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渣男另嫁,我入主东宫你哭什么》 第214章 姐妹情深 “还有铺子里伙计的工钱和进货的本钱,七扣八扣,落到爹手里的,也就勉强够维持家用罢了,如今爹又……” 全是聒噪的犬吠。 “行了。” 哭诉的漏洞百出,低劣的双簧演戏。 “打点关系?二叔几万两打点关系,倒是好大的手笔。” “药费的票据拿给我,我给你们垫了便是。” “若是不够。”陆蓁蓁声音陡然转冷,“二叔不妨好好想想,之前替魏家走镖到底赚了多少?” 陆长荣和陆惜惜的脸色瞬时惨白。 本想坑她一笔钱,却变成她侮辱自己了? 陆蓁蓁心中仍旧冷笑,面上却淡然道,“翠莺,拿银子。” 翠莺按着药费所载三十两,拿了个银锭子。 陆蓁蓁呷了口茶,懒懒掀睫,“二叔安心养伤吧,侄女这里还有些事,就不留你们了。” 二人脸上难看,陆蓁蓁又顿了顿,似是随口一问,“对了,惜惜妹妹,看你气色不太好。如今怀有身孕,顾家对你可还好?” 已经走到门口的陆惜惜猛地顿住脚步,转过身倏地沉了脸,怨毒的瞪着陆蓁蓁,“你什么意思?想来侮辱我?” “那个柳眉就是个狐狸精,儿子都没了,还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变着法儿地往顾晔安身上贴,缠得他魂儿都没了!” 陆惜惜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枯瘦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微隆的小腹,不甘咬牙,“我现在身子不便,他就嫌弃我,对我爱答不理。” “他眼里只有柳眉那个贱人,姐姐你说凭什么?我哪点比不上那个下贱胚子?” 似是找了宣泄口,陆惜惜倒打了话匣子,倒豆子般将怨愤倾泻而出。 面容狰狞扭曲,心神激荡下浑身颤抖。 端的是个被嫉妒吞噬的深闺怨妇。 陆蓁蓁向后倚着,似笑非笑的看她歇斯底里,心中毫无波澜。 甚至还有些想笑。 顾晔安、柳眉、陆惜惜。 这三人绑在一起互相折磨倒真是绝配。 不过。. 陆蓁蓁微微眯眸。 柳眉儿子都没了还缠着顾晔安? 这倒有点意思。 端详着豆蔻指甲,陆蓁蓁懒懒启唇,“妹妹有孕在身,还是少动肝火为好,回去好生歇着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噎得陆惜惜一口气堵在胸口。 脸色涨得通红,忍了火气扶着陆长荣走到门口,脚步却又突地顿住。 倏然转过头,怨毒间死死盯住陆蓁蓁。 小脸儿苍白憔悴,却忽地扯出个极其怪异的笑,“姐姐。” 不再是伪装哭腔,而是淬了毒的尖锐,“你对太子殿下可是动了真心?” 陆蓁蓁正端起茶盏欲饮,闻言动作一顿。 水眸若寒潭映月,淡淡冷色袭上,“妹妹此言何意?” “何意?” 陆惜惜嗤笑,脊背挺直,“只是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给姐姐句忠告罢了。” 姐妹一场,却是浓浓讽刺。 “姐姐若真对太子爷动了真心,呵。” “那姐姐的下场,恐怕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陆蓁蓁放下茶盏,指尖于光滑的瓷壁上轻轻划过。 平静启唇之下,暗流无声涌动,“愿闻其详。” 陆惜惜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刺痛陆蓁蓁的武器,眼中闪着近乎病态的兴奋。 已是毫不掩饰的恶意,纵是陆长荣拦了几次也没拦住。 “太子殿下如今对你百般呵护,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 “姐姐别忘了,你可是嫁过人的,这京城里的名门贵女,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端庄贤淑?” “在太子殿下眼里,可不就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也想尝尝你这山野小菜?” “一时半刻的,自然让他觉得新鲜刺激。” 陆惜惜冷笑讽刺,“可新鲜劲儿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 “太子殿下是什么人?那是未来的天子,等他登上帝位自有佳丽三千。” “总有比你更年轻鲜嫩的,也总有比你更知情识趣的,自然也有比你更能让他感到新鲜的,到那时。” 陆惜惜嗓音尖锐刻薄,甚至盈了鄙夷的啧声,“姐姐你这盘残羹冷炙还指望他记得几分情意?” “不过是被束之高阁,守着个光鲜亮丽的位份空壳,在那深宫冷院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左拥右抱,最后熬干自己,孤独终老。” “这就是你陆蓁蓁的下场!” 恶毒的诅咒洒在寂静的房间里。 翠莺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陆惜惜的嘴。 陆长荣也止了哼哼,惊惧地看着自己状若癫狂的女儿。 可陆蓁蓁只静静地听着,甚至连手都没有蜷起。 抬眼看着陆惜惜,那眼神平静得可怕。 仿佛在看跳梁小丑进行的拙劣表演。 直到陆惜惜只余激动的喘息,陆蓁蓁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 这反应完全出乎陆惜惜的预料。 这是近乎漠然的平静。 仿佛一拳砸到棉花,非但没有伤到对方分毫,却显得陆惜惜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挫败袭上,陆惜惜目眦欲裂,口不择言,“陆蓁蓁,你别不识好歹,我可是好心!” “我心领了。”陆蓁蓁摆手,讥讽勾唇,“我的路,我自己会走,不劳妹妹费心。” “妹妹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处境,想想如何保住你腹中的孩子吧。” 她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她的肚子,也悠悠启唇,“以色侍人,色衰爱弛。以子固宠,子若不保呢?” 她既想撕破脸,陆蓁蓁自也不会惯着她。 轻飘飘字音落下,却狠狠砸在陆惜惜的心坎。 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小腹。 陆蓁蓁不再看她,当下确实懒得与这二人演戏,索性扬声,“这样吧,城西那家胭脂铺和糕点铺,地段虽偏了些,但胜在清净。就给二叔了。” “算是侄女的一点心意,二位请离吧。” 城西? 陆长荣脸都绿了。 那两家铺子位置偏僻,生意惨淡至极! 陆蓁蓁这分明是打发叫花子。 “那就多谢蓁蓁侄女了。” 咬着牙挤出句话,陆长荣一把拉过陆惜惜,狼狈地就想往外走。 “等等。” 第215章 不死心 陆长荣父女如惊弓之鸟再次顿住。 陆蓁蓁的目光落在桌角一锦盒上。 那盒子不大,用普通的绸缎包裹着。 “妹妹似乎落下了东西。” 陆惜惜深深吸了口气,还真让她装出了几分笑,“那是妹妹给姐姐准备的贺礼,礼轻情意重,姐姐莫要嫌弃。” 玩味挑眉,陆蓁蓁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二人离开后,陆蓁蓁轻咳两声, 翠莺心领神会的将那锦盒扔到了房间角落的杂物堆里。 屋内彻底安静,陆蓁蓁倦怠的揉着太阳穴。 “翠莺,用膳吧。” 时候不早了,那两只苍蝇误了她的时辰。 饭菜刚上,一道玄色身影便轻巧落入院中。 “蓁蓁。” 南宫墨轻唤,低沉悦耳。 陆蓁蓁一愣,水眸微亮,“你怎么来了?” “正用膳?” 见他自顾自坐在旁边,陆蓁蓁便启唇示意,“翠莺,添副碗筷。” “是。” 只是翠莺还没动,南宫墨便忽然开口。 “不必麻烦了。” 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拿起陆蓁蓁粥碗中的勺子。 陆蓁蓁刚吃过,其上还沾着几粒粥。 “殿下,那是小姐用的。”翠莺惊呼出声。 然而,南宫墨已然就着那柄勺子,端起陆蓁蓁的饭碗直接舀了粥入口。 “嗯,有点凉了。” 咽下后还煞有介事地点评了一句。 动作行云流水。 “南宫墨!” 陆蓁蓁鼻尖都泛了红,只觉耳根都发了烫。 下意识就去夺那勺子。 “那是我用过的!” 南宫墨举起勺子向后倚,陆蓁蓁往前俯。 一时间好像是陆蓁蓁投怀送抱一般。 垂头看她,墨眸盈着宠溺。 透光窗棂的夕阳暖光勾着他温润的侧脸,无辜眨了眨眼。 “蓁蓁这是做什么?” 促狭勾唇,“我们才几日不见,蓁蓁就这般想我了?” “南宫墨!”陆蓁蓁被他惹得暗暗咬牙,威胁的挥拳在他眼前晃,“少油嘴滑舌,给我拿来,那是我的勺子。” “嗯?” 微微挑眉,南宫墨唇角弧度慵懒玩味,“蓁蓁用过的勺子啊。” 尾音拉长,煞有介事的颔首,“怪不得,这粥格外香甜。” 说完,他甚至还故意启唇轻咬那勺子。 只觉热浪撞得心口悸动,陆蓁蓁将她一推开,起身就走,“无赖,你自己吃吧。” 转身想逃,却被后者眼疾手快的伸手揽住。 将她稳稳带回自己身边,低沉笑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撩拨。 “跑什么?饭还没吃完呢。” “来,陪我再用点?” 他拿起那勺子作势要喂她。 陆蓁蓁被他禁锢在怀里,耳畔萦着他戏谑的低笑,羞赧间浑身发软。 连挣扎都显得无力。 侧头躲开那勺子,闷声埋在他胸口, “登徒子。” 后面的话,被某人用唇瓣堵了回去。 陆蓁蓁心跳的厉害,窝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下意识想要推他,手肘不经意间撞到了桌沿的瓷碗。 