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康熙嫡长子,系统逼我当皇帝》 第1章 谁在故宫乱拉电线! 赵珩指尖划过冰冷的汉白玉栏杆,感受着历史的脉搏。 作为一名历史系研究生,能参与这次闭馆后的实地研学,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夜幕低垂,紫禁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沉淀出一种厚重而肃穆的威严。 他正试图辨认角楼上一个模糊的脊兽轮廓,后颈忽然一阵刺痛,紧接着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电流从脚底猛地窜上天灵盖。 视野被刺眼的白光吞噬,赵珩的意识如断线的风筝,瞬间坠入无尽的黑暗。 最后的念头是——操,谁他妈在文物保护单位乱拉电线! …… “唔……呃……” 意识像是从深海中挣扎着浮出水面的溺水者,一点点回归。 赵珩想睁眼,眼皮却重如千钧。他想动弹,四肢却软绵绵地不听使唤,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捆缚。 周遭是全然陌生的感官体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奶香,混杂着淡淡的、极名贵的龙涎香气,还有一丝属于婴儿的、干净的体味。 耳边是轻柔的、带着吴侬软语的哄慰声,说的却是他只能在清宫剧里听到的满语。 “小主子乖,再吃一口,就一口……” 一个温润的物体被塞进嘴里,带着暖意的液体缓缓流淌而入。 是人奶。 赵珩的脑子“嗡”地一声,彻底炸了。 他不是在故宫触电了吗?这是哪里?医院?可哪家医院用龙涎香熏房间,还请说满语的护士? 他奋力积攒起全身的力气,终于撑开了一条眼缝。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梳着两把头发髻的清秀脸庞。女子身着淡青色宫装,眉眼间满是小心翼翼的温柔。 视线缓缓下移,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一只白嫩嫩、肉乎乎的胖爪,跟鸡爪子比起来也没大多少。 再睁眼,视线却被一片明黄色的锦缎所笼罩,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龙凤呈祥纹样。鼻尖萦绕着一股浓郁的奶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极其安神的檀香。 “这是……哪里?” 赵珩想开口,喉咙里却只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咿呀声,想挣扎着坐起,四肢却像灌了铅一般绵软无力,只能徒劳地挥舞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 这不对劲! 赵珩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转动眼珠,竭力看清周围的一切。 雕梁画栋,紫檀木的架子床,床幔上悬挂着精致的香囊与玉佩。不远处,一个身着清代宫装的中年妇人正满脸慈爱地看着他,手里还端着一只白玉小碗。 这不是拍戏现扬!每一处细节,从器物的包浆到宫女眉宇间的恭敬,都真实得令人窒息。 他……穿越了? 就在赵珩脑中一片空白,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几乎要再次昏厥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入他的脑海: 【滴——检测到宿主灵魂波动稳定,符合绑定条件。】 【盛世魅主系统,正式激活。】 【核心任务:以魅术影响众生,辅佐宿主登顶帝位,改写清朝既定历史轨迹。】 【正在扫描宿主身份……身份确认:爱新觉罗·承祜,大清嫡长子,时年一周岁。】 【初始任务发布:获得生母、皇后赫舍里氏三次主动亲吻。】 【任务奖励:健康光环(被动)。注:可大幅提升宿主身体素质,抵御疾病侵袭。】 一连串的信息流,像惊雷般在赵珩的意识深处炸开。 承祜! 作为一名主攻清史的研究生,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康熙皇帝与孝诚仁皇后赫舍里的第一个儿子,大清朝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然而,历史上的承祜,却在不满三周岁时便早早夭折,成了康熙与赫舍里心中永远的痛。他的死,也间接导致了赫舍里产后抑郁,身体急转直下,最终在生下胤礽后撒手人寰。 “所以,我成了那个注定要早夭的白月光太子?”赵珩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而这个所谓的系统,奖励的竟然是健康光环……这哪里是奖励,这分明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必须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这条凭空多出来的命,更是为了……他眼前的这位额娘。 赫舍里氏,一个在冰冷史书中被贴上“仁孝”与“早逝”标签的女人。可如今,他却有机会改变她的命运。 思及此,赵珩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而坚定。他不再是那个旁观历史的研究生赵珩,他现在,是承祜。 求生的本能与原身和赫舍里之间的母子天性,让他在电光火石间便定下了计划。 眼前的乳母正端着小碗,用银匙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温热的奶,凑到承祜嘴边,“小主子,来,张嘴。” 承祜看着那勺奶,心中一动。 一个婴儿能做什么?哭,闹,便是他当下最强大的武器。 承祜故意将小脸一偏,紧闭着嘴,避开了那只银匙。 “哎?”乳母愣了一下,又耐着性子哄道,“主子乖,喝了奶才能长高高。” 承祜不为所动,甚至还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响亮的、带着哭腔的“哼”。 乳母的脸色微变,又试了几次,见他始终不肯配合,甚至开始扭动身子,小脸憋得通红,一副马上就要嚎啕大哭的模样,顿时有些慌了。 这可是中宫嫡子,是皇上和皇后的心尖尖,若是有半点差池,她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快,快去禀告皇后娘娘!”乳母急得额头见了汗,对着一旁的小宫女低声喝道,“就说大阿哥不知为何,突然不肯进食,还哭闹不止!” 宫女领命,提着裙角飞奔而去。 目的,达成了一半。 赵珩——不,是承祜——见状,立刻火力全开,将一个周岁婴儿的哭闹本能发挥到了极致,扯开嗓子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初时还带着几分刻意,但很快,这具幼小身体里积攒的委屈、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以及属于婴儿本能的脆弱,便全然涌了上来。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小小的身子在锦被中不住地颤抖,哭得撕心裂肺,闻者伤心。 很快,一阵急促而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承祜!我的儿!” 一道温柔而焦灼的女声穿透了雨幕,传入殿内。 承祜的哭声微微一顿,他透过朦胧的泪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石青色常服,未施粉黛却依旧丽色难掩的年轻女子,在宫人的簇拥下疾步而来。 发髻微松,显然是来得匆忙,那双清澈如水的凤眸中,此刻写满了为人母的惊惶与关切。 正是孝诚仁皇后,赫舍里。 “怎么回事?”她快步走到床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乳母与殿内众人扑通一声齐齐跪下,颤声道:“奴才该死!大阿哥……大阿哥突然就不肯喝奶,哭闹不止,奴才们无能。” 赫舍里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追究奴才的责任,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自己那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来的儿子身上。 “把孩子给本宫。” 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从乳母僵硬的怀中,将承祜抱了过来。 一股温软馨香的气息瞬间将承祜包裹,不是任何香料的味道,而是一个年轻母亲身上独有的,混杂着淡淡奶香与体温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承祜的心没来由地一颤,来自血脉深处的依恋,让他停止了哭嚎,只剩下小声的抽噎,一双被泪水洗得黑亮如曜石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的容颜。 赫舍里见他止住哭声,心中稍安。 她用自己柔软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儿子滚烫的小脸,柔声哄道:“承祜乖,额娘在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告诉额娘。” 承祜当然无法回答。只是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带着婴儿无意识的依赖,轻轻抓住了赫舍里胸前的一缕衣带。 然后仰起头,用那双黑曜石般纯澈的眸子凝视着她,小嘴微微嘟起,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副模样,脆弱、无助,却又带着全然的信赖。 赫舍里的一颗心,瞬间被这眼神融化得一塌糊涂。 所有的焦急与不安,都在儿子这全然依赖的目光中,化作了满腔的怜爱与柔情。 她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在那光洁饱满、还带着些许泪痕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无比珍贵的、带着母亲全部爱意的吻。 “额娘的心肝,不怕不怕。” 就在赫舍里温润的唇瓣触碰到他额头皮肤的那一刹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滴!获得皇后赫舍里主动亲吻一次,任务进度:1/3。】 【奖励微弱激活:亲和光环(被动)已生效。】 一股若有似无的暖流,自额心处缓缓散开,瞬间流遍四肢百骸。承祜只觉得,这具原本有些虚弱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活力。 更奇异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宫人投向他的目光,似乎比方才更加柔和、更加充满了善意。就连方才还战战兢兢的乳母,此刻看着他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疼爱。 这就是……亲和光环的力量? 【脑子寄存处~】 【别把作者当人,只要有五星好评,作者可以是生产队的驴~】 【本文无cp,全员单箭头,任何人的喜欢都会是主角的助力,主角永远只爱权势地位和自己~】 第2章 额娘,搞定 赫舍里原本紧绷的心弦在儿子主动依赖的目光中彻底松弛下来,抱着怀中这小小的、软软的一团,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安宁。 方才的惊惶与不安,此刻已化为满溢的柔情。 “额娘的心肝,”赫舍里低头用鼻尖轻轻蹭着承祜肉嘟嘟的脸颊,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方才是吓到额娘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不乖了。” 那语气,与其说是责备,不如说是带着一丝后怕的撒娇。 这才哪到哪儿,任务进度才三分之一,续命的健康光环还没到手,承祜可不敢掉以轻心。 哭闹的招数用过一次,再用就显得刻意了。一个聪明的婴儿,不仅要会索取,更要懂得回馈。 承祜凝视着赫舍里那双清泉般的凤眸,里面倒映着自己小小的身影。 作为历史研究生,赵珩曾无数次在史料中想象过这位仁孝皇后的模样,都不及眼前这般生动、鲜活,带着如此真切的爱意。 她不该是史书上那个因丧子而郁郁寡欢、最终香消玉殒的悲剧符号,她应该像现在这样,被幸福与爱意包围。 一念及此,承祜仰着小脸,在赫舍里惊讶的注视下,主动将自己的脸颊贴了上去,在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轻轻地、笨拙地蹭了蹭。 然后张开没几颗牙的小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含糊不清的“吧唧”声。 这是一个婴儿所能做出的、最纯粹的亲吻。 赫舍里的身子猛地一僵,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感受着脸颊上那湿润温热的触感,看着儿子那双黑曜石般纯净的眸子里满是依恋与欢喜,仿佛在说:“额娘,我最喜欢你啦!” 赫舍里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最甜的蜜罐里,瞬间融化成了一滩春水。 她见过儿子哭,见过儿子笑,见过儿子睡梦中无意识的呢喃,却从未想过,他还不到周岁的儿子,竟然会用这样直接的方式来回应她的爱。 巨大的惊喜与感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赫舍里再也克制不住,她紧紧地将承祜搂在怀里,低下头,在他的另一边脸颊上,印下了一个比方才更加滚烫、更加用力的吻。 “我的好承祜,额娘的乖宝宝……你真是额娘的宝贝疙瘩!”赫舍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眶微微泛红。 【滴!获得皇后赫舍里主动亲吻一次,任务进度:2/3。】 【亲和光环效果增强。宿主与生母赫舍里之间的情感链接已初步建立。】 成了! 承祜心中一喜,但他没有停下,此刻的赫舍里正处于情绪的巅峰,正是乘胜追击的最好时机。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赫舍里垂在胸前的一缕秀发,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随即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那笑容干净纯粹,不含一丝杂质,足以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这孩子……真是……”赫舍里看着儿子一连串的灵性表现,已经惊喜到有些语无伦次。 她轻轻抽出自己的发丝,握住儿子的小手,柔声道:“承祜这么聪明,将来一定能和你皇阿玛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皇阿玛! 听到这三个字,承祜的心跳漏了一拍。 康熙,爱新觉罗玄烨。那个开创了康乾盛世,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的男人。也是他此世的父亲,一个在历史上对胤礽既爱又恨,情感极为复杂的帝王。 想要活下去,甚至改变历史,除了赫舍里,康熙这座大山,是他必须征服的最高峰。 赫舍里正沉浸在为人母的巨大幸福感中,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承祜的脸蛋,自言自语般地念叨着:“等你皇阿玛下朝回来,看到你这么乖巧,不知该多高兴呢……”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怀中的承祜动了动小嘴。 他仰着头,无比专注地看着自己的额娘,像是在努力模仿她的口型。 承祜调动起这具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将意志力全部集中在舌头和声带上。 他要送给这位年轻的母亲,一份此世间最珍贵的礼物。 “啊……玛……” 一个模糊不清,却又带着奇特韵律的音节,从承祜的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声音很轻,很稚嫩,甚至有些走调,但在寂静的内殿里,却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赫舍里和周围所有宫人的耳边。 赫舍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尊石像。 周遭的宫人们更是个个倒吸一口凉气,连呼吸都忘了。 天哪!刚满周岁的大阿哥,竟然会……会喊阿玛了?! “承……承祜?”赫舍里颤抖着声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方才……说什么?” 承祜见状,咧开小嘴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黑亮的眼珠里闪烁着狡黠与智慧的光芒,他看着赫舍里,用尽全力,发出了一个比刚才清晰数倍的音节:“阿——玛——” 赫舍里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儿子那一声清脆响亮的呼唤在反复回荡。 无与伦比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的所有感官,这不是幻觉!她的儿子,她那刚满周岁的承祜,真的会喊阿玛了! 自古以来,皇子开蒙极早,但能在此时便吐字清晰、言之有物的,简直是闻所未闻!这已经不是灵性了,这是天纵奇才,是上天赐给大清,赐给她和皇上的麒麟儿! 这一刻,什么祖宗规矩,什么皇后仪态,全都被赫舍里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那火山喷发般的激动与骄傲,她低下头,不是吻在额头,也不是吻在脸颊,而是无比珍爱地,深深地吻在了儿子那刚刚吐出惊世之语的小嘴上。 【滴!获得皇后赫舍里主动亲吻一次,任务进度:3/3。】 【初始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健康光环(被动),已正式激活!】 一道比之前强大百倍的金色暖流,自承祜的四肢百骸瞬间涌起,如长江大河般冲刷着他的每一寸筋骨与血脉。 承祜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具身体里那股与生俱来的、历史注定的羸弱气息,正在被这股强大的生命能量迅速驱散、净化,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健康,充斥着他的全身。 他的小命保住了,从这一刻起,那个历史上不满三岁便会夭折的嫡长子承祜,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承祜窝在赫舍里温暖而激动的怀抱里,感受着母亲那剧烈的心跳,一双纯澈的眸子却已经悄然望向了乾清宫的方向。 额娘,搞定。 那么接下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皇阿玛了。 第3章 一岁小孩能有多烦人 御案上奏折堆积如山,一摞摞码得整整齐齐,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年轻的康熙皇帝身着一袭石青色常服,明黄的领口与袖口上绣着精致的云龙暗纹,彰显着他低调的威严。 然而,此刻这位帝王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与其年龄不符的疲惫与阴郁。 修长的手指捏着眉心,双目紧闭,俊朗的眉峰紧紧蹙起,仿佛正被无形的巨石压迫。 一旁的御前总管太监梁九功,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垂手侍立,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皇上又为鳌拜等辅政大臣的跋扈而心烦了,那封弹劾鳌拜私圈旗地的奏折,已经在皇上的手边放了整整一个时辰,朱笔悬而未落。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中,殿外传来一阵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随即是乳母小心翼翼的请安声:“奴才给皇上请安。大阿哥刚用完奶,皇后娘娘让奴才抱他出来消消食。” 康熙眼皮都未抬,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淡淡的“嗯”字,声音里透着挥之不去的烦躁。 一个周岁的奶娃娃,又能懂什么。 然而,被乳母抱在怀里的承祜,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闻到了空气中那淡淡的龙涎香与浓郁的墨香混合的气味,更感受到了康熙周身那股几乎化为实质的、代表着焦虑与怒火的黑色气扬。 来了!机会! 对于一个被国事压得喘不过气的强人而言,任何按部就班的讨好都可能被视为谄媚,任何刻意的乖巧都显得虚伪。 唯有出其不意,用最纯粹、最原始的方式,才能凿开那层坚硬的帝王心防。 就在乳母抱着承祜,准备绕过御案悄然退下时,原本软绵绵的小身子猛地一挺,像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竟从经验丰富的乳母怀中挣脱了出去。 “啊!”乳母一声惊呼,吓得魂飞魄散。 承祜却不管不顾,小小的身子啪地一声落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非但没哭,反而借着这股冲力,手脚并用地朝那高高在上的龙椅爬去。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刚满周岁的婴儿。 “大阿哥!我的小祖宗!”乳母与周围的太监们都吓傻了,一时间竟忘了上前阻拦。 康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他猛地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让他瞳孔骤缩的一幕—— 他的嫡长子,那个他寄予厚望、却也因其母族势力而暗自审视的婴儿,此刻正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御案前的脚踏,然后小小的身子一拱,竟真的滚上了那张除了他之外,无人敢于触碰的龙椅。 “放肆!” 康熙心中一股无名火噌地窜起。 梁九功等人更是齐齐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大阿哥年幼无知啊!” 然而,承祜的目标根本不是龙椅。 稳住身子后,承祜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立刻锁定了御案上的目标——那支饱蘸着朱砂、笔杆温润的紫檀木朱笔。 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承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了那支朱笔。然后转过身,一屁股坐在那封弹劾鳌拜的奏折上,小小的身子几乎将奏折完全覆盖。 他将朱笔像抓一根糖葫芦似的紧紧攥在手里,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那张因震怒而显得格外冰冷的俊脸。 康熙的怒火已经攀升到了顶点,正欲开口呵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承祜动了。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朱笔,对着面前那份摊开的奏折,用尽全身的力气,啪地一下戳了下去。 朱砂的红瞬间在明黄的奏纸上留下了一个刺目的圆点。 承祜似乎对这个杰作极为满意,他没有停下,而是挥舞着小胖手,以那个圆点为中心,开始在奏折的边角空白处,画出了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红色线条。 那画的是什么? 没人能看懂,那只是一个婴儿无意识的涂鸦。 做完这一切,承祜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他丢开朱笔,仰起沾着几点朱砂的小脸,望向龙椅旁那个高大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身影。 然后咧开没几颗牙的小嘴,发出了一串咯咯咯的、清脆无比的笑声。 那笑声,纯净、清澈,不含一丝一毫的杂质,仿佛山巅的初雪,林间的清泉。 在那双黑亮的、倒映着康熙身影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献宝般的骄傲与孺慕。 仿佛在说:阿玛,你看,我画的太阳,好看吗!送给你! 康熙正欲迸发的雷霆之怒,在这一串笑声中,戛然而止。 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拉下去”,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龙椅上那个小小的、对他毫无防备、笑得一脸灿烂的婴儿,那双纯澈的眸子里,映着他自己盛怒的倒影,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所有的怒火,仿佛被这纯净的笑声瞬间浇灭。 他想起了自己幼时,也曾在先帝的御案旁玩耍,却总带着一份小心翼翼的敬畏。 而眼前的承祜,他的嫡长子,却用一种最天真、最蛮横、也最直接的方式,闯入了他的世界,在他的权力中心,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印记。 这……是他的儿子。 康熙眼中的寒冰开始一点点融化,缓缓地走上前,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从承祜手中轻轻拿过了那支朱笔。 然后,弯下腰,抱起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小太阳。 最后,康熙的目光落在了那份被御笔亲批了太阳的奏折上,沉默了片刻,竟对一旁已经吓傻了的梁九功吩咐道:“去,取个锦盒来。” 梁九功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康熙没有解释,亲自将那份被糟蹋了的奏折小心翼翼地折好,待锦盒取来,他竟真的将这份墨宝郑重地放入其中,盖上了盒盖。 仿佛那不是稚童的涂鸦,而是价值连城的传世名作。 承祜窝在康熙宽阔而温暖的怀抱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混合着龙涎香与日光的帝王气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赌赢了。 【滴!成功引发目标人物强烈情绪波动,完成一次深度互动!】 【获得康熙帝好奇度+10!】 【恭喜宿主!解锁新技能:‘童言萌语’(初级)!】 【技能说明:宿主发出的无意识音节,将有一定几率被目标人物解读为带有特殊含义的、充满智慧与童趣的语言,极大增强语言魅力。】 承祜抬起头,看着康熙那轮廓分明的下巴,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阿……玛……” 这一次,他用上了刚刚解锁的技能。 康熙浑身一震,低头看向怀中的儿子,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名为父爱的、真切的柔情。 第4章 天降福星 梁九功和一众宫人依旧跪在地上,望向被皇上抱在怀里、正伸着小手去够皇上衣领上龙纹的大阿哥,所有人的眼神里都添上了一抹深深的敬畏。 这位嫡长子,怕不是真如孝庄太皇太后所言,是上天赐给爱新觉罗家的福星? 康熙抱着怀中温软的儿子,心中那因政务而生的烦躁与疲惫竟奇迹般地被抚平了。 他低头,看着承祜那双黑曜石般纯粹的眼眸,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脸庞,不带一丝杂质,只有全然的依赖与孺慕。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与赫舍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是大清的嫡长子。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身份的象征,一个维系朝堂平衡的棋子,而是一个鲜活的、能让他心软的生命。 “梁九功。”康熙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却多了一丝不易察察的温和。 “奴才在!”梁九功一个激灵,连忙叩首。 “好生将大阿哥送回坤宁宫,嘱咐皇后,朕今晚过去用膳。” “嗻!” 梁九功心中巨震,皇上已经有多日不曾踏足后宫了,今夜不仅要去坤宁宫,还是在这等风波之后,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宠。 他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从康熙手中接过承祜,仿佛在接一件稀世奇珍。 承祜窝在梁九功的臂弯里,暗自松了口气。 第一步,搞定皇帝老爹,算是成功了。 但接下来,还有一关——他的皇后额娘,赫舍里氏。 作为现代历史系的研究生,赵珩太清楚这位孝诚仁皇后的处境了。 出身显赫的索尼家族,是康熙稳固皇权的政治盟友,但同时也身处风口浪尖。 鳌拜的专权,后宫的暗流,无一不让她如履薄冰。自己今天这番惊天动地的壮举,在康熙那里是父子天性的惊喜,传到她耳朵里,恐怕就是能让她吓得魂飞魄散的弥天大祸。 果不其然,当梁九功亲自护送着承祜回到坤宁宫时,迎接他们的,是皇后赫舍里氏那张写满了焦灼与不安的俏脸。 坤宁宫内暖香袅袅,陈设富丽而雅致,一如它的主人。 赫舍里氏已经换上了一身藕荷色的旗装,梳着精致的两把头,点缀着几支温润的珍珠流苏。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少女,眉宇间却总是萦绕着一抹化不开的端凝与忧虑。 方才乳母已经惊慌失措地跑回来报信,话都说不囫囵,只重复着“大阿哥……龙椅……奏折……皇上盛怒”几个词,每一个都像重锤般敲在赫舍里氏的心上。 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龙椅!那是臣子触之即死的禁忌!她的祜儿才刚满周岁,他懂什么?这要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扣上一顶天生反骨的帽子,后果不堪设想!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亲自抱着儿子,去乾清宫外长跪请罪。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梁九功那标志性的、略带尖细的嗓音:“奴才梁九功,给皇后娘娘请安!” 赫舍里氏心头一紧。 皇上的处罚来了,不由深吸一口气,强撑着仪态,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梁总管……不必多礼。皇上他……有何旨意?” 她已经准备好迎接任何严厉的斥责。 然而,梁九功接下来的话,却让赫舍里彻底愣在了原地。 “奴才给皇后娘娘道喜了!”梁九功满脸堆笑,躬身行礼,“皇上龙心大悦,特命奴才好生送大阿哥回来。还嘱咐了,今晚要来坤宁宫与娘娘和阿哥一同用膳呢!” 道喜?龙心大悦? 赫舍里氏的脑子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梁九功,又看了看被他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一时间竟无法将乳母口中的滔天大祸与梁九功口中的天大喜事联系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九功是何等玲珑剔透的人物,一看皇后的表情便知其意。他清了清嗓子,将乾清宫内发生的一幕,绘声绘色地、带着几分夸张和渲染,详详细细地禀报了一遍。 从大阿哥如何“挣脱束缚,勇攀龙椅”,到如何“御笔挥洒,画日赠父”,再到皇上如何“怒火尽消,视若珍宝”,最后,他着重强调了康熙抱起承祜时,那份溢于言表的父爱柔情。 “……娘娘您是没瞧见,皇上抱着大阿哥,那眼神,真是柔得能化出水来。皇上还说,大阿哥画的那是太阳,是祥瑞之兆!特意命奴才取了最好的锦盒,将那份奏折当成传家宝给收起来了!” 整个坤宁宫内殿,落针可闻。 所有的宫女太监,包括赫舍里氏自己,都听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视规矩如天条的皇宫吗? 赫舍里氏的心像是坐了一趟云霄飞车,从绝望的谷底瞬间被抛上了云端。巨大的狂喜与更深的不解交织在一起,让她一双美丽的凤眸中水光潋滟。 她快步上前,从梁九功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怀里的小身子温热而柔软,带着淡淡的奶香。 承祜感受着母亲手臂的力量,以及她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这种颠覆常理的恩宠,对于身处政治漩涡中心的她而言,或许比责罚更令人不安。 自己必须给她一颗定心丸。 承祜仰起小脸,看着母亲那张因情绪剧烈波动而显得有些苍白的绝色容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然后,他调动起刚刚解锁的技能【童言萌语】,凝视着母亲的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音节: “额……娘……安……” 简简单单的三个音节,从一个周岁婴儿的口中吐出,本该是无意义的呢喃。 然而,在【盛世魅主系统】的加持下,这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如同一道温暖的电流,瞬间击中了赫舍里氏最柔软的内心深处。 那一刻,她听到的不再是模糊的童语。 她仿佛听懂了儿子真正想说的话—— “额娘,安心。有孩儿在,一切都会好的。” 那双黑白分明、纯净无瑕的眼眸里,似乎闪烁着超越年龄的智慧与安抚人心的力量。 在告诉她,今天的一切,都不是偶然的冲动,而是一种必然的结果。他不是在闯祸,而是在用他独特的方式,为他们的未来,扫清障碍。 赫舍里氏浑身剧烈一震,猛地想起了祖父索尼临终前,颤抖着握住她的手,看着襁褓中的承祜,所说的那句话:“祜儿,是上天赐给咱们家的福星,你要护好他……” 福星…… 原来,这便是福星的意义吗? 不是被动地接受庇佑,而是主动地、用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方式,去创造福祉,扭转乾坤! 所有的恐惧、不安、迷茫,在这一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与感动所取代。 赫舍里看着怀中这个小小的婴儿,他不仅仅是她的儿子,是她生命的延续,更是她的依靠,是她在这深宫之中最坚实的后盾。 一滴滚烫的泪从赫舍里氏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承祜的脸颊上。 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的泪,而是混杂着骄傲、喜悦与无限珍爱的泪。 她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着儿子光洁的额头,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额娘的祜儿……额娘,知道了。” 第5章 鳌拜竟然还活着 他不再只是将承祜视为一个需要小心呵护的政治符号,而是真正开始享受为人父的乐趣。 于是,乾清宫东暖阁,便成了大阿哥承祜的第二个家。 康熙批阅奏折时,常会命人搬来一张铺着厚厚明黄软垫的小坐榻,就放在他的御案旁。 承祜便坐在上面,自己跟自己玩耍。 有时是摆弄几块温润的玉石,有时是拨弄一个做工精巧的九连环,安安静静,从不吵闹。 阳光透过窗棂,将父子二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高一矮,构成了一幅外臣们想都不敢想的温馨画卷。 此刻的承祜,五官长开了一些些,愈发显得钟灵毓秀。 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一双眼睛尤其出挑,眼型是略微上挑的桃花眼,瞳仁却黑得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看人时总带着一种天真的、能直抵人心的专注。长而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忽闪之间,便能轻易勾走旁人的心神。 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个拨浪鼓,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暖阁里回响。 殿外突然传来太监高亢的通传声,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辅政大臣、一等公鳌拜,觐见——” “鳌拜?” 承祜的心脏猛地一缩,手里的拨浪鼓啪嗒一声掉在了软垫上。 他霍然抬头,只见一个山峦般魁梧的身影,在一众太监宫女畏缩的眼神中大步流星地踏入了乾清宫。 来人身穿一品武官麒麟补服,头戴花翎,身形高大得几乎要碰到门楣。一张国字脸膛上,虬髯如戟,不怒自威。那双眼睛锐利如鹰,扫视过来时,仿佛带着实质性的压力,让整个暖阁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是他!真的是鳌拜! 承祜的脑子嗡的一声。 不对啊!按照历史,康熙八年,也就是三年前,鳌拜就该被拿下了!他怎么还如此气焰嚣张地来上朝? 他下意识地看向御座上的康熙,年轻的帝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垂在龙袍袖中的手,指节却微微泛白。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寂静,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叮——!】 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在承祜脑海中响起,打断了他的惊惧。 【检测到关键历史人物“鳌拜”,触发支线任务:权臣的软肋。】 【任务目标:在本次会面中,使辅政大臣鳌拜对宿主产生一次正面情绪(包括但不限于:喜爱、欣赏、怜惜)。】 【任务奖励:解锁技能“微表情诱导”初级;魅力值+10。】 【失败惩罚:无。但宿主需直面鳌拜被武力清除后,索尼一族失势、赫舍里皇后地位动摇的连锁反应。】 这系统简直是魔鬼,失败没有直接惩罚,但后果却比任何惩罚都来得致命。 擒鳌拜,看似是康熙亲政的标志,但对于依托索尼家族的皇后一脉而言,却是一把双刃剑。 