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瓮[男二上位]》
1. 黑衬衫
《豢养温柔》
文/照七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炭黑色的线条刚勾勒出半只衣袖,单芷柔不知何时趴在桌前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她依旧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铃铃……”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单芷柔猛地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不是温承泽的电话。说来也怪,他的电话轰炸在昨晚戛然而止,这不像他的风格。
“芷柔,看到新闻没?邱心颖和郑家诺分手了!”听筒那边传来好友蒋知怡的声音。
单芷柔顿了一瞬,活动了下肩膀,“我没留意。”她将手机换到一边,拿起笔继续画设计稿。
发现单芷柔没什么情绪,蒋知怡又问:“你和温承泽......还没和好?”
“我没接他电话。”
蒋知怡在手机那头笑了,“不错嘛,你也终于硬气了一回。”
其实,单芷柔觉得自己一点也不硬气。
就在前几天,她和温承泽吃饭吃到一半,邱心颖心情不好,一个电话就把温承泽叫走了。
邱心颖的妈妈和温承泽去世的母亲是闺蜜,两人孩子也算青梅竹马,关系一直很好。
可温承泽因为邱心颖撇下她走,已经不是第一次。单芷柔找了温承泽,本来是想好好沟通,结果两人吵了一架。
单芷柔是吵架时,发现两人都说不通,需要彼此冷静一下的人。而温承泽不同,他吵架的当下就要有结果,结果当然是要证明他没错。
但是奇怪的是,昨天事情明明没有结果,他的电话却没再打来,甚至连条消息都没有。
温承泽以前作为男团成员出道过,后来腰伤严重,加上父亲一直反对,只好选择退圈自己开了娱乐公司。
他的身边,男男女女人很多,人脉圈子错综复杂。不可避免,也确实有关系不错的女性朋友。
“你说,是我太敏感了吗?”单芷柔问。
“嗯......”蒋知怡想了下,“我觉得女人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蒋知怡那边有催促声,她偏头夹住手机,腾出手戴耳环,“芷柔,我得上台了,我们回头聊哈。”
挂完电话,单芷柔撑着头,看着窗外出神。
她轻呼一口气,拿起笔继续画稿。
突然,“咚”的一声,她的房门猛然被人推开。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单芷柔,你是不是拿我项链了?”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她那脾气大的妹妹单芷溪。
她早就习惯,低头继续描着图,“我没拿。”
话音刚落,椅子忽然被大力转了过去。
单芷溪一头浅棕色卷发,妆容精致。她穿着粉色的裙子,漂亮得像一个芭比娃娃。
只是此时,漂亮的芭比正怒气冲冲,瞪着单芷柔。
单芷柔抬眼,没什么情绪,再次强调:“我没碰你的东西。”
单芷溪不依不饶,“项链只有你看到我放在桌上,你还夸了项链好看。”
单芷柔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我夸了好看就会拿?你的逻辑很奇怪。我真的没有拿。”说着转回座椅,低头继续画图。
一拳打在棉花上,单芷溪火气更大。奶奶常说她性子急燥,应该多跟姐姐单芷柔学。
单芷溪冷哼一声。单芷柔不过是个养女,要不是当年奶奶护着,早就被送回孤儿院了。
“我不信。”单芷溪抱着手。
习惯了单芷溪的骄纵,单芷柔懒得再理,随她闹去。
“哐当”一声。
她转过头,见单芷溪正翻着她的抽屉。
单芷柔皱眉,“你又在干什么?”
单芷溪动作并没有停,“你肯定藏起来了。”
“你不要胡闹了,行吗?”单芷柔起身走过去。
单芷溪突然看到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她打开,“这是什么?”
木匣子里躺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锁。
“别动!”单芷柔突然提高了音量。
单芷溪扭头,“你凶什么凶?”说着将木匣子用力甩到地上。
木匣子被碰翻,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玉锁掉落出来,“叮”的一声,撞在地上。
单芷柔急忙弯腰去捡,发现玉锁碎了一角。她捏着碎掉的玉锁,看向单芷溪,“你......”
“你瞪我?”单芷溪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我爸妈把你从孤儿院带回来,你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能当设计师?”
单芷柔抿唇,指尖紧紧攥住衣角,告诉自己不要冲动。
单芷溪却没打算见好就收。
从小到大,不管从相貌,还是学习上,她样样都比不过单芷柔。即使她仗着年龄小,父母宠爱,各种给单芷柔使绊子,也觉得不够解气。
她盯着单芷柔,嘲讽道:“你就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可怜虫。”
被戳中最敏感的地方,单芷柔好看的眉眼染上了怒气。
单芷溪继续冷笑,“你亲妈为什么不敢要你,一定是做了见不得人......”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单芷溪脸上。
单芷溪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抬手碰了碰发烫的脸,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敢打我!”几乎是一瞬间,她扬手也打了回去。
单芷柔捂着火辣辣的脸,眼眶发红。她盯着单芷溪,抬手还了一耳光。
很快,两人揪着头发扭打起来。
单芷溪渐渐成弱势,被按在地上,她大声哭喊,“妈妈!”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最先冲进来的是一只奶白色的卷毛小狗。
看到单芷柔被揪着头发,它急得“汪汪”叫,一边用爪子扒拉着地上的单芷溪。
紧随其后的是单芷溪的妈妈付明丽。看到两人一狗扭打成一团,“天啊,你们在干什么!”
她一脚踢开卷毛小狗,“坏东西!”小狗疼得“嗷呜”一声,往单芷柔身后躲。
付明丽一把拽开单芷柔,看到单芷溪脸上隐隐有几根手指印,怒不可竭。
她转身,对着单芷柔就是一耳光,“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手掌力道比单芷溪重得多,单芷柔有一瞬的耳鸣。
整个房间,回荡着单芷溪的哭声。单芷柔盯着母女俩,惹事的倒成了受害者。
“都在这闹什么!”一道浑厚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出声的是单昌永。
能让一向懂事的单芷柔动了手,单昌永估计她怕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而打架的结果是,两人都被丢进书房罚抄《心经》。
......
三小时后,单芷柔甩了甩酸胀的手腕,回到房间。
弯身收拾着地上的七零八落,她盯着破碎的玉锁,睫毛微微颤动。这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物件。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哭。而此刻,她的喉咙里像是压着什么,有几滴泪掉到温润小巧的玉锁上。
这玉锁,原本是一对。
她蹲在地板上,指尖忽然有湿热的触感,是她的小狗“开心”过来蹭着她安慰。
开心是温承泽送的。有次,两人经过宠物店,她多看了眼橱窗里的小狗,隔天温承泽就买了送她。
他还给狗取了名字叫“开心”,他说希望她天天开心。
桌上手机铃声响起,单芷柔抬手擦了眼泪,去拿手机。
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她吸了吸鼻子,调整好呼吸,这才将电话接起。
“单小柔,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温承泽出声,嗓音带着股慵懒的痞劲儿。
单芷柔握着手机,鼻尖还红着,没说话。
“还不想跟我说话呢?”
单芷柔出声:“我觉得我没错。”
女孩声音囔囔的,明显是哭过了。
“怎么……哭了?”温承泽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单芷柔低头,摸着脚边的小狗,不想承认,“没哭,嗓子不舒服。”
手机那头默了几秒,“是我那天话说重了,我跟你道歉。”
单芷柔拿纸巾擦鼻子,“跟你没关系。”
“那是谁惹你了?”
“没谁。”
“你在哪儿?”
“我在家里。”
“单芷溪又惹你了?”
单芷柔没接话。
“那我去揍她。”
温承泽总是一本正经说着不着调的话。
单芷柔心里的郁结忽然消了,她扑哧笑出声,“你幼不幼稚?”
“那我不管,谁让你哭我就揍谁。”
她心情忽然好了一些。
温承泽问:“笑了那就是理我了?”
她揉揉鼻子,“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吧?”
“那当然,我家小柔是最大度的。”
“别给我这种高帽子。”
温承泽握着手机笑,“那行,我还有个其他东西送你。”
“你来了?”单芷柔心里一紧,朝窗外看了眼。
“我没时间过来,叫人给你把东西送过去了。”
他不会又把她看过的什么送过来了吧,温承泽这种有钱公子,有时候真的很夸张。
“你送了什么?”单芷柔问。
“礼物到了,你下楼。”
单芷柔起身去浴室洗手。
她擦干手,将头发往脸边拨了拨,试图遮住有指印的地方,被人看到总归不好。
下楼后,她往右边转角走。手机还举在耳边,她左右张望,“我怎么没看到人?”