瓷碗倾覆,米粥泼洒。 大半浇在了陆蓁蓁的裙裾上,晕开一片污。 陆蓁蓁轻呼,下意识地低头去看。 南宫墨也立刻收了玩笑,迅速松开她,急急地低头看她被粥水浸湿的裙,“烫到没有?” “没事,粥是温的。” 陆蓁蓁摇摇头,却仍微微蹙眉。 这黏腻感让她有些不舒服,“裙子脏了,我去换。” “我带你去。” 南宫墨直接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手臂沉稳。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陆蓁蓁猝不及防,脸颊再次飞红。 捶了捶他的肩膀,纵屋内无人,可她也不自在的很。 南宫墨却置若罔闻的抱着她走向内室的床。 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边,起身间脚下哐啷一声。 两人同时低头看去。 正是陆惜惜送来的锦盒。 南宫墨微微一愣。 趁这空当,陆蓁蓁起身躲到了屏风后去换衣服,扬声解释,“没事儿,那就是个锦盒,扔那吧。” 南宫墨却没吱声,只是低头若有所思的晲着。 靴尖一踢,那锦盒翻滚。 原本朝下的底面翻了过来。 底部红绸之上似有极其细微的反光一闪而逝。 南宫墨墨眸骤然危险眯起。 他贵为太子,见过无数奇珍异宝。 这种绸缎也见过不少。 太子府也受过不少这种贺礼。 大多是去店里配的盒子和外罩绸,都是千篇一律的。 锦盒红木为底,外覆红绸。 可这绸子应是沉稳的哑面,绝不该有这种反光。 “这里面什么?” 陆蓁蓁正好换了衣服出来,见他若有所思的盯着那锦盒,一时也有些诧异。 “怎么了?我还没打开,只是陆惜惜说送来的贺礼,随手丢在这里了。” 南宫墨唇角勾起冰冷,眸底泛了隐隐冷色,“这贺礼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蹲下身,并未直接用手去碰那盒子,而是取了方锦帕隔着,极其小心地将那锦盒翻转过来。 只见盒底红绸与木盒的接缝处,有一小块几乎与红绸融为一体的暗褐色补丁。 若非特定角度,极难察觉。 那点反光,正是这块补丁上的细粉。 “一会儿你将解百毒的丹药给翠莺一个,以防万一。” 翠莺虽然只解除了正面的绸缎,但多少还是要防范一二。 “好。” “墨一。” 南宫墨拿了锦盒出门,声音冷冽。 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殿下。” “仔细检查此盒,特别是底部这块异常之处。小心,可能有毒或机关。” 南宫墨将锦帕包裹的盒子递过去,目光带着深沉的杀意,“查清来源和材质,盯紧陆惜惜和陆长荣,凡细微之事尽数回报。” “是。” 陆蓁蓁指尖抵着下巴,小脸儿也笼了寒霜。 她没想到陆惜惜到现在都还没死心。 “看来,我们对你那好妹妹太过仁慈。” 南宫墨将陆蓁蓁揽住,心下有几分后怕。 墨眸杀意毫不掩饰,“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不如趁此机会彻底解决掉。” 意图谋害太子妃,足够看了她的脑袋。 陆蓁蓁抿唇,却是轻轻摇头。 水眸冷静锐利,“不,现在还不是动她的时候。” “为何?” 南宫墨蹙眉,“此等蛇蝎留之何用?” 第216章 妥协 “她是把指向柳眉的刀。”陆蓁蓁眸光危险,沉声道,“柳眉手段阴狠又深得顾晔安信任,她如今几乎与顾晔安形影不离,单独对她下手几乎不可能。” 陆蓁蓁顿了顿,脑中再度想起前世。 柳眉与南宫擎相认,靠的是什么? 总不可能见一面就认识了吧?总要有什么信物? 可前世这时候她还在顾家自怨自艾,没有关注此事。 记忆中一片空白。 “怎么了?” 南宫墨见她神思不属,温声关切。 陆蓁蓁犹豫片刻,想着措辞,将预知梦中柳眉和南宫擎的相认避重就轻的讲出。 “什么?” 饶是南宫墨素来沉稳,此刻也被震得瞳孔骤缩。 着实难以置信地拧眉,“蓁蓁,此事非同小可,需得有确凿证据。” “暂时没有。” 陆蓁蓁也有些无奈,只归结于自己的预知梦。 “梦里,柳眉最后被陛下认回,封为公主,享尽荣华。” “她接近顾家,恐怕都是为了利用顾家势力寻找接近陛下的机会。” “若梦中属实,她多半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接触陛下。” “或者是她不愿意过早暴露,免得被顾晔安疯狂吸血而榨取价值。” 笼了迷雾的思路此际却越来越清晰。 陆蓁蓁眯眸,“所以,我们与其费尽心机去对付一个严防死守的柳眉,倒不如给她创造一个直接面见陛下的机会。” 不过转瞬,南宫墨便猜到了她的想法。 眼神复杂的抿唇,“你是说,成婚大典?” “对。” 陆蓁蓁斩钉截铁。 “太子大婚,陛下必定亲临。” “百官勋贵齐聚间也是人多眼杂,这是柳眉唯一有可能在不引起顾晔安警觉的情况下接近陛下的机会。” “她绝不会放过此良机,定会有所动作。” 南宫墨兀自沉默,脸侧轮廓紧绷。 眉峰微蹙,只觉一股子憋闷压在心尖。 却说不出口。 “蓁蓁。” 薄唇轻启,沙哑低沉,“成婚大典,我想给你最好的。” 那是他和蓁蓁的的婚礼,是他们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陆蓁蓁却要将它作为一个用来引蛇出洞的工具。 柳眉就这么重要么? 还是说。 南宫墨垂眸,敛去了眸底落寞。 她是不在意? 陆蓁蓁心头一紧,心弦骤收。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自私。 重生一世,她总想着复仇,却忽略了这对南宫墨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是那么期待这场婚礼。 她那么郑重地对她许下承诺,甚至不惜跪地起誓,而她。. 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此际却被受伤的暗色所笼。 陆蓁蓁心疼的很。 “南宫墨,看着我。” 水盈盈的眸子尽数是南宫墨的倒影。 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我知道,我也比任何人都在意我们的婚礼。” 她微微倾身,靠近他。 温凉掌心捧着他的下巴,“正因为在意,我才更想扫清所有可能威胁到我们未来的隐患。“ “柳眉八成已经知晓自己身世,一旦被她背着我们认亲成功,以她的心性,必定会联合顾晔安甚至勾结残余的魏家势力或太后对我们疯狂反扑。” “到那时,我们面临的麻烦远超想象。” “婚礼上这点风险是值得的。” 南宫墨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水眸,侧头倚着她的掌心看她。 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将她的手包裹于温热掌心中。 终是无奈颔首。 “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 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她洇红的眼尾,疼惜开口。 “你穿着最美的嫁衣,一步步走向我。” “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欢喜。” 他开口间带着近乎虔诚的温柔。 每一个字都敲的陆蓁蓁鼻尖发酸。 “我知道,我都知道。” 陆蓁蓁看他宛如无家可归茫然的孤狼,心疼的很。 轻轻抱住了他,怀中的身子一僵。 轻轻扶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抚,“我也想要这般的婚礼,可是南宫墨,顾家和柳眉这两颗毒刺是一定要拔除的,你知道的,这是最好的机会。” 薄唇紧抿,南宫墨没说话。 墨眸挣扎。 的确,正是因为他知道,心口才这么堵。 理智上告诉他这是完美的计划,可情感上,他很不舒服。 “好啦。”抬起水润的眼眸,陆蓁蓁脖颈都泛了红。 轻轻凑到他耳边,气音低语,吐气如兰。 “而且,谁说婚礼上就不能只有欢喜了?” “待尘埃落定,那剩下的时间不都是只属于我们的欢喜吗?” “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样。.” 最后的话音,陆蓁蓁没说出口。 只发着颤的尾音轻轻呵在他的耳廓。 酥麻从耳廓窜遍全身。 南宫墨喉结剧烈滚动,深邃墨眸瞬暗。 侧头勾唇,紧紧锁着她似有狡黠笑意的红唇。 “蓁蓁。” 嗓音沙哑而危险,一手抵着她的后腰惩罚似的捏了一下,“你这是在玩火。” 眸中是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陆蓁蓁心头一跳,脸颊更红。 却愣是强撑不退,反倒扬了下巴挑衅,“怎么?堂堂太子殿下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还是说殿下怕了?” “怕?” 南宫墨挑眉,低笑一声。 点点危险萦绕。 猛地收紧手臂,将陆蓁蓁纤细的腰肢箍向自己。 两人身体紧密相贴。 隔着衣衫,陆蓁蓁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怕什么?” 南宫墨低下头,轻啄她的唇。 呢喃含笑,意味深长道,“我只怕到时候你求饶得太快。” “你!” 陆蓁蓁话音未落,南宫墨已再度俯身。 攫了红唇攻城略地。 强势地汲取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碎,融入骨血。 陆蓁蓁浑身发软,周身不受控的颤栗。 