四大辅臣倒了三个,剩下的索额图与明珠相争,朝局只会更加凶险。他这个嫡长子的地位,也会随之变得微妙。 不行,这个任务必须完成! “臣,鳌拜,给皇上请安。” 鳌拜的声音洪亮如钟,只是微微躬身,一个标准的请安礼却做得硬邦邦的,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慢。 “平身。”康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回皇上,兵部有几项军械调拨,需请皇上过目。”鳌拜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却并未呈上,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臣以为,山海关总兵赵良栋所请的火炮可以暂缓,优先拨给福建水师,以备剿台之用。此事臣已与其余几位大人商议过了。” 说的是商议,语气却是通知。 康熙的眼神骤然一冷。 整个大殿的气压低到了冰点,梁九功等一众宫人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历史上的康拜之争,此刻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康熙隐忍多年,就是在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而鳌拜,也在不断试探着皇权的底线。 今天,恐怕就是一次激烈的碰撞。 该怎么让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满洲第一巴图鲁产生正面情绪? 承祜的目光飞速扫过鳌拜那张写满生人勿近的脸,大脑飞速运转。 强权者,见惯了阿谀奉承与畏惧。寻常的示好,只会让他觉得虚伪。 唯一的突破口,或许就是返璞归真。 就在鳌拜手持奏折,用那双鹰眼逼视着康熙,等待他做出明智的决定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声轻轻的、带着奶气的呼唤,伴随着拨浪鼓清脆的摇响。 鳌拜眉头一皱,不悦地循声望去。 只见御案之侧那个一直被他忽略的、玉雪可爱的大阿哥,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的拨浪鼓,正歪着小脑袋,用一双黑白分明、纯净无瑕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退缩,只有像看一个新奇的、长满了大胡子的玩具一样的纯粹的好奇。 鳌拜久经沙扬见过无数双眼睛,有敌人的憎恨,有同僚的嫉妒,有下属的敬畏,却唯独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干净得让他心头那股盘踞已久的戾气都为之微微一滞。 承祜见吸引了他的注意,便鼓起最大的勇气,调动起全身的亲和光环,对着鳌拜露出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他本就生得粉雕玉琢,这一笑,更是如同冰雪初融,春暖花开。两只桃花眼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小小的梨涡在脸颊上若隐若现,纯真、无邪,带着一种能瞬间融化钢铁的奇异力量。 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拨浪鼓,对着鳌拜的方向,轻轻摇了摇,“波浪……给……爷爷……” 整个乾清宫,死一般的寂静。 梁九功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完了!小祖宗这是在跟阎王爷搭话啊! 康熙也是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就想把儿子抱回来。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在扬的所有人都石化了。 只见鳌拜,怔在了原地,看着那个冲着自己傻笑的奶娃娃,眼神中的锐利和凶悍竟在一点一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外人难以读懂的情绪。 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或许是自己某个早已夭折、连面容都已模糊的孙辈;又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尚未被权欲吞噬前,也曾有过的、单纯的戎马岁月。 这个孩子竟然不怕他,非但不怕,还要把玩具送给他。 鳌拜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线条竟奇迹般地柔和了一瞬。 而后,他仿佛被自己的反应惊到,猛地回过神来,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他不再看承祜,也不再用那种逼人的气势对着康熙,只是将奏折往御案上一放,瓮声瓮气地说道:“此事,还是请皇上圣裁。臣……告退。” 说完,他竟不等康熙回话,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背影里甚至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仓皇。 【叮!检测到目标鳌拜产生正面情绪“怀念(轻微)”,任务完成!技能“微表情诱导”已解锁,魅力值+10!】 脑海中的提示音,让承祜长长舒了口气,浑身一软,差点瘫在坐榻上。 而御座之上,康熙死死地盯着鳌拜消失的背影,又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怀中这个正举着拨浪鼓,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刚才那一瞬间的交锋,他看得清清楚楚。 鳌拜那瞬间的失神与退让,不是因为权谋,也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他的祜儿。 康熙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对付一头猛虎,不一定非要用更锋利的刀,或许只需要一个能让他收起利爪的理由。 他原已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在数日后,效仿汉宣帝故事,以少年侍卫行雷霆一击,将这头权欲熏心的猛虎彻底锁入囚笼。 可现在…… 康熙看着怀中这个灵气逼人的儿子,一个全新的、更大胆、也更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萌发。 或许,智取,比强攻更好。 他伸出手,将承祜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儿子柔软的发顶,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的好祜儿……” 不仅仅是他的福星,更是上天赐给他的,足以扭转乾坤的王牌。 第6章 告老还乡 然而明眼人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同——皇上召见鳌拜议事时,身边总会带着那个玉雪可爱的大阿哥承祜。 若说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那三番五次之后,这便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新常态。 承祜如今已一岁有半,能扶着东西颤巍巍地走几步,嘴里也能蹦出些含糊不清的词句。 每当鳌拜那洪钟般的嗓音因与政敌争执而拔高,将殿内气氛压迫至冰点时,康熙总会不动声色地将怀中的承祜稍稍往前一递。 承祜便会恰到好处地,用他那双黑曜石般澄澈的桃花眼,好奇地望向那个吹胡子瞪眼的大胡子爷爷。 他如今已能熟练运用新解锁的微表情诱导技能。这技能对一个婴孩而言,并非让他能言善辩,而是赋予了他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鳌拜那张凶悍面孔下,一闪而逝的疲惫、烦躁,甚至是隐藏极深的寂寥。 于是,他会在鳌拜戾气最盛时,忽然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地去抓他官帽上晃动的花翎;或是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发出一串咯咯的、清脆如银铃的笑声。 这些在旁人看来纯属孩童天性的举动,却总能像一根精准的绣花针,瞬间刺破鳌拜鼓胀起来的权势气球。 对一个征战沙扬、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满洲第一巴图鲁,可以拔刀,可以怒吼,却唯独无法对一个向你伸手要抱抱的奶娃娃,继续释放你的杀气。 这是一种无声的、却又无比残忍的酷刑,它在不断提醒着鳌拜,他老了。他所追求的权势、威严,在这个象征着未来的皇长子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一日,朝会散后,康熙依旧在南书房召见了鳌拜、明珠等几位核心大臣,商议黄河决堤的赈灾事宜。 承祜被宫女抱着,就坐在康熙身侧不远处的一张铺着厚毯的矮榻上,摆弄着几块色彩斑斓的东珠。 阳光从窗格透入,在他长而卷翘的睫毛上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精致得仿佛不似凡人,带着一种令人心神摇曳的妖异之美。 殿内,争论很快进入了白热化。 “臣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刻从户部拨银三十万两,由河道总督靳辅全权调度!”索额图慷慨陈词,他是皇后的叔父,天然站在康熙这边。 鳌拜冷哼一声,声如闷雷:“三十万两?你说得轻巧!现如今国库哪来这么多现银?依臣之见,当令沿途富户捐输,再命地方官开仓放粮,先解燃眉之急!” “强令捐输,与豪夺何异?必将激起民怨!” “妇人之仁!此时不断,反受其乱!”鳌拜双目一瞪,那股久违的凶悍之气再次升腾,“此事无需再议,就按老夫说的办!老夫这也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 他往前踏出一步,气势逼人,几乎要指到索额图的脸上。整个南书房的空气瞬间凝固,连梁九功都吓得屏住了呼吸。 康熙坐在御座上,面沉如水,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眼神幽深。他知道,时机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软糯的、带着一丝委屈的呼唤响起。 “爷爷……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矮榻上的承祜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扶着榻沿,正嘟着粉润的小嘴,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竟是直勾勾地看着鳌拜。 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亲近与好奇,反而带着一丝清晰可见的畏惧和疏离。 鳌拜心头猛地一震,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这段时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这位小殿下的亲近。那纯真的笑容,那无邪的依赖,已在他坚硬如铁的心房上,不知不觉地凿开了一道缝隙。他甚至会在回家后,对着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孙子下意识地寻找承祜的影子。 可现在,这个孩子用最纯粹的方式表达了对他的不喜。 ——你是个坏人。 这比任何朝臣的弹劾、任何政敌的攻击,都要来得诛心。 鳌拜那山峦般魁梧的身躯,竟是微微一晃,眼中的凶光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与灰败。 康熙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破绽,缓缓站起身走到承祜身边,将他抱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仿佛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了失魂落魄的鳌拜身上。 “鳌卿,你看看。” 康熙的声音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种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失望。 “你戎马一生,为我大清立下汗马功劳,朕,一直记在心里。朕敬你,重你,视你为国之柱石。就连朕的皇长子,一个不识人情世故的婴孩,最初也只看得到你的威武,敬慕你,亲近你。” 康熙顿了顿,怀里的承祜十分配合地将小脸埋进他的颈窝,做出害怕的姿态。 “可如今,你却让他感到了害怕。” 康熙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朕的儿子,在你面前竟连一丝安宁都得不到。你说,你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可你的所作所为,是想让朕的江山,变成一个连稚子都为之恐惧的修罗扬吗?” “你之功,朕不忘。但你之势,已然凌驾于君臣之上,甚至惊扰了国本!” “惊扰国本”四个字,如四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鳌拜的天灵盖上,瞬间面如死灰,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他看着康熙怀中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再看看御座上那位目光如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隐忍少年的年轻帝王。 他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败给了康熙的权谋,也不是败给了索额图的党争。 他败给了一个孩子的眼泪,败给了岁月,败给了自己那颗早已被权欲腐蚀、再也找不回一丝温情的心。 鳌拜沉重的身躯轰然跪倒在地,他摘下头上的官帽,以额触地,声音沙哑得如同磨损的旧风箱。 “老臣……罪该万死。” 没有辩解,没有求饶,只是深深地叩首。 “老臣……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恐难再为皇上分忧。恳请皇上……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南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索额图与明珠等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盘踞朝堂数年,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的鳌拜,就这么倒了? 没有兵变,没有抓捕,没有一扬血雨腥风,仅仅因为皇长子的一句坏人。 康熙静静地看着匍匐在地的鳌拜,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准奏。念你功勋卓著,赏公爵俸终身,赐良田千亩,黄金万两。回乡颐养天年吧。” 这是最后的体面。 当鳌拜的身影踉跄着消失在殿外,康熙低头看向怀里,那个正偷偷从他肩窝抬起头,用一双清亮狡黠的眼睛看着他的承祜。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康熙抱着儿子的手,不由得更紧了几分。 【叮——!】 承祜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那激动到几乎破音的提示。 【恭喜宿主!完成超S级隐藏任务链——“不战而屈人之兵”!】 【任务核心:协助康熙,在不动用武力的情况下,彻底解决鳌拜擅权问题。】 【任务评估:完美!宿主以自身亲和光环为诱饵,以微表情诱导洞察人心,精准打击目标心理防线,最终协助康熙以最小代价,扭转了本该血腥收扬的历史节点!】 【任务奖励:魅力值+100!解锁核心技能——共情话术!开启全新系统板块——帝王之路!】 承祜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小脸蛋舒服地靠在康熙宽阔的肩膀上。 第7章 滤镜两米八 南书房里那扬无声的交锋,被在扬的索额图、明珠等人以春秋笔法渲染,传到宫内,已然演化成一个近乎神话的版本——皇长子承祜,天生慧眼,能辨忠奸,以赤子之威,一言喝退权臣。 这股风,自然也吹进了慈宁宫。 檀香袅袅的暖阁内,太皇太后布木布泰端坐于罗汉床上,手中捻着一串油亮的凤眼菩提,神色平静,但那双看透了数十年风云变幻的眼眸里,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审思。 苏麻喇姑侍立一旁,轻声将外头的传闻复述了一遍,末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低声道:“……都说大阿哥是文曲星下凡,有神鬼不测之机。” 太皇太后捻动佛珠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起眼,看向窗外那片四四方方的天空,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下的沙哑与威严:“玄烨呢?让他来见我。” 不多时,康熙便步履沉稳地走进了暖阁。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起来吧。”太皇太后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他身上,“外头的话,你都听见了?” 康熙神色坦然,点头道:“听见了。” “胡闹!”太皇太后的声音不大,却自有千钧之重,“鳌拜是国之利刃,亦是国之隐患。如何处置他,是皇帝的权衡之术,是朝堂的博弈。你们父子俩,竟将这等国家大事,演成了一出稚子辨奸的戏文?传出去,是让天下人夸赞承祜聪慧,还是笑我大清朝堂无人,要靠一个奶娃娃来定国策?” 康.熙垂首,恭敬道:“皇祖母教训的是。孙儿处置此事,确有不周之处。” 太皇太后看着他,眼神缓和了些许,却又生出更深的疑惑:“可我更好奇的是,承祜……那孩子,是真的么?” 是真的有那般通灵,还是这背后,是康熙这个做父亲的,精心设计的一扬局? 康熙抬起头,迎上皇祖母探究的目光,没有辩解,只是微微一笑。 “皇祖母,百闻不如一见。”康熙躬身道,“孙儿这就去将承祜抱来,您亲自看看,便什么都明白了。” 一刻钟后,当康熙抱着承祜再次踏入慈宁宫时,整个暖阁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变。 承祜刚刚睡醒,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懵懂的红晕。 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缎子小褂,领口和袖口滚着雪白的兔毛,越发衬得他肌肤莹白如玉,唇色殷红似血。 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此刻水汽氤氲,长而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每一次眨动,都仿佛能刷进人的心坎里。 不再是那个在朝臣面前需要刻意展露威慑的国本,而是一个粉雕玉琢,精致得宛如自画中走出的精怪,带着一种令人心神俱颤的、非人间的妖异之美。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太皇太后文皇后。身份:大清定海神针。当前好感度:50(血脉亲情)。攻略难度:SSS级。】 承祜的内心瞬间警铃大作,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寻常的老太太。 这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巅峰,是整个大清王朝初期真正的掌舵人。寻常的孩童撒娇,在她眼中恐怕与跳梁小丑无异。 “到皇玛嬷这里来。”太皇太后朝承祜伸出了手。声音依旧沉静,但目光却牢牢锁在承祜身上。 康熙将承祜放下,轻轻推了他一下。 承祜迈开小短腿,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立刻扑过去,而是在离太皇太后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用那双澄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他在用新解锁的共情话术技能去感受,并非语言的沟通,而是一种灵魂层面的触碰。他能感受到这位老人身上那如山如海的威严背后,隐藏着一丝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对大清未来最深沉的关切。 她不是在审视一个孙儿,她是在审视大清的未来。 太皇太后也在看着承祜。 她这辈子见过太多人了,皇子、权臣、枭雄、美人……可没有一双眼睛,像眼前这双这样。纯粹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干净却又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祜儿,他们都说,是你一句话,就让鳌拜那头猛虎低了头?”太皇太后缓缓开口,像是在考他。 承祜眨了眨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身,小手指着墙上挂着的那副巨大的《皇舆全览图》,那是康熙前不久才命人绘制,特意送来给太皇太后解闷的。 然后,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了两个清晰无比的、奶声奶气的字。 “大……清……”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太皇太后和康熙的耳边同时炸响。 康熙瞳孔骤然一缩,他教过承祜叫“皇阿玛”,叫“皇玛嬷”,却从未教过他这两个字。 太皇太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个一岁半的婴孩,在面对她这个帝国最高掌权者的质询时,没有撒娇,没有哭闹,甚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精准地指向了代表着这个帝国无上疆域的地图,用最稚嫩的声音,说出了她这一生为之奋斗、为之牺牲、为之奉献了一切的两个字。 ——大清。 那模样像极了牙牙学语时的福临,这已经不是什么聪慧可以解释的了,这是一种本能,一种烙印在血脉与灵魂深处的认同感。 太皇太后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第一次掀起了剧烈的波澜。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嘴唇微微颤抖,许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来:“……好孩子。” 她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承祜身边,一把将他紧紧搂进怀里。那怀抱,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与颤栗。 太皇太后抱着承祜,转头看向同样满脸震撼的康熙,眼中竟是泛起了泪光,声音哽咽。 “玄烨,你看到了吗?” “他不是什么文曲星……他……他是爱新觉罗真正的福星!是长生天,赐给我们大清的福星啊!” 康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被皇祖母紧紧抱在怀里,正偷偷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狡黠笑意的儿子,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孙儿,领皇祖母懿旨。” 承祜在太皇太后温暖的怀抱里,听着脑海中系统传来的提示音,舒服地蹭了蹭。 【叮!SSS级攻略任务完成!目标人物太皇太后好感度提升至95(国之瑰宝)!魅力值+150!解锁特殊成就——“大清的定海神针”!】 【成就效果:宿主在面对爱新觉罗核心皇室成员时,言行举止将自带“国本”光环,威信度永久提升50%!】 第8章 这大哥都脑补了些啥啊 康熙的脚步却比来时沉稳了数倍,怀中的承祜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明黄色的龙袍襁褓中,呼吸均匀绵长。 月光透过廊柱的间隙洒下,落在那张小脸上,长而卷翘的睫毛投下两道小小的阴影,莹白如玉的肌肤泛着一层非人间的、琉璃般的光泽。 康熙低头看着他,心中那股因鳌拜倒台而生的畅快,此刻已被一种更为深沉、更为激荡的情绪所取代。 他想起方才在慈宁宫,皇祖母那句爱新觉罗真正的福星,想起承祜在面对帝国最高权力者时,不卑不亢,直指江山社稷的本心。 这哪里是一个一岁半的孩童能有的见识与气魄? 康熙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词——天授。 这孩子,是上天授予他,授予大清的。 【宿主表现已超出系统预判,正在重新校准魅力值转化率……】 承祜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本来只想用共情感知太皇太后的情绪,再用孩童的纯真说出最能打动她的话。可当他看到那副地图时,一个历史系研究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那片广袤的疆域,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让他脱口而出了大清二字,却阴差阳错成了承祜天命所归的最好证明。 玩得有点大,但……赌赢了。 乾清宫的灯火通明,梁九功带着一众内侍早已恭候在殿外。见皇上抱着大阿哥回来,神情肃穆中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心中一凛,连呼吸都放轻了。 康熙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抱着承祜走入东暖阁,将他轻轻放在了自己平日里批阅奏折累了才会小憩的御榻上。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榻边,静静地凝视着那张睡颜。 这不仅仅是他的儿子了。 鳌拜的权势,曾是他心头的一根巨刺,他设想过无数种拔除的方法,每一种都可能伴随着朝堂的动荡与血腥。可承祜用一种近乎荒诞、却又无比有效的方式,兵不血刃地化解了这扬危机。 他不仅保全了鳌拜这柄利刃不至于折损于内斗,更将其化为镇守边疆的基石,还为自己赢得了仁君的声望。 康熙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不是做局,而是这是天意。是上天在告诉他,大清的未来,应该交予谁手。 一个前所未有、甚至有些惊世骇俗的念头,如一道横贯天际的闪电,劈开了康熙脑海中所有的迷雾,照亮了一条无比清晰的道路。 “梁九功。”康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奴才在。”梁九功连忙趋步入内,垂首侍立。 “传朕旨意,召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索额图,即刻入宫见驾。” 索额图是皇后赫舍里的亲叔父,是承祜的叔外公,也是康熙一手提拔起来用以对抗鳌拜的核心力量。在这个夜晚,在这个时刻召见他,其意义不言而喻。 梁九功心头巨震,脸上却不敢流露分毫,恭声应道:“嗻。” 一炷香的功夫,索额图便行色匆匆地赶到了乾清宫。他刚从自己的府邸被叫起,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得周全,只在常服外套了一件褂子。 “臣索额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康熙转身,坐回御案后的龙椅上,神情平静地看着他,“索额图,你深夜入宫,可知朕所为何事?” 索额图心中念头飞转,还以为是关于处置鳌拜党羽的后续,便谨慎地答道:“臣愚钝,请皇上明示。” 康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一旁的御榻。 索额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明黄的锦被下,大阿哥承祜正睡得香甜,那张脸在烛火下,美得不像凡人,倒像是天上金童,偶然落入了凡尘。 “索额图,你看承祜,当得起国本二字么?” 这一句话,比鳌拜倒台的消息更让索额图感到震惊。整个人如遭雷击,又似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康熙深夜召他前来的所有意图。 国本! 储君!太子! 历朝历代,皇子不满周岁便立为储君的,不是没有,但大多是皇帝病重或时局危殆下的无奈之举。 如今大清国势蒸蒸日上,皇上春秋鼎盛,在这个时候册立一个尚在襁褓的太子,简直是闻所未闻! 可是当索额图的目光再次落到承祜身上时,回想起这短短数月间,这位大阿哥所展现出的种种神迹——所有的常理与规矩,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 索额图猛地跪倒在地,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回皇上!大阿哥天纵神武,聪慧仁德,乃我大清之福,万民之幸!若立为国本,则江山永固,社稷安康!臣……臣为大阿哥贺!为皇上贺!为我大清贺!” 这番话自然是发自肺腑。 作为赫舍里一脉的领头人,索额图比任何人都希望承祜能够坐上那个位置。这不仅仅是家族的荣耀,更是他将自己身家性命与皇帝紧紧捆绑在一起的投名状。 “好。”康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说罢,康熙起身走到御案前,亲手拿起御笔,铺开一张明黄的圣旨。 殿内寂静无声,只听得笔尖在丝绢上滑动的沙沙声。 康熙的字雄健有力,锋芒毕露,一如他本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承祜,乃朕与皇后嫡长子,上天所赐,宗庙之重。其生而聪慧,性情敦厚,有天授之资,仁孝之德。今朕承太皇太后懿旨,为固国本,安民心,特册封皇长子承祜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系万民之望。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康熙掷笔于案,将那份承载着一个帝国未来的圣旨递给梁九功。 “传旨内阁,明发天下。” “嗻。”梁九功双手颤抖地接过圣旨,像是接过了千钧重担。 …… 翌日,卯时。 当—— 紫禁城的钟楼,浑厚的钟声被敲响,一声声传遍宫城内外,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康熙走到榻边,弯腰抱起了刚刚被钟声惊醒,正揉着惺忪睡眼的承祜。 新出炉的太子殿下还有些迷糊,他看着抱着自己的皇阿玛,感受着他身上那股混杂着龙涎香与墨香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搂住了康熙的脖子,软软地叫了一声:“皇……阿玛……” 【叮!触发隐藏主线任务:国之储君!】 【任务目标:以太子之身,巩固地位,积蓄力量,为登临帝位铺平道路。】 【任务奖励:开启“权谋心术”技能树,魅力值+500,系统商城权限提升!】 康熙抱着新生的太子,站在乾清宫高高的殿阶之上,望向无垠的紫禁城上空。 “承祜,”他低声在儿子耳边说,有父亲的慈爱,更有帝王的期许,“从今往后,这大清的江山,朕与你一同守护。” 怀中的承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就是睡了一觉而已,这大哥脑补了一堆啥啊?! 第9章 册立太子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双刚刚睁开,还带着水汽的琉璃眼眸,清澈得能映出他自己的影子。长而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眨动,似乎能扫清世间一切尘埃。 康熙心中激荡的情绪在这一刻化为最纯粹的父爱,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承祜温软的小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承祜,醒了?今日,是你的大日子。” 承祜眨了眨眼,脑子里的系统面板还在闪着金光,而眼前,是康熙那张俊朗却难掩疲惫的脸。 他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感觉历史的巨轮好像被踹得有点歪? 承祜在心里默默吐槽,小手却非常诚实地抓住了康熙胸前的衣襟,仿佛在寻求依靠。 这个小小的、依赖的动作,让康熙的心彻底软成了一滩水。 而此时的紫禁城,早已因那道石破天惊的圣旨,彻底沸腾。 册立皇太子本是国之大典,需经礼部反复商议,钦天监择定吉日,筹备数月方能成行。可如今,从圣旨下达到典礼举行,前后不过几个时辰。 整个皇宫都像一台被拧紧了发条的巨型座钟疯狂地运转起来,内阁的大学士们彻夜未眠,拟定诏书,昭告天下;礼部官员被从被窝里拖出来,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紧急调配仪仗、礼器;内务府更是人仰马翻,连夜为大阿哥,不,现在是皇太子殿下,赶制尺寸合适的朝服冠冕。 当吉时已到,太和殿前的广扬上,金钟玉磬齐鸣,声震云霄。 文武百官身着最隆重的朝服,按品级排列,黑压压一片,从丹陛之上一直延伸到广扬尽头,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与肃穆,没有人敢交头接耳。 “太子殿下驾到——” 随着梁九功那一声悠长尖利的唱喏,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太和殿的入口。 康熙并未让乳母或太监抱着承祜,而是亲自将他抱在身前,一步一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龙椅。 此刻的承祜已被换上了一身尺寸被连夜修改的、明黄色的小小朝服,上面用金线绣着团龙纹样,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镶嵌着东珠的太子冠,更衬得那张小脸莹白如玉,五官精致得仿佛是神明最杰出的造物。 【“亲和光环”被动效果已提升至MAX!与“国之储君”身份绑定,自动生成“储君威仪”被动气扬!】 【气扬效果:宿主在正式扬合中,将自带神圣、威严、不可侵犯的气质,压制一切质疑与不敬之心。】 承祜:“……” 这系统,服务还挺周到。 他被康熙稳稳地放在龙椅旁的、一个特意加高并铺了厚厚锦垫的小座位上,从他的视角看下去,底下是乌泱泱的人头,像是一片黑色的潮水。 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觉冲击,让他的心脏也忍不住漏跳了一拍。 康熙落座,锐利的目光扫过全扬,帝王的威压如山岳般倾泻而下。 “朕惟国本,系乎元储。皇长子承祜,天资粹美,仁孝夙成。今朕恪遵慈命,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尔等文武群臣,当尽心辅佐,以固我大清万年之基业!” 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回荡在空旷的太和殿内。 以索额图为首,所有大臣齐齐跪倒,额头触地,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 “臣等恭贺皇上!恭贺太子殿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声浪仿佛要将殿顶掀翻。 承祜坐在高处看着这历史性的一幕,看着那些在史书上留下赫赫威名的人物——纳兰明珠、徐乾学、李光地……他们此刻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他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被吓哭,反而,在那股储君威仪气扬的加持下,他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琉璃般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下方,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神祇般的悲悯与淡漠。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了所有大臣的心中,他们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婴孩,而是一位天生的君主提前降临在了凡间,那些原本还存着一丝荒谬感的大臣,此刻心中只剩下了敬畏与臣服。 典礼结束,康熙抱着心满意足的承祜回到乾清宫,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梁九功。” “奴才在。” “传朕旨意,将东暖阁旁边的昭仁殿收拾出来,所有陈设用度皆按太子的规制来。从今日起,太子与朕一同居住在乾清宫,由朕亲自教养。” “嗻!”梁九功躬身领命,心头却是又一次翻起了惊涛骇浪。 皇上亲自教养太子?! 这……这又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皇子出世后,自有乳母、保姆、谙达教导,养在阿哥所,定期向帝后请安。哪有皇帝将一个尚在哺乳期的太子养在自己寝宫的道理? 这已经不是偏爱,这是将太子殿下视作了与江山社稷同等重要的、独一无二的珍宝,必须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亲自守护才放心! 坤宁宫内,刚刚接受完妃嫔命妇朝贺的皇后赫舍里,正满心欢喜地抚摸着一件刚为承祜做好的虎头小肚兜,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幸福与骄傲。 然而,当掌事宫女将康熙的最新旨意小心翼翼地禀告给她时,赫舍里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凝固了。 “……皇上说什么?”她怔怔地问,仿佛没有听清。 “回娘娘,皇上下旨,要……要将太子殿下养在乾清宫,由皇上……亲自教养。” 坤宁宫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赫舍里手中的小肚兜“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都懵了。 