话音刚落,一大束紫玫瑰递到了眼前。
玫瑰散发着淡淡香气,那香气钻入鼻腔就像勾住了黏膜似的,她有点难受,往后退了两步。
温承泽突然从角落跳出来,身上穿着单芷柔设计的那件黑衬衫,衬衫最上面两粒扣子没扣。
他捧着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笑,耳朵上的钻石耳钉细闪着光芒。
单芷柔没有喜,只有惊,还有一点点失落。他记得她喜欢紫色,却忘了她对玫瑰过敏。
她告诉过他的,不止一次。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她知道他记不住。
单芷柔垂下眼,“花丢了吧,我不要。”
温承泽丝毫没察觉到单芷柔的低落,只当她还在闹别扭。
他握住她手腕,“那我,你也不要了?”
“心意收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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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她有点累了,转身却被手腕上的力道箍住。
温承泽往前走几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我来,你不开心?”
她抬眼看他,他的眼睛里有红血丝,像是熬了夜。
单芷柔知道温承泽不可能就这么让她走掉,她不想在家门口被人看见。
两人上了车。
车后座,温承泽抱着花,歪着头看她,“怎么又生气了?”
单芷柔盯着他怀里的玫瑰,正欲开口,又扭过头,“算了,说了也是白说。”
她有时候也很拧巴。
温承泽还是没想起来她对玫瑰过敏的事。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
“小柔,我不想你不开心。”
单芷柔抬眼,撞进温承泽深不见底的目光里,那里翻涌着说不明的情绪,像是要把她吞噬进去。
他忽然拉起单芷柔的手,往自己胸口处放。单芷柔慌张看了眼前面的司机,想要缩回去,“你干嘛……”
指尖被带到他锁骨处,她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快速缩回了手。
温承泽扯了扯他的衬衣领口,露出他的锁骨。锁骨下方,清晰可见一个淡黑色的字母“R”。
单芷柔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温承泽又在搞什么名堂。
温承泽指着纹身,语调不急不缓,却字字分明,笑着说:“这是我的心上人。”
她知道温承泽右手手臂内侧纹了一朵玫瑰,那是因为他去世的母亲名字里有一个“玫”字。
字母“R”是什么意思,她当然知道。所以,这是不是代表她在他心里也很重要?
“小柔,你相信我。”温承泽的声音像是香醇的酒,滴进单芷柔的心里,让人心醉。
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
她慢热,他热情,她像一株需要阳光的植物,而他是发着光的太阳。
只有他叫她“单小柔”。他是这座城市里,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他总是拉着她,“小柔,我们去……”
“小柔,跟我去……”
他带她体验新奇的东西,他让她在单家循规蹈矩的生活开始变得不一样。
她喜欢这样的不一样,喜欢被他的光照着。
可是,渐渐地,她发现他的光照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温承泽忽然低头,温热的气息逐渐逼近,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单芷柔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紧张地攥紧衣角。认识四年,在一起快一年,他们从来没有如此亲密过,他最多只牵过她的手。
就在温承泽快靠近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单芷柔迅速坐直,看向窗外。
温承泽皱眉,接起电话,嗓音裹着不耐烦,“说。”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温承泽出声:“不要出现鱼,他不喜欢。”
温承泽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单芷柔,跟电话那头说:“我一会儿就过来。”
看温承泽挂了电话,单芷柔转过头,“你有事?”
他点头。
“你昨晚也在忙?”
温承泽目光不自觉地游移了一下,“我......和老许他们有个局。”
“那你忙吧,我回去了。”单芷柔说着,准备开门下车。
温承泽忽然伸手拉住她,“要不和我一起去?”
单芷柔指指自己,“我?”
“反正你迟早也会见到的。”温承泽说。
听刚才温承泽电话里重视的样子,似乎要见的像是位贵客。
单芷柔瞧了瞧自己,一身亚麻白衬衣,深蓝色的阔腿牛仔裤,“我衣服是不是有点随意,也没化妆......”
温承泽笑着,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已经很好看了。”
......
汽车抵达餐厅。
单芷柔推门下车,中式简约怀旧风格扑面而来。这里是温家开的私人会所,财富和身份没达到一定级别,根本进不来。
一进门,就看到一整面玻璃酒墙。日式的威士忌和国酒茅台,还有一些单芷柔叫不上名字的名酒陈列其中。整面墙价值不菲,气派十足。
温承泽带她来过几次,她很喜欢吃里面的清蒸东星斑。后来,每次只要她来,工作人员都会自动上东星斑。
温承泽带她进到最里面的雅间,单芷柔看见一张四人位的圆桌,摆了三套餐具。
“就我们三个人?”她问。
温承泽牵着她坐下,“跟他吃饭,其他人还不够格。”
单芷柔突然有点紧张,她小声问:“到底要见谁呀?”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单芷柔抬眼,猝不及防的与那人目光撞上。
男人身型挺拔如松,皮肤偏冷白,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衬得眼眸越发的深邃。
他穿着黑色埃及棉衬衫,没有系领带,扣子严谨地系到最上面一颗,禁.欲中透着压迫感,和同样穿着黑衬衫的温承泽完全是不同感觉。
“好久不见。”
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男人的目光在温承泽身上落了一瞬后,越过温承泽的肩膀,径直落在他身旁那个纤细身影上。
2. 扶住
“表哥。”温承泽起身打招呼,单芷柔也连忙跟着起身。
季伯聿落座,目光在单芷柔身上扫了一瞬,温承泽发现表哥在看单芷柔,连忙介绍:“这是小柔,我女朋友。”
又笑着解释:“我今天好不容易把她哄好的,带着一起过来,表哥你不介意吧?”
季伯聿靠在圈椅上,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淡笑,“不介意。”
温承泽路上还有点担心,这样贸然带着单芷柔来,季伯聿会不会不高兴。
毕竟他表哥刚回国不久,拒绝了不少宴请,独独应下了他这桩。
六年前,季伯聿父亲去世,季氏集团内部岌岌可危,季伯聿临危上位,硬是抗了下去。后来他长居海外,稳定海外公司,直到近日才返回国内。
“小柔,这是我表哥季伯聿。”
单芷柔不认识季伯聿,但鼎鼎大名的季氏集团她自然听说过。
她稍抬眼,季伯聿正看向他们这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看过来的目光,带着一些不明的意味。
温承泽叫季伯聿表哥,那她应该叫什么?叫表哥?好像还没到那个份上。叫季总?会不会显得太生分?
“你好。”季伯聿率先开口,声线温柔,像是替她解围似的。
她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声音清凌凌的,“您好,我叫单芷柔。”
季伯聿颔首示意,“单小姐的名字很好听。”
温承泽看季伯聿似乎并不反感单芷柔在场,顿时心里轻松了一大截,笑道:“我也觉得我们家小柔名字好听。”
单芷柔侧首,唇角微微扬起,朝温承泽笑笑。
季伯聿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他轻轻抿了一口,盯着茶汤,“这茶......涩了。”
一旁的服务生惶恐上前,说去换其他的。
温承泽跟服务生使眼色,“上菜。”转而看向季伯聿,“表哥,我们这边的菜色不错,你尝尝。”
会所的菜品主要以粤菜为主,量不大,却都是精华。季伯聿吃饭很斯文,吃得不多,每样都尝了一点。
“表哥,你这次回国打算待多久?”
温承泽说着,夹了块白切鸡放到单芷柔碗里。
“不打算回去了。”
“真的假的?”温承泽猛地抬头。
兄弟俩聊事,单芷柔没有插嘴,坐在一旁安静吃饭。
单芷柔小口咬着鸡块,抬头时,又撞上季伯聿的目光。季伯聿看向温承泽,顺便扫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笑什么?是不是自己吃相太难看?
“咳咳咳......”一小块鸡肉噎住,单芷柔慌忙捂住嘴,别过脸,呛得眼角泛红。
温承泽急忙递了水过去,“要不要紧?”
单芷柔喝了口水,摇摇头,盯了对面的“贵客”一眼,只觉得好丢脸。
她唇边还沾着一点酱汁,温承泽拿了纸巾笑笑,“吃到嘴上了。”
抬手在她唇角擦了下。
温承泽转身看向季伯聿,笑着问:“我女朋友很可爱,对不对?”
季伯聿点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只有单芷柔笑不出来,尴尬得想遁走。
这时,进来了一位穿着制服的男人,单芷柔认识,是会所的经理。
他摆好餐盘在桌上,笑着介绍,“刚到的东星斑,特意给单小姐蒸了。”
经理不知道,季伯聿不喜欢鱼。
顿时,温承泽面带愠色,扬扬手,“撤了撤了!”
经理本来在休假,听说老板今天来了,特地回来想表现,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他脑门生出一层汗,“抱歉,抱歉......”