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炽热的索取。 双手无意识地攀上他的肩。 唇齿纠缠,带着令人心悸的触动。 屋内只余彼此交融的粗喘。 不知过了多久,陆蓁蓁在缺氧下有些迷蒙。 南宫墨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爱怜的抚着她的后脑。 “现在还觉得我怕吗?” 第217章 十里红妆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喘息。 陆蓁蓁靠在他怀里,大口喘着气。 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羞恼地瞪着他,“你根本就是无赖。” 早知道刚才就不哄他了! 倒把自己陷了进去。 “只对你无赖。” 南宫墨低笑,指腹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眼神温柔。 “好了,我答应你,婚礼上,我会亲自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 南宫墨话锋一转,带着不容商量的强势,惩罚式的敲了敲陆蓁蓁的鼻尖,“婚礼之后,你所有的时间都必须属于我们,不许再想那些烦心事。” “只能想着我,陪着我,嗯?” 最后尾音上扬的,浓浓的威胁。 但却绕着暧昧。 被他这无赖又霸道的条件弄得哭笑不得,陆蓁蓁莞尔,捏了捏他的脸。 心中涌起阵阵暖流。 她知道,他终究是妥协了。 复又抱住,“知道啦。” 南宫墨收紧手臂,二人深拥。 。. 三日后,聘礼送到。 太子南宫墨迎娶国公府嫡女陆蓁蓁的彩礼队伍几乎绵延十里。 自太子潜邸至国公府,中间几乎将整个京中小巷都绕遍了。 京城似是被一道流动的赤色长龙环绕。 此等牌面,绝非寻常权贵纳彩可比。 打头的是八对通体纯白的西域马,马鞍笼头皆以赤金打造。 其后整整八十一抬缠满赤金红绸的礼箱。 每一抬都满满当当。 第一抬,赤金打造龙凤呈祥冠各一对。 第二抬,羊脂白玉雕琢送子观音像。 第三抬,满满一箱婴儿拳头大小的南海东珠。 第四抬、第五抬。. 直到八十一抬。 礼箱之后,更有活雁、活鹿、奇珍绸缎,浩浩荡荡间一眼望不到头。 鼓乐喧天,红绸铺地。 京中所有百姓都围在道路两旁,低呼赞叹。 “天爷,这得值多少座金山银山?” “太子殿下对陆家小姐是何等看重。” “十里红妆,这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前无古人呦呵。” “啧啧,虽说陆小姐是二嫁,可这排场,比当年那云皇后入宫也不遑多让了吧?” “我看是有过之无不及,太子殿下这是铁了心要宠这位太子侧妃咯。” “什么侧妃,这可是圣旨召下的,要以太子妃仪仗迎娶,这不就是太子妃么。” 金銮殿。 早朝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御史中丞周儒持笏板率先出列。 “陛下,老臣有本启奏,弹劾太子殿下。” 南宫擎脸色阴沉,已是不耐。 他已听闻太子纳彩的盛况,那股子被冒犯的火气正心头翻涌。 此刻见有人出头也未阻止,只从鼻腔里哼出个字,“讲。” 周正儒声音愈发激昂,“太子殿下昨日纳彩之仪,排场之大,耗费之巨,旷古烁今。” “西域天马,八十一抬礼箱,已属逾制。” “如此奢靡无度,招摇过市间已引得万民围观,议论纷纷。” “此举非但有违祖宗勤俭之训,更将天家威仪置于市井流言之下,实乃大不敬。” “此风若长,必将败坏朝纲,动摇过本啊!” “臣恳陛下严惩太子!”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名素来与南宫墨不甚亲近的官员出列附和。 无一例外,都对陆蓁蓁二嫁的身份颇有微词。 “周大人所言极是,民间已有非议,言太子为美色所惑,罔顾礼法。” “太子侧妃虽蒙圣恩抬制,然其毕竟有前婚在身,如此大张旗鼓,恐令天下人非议皇室择妇不谨,有损皇家清誉。” 大殿之上弹劾之声此起彼伏,矛头直指南宫墨与陆蓁蓁。 虽有些官员想反驳,但间南宫擎已明显不悦,一时也难开口。 强压愠怒,南宫擎不悦的四下一扫。 却见百官之首只余空位。 眸中当即笼罩了深不见底的黑。 “太子呢?” “如此重要的朝会,他为何缺席?” 李德全连忙躬身,小心翼翼道,“陛下,太子今日告假了,说是大婚在即,诸事繁杂,需亲自督办。” 李德全的声音越说越小,额角已然渗出冷汗。 “好啊!” 南宫擎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砰的一声响。 朝堂诸臣皆一抖。 怒极反笑,淌出阴鸷的寒,“他南宫墨的心里如今只有他的新妇,哪还有朕这个父皇?哪还有这朝堂社稷?” “怕是祖宗法度都抛到脑后了吧!” 滔天怒意裹挟帝王威压,兜头笼下。 百官已噤若寒蝉,纷纷垂首间只眼观鼻鼻关心。 “退朝。” 南宫擎猛地起身,龙袖狠狠一甩,带了凛冽劲风。 “告诉南宫墨,马上滚去御书房见朕。” 偌大的金銮殿,只余满朝文武冷汗涔涔。 御书房。 温热的静心香雾缭绕也压不住弥漫的冰寒。 奏折被扫落,凌乱散在地。 南宫擎背对着门,负手立于御案之后。 阳光堪堪只投到御案之前,南宫擎便隐于阴暗中。 侧脸轮廓于幽暗中衬得阴鸷冷沉。 “父皇。” 南宫墨抬步进门,泰然自若间对着南宫擎背影恭敬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南宫擎缓缓转过身,“你还知道来?” 脸色依旧阴沉,“去督办婚礼了?” 鼻翼溢出冷嗤,“太子倒是对那陆家女勤勉得很,连朝会都要为她让路?” “日后怕不是朕的旨意落在你眼里也是一纸空文吧?” 南宫墨直起身,不躲不避,淡然迎上他审视视线。 启唇语调波澜不惊,是他在面对南宫擎时一贯的,近乎刻板的平静。 “父皇息怒,儿臣确因婚仪繁杂才告假,这其中诸多细节需儿臣亲自过目,儿臣也是怕出现纰漏损了皇家体面。” “你还知道皇家体面?” 南宫擎猛地提高音量,指着御书房外倏地叱骂,“十里红妆,八十一抬纳彩,也是为了皇家体面?” “南宫墨,你告诉朕,你究竟是想给陆氏一个体面,还是想打朕的脸!” “日后等你娶了太子妃,该当如何?” 南宫擎如何能反应不过来。 南宫墨如此张扬,已将这纳彩的规格抬到了最高。 就算是有了太子妃,也绝不可能高在此规格之上了。 第218章 橄榄枝 陆蓁蓁岂不是就是太子妃? 他没想到,当日一时心软应允的太子妃仪仗,竟让南宫墨如此将计就计! “你娶太子妃之时,朕和整个皇室岂不都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看他气得浑身发抖,南宫墨眸底暗划讥讽,面上却仍自若。 只扔一句,“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儿臣正是为了维护皇家体面,才不得不如此为之。” 南宫擎冷笑不说话。 “父皇。”南宫墨目光坦然,端的义正言辞,“圣旨言明以太子妃之礼迎娶陆蓁蓁,太子妃之礼乃国之大礼,更代表我大胤威仪,如何不是皇家脸面?” “若儿臣为避奢靡之嫌,刻意削减规制草草了事,那天下人才会瞧不起呢。” 句句言之有理,但都踩在南宫擎的怒点上。 气氛僵持之际,一道温和劝声响起。 “陛下息怒。” 秦皇后面上盈笑,仪态万方。 “你怎么来了?”南宫擎喘了口粗气,坐回龙椅,脸色稍缓。 “臣妾听闻陛下在御书房动怒,心中担忧,特来探望。” 秦皇后走到南宫擎身侧,替他捏着肩,温婉间如春风拂面,“臣妾方才在殿外也听到了太子到肺腑之言,臣妾以为太子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南宫墨垂首间不着痕迹的蹙眉。 而南宫擎则哦了一声,语气不善,“什么意思?” “太子对陆姑娘情深意重,这份心意已实属难得。” “况且,太子此举是为了维护皇家威仪,堵住悠悠众口,也可理解。” “太子大婚本就是普天同庆的喜事,何必如此紧张?” 她轻轻挽住南宫擎的手臂,声音放得更柔,“那些御史言官食古不化,只知死守祖宗成法却不知变通,陛下何必因他们的弹劾而苛责太子,伤了父子情分?” “依臣妾看,太子既有为大局着想的心,当时不会有逾制之举的,不若就随他去吧,只要婚礼顺利,皇家体面不失,便是最好的结果,陛下以为如何?” 虽然南宫墨听着这番劝慰没甚有用的字眼,但南宫擎那原本紧绷的脸色还真就缓了不少。 心下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弧度愈发嘲讽。 自嘲挑眉,也不言语。 南宫擎哼了一声,目光复杂地看了南宫墨一眼。 语气虽硬,已无方才的雷霆之怒。 “罢了,皇后既如此说,此事朕便不再追究。” “但南宫墨你给朕记住,陆氏既入东宫,需谨守本分,若你日后再因她做出有失体统之事,休怪朕不讲情面。”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南宫墨躬身应道,姿态恭谨。 眼睫低垂,掩去了眸底深处的冰寒。 情面? 好像他与他之间,从未有过半分情面吧。 “嗯。”南宫擎疲惫挥手,似是不耐,“下去吧。“ “儿臣告退。” 南宫墨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秦皇后趁机在南宫擎耳畔低语几句,后者淡淡颔首,秦皇后这才状似关切的追了出来。 “太子殿下留步。” 一句话,透着不正常的亲近。 南宫墨戒备凝眸,顺着她行至连廊,“娘娘有何吩咐?” 秦皇后款步上前,离南宫墨稍近了些。 南宫墨不着痕迹再后退半步。 