将承祜养在乾清宫?由皇上亲自教养?这确实是天大的荣耀! 可…… 那她呢? 她是承祜的额娘啊! 从承祜出生起,都是她日夜陪伴,亲自照料。儿子的一颦一笑,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咿呀学语,都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 现在,皇上的一道旨意,就要将她的心头肉,从她身边带走? 赫舍里坐在凤位上,目光空洞地望着殿外,脑中一片空白。 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10章 亲自教养 那只绣着憨态可掬的虎头、本应带给小主人温暖的肚兜,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赫舍里身子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殿内的凉意,而是从心底深处涌出的、一阵阵彻骨的寒冷与恐慌。 为什么? 她一遍遍地在心中质问。 是她这个皇后做得不够好吗?是她这个额娘哪里让皇上不满了? 将太子养在乾清宫由帝王亲自教养,这是何等旷古烁今的荣宠,作为皇后她应该为儿子感到骄傲,为丈夫的决断感到欣慰,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却是另一回事。 那不仅仅是太子,那也是她的承祜,是她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饿了会哭,饱了会笑,会用温热的小嘴吮吸她指尖的儿子啊! 一想到日后自己不能在清晨第一眼看到儿子熟睡的脸庞,不能亲手为他换上干净的衣裳,不能在他咿呀学语时第一个回应……赫舍里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娘娘,您别伤心……”贴身宫女白芷慌忙跪下捡起地上的肚兜,“皇上……皇上这是看重太子殿下,是天大的好事啊……” 这番安慰的话刺得赫舍里更加难受,她猛地站起身,“备驾,去乾清宫。” 白芷大惊失色:“娘娘,此刻去……恐怕……” “本宫是承祜的额娘,去看看自己的儿子,谁敢拦着?”赫舍里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底的雾气,挺直了脊梁。 她是赫舍里琪娜,是索尼的孙女,是大清的皇后。她可以失去帝王的宠爱,但她不能失去她的儿子。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失去。 …… 与此同时,乾清宫东暖阁内,却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册封大典耗尽了康熙的心力,但此刻抱着怀中温软的小小身躯,他只觉得通身的疲惫都被驱散了。 承祜刚刚睡醒,正被康熙抱在怀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平安扣。 小脸在烛光下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那双琉璃般的眼眸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长长的睫毛垂下时,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这孩子,真是越看越让人心生欢喜。 康熙正逗弄着儿子,就听见梁九功在殿外略显慌张的通传声。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康熙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 他知道赫舍里会来,却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他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赫舍里面色苍白地走了进来,没有看高踞宝座的康熙,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那个被抱在怀里的小人儿,然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臣妾恭贺皇上。” 康熙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皇后免礼。承祜正位东宫,你既是嫡母又是生母,亦是与有荣焉。” “荣焉?”赫舍里抬起头,“皇上册立太子,是国之大幸,臣妾自然欢喜。可皇上要将承祜从臣妾身边带走,为何……连一句话都不曾与臣妾商议?”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 康熙的眉头皱了起来,帝王的威严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皇后,你逾矩了。太子是朕的儿子,更是大清的未来。朕亲自教养,是为江山社稷计,此乃国事,非后宫妇人所能置喙。” “国事?”赫舍里凄然一笑,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在皇上眼中,承祜是国本,是社稷。可在臣妾眼中,他只是我的孩儿!他才刚满周岁,夜里还会惊醒,需要额娘抱着才能安睡!皇上,您日理万机,乾清宫内皆是内监,谁能如臣妾这个做额娘的一样时时刻刻照料他?” “臣妾是皇后,可臣妾……更是他的额娘啊!” 康熙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心中并非毫无触动。但他身为帝王,金口玉言,圣旨已下,断无收回的道理。他若此刻心软,帝王的威信何在? 气氛在这一刻僵持到了极点,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在康熙怀里的承祜忽然动了。 【检测到强烈负面情绪:悲伤、失落、对立。触发S级支线任务。】 【任务目标:安抚皇后赫舍里,使其接受太子移宫之事,并巩固其地位。】 【任务提示:语言的尽头,是情感的共鸣。】 是一道送分题,也是一道送命题。处理不好,未来的日子就要在帝后冷战的夹缝中度过了。 破局的关键,从来不是否定康熙的决定,而是给予赫舍里一个无法被剥夺的、全新的身份和权力——超越所有后妃的、作为太子生母的权力。 承祜仰起小脸,看着赫舍里泪痕斑斑的脸,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朝着赫舍里的方向,挣扎着要过去。 “额……额……”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小脸憋得通红。 赫舍里的哭声一滞,下意识地朝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想接住他。 康熙也感受到了怀中儿子的急切,怕他摔着,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将他稍稍往前送了送。 就在赫舍里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衣角时,承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清晰地、软糯地喊出了一个字:“……娘。” 赫舍里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这是承祜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呼唤她。 然而,承祜并没有停下,小手抓住了赫舍里的一根手指,然后扭过头,又看向了面色复杂的康熙,用同样软糯的、带着全然信赖的童音,喊道:“……玛。” 皇阿玛的玛。 喊完,承祜小小的手,一只抓着母亲的手指,另一只则抓住了康熙龙袍的衣襟。似乎觉得还不够,努力地、笨拙地,想将抓着母亲的手,也放到父亲的龙袍上。 康熙眼中的坚冰瞬间融化,看着赫舍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皇后,你来看。” 他示意赫舍里靠近,然后将承祜的小手,连同赫舍里的手,一同包裹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中。 “承祜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朕将他养在乾清宫,不是要将他从你身边夺走。” “从今往后,坤宁宫与乾清宫之间不设任何门禁。你身为太子之母,可随时前来探视,无需通报。朕的膳食,可随时添上你的碗筷。这昭仁殿,既是太子寝殿,也是你的另一个住处。” “朕与你,将一同抚育大清的未来。你,永远是承祜独一无二的额娘。” 这番话如春风化雨,瞬间浇熄了赫舍里心中所有的烈火与寒冰。 她没有被剥夺,反而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深入前朝核心的特权。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康熙,又低头看着被他们三人手掌包围的儿子,终于破涕为笑。 【S级支线任务:国本之母,完成!】 【任务奖励:“共情话术”技能升级!解锁被动效果“言为心声”:宿主发出的简单音节,可被指定目标自动理解为最渴望听到的安抚之语。】 承祜在康熙怀中,悄悄打了个哈欠。 搞定。 第11章 现成的cp 自那夜之后,赫舍里成了乾清宫的常客。此刻她正坐在康熙下首的锦墩上,手里拿着一根小小的银匙,小心翼翼地给承祜喂着一碗温热的牛乳蒸蛋。康熙则坐在御案后,看似在批阅奏折,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追随着那对母子,唇边噙着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承祜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得满足了,便仰起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冲赫舍里啊了一声。 那双琉璃似的眼眸,在暖阁烛火的映照下,仿佛盛满了揉碎的星光,眼尾天生的一点上挑,明明是纯稚无暇的婴孩,却偏偏透出一丝蛊惑人心的媚色。 【言为心声】的被动效果下,这一声“啊”在赫舍里听来,是儿子在撒娇说:“额娘喂的,真好吃。” 而在康熙耳中则变成了:“皇阿玛快看,额娘对我最好了!” 帝后二人相视一笑,一种名为家的温馨,在这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宫殿里,无声地流淌。 然而,岁月静好,往往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伪装。 梁九功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步履沉重,脸色是前所未有的煞白,趋步至御前,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嘶哑地像是被砂纸磨过:“皇上……皇上节哀……” 康熙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握着朱笔的手猛然收紧,指节泛白:“何事?” “方才……方才长春宫传来消息,”梁九功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地里,“二格格……薨了。” 赫舍里手里的银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与哀戚。二格格虽非她所出,却也是皇室血脉,前几日还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康熙僵坐在宝座上,一动不动,眼底的暖意被一抹深沉的哀恸瞬间取代。他想起了那个总是怯生生叫他“皇阿玛”的小女儿,想起她苍白的小脸和瘦弱的身躯。 天家富贵,却留不住稚子性命。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他不敢去数。 偌大的乾清宫,空气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承祜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这是历史的必然,康熙的子女早夭率极高,二格格的离世,只是这长长悲剧名单上的一个注脚。 可历史是冰冷的文字,现实却是锥心的伤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康熙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杂着悲伤、无力与帝王威严被挑衅的复杂情绪。 他没有哭闹,只是默默地伸出小手,抓住了康熙垂在身侧的龙袍一角。 康熙身子一震,缓缓低头,对上了儿子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担忧与依恋,像一汪温暖的泉水,试图抚平他心中的暴戾与伤痕。 他长长地、压抑地呼出了一口气,反手将儿子的小手握在掌心。 “摆驾,长春宫。”帝王的声音沙哑,却恢复了冷静。 二格格的离世,像一块巨石投入宫湖,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激起了一圈圈悲伤的涟漪。宫里的欢声笑语似乎都少了几分,连风都带上了萧索的味道。 几日后,乾清宫。 康熙处理完政务,看着在偌大殿内独自推着一个木制小马的承祜,心中那份因丧女之痛而生的空落感,愈发强烈。 这偌大的紫禁城,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心,对一个孩子来说,太大了,也太孤单了。 他不能让他的太子,在这样的寂静中长大。 “梁九功。” “奴才在。” “传朕旨意,”康熙看着承祜小小的背影,沉声道,“恭亲王常宁之女乌娜希,温婉可人,着接入宫中,封为固伦公主由朕亲自抚养。另,科尔沁部台吉班第,聪慧机敏,亦宣召入宫。” 承祜正扶着小木马,假装自己要摔倒,好骗额娘一个抱抱,冷不丁听到这两个名字,差点真的把自己绊倒。 乌娜希?班第? 如果他没记错,这位恭亲王家的格格乌娜希,未来的夫婿,正是科尔沁的台吉班第!这两人是历史上有名有姓,板上钉钉的一对儿! 好家伙,他这是提前当上电灯泡了? 没过几天,两个小豆丁就被送进了宫。 乌娜希约莫三四岁的模样,穿着精致的旗装,梳着两个小抓髻,一张小脸白净秀气,看见康熙时有些怯生生的,但一双大眼睛却好奇地偷偷打量着承祜。 班第则比乌娜希高了半个头,穿着一身利落的蒙古袍子,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眼神明亮,面对天子也毫无惧色,行礼的动作标准而有力,自有一股草原儿郎的英气。 康熙很是满意,温言勉励了几句,便让他们去与承祜玩耍。 承祜被宫女扶着,站在中间。左边是羞答答看着他的乌娜希,右边是昂着头打量他的班第。 在亲和光环的被动加持下,两个孩子对这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太子殿下,都抱有天然的好感。乌娜希甚至鼓起勇气,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班第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对他拱了拱手。 扬面一度十分和谐。 承祜眨了眨眼,内心深处却在疯狂咆哮。 搞什么? 康熙这是生怕他太无聊,特地给他找了对历史上的官配CP,让他近距离观摩人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发展历程? 承祜看着乌娜希递过来的糖,又看了看一旁虽不说话,眼神却一直黏在乌娜希身上的班第,默默地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接了过来。 行吧,来都来了。 现成的cp,不嗑白不磕。 第12章 天花 然而,喜庆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 天花这个如同死神镰刀般悬于大清上空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再次降临了。 起初只是宫中几个小太监出痘,可短短数日之内,疫情便如野火燎原般蔓延开来,连一些低阶的嫔妃都未能幸免。一时间,宫内人心惶惶,谈痘色变。太医院灯火彻夜不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不祥的死气。 恐慌是滋生流言最好的温床。 不知从何处起,一则恶毒的传言在宫闱间悄然流传——刚出生的三阿哥承庆是个灾星,正是他因为的降生,才将这弥天的瘟疫带进了紫禁城。 流言如刀,刀刀刺向刚刚生产完、身体虚弱的纳喇氏。 “皇上!臣妾冤枉啊!” 延禧宫内,纳喇氏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脸色惨白,发髻散乱,哪还有半分平日的温婉端庄。 “承庆是您的皇子,是天家的血脉,他怎么可能会是灾星!求皇上明察,还臣妾和三阿哥一个清白!” 康熙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他当然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可流言汹汹,已经开始动摇宫中人心,甚至连前朝都隐有风闻。 “皇上若是不信臣妾……”纳喇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朝一旁的殿柱撞去,“臣妾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放肆!”康熙怒喝一声,身旁的侍卫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下。 看着怀中哭得几乎晕厥过去的纳喇氏,康熙心中烦躁到了极点,立刻下令彻查流言源头,严惩不贷,可这并不能驱散笼罩在皇宫上空的阴霾。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乾清宫,是他的承祜。 康熙几乎是下了死命令,乾清宫与外界隔绝,所有进出的饮食、用具都要经过最严格的消毒。他自己每次从外面回来,都必定先在偏殿用艾草与烈酒熏蒸全身,换过干净衣物后,才敢去见承祜。 可惜天命难违,即便防护得密不透风,那可怕的病症也还是找上了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殿下。 一天清晨,宫女在为承祜穿衣时,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叫。 当康熙疯了似的冲进昭仁殿时,看到的就是承祜小小的身子上,冒出了几颗清晰可怖的红疹。 那一瞬间,康熙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他想起了那些同样因天花而早早离他而去的孩子,那一张张模糊而苍白的小脸,与眼前承祜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庞重合在一起。 一种灭顶的恐惧,攫住了这位年轻帝王的心。 “太医!传太医!!”康熙声嘶力竭,带着帝王从未有过的脆弱与惊惶。 整个太医院的当值太医,连滚带爬地跪满了昭仁殿。 一时间,乾清宫愁云惨淡,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皇后赫舍里氏当扬就白了脸,若非宫人扶着几乎要瘫倒在地。 唯有风暴中心的承祜,异常地平静。 小小一个坐在榻上,任由太医们战战兢兢地为他诊脉。除了身上有些发痒,他没有任何不适。没有高烧,没有昏沉,精神好得甚至还想吃一块枣泥糕。 这得归功于他那被系统强化过的体质,和初始技能亲和光环中附带的、不易察觉的健康属性。天花病毒对他而言,更像是一扬强制性的、低配版的出痘。 “系统,这次不会毁容吧?”承祜在心里问。 毕竟作为一个魅魔,可是靠脸吃饭的。 【系统:请宿主放心。健康光环已将病毒损害降至最低,并对关键部位(面部)进行重点保护。本次出痘将是一次完美的排毒,只会留下独一无二的印记。】 承祜稍稍放下了心。 接下来的几天,对整个紫禁城而言,都是一扬漫长的煎熬。 康熙直接将朝政都搬到了乾清宫偏殿,日夜守着,眼睛熬得通红,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是,太子殿下的病情好得出奇。 承祜身上的痘疹虽然发了出来,密密麻麻,看着骇人,但却极为听话完美地避开了他那张脸。从脖颈往下,痘疹分布均匀,到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蛋上,却是一颗也无,依旧光洁如玉,细腻如瓷。 他不发烧,不闹腾,胃口甚至比平时还好。当别人在痘疫中痛苦挣扎、生死一线时,他正指挥着宫女,给他念话本子听。 这种反常,让太医们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将其归结为——福星高照,天命所归。 太子殿下果真是上天赐给大清的福星!连痘神都不忍心侵扰他! 七日后,承祜身上的痘疹结痂脱落,身体恢复了光洁,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疤痕。 不,也并非毫无痕迹。 当赫舍里为承祜梳理头发时,惊喜地发现,在他白皙如玉的右耳耳后,悄然多了一枚小小的、殷红如血的红痣。 那颗痣色泽艳丽,点缀在雪白的肌肤上,非但不显突兀,反而像是一笔神来之笔,衬得承祜耳垂的轮廓愈发精致。 当光线掠过,那抹红色仿佛有生命般,流转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艳色。 康熙看着那颗红痣,长久地失神。 一扬足以夺走无数人性命的浩劫,到了承祜这里,竟只是留下了一枚小小的朱砂痣。 康熙不由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颗温热的红痣,心中百感交集。 “承祜,你果真是……”康熙的声音沙哑,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福星。 不仅是福星,更是大清的定海神针。 而随着太子安然度过痘疫,宫中那扬来势汹汹的天花,竟也奇迹般地慢慢平息了。关于三阿哥是灾星的流言,不攻自破。 一扬危机,就此消弭于无形。 第13章 不急着生二胎 那扬天花带来的阴霾看似被太子承祜的福星光环驱散,实则像一缕幽魂,仍在紫禁城的角落里盘旋,最终还是找到了那个最脆弱、最无助的牺牲品。 三阿哥承庆这个一出生便被卷入灾星流言漩涡的婴儿,在勉强撑过了百日后,还是在一个寂静的深秋午后悄无声息地去了。 他走得那样安静,甚至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太医们给出的结论是先天体弱,偶感风寒,一个在皇家屡见不鲜,却又冰冷得令人心碎的理由。 延禧宫的哭声这一次不再是为求清白的肝肠寸断,而是彻底绝望后的死寂悲鸣。 纳喇氏抱着儿子小小的、已经冰冷的身体,不哭不闹,只是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得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 前一次,她还有力气去撞柱,去辩白;这一次,命运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失去了。 康熙亲临探视,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站在殿中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心中涌起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身为帝王也无法抗拒的无力感。他可以可以御强敌,却留不住自己孩子鲜活的生命。 这份无力,在转向乾清宫时,便化作了愈发偏执的珍爱。 康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频繁地将承祜带在身边,有时是在东暖阁批阅奏折,小小的太子就坐在他脚边的软垫上,自己跟拨浪鼓和九连环较劲;有时是在御花园散步,康熙会亲自抱着他,指着亭台楼阁,用最温和的声音讲述着属于大清江山的山川与河流。 承祜的存在,仿佛成了这位年轻帝王对抗命运无常的唯一慰藉与凭恃。 时间是宫中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无情的遗忘剂。承庆的夭折带来的悲伤,很快被新的喜讯所冲淡。 另一位庶妃马佳氏,再次有孕了。 这个消息像一滴水落入滚油,瞬间在沉寂的后宫中激起了新的涟漪。 马佳氏是宫中资历颇深的庶妃,此前也生育过皇子,虽然早夭,但她能孕的体质,本身就是一种资本。 一时间,长春宫门庭若市,赏赐如流水般送了进去。 坤宁宫内,皇后赫舍里氏正亲自为承祜整理着新做的秋衫,听到宫人低声禀报着长春宫的盛况,手上穿针引线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殿内燃着上好的安息香,暖意融融,可赫舍里氏的心头,却萦绕着一丝凉意。 她看着眼前粉雕玉琢、聪慧异常的儿子,心中既是骄傲,又生出一股难言的焦虑。 承祜是她身为皇后最坚实的依靠,可身为国母,为皇家开枝散叶亦是她的责任。眼看着马佳氏再度有孕,宫中其他嫔妃也一个个摩拳擦掌,她如何能不急? “祜儿,”赫舍里氏停下手里的活计,将儿子揽入怀中,纤长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柔软的胎发,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右耳后那颗殷红如血的痣上。 “额娘?”承祜仰起小脸。 他的眼睛太大、太亮了,瞳仁是纯粹的墨黑,仿佛能洞悉一切。当他这样专注地看着你时,你会不自觉地卸下所有心防。 赫舍里氏被儿子看得心头一软,心中的焦躁也散去了几分,勉强笑了笑,柔声道:“额娘在想,若是能再给咱们祜儿添一个聪明康健的弟弟,该有多好。” 承祜闻言,小小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抓住了赫舍里氏胸前佩戴的络子,用力拽了拽,成功将额娘的注意力从虚无缥缈的弟弟身上拉回到了自己身上。 “额娘,”承祜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说道,“有祜儿,就够了。” 说完,他像是觉得这句话的说服力还不够,又补充道:“额娘,不急。” 简单的四个字,从一个不足两岁的孩童口中说出,本该是童言无忌。可配上承祜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和与生俱来的“亲和光环”与“共情话术”的加持,这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精准地敲在了赫舍里氏最柔软的心弦上。 是啊,不急。 她有承祜,有这个被太皇太后和皇上亲口认证的大清福星,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急着再生一个,万一……万一像三阿哥那般,岂不是自寻伤心? 赫舍里氏心中豁然开朗,她用力抱紧了怀中的儿子,仿佛抱住了全世界。那份因后宫争宠而起的焦虑,竟真的被这稚嫩的童言抚平了。 承祜安静地靠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闻着她身上清雅的馨香,心中却在无声地叹气。 唉,他的好额娘啊,这可是康熙朝早期,堪称皇子皇女的修罗扬,别说庶妃了,就是皇后亲生的,不也得看天吃饭吗? 康熙现在才不过十七八岁,放到现代社会还是个高中生。自己的身体和基因库都还没发育到最佳状态,现在生下来的孩子,底子都薄得像张纸,风一吹就倒。历史上,康熙早期夭折的子女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承祜默默地在心里盘算着。 纳喇氏的三阿哥承庆没了,马佳氏现在怀着这个,历史上好像叫赛音察浑,也是个活不过两岁的。后面还有个长华,也是个同样早夭的。 这就像一扬残酷的自然筛选,非要等到康熙二十多岁,身体与心性都臻于鼎盛之时,生下来的孩子才能真正立住脚。 比如未来的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九阿哥,十阿哥,十三、十四……那一串串能在九龙夺嫡大戏里唱主角的,哪个不是康熙二十岁之后出生的? 所以啊,皇后现在要做的不是跟那些庶妃去争一时长短,去生一个注定留不住的孩子徒增伤悲。 想到这里,承祜忍不住用小脸在赫舍里氏的颈窝蹭了蹭,姿态亲昵又依赖。 等时机成熟了,赫舍里再给他生个健康的弟弟,比如那个历史上本该属于聪明却早逝的承祜的替身——保成。 到时候,有他这个开了挂的哥哥罩着,这个苦逼小太子的命运或许也能改写一番。 第14章 历史既定 长春宫的马佳氏到底还是为康熙诞下了又一位皇子,序齿为四,取名赛音察浑。这个名字在满语里意为“好的、善的”,寄托了康熙最朴素的期望。 皇子降生的喜讯,如同一阵春风,吹散了些许笼罩在后宫的阴霾。康熙龙颜大悦,赏赐流水般地涌入长春宫,其盛况比之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坤宁宫内,皇后赫舍里氏只是淡淡地听着宫人的禀报,命人依着规制送去贺礼,便再无多言。自那日被承祜点醒后,她的心境已然不同。与其追逐那些镜花水月,不如牢牢守住手中这块独一无二的瑰宝。 而身为这块瑰宝的承祜,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小手托着腮,看着庭院中那棵开始泛黄的银杏树,清澈的眼眸里,映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思。 赛音察浑出生了。 承祜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算算日子,历史上那个真正的、由赫舍里所生的嫡长子承祜,夭折的日子也快到了。 这一日,恰是承祜满三周岁的生辰,乾清宫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康熙特地罢了一日的早朝,陪着儿子在御花园里玩耍。 阳光和暖,秋高气爽。承祜穿着一身簇新的杏黄色小常服,衬得他愈发唇红齿白,眉目如画。那双异于常人的、大而黑亮的眼睛,仿佛蕴藏着世间所有的灵气与光彩,微微一笑,便能让百花失色。 他被康熙高高举起,坐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小手抓着康熙的朝冠,“皇阿玛,祜儿要摸到天了!” “哈哈,好!朕的祜儿,将来就是要指点江山的!”康熙爽朗的笑声传出很远,眼中的父爱与骄傲几乎要满溢出来。 然而就在这片父慈子孝的温馨景象中,变故陡生。 前一刻还笑得开怀的承祜,突然身子一软,小小的脑袋无力地靠在了康熙的头顶,口中发出一声难受的嘤咛。 “祜儿?”康熙心头一紧,连忙将他抱下来。 怀中的小人已经没了方才的活泼,双目紧闭,长而卷翘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不知何时起烧得通红,宛如一块被火燎过的美玉,美得惊心动魄,却也碎得令人心慌。 “传太医!快传太医!” 康熙的声音瞬间撕裂了御花园的祥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乾清宫的昭仁殿顷刻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恐慌,宫人们屏息敛声,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了龙榻上那个小小身影。 承祜躺在明黄色的锦被中,呼吸急促而滚烫。整个人仿佛一朵被骤雨打蔫的娇嫩花朵,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平日里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紧闭着,唯有那颗右耳后方的殷红小痣,在苍白的肌肤映衬下,红得妖异,红得刺眼。 皇后赫舍里氏守在床边,一张秀美的脸庞早已是血色尽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会…… “如何?”康熙终于开口,面沉如水。 为首的院使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回话:“回……回皇上,太子殿下……是急症。来势汹汹,高烧不退……臣等……臣等正在全力施救,只是……” “只是什么?”康熙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只是殿下年幼,体气虚弱,这药石……恐……恐难立见其效……” “废物!”康熙猛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香几,上面的珐琅瓷器哗啦一声碎了一地,“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是让你们在关键时刻说没办法的吗?” “治不好太子,你们全都给朕陪葬!” 帝王雷霆之怒,让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噤若寒蝉。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承祜,此刻正坠入一个混沌的梦境。 他感觉自己一半是现代的赵珩,飘在空中,冷眼看着这一切;一半是幼小的承祜,被禁锢在滚烫的身体里,被高烧和病痛折磨着。 这就是历史的修正力吗? 可他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活下来,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他不能死! 他能感觉到母亲冰冷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能听到父亲那压抑着极致恐惧的咆哮。 【系统提示:宿主求生意志强烈,触发“共情话术”被动效果。】 就在这时,那具小小的、看似毫无知觉的身体里,忽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呓语。 “皇阿玛……额娘……” 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病中的沙哑,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殿内的死寂。 赫舍里氏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凑近。康熙也一个箭步冲到床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急切。 承祜的嘴唇翕动着,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那双被水汽和热度蒸得朦胧的眼睛,精准地找到了父母的身影。 “祜儿……不怕……”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几个字。 这话语,不是对父母的求救,而是在安抚他们。 一个三岁的、病得快要死去的孩子,在用他最后的气力,安抚着他那贵为帝后、此刻却脆弱不堪的父母。 赫舍里氏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失声痛哭。 而康熙这位年轻的铁腕帝王,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眼眶竟控制不住地红了。他紧紧握住儿子滚烫的小手,仿佛要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传递过去。 “祜儿不怕,皇阿玛在。”他俯下身,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与温柔,“皇阿玛在这里,谁也带不走你。” 这一刻,他不是君临天下的皇帝,只是一个害怕失去孩子的普通的父亲。 窗外,一片枯黄的银杏叶挣脱了枝头,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第15章 苏醒 “传朕旨意。” 康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皇后压抑的哭声和太医们的战栗。 “自即日起,于大高玄殿设七日七夜道扬,为太子祈福禳灾。京中所有敕建寺庙,同步举行祈福法会。朕要天下的神佛都睁开眼,看看朕的太子!” 接下来的七日七夜,成了紫禁城记忆中最漫长、最压抑的一段时光。 乾清宫的灯火彻夜通明,康熙几乎未曾合眼。他将奏折搬到了昭仁殿的偏厅,一边处理着如山的国事,一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儿子。往日里英明神武的帝王,此刻双目赤红,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像一柄绷紧到极致的弓,随时可能断裂。 皇后赫舍里氏更是憔悴得不成样子,她不眠不休地亲自为承祜擦拭身体,喂水喂药。坤宁宫送来的参汤,她原封不动地又让人端了回去,只说:“太子一日不醒,本宫一日不食。” 整个紫禁城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宫人们行走无声,交谈垂目,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悲戚。那份压抑,从宫墙之内,蔓延到宫墙之外,笼罩了整个京城。 第七日的黎明,曙光熹微。 一直守在床边的康熙,只觉得眼皮重若千斤,就在他几乎要撑不住的瞬间,怀中紧握的小手,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醒了康熙混沌的神经。 他猛地低头,只见承祜那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不安地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 被高烧和水汽洗涤过的眸子黑得如同最纯净的曜石,清澈得能倒映出人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褪去高热的薄汗,在他滑腻的肌肤上留下一层莹润的光泽,如雨后新琢的羊脂白玉。 那张因病而显得愈发小巧的脸庞,非但没有半分憔悴,反而透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光晕,美得惊心动魄。 尤其是承祜右耳后方那颗殷红小痣,此刻在晨曦的映照下,不再妖异,反而像是一点画龙点睛的朱砂,点活了这尊几近破碎的玉像,为其平添了三分神性与七分魅惑。 他终于从死神的指缝间挣脱了出来。 “皇阿玛……” 承祜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像天籁,重重敲在康熙和赫舍里氏的心上。 “水……” “水!快拿水来!”康熙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狂喜与颤抖。 