季伯聿抬手,“无妨,放着吧。”
“表哥,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
好在季伯聿没什么,只是淡淡开口:“桌上不只我一个人,倒也不必事事迁就我。”
温承泽解释,“小柔爱吃鱼,他们习惯了,看到小柔来就自动会上这个。”
单芷柔看了眼站在一边的经理,他已经满头大汗。看他心惊胆战的样子,她觉得很过意不去。
季伯聿目光微转,在单芷柔身上停了下,随即看向身旁的经理,“没什么事,温总也不会怪你,下去吧。”
经理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下去。
最近温承泽父亲的公司开了新项目,资金上缺口很大。听说季伯聿回国了,特地让温承泽去拉拢他这个实力雄厚的表哥。
单芷柔一边吃菜,一边听着桌上的两人的谈话。看温承泽的态度,像是要找季伯聿帮忙,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会这么捧着别人。
温承泽看季伯聿心情不错,趁机试探:“表哥,我跟你提的那个项目,你觉得怎么样?”
季伯聿点头,“还不错。”
温承泽喜出望外,没想到季伯聿没挑什么问题。
季伯聿很爽快,“明远的项目我会投,我还准备再投一个项目。”
温承泽吃惊,“什么项目?”
“你的光合娱乐。”
温承泽身后有父亲的明远集团,光合娱乐这个公司一方面是他的兴趣所在,一方面他也想培养一些有潜力的苗子。他自己实现不了的梦想,能帮别人实现,好像也不错。
温承泽猜不透季伯聿要做什么,“表哥,你是怎么看上我这座小庙的?”
季伯聿放下茶杯,“安安一直想当歌手,我想给她圆个梦。别的公司我不放心,这也是你擅长的领域,所以交给你了。”
单芷柔安静吃着东西,禁不住好奇,这个“安安”是谁?季伯聿很上心的样子。
一旁的服务生帮忙布菜,单芷柔视线落到眼前的东星斑上,正要去夹,又被转走了。
她盯着“远去”的东星斑,等着它转一圈再回来。
季伯聿和温承泽说着话,忽然扶住转台,往回推了下。
单芷柔正低头喝水,再抬头时,东星斑居然回来了。
服务生轻推转台,推不动,发现季伯聿的手搭在转台上,于是没敢再动。
单芷柔夹了一点鱼,满足地吃了一口。再抬头,发现东星斑依旧稳稳停在自己面前。
自己右手边,温承泽在讲着给那个“安安”的规划。她视线不经意看向对面,季伯聿握着青瓷茶杯,时而点头,时而说上几句自己的看法,他的声音低沉而从容,像是全神贯注于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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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谈话。
单芷柔索性接着吃东星斑。
“表哥,你真要让安安进娱乐圈?”
季伯聿抿了口茶,“她开心就好,至于其他,有我给她兜底。”
两人正说着话,温承泽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挂掉,电话又打了过来。挂了三次后,电话还是不停。他接起,“忙着呢,别烦。”
“你再不来,她要出事了。”
温承泽握着手机,顿了一瞬。不知道手机那头又说了什么,温承泽突然站了起来。
单芷柔错愕地抬头,看到温承泽眼里满是焦灼。
她“怎”字还没说出口,听见温承泽出声:“抱歉表哥,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回头再请你吃饭。”
说着大步朝门口走,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表哥,麻烦帮我送一下小柔。”
说完,急匆匆往门口跑。
单芷柔盯着门口,有点懵。她拿起手机,给温承泽打电话,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温承泽却一直没接。
“放心,他能处理好的。”季伯聿出声。
单芷柔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木然地点点头。
“吃好了吗?”季伯聿温声问。
“吃好了。”
“那我送你回家。”
被刚见一面,几乎算是陌生的人送回家,想想就觉得尴尬。单芷柔开口婉拒:“不用麻烦您了,我打车就好。”
季伯聿看着她,点了下头,“好。”
两人一起往出走。
单芷柔刚走了两步,身后有人叫她。
“单小姐,温总给您的花。”服务生“贴心”的将那一大束紫玫瑰又拿了过来。
老实说,单芷柔一点也不想接。但是身旁站着的季伯聿,她总不能当着季伯聿的面,下温承泽的面子说她不要。
她无奈接了花,“谢谢。”
跟季伯聿道别后,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单芷柔想把花找个地方放着,但这里离会所太近,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太好。于是她抱着花往前走,准备先去打车。
季伯聿去地下车库,司机老李已经在车上候着。
“老李,你下班。”季伯聿开口。
老李惊讶,“季总,您今天忙了一整天,还要自己开车吗?”说完觉得自己有点话多,将钥匙递了过去,“那您路上小心。”
季伯聿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修长的手指搭上方向盘。他抬手看了眼腕表,随即挂档给油。
......
单芷柔抱着花站在路边,伸着脖子找车。网约车要排队,这边地方偏,经过的出租车也少得可怜。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她抬头,“不会要下雨了吧?”
夏天的雷阵雨说来就来,不消五秒,雨水混合着泥点子开始打下来。
单芷柔单手抱着花,另一只手在头顶遮雨,左右张望着找躲雨的地方。然而,路两边除了绿化带和树,什么也没有。
她正准备先回会所避雨,身旁忽然停了辆黑色轿车。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下颌线分明的侧脸。男人转过头,深邃的眼睛看向她,“要上车吗?”
3. Rourou
季伯聿手腕搭在方向盘上,偏过头问她。再拒绝就有点矫情了,单芷柔点头,“谢谢。”
单芷柔系好安全带,听季伯聿问:“家在哪儿?”他的声音低磁悦耳。
“麓湾园。”
她拿出手机,给温承泽打电话。电话响了十几秒,没有人接。
季伯聿余光瞥了她一眼,继续专注开车。
单芷柔捏着手机,低头打字:【没事吧?】
一分钟过去,消息也没人回复。
她抱着花,悄悄瞥了季伯聿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不知道该落在哪里,只好低头盯着怀里的花,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包装纸的边角。
季伯聿开车很稳,不像温承泽,单芷柔好几次都快要吓哭。她劝温承泽开慢一点,温承泽却说她不相信他的车技。
车内的沉默像一层薄雾,蓦地被季伯聿的声音打破,“你喜欢紫玫瑰?”
他的声音磁沉,听起来温柔含笑,像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单芷柔忍不住吐露心声,“其实我讨厌玫瑰。”
季伯聿有些意外,“为什么不跟他说?”
单芷柔摸了下耳朵,总不可能告诉季伯聿,自己说过但是温承泽忘了。
“这是他的心意。”她开口,说不上是替自己解围,还是替温承泽解围。
“错的心意也喜欢?”季伯聿冷不丁地问。
单芷柔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这话问得未免有些唐突。
找了找的借口,说了句:“承泽的性格是这样的,不拘小节。”
仔细想想,温承泽确实太“不拘小节”了,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季伯聿轻打了一把方向,意味深长地说:“单小姐似乎是一个不内耗的人。”
单芷柔微微偏头,有人说她脾气好,有人说她是忘性大,但还没人说过她不内耗。季伯聿到底是在夸她,还是在点她?
“是吗?”她笑笑,感觉脖子有点痒痒的,她伸手摸了下。
......
夏日的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雨瞬间停了。红灯亮起,季伯聿轻踩刹车。
他转头,发现单芷柔从脖子到脸,皮肤一片一片泛着红。
季伯聿朝她怀里的玫瑰看了一眼,一下明了,“花扔了。”
“可是......”
季伯聿直接拿走她怀里的玫瑰,扔向后座,“为了这花,不要命了?”他皱着眉。
“当然不是,”单芷柔打开前座的小镜子,发现自己脸上已经红了一处,“还真的过敏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撑一会儿的。
“你知道自己过敏还拿玫瑰?”季伯聿问,没等单芷柔回答,又绷着脸问:“温承泽他不知道吗?”
季伯聿的表情严肃,看起来有点凶。单芷柔抿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可是......他气什么,她自己都没生气呢。
看单芷柔有些无措地捏着手,季伯聿忙放缓了语气,“不是凶你,我的意思是,过敏这不是件小事,严重的话会出事。”
单芷柔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不严重,吃点药冷敷一下就好。”说着伸手忍不住想去挠。
“忍一下,别挠。”季伯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
她的腕心有点发烫,在他掌中缩了缩。
季伯聿顿了下,收回手。
他抬头,看见马路右前方有一家药店。恰好绿灯,他轻踩油门,朝那边开过去。
停好车,季伯聿迅速解了安全带,“我去买药,很快回来。”
怎么好让他去买药,单芷柔也准备下车,“我自己可以去的。”
“不用,你在车上等我。”季伯聿说着已经下车。
单芷柔只好又坐了回去。她看见季伯聿朝前走了几步,又返回来。
后车门忽然被打开,季伯聿拿起那束紫玫瑰,“这个我扔了。”
路边的垃圾桶上,放着单芷柔那束紫玫瑰,突兀又醒目。
没两分钟,季伯聿从药店出来,迈着大步朝车子这边来。
他上车,打开药盒,取出一板抗过敏药,俯身递给她。单芷柔转身来接时,鼻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柏木香。
“谢谢。”
“先吃一粒。”他声音温润,说话时喉结微动,说着又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温承泽从没有过这样的细心,单芷柔有些失神。
见她愣着,季伯聿问:“怎么了?”