秦皇后也不着恼,反而又上前温声,“墨儿,你父皇今日虽动了气,但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莫要往心里去。” “这朝堂之上人心叵测,自有人巴不得抓住你一点错处来大做文章。” “你虽为储君但根基尚浅,有些事难免掣肘。” 她倾身间声音更低,似是推心置腹般的暗示,“本宫身为你的嫡母,在这深宫之中,也有些人脉和消息。” 说着意味深长的晲着他,“日后若再有人在你父皇面前搬弄是非,本宫定为你说上几句话,想来能化解一二。” 原是来联盟的。 “多谢娘娘关怀体恤,日后若遇难处,还需仰仗娘娘多加照拂。” 秦皇后着实一愣,没成想他如此配合,当即脸上笑容愈发亲近, “太子言重了,你我母子理应互相扶持,去吧,好生准备婚事。” “是,儿臣告退。” 南宫墨再次躬身后离开,只是走出宫门之时,抬头静静地看了看天。 阳光有些刺眼。 光照笼下,他却只觉浑身冰冷。 鼻翼翕合,似又嗅到了母后寝宫中那永弥不散的药味。 母后日渐苍白消瘦的脸,还有那临终时握着他的手称他还这么小,日后该怎么办时的低喃。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骨节都泛了白。 眸底狠戾翻涌,杀意闪闪。 他是真的想送南宫擎和秦皇后下地狱。 回望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深处,南宫墨低喃。 “母后,就快了。” 。. 慈宁宫。 魏太后斜倚在榻上,一身素色常服,褪去珠光宝气,显的人苍老不少。 满是皱纹的眼下,肌肉不正常的抽动。 眸中尽是不甘与怨毒。 枯瘦手指攥着翡翠珠串,眯眸阴狠。 “秦氏那贱人的动作倒是快,眼见哀家失势,这就攀上太子这棵新树了?” “想借太子的势彻底将哀家踩进泥里?做梦。” 倏地坐直,手中珠串被捏得咯咯作响。 “哀家真是小瞧了这个病秧子,原以为他不过是条堪堪有点余力只够苟延残喘的蠕虫,倒有如此心机和手段。” “先是扳了魏家,如今又想联手秦氏对付哀家?好,好得很啊。” 冰冷的杀意弥漫,身侧低声回报的老太监瑟缩躬身。 “去。” 唇瓣翕合,若淬毒的冰棱。 “去把南宫彦叫来,就说皇祖母想他了。” 很快,南宫彦到了。 只是在入门之时不着痕迹的掩鼻,蹙眉不自在的啧了一声。 此际的魏太后早已没了以往的荣华,屋内的布置都精简了不少。 下人数量变少,连通风洒扫的频率都跟不上。 屋内自然萦着股阴霾发潮的异味。 只是眸中的厌恶划的很快,南宫彦很快便勾唇端了温和无害。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南宫彦行礼间声音清朗,“皇祖母凤体可还安泰?” “你来了?” 第219章 一条船 魏太后摆摆手,眯眸泛了算计,故作哀叹,“哀家被幽禁在这活死人墓里,外面尽是豺狼磨牙吮血,如何能安泰?” “彦儿,现下已经变了天,秦氏那贱人和太子搅在一起了,定然是要对你我赶尽杀绝的。” 南宫彦眼神微微闪烁,脸上笑容不变,“皇祖母言重了,父皇只是让皇祖母静养,何来幽禁之说?” “至于皇后娘娘与皇兄。” “孙儿听闻只是今日朝会上有些争执,母后出面调解罢了,母后这也是为了朝局安稳,她素来孝敬皇祖母,怎么会有赶尽杀绝一说?皇祖母切莫多思多虑,安心静养才是。” 一番话尽装听不懂,甚至也带了疏离之感。 魏太后拧眉晲了他半晌,眸中那不悦之色愈浓。 “南宫彦,你当哀家老糊涂了不成?” “这点子手段趁早收起来。” “彦儿,你可是哀家的亲孙儿,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秦氏和太子联手,将皇祖母置于死地吗?” 南宫彦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带了丝隐晦的阴鸷和不耐。 垂首避开太后咄咄逼人的目光,南宫彦愈发冷淡,“皇祖母,魏家已然倒了,十九族连坐,朝堂之上哪还有魏家势力?” “如今之势非孙儿不愿,实乃无力回天。” “孙儿劝皇祖母还是顺应圣意以安享晚年为好,至于皇后与太子,孙儿人微言轻,实在无力干涉。” 魏太后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身子再度后仰,翡翠珠串敲在掌心。 干涸苍老的唇瓣溢出嘶哑的笑。 在这阴暗的慈宁宫中萦绕,毛骨悚然。 “彦儿,你真是太让皇祖母失望了,你以为魏家倒了,你就真能置身事外?” 猛地止住笑声,魏太后眼中阴鸷聚成慑人的威胁,“哀家告诉你吧,你我联手早已成了不争的事实,不然你以为秦氏为何不寻你合作?正是因为她知道,你是哀家的人!” “太子和皇后的势力已不可能与你为伍,你只能与哀家合作。” “不过你倒也不必如此害怕,魏家的根还没断呢。” 魏太后看他脸色阴沉,嗤笑道,“那些真正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哀家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了,如今正安安稳稳地躺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呢。” “至于琼州岛,你以为就真能困住魏家经营了几十年的死士?” “只要哀家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回来。” 南宫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 他猛抬头,难得震诧的瞪了眼。 这怎么可能? 魏家如何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转移财产、蓄养死士的? 将他眼中的动摇尽收眼底,魏太后挑眉,自知其软肋已被击中。 刻意放缓了语气,声声蛊惑。 “彦儿,你是个聪明孩子,哀家知道,你对皇位并非没有想法。” “以前有太子压着,又有秦氏虎视眈眈,你不敢轻举妄动,可现下机会来了。” “只要你帮哀家做成这事,那些财富和死士,哀家都可以交给你,何愁大业不成?” 威胁和诱惑交织而成的锁链勒紧了南宫彦的脖颈,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脸色难看,袖口处已因为大力而起了褶皱。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日薄西山的皇祖母,竟还有如此致命的后手。 她这可不是要自保,这是要将他彻底绑上魏家的船,同生共死。 毫无话语权的不甘混杂那致命的诱惑,犹如疯涨的藤蔓侵蚀着南宫彦的理智。 他又如何不知与魏太后合作就是与虎谋皮,可若能成就大业,暂且伏低做小些又何妨?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复睁开时已是一片死寂的冰冷和纵认命也不甘的阴鸷。 对着魏太后,缓缓而又极其僵硬地躬下身,声音干涩,“皇祖母想要孙儿做什么?” 看他如被抽去灵魂般顺从的模样,魏太后满意的笑了。 却是捕获猎物般的狞笑。 “好,这才是哀家的好孙儿,哀家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毁了南宫墨和陆蓁蓁的婚礼,让这所谓的太子妃仪仗成一个天大的笑话,更重要的是。” 魏太后意味深长,“要把这脏水尽数泼到秦氏那个贱人的头上,让她和南宫墨彻底决裂!” “是。” 可直到出了慈宁宫,南宫彦也没想到好办法。 索性出宫而走。 。. 顾宅。 烛火摇曳,顾晔安那张纵欲过度的灰败脸被映的明暗不定。 烦躁地翻着手中兵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自魏家倒台,三皇子都好久不寻他了,他这点俸禄也根本不够用。 如今日日如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做人,好不容易靠着柳眉在外做些女红填补亏空,这才勉强维持了体面。 “砰。” 书房门突地被踹开。 顾晔安吓了一跳,恼怒抬头正要呵斥。 却见南宫彦满目阴沉地走进来,心下瞬时咯噔一声。 连带着因他突然来的惊喜都冲淡了。 “三殿下?”顾晔安连忙起身,脸上堆了谄媚,“快请坐,来人,上茶。” 南宫彦却是看都没看那椅子,径直走到书案前,指尖敲着桌角,不耐的急声,“孤没空跟你废话,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顾晔安被他看得心底发寒,强笑附和,“殿下有事尽管吩咐,只要下官能做到的定当全力。” “你毁掉南宫墨和陆蓁蓁的婚礼。” 南宫彦直接打断,声音未带丝毫商量余地。 “本王要他们颜面扫地,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什么?” 顾晔安似被惊雷劈中,脸色煞白。 只觉脊背窜了冷汗。 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声音都变了调。 “殿下,这万万不可啊,下官哪有那个本事?” 开什么玩笑,太子大婚,陛下亲临,守卫何等森严。 这明摆着是要掉脑袋的祸事,他哪里敢。 “不想做?” 南宫彦唇角弧度勾起,笑意却不达眼底。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瑟瑟发抖的顾晔安,脚尖倏地踹了过去。 “顾晔安,你以为孤是在跟你商量?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孤跟你商量?” 顾晔安被踹的仰倒在地。 