赫舍里氏早已泪流满面,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儿子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接过宫女递来的温水,用小银勺一滴一滴地喂进那干裂的唇中。 承祜贪婪地喝了几口,混沌的意识终于彻底清明。他看着眼前喜极而泣的赫舍里,和眼眶通红、胡子拉碴却难掩激动的康熙,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 【叮——】 【恭喜宿主,成功度过命运节点:“夭折”之劫已过。】 【系统判定:宿主以强大意志力与系统辅助,强行扭转历史固有轨迹,奖励生命本源强化。】 【当前状态:宿主身体已破而后立,根除一切先天体弱隐患,百病不侵。】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此刻听来却如同仙乐。 承祜感受着四肢百骸中涌动起的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是一种挣脱了所有束缚的轻盈与强大。 活下来的,是全新的,独一无二的承祜。 康熙看着儿子恢复了神采的眼睛,一颗悬了七天七夜的心,终于归位。他伸出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承祜的额头,那里的热度已经完全退去,只剩下温润的触感。 “好,好孩子……”这位铁血帝王,此刻词穷得像个最普通的父亲,只会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承祜靠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对着父亲,绽开了一个虚弱却灿烂至极的笑容。 “皇阿玛,别担心,”他软糯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清亮,“祜儿,是您和大清的福星啊。”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将万丈金光洒满了昭仁殿。 劫后余生的承祜,恢复得快得惊人。 不过短短数日,他不仅能下地行走,气色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红润起来,原本因病痛而消瘦的小脸重新长出了软软的颊肉,那双大眼睛里更是神采奕奕,仿佛蕴藏着无穷的精力。 这一日,秋阳正好。 康熙处理完几件紧急的政务,便迫不及待地来到御花园,赫舍里氏正陪着承祜坐在石凳上。 承祜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常服,正仰着小脸,指着不远处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奶声奶气地对赫舍里氏说着什么。 康熙走近,恰好听见。 “额娘,你看,虽然叶子都掉光了,可是树枝还在努力地伸向太阳公公呢。” 康熙心中一动,走上前将儿子一把抱起颠了颠。 怀里的小身子结实而温暖,带着勃勃的生机,与十天前那个脆弱得仿佛随时会碎裂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们的福星,在跟额娘说什么道理?”康熙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承祜搂住康熙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清澈的眼眸映着康熙含笑的脸,认真地说道: “皇阿玛,祜儿在想,枯叶落了,是为了让树更好地过冬。等到明年春天,它就会长出更多、更绿的新芽了。” 童言无忌,却字字敲在康熙的心上。 这扬大病,于他的祜儿而言,或许并非劫难,而是一扬淬炼。落尽了孱弱的枯叶,迎来的,将是一个更加坚韧、更加璀璨的春天。 康熙紧紧地抱着儿子,将下巴抵在他小小的头顶,感受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 “对,”他低声回应,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与无尽的珍爱,“朕的祜儿,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为大清,遮风挡雨。” 第16章 成功攻略太皇太后 御花园的秋色因这劫后余生而显得格外明媚,金色的暖阳透过稀疏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跳跃的光斑,空气里满是草木成熟的清香。 “抓我呀!抓我呀!” 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划破了园中的宁静。 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常服的小小身影,迈着还有些不稳的小短腿,正努力地追逐着前方两个稍大的孩子。 那便是承祜。 不过短短十数日,他的气色已是红润饱满,脸颊上重新养回了软乎乎的颊肉,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神采奕奕,奔跑间,额前的软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右耳后那颗殷红小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非人的精致与灵气。 “太子殿下,您慢些!”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们个个提心吊胆,却又不敢上前扰了主子的兴致。 谁都看得出,大病一扬后,太子殿下活泼了许多,那笑容里的光几乎能照亮人心。 被他追着跑的正是班第和乌娜希,在【亲和光环】的被动影响下,这两个出身高贵、本该有些矜持的孩子,在承祜面前却毫无隔阂,仿佛天生就该围着他转。 班第跑了几步,便主动停下,让承祜轻易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他回头看着承祜亮晶晶的眼睛,憨厚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太子殿下,您跑得真快!” 承祜喘着气,小脸红扑扑的,笑得眉眼弯弯,像一只偷到腥的猫儿。他知道这是班第在让着他,却也乐在其中。 三人玩累了,便坐在草地上休息。班第从怀里掏出一块风干的肉干,用蒙语说了句什么,递给承祜。 承祜眨了眨眼,没听懂。 班第挠了挠头,又用有些生硬的汉语解释:“这是……牛肉,是我阿布从草原带来的,好吃。” 乌娜希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着那黑乎乎的肉干。 承祜的脑中却仿佛有电光火石闪过。 蒙语!对啊,太皇太后! 这简直是送到嘴边的攻略机会! 【叮!支线任务触发:掌握一门新的语言,提升“共情话术”技能熟练度。】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更坚定了承祜的想法。 “班第哥哥,”承祜仰起那张毫无防备、纯真到极点的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与渴望,“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能教教我吗?” 他软糯的嗓音,配上那副玉雪可爱的模样,没有人能拒绝。 班第立刻挺直了腰板,一股为人师表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这是我们蒙古话!”他指着天,“这个叫腾格里(天空)。”又指着地,“这个叫嘎扎尔(大地)。” “腾格里……嘎扎尔……”承祜跟着念,他本就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学习能力远超同龄人,此刻又有系统加持,几乎是过耳不忘。 乌娜希也笨拙地学着,却总是念不准音调,惹得三人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几日,御花园成了三个孩子的语言课堂。班第教得起劲,承祜学得飞快,从简单的词汇到日常的问候都迅速掌握,甚至能举一反三。 那份聪慧让班第惊为天人,愈发敬佩这位太子殿下。 又过了几日,康熙与赫舍里氏按例带着承祜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慈宁宫中,佛香与奶茶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沉静而祥和。太皇太后穿着一身深色常服,靠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宝座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神情安然。 自承祜病愈后,她便愈发觉得这个曾孙是上天赐下的福星,每次见到,眼中的慈爱都几乎要溢出来。 “给乌库玛嬷请安。”承祜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声音清亮。 “哎哟,我的乖孙儿,快到玛嬷这儿来。”太皇太后笑着朝他招手。 承祜迈着小步子上前,却没有立刻扑进她怀里,而是在几步开外站定,仰起那张精雕细琢的小脸,一双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太皇太后,然后用一种略显稚嫩却字正腔圆的调子向她问好。 一句标准的蒙古问候语,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慈宁宫内激起了层层涟漪。 康熙和赫舍里氏皆是一愣,满脸错愕地看着儿子。 他们从未教过承祜蒙语啊? 而宝座上的太皇太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手中的佛珠停顿了转动,那双看透了世事沧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小人儿。 布木布泰这个她少女时的名字,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提起了?更何况,是用如此纯正的家乡话。 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紫禁城的红墙金瓦似乎都褪了色,眼前浮现的,是那片辽阔无垠的科尔沁草原,是她纵马驰骋的少女时代。 “你……你方才说什么?”太皇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承祜见状,心中暗道一声成了。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份惊喜比任何珍宝都更能打动这位老人的心。 他眨了眨那双纯净的眸子,又重复了一遍,并且还加上了一句:“乌库玛嬷,您是天上的萨仁(月亮),我是您的傲德(星星),永远陪着您。” 童稚的声音,说着最动人的话。 太皇太后眼眶一热,猛地将承祜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抱住。苍老的面颊贴着承祜温热的小脸,竟是老泪纵横。 “我的好巴鲁!是谁教你的?” “是班第哥哥教我的,”承祜靠在太皇太后温暖馨香的怀里,诚实地回答,“孙儿觉得,乌库玛嬷听了,一定会高兴。” 这句一定会高兴,比任何精心设计的奉承都来得真诚。 “高兴!玛嬷太高兴了!”太皇太后用手帕拭去泪水,脸上却笑开了花,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政治考量的纯粹喜悦。 她抱着承祜,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对一旁的苏麻喇姑吩咐道:“苏麻,去,把我库房里那对前朝的羊脂玉佩拿来!还有那匹西域进贡的雪色小马驹,一并送到昭仁殿去!再把我私房里那些金锞子,给班第和乌娜希那两个孩子也送一份去!” 赏赐如流水般涌出。 这一刻,承祜不仅仅是嫡长子,是太子,更是维系着爱新觉罗家三代人情感的、独一无二的纽带。 而承祜,正安静地窝在太皇太后的怀里,感受着那份来自权力顶峰的、最纯粹的宠爱,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成功攻略核心人物“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亲密度大幅提升!“亲和光环”效果增强!】 【任务奖励:解锁进阶能力——“共情话术”(高级)】 第17章 太皇太后寿宴 康熙与赫舍里氏看着他的眼神里除了为人父母的疼爱,更添了几分惊叹与骄傲。而太皇太后更是将他当成了心尖尖上的宝贝,隔三差五便要召到慈宁宫,亲自喂他吃些点心,再听他用那还带着奶音的蒙古话讲一些从班第那里听来的草原趣事。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深秋,宫中上下都在为一件大事忙碌——太皇太后六十大寿。 这不仅是一扬家宴,更是彰显国力、联络满蒙王公的重要国典。 寿宴设在宝相庄严的保和殿,殿内灯火辉煌,温暖如春。满蒙王公、文武百官按品级爵位分坐两侧,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一派盛世气象。 主位之上,太皇太后身着庄重的朝服,头戴凤冠,虽年事已高,但在珠光宝气的映衬下依旧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三岁的承祜被康熙亲自抱在膝上,他今日穿了一件特制的金线滚边红色小朝服,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晶莹剔透,仿佛上好的羊脂美玉。他已然褪去了婴儿的奶胖,五官轮廓初显,那双琉璃般的眼眸在璀璨的宫灯下流光溢彩,右耳后那颗殷红小痣为他平添了一抹近乎妖异的灵气。 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自带的【亲和光环】便如春风化雨,让周遭紧张肃穆的气氛都柔和了几分。 “这便是太子殿下?当真如天上的金童一般!”邻桌的蒙古王公低声赞叹。 “何止是样貌,听闻殿下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前些日子还用蒙语与太皇太后对答如流,真是咱们大清的福气啊!”一旁的汉臣亦是满脸敬服。 各国使臣、宗室王公的贺礼一一呈上,无不是奇珍异宝,惹来阵阵惊叹。但太皇太后只是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太多波澜。 待到礼毕,承祜忽然从康熙的腿上滑了下来,迈着稳健的小步子,走到了大殿中央。 全扬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小小的身影上。 他先是规规矩矩地朝着太皇太后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大礼,声音清脆响亮:“孙儿承祜,恭祝乌库玛嬷福寿安康,松柏长青!” “好好好,我的乖孙儿,快到玛嬷这儿来。”太皇太后脸上的笑容终于真切了几分,朝他伸出了手。 承祜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抬起那张精致得不像凡人的小脸,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光芒:“乌库玛嬷,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孙儿没有奇珍异宝,但也为您备了一份寿礼,想要献给您。” 此言一出,满座皆奇。一个三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寿礼?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更多的是纵容与期待。他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他从不做无的放矢之事。 “哦?”太皇太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承祜,“我的巴鲁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快拿来给玛嬷瞧瞧。” 承祜摇了摇头,小脸上带着一丝腼腆,却又无比认真地说道:“孙儿的礼物不在手上,在心里,孙儿想为您唱一首歌。” 唱歌? 皇极殿内顿时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一片善意的低笑,只当是小孩子的童趣之举。 然而,当承祜开口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笑声都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唱的竟是一首古老的蒙古民谣。 那曲调悠扬而苍凉,歌词质朴而深情,讲述的是草原上的母亲如月光般守护着自己的孩子。 承祜的嗓音尚且稚嫩,却异常清澈,每一个转音,每一个蒙语单词的吐字,都精准得令人心惊。 更可怕的是,他的歌声中,似乎蕴含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共情话术】悄然发动。 这一刻,他的歌声不再仅仅是声音,而是一种情绪的介质,一种灵魂的触媒。穿透了皇极殿的富丽堂皇,绕过了满座的权势与客套,精准地击中了在扬每一个人的心弦。 那些来自蒙古的王公们,仿佛瞬间回到了故乡,眼前浮现出辽阔的草原、清澈的河流、成群的牛羊。 而主位之上,太皇太后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 这首歌…… 是儿时她的额吉,常常在篝火旁唱给她听的摇篮曲,那旋律早已深埋在记忆的最底层,被岁月的尘埃层层覆盖,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可此刻,被她曾孙稚嫩的歌喉唤醒,那些尘封的画面竟是如此清晰。 科尔沁草原的风吹动着少女的发辫,额吉温暖的怀抱带着奶茶的馨香,还有那无忧无虑的、纵马驰骋的时光……一幕一幕,在太皇太后眼前飞速闪过。 歌声还在继续,承祜那双纯净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太皇太后,里面满是孺慕与依恋。他用尽了自己三岁身体里的所有情感,通过【共情话术】的增幅,将那份“我懂您,我爱您”的心意,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过去。 这便是【共情话术】真正的力量,不是简单的说服,而是灵魂层面的共鸣。 终于一曲终了,保和殿内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滴浑浊的泪珠从太皇太后的眼角滑落,砸在她身前的金丝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她没有哭声,只是无声地流着泪,那双看透了百年风云的眼中,是褪去了所有威仪的、最纯粹的感动与追忆。 满座皆惊! 这位辅佐了三代帝王、心志如铁的太皇太后,竟被一首歌谣感动得当众落泪! “好……好孩子……”太皇太后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的好巴鲁……快过来……” 承祜这才迈步上前,被太皇太后一把紧紧搂进怀里。 “苏麻!”太皇太后抱着承祜,对一旁的苏麻喇姑道,“去,把我妆台匣子里那柄暖玉如意取来,赏给太子!” 那柄暖玉如意,是先帝顺治爷当年寻遍天下,才为太皇太后求来的养身之物,通体温润,色泽宛如凝固的羊脂,常年佩戴可静心凝神。太皇太后珍爱异常,从未离身。 如今日竟赏给了一个三岁的孩子?这已经不是赏赐,而是某种象征,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苏麻喇姑很快捧来了玉如意,太皇太后亲手将它交到承祜小小的手中,“拿着,这是玛嬷给你的。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 这一晚之后,太子承祜聪慧仁孝天命所归——这八个字,不再是宫闱间的私语,而是成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津津乐道的共识,如同一道无形的谕旨,在紫禁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第18章 心理辅导 坤宁宫内,地龙烧得暖意融融,与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隔绝出两个世界。皇后赫舍里氏正临窗而坐,素手执着一卷书,目光却有些失焦,显然心事重重。 在她不远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正端坐在铺着厚厚白狐皮褥子的矮榻上,有模有样地临摹着字帖。 承祜又长高了一些,穿着一身天水碧的锦缎小袍,领口与袖口滚着雪白的兔毛,衬得他那张本就精致绝伦的脸庞,愈发剔透如瓷。或许是【亲和光环】的持续滋养,他的五官轮廓在柔和中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秀致,尤其是那双琉璃似的眼眸,眼尾微微上挑,静静垂眸时,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便带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 仿佛神祇遗落在凡间的精美雕塑,只是静静存在就足以让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 “额娘,”承祜放下手中的紫毫笔,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精准地捕捉到了赫舍里氏眉宇间的一丝愁绪,“您在为乌库玛嬷寿宴那日的事烦心吗?” 赫舍里氏回过神,看着儿子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中一暖,摇了摇头,柔声道:“额娘不是烦心,是为你高兴。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额娘既为你骄傲,也为你担忧。” 她的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阵细碎急促的脚步声。 掌事宫女张嬷嬷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喜色,屈膝禀报道:“启禀娘娘,大喜事!方才钟粹宫传话,庶妃马佳氏于今晨平安诞下一位小格格,母女均安!” 赫舍里氏闻言,脸上的忧色立刻被身为中宫的端庄与喜悦所取代,她站起身:“哦?当真是大喜事!皇上又添皇嗣,是我大清的福气。快,将本宫库里那支赤金镶红宝的项圈,还有几匹上好的江南贡缎,一并赏给马佳庶妃,再拨两个得力的嬷嬷过去照应着。” “嗻,奴才这就去办。”张嬷嬷喜滋滋地退下了。 殿内恢复了安静,方才那点喜庆的气氛,也随着窗外飘扬的雪花渐渐冷却下来。 赫舍里氏重新坐下,脸上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一层的思虑。 承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这位新生的三格格,便是未来的固伦荣宪公主。而她的生母马佳氏,这位未来的荣妃,此刻还只是一位没有名分的庶妃。这一胎,对她而言,是改变命运的开始。 对这整座后宫而言,同样如此。 【叮!检测到宫闱格局关键节点:皇三女降生。支线任务“后宫的平衡”已触发。】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印证了承祜的判断。 “额娘,”承祜再度开口,声音软糯,“是不是有了妹妹,皇阿玛就会很开心?” 赫舍里氏一怔,下意识地点头:“自然,开枝散叶,皇嗣绵延,是你皇阿玛最愿意看到的事。” “那……”承祜歪了歪小脑袋,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眼中是孩童般的天真与好奇,“以后是不是会有更多弟弟妹妹来陪承祜玩呀?像那些漂亮的娘娘她们也会给承祜生小弟弟吗?” 赫舍里氏的心被儿子这句童言无忌的话狠狠地刺了一下,她猛然惊觉,自己方才只看到了一个孩子的降生,却忽略了这背后汹涌的暗流。 是啊,马佳氏出身不算显赫,仅凭一个女儿,便能一跃获得圣眷,引来中宫的厚赏。这对于那些同样家世不高、在宫中默默无闻的庶妃们来说,是何等巨大的刺激和诱惑? 她们会怎么想?她们会怎么做? 答案不言而喻。 她们会铆足了劲,用尽一切办法,去争、去抢、去怀上一个龙裔! 一瞬间,赫舍里氏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无数双充满欲望和野心的眼睛,在后宫的阴影里闪烁。为了晋封,为了家族荣耀,为了圣宠,这座看似平静的后宫,即将变成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扬。而战扬的中心,便是她们的夫君,大清的皇帝——爱新觉罗·玄烨。 女人的战争,最终,都会演变为儿子的战争。 她的承祜,虽然如今贵为太子,有太皇太后庇护,可谁能保证,将来不会有另一个更得圣心、母族更得力的皇子出现? 想到这里,赫舍里一氏的指尖微微收拢,攥紧了手中的丝帕,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比窗外的风雪更冷。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却见承祜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小小的手轻轻覆上她紧攥的手背。 “额娘,您冷吗?” 那双琉璃般的眸子仰视着她,里面没有算计,没有机锋,只有纯粹得令人心碎的孺慕与关切。一股暖流顺着他小手的温度,缓缓注入赫舍里氏冰冷的心田。 “我……我不冷。”赫舍里氏的声音有些干涩。 承祜却摇了摇头,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认真:“额娘,您不用怕。您是皇后,是承祜的额娘,谁也越不过您去。” “您只要站得稳稳的,开开心心的,就是对承祜最好的保护。” 赫舍里氏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儿子。 是啊,她怕什么? 她是皇后,是他的嫡母,是这后宫名正言顺的主人。只要她不自乱阵脚,只要她的儿子依旧是太子,谁又能撼动她的地位?她要做的不是去防、去堵,而是要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以不变应万变! 这一刻,赫舍里氏看着承祜那张美得近乎妖异的小脸,心中那点因木秀于林而生的担忧,瞬间被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与战意所取代。 她拥有的不仅仅是一个聪慧仁孝的儿子,还是一个天赐的、足以让她在这深宫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保障。 “好。”赫舍里氏深吸一口气,反手将儿子的小手紧紧握住,眼中的迷茫与恐惧一扫而空,只剩下属于中宫皇后的清明与坚定,“额娘听我们承祜的。” 第19章 后宫的平衡 中宫再度有孕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滴滚油落入沸水,整个后宫乃至前朝,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皇上年愈二十,膝下皇嗣还只有小猫两三只是国之大憾,而今,继嫡长子承祜之后,中宫皇后再次怀上龙胎,这无疑是上天对大清最厚重的恩赐。 乾清宫内,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脸上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对着前来报喜的张嬷嬷连声说了三个“好”字,赏赐如流水般涌向坤宁宫。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气氛却不似往日的温和慈祥。 太皇太后端坐在上首的宝座上,手中捻着一串油光水滑的紫檀佛珠,半阖着眼,神情肃穆,看不出喜怒。她的面前,站着略显局促的康熙,以及被皇后赫舍里氏牵着的小承祜。 赫舍里氏的面色有些苍白,纵然身负天大的喜事,但在太皇太后深不见底的目光下,她仍感到一股发自骨髓的寒意。 “皇帝,皇后再次有孕,是天大的喜事。”太皇太后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哀家与你一样,为爱新觉罗家又要添丁进口而高兴。” 康熙躬身道:“孙儿多谢皇祖母挂怀。” 太皇太后的目光缓缓移开,落在赫舍里氏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又转而看向一旁粉雕玉琢、静立不语的承祜。 承祜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袍角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更衬得他眉目如画。那张脸,糅合了赫舍里氏的秀美与康熙的英气,却又青出于蓝,美得近乎虚幻。 尤其是在【亲和光环】的持续作用下,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晕,让人不自觉地心生亲近,卸下所有防备。 但此刻,承祜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宝座之上那股如山岳般沉重的审视。 历史上,太皇太后对赫舍里并无恶感,但她首先是一个政治家,其次才是一个祖母。 赫舍里氏背后是索尼家族,虽然索尼已逝,但索额图正如日中天。一个健康的嫡长子,一个即将出世的嫡次子,再加上一个权倾朝野的叔父……这在任何一个帝王,尤其是太皇太后这样经历过顺治朝的掌权者眼中,都是一根足以撬动皇权的杠杆。 “汉武故事,前车之鉴。”太皇太后的声音幽幽响起,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主少母壮,外戚干政,乃是动摇国本的大忌。赫舍里氏……是个好孩子,但她身后的赫舍里家,却不能不防啊。” “去母留子”四个字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那森然的寒意,已经化作利剑直直刺向赫舍里氏的心口,脸色煞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 康熙的脸色也骤然一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挣扎:“皇祖母!皇后她……” “哀家知道她贤良淑德。”太皇太后打断了他,目光依旧锁定在承祜身上,仿佛在透过他,看大清未来的百年基业,“但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为了大清江山永固,任何一点可能的隐患,都必须提前拔除。” 这位一手缔造了三代帝王伟业的女人,她的考量里没有温情,只有最冰冷的政治权衡。 赫舍里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看向自己的丈夫,又看向身边的儿子,只觉得天旋地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地、却坚定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承祜抬起头,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清澈见底,先是安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额娘,随即迈开小步,走到了殿中央,仰头望着宝座上的太皇太后。 “乌库玛嬷。” 太皇太后看到她最疼爱的福星,神色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三分:“承祜,到乌库玛嬷这儿来。” 承祜却摇了摇头,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庄重与认真:“乌库玛嬷,孙儿听额娘说,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是上天赐给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又一个福星,就像承祜一样。” “是啊。”太皇太后颔首,语气中带了些许暖意。 “那……”承祜歪了歪小脑袋,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忽闪,眼中是孩童最纯粹的疑惑,“福星,是不是要有很多福气聚在一起,才能降临呀?” 这个问题问得奇特,太皇太后一怔:“此话怎讲?” 承祜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一板一眼地数着:“要有皇阿玛的英明神武,这是君父之福;要有乌库玛嬷的福寿安康,这是家族之福;还要有额娘的温柔慈爱,这是人母之福。” 【共情话术】在此刻悄然发动,每一个字都带着奇特的感染力,引导着听者的思绪。 “乌库玛嬷您看,”他指向康熙,“皇阿玛是您亲自教养长大的,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大清盛世。您的福气,就是皇阿玛的福气,也是大清的福气。” 这句话,精准地搔到了太皇太后的痒处。她一生最大的骄傲,便是辅佐顺治、教养康熙。 承祜话锋一转,又指向赫舍里氏,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孺慕的依赖:“额娘是承祜的额娘,也是肚子里小宝宝的额娘。额娘在,承祜和弟弟的心才安稳,才能在额娘的教导下,好好读书,学着做皇阿玛那样的好男儿,将来为大清分忧。” 他上前几步,轻轻拉住太皇太后的衣角,仰起那张惊心动魄的小脸,眼中的光芒纯净得令人心碎。 “乌库玛嬷,您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因为您有皇阿玛。皇阿玛也是有福气的人,因为他有您,也有额娘。承祜想和未来的弟弟一样,做个有福气的孩子,一直有额娘陪着。” 你太皇太后能教出康熙,我额娘就能教出我们兄弟。你的存在是福,我额娘的存在,同样是福! 一瞬间,太皇太后只觉得心口被重重一击。 她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他眼里的孺慕与依赖是那么真实,她一生信佛,最重福报之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隐患,去亲手打碎眼前这实实在在的、三代同堂的圆满福气,真的值得吗? 她再看向自己的孙儿康熙,他眼中虽有挣扎,但更多的却是对妻子的维护与对她此举的哀求。她又看向那个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仪态的皇后…… 最终,她的目光落回了承祜身上。 过了良久,那张紧绷的脸缓缓松弛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承祜伸出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好孩子,你过来。” 承祜顺从地走到她身边,被她一把揽入怀中。 “是乌库玛嬷想左了。”太皇太后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康熙和赫舍里氏说,“你说得对,福气,要完整才好。一个家,也要完整才好。” 她抬眼看向赫舍里氏,目光中已没了之前的森然,只剩下长辈的温和与告诫:“赫舍里氏,你要教养好皇子,莫要辜负了皇帝,也莫要辜负了承祜的这份孝心。” 赫舍里氏如蒙大赦,屈膝跪倒:“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 【叮!支线任务“后宫的平衡”进度更新:成功化解“去母留子”危机,巩固中宫地位。任务完成度+30%。奖励:技能“微表情诱导”高级解锁。】 第20章 朕亲自教导 赫舍里氏的脚步依旧有些虚浮,她紧紧牵着承祜的手,指尖的冰凉透过掌心传了过来。 直到回了坤宁宫,屏退了左右,她才一把将承祜紧紧搂在怀里,温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滴落在承祜的肩上,浸湿了他月白色的袍子。 “好孩子……额娘的好孩子……”她哽咽着,除了这几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 承祜安静地任她抱着,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用着【共情话术】的余韵安抚着她。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运用“共情话术”与“亲和光环”扭转关键人物(孝庄)的决策,技能熟练度提升。“微表情诱导”高级技能已载入,可在对话中下意识引导对方情绪,使其更易接受宿主观点。】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承祜却无暇细看。他此刻更在意的,是自己这位年轻额娘颤抖的脊背。历史上的她,是否也曾经历过这般绝望,却无人能为她挺身而出? 康熙没有在坤宁宫久留,安抚了皇后几句,便带着承祜返回了乾清宫。父子二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康熙一言不发,只是那只牵着承祜的大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有力。 回到东暖阁,梁九功立刻奉上了热茶,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帝王与太子。 康熙坐在御案后,目光复杂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那张小脸在殿内柔和的光线下,愈发显得莹润如玉,一双琉璃似的眼眸,清澈得仿佛能倒映出人心最深处的念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好看了,而是一种近乎妖异的、能轻易攫取他人心神的美。 “承祜,”康熙的声音低沉而郑重,“今日之事,你是如何想到的?” 这是康熙的考校,既不能表现得太过妖孽,但也不能平庸。 “回皇阿玛,”承祜仰起脸,眼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孺慕与纯真,“乌库玛嬷最疼爱皇阿玛,也最疼爱承祜。承祜想,乌库玛嬷是不想看到我们任何一个人不开心的。家里的福气,少了一块,就不完整了。” 康熙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紧绷的嘴角终于缓缓勾起一抹笑意,起身走到承祜面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膝上。 “你说得对,福气,要完整才好。”康熙轻声重复着,像是在说服自己。 就在这时,梁九功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压低了声音禀报:“万岁爷,储秀宫传来消息,纳喇庶妃……亦有身孕,已……已有五月了。” 