单芷柔低头看药片,掩饰自己的分心,“没事......谢谢您。”说着取出药片吞进嘴里,又仰头喝了一小口水。
看她喝完,季伯聿自然拿过她手里的矿泉水放到一边,递给她一包湿巾,“用这个先擦一下,回家再冷敷。”
单芷柔眼睫动了动,“哦......好。”连她自己都没这么仔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盯着副驾驶座椅前方的镜子,车内光线不太亮,脸上看得不是很清楚。
忽然一束光照过来,她转头,是季伯聿举着手机,开了手电筒。
“会不会太刺眼?”他问。
单芷柔拿着湿巾,继续看回面前的镜子,“现在刚刚好。”
手电筒冷白的光线像一束白纱,轻轻覆在女孩白皙的脸上。纤长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她眼角下有一颗淡褐色的小痣,不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
季伯聿的目光忽然落在她侧脸下方,那里有两道极淡的红痕,指印轮廓隐约可辨。他指尖悬在她脸颊半寸处,冷声:“在家里挨的?”
他看出她挨巴掌了。
单芷柔抿唇,怎么丢脸的事全被他撞见。
单芷柔装作没事,“姐妹打架而已,姐妹之间很正常嘛。”说着拿湿巾继续擦脸,强笑道:“您买的湿巾还挺好用的。”
她的语气很是轻快,想要岔开话题。
季伯聿视线还在她身上,“温承泽知道吗?”
单芷柔将湿巾折了一下,可能是她掩饰的很好,他没发现。
她继续擦着脸,没有直面回答,“也不是什么大事。”
擦完后,单芷柔将湿巾捏在手上,“我好了,我们走吧。”
......
路上,单芷柔看着窗外,发现路边有一家玉器店。
她转头,“可以在这里停一下吗?”
季伯聿拨了转向灯,“可以。”
“我去后面那家玉器店问个事,很快回来。”单芷柔说着解开安全带下车。
温承泽平时最讨厌等人,所以单芷柔也一直习惯不让人等,她大概聊了几句就匆忙出来。
后视镜里,季伯聿见单芷柔一路小跑着过来,头发随着风,一扬一扬的。
她开门上车,“不好意思......”声音还带着喘,“让您等久了。”
季伯聿盯着女孩本就发红的脸,“不用跑,会等你。”
单芷柔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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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刚才的矿泉水喝了口。
“问清楚了?”他问。
单芷柔摇摇头,“不行,那家店弄不了。”
“什么问题?我这倒是也有认识做玉器的师傅。”
单芷柔本来有点失落,听到季伯聿有认识的人,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我有一个和田玉的平安锁吊坠,不小心摔掉了一个角,可以修复吗?”
季伯聿点头,“应该没问题。”
“太好了,您可以给我师傅的联系方式吗?”
季伯聿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递给单芷柔,“师傅只接待熟客,你加我,改天我带你去。”
“滴”的一声,单芷柔加了微信。季伯聿点了下屏幕,盯着她的头像,一只奶白色的美卡小狗。
她的微信名叫“Rourou”。
“柔柔?”他念出声,尾音微微上扬。
“嗯?”单芷柔下意识地抬头。
季伯聿似笑非笑,“我是在读你的微信名。”
单芷柔脸更红了,耳尖也肉眼可见的泛红,“那个......”她掩饰性地别了下头发,“我奶奶总这么叫我,就......条件反射了。”
季伯聿低笑,指尖在屏幕轻点了几下。
单芷柔点开季伯聿的微信,“您的头像也是小狗诶。”
季伯聿偏头,“他可不是小狗。”他说“小”的时候,特地强调了下。
单芷柔盯着头像,总觉得这狗狗有些面熟,“这是什么品种的狗?”
“伯恩山。”
单芷柔笑笑,“好可爱。”
季伯聿微微动了动唇,像是要说什么,喉结无声滚动了下,又咽了回去。
十分钟后,轿车停在了路口。
“谢谢您今天送我。”
单芷柔正弯腰下车,听见季伯聿说:“玉锁的事,哪天你有空了,找我就行。”
她眉眼一弯,“好的,我会提前和您约时间。”
透过车窗,女孩的身影在路灯下拉长,渐渐消失在转角。
车里,还残存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清新微酸的柠檬,又像是着带着丝丝甜意的黑加仑果。
季伯聿拿出烟盒,修长的手指抽出一根烟。打火机砂轮发出轻擦声,他微微偏过头点烟。薄白烟雾中,他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
翌日。
单芷柔拿着一杯冰美式,刚走到工位旁,就看到了堆积成山的样衣和面料卡。
三小时后。
她喝完杯子里最后一点咖啡,推开椅子起身,锤了锤自己酸胀的肩膀,转身又拿起桌上一部分面料,“佳妍,你把另外的拿上,我们去版房。”
柯佳妍是公司刚来的实习助理,单芷柔负责带她。小姑娘麻利地拿起面料,“好的,芷柔姐。”
两人到了版房,柯佳妍负责去沟通打版事宜,单芷柔和版师赵阳沟通要改的衣服。
稍顷,柯佳妍过来,“芷柔姐,我那边都沟通好了。”
单芷柔正检查衣服的细节,她点头,“嗯,等我一下。”
正说着,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在响。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点了接通,然后继续检查衣服,问手机那头,“怎么了?”
对方反问她,“你猜谁来了?”
单芷柔将衣服翻了一面,漫不经心地问:“谁?”
“3号来了......”
她手上的动作顿住。
4. 确认
单芷柔和柯佳妍从版房出来,柯佳妍不禁好奇,“芷柔姐,3号是谁呀?”
“你上去就知道了。”单芷柔苦笑。
两人还没踏进工作室,就听到里面有高跟鞋来回的踱步声。
“为什么这件不是楚老师的设计?”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不高兴。
“因为当时您看上的这件,恰好不是楚老师的设计。”
“那是谁的设计?”
单芷柔推门进去,“是我的。”
邱心颖转头,一头栗色长卷发,带着金色耳饰。上身墨绿色的抹胸,下身白色阔腿裤,身材比例一流。
看见单芷柔来了,邱心颖立刻笑道:“原来是芷柔设计的,难怪我喜欢。”
单芷柔走近,拿起邱心颖随手丢在桌子上的衣服,“心颖姐,刚好你来了可以试试礼服,看哪里不合适我帮你改一下。”
邱心颖点头,“好啊。”和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两人往试衣间走。
本来跟在一旁的柯佳妍,转头往刚才打电话的吴羽墨那走。
“羽墨姐,那个女的是谁呀?”
吴羽墨抱着手,看向试衣间的方向,“前段时间小火了的女演员,不过最近新剧要扑了,炒的CP都提前分手了。”
“那为什么要叫她3号?”柯佳妍小声问。
吴羽墨喝了口咖啡,“因为她呀,是咱们公司的超级难搞Top3。”
柯佳妍恍然大悟,又问:“那Top2和Top1是谁?”
“Top2跟你一样,是刚来的实习生,不过人家妈妈和咱们楚老师是闺蜜,楚老师带去巴黎时装展了。”
吴羽墨说着摇摇头,“轮资历和能力,怎么也得是芷柔去啊。”
“那Top1呢?”柯佳妍又问。
“Top1你父母辈应该都认识,夏芸。人家现在不是大制作名导,根本请不动。”
吴羽墨忽然叹息,“你芷柔姐真可怜,三个极品全跟她有关系。”
柯佳妍眨眨大眼睛,“为什么?”
“2号是芷柔的妹妹,3号是芷柔男朋友的青梅竹马,1号是芷柔男朋友的继母。”
吴羽墨往桌上一靠,“真是绝了。”
“原来芷柔姐家世这么厉害?她人还挺随和的,一点也没有千金大小姐的架子。”
吴羽墨偏头小声:“因为她是养女。”
她对着柯佳妍比着口型:“不受宠的。”说完食指比了个嘘。
试衣间那边,单芷柔等在门外,“心颖姐,需要帮忙吗?”