第220章 到底为什么 却又飞快的爬了起来再度跪下,抖如筛糠。 “孤给你两条路。” 耳畔命令如地狱判官。 “第一,按孤说的去做,事成之后,你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二。” 他弯下腰凑到顾晔安耳边,“孤将你暗中操作替魏家洗了杀人嫌疑的事儿捅出去,你说陛下会信我还是信你?” “欺君之罪,抄家灭族哦。” 南宫彦音量不高,落在顾晔安耳中却无异于催命符。 惊惧瞬时将他淹没,瘫在地上,绝望地抓着南宫彦的袍角,不住的叩首。 “殿下饶命,我做,求殿下给我一条生路,求您。” 南宫彦则厌恶地一脚踢开。 顾晔安已如烂泥般的丑态毕露。 掸了掸被顾晔安碰过的袍角,南宫彦讥诮,“算你识相,具体怎么做不用孤教你了吧?” “记住,你若敢耍花样,顾家可要鸡犬不留了。” 几息之后,只留顾晔安一人瘫在地上,抚着心口嗬嗬粗喘。 …… 国公府门口。 南宫墨策马疾驰而来。 皇后企图合作总让他觉得有些奇怪,好似有双无形的大手推着局势向前走。 他想问问陆蓁蓁预知梦中可曾有过一二指引。 可他只堪堪勒了缰绳还未下马,便见一颀长身影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恰好挡着他。 正是陆明华。 陆明华抛玩着苹果,嘴角噙着抹玩世不恭的笑,“殿下?” 斜睨着南宫墨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拖得老长,“这急匆匆的,想见蓁蓁?” 南宫墨不疑有他,下马坦言,“是。” “要事?”陆明远挑眉,顺手咬了口苹果,嚼得津津有味。 没等南宫墨说话就含糊不清地补了一句,“什么要事能比得上祖宗规矩大?” “殿下难道不知道?这新娘子在大婚前三日是绝对不能再见新郎官的,否则不吉利,大.大的不吉利。”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身体牢牢堵着门口,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咂摸着扬声,“殿下,您和小妹的好日子可就在眼前了,为了讨个好彩头,日后顺顺利利的,您就忍忍吧,有什么天大的事,等过了大婚那天再说呗。” 南宫墨眉头紧锁,虽知如此,却仍是心急如焚。 拱手解释,“此事实乃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刻见到蓁蓁。” 看他确实好像着急,陆明华脸上的嬉笑收敛了些许,但依旧挡着门,“殿下,天大的事儿,也没此事大。” 小妹成婚,不管这祖宗规矩是真是假,他都不会冒一丝险。 他决不允许小妹未来的日子有半分不顺利。 “规矩就是规矩,殿下您要是硬闯坏了规矩,这后果可不好。” “这。” 南宫墨看陆明华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揍表情,着实涌了几分无奈。 看来是真进不去了。 “我是真的。.” “免谈。” 陆明远直接打断,将啃了一半的苹果核随手一抛,随即拍了拍手,双手叉腰。 端的是此路不通的架势。 “殿下请回,花轿临门之日,您自然能见到新娘子,现在嘛。” “门儿都没有!” 犹豫半晌,南宫墨还是放弃了硬闯的打算。 拱手示意道,“那烦请三哥带句话给蓁蓁,就说皇后今日寻我了,她自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知道啦。” 陆明华拍了拍胸膛,随口保证。 实则心下暗自嘀咕,不就是找你一趟?能有多大的事。 宫里的人天天闲得很,找个人也没什么要说的。 南宫墨错误的估计了陆明华的脑子,自然也没预料到这家伙转头就把这事儿忘了个干净。 所以,等南宫墨在潜邸带了许久也没等到陆蓁蓁的信鸽时,还是忍不住轻功跃上了房顶。 。. 屋内,烛火早已熄灭。 只余零星月光透过窗棂,于地面投下斑驳银辉。 陆蓁蓁窝在床榻内里,呼吸悠长。 倏地。 极其轻微的的咔哒声响起。 窗棂被拨开了。 陆蓁蓁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 警觉瞬时袭上。 她并未立刻睁眼,面上仍似酣然而睡。 只是锦被下的身体绷紧,右手悄无声息地探入枕下。 她枕头下一直有一把匕首。 黑夜中,心跳悄然加速。 一道极其模糊的黑影无声无息间从敞开的窗口滑入,落地轻若鸿羽。 黑影在黑暗中微微一顿,随即向着陆蓁蓁靠近。 陆蓁蓁没等他近身,蓄力而起。 寒光乍现,匕首快似闪电。 然而,陆蓁蓁刚刚靠近,就嗅到了熟悉的竹香。 南宫墨? 瞳孔骤缩,陆蓁蓁呼吸都窒了几分。 眼见收势不及,她只能看看扭了手腕。 匕首轨迹偏了偏,却仍冲着面门而去。 南宫墨也愣了愣,不过转而脚下轻点,轻轻偏头。 刀锋擦着南宫墨的脖颈而过。 鬓边几缕墨发被削断。 飘飘扬扬的散了满地。 于月光下尤为显眼。 时间仿佛在凝固。 陆蓁蓁后知后觉的咽了口唾沫,握着匕首的手剧烈颤抖,后怕几乎将她淹没。 她差一点就亲手杀了他。 “南,南宫墨?” 唇瓣难以抑制的发颤,“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失温的指尖颤抖着抚上他的脖颈,寸寸摸索着。 察觉到她身体都在发抖,心疼的抿了唇。 暗自懊恼自己进来时太过安静,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抓住她慌乱摸索的手,南宫墨紧紧握在掌心,温声安抚,“我没伤到,别担心,我只是掉了两根头发。” “那,那就好。” 陆蓁蓁这才缓过气,抚着心口坐回床边。 南宫墨怕她兀自多想,揉了揉她的脑袋转移话茬,“陆大小姐下次别在枕边放这么危险的东西了。” “你的反应也太快了些。” 将他的手拍落,陆蓁蓁气呼呼的瞪他,“你还怪我反应快?南宫墨,登徒子当上瘾了?” “深更半夜的,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翻窗入室?” 她越说越气,微微泛红的脸颊于月辉中生动娇俏。 心尖柔软,划过悸动。 南宫墨坐在她身旁,见她傲娇的向旁边挪了挪,自己也又亦步亦趋的挪了过去。 第221章 都钻牛角尖 “我也不想,可没办法,按祖宗规制,大婚前三日,新娘不得见新郎。” “陆明远像个门神似的堵在门口,我见不到你。” 陆蓁蓁这才半信半疑的回头看他,南宫墨愈发无奈的叹了口气,确定心中猜测。 “我让他带话给你,看样是真的忘了。” “什么事儿?” 看他这样子,陆蓁蓁轻咳两声,正了神色。 重活一世的人了,她早不在乎什么祖宗规制。 可若是此事耽误了她的计划,那才是真正误了良机。 提到正事,南宫墨也沉了眸,将皇后所言坦出。 “她此番暗示,无非是想借我的势稳固她秦家的地位,甚至是想借我之手对付太后。” 秦氏的心思不难猜,只是南宫墨不确定接下来的安排。 “此事,我尚在权衡。” 南宫墨墨眸灼灼,“蓁蓁,你最近可曾做过预知梦?” “我是否该暂且假意与秦氏合作?虚与委蛇,借力打力。” “秦氏在宫中多年,若能利用她来牵制太后,或对我们有利。” “梦中却无显现。”陆蓁蓁低语,眉间微蹙。 暗自却起了挣扎。 秦氏确是枚好棋,可秦玦。. 陆蓁蓁抿唇,搭在锦被上的手缓缓蜷缩。 秦玦是秦氏的亲弟弟,若南宫墨想对秦氏下手,一旦出事,秦玦必然首当其冲。 他那样正直清朗的一个人,夹在家族与道义之间,定痛苦不堪。 而且,若合作,势必也会利用到他身上。 年少时,她是真的将他视为亲哥哥。 不忍袭上眸底,陆蓁蓁下意识抗拒。 几乎脱口而出,“但不行。” 如此干脆的反对。 南宫墨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陆蓁蓁。 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反应过激了。 “为何?” “蓁蓁,借秦氏之力而用之,是当前最有利的选择。你担心我被她蛊惑?还是其他的?” 南宫墨探究眯眸,心下鬼使神差的起了猜测。 其他的? 陆蓁蓁着实怔了怔。 是啊,为何不行? 张了张嘴,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南宫墨本就因秦玦的事吃味,她想避开这话题。 “我。” 陆蓁蓁水眸闪烁,压了支吾,“我只是觉得秦氏心思诡谲,恐怕反受其害,不如另想他法?” 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南宫墨就是知道,这根本不对。 心中猜测愈发强烈,南宫墨终是缓缓启唇,“蓁蓁,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秦玦?” 陆蓁蓁手腕一抖。 南宫墨墨眸骤然暗了。 抬手压在陆蓁蓁肩头,俯身逼近。 却仍控制着力道没有伤到她,只是盯着她的眸。 一字一句,“蓁蓁,你说实话,到底为什么?” 陆蓁蓁暗暗懊恼自己刚才没有寻个更好的借口。 南宫墨的醋意她察觉的清清楚楚。 “南宫墨,你别误会。” “蓁蓁,你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总要盯着那个秦玦?” 自之前大婚之时陆蓁蓁想要趁势埋坑柳眉他就有些紧张,直到今日提到秦玦。 南宫墨只觉似有迷雾笼在陆蓁蓁周围。 他看不真切她的心。 他总有种陆蓁蓁不属于他的感觉。 好似下一秒她就要离她而去。 她好像不在乎自己。 这年头一起便如烽火燎原,灼的他眸底泛红。 夜色太浓,陆蓁蓁没看到他洇红的眼尾。 只蹙眉否认,“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盯着他了?” 