“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他动作自然地探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指尖微凉，触感却意外地轻柔。 南栀看着他，没说话。 他显然一直守在这里，连身上那件休闲装都带上了细微的褶皱。 这种让人不感到突兀的体贴，让她那颗习惯于冰封和计算的心，极轻微地松动了一下。 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极其缓慢地渗入她近乎麻木的情感感知里。 她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淡：“还好。” 萧野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似乎想确认她话里的真实性。 然后他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入吸管，小心地递到她唇边。 “先喝点水，医生早上来看过，说伤口没有发炎迹象，但还需要静养。饿不饿？我让人送点清淡的粥来。” 他的照顾周到得近乎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 南栀就着他的手喝了点水，温热的水流润泽了干涩的喉咙。 她看着萧野细致地将杯子放回床头柜，又调整了一下她背后的枕头，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这种落在实处的关怀，让她心中那点微妙的松动又扩大了一丝。 她垂下眼睫，极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萧野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这句“谢谢”里，似乎比以往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温度，不再是全然客套的冰冷。 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瞬间漫上心头，让他那双妖冶的桃花眼都亮了几分。 萧野压下心绪，唇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语气却依旧平常：“栀栀，我是你的未婚夫，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 吃过早饭后，医生再次来检查，确认可以回家休养，只需按时换药复查即可。 萧野仔细记下医嘱，这才小心地扶着南栀下床，办理了出院手续。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驶回城中村。 到了楼下，萧野率先下车，绕到副驾，替南栀拉开车门，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让她扶着。 南栀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手臂，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将手轻轻搭了上去。 第198章 安抚 刚到家门口，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里面的人显然是听到了楼下的动静。 姜萍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看到被萧野半护着的南栀，尤其是她肩上显眼的纱布和略显苍白的脸色，脸色瞬间就变了。 “栀栀！这是怎么了？！”她惊呼一声，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地上，声音都带了颤音，“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昨晚没回来是不是就在医院？怎么不告诉妈妈！” 她急得眼圈瞬间就红了，手足无措地想碰又不敢碰南栀。 屋内的顾从礼也闻声推着轮椅过来，看到南栀的样子，温润的脸上立刻布满担忧。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面对姜萍瞬间涌上的焦急和慌乱，南栀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 这时，萧野上前半步，恰好挡在南栀身前一点点，声音沉稳温和，带着一种莫名的安抚的力量。 他缓缓说着：“阿姨，您别急，先让栀栀坐下再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又小心地扶着南栀到客厅沙发坐下，动作轻柔体贴。 然后他才转向姜萍和顾从礼，语气平和地解释，省略了夜间危险的细节，只说是遇到了点小意外，擦伤了肩膀，已经去医院处理过，并不严重。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态度诚恳又令人信服，恰到好处地抚平了姜萍骤然飙升的焦虑。 “真的吗？医生真说不严重？” 姜萍稍稍放下心，但眼睛还是红红的，拉着南栀的手上下打量。 “真的，阿姨您看，栀栀精神不是还好吗？就是需要休息。”萧野微笑着，语气肯定，“这几天注意伤口别碰水，按时换药就行。” 顾从礼也松了口气，温声劝说：“妈妈，既然萧野都这么说了，您就别太担心了。让栀栀好好休息。” 姜萍这才彻底安心，连连点头，对萧野感激道：“好好，萧野，这一次真是多亏了有你。谢谢你照顾我们栀栀，还特意送她回来。” “都是我应该做的。”萧野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般扫过南栀。 南栀正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三言两语，用最恰当的方式安抚了母亲的情绪，避免了不必要的追问和恐慌。 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用轻松坐着。 这种处理人际关系的圆融和体贴，是她所不擅长甚至懒得去经营的。 她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男人，确实很会说话，也很懂得如何让人安心。 而这种能力，此刻用在她的家人身上，让她对他那层厚厚的防备冰墙上，似乎又悄然融化了一小块。 见南栀安顿好，家人情绪也稳定下来，萧野便适时提出告辞。 他没有多做停留，言行举止分寸感极好。 “阿姨，我还有事，也不打扰你们了，那我就先走了。栀栀，好好休息。” 他看向南栀，眼神深邃，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南栀对上他的目光，极轻地点了下头：“嗯。” 萧野唇角微扬，这才转身离开。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他挺拔的身影。 姜萍还在感慨：“萧野这孩子，真是越看越靠谱，细心又周到……” 南栀靠在沙发上，听着母亲的话，目光落在紧闭的门板上。 她心中那片常年冰封的湖，仿佛被投入一颗温润的玉石，泛起一圈极轻极缓的涟漪。 无声无息，却切实存在。 …… 楼下，车门无声合拢，将城中村的喧嚣与关切隔绝在外。 萧野发动车子，他眼底残留的温和寸寸褪去，沉淀为一种深潭般的冷意，黑色迈巴赫滑入车流，目的地明确。 市局。 一间单独的讯问室内，王天祥瘫坐在椅子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名牌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往日油光水滑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 他眼神涣散地盯着桌面，手指无意识地抽搐 门被推开的声音惊动了他。 他迟钝地抬头，逆着光，先看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轮廓。 随后，来人的面容逐渐清晰。 妖冶俊美的五官，肤色冷白，一双桃花眼本该含情，此刻却深不见底，唯有指尖缓缓拨动的一串深色佛珠，透出一种近乎诡异的沉静与悲悯。 一开始，王天祥还没看出这人是谁。 但很快，一段模糊的记忆出现。 他曾经……似乎在一个机缘巧合下见过对方！ 想到什么，王天祥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不可能出现的存在。 他猛地坐直身体，嘴唇哆嗦了几下，喉结剧烈滚动，半晌才挤出破碎的声音：“萧……萧……” 他似乎不敢确信，那个姓氏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萧野缓步走近，脚步声每一下都像敲在王天祥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目光平静，却带着千钧重量。 “王副局长。” 男人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让王天祥猛地一颤，彻底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您……您怎么……” 王天祥语无伦次，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 萧家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这种时候？ 他才不会犯傻去招惹萧家的人呢！ 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萧野微微偏头，视线掠过王天祥惨白的脸，落在他因紧张而绞在一起的手指上。 “王妍。”他开口，吐出这个名字，语气依旧平淡，却让室内的温度骤降几度，“动了不该动的人。” 王天祥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恐慌。 “她碰了我的未婚妻，昨晚找人上门殴打，甚至想要把我的未婚妻打死。”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最终判决，砸得王天祥眼前一黑，几乎从椅子上滑下去。 他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王天祥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彻底的哀求。 “萧少！误会！这一定是天大的误会！妍妍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她绝对不敢的。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次，千万不要和她计较，可以吗？” “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