话音刚落,邱心颖穿着红色礼服出来。
礼服是一件一字肩短裙,但是短裙外面又罩了一层同色系的纱裙,裙子最特殊的地方要数胸前那朵立体的玫瑰花,邱心颖穿出了若隐若现的性感。
单芷柔弯身整理着纱裙,她看着邱心颖,“心颖姐,你穿着很美。”
邱心颖指指胸前的玫瑰,笑着说:“这块的玫瑰元素戳中了我,因为我最喜欢的花也是玫瑰。”
单芷柔视线在那朵立体玫瑰上一顿,很快牵起唇角,“原来你喜欢玫瑰。”眼睫垂下的瞬间,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邱心颖低头,盯着蹲着帮她整理裙摆的单芷柔,“你看着保守,没想到设计的礼服却非常大胆前卫。”
单芷柔淡笑,“你可能不是很了解我。”她说着指指腰线处,“这里可以再改一下,会更贴合你的身材。”
邱心颖打量着单芷柔,不得不承认,单芷柔的确漂亮,也有点才华,但她从来不认为单芷柔会是温承泽喜欢的那一款。
“抱歉,前天阿泽没接上你电话。”邱心颖忽然开口。
“还有昨天,我心情不太好,他陪我喝了点酒。”
单芷柔指尖在布料上微微一滞。
原来他昨天着急忙慌地走,是因为她。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震动,单芷柔的嘴角依旧维持着礼貌的弧度。
不愿意在邱心颖面前落在下风,“我知道。”她轻声应道,声音平稳,手指却悄悄收紧了手中的软尺。
邱心颖慢条斯理地拨着手上的卡地亚手环,“我准备签去阿泽的公司。”她顿了下,“我现在才明白,他才是最了解,最懂我的人。”
单芷柔听后转身,脸上一抹浅笑,“那恭喜你啊,他们团队确实专业。”说着朝外面走去。
邱心颖盯着单芷柔的背影,也起身往出走。
......
送走邱心颖后,单芷柔给蒋知怡发消息:【知怡,你那天看到的新闻可以发给我吗?】
蒋知怡很快回了消息:【怎么突然要看了?】
【想确认点事情。】
【你干脆把温承泽甩了,我给你介绍别人。我给你说,想追你的人在我这排着队呢。】
【别胡说。】
【我说真的。】蒋知怡发过来一个抛媚眼的表情包。
【不跟你胡扯了,快把新闻链接发给我。】
不一会儿,蒋知怡将新闻链接发了过来。
单芷柔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指腹几次快要触到屏幕,又触电般缩回。
她心里已经猜到七七八八了,只是急需点其他什么推翻自己的想法。
她深呼一口气,点开链接。
新闻图片上,邱心颖深夜被一个男人从酒吧扶上车。照片有些模糊,但是男人的身影看着眼熟,他戴着棒球帽,看不清他的脸。
直到单芷柔看到男人黑色衬衫袖口上,有一只白色的小狗。
那件衣服是她设计的,袖口上的白色小狗也是她亲手绣的。
果然,他在骗她。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被一点一点抽离。
她退出界面,关掉手机,打开平板继续画图。
......
打完下班卡,单芷柔和同事们一起下楼。
“我去......那谁啊,好帅!”
“你说的是人,还是车?”
公司大门口,有其他部门的同事议论纷纷。
吴羽墨看了眼,黑色超跑里坐着一身黑衣的帅气男人,他正朝她们这边看。吴羽墨碰碰单芷柔的胳膊,“我就不当电灯泡啦。”
单芷柔刚抬眼,就见温承泽从车窗里探出头,朝她挥挥手。他笑容灿烂,她却笑不出来,胸口像是压着沉甸甸的石头。
车上,是温承泽喜欢的月桂皮革香。单芷柔沉默地系好安全带,目光落在窗外流动的街景上,不发一言。
温承泽余光看了单芷柔一眼,发现她不对,“因为我昨天突然离开,你生气了?”
单芷柔觉得心里闷闷的,连呼吸都觉得费力,更别说张嘴说话。
她生气时就不爱理人。
温承泽试探她,“真的生气了?”
单芷柔眼神都不想给他。
温承泽笑了下,“小柔,你是最不给我面子的女生。”
到了一条人少的路,单芷柔终于开口,“你靠边停车,我有话想问你。”
温承泽将车停在路边僻静处,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声回荡在车内。
单芷柔声音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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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你去哪儿了?”
温承泽刚刚就想到了。单芷柔这个反应,很明显是知道了什么。
他打算说实话。
“去邱邱那了。”他说,“但是我可以解释。”
单芷柔倒想听听他要怎么解释,“好啊,你解释。”
温承泽天生一双深情眼,他注视着单芷柔,忽然正经起来,“也许你不能理解,邱邱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家人。”
听着温承泽的话,单芷柔更觉得自己像个第三者。她看向窗外,“你的解释就是告诉我,她对你有多重要吗?”
单芷柔虽然冷着脸,但是还跟他说话,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小柔,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大海吗?”温承泽问。
单芷柔微微转过头,她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话题。大家都知道这是温承泽的禁忌,不能提。
温承泽视线看向车窗前方,“我妈出车祸的时候,我正在海边冲浪,一直没有接电话。”
单芷柔静静看着他,温承泽平时总是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很少在人前流露出真实的自己。
“是邱邱和她妈妈在医院,陪我妈到最后一刻。”温承泽说着垂下头。
他这个样子,单芷柔有点心疼。
“那段很难捱的时间,邱邱一直在帮我。”
单芷柔没有参与温承泽的过去,也从来不知道这些,只听说温承泽的母亲在他二十一岁那年去世了。
没见过温承泽这种要碎掉的模样,单芷柔轻轻伸出手,覆上温承泽攥紧的手心,“不是你的错。”
温承泽抬头,嘴角又恢复了那副惯常玩世不恭的笑容,“放心,我没事。”
单芷柔盯着温承泽,心里在打量,温承泽肯对她说这些,说明她对他是很重要的吧?
“那为什么要去找邱心颖?”单芷柔问。
很多时候,她会觉得邱心颖这个朋友似乎比她这个女朋友更重要。
温承泽握住单芷柔的手,她的手小小的一只,一下就被他包在手心里,“邱邱最近感情事业都不顺利,情绪非常不好,我陪她喝了点酒。”
他说着又补充,“老许他们也都在,不信你去问。”
单芷柔抽回手,仍然不理解,“那为什么要骗我?我没有那么不通情达理吧?”
温承泽歪着头,扯着唇笑,“你才误会完,我怕你又误会,本来想糊弄过去,”他说着将单芷柔往自己怀里拉,“谁知道我家小醋包这么聪明,居然发现了。”
他抬手,亲昵地揉她的发顶。
单芷柔从温承泽怀里挣脱开,理了理头发,“温承泽,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温承泽笑得更开心,“怎么生气也这么可爱?”
单芷柔不理他,其实气不知不觉消了一半。温承泽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总在她快要爆炸的边缘,又将她哄好。
尽管有邱心颖这样特殊的存在,可只要温承泽说清楚,她从未怀疑过他对她的真心。
估摸着单芷柔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温承泽笑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启动车子,又将手机关机,扔到一边,“今天谁的电话都不会接了。”
单芷头微微侧头,看着温承泽好看的侧脸,心里还是有疑惑。
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吗?
可为什么,她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
布料市场熙熙攘攘,单芷柔从里面出来,站在街边接电话。
她举着手机在耳边,一脸震惊,“派出所?”
5. 柏木香
派出所大厅里,单芷溪低头举着手机,小声催促:“总之你快点来接我。”
正要挂电话时,单芷溪又嘱咐道:“不准让爸妈知道。”
单芷柔听完这命令的口吻,盯着手机,又好气又好笑。奶奶最近身体不好,这事可不能惊动奶奶。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恰好有一辆出租车过来,她急忙拦住上车。
终于赶到派出所,她刚走到调解室门口,正好单芷溪扭头看见了她。
单芷溪起身,“怎么这么久才来?”
单芷柔盯着单芷溪的脸,“你的眼角......”
单芷溪从包里翻出粉饼镜子,看完尖叫一声,“啊......”
一旁的警察忙起身,“小姑娘,别喊了,就破点皮,留不了疤的。”
看到旁边的单芷柔,警察问:“你是她的......”
“我是她姐姐,请问我妹妹怎么了?”