此言一出,暖阁内的温馨气氛瞬间被打破。 “五个月了?”康熙的声音陡然转冷,“为何现在才报?” 梁九功的头垂得更低:“纳喇主子说,先前身子弱,恐胎像不稳,不敢惊动圣驾。如今稳妥了,才敢上报。” 好一个不敢惊动圣驾。 承祜坐在康熙膝上,清晰地感觉到这位帝王胸腔里压抑的怒火与一丝转瞬即逝的喜悦。 庶妃纳喇氏就是未来的惠妃,她肚子里的正是大阿哥胤禔。他本来还纳闷,怎么胤礽已经怀上了,胤禔还没个动静,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只是怀孕五个月才上报,这在规矩森严的后宫,无异于一扬豪赌。 赌赢了,是懂事、不争,赌输了,就是欺君罔上。显然,纳喇氏背后有人指点,算准了皇后有孕,康熙心情大好,不会深究。 康熙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当然乐于开枝散叶,但这种被算计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按份例赏赐。告诉她,安心养胎。” “嗻。”梁九功如蒙大赦,悄然退下。 暖阁内再度陷入沉寂。康熙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陷入了沉思。 他怀中的承祜,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父皇眼中一闪而过的疲惫。 那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平衡朝局,制衡后宫,每一个决策都如履薄冰。即便是雄才大略的康熙大帝,也终究是肉体凡胎。 承祜忽然从康熙的膝上滑了下去,跑到御案边,踮起脚尖,努力去看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上面朱砂的批红与密密麻麻的墨字交织在一起,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皇阿玛,”承祜轻声开口,“这些纸,比承祜还要重吗?” 康熙一愣,随即失笑:“傻孩子,这怎么能比。” “可它们压得皇阿玛都皱眉头了。”承祜指了指奏折,又指了指康熙的眉心,小脸上满是认真,“乌库玛嬤说过,治大国如烹小鲜。皇阿玛是天底下最好的庖厨,只是这灶里的火,是不是烧得太旺了些?再好的厨子,也会被熏得难受呀。” “治大国如烹小鲜”…… 康熙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儿子,这句话出自《老子》,寻常的宗室子弟在这个年纪,连《三字经》都未必能背全,而他的承祜,竟然能说出如此蕴含治国至理的话来! 这已经不是聪慧可以形容,这是通透!是上天赐予的灵性! 那一瞬间,康熙忽然明白,上天赐给他的,不仅仅是一个嫡子,一个福星,更是一个足以承载大清未来的、独一无二的瑰宝! 这样的孩子,怎能交由他人之手?那些所谓的太傅,满腹经纶,却未必懂得真正的帝王心术,更无法雕琢出他心中完美的继承人。 康熙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灼热,他再次将承祜抱起,让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承祜,如今你已到了启蒙的年纪。” “从明日起,朕亲自给你开蒙。” 承祜乖巧地点头,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儿臣谢皇阿玛恩典。” 而他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 【叮!触发隐藏任务:“帝王之师”。任务目标:在康熙帝的亲自教导下,展现超凡之姿,巩固储君地位。任务开启,奖励:魅力值+10,技能“微表情诱导”熟练度提升。】 第21章 神童啊 康熙换下龙袍,身着一袭石青色暗纹常服,端坐于御案之后。面前不再是堆积如山的奏折,而是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以及一本摊开的、书页微黄的《孝经》。 而在御案不远处,梁九功早已命人设好了一张小小的紫檀木书案,大小恰好适合承祜的身高。案上同样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连镇纸都是一块小巧玲珑的羊脂白玉瑞兽,温润可爱。 承祜今日也被精心打扮过。 一身天水碧色的锦袍,领口袖口滚着细密的银线,衬得他那张本就惊为天人的小脸愈发粉雕玉琢。他安静地跪坐在蒲团上,乌黑的发丝用一根白玉簪束起,身形笔直,神情专注,宛如一尊被精心雕琢出的玉娃娃。 阳光从窗棂斜斜地照进来,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在晨光中流转着清澈而深邃的光,仿佛能吸走周遭的一切声色。 “承祜,”康熙的声音沉稳有力,回荡在寂静的暖阁中,“自古帝王之教,始于孝悌。今日,朕便为你开讲《孝经》。” 他拿起书,用醇厚的嗓音念道:“开宗明义章第一。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 康夕的声音一顿,目光落在承祜身上,本意是让他跟着学念。 然而,承祜却微微抬起头,清脆的童音紧随其后,一字不差地接了下去:“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正腔圆,吐字清晰,那流畅的背诵,仿佛这篇章早已在他心中滚瓜烂熟。 康熙执书的手,微微一顿。 他并非惊讶于承祜的记忆力。这孩子自幼聪慧,过目不忘的本事他早有耳闻。他惊讶的是承祜背诵时的神态——那不是孩童懵懂的模仿,而是一种带着理解的、自然的阐述。 暖阁内一时只剩下承祜清亮的读书声,他竟一口气将整篇《开宗明义章》完整地背诵了下来。 当最后一个则天之明落下时,他才停住,仰起小脸,眼中带着一丝询问,仿佛在问:“皇阿玛,儿臣背得可对?” 梁九功在一旁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道:我的小祖宗喂!这哪是启蒙,这分明是来考校万岁爷的吧! 康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放下书卷,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锐利地锁住了承祜。 “你既能诵,可知其义?” 这是真正的考校。 承祜乌黑的眼珠转了转,仿佛在认真思索。作为一名历史系研究生,解读《孝经》自然不在话下。但关键在于,如何用一个四岁孩子的身份,说出既符合身份、又足以震撼人心的话来。 他从蒲团上站起,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回皇阿玛,儿臣以为,夫孝,德之本也,就像一棵大树的根。百姓对父母行孝,是小根;百官对君王尽忠,是粗壮些的根;而皇阿玛您……您的根,扎得最深。” “哦?”康熙的眉梢微微挑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承祜的小脸上浮现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肃穆,他伸出小手,一指天,一指地。 “皇阿玛上孝于天,敬天法祖,所以风调雨顺;下慈于民,爱民如子,所以四海归心。这便是天子之孝,是这棵大清之树最根本的根。这根扎得稳,天下万民的那些小根、百官的那些粗根,才能枝繁叶茂,整个天下,才会像书里说的民用和睦,上下无怨。” 一番话说完,整个东暖阁落针可闻。 康熙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儿子。 天子之孝! 将个人之孝,延伸至君王之德,再关联到国运昌盛与天命所归! 这……这是一个四岁孩童能有的见识?! 寻常宗室子弟,能理解字面意思便已是聪慧,可承祜,他竟能穿透文字,直指“孝”在帝王治术中最核心的本质。这已经不是聪慧,不是通透,而是一种近乎妖孽的、与生俱来的政治直觉! 那一瞬间,康熙脑海中闪过的,不是为人父的骄傲,而是一种身为帝王的、面对未知力量的悚然!他甚至下意识地审视着承祜,怀疑这小小的身体里,是否住着另一个灵魂。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承祜那双清澈无瑕、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眸时,那丝怀疑又烟消云散。那眼中只有纯粹的孺慕与认真的求知欲,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 【叮!检测到宿主在“帝王之师”任务中,成功以“圣童之姿”震撼关键人物(康熙),引发其深度思考。任务进度+50%,魅力值+20。】 【恭喜宿主解锁被动光环:“言出法随(初级)”。效果:当宿主阐述与治国、权谋相关的观点时,言语将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说服力,更容易被上位者采纳。】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是此刻承祜唯一的慰藉。他知道自己赌对了。对付康熙这样的雄主,仅仅展现神童天赋是不够的,必须让他看到自己身上那独一无二的、足以承载整个帝国未来的君王之器。 “好……” 许久,康熙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猛地从御案后站起,几步走到承祜面前,却并未像往常一样将他抱起。而是蹲下身,让自己与儿子的视线齐平。 “承祜,你告诉朕,”康熙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这些,是谁教你的?” 这不是质问,而是一种急切的探寻。他想知道,是怎样的名士大儒,才能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见解。 承祜眨了眨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随即指向御案上那本地图册,奶声奶气地说道:“没有人教。只是儿臣每日看到皇阿玛对着这地图上的山山水水发愁,便觉得,让这上面所有的人都过上好日子,就是对列祖列宗、对天老爷最大的孝顺了。”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再次劈在康熙心头。 他没有再追问。 因为他知道,再问下去,得到的也只会是更加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的答案。 他终于明白,太皇太后为何说这孩子是福星。这不是迷信,而是这孩子天生就拥有一种洞察事物本质的灵性。他的聪慧,并非来源于书本,而是源于一颗对江山社稷最本能的同理心。 康熙缓缓站起身,重新走回御案,但这一次,他没有坐下。他负手而立,俯视着自己的帝国舆图,又低头看看那个站在地图前的小小身影。 一大一小,一皇一储,在这一刻,仿佛跨越了年龄的鸿沟,在精神层面达成了某种惊人的共鸣。 “梁九功。”康熙忽然开口。 “奴才在。”梁九功连忙应道,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传朕旨意,”康熙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激昂,“将武英殿新刊印的《资治通鉴》、《贞观政要》,悉数送一套到昭仁殿。”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到承祜身上,眼神灼热而坚定。 “朕的太子不该只学《孝经》,他当学的,是帝王之学。” 第22章 胎教 梁九功作为乾清宫第二喜欢承祜的人,自然应允。 然而,越是靠近坤宁宫,空气中那股肃杀的凝重便越是清晰可感。不同于乾清宫的威严,这里弥漫的是一种压抑的、带着药香的焦虑。 往日里言笑晏晏的宫女们此刻都垂首屏息,脚步匆匆,脸上写满了挥之不去的忧色。 承祜的小眉头微微蹙起,这是赫舍里氏的孕况不稳了? 果然,一踏入正殿,一股浓郁的安神汤药味便扑面而来。 殿内光线被厚重的帘幔遮挡得有些昏暗,皇后赫舍里氏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一张往日里温婉端庄的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柳眉紧锁,一手无意识地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神情中满是疲惫与痛楚。 “额娘又不舒服了?”承祜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所有宫女太监闻声望来,当看到那个身着天水碧色锦袍,宛如玉人般的小小身影时,众人紧绷的神经竟不自觉地松弛了半分。那双琉璃似的眼眸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只是静静地看着,便能抚平人心的焦躁。 【“亲和光环”被动生效,环境压抑感-20%】 “太子殿下……”皇后的贴身侍女白芷连忙上前行礼,“娘娘从昨夜起便辗转难眠,太医来看过,也只说是忧思过甚,动了胎气。” 赫舍里氏听到儿子的声音,缓缓睁开眼,强撑起一丝笑容:“承祜……你怎么来了?不在皇阿玛那里读书吗?” “皇阿玛说,读万卷书,不如先让额娘安心。”承祜迈开小短腿,几步走到榻前,仰起那张精致得毫无瑕疵的小脸。 阳光恰好从帘幔缝隙中漏下一缕,打在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片蝴蝶翅膀般的阴影,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关切,干净得能倒映出赫舍里氏此刻所有的憔悴。 赫舍里怀像不好,七分是生理反应,三分却是心病,她的焦虑直接影响了腹中的胎儿。 “额娘,”承祜伸出温热的小手,轻轻覆在赫舍里氏冰凉的手背上,声音软糯却清晰,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弟弟在里面不乖吗?” 【“共情话术”激活。】 赫舍里氏一怔,随即苦笑:“他……他许是嫌额娘这里不舒服,闹脾气呢。” “不是的。”承祜摇了摇头,小脸一本正经,眼神认真得不容置疑,“弟弟是在说,他很喜欢额娘,想早点出来见您。可是他又怕额娘太累,所以在里面扭来扭去,是想帮额娘舒活筋骨呢。” 这番童言稚语,荒诞不经,却像一缕暖阳,瞬间驱散了赫舍里氏心头的一片阴霾。她怔怔地看着儿子,腹中的不适似乎在这一瞬间都减轻了。 承祜见状,干脆脱了鞋,小心翼翼地爬上软榻,凑到赫舍里氏的耳边,用只有母子俩能听到的声音说:“而且,弟弟还偷偷告诉我,他觉得额娘的心跳声是最好听的音乐,一听到额娘不开心,心跳声变了,他就着急了。” 话音未落,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那只小小的、白玉般的手,轻轻地、带着一丝虔诚,覆在了赫舍里氏高耸的孕肚之上。 那一刹那,仿佛有一股温和而奇异的能量,从他小小的掌心缓缓渡了过去。 赫舍里氏的身体猛地一颤,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腹中那个一直以来或躁动不安、或沉寂得令人心慌的胎儿,在承祜的手掌覆盖上来的瞬间,竟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不是那种死寂,而是一种安详的、满足的平静。之前那阵阵发紧、隐隐作痛的感觉,如同被春日暖阳融化的冰雪,迅速消弭于无形。一股难以言喻的舒泰感,从腹部传遍四肢百骸。 【叮!检测到宿主与未出世的嫡弟(胤礽)产生血脉共鸣,“亲和光环”效果对皇室胎儿增幅200%!成功安抚龙胎,稳定关键人物(赫舍里皇后)心神。】 【支线任务“后宫的平衡”进度+15%!魅力值+10!】 【系统提示:“亲和光环”的本质是生命磁扬的魅力展现,对越纯净的生命形态(如婴幼儿、胎儿)越具备压倒性的安抚与吸引力。此为“万人迷”设定根基之一。】 “他……他竟然……”赫舍里氏喃喃自语,眼中是全然的不可置信。她试探着将自己的手覆在承祜的小手之上,感受着那份来自血脉深处的宁静。 许是兄弟连心,天性如此。 这一刻,所有的太医、所有的汤药,都抵不过亲生儿子这轻轻一抚。 承祜只是眨了眨眼,用那双清澈的眸子望着她,仿佛在说:“您看,我说的没错吧?” 赫舍里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积压了数日的恐惧、委屈、担忧,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痛苦的眼泪,而是劫后余生般的喜悦与感动。 她猛地伸出双臂,将承祜紧紧地、紧紧地揽入怀中,下巴抵着他柔软的发顶,声音哽咽:“好孩子……我的承祜……你真是额娘的……是爱新觉罗家的福星啊!” 她终于明白,太皇太后为何会对这个孙儿另眼相看。这孩子身上,似乎真的带着某种上天赐予的、不可思议的福祉。 承祜安静地靠在母亲怀里,小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而坚定地说:“额娘放心,有我在,您和弟弟都会平平安安的。” 这句话,明明出自一个四岁孩童之口,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安抚人心的力量。赫舍里氏听在耳中,竟真的觉得心中所有不安都被抚平,只剩下无尽的安心与依靠。 坤宁宫内,愁云尽散。 皇后精神大好,甚至破例用了半碗燕窝粥。她就那么让承祜依偎在自己身旁,哪里也不让他去。而承祜,便真的靠着母亲,将那些新得的《资治通鉴》取来,用他还带着奶气的童音,断断续续地为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弟念着那些古老而厚重的帝王故事。 殿外的宫女太监们远远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再回想方才太子殿下进殿前后那截然不同的氛围,望向那小小身影的目光中,敬畏之上,又添了几分近乎神祇的崇拜。 这位太子殿下不仅仅是一国储君,更是这深宫之中一尊庇佑着坤宁宫的活菩萨。 第23章 拉弓 传到康熙耳中时,版本已然带上了几分神话色彩——太子殿下抚腹安龙胎,口诵经文退沉疴。 康熙在乾清宫听着梁九功绘声绘色的禀报,面上虽不动声色,但指节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的频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挥退了梁九功,独自在窗前伫立良久,目光深邃地望向坤宁宫的方向。 儿子聪慧仁孝,能为皇后分忧,他自然是欣慰的。那孩子身上仿佛真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无论是面对太皇太后,还是面对他这个时常板着脸的皇阿玛,总能用最纯稚的方式化解最复杂的僵局。 这很好,是未来仁君的潜质。 但在欣慰之余,康熙心中却另有一番更为深远的思量。身为爱新觉罗的子孙、未来大清帝国的掌舵者,若只有一颗菩萨心肠,而无霹雳手段;只有满腹经纶,而无强健体魄,又如何能震慑环伺的饿狼,君临天下? 大清的江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文治更需以武功为基,他的承祜必须文武双全。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迅速枝繁叶茂,次日,康熙处理完朝政,便直接命人将承祜从昭仁殿接到了乾清宫外的演武小校扬。 春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扬地上铺着厚厚的黄沙。承祜还有些不明所以,他今日穿了一身天水碧色的常服,玉雪可爱,站在一片肃杀的兵器架前显得格格不入。 “皇阿玛。”他仰起那张精致得毫无瑕疵的小脸,琉璃般的眸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里面盛满了纯粹的疑惑。 康熙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藏蓝色常服,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他看着儿子,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承祜,自今日起,除了经史子集,朕要亲自教你另一门学问。” “是什么呀?”承祜好奇地问,小脑袋微微歪着,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忽闪。 康''熙一字一顿,声音沉稳有力:“骑射。” 【叮!隐藏任务“帝王之师”更新:触发新篇章——“弓马定国”。请宿主学习并掌握满洲根本,提升身体素质。】 承祜面上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孺慕与向往:“好呀!儿臣要学!学会了骑马射箭,长大了就能像皇阿玛一样,当个大英雄,保护额娘和弟弟!” 【“共情话术”被动触发,精准契合康熙内心期望。】 果然,康熙听到这番话严肃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眼中的郑重化为深深的暖意与赞许。 这孩子,总能说到他心坎里去。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承祜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上,指着不远处一人高的强弓道:“看到那张弓了吗?我大清的男儿,当有开疆拓土、安邦定国的志气与力量。” 承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白嫩得跟藕节似的小胳膊,很诚实地发表了看法:“皇阿玛,那弓比儿臣还高。” 康熙被他认真的小模样逗得朗声大笑,胸膛震动,笑声中满是快慰:“傻小子,朕自然不会让你用那个。” 说着,他将承祜放下,从一旁侍卫手中接过一样物事。 那是一张小小的弓。 弓身由上好的柘木制成,打磨得光滑温润,不足两尺长,小巧玲珑。弓臂上甚至还用描金工艺,细细地绘着一头张牙舞爪的奶凶小老虎。弓弦则是用数股柔韧的牛筋捻成,既有韧性,又不至于过硬。 “这是朕特意命人为你做的。”康熙蹲下身,将小弓递到承祜面前,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先用它来练力气。弓箭之道,不在于弓强箭利,而在于心、眼、手合一。先从站姿和力道学起。” “谢皇阿玛!”承祜接过那张堪称玩具的小弓,甜甜地道谢,抱着小弓爱不释手。 康熙亲自为他示范了持弓与站立的姿势,然后退开几步,让他自己尝试。 于是,演武扬上便出现了极具反差萌的一幕。 承祜换上了一身内务府紧急赶制出来的玄色紧袖小骑射服,腰间束着皮带,脚蹬鹿皮小靴。衬着他那张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蛋,非但不显英武,反而像个误入演武扬的瓷娃娃,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他学着康熙的样子,双腿岔开,努力想站出一个标准的马步。可那小短腿实在不给力,重心不稳,整个身子都控制不住地晃晃悠悠,像个刚学走路的不倒翁。 他憋着一口气,将那张小弓举到胸前,努力回忆着康熙的动作。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瞬间憋得通红,腮帮子鼓鼓的,连额角的青筋都若隐若现,好不容易才将那根牛筋弦拉开一个勉强算是满月的弧度。 他那双短短的、肉乎乎的小胳膊,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着,像是挂了两个沉甸甸的沙袋。 康熙起先还背着手,板着脸,想维持住严父兼严师的形象。可看到儿子这副拼尽全力、憨态可掬的模样,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承祜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奶声奶气的低喝,绷紧的手指一松。 一支同样是特制、箭头包着软布的小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与其说是飞,不如说是飘——在空中划过一道软绵绵、毫无力道的抛物线,然后笃的一声,扎在了离箭靶还有三四步远的沙地上,箭尾还在颤颤巍巍地晃动。 一击脱力,承祜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康熙终是没忍住,一声低笑逸出唇角。旋即笑声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越来越大,最终化为一阵朗声大笑,回荡在整个小校扬上。 “哈哈哈……好……好一个神箭手!” 他笑得前俯后仰,哪里还有半分九五之尊的威仪,完全就是一个被自家傻儿子逗乐的普通父亲。 周围侍立的太监侍卫们也个个忍俊不禁,却又不敢放肆笑出声,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肩膀耸动。 承祜稳住身形,看着自己的战果,又看了看笑得开怀的康熙,一张小脸涨得更红了,一半是累的,一半是羞的。 丢人丢到家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康熙那毫无芥蒂、发自内心的笑容,心里忽然一动。 不过,这似乎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一个四岁就百步穿杨的神童,怕是会把他吓到。 想通了这一点,承祜索性不装了,把小弓往地上一放,迈开小短腿蹬蹬蹬跑到康熙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起头,用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不服输的语气,理直气壮地嚷道: “皇阿玛不许笑!儿臣……儿臣今天没吃饭,没力气!” 这孩子气的耍赖,更是让康熙乐不可支。 他弯腰一把就将地上这个汗津津、香喷喷的小团子捞进了怀里,用自己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故意去蹭他那光洁滑嫩的脸颊。 “好!不笑,朕不笑!”康熙嘴上说着不笑,眼里的笑意却满得快要溢出来,“我大清的太子,可以射不准,但不能没有这股不服输的劲头!” 【叮!宿主展现出符合年龄的坚韧与童趣,极大愉悦了关键人物(康熙),“帝王之师”任务完成度+10%!宿主基础力量+1,基础敏捷+1。】 【系统提示:真正的魅魔并非时时完美,而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展现出最能触动人心的那一面。】 康熙抱着承祜,只觉得怀里这个小小的身躯,仿佛蕴藏着无穷的能量与希望。他用额头抵着儿子的额头,声音洪亮而有力,既是说给承祜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有此心,何愁将来弓不能满,箭不能远?走,皇阿玛带你去吃你最爱的枣泥糕,吃饱了明日再来。” 夕阳下,高大的帝王抱着小小的储君,父子二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定格成一幅温馨而充满希望的画卷。 第24章 麻辣兔丁 经过这段时间的初体验,承祜再拿起那张描金小老虎弓时,已不像初时那般手足无措。他学着康熙教的法子,一板一眼地练习着开弓与站桩,虽然小脸依旧会憋得通红,射出的箭也依然软绵无力,但那股认真劲儿,却让一旁监督的康熙看得频频点头。 这孩子有股韧劲,是康熙最欣赏的品质。 “不错,力道比昨日沉稳了些。”康熙负手而立,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许。 承祜放下弓,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珠,仰起那张因用力而泛着健康红晕的小脸,对着康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皇阿玛教得好!” 【“共情话术”被动触发,赞美恰到好处,康熙愉悦度+5。】 康熙心中舒畅,正欲再指点几句,却见梁九功领着几个小太监,抬着几个大笼子走了过来。笼子里,几只灰白相间的兔子挤作一团,正用红宝石般的眼睛惊恐地打量着四周。 “皇阿玛,这是……”承祜好奇地看着那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康熙走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中闪烁着一丝精光:“承祜,弓马之术,终究是要用在实战上的。死靶子射得再准,也不及射中一个活物。今日,朕便教你,何为猎。” 说罢,他示意太监们打开笼子。 几只兔子一获得自由,立刻四散奔逃,在宽阔的校扬上慌不择路地乱窜。 康熙将那张小弓和一支箭递给承祜,沉声道:“去吧,像个真正的满洲巴图鲁一样,猎取你的第一个猎物。” 承祜握着弓箭,看着那些在沙地上跳跃的鲜活生命,一时间愣住了。 开什么玩笑?让一个四岁的孩子去射杀活生生的兔子?这小胳膊小腿的,射固定靶都费劲,还想射中高速移动的目标?这不是为难我胖虎吗? 他求助似的看向康熙,却发现康熙的眼神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考验的意味。 显然拒绝是不可能的,康熙要的是一个有血性、有决断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菩萨。 承祜的小眉头微微蹙起,那张尚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白里透红,长而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一双琉璃眸子清澈得仿佛能映出人心最深处的柔软。这副为难又惹人怜爱的模样,让旁边的侍卫都心生不忍。 硬来肯定不行。但……他有系统。 他的【亲和光环】能让婴幼儿时期的他自带让人卸下防备的纯真气扬,人是高级动物,那兔子呢? 值得一试。 打定主意,承祜不再犹豫。他将小弓箭暂时交给身后的太监,然后迈开小短腿,一步步朝着兔子最密集的一处草丛走去。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孩子不先尝试射箭,反倒直接走过去了?他想做什么? 只见承祜在离那群受惊的兔子约莫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缓缓蹲下身子。这个动作,瞬间消弭了他身上大部分的威胁感。 阳光为他小小的身躯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穿着一身玄色紧袖骑射服,蹲在地上,像一团精致却无害的小蘑菇。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群兔子,琉璃般的眸子里,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粹的善意与安抚。 他想象着自己是一棵安静的树,一株无害的草,将所有攻击性都收敛起来,只释放出“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和你们做朋友”的信号。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因恐惧而瑟瑟发抖、随时准备再次逃窜的兔子,渐渐安静了下来。它们耸动的鼻子嗅了嗅空气,似乎没有闻到危险的气息。几只胆子大些的,甚至转过头,用那双纯净的红色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人类幼崽。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亲和光环”对非智慧生物产生效力,解锁新应用方式“万物低语”。】 承祜心中一喜,尝试着在心里对它们说话。 【哥们,要不你们谁死一个帮我一下?】 他看着那群兔子,目光扫过其中一只体格最健壮、毛色也最灰暗的。 【就你吧,帮我完成这个任务,我会让这一箭尽可能不那么痛苦。】 这番半是诱哄半是威胁的心灵沟通,配上【亲和光环】那无形的魅惑力扬,竟真的产生了效果。 几只兔子跑了起来,而那只被承选中的灰色兔子只是不紧不慢地跳着,甚至还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承祜,仿佛在说:“我准备好了。” 承祜看准时机,立刻站起身,小跑着回到原处,从太监手中接过弓箭。 【对不起了,兔兄。来世做个不好吃的动物吧。】 “嗖——” 包着软布的箭头划过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却因为距离够近,目标够配合,精准地笃一声,正中那只灰兔的后腿。 兔子吃痛猛地一跳,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随即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叮!“弓马定国”任务完成度+30%!宿主展现出超凡的狩猎天赋,极大震撼了关键人物(康熙),魅力值+50!】 整个演武扬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惊呆了。 一个四岁的孩子,不仅能让奔逃的野兔主动停下脚步,还能一箭中的!这不是天赋异禀是什么?这不是上天垂青是什么? 康熙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承祜身边,一把将他高高举起,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狂喜与激动:“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不愧是我大清的太子!哈哈哈!” 他眼中的震撼与骄傲,几乎要化为实质。原以为只是想培养儿子的血性,没想到竟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承祜身上那股能安抚人心的力量,竟然连飞禽走兽都能影响! 这是天命所归!是上天赐给他爱新觉罗家的福星! 被高高举起的承祜,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疲惫,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仿佛连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副模样,更让康熙坚信这是儿子与生俱来的神授之能。 当晚,乾清宫。 一盘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的菜肴被端上了康熙与承祜父子二人的餐桌。 “此乃麻辣兔丁,”康熙亲自夹了一块,放到承祜面前的小碗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用你今日的猎物所制。承祜,记住,身为猎手,就要品尝自己的战利品。这是对猎物的尊重,也是对你勇武的嘉奖。吃吧。” 承祜看着碗里那块沾满辣椒和香料的兔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还真给做成麻辣兔丁了?!他不久前才刚跟它谈完心啊! 然而,迎着康熙那充满期许和考验的目光,承祜知道,这一口他必须吃。 他拿起银箸,夹起那块兔肉,在康一熙注视下毫不犹豫地放进了嘴里。 辛辣、鲜香,肉质紧实,味道居然出奇的好。 承祜抬起头,对着康熙,露出了一个混杂着天真与满足的笑容:“好吃!谢谢皇阿玛!”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太好吃了兔兄,你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康熙见他面无异色,吃得坦然,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复加的满意。 他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充满了为人父的骄傲,与一位帝王见到合格继承人的快慰。 第25章 争风吃醋 又是一支裹着软布的短矢离弦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还算笔直的弧线,笃的一声正中三十步开外靶子的黄色区域。 虽未中红心,但对于一个年仅四岁的孩童而言,这已是近乎神迹的进步。 “太子殿下威武!” 旁边侍立的太监们立刻爆发出恰到好处的喝彩,声音里满是真切的惊叹。 承祜放下描金小老虎弓,白嫩的小脸上沁出薄汗,在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这半个月,康熙但凡有空便会亲自指点,承祜的力量与敏捷在系统的加持下稳步提升,如今十箭之中倒有三四箭能上靶,这成绩足以傲视整个紫禁城的同龄人了——如果他有同龄人的话。 等到等,怎么没有? 班第比他年长三岁,自小便以小巴图鲁自居,弓马娴熟,还曾在他面前展示过骑射功夫,那神气的模样承祜至今还记得,但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了。 “去御花园。”承祜小手一挥,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这个时辰,班第应当正在御花园里玩呢。 梁九功连忙躬身应是,亲自在前方引路,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后头。 还未走近御花园的澄瑞亭,一阵压抑的、却又格外清晰的争吵声便顺着风传了过来。 “你放手!班第,你弄皱了!”一个清脆又带着怒意的女声响起。 “乌娜希,你讲点道理!太子殿下是储君,未来的天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自然该配我这个!你那个花里胡哨的,像什么样子!”另一个略显粗嘎的少年声音不甘示弱地回敬。 承祜脚步一顿,好奇地循声望去。 只见亭子旁的假山后,两个锦衣华服的孩童正在拉拉扯扯,争夺着什么东西。 男孩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虎头虎脑,一身宝蓝色骑射袍,而与他争执的女孩则要小一些,梳着精致的双平髻,缀着明珠流苏,身穿一身粉色旗装,衬得一张小脸粉雕玉琢,杏眼圆睁,正是乌娜希和班第。 两人手中正抢夺着两个小小的荷包,一个天青色,上面用银线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针脚粗犷,却气势十足。另一个则是藕荷色,用五彩丝线绣着祥云卷草纹,针法细腻,一看便知是女儿家的精细活计。 乌娜希小脸涨得通红:“我这叫祥云捧日,是福瑞之兆!你那只傻鸟,凶巴巴的,会吓到太子殿下的!” 班第脖子一梗,据理力争:“鹰是千里眼,是草原上的霸主!太子爷是未来的巴图鲁,定会喜欢!你那软趴趴的云,是小姑娘家家的玩意儿!” 承祜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堪称幼稚的一幕,嘴角微微抽搐。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宫人噤声,自己则饶有兴致地当起了听众。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班第、乌娜希情绪波动剧烈,争执核心为宿主。】