一时间,陆蓁蓁也生了误会。 她只当是南宫墨在怀疑她。 起了脾气,哼声向后躲,“你放开。” 陆蓁蓁用力想挣,“你胡说什么。” “胡说?” 南宫墨非但没松手,反而俯身更近。 “那你告诉我,为何一提到秦氏你就如此抗拒?是不是想到秦家你便方寸大乱?” “陆蓁蓁,我明明该是比秦玦更早认识你的,难不成在你心里,他比我重要?” 这几日的慌乱在今夜尽数宣泄出口。 “我没有。” 陆蓁蓁没成想他会有这种念头。 一时被他这无端的指控气得胸口发闷,深深吸了口气,“我是不想牵连无辜。” “秦玦心思纯正,为人磊落,从未参与过秦氏的那些腌臜事。” “他夹在家族和你我之间已经够痛苦了,我只是担心此番算计会将他也拖进这滩浑水里吗,这对他不公平。” 她试图解释,但落在南宫墨耳畔,尽是醋火上的上浇油。 “他心思纯正?” 南宫墨眸底黯然氤氲,“他对你念念不忘,至今未娶。” “他看你的眼神,我一清二楚。” “他不公平,那对我便公平了?” 南宫墨自嘲呵声,却是松了手,沉沉吐出,“蓁蓁,你到底是在心疼他的处境,还是在心疼他这个人?” “在你心里,我,我们,究竟算什么?”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本是简单的解释,却被他听成蛮不讲理的曲解。 陆蓁蓁第一次有了如此无力感。 她越是想说清楚,似乎就越描越黑。 明明她是喜欢他的。 他为什么要怀疑自己? 他是借题发挥?还是本就不信任自己? 无声无息间,两个闷葫芦都钻入了牛角尖。 委屈涌了心间,陆蓁蓁直接转了身背对着他。 强压了哽咽,失望冷声,“南宫墨,你若非要如此曲解,我无话可说。”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月光下,微微颤抖的肩头倔强而单薄。 南宫墨火气倏地熄了大半,但仍有种难以言喻的憋闷。 还有股子隐隐的后悔。 他方才的话确实有些过火了。 可蓁蓁一维护秦玦,他就害怕,他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薄唇翕合,南宫墨想说些什么缓和,却又拉不下脸。 沉默在清冷中蔓延,气氛压抑。 他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脚步也知微微挪了一下。 心下暗暗祈祷。 只要有一句软话,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然而,陆蓁蓁此际也是满腹委屈。 紧紧咬着下唇,强忍着眸中晶莹。 背脊挺的笔直,倔强地面朝墙壁。 她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那人细微的停顿。 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待落空。 南宫墨眼中的光尽数黯然。 第222章 选他 失落耷拉了肩。 深深看眼陆蓁蓁,喉结滚动了下,却是什么也没说。 只是脚下轻点,再度隐于黑暗。 而窗棂关上的同时,陆蓁蓁也似失了支撑,软倒在床。 似有闷闷的泣声。 。. 陆蓁蓁拥着锦被坐在床头,呆呆的望着窗外已泛白的天。 眸中复杂。 冷静下来后,她已明白了南宫墨的醋意从何而来。 也理解他身处权力漩涡的敏感和多疑。 叹了口气,陆蓁蓁暗恼的捶了捶脑袋。 自己昨晚急于解释却又词不达意,只怕是让那家伙伤心了。 也怪这几日自己满心算计复仇,错估了他的情绪。 她不喜欢二人之间有误会。 暗暗打定主意,今日需得找他去说明白。 然而,她刚梳洗完毕走到院门口,苏秋月便带着两个嬷嬷给她请了回去。 “蓁蓁呐。”苏秋月拉着陆蓁蓁的手不放,拍着她的手背哄,“眼看就要大婚,你俩不能见面,你怎么还想着往外跑?” “听话,乖乖待在房里。” “娘,可我有要紧事找他。”陆蓁蓁急的几乎跺脚。 那家伙是个闷性子,若是自己不说,怕是憋死都不会找自己。 只会掩了受伤逞强。 “天大的事也等过了大婚再说。” 苏秋月不容置疑的佯怒,“规矩不能坏,你就安分两天。” 见他显然铁了心,陆蓁蓁也只得挫败的暂且顺从。 烦躁地在房中踱步,陆蓁蓁愣是一直忍到午后。 瞅准院门口嬷嬷换岗只留一个看管的间隙,陆蓁蓁装嘴馋硬是让人去给她准备百合羹,这才推门就跑。 避开主路,直奔国公府侧门。 没成想刚穿过假山便听身后一声戏谑轻唤,“哟,小妹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蓁蓁脚步一顿,头皮发麻。 缓缓转过身,只见陆明华正倚在桂花树下,笑眯眯的看着他。 这家伙,怎么还在! 索性也不解释,威胁的冲他挥了挥拳头,陆蓁蓁倏地就往侧门跑。 陆明华着实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一个愣神便还真让陆蓁蓁出了门。 挑眉啧啧,踱步挪到了门边。 远远看着陆蓁蓁跑动的背影,悠悠长叹。 “一个愣要来看,一个钻门愣要出去,还真是绝配。” 京城大街。 南宫墨疲累的捏了鼻梁。 他昨夜也是一夜未眠。 同样暗暗懊恼。 一时口不择言,怕是将蓁蓁气着了。 想着学那京中公子,买个胭脂哄人高兴。 犹豫到站在胭脂坊门口,南宫墨逡巡两步。 胭脂还是香粉? 要不都买吧。 正想着买,不经意间侧撇,却微微蹙眉。 醉仙楼一楼大厅。 几个年轻公子正围坐一桌。 其中一人一袭紫袍,素来挺拔的身形却趴在桌上,手里还死死攥着个空了的酒壶。 正是秦玦。 脸上满是醉酒的酡红,眼神迷离涣散,口中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同桌的几人似乎想劝他,却又不敢用力拉扯,一时倒显得手足无措。 他喝醉了? 南宫墨下意识想上前问询,但见周围都是他的同僚,素日里也都是端方人士,这才又停了步。 更何况。 南宫墨冷哼,兀自收回视线。 昨夜陆蓁蓁还刚刚维护过这家伙。 知道他不会有事之后,心中那股子刚压下去的不快又隐隐泛起。 他才不管他呢。 喝死正好。 不欲理会间,南宫墨转身就要进胭脂坊。 许是他视线过于灼热,秦玦觉察的清楚。 “站,站住。” 含糊间却带敌意的唤声在背后响起。 原本趴在桌上的秦玦不知何时抬起了头,迷离醉眼锁定了南宫墨。 推开身边试图搀扶他的同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踉跄着冲出醉仙楼,直直挡在蹙眉的南宫墨面前。 周身酒气氤氲,南宫墨不适的后退,却被他再度缠上。 “南宫墨,你躲什么?” 秦玦指着南宫墨的鼻子,句句质问,声音不小,惹了不少人侧目。 “你这个伪君子,你对得起蓁蓁吗?” 身后墨一立刻上前,眼神凌厉。 南宫墨阖眸挥手,示意他退下。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状若疯癫的秦玦,“你喝多了。” 不欲与他纠缠,南宫墨想绕过他离开。 “我没喝多!” 秦玦却猛地张开双臂,死死拦住去路。 酒精作用下双眸通红。 气的发了狠,“我都知道了,你哄着蓁蓁信你,实则和西域公主定了亲事,你就是看蓁蓁心思单纯!” “你根本配不上蓁蓁。” 不知怎的,南宫墨鬼使神差的想起昨夜陆蓁蓁的评价。 她说他心思纯正。 他说她心思单纯。 倒是很配。 似有银针刺在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墨眸笼了冰寒,一时没说话。 秦玦只当他是默认的挑衅,本就不多的理智愈发消弭。 挥拳就要打。 南宫墨下意识要躲开还手。 可冷不防瞥见了醉仙楼门口那几个秦玦的同僚和朋友。 他们紧张惊惧地看着这边。 若他动手,秦玦势必要被人非议。 而且,现在时机未到,他还要藏拙。 更重要的是。 南宫墨眼前似是浮出陆蓁蓁那急切的解释:他心思纯正,这对他公平吗? 蓁蓁啊。 南宫墨暗自抿唇。 她若知道自己伤了秦玦,她恐怕也会心疼,会不会疏远自己? 这念头如冰水兜头罩下。 南宫墨垂眸,眼睫低垂。 只剩深深的疲惫和那难以言喻的黯然。 罢了,何必跟一个醉鬼计较? 罢了,何必再惹蓁蓁伤心? 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便是连拳头也松开了。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就那般等着秦玦的拳头落下。 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怎么?我说中了吧?心虚的不敢说话了?” 秦玦还真挥了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了过去。 “殿下!”墨一惊呼,想要阻拦。 南宫墨微微抬手制止,他甚至只微微偏开了头,只避开要害,并未完全躲闪。 砰。 秦玦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南宫墨的左肩。 力道不轻,南宫墨的身子被打得猛地偏向一侧,眉头稍蹙。 又是一拳,砸在右肩。 南宫墨闷哼一声。 第223章 无赖 身体晃了晃,却仍没躲闪,也没还手。 只是唇角那抹嘲讽不知是在讽刺秦玦,还是在自嘲。 “住手!” 就在秦玦第三拳即将挥出之际,一道声音响起。 陆蓁蓁如离弦之箭,快步冲过。 瞳孔骤缩,直接撞开失去理智的秦玦。 拽着南宫墨挡在他身前。 原本因跑动而泛红的小脸儿此际煞白,胸口剧烈起伏。 那力道被撞得秦玦都踉跄后退。 却是先回身看向南宫墨。 瞪着他,贝齿紧咬唇瓣。 只余心疼。 全然忘了这还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也忘了自己刚刚还在生他的气。 