“这两个小姑娘,在商场里因为个什么限量款的娃娃起了口角,两人拉扯了几下,最后报警了。”
单芷柔这时才看向另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淡定在椅子上坐着,一头浅金色的头发。她皮肤很白,穿着白色彩绘露腰紧身短T,身材很好。脸上带着点婴儿肥,亮晶晶的裸色唇蜜,看起来又甜又辣。
她睁着大眼睛,也朝单芷柔看过来。单芷柔多看了她几眼,小姑娘的眉眼总觉得和谁很像。
看小姑娘从头到脚,全身整整齐齐。很明显,两人拉扯的那几下,单芷溪输了。
以单芷柔对单芷溪的了解,那个小姑娘也未必没有吃亏。
她问小姑娘:“小妹妹,你没什么事吧?”
小姑娘一脸淡定,“没事。”说完抬了下自己胳膊,手肘上有点红,“但是胳膊被她挠了。”
说完小姑娘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曾助理,你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小姑娘大惊失色,“老哥说他要来?”
挂完电话,小姑娘皱着眉。
忽然,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从包里掏出眼药水,往自己眼睛里滴了几滴,一边眨眼一边扇,“哇.....好凉。”
随即又揪了几下自己软呼呼的脸颊。
顿时,她头发微乱,眼睛水汪汪透着红,脸上也泛着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女孩的一顿操作,看得单芷柔一脸迷茫。
单芷溪反应过来,“你干嘛,想栽赃我?”
小姑娘偏头,白了眼,“你别管。”
单芷溪抿着唇,正要发作,被单芷柔拉住,“好了,别吵了。”
“你胳膊肘往外拐吗?”单芷溪说着甩开单芷柔的手。
小姑娘见状,轻哧一声,“你姐姐可比你有礼貌多了。”
“你......”单芷溪脸色涨得通红。
“诶诶,你们两个还想在这再打一架?”警察忍不住出声。
他拿起茶杯,吹了口里面的热茶,看向单芷柔,“等另一位家属过来,你们没什么问题签个字,把人带走。”
单芷柔连连点头,“好的,给您添麻烦了。”
警察起身去后面整理文件,只剩三人在前面坐着。
金发小姑娘舔了下唇,“好渴啊。”
单芷柔左右看了看,右边有一台饮水机,于是起身往那边走。
稍顷,她端着两杯纯净水回来,先递了一杯给单芷溪,“给。”
单芷溪没接,皱着眉,“我什么时候喝过这种水了?”
单芷柔叹了口气,先不理她,侧身将另一杯水递给金发小姑娘。小姑娘正伸手去接,水杯被单芷溪扬手打翻,“她打我了,你还给她喝水?”
不想再惯了,单芷柔甩了甩手上的水,“单芷溪,死刑犯也有喝水的权利吧?再说,你以为你自己没有问题?你再闹,我就不管了。”
派出所里的人纷纷投来目光,单芷溪知道自己理亏,但是心里又憋屈,立马有了哭腔,“你到底是谁的姐姐?”
这会儿倒是想起她是姐姐了。
单家之前想要女儿,一直没要上,所以去领养了单芷柔。结果单芷柔刚来单家一年,第二年单芷溪就出生了。
单家做时装与皮具生意,虽然名气财力在榆城排不上前几,但也算能叫出名,吃穿用度自然也是给单芷溪顶好的。
养父母对这个来之不易的亲女儿格外娇惯,也一手造成了她飞扬跋扈的性格。
单芷柔盯着掉了泪的单芷溪,再怎么说,也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相处这么多年,两人再不和,多少也有点感情。
算了,懒得跟她计较。单芷柔捡起地上掉落的水杯,问单芷溪,“你要喝什么水?”
单芷溪吸着鼻子,“家里都有,你不知道吗?”
单芷柔忍着最后一点耐心,只要把单芷溪从派出所带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倒是一旁的金发小姑娘,样子看起来不好惹,性格却很随和有礼貌,看起来像是跟单芷溪差不多大的年纪。
单芷柔低头问:“小妹妹,她要喝voss,你要喝什么?”
小姑娘像是很惊讶,居然还会问她。
“我常喝的,姐姐你恐怕在外面商店买不到诶。”小姑娘想了想,眼睛一弯,“算了,跟她一样啦。”
单芷柔连跑了两家便利店都没买到voss的水,好在旁边有家进口超市,可惜没有玻璃瓶装的,就拿了两瓶塑料的。
怕对方家属来了她不在,单芷柔付了钱又急急忙忙往回赶。
她刚转过走廊拐角,下一秒,猝不及防撞上一片坚实的胸膛,整个人向后踉跄。
惊呼还未出口,一只手虚扶在她腰间,“小心。”
她抬头,鼻尖嗅到淡淡的柏木香。
单芷柔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季伯聿。
稍顷,两人并肩往里走,“你怎么会在这?”单芷柔诧异。
“来接人。”季伯聿偏头看她,“你呢?”
单芷柔尴尬笑笑,“我也是来接人。”
两人同时走到调解室门口,单芷柔站定,朝里面的金发女孩看了眼,季伯聿该不会是......
“老哥......”甜甜的一道声音传来。
单芷柔看见金发小女孩跑过来,双手勾住季伯聿的脖子,嘟着嘴,“老哥,你怎么才来接我,这里好可怕。”
单芷柔惊讶,她是......季伯聿的妹妹?
还别说,两人那股从容不迫的劲儿倒是挺像。只是这小姑娘,刚刚可一点也没看出来她害怕。
季伯聿一边轻拍女孩的背安抚,一边看向一脸诧异的单芷柔,“我妹妹,季薇安。”
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后,单芷柔和季伯聿签了字,分别领着各自的妹妹往出走。
季薇安瞄了眼单芷柔,“老哥,原来你和这个姐姐认识啊。”
季伯聿还没出声,看见一旁的单芷溪拿着拧开的水瓶,“我要的明明是蓝色玻璃瓶的,都说了口感不一样!”
说着将水瓶往单芷柔那扔,力道稍微没收住,眼见就要砸到单芷柔身上。
忽然,一道身影挡在单芷柔前面。水瓶重重砸在季伯聿抬起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单芷柔反应过来,拉过季伯聿洇湿的衬衣袖口,“没事吧?”
女孩指尖的温热传过来,季伯聿目光敛了敛,“没事。”说着解开银质袖扣。
“你敢扔我老哥?”季薇安气愤要上前,却被季伯聿伸手拦住,“好了,没事。”
单芷柔看向妹妹,语气不再像平时那般温和,“单芷溪,快跟人家道歉。”
“我又不是故意的,”单芷溪拉了拉黑色香奈儿包带,“我走了。”说着往大门口走。
“你去哪儿?”单芷柔叫住她。
“我累了,不去公司了。”单芷溪走了几步,又回头,“今天的事不准告诉爸妈,”她说着眼尾轻佻,瞥了单芷柔一眼,“你说漏嘴,我就告诉爸妈,你和温承泽还在一起。”
单芷溪说完往前,上了一辆刚好开过来的跑车。
单芷柔没心情再跟单芷溪纠缠,转身看向季伯聿兄妹,“真的很抱歉,我妹妹比较任性,我替她跟你们道歉。”
“姐姐,她一点也不尊重你,你干嘛替她道歉,我看她就是欠揍,她......”
“安安......”季伯聿的声音骤然沉下来。
季薇安不情愿地收了声。
几人走到大门口,季伯聿目光投向单芷柔,“你去哪儿,我送你。”
已经惹了一摊事,单芷柔不好意思再麻烦季伯聿,“承泽刚好在附近,我让他来接我。”
季伯聿没再多说,只轻轻一声,“好。”
单芷柔在一边打电话,季薇安见季伯聿站着没动,“老哥,不走吗?”
季伯聿敛了眸子,“我抽支烟。”
他拿出烟盒,修长的手指夹出一根,看向正举着手机的单芷柔,晃了晃手上的烟,问她:“介意吗?”
单芷头握着手机,笑着摇摇头,“不介意。”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温承泽的电话打不通。
单芷柔举着手机,又打了几遍,还是一样的机械女声。季家兄妹俩就站在她不远处,快要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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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薇安突然过来,“姐姐,没人接电话吗?”
单芷柔抬手挽了下耳边的碎发,“他可能在忙。”
“那坐我老哥的车呀,让他送你。”
看单芷柔还在犹豫,季薇安伸手拉她,“姐姐走嘛,这外面快要热死了。”
单芷柔点点头,“那好吧。”
季薇安拉着单芷柔,走到季伯聿跟前,“老哥,姐姐和我们一起走。”
季伯聿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热的原因,单芷柔白皙的脸上透着红。
她明显很不好意思,“那......麻烦了。”
“不麻烦。”季伯聿说着灭了烟,转身去开车门。
单芷柔往后座走,听见季薇安说:“姐姐,你坐前面吧。”
“我坐前面?”单芷柔一脸迟疑。
季薇安解释:“我要在后面睡觉,坐前面我老哥肯定会唠叨我。”
单芷柔点了下头,“好,也行。”
上车后,季薇安说是要在后面睡觉,但是嘴巴却一刻没消停过。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单芷柔。”
“芷柔?”季薇安笑笑,“姐姐人温柔,名字也这么温柔。”
“你是叫季......”单芷柔回忆着,她记得刚才季伯聿提起过。
“我叫季薇安,你可以像老哥一样,叫我‘安安’。”
单芷柔侧头,朝左后方笑了下,“安安,你的名字很好听。”
季薇安一脸骄傲,“当然了,这可是我老哥从好几个名字里选中的一个。”
单芷柔笑着点头,“嗯,很有眼光,选得很好。”
“老哥,听到没,夸你呢。”
季伯聿唇角微扬,余光瞥单芷柔一眼,“听到了。”
......