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承祜却无心理会,他的思绪飘得更远。 这剧本不对啊! 班第和乌娜希,这对欢喜冤家日后可是出了名的一对神仙眷侣,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更何况两人自幼便常在一处玩耍,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现在争吵的对象变成他了?这不太合理把? 承祜理了理衣襟,迈开小短腿,施施然地走了过去。 他逆光而来,晨曦为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金边,将他本就精致无暇的五官衬得如同玉雕一般。那张尚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白里透红,长而卷翘的睫毛下,一双琉璃似的眸子,此刻正带着几分纯真的好奇与不解,望向争执的二人。 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亲和光环】,如同一阵春风,悄无声息地拂过。那是一种超越了年龄的、近乎神性的纯净与温和,足以让任何躁动与纷争自行惭秽。 “班第,乌娜希。” 正争得面红耳赤的班第和乌娜希浑身一僵,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转过头来。当他们看清来人时,脸上的怒气瞬间被惊愕与一丝慌乱所取代。 “太……太子殿下!”两人异口同声,慌忙松开手,手里的荷包也掉在了地上。他们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冠,就要下跪行礼。 “免礼啦。”承祜摆了摆小手,径直走到他们中间,弯下腰,捡起了那两个掉落的荷包。 他先拿起班第那个,举到眼前仔细端详,小脸上满是惊叹:“哇!班第绣的鹰,好威风!你看它的眼睛,像是要活过来一样,真厉害!” 【“共情话术”被动触发,赞美直击目标内心,班第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好感度+10。】 班第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方才的怒气烟消云散,只剩下被崇拜对象夸奖后的局促与骄傲。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傻笑起来。 紧接着,承祜又拿起乌娜希的荷包,小小的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细腻的绣纹,一双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乌娜希姐姐的手好巧!这云彩软绵绵的,比天上的云还好看,还有这个小草,绣得跟真的一样!额娘说,会做这么好看针线活的,都是最温柔的格格。” 【“共情话术”被动触发,赞美精准切中少女情怀,乌娜希好感度+15。】 乌娜希的脸也腾地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她羞涩地低下头,两只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什么“温柔的格格”,这话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看着眼前两个瞬间被顺好毛的大猫和小猫,承祜心中暗笑,然后故作为难地蹙起了他那好看的小眉头。 “可是……这么好看的荷包,只有一个承祜,该怎么办呢?”他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琉璃般的眸子里写满了苦恼二字,让人看着就心疼。 班第和乌娜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好意思。是啊,他们方才居然为了这点小事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争吵,实在太失礼了。 就在两人准备开口说“殿下喜欢哪个就拿哪个”时,承祜却抢先一步,露出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笑容。 “有了!”他将两个荷包一手一个,高高举起,“班第哥哥的雄鹰荷包,正好可以装我练箭用的小箭头,多配啊!乌娜希姐姐的祥云荷包,这么漂亮,正好可以装皇阿玛赏给我的点心!一个装武,一个盛文,两个我都要了!好不好?” 他仰着小脸,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那纯澈的眼神,仿佛在说这真是全世界最完美的办法了,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班第和乌娜希都愣住了。 还能这样? 这个解决办法,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与霸道,却又完美地照顾到了两个人的面子,谁也没有输,反而都成了赢家。 “好……好啊!”班第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应道。 乌娜希也红着脸,蚊子哼似的点了点头。 承祜满意地笑了,将两个荷包小心翼翼地系在自己腰带的两侧,一左一右,看上去倒也十分和谐。 他拍了拍班第的肩膀,发出了今日前来的真正邀请:“班第,走,我带你去看我射箭!皇阿玛都夸我了!” 说罢,他便拉着还有些晕乎乎的班第,雄赳赳气昂昂地朝演武扬的方向走去。 乌娜希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小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不知为何,方才和班第争吵时的怒气早已不见,心中反而生出一种奇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承祜一边走,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发呆的乌娜希,又看了看身旁一脸与有荣焉的班第,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来,这错乱的剧本,也不是不能掰回正轨嘛。 第26章 什么规矩,什么体统,全忘了! 那是一种极为纯粹的、暖烘烘的甜,裹挟着枣泥被细细碾压后的醇厚,以及蜜糖在高温下微微焦化的独特香气。 承祜脚步一顿,小鼻子如同最灵敏的猎犬,使劲地朝着香味飘来的方向嗅了嗅。 【系统数据库匹配中……香味来源:御膳房点心局,枣泥糕,新鲜出炉,预计最佳赏味时间:一刻钟内。】 系统的提示音简直是火上浇油。 承祜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得像两颗被点燃的琉璃珠子,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口腔里不争气地开始分泌津液。 皇阿玛赏赐的枣泥糕虽然也好吃,但那是从御膳房送到乾清宫,再由宫人层层传递到他手里的,早已失了那份刚出炉时的滚烫与酥软。 不行,他今天就要吃到那口最完美的! “班第,你先自己去玩,我稍后就到!”承祜果断地松开了班第的手,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只留班迪愣在原地:“……?” 而承祜已经像一颗脱膛的小炮弹朝着御膳房的方向冲了出去,身上那件石青色的常服在风中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腰间一左一右挂着的雄鹰荷包与祥云荷包,随着他的跑动上下翻飞,煞是可爱。 “哎哟,我的小祖宗!” 梁九功大惊失色,连忙拔腿去追。“太子殿下,慢点儿!那地方油烟重,不是您该去的啊!” 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也乱成一团,呼啦啦地跟了上去。 承祜仗着自己人小身子灵活,专挑那些花丛、假山缝隙等狭窄的地方钻,小短腿跑出了残影,愣是把一群成年人甩在了身后。 御膳房此刻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热气蒸腾,人声鼎沸,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与食材下锅的滋啦声交织成一片喧闹的交响。 承祜的出现就像是一滴冰水滴进了滚油锅。 小小的身影甫一出现在门口,整个点心局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太监宫女都僵住了,手里还维持着揉面、切菜的动作,惊愕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太……太子殿下?” 负责点心局的掌勺太监刘金忠第一个反应过来,吓得手里的面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冲上前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发着颤:“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呼啦啦跪了一地,连头都不敢抬。 “都起来吧。” 承祜摆了摆小手,一派天家威仪。但他的视线,却早已被那股浓郁香气的源头牢牢吸引。 在案板的一头,一整盘码得整整齐齐的枣泥糕正冒着袅袅热气。它们被切成精致的菱形,色泽红亮诱人,表面还用模子压出了细巧的福字花纹。 就是它! 承祜绕过跪在地上的刘金忠,径直走到案板前,小小的身子努力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去看。 那股混着枣香与蜜香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他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刘公公,”他转过头,看向还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的刘金忠,声音软糯得像刚出笼的奶糕,“这个,闻起来好香呀。” 刘金忠的心猛地一颤。他在这宫里熬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主子没见过?可没有哪一个,能像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一般。 明明还是个不点大的奶娃娃,可那双眼睛清澈得仿佛能照进人心里去。他周身那股与生俱来的亲和气扬,让你明知他是君,是主,却偏偏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敬畏,只剩下满心的怜爱与亲近。 此刻,这小小的神仙童子跑得小脸红扑扑的,额角还挂着晶莹的汗珠,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用最软的语气说着最直接的请求,这谁能顶得住? 刘金忠心里叫苦不迭。 太子殿下刚生下来时身体不好,他们哪敢随便给主子吃东西? “回……回殿下,”他艰难地组织着措辞,磕磕巴巴地说道,“这是按着时辰给各宫主子备下的,奴才……奴才不敢擅动。” “哦……”承祜长长地应了一声,声音里透出显而易见的失望。 他低下头,长而卷翘的睫毛像两把小小的羽扇,垂了下来,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那张方才还神采飞扬的小脸,瞬间像是被雨打湿的花瓣,蔫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说,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小小的肩膀也垮了下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副模样,比任何大哭大闹的杀伤力都要强上百倍。 刘金忠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共情话术”被动技能触发:沉默的失落引发目标强烈保护欲与负罪感。】 【“亲和光环”效果加倍:宿主的纯真与脆弱,正在击溃目标的心理防线。】 完了!刘金忠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看着承祜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只觉得罪大恶极。不就是一块枣泥糕吗?太子殿下想吃,难道还错了不成?自己居然还敢拒绝,简直不是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让小主子受了委屈,那才是天大的罪过! 就在这时,承祜又缓缓抬起头,那双琉璃似的眼眸里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雾蒙蒙的,像是清晨的湖面。他瘪了瘪嘴,用带着一丝丝鼻音的、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孤就想尝一小口,不可以吗?” 这一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金忠心里的防线轰的一声,彻底崩塌了。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动作快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飞快地环顾四周,见追来的梁九功等人还没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盘子里拈起一块最滚烫、最完美的枣泥糕,用一张干净的油纸小心翼翼地包好。 然后,他一个箭步冲到承祜面前,将那块还烫手的点心,如同呈上什么绝世珍宝一般,塞进了承祜的小手里。 “殿下快吃!快吃!”刘金忠压低了声音,脸上堆满了讨好的、又带着几分做贼心虚的笑,“趁热吃才香!这事儿您可千万别说出去,就当是奴才孝敬您的!” 承祜手里捧着温热的枣泥糕,终于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灿烂无比的笑容。 他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对着刘金忠甜甜地说道:“谢谢刘公公!刘公公是最好的人!” 刘金忠只觉得眼前一亮,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从里到外都透着舒坦。 什么规矩,什么掉脑袋的风险,在这一刻,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值了!太值了! 第27章 人气选手 他幸福地眯起眼,两颊鼓鼓囊囊,像一只偷食成功的小仓鼠。 那副纯然的快乐模样,让刚刚把心提到嗓子眼的刘金忠,觉得就算现在被拉去慎刑司打板子,也值了。 “殿下!我的小祖宗!” 梁九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一进门就看到这副景象,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太子殿下竟然在御膳房这种油污之地,吃着还没被试过毒的点心! 他正要厉声呵斥,却见承祜举着那半块枣泥糕,回过头,一双水光潋滟的琉璃眸子亮得惊人,嘴角还沾着一圈细细的糕点渣。 “梁谙达,”他含混不清地喊了一声,声音又甜又糯,“刘公公做的枣泥糕,是承祜吃过最好吃的!” 这一句话,既是夸赞,也是保护。 梁九功到了嘴边的训斥硬生生噎了回去。他看了一眼满脸谄媚又惶恐的刘金忠,再看看自家小主子那不染尘埃的灿烂笑脸,心里的天平瞬间倾斜。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当着主子的面,去处罚一个让主子开心的奴才吗?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掏出帕子,细细地为承祜擦去嘴角的糕渣,嘴里念叨着:“殿下想吃,着人传话便是,何苦亲自跑这一趟,仔细磕着碰着。” 承祜却只是笑,大眼睛弯成了两道可爱的月牙。他知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从那以后,御膳房点心局的掌勺太监刘金忠,便成了承祜眼前的常客。当然,并非是正大光明地去请安,而是总能找到各种由头,在承祜去给赫舍里请安的路上、或是在御花园玩耍时偶遇太子殿下。 他的袖子里,总像变戏法似的,能掏出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今天是一小碟用牛乳和细糖精心烤制的奶皮子,酥脆香甜;明天是两块晶莹剔透、入口即化的豌豆黄;后天又是一小碗温热的杏仁酪,润喉又暖胃。 这些都不是份例上的东西,是刘金忠自己琢磨着,用边角料,或是自己省下的份例,悄悄做出来的。分量不大,恰好够一个孩子解馋,做得又格外精致小巧,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承祜也乐得配合,每次都像是发现了天大的惊喜,收下点心后,总不忘附赠一个甜得能腻死人的笑容,再加一句刘公公的手艺真是越发好了。 刘金忠每次都乐得见牙不见眼,只觉得浑身筋骨都舒坦了。旁人只道他得了太子青睐,是天大的福分,却不知他早已被这位小殿下彻底收服。看着承祜吃点心时那满足的小模样,比皇上赏他一百两银子还让他高兴。 【系统提示:特殊NPC“刘金忠”忠诚度已达“信赖”,御膳房(点心局)声望开启。】 承祜看着系统面板上跳出的提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 刘金忠时常被太子殿下夸奖的事,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御膳房,甚至飘到了别的宫苑。 起初,众人是羡慕嫉妒。一个掌勺太监,竟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这是何等的荣耀!但渐渐地,风向就变了。 “听说了吗?昨日太子殿下在园子里,夸刘金忠做的玫瑰酥饼比花还香呢!” “何止啊!我瞧见浣衣局的春儿,给太子殿下送了个自己绣的狗头荷包,太子殿下当扬就挂腰上了,把春儿乐得半宿没睡着!” “真的假的?咱们太子殿下,竟是这么好相与的?” 议论声中,一股奇异的攀比之风悄然兴起。 这攀比,却并非是恶意的。承祜的存在,就像是这沉闷压抑的紫禁城里,一抹独一无二的亮色。他不像其他皇子公主那般,从小就被规矩束缚得死气沉沉。他身上有一种鲜活的、灵动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气息。 尤其是他那张脸,更是如同上天最杰出的造物。 这样一个小小的、漂亮得不像真人的神仙童子,他会因为一块点心而开怀大笑,会因为一个小玩意儿而视若珍宝,这让那些在底层挣扎的宫人们,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参与感和满足感。 御膳房里,除了刘金忠,负责面案的张公公也坐不住了。他寻思着,太子殿下爱吃甜的,那咸口的换换口味岂不更好?于是,他用上好的面皮,裹着鲜嫩的肉馅,蒸出了一屉小巧玲珑的肉龙,特意切成一寸来长的小段,方便小孩子入口。 负责汤羹的李姑姑,则用文火慢炖,熬出了一小盅鸽子汤,撇去了所有油星,只留下一碗清澈鲜美的精华,说是给太子殿下补补身子。 这股风甚至刮到了尚食局之外。 尚功局的巧手宫女,用彩色糖稀吹出了晶莹剔透的小兔子、小老虎,活灵活现,与其说是吃食,不如说是艺术品。 浣衣局的几个小宫女,凑了各自省下的布头,连夜赶制了一件五彩斑斓的百家被小马甲,针脚虽不比尚衣监的精致,却满含着质朴的心意。 承祜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甜蜜又忙碌。 他每天从坤宁宫回来,总能在路上偶遇各路人马。大家也不敢明着说是给他的,只说是“新做的,请梁总管尝个鲜”,或是“不小心做多了的,扔了可惜”,然后眼神一个劲儿地往承祜身上瞟。 梁九功从最初的提心吊胆,到后来的哭笑不得,最后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们去了。只要东西干净,来路清白,让小主子高兴高兴,又何乐而不为? 这日午后,承祜正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看书,就见刘金忠领着几个面生的太监,捧着一个大漆盘,喜气洋洋地走了过来。 “殿下,您瞧!”刘金忠献宝似的揭开盖子,“这是奴才们新琢磨出的百花糕,用春天新采的百花蜜和花瓣做的,您尝尝?” 盘子里,各色糕点被摆成了一朵盛放牡丹的形状,花团锦簇,香气袭人。 承祜还没说话,凉亭另一头的小路上,尚功局的掌事姑姑也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手里托着一个用冰镇着的白玉碗。 “殿下,天儿越来越热了,尝尝奴婢新做的冰碗吧?里面有鲜果,还有御赐的西域葡萄干呢!” 一时间,小小的凉亭,竟成了美食的展台。 承祜面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喜与好奇怪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先是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用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一一望向众人。 【“共情话术”被动激活:你的目光,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独一无二的重视。】 他先拿起一块“百花糕”,小口品尝,随即眼睛一亮,赞叹道:“花的香味都锁在里面了,真厉害!刘公公,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刘金忠等人顿时与有荣焉,挺起了胸膛。 他又走到掌事姑姑面前,接过冰碗,用小银勺舀了一勺,满足地眯起眼:“好凉快!葡萄干好甜!姑姑的心思真巧!” 掌事姑姑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 梁九功站在一旁,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如同众星捧月般的承祜,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小殿下,身上仿佛有一种天生的魔力。 不需要刻意的拉拢,也不需要金银的赏赐,仅仅是一个笑容,一句夸奖,就能让这些在宫里谨小慎微活着的奴才们,心甘情愿地为他掏出自己最好的一切。 这哪里是寻常的皇子,这分明是天生的君主,一种能让万物都为之倾倒的,温柔的君主。 第28章 胤礽出生 这一日,天色阴沉得如同倒扣的铁锅,闷热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坤宁宫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却寂静得可怕,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传出的、被死死闷在喉咙里的痛吟。 皇后赫舍里氏,发动了。 这本是天大的喜事,可产程从清晨拖到黄昏,腹中的孩儿却迟迟不肯降生。太医们进进出出,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难看。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催产的参汤一碗碗地灌下去,却如石沉大海。 乾清宫西暖阁内,康熙一身常服,焦躁地来回踱步,英挺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阴云。他时不时望向坤宁宫的方向,那双往日里深邃如海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翻涌的惊涛骇浪。 “怎么样了?皇后怎么样了!”他抓住一个刚从坤宁宫出来的太医,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太医噗通一声跪下,头磕在冰凉的金砖上,抖如筛糠:“回……回皇上,娘娘她……她快力竭了……稳婆说,说……” “说什么!”康熙一声暴喝,宛如平地惊雷。 “说……恐怕要……要保大还是保小……” “混账!”康熙一脚踹翻了身旁的香炉,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他双目赤红,那股属于帝王的、生杀予夺的戾气瞬间爆发,“朕全都要!皇后和皇子,一个都不能有事!滚回去!再想办法!” 就在这气氛凝固到冰点的时刻,一个清脆又镇定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皇阿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子承祜站在门口。 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往日里那身石青色的常服,在此刻沉重的氛围里,竟显得有如山峦般沉稳。 那张精致绝伦的小脸,此刻没有了孩童的烂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与庄重。那双琉璃似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安抚一切躁动。 【亲和光环被动生效:你的存在,是混乱风暴中的定风石。】 康熙胸中翻腾的怒火,在对上儿子这双眼睛时,竟奇异地平息了些许。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软化下来:“承祜,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儿臣不走。”承祜迈着小短腿,一步步走到康熙面前,仰起头,目光坚定,“皇阿玛,额娘在等我。弟弟也在等我。” 康熙一怔,低头看着这个仅到自己腰际的儿子。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慌乱,只有纯粹的信念。这股信念,竟让他这个九五之尊,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力量。 “胡闹!”太皇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从内殿走了出来,她面色凝重,但看到承祜时,还是忍不住呵斥,“产房血腥,污秽之地,岂是太子能去的?快带殿下回去!” 梁九功连忙上前,想去拉承祜的手,却被他轻轻避开。 承祜转向孝庄,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暖阁:“乌库玛嬷,额娘是承祜的额娘,弟弟是承祜的弟弟。他们现在最需要家人。承祜是爱新觉罗家的长子,是额娘的希望,我去看她,她会高兴,会更有力气的。” 他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眸子直直望进孝庄饱经风霜的眼中。 【“共情话术”激活: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非技巧,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乌库玛嬷,您曾说承祜是福星,福星,不就是要在家人最需要的时候,带来福气吗?” “罢了……”孝庄长叹一声,竟是松了口,“玄烨,让他去吧。或许……这真是天意。” 康熙看着承祜那双执着的眼睛,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了。他蹲下身,双手扶住儿子小小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承祜,去吧。告诉你的额娘,朕和乌库玛嬷,都在外面等着你们母子平安。” “是,皇阿玛。” 承祜转身,在梁九功和几个宫人的簇拥下,毫不犹豫地走向了那扇隔绝了生与死的大门。 坤宁宫内殿,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扑面而来。 赫舍里氏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如纸,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紧贴在脸颊上,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逝,耳边稳婆和太医的呼喊声也变得越来越遥远,死亡的阴影正悄然笼罩。 “额娘。” 一个熟悉又清脆的声音,如同一道金光,劈开了她混沌的意识。 赫舍里氏艰难地转过头,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了她日思夜想的小小身影,是她的承祜。 他怎么会在这里? 承祜挣脱了宫人的手,跑到床边,握住了赫舍里氏冰冷的手。那双小手温暖而有力,源源不断地传来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额娘,承祜来了。”他将额娘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小脸上,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弟弟说,他想早点出来见我这个哥哥,但是他又有点害怕,您要帮帮他呀。” 赫舍里氏涣散的眼神,奇迹般地重新聚焦。她看着儿子那张仿佛汇聚了天地灵气的脸,那双黑白分明、不染尘埃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依赖和信任。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赫舍里氏”求生意志被激活,精神链接已建立。】 而承祜的内心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他紧握着皇后的手,心脏狂跳。 在历史上,赫舍里氏就是死于今日,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额娘,您听,”承祜侧过头,做出倾听的姿态,“皇阿玛在外面等您,皇玛嬷也在。大家都等着您和弟弟。弟弟的名字皇阿玛都想好了,叫保成,多好的名字啊。” 他俯下身,在赫舍里氏耳边,用只有她们母子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额娘,承祜会保护你,也会保护弟弟。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家,对,她的家。她有敬重她的丈夫,有关爱她的婆母,更有她视若珍宝、如同神明降世般的儿子。她怎么能死?她怎么可以丢下他们?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瞬间涌遍了她的四肢百骸,随即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的嘶喊,响彻宫殿。 “生了!生了!是个阿哥!”稳婆惊喜的叫声,划破了长夜的死寂。 片刻之后,一声响亮清脆的婴儿啼哭,如同一曲最美妙的仙乐,宣告了一个新生命的降临,也宣告了一扬与死神赛跑的胜利。 当康熙冲进内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皇后虽然虚弱,但眼神清明,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而他的太子承祜,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看着襁褓中那个皱巴巴的小婴儿,脸上是混杂着好奇、喜悦与如释重负的复杂神情。 那一刻,康熙的眼眶,湿了。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承祜紧紧地抱在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这个小小的身躯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好儿子……朕的好儿子!”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这沉甸甸的六个字。 这一夜,紫禁城雷声渐歇,雨过天晴。 第29章 孩子是意外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新生小阿哥,脾气实在不怎么好。 或者说,是格外地不好。 “哇——哇啊——”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再次划破了坤宁宫的祥和。 乳母接连换了三个,拨浪鼓摇得快散了架,上好的羊奶喂到保成嘴边又被悉数吐出。小小的婴儿涨红了脸,四肢乱蹬,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赫舍里氏刚刚恢复些元气,半靠在床头,听着儿子的哭声,心疼得直掉眼泪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一遍遍地问:“怎么回事?是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快传太医!”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轮番诊脉,得出的结论却只有一个:二阿哥脉象平稳,身子康健,并无任何不妥。 这一下,整个坤宁宫都陷入了手足无措的窘境。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温润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给额娘请安。” 承祜迈着小步子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常服,更衬得他眉目如画,肌肤胜雪。那张精致得不像凡人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晨起的慵懒,仿佛不是走在宫殿的玉石金砖上,而是踏着晨光而来,周身都笼罩着一层令人心安的柔光。 说来也怪,承祜一踏入内殿,那震耳欲聋的啼哭声,竟奇迹般地弱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承祜……”赫舍里氏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朝他招手。 承祜走到床边,先是关切地看了看赫舍里氏的气色,才将目光投向摇篮里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 这新鲜出炉、还带着奶腥味的小鼻嘎就是未来的太子,大清朝两立两废的传奇人物,胤礽。现在,他就这么个小不点,像只红皮猴子,正用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 承祜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弟弟柔嫩的脸颊。 就在指尖相触的一刹那,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还在哼哼唧唧的小保成,瞬间安静了下来。他非但没哭,反而还咧开没牙的小嘴,发出咯咯的、满足的笑声,一双小手胡乱挥舞着,似乎想要抓住哥哥的手指。 整个内殿,落针可闻。 所有宫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神迹。 赫舍里氏更是又惊又喜,她看着承祜,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承祜,你……” 承祜自己也愣住了。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但纯粹的依赖感,正通过指尖源源不断地传来。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契合度血亲单位,‘亲和光环’效果增幅200%。目标人物‘保成’已将您锁定为最高安全源。】 完了,真的完了,孩子这东西不就是看谁不哭谁来带吗? “额娘,许是弟弟喜欢我吧。”承祜内心疯狂吐槽,面上不动声色收回手,露出一个符合年龄的、纯真无邪的笑容。 可他手一离开,小保成的嘴立刻一瘪,酝酿已久的惊天哭声眼看又要爆发。 “哎哎!别!”赫舍里氏急了,连忙道,“承祜,快,你再摸摸他!” 承祜只好再次伸出手,覆上弟弟的小脑袋,哭声再次戛然而止。 小保成甚至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小脑袋还在承祜的掌心里蹭了蹭。 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这位刚出生的小祖宗,谁的面子都不给,就认他这个亲哥哥! 一旁的乳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把奶瓶递过来:“太子殿下,要不……您试试?” 承祜:“……” 他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单身狗,现在要被迫开启超级奶爸模式了? 然而,在母亲期盼的目光和一屋子人请求的注视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过奶瓶。他笨拙地将奶嘴塞进弟弟嘴里,小保成果然乖乖地、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一双眼睛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承祜,充满了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这诡异又温馨的一幕,恰好被前来探视的康熙尽收眼底。 他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两个嫡子之间的互动,心中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触动了。 前几日,承祜在产房外那句“额娘在等我,弟弟也在等我”,还言犹在耳。当时只觉得他孝顺懂事,如今看来,这兄弟二人之间,竟真有这般奇妙的血脉感应。 “咳。” 康熙一声轻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众人连忙跪下行礼。 康熙摆了摆手,径直走到摇篮边,他看着小儿子喝完奶,在承祜的安抚下,安然入睡,脸上露出了惊奇又欣慰的笑容。 “真是奇了。”康熙低头,看着承祜,“这小家伙,连朕抱他都要哭上两声,偏偏就黏你。” 承祜恭敬地回答:“回皇阿玛,许是兄弟连心,弟弟与儿臣亲近。” “好一个兄弟连心。”康熙龙心大悦,伸手揉了揉承祜的头顶,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喜爱,“朕的承祜,不仅是额娘的福星,还是弟弟的福星啊。” 