抬手冲他胸口就是一捶,气呼呼就瞪他,“木头吗?还是被人点了穴?” “他打你你不知道躲?不知道还手?你就站在这里让人打?!你傻了吗?” 被她这么一捶一骂,南宫墨非但没有生气,反觉得那憋闷了一夜加半天的郁气瞬间消散。 看到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心疼,南宫墨歪头,浅浅笑了。 他突然觉得,这两拳很值。 他笑的很好看,阳光下,脸侧轮廓温和缱绻。 陆蓁蓁一时晃了神。 转瞬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狐疑蹙眉,掌心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被打傻了?” 怎的笑的这么傻? 掌心温度没什么问题,陆蓁蓁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 回头看到仍在怔愣的秦玦,当下也不爽的冷了脸。 “秦玦,你喝醉了就回去睡觉,在这儿耍什么酒疯?” 秦玦眨眨眼,虽还有醉意,但对陆蓁蓁还是认得清楚。 当即上前欲握住她的手,急急关切,“蓁蓁,你别和他成婚,他非良配,我,我娶你好不好?” “秦玦,我觉得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 陆蓁蓁疏离向后退步,正好靠在南宫墨怀里,南宫墨唇角弧度更甚。 蹙眉看着秦玦,陆蓁蓁一字一顿,“如果我之前的什么行为给你造成了误会,我向你道歉。” “但我自始至终都只把你当做哥哥,从未给有过男女之情。” “我心悦南宫墨,也只会嫁给他。” 绝望化作冰冷大网,将秦玦绑缚其中。 只余心如死灰的悲凉。 不愿相信的摇头,“蓁蓁。” 沙哑低唤,秦玦踉跄着上前一步,素来桀骜的眸子却盈了祈求,“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就几句,好不好?” 陆蓁蓁抬头,看他失魂落魄间似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的,心下酸涩,暗暗叹了口气。 正想说什么,手腕突地起了拉力。 南宫墨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口,耳畔委屈低喃,“蓁蓁,我疼。” 没有半分犹豫,陆蓁蓁稳稳的扶着南宫墨。 歉意看向秦玦,“抱歉,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他伤的不轻,我要带他去治伤。” 言罢,陆蓁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南宫墨,并行离开。 而秦玦如同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干涸唇瓣嚅动,却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你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馆。” 陆蓁蓁扶着南宫墨,只觉臂弯重量不轻,当下心急如焚。 “蓁蓁,不去医馆。” “不去医馆不行,你受伤了。” 南宫墨半个身子都挂在她身上,下颌微歪靠着她的肩,声音发闷,呐呐委屈,“我这样子去医馆成何体统?” “堂堂太子被人当街打了,我的脸面,大胤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拽陆蓁蓁的衣袖,力道不大。 带着孩子气般的执拗,“不去,丢人。” 无奈的回头看他,这家伙的说辞还有理有据。 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陆蓁蓁的脚步还是慢了几分,“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 “不会的。” “潜邸有药,足够了的,我们回府好不好?” 墨眸眨巴眨巴,湿漉漉的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阳光落下,细细碎碎的笼在他羽扇般的睫毛上,显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陆蓁蓁心尖柔软处倏地被击中,当即软了口。 柔声宠溺,“好好好,依你。” “回去后我给你上药,不准耍赖。” “当然。”南宫墨立刻点头,眼底飞快地掠过得逞的,歪头在她颈窝处蹭了蹭,“蓁蓁最好了。” 此际满心满眼都是受伤南宫墨的陆蓁蓁都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某人半抱半搂的揽在了怀里,还当是自己扶着他呢。 潜邸。 锦缎帷幔低垂,隔绝了外界喧嚣。 光线有些昏暗,二人呼吸声交织缠绕。 南宫墨斜倚着软榻,身上常服略显凌乱。 颧骨处的红痕在柔和的光线下愈发明显。 陆蓁蓁坐在床沿,指尖微凉,轻抚他的肩。 “是不是很疼?”她轻声问,秀眉紧蹙。 “唔,一点。”南宫墨闭着眼,喉结微动,嗓音低沉,似餍足的慵懒。 他很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陆蓁蓁心尖提起,又去解他肩头的衣襟,“让我看看,我给你上药。” 南宫墨十分配合地侧身,任由她解开衣带。 肩颈线条流畅,陆蓁蓁手指轻轻按压他方才被打中的肩胛部位,一寸寸地摸索着骨骼和肌肉。 然而。 触手所及,肌肉紧实有力,骨骼完好无损。 除了…… 皮肤上那一块微微泛红到几乎快要消失不见的浅浅印子。 陆蓁蓁着实一愣,旋即意味深长的挑眉。 不信邪地又按了按,确认真的连块淤青都没有。 转按为掐,南宫墨这下是真的疼了,睁了眼抬头,还兀自茫然,“蓁蓁?”” “南宫墨。”陆蓁蓁深吸了口气,被愚弄的羞恼袭上,抽回手瞪他,“这就是累的你头晕的伤?” “你连块油皮都没破,你耍我。” 南宫墨心知不妙,但愣是没露出半分慌。 仍旧无辜的颔首,一本正经地附和,“没,蓁蓁,你不知道,他下手可重了。” “我觉得秦玦最近武功肯定又精进了。” “他那两拳打在我肩上,震得我脑袋嗡嗡的,真的头晕。” 他顺带指着自己肩头,煞有介事地倒吸冷气, “你看你看,这里是不是红了?肯定内伤了。” 无赖! 第224章 透露 这家伙根本就是嘴硬。 想着自己被他一路哄着回了浅邸,陆蓁蓁气呼呼咬牙。 思前想后,抬手就朝着他那张俊美却欠揍的脸,狠狠弹了个脑瓜崩。 清脆响亮。 “哎哟。”南宫墨配合地捂住额头,夸张地叫了一声,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你还笑。”陆蓁蓁又羞又气,水眸都泛了红了,“南宫墨,你知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 “我以为你真被打伤了,结果你骗我?” “混蛋,无赖!” 眼中那薄薄的水汽潋滟盈着委屈。 南宫墨登时心疼的很。 心下起了懊恼,坐起身长臂一伸,便将气鼓鼓的陆蓁蓁紧紧搂进了怀里。 “是我的错。”南宫墨认真启唇,浓浓的歉疚。 “我不该吓你,不该骗你。” “我只是看到你冲过来护着我,心里高兴得昏了头。” “带你回来只是我不想你跟他单独说话,一点都不想。”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声音闷闷的。 带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独占欲。 “蓁蓁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着他低沉的道歉和那毫不掩饰的醋意,陆蓁蓁那本就担心更多的气瞬间消散。 她微微仰起头,侧过身去,陆蓁蓁双手捧住南宫墨的脸,清澈水眸静静地睨着他,认真郑重。 “南宫墨,我再说一次,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从始至终,都只有你。秦玦哥哥是我敬重的兄长,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仅此而已。” “我对他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水盈盈的眸子坦荡坚定,南宫墨只觉灵魂深处似都涌了暖意。 “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 “那个人叫南宫墨,你若不信。” 陆蓁蓁抿了抿唇,眼神决绝间倏地举起右手,“我陆蓁蓁在此对天起誓!若我对秦玦存有半点男女私情,若我此生有负南宫墨,便叫我……” “唔。” 用来发誓的诅咒还未出口,唇上便袭了温润。 炽热而霸道。 所有的话都尽数被堵了回去。 南宫墨心尖温软,攫着她的唇,反手扣住她的后脑。 这吻不似之前的温柔缱绻,而是带着近乎惩罚的掠夺。 还有那稳稳当当的宣告主权。 攻城略地,不容她有丝毫退缩。 南宫墨强势地汲取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碎于自己的骨血中。 唇舌交缠间淌着滚烫的爱意。 陆蓁蓁浑身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当下只能被动地承着他炽热的索取,双手无意识地攀上他坚实的肩膀。 所有的误会和委屈都在此缱绻中消弭。