黑色轿车停在单芷柔公司楼下,她致谢后下车。刚下车,就听见身后驾驶位那边传来关门的声响。
有微风吹过来,拂过她的发梢。她转过身,见季伯聿正朝她走来。
“你上次说要修玉锁,”季伯聿单手插着兜,抬眼看她,“最近不修了?”
单芷柔没想到季伯聿竟然比她还挂心这件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最近有点忙,所以......”
他看着她,“没关系,你不忙了联系我。”
“嗯,好的。”单芷柔抬手,指了下身后,“那我进去了?”
季伯聿点头,“去吧。”
直到单芷柔的身影在转角处不见,季伯聿这才转过身。
他抬头,见季薇安正趴在车窗上看着他,一脸略有深意的笑。
季伯聿开门上车。
“刚才可真好看呀。”季薇安笑着说。
季伯聿发动车子,“什么真好看?”
季薇安靠近季伯聿,趴在主驾驶车座上,在他耳边说:“刚才的姐姐,真好看。”
季伯聿从后视镜上睨她一眼,“回去坐好。”
车开了几分钟,季伯聿忽然问季薇安,“你喜欢那个限量的娃娃?”
季薇安在后座顿时坐直,“当然了。”
“那给你买。”
季薇安在后座欢呼,“老哥你早答应啊,害我还白打一架。”
季家虽然财大气粗,但是季伯聿却不主张妹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很清楚,太轻易得到,久而久之,季薇安反而会失去所有乐趣。
更何况,季薇安十八岁那年差点被绑架,季伯聿从此便让妹妹一切低调,更是派了两个保镖随时跟着,一跟就是两年。直到今年年初,才被季薇安闹着撤了。
“还有你说的包,不是还喜欢另一个颜色,都买了吧。”季伯聿开口。
季薇安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磨了季伯聿快一个礼拜的事,今天居然几分钟就搞定,还给了福利!
虽说几十万的包在季伯聿那不算什么,但毕竟前一天刚给她买完一只,转头她又喜欢上另两只。
季伯聿即便要给她买,也不会立刻就买,因为知道她买完就会没了兴趣,不如延迟她期望的快乐,顺便也磨一磨她的性子。
他也曾看过一篇关于斯坦福大学“棉花糖实验”的文章。文章中说,能等待十五分钟再吃糖的孩子,长大后在学业,社交上表现更好。
季薇安在后座雀跃庆祝,季伯聿扫了眼后视镜,“你这个发色是不是有点......”
“别这么老古董,好吗?”季薇安歪着头,指尖卷着自己浅金色的发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季伯聿,“不过老哥,你是不是喜欢黑头发?”
季薇安忽然凑近,唇角扬起狡黠的弧度,“就像......柔柔姐姐那样的?”
6. 湿痕
季伯聿单手扶着方向盘,指节微微收紧,目光依旧平稳地望向前方的车流,没有接话。
季薇安又笑眯眯地问:“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后视镜里,季伯聿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了下,他侧头,“回去坐好。”
季薇安乖乖坐回去,眨着大眼睛,“我看就是。”
季伯聿打了圈方向,“一会儿把你放在商场门口,自己去刷卡。”
“老哥,你不陪我吗?”
“我还有点事,你买好了来雍庭会。”
季薇安比了个“ok”的手势,开开心心下车。
......
二十分钟后,季伯聿的车停在雍庭会门口。服务生麻利过来帮季伯聿泊车。
会所茶室里,檀香与雨前龙井香气交织,紫砂壶口溢出袅袅烟雾。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捏着青瓷杯沿,抬头出声,“来了?”
说着视线转向季伯聿身旁,“安安没来?”
季伯聿在圈椅上坐下,“她一会儿到。”他顿了下,“今天谈的事,别让她知道。”
江庭岳提起壶柄,给季伯聿倒茶,“你真的将安安保护得很好。”
季伯聿没多说,指腹摩挲着青瓷杯,“你查出什么了?”
“跟你猜的差不多,”江庭岳将手机屏幕转向季伯聿,“陈董前天收的礼物,”他指节叩在一张高尔夫球场的监控截图上,“是你二叔送的北宋汝窑茶盏。”
最近,季伯聿拉着江庭岳合伙的新项目,上周才谈妥原料渠道,对方前天突然说要重新考虑。
窗外竹影婆娑,沙沙声掩住了季伯聿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
“不急。”他轻抿了一口茶,“昨天,我拜访了陈董的母亲,没枉费我陪老太太听了一下午的《玉堂春》。”
“原来是你请的庆瑜先生出山。”江庭岳问道:“你怎么想到的?”
季伯聿淡声,“昨天老太太笑着说,这年头,肯陪老人听戏的年轻人不多了。她要的是陪伴和被人重视,陈董要的是孝子名声和项目安全。”
他摩挲着茶杯边缘,“我不过是投其所好。”
江庭岳一愣,转而笑笑,“你这招可真高,陈董可是出了名的孝子。”
季伯聿偏头,看向窗外的竹林,“最迟明天,陈董会亲自带着合同来找我。”
像是想起什么,他冷笑了声,“我二叔不是喜欢送古董,那我就让他送个够。”
江庭岳打量着对面的季伯聿。六年前,他力排众议接手他父亲的位置。季氏集团内部,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现在除了他二叔那一派,全被治得服服帖帖。
江庭岳捻着茶杯,“只要你出手,没什么搞不定的。”
季伯聿低头喝了口茶,却像是尝不出那茶汤的滋味,指尖无意识抚过袖口刚才湿过的地方。
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老哥......”
季薇安笑容灿烂,正往里走,一眼看见坐在一旁的江庭岳,眼睛一亮,“庭岳哥?”
她看向转过头的季伯聿,“老哥,你怎么不说,见的人是庭岳哥。”
“我们谈点事,怕你待着无聊。”
“这家的荔枝冰酿不错,要不要尝尝?”江庭岳问。
季薇安眉眼一弯,“好呀。”
“别太冰。”季伯聿小声提醒。
季薇安皱眉,“哎呀,这么热还不让人喝点冰的。”
季伯聿淡淡出声,“那是谁在......”
季薇安急忙出声制止,“知道了,知道了。”不想让江庭岳听到她的糗事。
“我得赶紧帮我哥找个嫂子,省得整天盯着我。”季薇安气鼓鼓。
江庭岳笑,“谁能管得了你哥?”
季薇安来了兴趣,往江庭岳身边凑了凑,“你还别说,我发现了一......”
“包都买好了?”季伯聿蓦地出声,挑起了季薇安更有兴趣的话题。
季薇安点头,“都送回家了。”
稍顷,季薇安去洗手间。
江庭岳勾唇,看向季伯聿,“你回国,不全是因为集团的事吧?”
季伯聿靠在藤椅上,没接话。
江庭岳继续追问,“老实说,你回来到底是找谁?”
季伯聿捏着茶杯,视线在袖口湿痕处落了下,抬眼淡笑,“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
小花园里,“汪汪”两声,开心叼着小玩具跑回到单芷柔身边。
“嘘......不早了,小声点。”单芷柔取回小狗嘴里的小玩具,“再玩一下,咱们就回去睡觉。”
她刚把小玩具丢出去,运动裤里的手机响了。
“芷柔,你快来一下MODE。”电话是许念辉打来的,他是温承泽的好友兼工作搭档。
MODE是温承泽常去的夜店,之前单芷柔也被带着去过一次,只是她没那么喜欢。
“他喝多了?”想也没想,就知道应该是温承泽又怎么了。
“有点,他今天心情不好。”
“他怎么了?”