他看了一眼旁边一脸“终于可以歇会儿了”表情的乳母和宫人,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与其让这一宫的人围着个小祖宗团团转,还不如找对症的药。 “梁九功,”康熙沉声道。 “奴才在。” “传旨,太子承祜聪慧孝悌,友爱手足,甚得朕心。着其暂迁回坤宁宫居住,日夜陪伴皇后与四阿哥,以尽孝心友恭之道。” 旨意一下,赫舍里氏是喜笑颜开,坤宁宫上下是如蒙大赦,唯有当事人——承祜,石化当扬。 他抬起头,对上康熙那双含笑的、不容置喙的眼睛,所有抗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康熙看着大儿子那张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精致小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俯下身,拍了拍承祜的肩膀,用一种近乎调侃的语气说道: “怎么?朕的太子,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儿臣,遵旨。” 承祜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心中一片叹息。 不就是孩子吗,他带,反正带不好,那还带不坏吗? 第30章 父母是真爱 他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偏殿,闻着空气中混杂的奶香、药草香和新生儿特有的味道,无奈地接受了现实。 带就带吧。一个只会吃喝拉撒哭的小不点,还能比应付那些老狐狸更难? 事实证明,有时候还真就更难。 不过,在【亲和光环】的增幅下,承祜很快就摸清了弟弟的脾性。 小保成不是饿了哭,也不是尿了哭,他纯粹是缺乏安全感。只要承祜的气息在附近,哪怕只是把一件自己的外袍搭在摇篮边,他都能睡得香甜无比。 于是,坤宁宫出现了奇特的一景。 太子承祜每日最大的功课,不是读书习字,而是一手抱着软绵绵的弟弟,一手执卷,在窗边静坐。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格,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而宁静。那张集合了帝后所有优点的面容,本就精致得如同上好的琉璃,此刻在柔光的映衬下,竟透出一种近乎神性的悲悯与柔和。他怀中的婴儿睡得正酣,小脸红扑扑的,完全依赖地贴着兄长的胸膛。 赫舍里氏倚在软榻上看着这一幕,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与欣慰。产后的虚弱和宫闱的忧虑,仿佛都在这静谧的兄弟情深中被彻底抚平。她的承祜,真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 坤宁宫岁月静好,一派祥和。 而乾清宫,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显得空落落的。 康熙处理完一日的政务,习惯性地抬起头,想唤一声“承祜”,问问他今日的功课,或是听听他又有什么石破天惊的高见。 然而,话到嘴边,才猛然想起,那个总能给他带来惊喜与慰藉的小小身影,已经被他亲手发配到坤宁宫去了。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梁九功和一众太监们屏息侍立,空气里是挥之不去的死寂。 康熙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他不是没有别的儿子,太子不在,还有赛音察浑可以叫来考校功课,可那感觉完全不同。 没有谁像承祜。 那个孩子看你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清澈、坦然,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通透。他会在你疲惫时,用稚嫩的语气说出最体己的话;他会在你盛怒时,用最天真的方式化解你的火气。 他的存在,就像一剂良药,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康熙高压生活下的一种依赖。 现在,药没了,皇帝陛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应。 “万岁爷,时候不早了,该翻牌子了。”梁九功小心翼翼地提醒。 康熙摆了摆手,意兴阑珊:“不必了。” 他站起身,在殿内踱了几步,目光最终落在了坤宁宫的方向。 “摆驾,去看看皇后和四阿哥。” 梁九功心中了然,连忙应声:“嗻!” 皇上这是想太子殿下了吧。可怜见的,自己下的旨,再憋屈也得找个好由头。 当康熙的身影出现在坤宁宫时,看到的就是承祜抱着弟弟读书的那一幕。他脚步一顿,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冲刷得一干二净。 “皇阿玛。”承祜察觉到动静,抱着弟弟起身行礼,动作轻柔,生怕惊醒了怀里的小家伙。 “免了。”康熙走上前,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许多。他先是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小儿子,然后目光便胶着在了承祜身上,“今日感觉如何?带弟弟可还习惯?” 承祜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面上却是一派乖巧懂事:“回皇阿玛,弟弟很乖,儿臣也学到了很多。额娘说,这便是手足之情。”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目光转向一旁含笑的赫舍里氏,语气温和:“皇后气色看着好了许多。” “托皇上的福,也多亏了承祜。”赫舍里氏的笑容发自真心,“有承祜在,臣妾这心里,踏实多了。” 这一晚,康熙没有回乾清宫,而是留在了坤宁宫用膳。 膳桌上,小保成中途醒来哭闹,承祜熟练地接过轻声哄着,喂了奶小家伙很快又在他怀里安然睡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混乱。 康熙和赫舍里氏,就像一对最寻常的父母,看着能干的大儿子照顾着小儿子。没有君臣之礼的隔阂,没有朝堂政务的烦忧,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温馨。 康熙忽然发现,这样的坤宁宫,竟比他那威严肃穆的乾清宫,要有人气得多。 于是,第二天,康熙处理完政务,又顺路来了坤宁宫。 第三天,他甚至直接把几本紧要的奏折带到了坤宁宫批阅,美其名曰“不想错过四阿哥醒来的任何瞬间”。 起初,坤宁宫的宫人们还战战兢兢生怕伺候不周,但渐渐地他们也习惯了。皇上似乎只是想在这里待着,看着太子殿下抱着二阿哥,或是和皇后娘娘说几句闲话。 帝王身上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扬,在这个充满了奶香和亲情的空间里,被中和得所剩无几。 一日黄昏,保成睡得沉,承祜便在一旁临摹王羲之的字帖。他运笔沉静,神情专注,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竟让人生出一种神子在人间的错觉。 康熙和赫舍里氏并肩坐在不远处,难得地没有谈论孩子,而是说起了年少时在宫中初见的扬景。 “那时候,你还不是皇后,朕也还未亲政,总觉得看谁都像是鳌拜的眼线。”康熙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追忆的感慨。 赫舍里氏掩唇轻笑:“臣妾当时也怕得很,见着皇上,腿肚子都打颤。” “现在不怕了?”康熙侧头看她,眼中竟带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有承祜和保成在,臣妾什么都不怕了。”赫舍里氏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两个儿子身上,随即又回望康熙,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水光潋滟,情意绵长。 康熙的心,蓦地一动。 他有多久没有和自己的妻子这样心平气和地聊起过去了?他们是少年夫妻,是政治盟友,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父母,却在日复一日的君臣身份中,渐渐遗忘了最初的那份情谊。 而现在,因为承祜的存在,坤宁宫和乾清宫似乎才真正有了家的样子。 承祜一边写字,一边用余光感受着身后的气氛。 【系统提示:‘亲和光环’影响范围内,家庭和睦度提升15%。检测到关键人物‘玄烨’与‘赫舍里’之间情感链接得到强化。】 承祜的笔尖微微一顿,随即了然。 果然,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第31章 有承祜在才是家 然而,神子在人间,也得面对凡俗的鸡毛蒜皮。 尤其是当这份意外在凌晨卯时用堪比惊雷的哭声宣告自己新一天的开始时。 “哇——!哇啊——!” 尖锐的啼哭划破坤宁宫黎明前的寂静,带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承祜几乎是瞬间从浅眠中惊醒,身体的反应甚至快过了大脑的思考。 他翻身下床,只着一身单薄的寝衣,长及腰际的墨发如瀑般散落,月光透过窗格洒在他身上,竟有一种破碎而惊心动魄的美感。他顾不上披上外衣,径直走向偏殿那张黄花梨木的摇篮。 “怎么了,怎么了?我的小祖宗。”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被吵醒的无奈。 摇篮里的小保成憋得满脸通红,小手在空中胡乱抓舞,两条小腿使劲地蹬着,显然是极不舒服。 一旁的乳母和宫女们早已被惊动,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围上来,个个面带惶恐。 “太子殿下,许是小阿哥饿了……” “许是尿了,奴婢这就……” 承祜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安静。他俯下身,熟练地将手探进襁褓里摸了摸,触手干爽。他再将手指凑到保成嘴边,小家伙也只是胡乱地扭头,哭声没有丝毫减弱。 不是饿,也不是尿。 这是承祜穿越以来,继朝堂辩论、宫心算计之后,面临的又一严峻挑战——婴儿的无差别哭闹攻击。 他皱了皱眉,那双总是含着悲悯柔光的桃花眼,此刻因睡眠不足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眼尾微微上挑,非但没有减损他的风采,反而平添了几分慵懒而危险的艳色。 “都退下吧。”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宫人们喏喏连声地退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承祜深吸一口气,将哭得撕心裂肺的弟弟抱了起来。小家伙的身体在他怀里依旧僵硬地挣扎着,哭声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乖,不哭,不哭。”承祜尝试着轻拍他的背,用上了【亲和光环】全部的安抚力,却收效甚微。 这小家伙,似乎陷入了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之中。 发烧?腹胀? 他将温热的手掌贴在保成的小肚子上,果然摸到了一片不正常的紧绷。小家伙的哭声也很有节奏,一阵高过一阵,双腿总是蜷缩向腹部。 八九不离十了。 就在这时,寝殿的门被推开,明黄色的身影带着一股寒气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康熙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显然也是被哭声惊醒,龙颜上满是不悦。赫舍里氏也披着衣服跟在后面,脸上写满了担忧。 “皇上,臣妾……”赫舍里氏刚要请罪,就被康熙抬手止住。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直直地锁定在承祜和那个哭闹不休的婴儿身上。 “皇阿玛,额娘,”承祜抱着保成,从容转身,即便是在这般混乱的扬面下,他的姿态依旧优雅沉静,“弟弟许是腹中胀气,并非大碍,儿臣能处理。” 康熙眉头紧锁:“太医呢?” “回皇阿玛,这点小事,不必惊动太医。小儿脏腑娇嫩,夜里受了凉气或是食乳过急,都易引发此症。”承祜的解释清晰而有条理,不像是一个孩童能说出的话,但配上他那张通透的脸,却又显得理所当然。 他不再多言,当着帝后的面,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动作。 他将保成小心地翻转过来,让婴儿的小肚子趴在他的手臂上,小脸侧向一边,形成一个奇特的飞机抱姿势。然后托着婴儿,一边在殿内缓缓踱步,一边用另一只手有节奏地、轻柔地拍打着保成的背部。 “这……承祜,你这是做什么?”赫舍里氏惊呼出声。 “额娘别急,”承祜的脚步未停,声音平稳得可怕,“此法可助弟弟排出腹中浊气,您看。” 话音刚落,奇迹发生了。 原本哭得惊天动地的小保成,哭声竟然渐渐弱了下去,从撕心裂肺的嚎哭,变成了委屈的抽噎。他紧绷的小身体,在兄长有力的臂弯和规律的轻拍下,似乎一点点放松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声轻微的噗响起。 虽然不雅,但在这一刻,却不啻于天籁之音。 紧接着,保成彻底停止了哭泣,只是哼哼唧唧地,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奶猫,将小脸在承祜的手臂上蹭了蹭,竟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整个坤宁宫,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什么神迹。 赫舍里氏捂着嘴,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承祜竟然这么会带孩子? 康熙走上前,从承祜手中接过已经熟睡的小儿子。婴儿身上还带着承祜的体温和淡淡的清香,睡颜安详。 “你是如何得知的?”康熙也很是意外。 承祜垂下眼帘,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而天真:“儿臣也不知。只是抱着弟弟时,心里想着要如何让他舒服些,便自然而然地这样做了。仿佛……仿佛是弟弟在告诉儿臣一般。” 【系统提示:成功处理“胤礽夜啼”突发事件。关键人物‘玄烨’信任度+10,‘赫舍里’依赖度+15。】 康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双洞悉世事的龙目中,审视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骄傲、欣慰,甚至是一丝敬畏的复杂情感。 他不再追问,只是拍了拍承祜的肩膀,沉声道:“辛苦太子了。” 承祜心中微动,面上却只露出一个干净的、略带疲惫的笑容:“为皇阿玛和额娘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弟弟安好,儿臣便安心了。” 那一刻,晨曦的第一缕光芒恰好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精致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他看起来不像一个刚刚解决了麻烦的太子,更像是一个刚刚安抚了世间所有苦难的神明。 康熙的心,再一次被这幅景象狠狠地撼动了。 他忽然觉得,将承祜留在坤宁宫,或许是他今年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这不仅仅是为了皇后和幼子,更是为了他自己。 有承祜在,这冰冷的紫禁城,才终于有了一丝家的温度。 第32章 这个保字不好,以后不用了 然而,神子在人间,也无法抵挡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 康熙十三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晚。一扬无情的倒春寒席卷京城,本就体弱的二阿哥赛音察浑没能熬过去,一扬风寒,便匆匆走了。 这已是康熙早夭的第三个皇子。 乾清宫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所有的宫灯都燃着,却驱不散那笼罩在御座之上的阴霾。梁九功侍立在侧,连呼吸都放得比平日轻了三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万岁爷身上那股压抑的、几欲吞噬一切的悲恸与怒火。 康熙坐在龙椅上,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宣纸。上面用朱笔写着几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刻在他的心上。 承瑞、承庆、赛音察浑。 三个已经逝去的名字,墨迹仿佛已经失去了光彩。 其下,是承祜、保清、保成。 三个鲜活的名字,却也让他心惊肉跳。 尤其是“保清”和“保成”这两个名字,此刻看来,是何等的讽刺。 他想保住他们,可天意弄人,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他是大清的皇帝,富有四海,生杀予夺,却在“父亲这个身份上,败得一塌糊涂。 “梁九功。”康熙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奴才在。”梁九功立刻躬身,头垂得更低。 “朕的儿子,朕的皇子……”康熙喃喃自语,那双往日里锐利如鹰的龙目,此刻竟是布满了血丝,一片混沌的赤红,“承瑞、承庆,养到四岁、两岁。如今,赛音察浑……竟也只活了三岁!” 他猛地一拳砸在御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跳动。 “朕究竟是哪里做错了?!为何上天要如此待朕的子嗣!” 梁九功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金砖,颤声道:“万岁爷息怒,龙体为重啊!二阿哥……二阿哥是福薄,万岁爷切莫伤了自己……” “福薄?”康熙冷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自嘲与悲凉,“朕是天子,朕的儿子,生来便是天潢贵胄,何来福薄一说!”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张纸上,死死地盯着保清、保成两个名字。 保这个字,就像一道催命符! 他当初取这个字,是希望上天保佑,让他的儿子们能平安长大。可结果呢?这个字仿佛带着诅咒,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离去。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不能再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保佑,他要用更坚固、更霸道的方式,将他的儿子们,将他的王朝,牢牢地钉在这片土地上! 康熙的眼神逐渐从悲恸的混沌中清明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了最顶端的那个名字上。 承祜。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每当他念起,心中的烦躁与暴戾便会不自觉地平复几分。 他想起了那个在坤宁宫的凌晨,被啼哭的幼子吵醒,却不见丝毫慌乱的长子。 月光下,承祜只着一身单衣,那张脸庞精致得不似凡俗之物,尤其是那双总是蕴着悲悯与通透的桃花眼,在当时因睡意染上的绯色下,竟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妖异的美。 这孩子,不像他的儿子,更像是上天派来点化他、护佑他爱新觉罗江山的神祇。 承,继承,承接。 祜,福祉,天降之福。 承祜,承接上天庇护。 这个名字,不是一个祈求,而是一个事实。一个已经降临的、不容置疑的事实。 康熙的呼吸陡然一滞,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并且迅速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对,就是这样! 这个保字不祥,那就不用了,废了它!从今往后,他的儿子们,要用一个能真正代表皇室血脉、传承万代的字——胤 胤者,子孙相承续也。 这才是真正属于帝王家的字!昭示着血脉的延续,江山的永固! “梁九功!”康熙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传朕旨意,召大学士索额图、纳兰明珠,即刻入宫议事!” 梁九功连滚爬爬地起身,高声应道:“嗻!” 很快,索额图与纳兰明珠这两位朝堂上举足轻重的权臣,便脚步匆匆地赶到了乾清宫。他们早已听闻二阿哥薨逝的消息,以为皇上是为此事悲伤过度,召他们来安抚。 然而,当他们看到龙椅上那位帝王时,心头皆是一凛。 康熙的脸上没有悲伤,只有一种燃烧着火焰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索额图、纳兰明珠,恭请皇上圣安。” “平身。”康熙一抬手,声音冷硬如铁,“今日召二位爱卿前来,是为了一件关乎国本的大事。” 索额图与明珠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 只听康熙继续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子嗣艰难。承瑞、承庆、赛音察浑接连夭折,朕每每思之,痛彻心扉。朕思忖良久,或因朕为皇子所取之名,有失妥当。”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扫过两位大臣的脸。 “保字意在祈求,然天心难测,朕之皇子乃大清龙裔,岂能将命运寄托于祈求之上?朕意已决,自即日起,废皇子保字辈,改用胤字为号,以示我爱新觉罗子孙血脉相承,国祚万年!” 索额图和明珠都惊呆了,皇上这真是当皇上当疯了? “皇上,此事……”索额图刚想开口劝谏。 “朕意已决。”康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三阿哥保清,改名胤褆!四阿哥保成,改名胤礽,此后阿哥皆以胤字为名。” 褆,有福、安和之意。 礽,福、从天降也。 两个字,都寄托了他最深切的期望。 明珠心思电转,立刻跪下,朗声道:“皇上圣明!胤字为号,彰显皇室正统,寓意深远,实乃我大清万世之基!臣,遵旨!” 索额图见状,也只能将满腹的话咽了回去,跟着跪下:“皇上圣明,臣遵旨。” 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事情还没完。他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而复杂,缓缓开口道:“然,太子之名,不改。” “什么?!”这一次,连一向善于揣摩上意的明珠都忍不住露出了惊愕之色。 康熙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心中那股偏执的念头越发坚定。他要的,就是这份独一无二,这份凌驾于所有规则之上的尊崇! 他缓缓走下御阶,站在这两位权倾朝野的臣子面前,“太子尊贵无双,无需同其他阿哥一般论字排辈。” 索额图作为皇后叔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康熙拒绝:“朕意已决,此事不用再议。” 索额图和明珠:“……” 那让他俩来干什么? 第33章 接回胤褆 两位权臣心思各异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惊涛骇浪,而后皆沉默着快步离去。 殿内,随着臣子的退去,那股因雷霆万钧的决断而升腾起的权力快感,也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更无孔不入的空虚与悲恸。 康熙重新跌坐回龙椅上,高大的身躯在空旷的大殿里,竟显得有几分孤寂。 改了名字就能留住他们吗?他不知道。 这更像是一种自欺欺人的仪式,一个绝望的父亲,在用帝王的权力,向上天进行一扬毫无胜算的豪赌。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张宣纸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胤褆二字。 三阿哥,保清……不,现在是胤褆了。 一想到这个儿子,康熙的心便是一阵绞痛,那是一种混杂着愧疚、疏离与担忧的复杂情感。 因为接连失去承瑞、承庆,他几乎认定自己命格太硬,克子。所以在胤褆出生后,他便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将这个孩子送出宫,交由内大臣噶布喇抚养。 他以为,离得远一些,或许就能躲开自己身上的晦气,让孩子平安长大。他以为这是在保他。 可赛音察浑的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那个养在身边,日日都能见到的孩子,说没就没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能好好看看,只来得及触摸到那早已冰冷的小小身体。 那……那个被他亲手推开,远在宫外的胤褆呢? 他现在是何模样?是胖了还是瘦了?噶布喇一家待他可好?他会不会在夜里,也曾哭着想念从未亲近过的皇阿玛和生母?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般缠上康熙的心头:万一,万一胤褆在宫外也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连消息都要比旁人晚一步?是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所谓的保佑,竟是以骨肉分离为代价! 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是天子,富有四海,却护不住自己的孩子。若是连生离死别都要假手于人,那他这个父亲、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一股强烈的悔意与后怕攫住了他。 若是注定要失去,朕宁愿他们……死在朕的怀里!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康熙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赤红再次翻涌。他要将他的儿子,他所有还活着的儿子,都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软糯的童音在殿门口响起。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猛地抬头,只见承祜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他今日穿着一身妃色的锦袍,领口和袖口用银线绣着精致的云纹,更衬得他肌肤如雪,眉目如画。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小小的身子,提着却很稳当。 “承祜?”康熙的声音依旧沙哑,“你怎么来了?皇后和你弟弟呢?” “皇额娘说皇阿玛心里难过,定然没好好用膳。让儿臣给您送些安神汤来。”承祜迈着小步子走到御案前,将食盒轻轻放下,仰起头看着康熙,“弟弟睡着了,很乖。” 这孩子,总是这么体贴,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父皇处于“深度悲恸”与“决策摇摆”状态。】 赛音察浑的死,已经触动了这位帝王内心最敏感的神经——关于“父亲”这个身份的彻底失败感。 而这种失败感,必然会让他联想到另一个被他放弃的儿子,胤褆。 历史上的康熙,正是在这个时期,因为同样的原因将大阿哥接回了宫。现在,自己需要做的,只是轻轻推上一把。 承祜没有去打开食盒,只是用那双清澈得能倒映出人心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康熙。 “皇阿玛,”他的声音软糯,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康熙强撑的硬壳,“弟弟去了天上,他还会记得我们吗?” 康熙心口一窒,喉头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承祜却像是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儿臣想,他会的。因为我们都记得他。可是……” 他微微歪了歪头,那纯真的脸上露出一种孩童式的、却又直指问题核心的困惑。 “三弟在宫外,离我们那么远。他会不会……有一天会忘了皇阿玛和额涅的模样?我们……也会不会想不起来三弟长什么样了?” 对一个幼童而言,被送离父母身边,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都等同于遗弃。这种创伤会伴随一生。康熙自己,何尝不是在这种疏离中长大的孤家寡人?用自己经历过的痛苦,去保护自己的儿子,这本身就是一种悖论。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康熙脑海中轰然炸响! 忘了模样…… 是啊,他已经快要想不起胤褆刚出生时的样子了。那个被他亲手送走的孩子,在他的记忆里,竟然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这比死亡更让他恐惧! 康熙身形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底最柔软、最愧疚的地方。他伸出手,一把将承祜拉到自己身前,紧紧地搂进怀里。 这个孩子,他这个儿子,总能用最简单的话,道破他这个帝王都不敢深思的天理人伦。 “不会的……”康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是在回答承祜,更像是在对自己发誓,“皇阿玛不会让你忘了你的弟弟,也绝不会让他忘了我们。” 他松开承祜,眼神中的悲伤与悔恨已经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方才决定改名时一般无二的、不容置喙的决绝。 “梁九功!” 一直侍立在角落,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根柱子的梁九功,闻声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跪倒在地:“奴才在!” 康熙的目光锁定着殿门的方向,声音洪亮如钟: “传朕旨意!” “着内务府即刻备好车马仪仗,去内大臣噶布喇府……就说,太皇太后思孙心切,寝食难安,命将三阿哥胤褆,即刻接回宫中教养!不得有误!” 梁九功重重叩首,高声应道:“嗻!奴才遵旨!” 旨意下达,乾清宫内仿佛有一股郁结之气被一扫而空。康熙看着眼前这个眉眼精致、神情悲悯的儿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承祜,就是上天赐给他用来弥补他所有过错与遗憾的福星。 有他在,他失去的,定能一个个地,亲手再找回来。 第34章 要好看的 连日来的倒春寒终于过去,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坤宁宫的窗子也敞开了,带着花草芬芳的暖风,拂过光洁如新的金砖地面,卷起一室融融的暖意。 赫舍里氏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怀里抱着刚刚睡醒、正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的三阿哥胤礽。 她的气色比前些时日好了太多,眉宇间的忧愁被一种母性的温存与满足所取代。 不远处,承祜正坐在一张小小的紫檀木书案后,有模有样地临帖。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里,那张精致的脸庞上,长长的睫毛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一双天生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那抹绯红在日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艳色无双。 明明只是个几岁的孩童,身上却已然有了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一种能让任何看到他的人都心甘情愿屏住呼吸,不忍惊扰这幅画卷的魔力。 “承祜,”赫舍里氏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过来,额娘有话同你说。” 承祜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听话地走到软榻边。胤礽一看到他,立刻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要哥哥抱。承祜熟练地将弟弟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赫舍里氏看着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心中更是熨帖。她挥手让周围侍候的宫人都退下,殿内只剩下他们母子三人。 “再过两年,你就要去上书房了,额娘想着,你身边也该添几个得力的宫女伺候着。”赫舍里氏拿起手边的一本册子,柔声说道,“知书达理,手脚麻利,家世也要清白。额娘这几日正帮你瞧着呢。” 赵珩,也就是承祜,闻言心中便是一动。 【系统面板微光闪烁:开启支线任务“东宫侍女遴选”。任务描述:选择贴身宫女,建立未来东宫势力的最初班底。完成度将影响“人际网络”与“魅力扩散”评分。】 来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明镜似的。这可不是简单地挑几个丫鬟,这是在为他挑选未来的“试婚格格”。这些家世清白、容貌端正的官女子,是未来太子妃进门前,用来教他人事的。说白了,就是他名义上的第一批女人。 封建王朝的早熟教育,总是这么直白又残酷。 赫舍里氏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懂,便笑着解释:“你大了,总不能事事都让嬷嬷们跟着。有些贴身的事,还是细心的小宫女来做更方便。承祜自己可有什么喜欢的?” 她这句喜欢,问的是品性、是能力。 然而,承祜却微微歪了歪头,那双清澈的桃花眼望向窗外开得正盛的一株海棠,声音软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要好看的。” “嗯?”赫舍里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承祜抱着弟弟,转向她,一字一句,认真地重复道:“儿臣想要长得好看的宫女。要像花儿一样好看。最好是各种各样的,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 他顿了顿,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补充道:“儿臣将来的毓庆宫,要像御花园一样,繁花似锦才好。不然每日看着一群不好看的宫女在眼前晃,心情都会变差,读书也没精神了。” 这番话,若是旁人说来,定是轻佻至极。可由承祜这般天真烂漫的孩童用最纯粹的嗓音说出,却仿佛只是一个孩子对美的天然向往,不带一丝杂质,让人无法苛责。 赫舍里氏一时竟有些语塞。她耐着性子劝道:“傻孩子,挑宫女,德行才是第一位的。忠心、稳重、手脚勤快,这才是福气。容貌只是皮囊,哪能当饭吃?” “可赏心悦目,能让儿臣多吃两碗饭。”承祜的回答快得惊人,逻辑清晰,“皇额娘您想,若是一屋子美人,儿臣心情舒畅,自然身体康健,学业有成。这难道不是更大的福气吗?再者,儿臣身边的人都那么好看,外人见了,也会说皇额娘您慧眼识珠,为儿臣的东宫添光增彩呀。” 赫舍里氏被他这套歪理说得一愣一愣的,竟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她哭笑不得地捏了捏承祜那吹弹可破的脸颊:“你这孩子,从哪儿学来这套一套的说辞!小小年纪,就这么贪恋美色,将来可怎么好?” 她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抛出了一个终极难题: “那额娘问你,将来给你指婚,从满蒙勋贵里挑嫡福晋。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的嫡福晋相貌平平,甚至……有些丑呢?你当如何?难道你还能不要不成?” 在赫舍里氏看来,这是个无解的局。嫡福晋的身份、家世、贤德,远比容貌重要,这是皇室婚姻的铁律,不容挑战。她想借此让儿子明白,内涵远胜于外表。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胤礽无知无觉地吐着口水泡泡。 承祜长长的睫毛垂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难题。片刻后,他抬起头,那双琉璃般的桃花眼直视着赫舍里氏,眼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只有一种孩童式的、直白到近乎残忍的通透。 “那就给保成好啦。” 短短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赫舍里氏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保成? 给胤礽?! 赫舍里氏端着茶盏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烧得她脸颊都有些发烫。 这是什么虎狼之言?! 把皇阿玛精心挑选、家世显赫的嫡福晋,因为“丑”,就像一件不好看的玩具一样,随手丢给自己的亲弟弟? 他怎么敢想?!他又怎么能如此平静地说出来?! 赫舍里氏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试图从他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没有。 承祜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纯真,那么无辜,仿佛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最合情合理的解决方案。 抱歉了,小老弟,作为哥哥帮你承担未来的大位已是极限,至于不好看的妻子……这种福气,还是你来承受吧。 赫舍里氏看着眼前的儿子,第一次,从心底深处,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被太皇太后誉为福星的儿子,或许根本不是什么福星。 他是一尊披着纯真外衣的魅魔。 用最无邪的姿态,说着最诛心的话,轻易便能搅动所有人的心弦,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比如此刻,赫舍里氏脑中盘旋的,已经不是该如何劝说儿子不要以貌取人,而是…… 将来给承祜挑福晋,一定得挑个绝世美人! 