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墨才稍稍退开些许。 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同样急促灼热。 看着怀中人儿迷离的眼眸和红肿水润的唇瓣,南宫墨墨眸喑暗。 修长的手指顺着后脖向下滑,引起怀中人的战栗。 捏了捏她纤细的后腰软肉,声音沙哑而危险,带着浓浓的独占欲。 “蓁蓁,我相信你,但是你不许发那种毒誓,永远都不许,听到没有?” 那一下轻捏,带着莫名的酥麻窜遍陆蓁蓁全身。 她身体一软,脸颊红得能滴出血。 羞恼地瞪了他,却毫无威慑力。 垂着脑袋瓮声瓮气地应,“知道了。” 二人相拥温存片刻,陆蓁蓁才想起正事。 “对了,今日我出来前已经见过陆惜惜了。” 南宫墨眉头微挑,“怎么了?” “我给了她五百两银子。” 陆蓁蓁勾唇兴味道,“我让她去跟柳眉透露了,就说陛下会亲临我们的大婚典礼。” “柳眉一定会把握住这个机会的。” 南宫墨闻言,寒眸一闪,立刻明了。 坐直身体沉声唤道,“墨一。” 黑影闪过,“殿下!” “传令。” 南宫墨面上笼了冷冽,“大婚当日,加派人手盯紧柳眉。” “从她出门那一刻起,一举一动都看清楚,一旦发现她试图接近皇帝,立刻将其控制。” 南宫墨危险眯眸,“届时仔细搜查她全身,务必找到她可能用来认亲的信物,记住,动作要快,绝不可让她与陛下有片语交谈,更不可让她成功相认,明白吗?” “属下遵命。” …… 顾家。 柳眉正安静地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件顾晔安的外袍正缝。 外门突的被推开,陆惜惜扶着后腰,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缕莫名的亢奋,手指紧紧攥着袖口,还刻意向后藏了藏。 故意弄出些声响,陆惜惜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柳眉仿佛没看见她,依旧专注地缝着手中衣,眼皮都没抬一下。 陆惜惜暗自撇嘴讥讽,放了茶杯,故意清清嗓,“柳眉,我这可有好消息。” 看柳眉依旧没有反应,陆惜惜自顾自地往下说,仰着下巴道,“太子殿下和陆蓁蓁大婚,我可是收到了请柬呢。” “届时陛下亲自驾临主持,那排场听说比当年陛下大婚还要隆重,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这可是真正的龙颜天威,泼天的荣誉。” 她眼角余光偷瞥,柳眉缝衣的手几不可察地停了。 银针剧烈地颤了一下。 一声极轻的裂帛声响起。 细长尖锐的绣花针因她骤然失控的力道,直接刺了她左手食指。 殷红的血珠涌出,洇脏了那衣服的布料。 “嘶。” 柳眉倒吸冷气,却不是为了手,而是为内心骤掀的惊涛。 她猛地抬起头,眸光失了伪装,寸寸狠辣。 下意识站起身。 “诶?”陆惜惜被柳眉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捂了心口,“柳眉,你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抢我的请柬?” 她立刻将请柬死死护在怀里,鄙夷尖声,“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 “这请柬上写着我陆惜惜的名呢,你就算抢去了也没用。” “就凭你也配肖想再进宫?” 尖利的嘲讽兜头泼下,险些失态的柳眉骤然阖眸。 第225章 大婚当日 惊涛被强压回深潭,复睁眼时温婉柔顺,却好似覆了层薄冰。 “弟妹说笑了。”柳眉缓缓坐回绣墩,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陆惜惜的错觉。 拿起了布巾若无其事地拭手,声音平静无波,“我只是被针扎了一下,吓了一跳而已。” “弟妹能得此殊荣,我替弟妹高兴。” 她垂下眼睫,继续缝补那件外袍。 只是那捏着针的手指,指节处泛白。 “哼,算你识相。”陆惜惜撇撇嘴,也懒得探究她失态的缘由,乐呵呵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刚进屋便锁了房门,陆惜惜迫不及待地从袖中掏出银票,贪婪地摩挲着其上纹路,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五百两,整整五百两啊! 陆蓁蓁出手可真大方。 陆惜惜一时有些后悔,之前她为何非要跟陆蓁蓁撕破脸? 若能一直巴结着她,岂不是有花不完的银子? 但那锦盒…… 不知想到什么,陆惜惜眸中那点子欲望又被嫉恨席卷,一旦事成,她也有钱花,不急。 而与此同时,柳眉缓缓抬起头。 脸上那层温顺褪去,只余恨意之下几乎要焚毁一切的灼热野心。 终于要见面了,她要离开这泥潭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 下意识地抚上胸口衣襟内贴身存放的硬物,兴奋的眯眸。 …… 夜色渐浓。 门被撞开,顾晔安一袭颓败的戾气,踉跄着冲了进来。 锦袍皱巴巴的,似还有酒渍。 脸色阴沉间烦躁地扯开束发的玉冠,任由发丝凌乱地披散。 重重跌坐在太师椅中,双手抓着头发。 “废物,都是废物。” “该死的南宫彦,把这烫手山芋给我?” 南宫彦的威胁如同跗骨之蛆般时刻都在啮咬他的理智。 毁了太子大婚,这怎么可能? 稍有差池,就是抄家灭族啊! 他这几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钻营却毫无头绪。 东宫的防卫用铁桶形容都嫌不够。 别说他了,就是三皇子亲自出手恐怕都难找到缝隙。 满心尽是不耐,扫到桌上空无一物,登时愈发烦躁。 抬脚踹倒凳子,没好气的斥骂,“膳食呢?都什么时辰了?” “本官在外忙碌,尔等就是这么操持的?” 一连串的骂,门口的柳眉眉尖紧拧,眸中寒意一闪而过。 可推门之时,却是温婉柔顺。 端着碗醒酒汤,缓步靠近,“顾郎。” 发髻松松挽着,几缕发丝低垂,小脸盈着担忧。 “可是喝了不少酒?快喝碗醒酒汤暖暖胃。” 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顾晔安却是没再骂。 将醒酒汤轻轻放在书案上,柳眉绕了满地狼藉走到顾他身后,指尖轻轻捏着他的太阳穴,“妾身今日只顾着给顾郎缝补外袍,一时沉浸忘了时辰,已经煨了顾郎最喜的栗子粥,一会儿就能喝了。” 顾晔安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向后倚靠。 他闭着眼,喉咙里发出困顿嗯声。 娴熟地按压着他的穴位,柳眉嗓音若水,小心翼翼地试探,“顾郎今日朝堂上不顺心吗?” “妾身看顾郎愁眉不展,也是忧心如焚。” “妾身虽愚钝,也想为顾郎分忧一二。” 许是酒精的麻痹,又或是是柳眉的温柔太过惑人。 顾晔安全数忘了南宫彦叮嘱的不可泄密之言,猛地抓住柳眉的手。 力道不小,捏得柳眉腕骨生疼。 “分忧?”顾晔安睁眼之时几乎目眦欲裂,声音嘶哑,“你分得了么?” 已是绝望和怨毒。 “你分得了吗?三皇子要我毁了太子婚典!” “这根本就是让整个皇室成为天下的笑柄,你说我该怎么办?” 柳眉低垂的眼睫敛去了微缩的瞳孔,似是难以置信的掩唇低呼。 心中却是狂喜。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岂不是上天助她? 眼看顾晔安颓然瘫在椅中,那眼中只余灰败。 柳眉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端的是温柔坚定,其实解语花般安抚,“顾郎莫慌。” 索性绕到前面蹲下身,柳眉仰起脸,水波盈盈、“妾身或许有办法。” “你有办法?”如濒死之人看到了生的希望,顾晔安猛的亮了眸,坐直身体间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肩膀。 “什么办法?快说!” 柳眉被他抓得生疼,强忍着卖了个关子,“妾身有法子混进婚宴。” “混进去?” 顾晔安一愣,随即摇头,将她的身子甩开,“不可能,东宫守卫何等森严,请柬核查极其严格,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只当她是昏了头,顾晔安倚靠椅背,焦躁的咂摸,“滚吧。” “世子爷忘了妾身的出身了么?” 柳眉侧歪的身子再度回来,捋着耳畔碎发,眸子一眯自成风情。 故意捏了个兰花指示意,“妾身未嫁入顾家前,也曾是戏班的台柱子,虽然后来……但这点看家吃饭的本事还没丢。” 她看顾晔安仍有几分茫然,柔声继续,“妾身听闻,太子大婚当普天同庆,宫中会调集京城周边最好的几个戏班入宫献艺助兴。” “顾郎只需想办法寻个戏班入宫献艺,届时,妾身便作那教他们唱戏之人,自可进入东宫。” “等进入东宫之后,此事不就简单了?” 顾晔安眼睛越瞪越大,倏地一拍巴掌,“好,太好了。” 激动得声音发颤,顾晔安一把抱住柳眉,“眉儿,我的好眉儿。” “你真是我的福星,快告诉我,待你混进去之后打算怎么做?需要我准备什么?” 柳眉偎在他怀里似柔弱无骨,他未看见的角度却是唇角冰冷。 出口之音却魅惑,“不用,顾郎只需为妾身准备好戏班和入宫的资格,至于进去之后嘛。” 柳眉尾音拉长,意味深长道,“妾身自有妙计。” “这计策需得临机应变,提前说了恐有疏漏。顾郎只需相信妾身定会为顾郎办成这件大事便是。” “好!只要此事能成,眉儿,日后你就是顾家的当家主母!” 。. 几日后,婚典当日。 天色刚蒙蒙亮,陆蓁蓁屋内便已盈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