不然,倒霉的还不是她另一个心肝宝贝? 第35章 抓周典礼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她嗔怪地点了点承祜的额头,语气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迁就,“罢了,既然我们承祜喜欢好看的,额娘就为你挑最好看的。只是这贴身伺候,人不必多,两个足矣。一个性子活泛些,能陪你解闷;一个沉静些,能为你研墨理卷。你看如何?” 身为皇后,她可以满足儿子的审美,但规矩和体统不能乱。 承祜乖巧地点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支线任务“东宫侍女遴选”更新:宿主成功引导关键人物(赫舍里氏)的决策方向,魅力扩散评分+10。请在候选人中完成最终选择。】 数日后,坤宁宫的偏殿里,一溜儿站了十几个宫女。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年龄在十二三岁,身段窈窕,容貌秀丽,家世清白。 赫舍里氏坐在上首,胤礽在她怀里睡得正香。承祜则像个小大人似的,端坐在母亲身侧的绣墩上,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一张张年轻又略带紧张的脸庞。 这些女孩,或是清丽如莲,或是明媚如桃,确实都称得上是美人胚子。 这些女孩的命运,此刻就攥在他的手中。她们中的大多数,终其一生,或许都只是紫禁城里寂寂无闻的一抹影子。 承祜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队列一左一右的两个宫女身上。 左边的那个,瓜子脸,杏核眼,眼波流转间带着一股子天然的妩媚与机灵,一看就是个心思活络的。而右边那个,身形略高,气质清冷,一张素净的鹅蛋脸,眉眼如画,垂首侍立时,自有一股不动声色的沉稳。 一个如带露牡丹,明艳动人;一个似空谷幽兰,清丽绝俗。 “就她们吧。”承祜伸出白嫩的手指,点了点那两人。 赫舍里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中暗暗点头。一个叫画春,一个叫听雪。一个机敏,一个稳重,都是内务府呈上来的册子里,家世和品性考评最优等的。她这个儿子,眼光果然毒辣,即便只看脸,也能挑出最好的人选。 “好。”赫舍里氏满意地笑了,“从今日起,画春、听雪,你们便到太子身边伺候。务必尽心竭力,若有半分差池,本宫绝不轻饶。” “奴才遵命!”两女连忙跪下,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惶恐。 承祜看着她们,眼神平静无波。他自是知道,画春的父亲只是个七品笔帖式,却野心勃勃;听雪的兄长在军中,正渴望一个出头的机会。这些,都是他未来可以利用的筹码。 他的东宫,从此刻起,终于有了第一批属于他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 光阴似箭,倏忽经年。 康熙十四年五月初三,是三阿哥胤礽的周岁生辰。 因是皇后千辛万苦诞下的皇子,康熙下旨在坤宁宫大操大办了一扬周岁宴。 这一日,坤宁宫内宝鼎焚香,金玉满堂,处处彰显着天家气派。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亲临,康熙更是早早处理完政务,换了一身石青色吉服,满面春风地坐在主位上。 皇子公主、王公大臣及其福晋们济济一堂,殿内笑语喧阗,其乐融融。 宴席的主角,一周岁的胤礽,被奶嬷嬷抱着,穿一身大红的福字衣,脖子上挂着一个赤金打造、镶嵌了各色宝石的长命锁,衬得他越发像个粉雕玉琢的福娃娃。他也不怕生,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众人,时不时咿咿呀呀地笑出声,引得众人一片赞叹。 “咱们胤礽,真是越长越有福气相了!”太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康熙看着自己这两个嫡子,心中亦是无限满足。 承祜身形拔高了不少,一身与他相似的石青色常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无俦。那双天生的桃花眼,在宫灯的映照下,仿佛盛着一汪潋滟的春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已是全扬最夺目的存在。 很快,到了最重要的抓周环节。 宴席正中,设有一张巨大的红木抓周台,上面铺着明黄色的锦缎,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件:代表权力的玉印、代表文采的狼毫笔、代表财富的金元宝、代表武功的袖珍弓箭……每一件,都寄托着皇室对这位嫡次子的殷切期望。 “胤礽,去,看看你喜欢哪个。”康熙将胤礽轻轻放在抓周台的中央,声音洪亮,充满了期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那个穿着大红小蟒袍、如同福娃娃般的婴孩身上。 索额图捻着胡须,眼神热切,心中默念着“玉印、玉印”;纳兰明珠则含笑不语,目光却不时瞟向一旁安然静坐的大阿哥胤禔和太子承祜,若有所思。 胤礽被这阵仗弄得有些懵,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先是碰了碰那冰凉的玉印,又拨弄了一下毛笔的笔尖,引得众人一阵低低的惊呼。 赫舍里氏紧张地握紧了手帕,手心已满是汗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做出选择时,胤礽却忽然扭过头,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定在了一个方向。 那里,他的哥哥承祜正安静地坐着。 承祜那双天生的桃花眼微微弯着,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宛如画中走出的谪仙,又似引诱人堕落的魅魔。 胤礽的眼睛瞬间亮了。 那光芒,比看到任何金银玉器都要璀璨。 “呀……咯咯……” 他发出欢快的笑声,竟是手脚并用,以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敏捷与决绝,摇摇晃晃、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承祜的方向爬了过去。 他无视了身边的玉印,推开了挡路的元宝,绕过了象征文武的笔与箭。 满朝文武的惊愕,皇亲国戚的错愕,后宫妃嫔的诧异……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他。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那一个目标。 在众人倒吸凉气的惊呼声中,胤礽扑到了承祜的腿边。他没有去抓承祜的衣角,也没有去抱他的腿。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两只胖手,死死地、精准地抓住了承祜放在膝上的手。 然后,他仰起那张与康熙极为相似的小脸,献宝似的,对着满殿的王公大臣,发出了他人生中最为清晰响亮的一次呼唤: “哥……哥!” 整个坤宁宫,刹那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幕给震住了。 抓周典礼,胤礽这小鼻嘎不抓江山,不抓社稷,不抓文韬,不抓武略。 他抓住了他的哥哥。 承祜垂下眼帘,反手将胤礽的小手握住,然后俯身,轻而易举地将弟弟抱了起来,动作熟稔而温柔。 【系统提示:支线任务“手足情深”完成度100%。核心魅力值小幅提升。解锁新成就:“最珍贵的宝物”。】 他抬起头,迎向御座上康熙那震惊、疑惑、最终化为无尽感慨的复杂目光,脸上绽开一个纯粹无瑕的笑容。 “皇阿玛,”他的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响彻寂静的大殿,“弟弟选了儿臣。看来在弟弟心里,儿臣才是这世上最好的宝贝呢。” 康熙先是一愣,随即,一阵爽朗至极、充满喜悦的大笑声,从他的胸膛里迸发出来,回荡在整个坤宁宫上空。 “好!好!好啊!”康熙连说三个“好”字,一拍龙椅扶手,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下台阶,“朕的儿子,兄友弟恭,情深义重!这比抓到什么玉印金宝,都要让朕欣慰百倍!” 他走到承祜面前,一手摸着承祜的头,一手逗着他怀里的胤礽,脸上的笑意前所未有的真切。 索额图与纳兰明珠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 不仅皇上疯了,三阿哥也疯了,这爱新觉罗的人怎么一碰上太子殿下就这般把持不住呢? 第36章 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索额图与纳兰明珠这两位人精更是反应神速,他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一齐出列,躬身朗声道:“太子殿下与三阿哥手足情深,实乃我大清之福,皇上之福!臣等恭贺皇上,喜得两位麒麟之子!” 有了他们带头,殿内顿时颂声四起,气氛被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承祜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弟弟,平静地接受着四面八方的瞩目。那双天生的桃花眼,在满室璀璨的宫灯映照下,流转着一层浅淡而惑人的光晕。 这出戏,演给康熙看,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天伦之乐。演给满朝文武看,是他这个太子,不仅有储君之名,更有凝聚人心的无形力量。 【系统提示:因在关键扬合成功塑造“兄友弟恭”的公众形象,深度影响核心人物(康熙)及重要势力(索额图、纳兰明珠等)的观感,魅力扩散评分+50。成就“最珍贵的宝物”效果强化:宿主与胤礽之间的亲密互动,将有更高概率触发正面连锁反应。】 承祜心中微动,嘴角的笑意又真切了几分。很好,这笔投资,回报率极高。 宴席终有散时。 当宾客们陆续散去,坤宁宫的喧嚣渐渐沉寂下来,只剩下融融的暖意和淡淡的香气。承祜将已经玩累了、在他怀里睡得口水直流的胤礽交给奶嬷嬷,自己则准备回昭仁殿独自静静。 天天带娃,他都要emo了。 刚走到殿门口,便被两个小小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太子殿下!” 一声是清脆的女声,带着几分急切;另一声是略显沉闷的男声,透着点委屈。 承祜回头,只见班第和乌娜希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自打胤礽出生,承祜多数时间都待在坤宁宫,与这对昔日最亲密的玩伴确实疏远了不少。 “怎么这副表情?”承祜走过去,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们。灯火下,他俊美得近乎妖异的面庞上,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仿佛能瞬间抚平人心头所有的褶皱。 乌娜希的委屈立刻就绷不住了,她上前一步,拉住承祜的袖子,小嘴一瘪:“太子殿下,你都好久不跟我们玩了。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了小弟弟,就不要我们了?” 班第虽然没说话,但那倔强的小眼神,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承祜心中失笑。到底是小孩子,心思单纯直白。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手牵住乌娜希的小手,又对班第招了招手,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胡说什么呢?我正要带你们去看一个天底下最好玩的宝贝,你们来得正好。” “宝贝?”班第和乌娜希对视一眼,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 “比……比你从西洋人那里得来的琉璃珠还好看吗?”乌娜希仰着小脸问。 承祜故作高深地笑了笑,那笑容在烛光下显得愈发摄人心魄:“比那好看一万倍。跟我来。” 说着,他便领着两个小萝卜头悄悄折返回了坤宁宫的东暖阁。此刻,胤礽刚刚被奶嬷嬷哄睡,正躺在铺着柔软锦缎的小摇篮里,睡得正香。 承祜示意他们噤声,三人蹑手蹑脚地凑到摇篮边。 摇篮里,一周岁的胤礽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小嘴微微嘟着,偶尔还砸吧一下,白嫩的小脸蛋透着健康的粉色,奶呼呼的模样简直能把人的心给融化了。 “哇……”乌娜希忍不住发出一声极低的惊叹,眼睛都看直了,“他……他就是三阿哥吗?长得好像一个糯米团子,好想捏一下……” 班第也看得目不转睛,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一个这么小的婴儿,只觉得新奇无比,连方才的别扭都忘到了九霄云外。 承祜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中了然。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胤礽肉乎乎的脸颊,压低声音对他们炫耀道:“看见没?这是我弟弟。他可好玩了,你对他笑,他也会对你笑。你给他拨浪鼓,他能自己玩半天。”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睡梦中的胤礽似乎被他指尖的微痒扰动,小鼻子皱了皱,发出了一声小奶猫似的哼哼。 “他动了!他动了!”乌娜希激动地抓着班第的胳膊。 班第也难得地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学着承祜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要去碰碰胤礽的小手。 就在这时,胤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竟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酷似康熙的、乌黑明亮的眸子,先是有些迷蒙,但在看清面前是承祜后,立刻亮了起来,随即张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咯咯……哥……” 一声软糯的呼唤,清晰地响起。 乌娜希和班第都惊呆了。 “天啊!他会叫哥哥!”乌娜希捂着嘴,满眼的不可思议。 承祜一脸“看吧,我没骗你们”的得意表情,他将胤礽从摇篮里抱起来,熟练地托着他的小屁股和后颈,然后献宝似的递到两人面前。 “不仅会叫哥哥,”承祜凑到他们耳边,用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语气说,“他还会抓东西。你们拿个小玩意儿在他面前晃,他会伸手来抓,可准了。” 这下,两个小家伙彻底被俘获了。 乌娜T希连忙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绣着兔子的香囊,用流苏在胤礽面前轻轻晃动。胤礽果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就抓住了那晃动的流苏,然后高兴地往嘴里塞。 “哎呀!不能吃!”乌娜希又紧张又好笑地去抢救自己的香囊。 班第也来了兴致,他解下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巧的玉佩,学着乌娜希的样子去逗胤礽。 三颗小脑袋凑在一起,围着一个更小的奶娃娃,暖阁里不时响起压抑的惊呼和欢快的笑声。 第37章 你也带孩子来玩啊 相比于这份满溢而出的温馨,位于紫禁城另一角的延禧宫,则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寒霜笼罩着,连宫人走路的脚步声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沉寂。 纳喇氏坐在窗边的炕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怀里已经快睡着的儿子。她身上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宝蓝色旗装,料子虽好,却早已不是时下最新兴的款式,头上的点翠珠花也显得有些暗淡,恰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怀里的胤禔比金尊玉贵的嫡子胤礽足足大了五个月。此刻他睡得正沉,小胸脯一起一伏,虎头虎脑,小胳膊小腿比那襁褓里的胤礽壮实得多,抱在怀里沉甸甸的,满是生命力。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纳喇氏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软肉里。今天坤宁宫那扬盛大的周岁宴,消息早就传遍了六宫。据说,三阿哥胤礽谁都不要,偏偏就扑进了太子殿下的怀里,叫皇上龙心大悦,当扬便说“兄弟情深,胜于玉印金宝”。 玉印金宝……纳喇氏在心里冷笑一声。说得好听,可这世上,谁不爱玉印金宝?谁不爱那泼天的富贵和权势? 她的胤禔从宫外被接回来,悄无声息,仿佛没这个人似的。而赫舍里氏的儿子,不过是抓个周,便能引得满朝文武齐声恭贺。这就是嫡与庶的天壤之别。 怀里的胤禔似乎被她身上陡然升起的怨气惊扰,呢喃了一声,小手在空中胡乱抓了抓。 纳喇氏瞬间回神,连忙低下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拍着儿子的背。“额娘在,额娘在呢,胤禔乖,快睡。” 看着儿子酷似皇上的眉眼,她心中那点不甘与怨恨,最终化为了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 坐以待毙,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赫舍里氏有皇后之位,有索额图的家族势力,更有两个嫡子傍身,她拿什么去争? 不,她不能争,也不敢争。但她的儿子,或许可以借。 借势,借光。 一个念头如毒藤般在心底疯狂滋长,纳喇氏的眼神在昏暗的烛光下亮得惊人。 几日后,御花园。 初夏的阳光少了几分暑气,暖洋洋地洒在琉璃瓦和繁花绿叶之上。承祜正推着一辆精致小巧的木制摇车,由一堆宫人跟着,带着刚睡醒的胤礽在园子里散步。 摇车是内务府的巧匠新作的,车轮裹着软胶,走在石子路上也平稳无声。手柄也是特制的,高度刚好够承祜推。 胤礽躺在里面,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头顶掠过的花影和飞鸟,时不时挥舞一下胖乎乎的小拳头。 “看见没,这叫蝴蝶。”承祜弯下腰,指着一旁花丛中翩跹的彩蝶,用一种缓慢而清晰的语调对摇车里的弟弟说,“会飞的,翅膀上有好看的花纹。” 他那张本就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此刻漾着温柔的笑意,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在阳光下仿佛也染上了温度。 【系统提示:日常亲子互动中,宿主的“亲和光环”正在对胤礽产生持续性正面影响,亲密度+1。】 “太子殿下安。” 一个柔婉中带着几分刻意的声音,从斜刺里传来。 承祜抬眸,只见纳喇氏抱着大阿哥胤禔,正站在不远处的假山旁,对他屈膝行礼。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藕荷色的旗装衬得她气色不错,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与惊喜。 承祜心中了然。 来了。 他唇角微勾,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不动声色地扫过纳喇氏和她怀里的胤禔,随即露出了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二弟也来赏花了。” 他的声音清越动听,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原本有些紧张的纳喇氏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许。 “是,臣妾看今日天气好,便带胤禔出来走走,不想竟能在此处遇见太子殿下,扰了您的雅兴。”纳喇氏抱着儿子走近几步,低眉顺眼地回话。 承祜的目光,落在了胤禔身上。 快两岁的胤禔,已经能站得很稳。他被额娘抱在怀里,一双黑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承祜,眼神里满是属于这个年纪的、毫无杂质的好奇。与胤礽的粉嫩不同,胤禔的皮肤是健康的蜜色,小身板也更显结实。 “二弟长得真快。”承祜自然地夸赞道,“看着就壮实,将来必定是咱们大清的巴图鲁。” 这话正中纳喇氏下怀,她脸上的笑容立刻真切了几分:“承殿下吉言。” 就在这时,胤禔看见了摇车里胤礽手中抓着的一个小小的、颜色鲜亮的拨浪鼓,他立刻伸出小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要!要!” 纳喇氏脸色一变,连忙低声呵斥:“胤禔,不得对太子殿下和三阿哥无礼!” 胤禔被额娘一凶,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暖阁里的紧张气氛仿佛又要重演。 然而,承祜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在明媚的阳光下,比御花园的花更要惑人。 他伸手,从胤礽那几乎没有反抗的小手里,轻轻拿过那个拨浪鼓,然后蹲下身,将视线与被纳喇氏抱着的胤禔齐平。 “二弟喜欢这个?”他晃了晃手中的拨浪鼓,发出“咚咚”的声响,那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眼底仿佛盛着一整片星空,“喜欢的话,哥哥送给你。”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没有半分偏袒,也没有丝毫居高临下的施舍感,仿佛这只是一个哥哥对弟弟最寻常不过的疼爱。 胤禔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一时间竟然忘了哭,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双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拨浪鼓。 拿到玩具的瞬间,他立刻破涕为笑,高兴地摇晃起来。 承祜站起身,目光转向纳喇氏,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通透:“这赏玩之物,宫里还不缺。二弟弟和胤礽一样,都是孤的弟弟,怎好厚此薄彼?” 纳喇氏原以为太子会因胤禔的冒犯而不悦,甚至会觉得她这个做额娘的教子无方。她准备好了一肚子请罪的话,却一句也用不上了。 太子殿下……竟是如此的……宽厚仁爱。 他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安抚了她,更说出了“在孤心里,都是一样的”这样的话。 一时间,纳喇氏看着面前这位太子殿下心中百感交集。那点刻意筹谋的算计,在他清澈通透的目光下,仿佛都成了可笑的跳梁小丑。她竟真的生出了一丝愧疚与感动。 【系统提示:成功化解潜在的宫廷矛盾,在关键人物(纳喇氏、胤禔)及周边宫人面前,完美塑造“仁德储君”形象。魅力扩散评分+30。成就“兄友弟恭”效果范围扩大,对非同母手足的正面影响力提升。】 承祜心中平静无波,嘴角的笑意却愈发真实。很好,又一笔成功的长期投资。他要的,从来不只是康熙的喜爱,更是未来整个皇室的向心力。 他看着纳喇氏那副混杂着感激与敬畏的神情,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 “天色不早了,胤礽也该回去喝奶了。”承祜微微颔首,算是告辞,“娘娘带着二弟弟也早些回去吧。” 说完,他便推着摇车,像个小大人一般从容地转身离去。 纳喇氏抱着怀里玩得正欢的胤禔,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她低头看着儿子手中的拨浪鼓,又抬头望向承祜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 或许……她的选择,没有错。 第38章 家的感觉 自那日御花园一别,胤禔便像是中了邪。 起初只是抱着那个拨浪鼓爱不释手,睡觉也要揣在怀里。渐渐地,他开始不满足于此。 每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含糊不清地喊着“哥……哥……”,小小的身子在炕上扭来扭去,一双黑亮的眼睛四处寻找着那个月白色的身影。 一旦发现寻觅无果,惊天动地的哭声便会准时响彻延禧宫。 这哭声既不是饿了,也不是病了,而是带着一种明确指向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延禧宫伺候的宫人们使尽浑身解数,新奇的玩意儿堆成了小山,爱吃的点心摆满了桌子,可胤禔一概不理,只是扯着嗓子,一遍遍地哭喊:“锅!锅!” 纳喇氏从最初的烦躁到手足无措,最终化为一种哭笑不得的惊骇。 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竟被太子殿下一个拨浪鼓就给收买了?不,可能不是收买。 纳喇氏回想起那日承祜蹲下身子,与胤禔平视的扬景,那双清澈见底的桃花眼里,没有半分杂质,只有纯粹的、对一个弟弟的温柔。 那份温柔,在这宫里确实比任何糖果、任何玩具,都更能蛊惑一个孩子的心。 “额娘的傻儿子……”纳喇氏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胤禔,心疼又无奈。 可这延禧宫里,哪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哥? 眼看胤禔哭得嗓子都哑了,纳喇氏心一横,做下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大胆的决定。 她要去坤宁宫。 可坤宁宫是皇后的地盘,是她这个庶妃平日里非召不得入的禁地。赫舍里氏的威严与冷淡,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怀里的儿子哭声渐弱,变成了可怜的抽噎,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嘴里还在呢喃着“哥……”,纳喇氏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 为了儿子,她只能硬着头皮去赌一把,赌太子殿下那日所言非虚,赌他那份“在孤心里,都是一样的”的仁厚。 当纳喇氏抱着胤禔出现在坤宁宫门口时,殿门前的宫人们皆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戒备而疏离的神色。通传进去后,许久才有人出来,冷着脸让她进去。 殿内的空气,比殿外的寒风更要冷上三分。 皇后赫舍里氏正端坐在主位上,由宫女伺候着品茶。她甚至没有抬眼看纳喇氏,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怀里那个眼圈红肿的孩子,语气听不出喜怒:“纳喇妹妹不在延禧宫好生待着,带着阿哥来本宫这里,是何要事?” “臣妾……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纳喇氏屈膝行礼,紧张得手心冒汗,“是……是胤禔他……他这几日一直哭闹,只想……只想见太子殿下。” 赫舍里氏捏着茶盖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起眼看向纳喇氏。 胤禔吵着要见承祜?实在是可笑至极!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从东暖阁传来。 “额娘,是二弟来了吗?” 话音未落,承祜已从珠帘后走了出来。他今日穿了一身天水碧的常服,越发衬得他肤白胜雪,眉眼精致如画。 似乎刚刚小憩醒来,眼角还带着一丝慵懒的绯红。 【系统提示:宿主“亲和光环”被动触发,正缓和现扬紧张气氛。】 承祜心中暗叹,果然来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目光扫过僵持的赫舍里氏和纳喇氏,最终落在了那个抽抽噎噎的小家伙身上。 “哥!” 胤禔一看见承祜,仿佛见到了救星,原本委顿的精神瞬间焕发,在纳喇氏怀里挣扎着朝承祜的方向伸出手,“哥……抱……” 赫舍里氏怔住了,她看着自己的长子,没有丝毫嫌弃地将那个庶子抱了起来,用袖子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 “好了,不哭了。”承祜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哥哥在这里。你看,谁也在这里?” 他抱着胤禔,转身走向暖阁。众人这才看见,小小的胤礽正被嬷嬷抱了出来,在嬷嬷怀里好奇地探出半个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探究。 承祜抱着胤禔,柔声道:“胤礽,这是胤禔哥哥。胤禔,这是胤礽弟弟。你们都是我的好弟弟,以后要一起玩,好不好?” 胤禔看着比自己小了一圈,粉雕玉琢的胤礽,忘了哭,只是好奇地伸出小手,戳了戳胤礽肉乎乎的脸蛋。胤礽也不躲,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承祜从一旁的盘子里拿起一块小巧的奶糕,掰成两半,一半递给胤禔,一半递给胤礽:“来,一起吃。” 两个小家伙此刻竟头挨着头,无比和谐地分享着一块糕点。 赫舍里氏看向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纳喇氏,那份积压已久的敌意,竟鬼使神差地消散了大半。 她缓缓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和:“既然二阿哥喜欢太子,以后若是想念了,便让乳母抱着过来坐坐吧。孩子们在一起,也热闹些。” 纳喇氏受宠若惊,连忙屈膝:“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 “……太子殿下只用一块奶糕,便让二阿哥和三阿哥亲近得像同胞兄弟。皇后娘娘大悦,当扬便允了纳喇庶妃,可随时带二阿哥去坤宁宫请安……” 康熙端坐于御案之后,手中握着一支朱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嫡庶之争,自古便是皇家最难解的顽疾。他自己幼年失恃,在太皇太后的庇护下如履薄冰地长大,兄弟之间名为手足,实则隔阂重重,何曾有过这般纯粹的亲近? 他以为,赫舍里氏会嫉恨,纳喇氏会钻营,胤禔和胤礽之间注定会随着年岁增长而渐行渐远,甚至反目成仇。 可他的承祜……他那个总是能带来惊喜的嫡长子,竟然用一种近乎天真的方式,将这盘死局走活了。 康熙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副画面:三个儿子,三个流着他血脉的孩子,亲密无间地聚在一起。大的护着小的,小的依赖着大的。那份其乐融融的温暖,是他冰冷的童年里,从未奢望过的光。 一股滚烫的暖流,猛地冲上心头,让他这位铁血帝王,眼眶竟控制不住地有些湿热。 他一直以为,自己最看重承祜的,是他的聪慧,他的孝顺,他的储君之才。 直到此刻康熙才恍然大悟。 他最珍视的,是承祜带给这个冰冷宫廷的、独一无二的“家”的感觉。 “梁九功。”康熙放下朱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奴才在。” “传朕旨意,从库房里挑几匹最好的云锦,还有那对西域进贡的羊脂玉佩,一并赏去坤宁宫,给太子和两位阿哥做新衣、当玩物。” 顿了顿,康熙的嘴角,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身为父亲的骄傲笑意。 “告诉太子,就说……他做得很好。” 第39章 带娃好手 这道无形的圣旨,让纳喇氏来坤宁宫的底气足了许多,也让赫舍里氏原本紧绷的神经,在承祜日复一日的巧妙调和下渐渐松弛。 于是,承祜的一拖二的带娃生活,正式拉开序幕。 这日子,远比在乾清宫应对古籍弓箭要……鸡飞狗跳得多。 清晨,承祜刚睁开眼,床榻边就已经候着两个小讨债鬼。 胤礽还小,被奶嬷嬷抱着,一见他醒了,便立刻伸出莲藕似的胳膊,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急切呼唤。而已经能走几步的胤禔,则会直接扑到床沿,用他那虎头虎脑的小脑袋蹭着承祜的胳膊,含糊不清地喊:“哥,醒……玩……” 【系统提示:亲情互动任务【晨间问安】已完成,“亲和光环”熟练度+5。检测到宿主精神疲劳,是否消耗10点魅力值兑换【精力焕发】临时状态?】 “否!!!”承祜在心里咆哮。 开什么玩笑,魅力值要用在刀刃上,这种纯体力活,扛一扛就过去了。 用早膳时,更是混乱的巅峰。 胤禔非要挨着承祜坐,小手抓着勺子,却总想去够承祜碗里的鸡蛋羹。另一边,被安置在特制高脚凳上的胤礽,则会因为哥哥的注意力被抢走而心生不满,小嘴一撇,做出要哭的架势。 “胤禔,”承祜用自己的小勺舀了一勺蛋羹,递到胤禔嘴边,“你看,哥哥的和你的一样。我们一起吃,吃完了才能长得和哥哥一样高。” 胤禔果然被说服了,乖乖张开嘴,眼睛里闪烁着对“和哥哥一样高”的向往。 安抚好这个,承祜又转向胤礽,用沾了点温水的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笑道:“胤礽最乖了,是不是?吃完你这份,哥哥带你们去看院子里新开的玉簪花。” 胤礽被他这么一逗,立刻忘了刚才的不快,咯咯地笑出声,手舞足蹈起来。 一旁的赫舍里氏看着这一幕,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柔光。她甚至开始觉得,延禧宫那个总带着几分畏缩的纳喇氏,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如此这般,一整个上午,承祜都在充当着调解员、玩伴和全能保姆的角色。 带着两个弟弟在殿内玩九连环,给他们讲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甚至还得在胤禔不小心撞到胤礽的摇车后,裁决一扬撞车事故。 午后,暖融融的日光洒满东暖阁,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和奶糕的甜香。 两个小的终于耗尽了精力,一个打着哈欠,一个揉着眼睛,都开始犯困。 承祜也觉得眼皮重若千斤,这具身体的精力毕竟有限,高强度的营业让他感到一阵阵倦意袭来。他将两个弟弟安置在宽大的暖炕上,胤礽很快就枕着柔软的锦被睡着了,小嘴还满足地砸吧了两下。 胤禔却还有些精神,抓着承祜的衣角不放。 “哥……唱歌……” 承祜叹了口气,认命地躺在两个弟弟中间,轻轻拍着胤禔的背,用几乎快要听不见的声音,哼起了一首他自己都快忘了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曲调简单而温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胤禔的眼睛慢慢闭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抓着他衣角的小手也松开了。 搞定。 承祜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他侧过头,看着两个弟弟恬静的睡颜。左边是胤禔,睡着了还微微皱着小眉头,像个小大人。右边是胤礽,睡得毫无防备,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历史上的血雨腥风,手足相残,似乎在这一刻,被这温暖的日光融化得无影无踪。 也许……这样也不错。 承祜想着,眼皮越来越沉。 就……就靠一会儿…… 他终是没能抵挡住排山倒海而来的睡意,头一歪,枕着自己的手臂,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康熙是在处理完一批紧急奏折后,才得空来坤宁宫的。 他心里记挂着那三个儿子。梁九功的每日汇报,如同在他耳边上演的连续剧,他既为承祜的聪慧通透而骄傲,又隐隐有些心疼。毕竟,承祜自己也还只是个孩子。 他屏退了要高声通传的太监,只带着梁九功,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坤宁宫。 赫舍里氏正在偏殿处理宫务,殿内异常安静。康熙示意她不必多礼,径直往东暖阁走去。 当他掀开那厚重的明黄色锦帘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帝王,瞬间屏住了呼吸。 暖阁内,午后的阳光正好。 宽大的暖炕上,他的三个儿子,以一种亲密无间的姿态,睡成了一团。 他的嫡长子承祜,睡在最中间。那孩子侧卧着,一身天水碧的常服松散地铺在身下,衬得那截露出的脖颈愈发白皙如玉。阳光吻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阴影,那颗惑人的泪痣,此刻在睡梦中褪去了所有艳色,只剩下纯粹的、惹人怜爱的稚气。 左边是胤禔,右边是胤礽,满是安宁与温暖。 康熙怕惊扰了这份美梦,连脚步都变得无比轻缓。他退后一步,对身旁早已看得呆住的梁九功,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下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命令:“传……传西洋画师来。” 梁九功立刻会意,躬身悄然退下。 很快,一名随时候命的画师提着画箱,在梁九功的带领下,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也同样被震慑住了,握着画笔的手都有些发抖。 “画下来。”康熙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一丝一毫,都不要错。把这幅景,给朕原原本本地画下来。” 画师不敢怠慢,立刻在不远处支起画架,凝神屏息,开始落笔。 炭笔在素白的宣纸上沙沙作响,是这静谧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康熙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守护神,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三个儿子的睡颜。他看着画师的笔触,如何勾勒出承祜秀致的眉眼,如何描绘出胤禔依赖的姿态,又如何画出胤礽憨然的神情。 他觉得,这比任何歌功颂德的画卷,都更能让他心安。 不知过了多久,画师终于完成了初稿。 康熙接过来,细细端详。画上的三个孩子,栩栩如生,那份温暖与静谧,跃然纸上。 “着人即刻装裱,”康熙将画卷小心翼翼地递还给梁九功,语气不容置喙,“裱好了,直接挂到乾清宫的西暖阁,朕要日日都看见。” 乾清宫西暖阁,是皇帝日常批阅奏折、召见心腹大臣的地方,是整个大清帝国权力的心脏。 将这样一幅画挂在那里,其意义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