“像是跟温董吵架了。”
温承泽和他父亲关系一直一般,他父亲希望他能多对集团的事上心一些,温承泽却沉迷音乐。哪怕是不做歌手,他也开了家娱乐公司。
单芷柔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挂完电话,单芷柔蹲下摸摸小狗脑袋,“开心,我们得回家了。”
单芷柔没有换衣服,一身运动装去了MODE。
刚走进大厅,音乐震得她耳膜发麻。
她皱眉穿过人群,看到DJ台上,温承泽戴着墨镜,全套黑色系衣服,手上拎着一瓶酒,与身边的男男女女嬉笑跳舞着。
许念辉最先看到单芷柔,领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等单芷柔再抬头时,温承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DJ台上下来,去了舞池里。他的身边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男女,不少女孩都快要贴到他身上。
“我去叫他。”许念辉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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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舞池中央走。
这种场面她不是第一次看。温承泽以前当过偶像,长相自不必说。他身上自带一股野性的帅气,现今又成了娱乐圈里的资本。他身边本来就有不少女性朋友,想往他身上扑的漂亮女孩,更是不少。
单芷柔靠在沙发上,望着舞池里的温承泽,他又在用这种方式逃避。
“诶,运动装,你也对温承泽感兴趣?”忽然有人凑在单芷柔耳边大声讲话。
正出神的单芷柔被吓到,转头看到一个黑色齐耳短发,戴着唇钉的女孩正打量着她。
“我靠......看到没有,温承泽在朝我这边招手。”短发辣妹自来熟地拍着她的肩。
单芷柔扫了眼朝她们这边走来的温承泽,在这里说话实在费嗓子。
不一会儿,温承泽走到单芷柔身边,眼睛微眯着,明显有了醉意。
他弯腰揉揉她的发顶,朝单芷柔笑,“你来了。”
短发辣妹一下明白,尴尬起身走了。
温承泽径直在单芷柔身旁坐下,伸手去揽她的肩,单芷柔却侧身避开。
她盯着他,语气疏离,“别喝了,回家吧。”
温承泽带着酒气靠到她耳边,“小柔......只有你最在乎我,对吧?”
他说完,仰头将杯里最后一点酒喝了。然后,是彻彻底底的醉了。
温承泽其实酒量不错,他能喝醉,要么是开心,要么是不开心。
单芷柔能感觉到,他今天不开心。
稍顷,她和许念辉搀扶着温承泽离开。
“走这边,人少。”许念辉指指右边的一道大门。
刚走到门里,世界一下清静了。
门内装潢比外面的大厅更气派,“这里是干吗的?”单芷柔好奇。
“这里是高端局,”许念辉说着在嘴上比了个吸烟的动作,“大佬们抽雪茄喝酒,谈事的。”
正说着,有人给许念辉打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许念辉皱眉,“我这现在走不开。”
听出许念辉有事,单芷柔开口:“念辉哥,你帮我把承泽扶到车里就行,我能送他回去。”
许念辉盯着醉醺醺的温承泽,又看了眼单芷柔,似乎有点担心她一个人搞不定。
雪茄吧VIP室里,水晶吊灯流淌着琥珀色的光。
季伯聿斜倚在深棕色真皮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正听着身旁的一位科技新贵高谈论阔。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一道身影上。
那玻璃墙做过处理,外面看不清里面,里面却能清晰地看到外面连接公共区域的走廊。
“季总,您看智能仓储......”蓝西装男人的声音探身过来。
季伯聿忽然起身,“恐怕还需要再斟酌。抱歉,有事先走一步。”
走廊上,单芷柔和许念辉正架着醉醺醺的温承泽,她低头挽了下耳边滑落的头发。
“需要帮忙吗?”
一道磁沉的男声响起。
7. 水渍
许念辉出声:“季总?”单芷柔跟着抬头。
季伯聿目光掠过单芷柔,随后落在温承泽瘫软的身体,问许念辉,“怎么回事?”
“阿泽今天喝醉了,我们正要送他回家。”
话音刚落,许念辉的电话又响起来,他皱眉接起,“都说了我这会儿有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挂完电话,许念辉朝季伯聿笑笑,“不好意思啊,季总。”
季伯聿看向一旁的单芷柔,她双手正扶着温承泽的胳膊。
“你去忙,我送承泽回家。”季伯聿开口。
许念辉松了口气,季伯聿跟温承泽是表兄弟,倒也不用跟季伯聿客气,“那太好了,我还真有点急事,那就麻烦季总了。”
将温承泽交到季伯聿手里,许念辉匆匆往回走。
单芷柔扶着温承泽的另一边,正要走,听见季伯聿出声:“我扶着他,你松开。”
季伯聿身上自带一股压迫感,单芷柔不自觉地松了手。
将温承泽扶进车后座,单芷柔拿着温承泽的车钥匙,“不用麻烦您了,我可以开车送他回家。”
单芷柔礼貌客气,带着一点点的距离感。
“你一个人怎么把他弄上去?”季伯聿拿过单芷柔手中的车钥匙,并不想跟她商量,“上车。”
单芷柔愣了下,季伯聿怎么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她开门去了后座,“那麻烦您了。”
单芷柔在后座,正扶着温承泽,听见季伯聿问:“地址知道吗?”
“知道,御景九号。”
季伯聿没说话,启动车子,车内陷入沉默。单芷柔抬眼,后视镜中映出季伯聿紧绷的下颌线。
镜子里,季伯聿的目光像是也看了过来。单芷柔急忙偏头,望向车窗外流动的灯影。
温承泽忽然动了动,脑袋往单芷柔身上蹭,“小柔......”
“嗯?”单芷柔偏头看他。
后视镜里,季伯聿目光一沉。
温承泽伸手,正往单芷柔肩上搭时,车子突然朝右变道。
惯性让温承泽被甩回另一侧,脑袋差点磕到车窗,好在被单芷柔及时拉住。
季伯聿单手扶着方向盘,语气平静,“刚才有只猫过去。”
“哦。”单芷柔说完看向温承泽,他动了动唇,迷迷糊糊靠在车座上,又睡了过去。
稍顷,车子停在别墅门前。
单芷柔扶着温承泽,有些吃力。季伯聿过来,将温承泽扶到自己这边,“我来。”
幸亏季伯聿跟着来了,单芷柔庆幸。不然她一个人扶温承泽进去,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单芷柔愣神的功夫,季伯聿已经将温承泽架到大门口。她赶忙跟过去,熟练地输了大门的密码,“叮咚”一声,门开了。
“你常来?”季伯聿盯着她,冷不丁地问。
她是温承泽女朋友,就算常来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单芷柔被季伯聿问得有点尴尬。
她将门推开,“也不常来。”这也是实话。
单芷柔将季伯聿领到卧室,季伯聿随手将人一丢,温承泽“咚”的一声,倒在床上。
“诶......”单芷柔张了张嘴,想让季伯聿轻一点,但偷偷瞄了眼季伯聿,他站在床边,眉心微蹙。
人家能帮忙送回来已经很好了,还计较什么。
单芷柔给温承泽垫好枕头后,他半阖着眼睛,“口渴......”
“你等下,我去给你倒水。”单芷柔转身去客厅。
很快,单芷柔端着一杯温水过来。她正要扶着温承泽起来,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过来,拿走她手里的水杯,“我来。”
季伯聿扶着温承泽,说是在喂水,似乎一点也没在意温承泽有没有把水喝进去,只是一味倾斜着水杯。
“咳......咳咳。”温承泽像是被呛到,单芷柔急忙抽了纸巾帮温承泽去擦。
“还是我来吧。”单芷柔从季伯聿手里拿过水杯。
季伯聿站在一旁,看着她一点点地喂着温承泽喝水,温柔又耐心。
说不上来的一股烦躁,季伯聿抬手扯松领带,垂眼看着单芷柔。
估计季伯聿也累着了,单芷柔抬头,“今晚辛苦您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季伯聿身形一顿,她是赶他走的意思?
“好。”他嗓音沉郁,转身往门口走。
“咔嗒”一声,单芷柔听到玄关处有关门声。
替温承泽盖好被子,单芷柔抽了几张纸巾,擦着刚在洒在床边的水渍。
……
别墅门口,季伯聿并没有走。
他虚靠在车边点了一支烟,夜色中,猩红的火星忽明忽灭。他抬头,盯着房子里的灯光,眉心微蹙。
半晌,指尖的烟燃了一半,季伯聿灭了烟。他捏了捏眉心,遂直起身,大步又往别墅里走。
温承泽已经睡熟了,单芷柔也准备回家。门铃突然响了,她起身去开门。
“谁?”她小声问。
“是我。”
听出是季伯聿的声音,单芷柔开门,有些惊讶,“您怎么回来了?”
季伯聿看她一眼,“我来拿他车钥匙。”
单芷柔转身拿了玄关柜上的车钥匙递给季伯聿。
季伯聿看着他掌心里的钥匙,目光扫过单芷柔略显疲惫的脸,“你......怎么回去?”
单芷柔一愣,拿出手机,“我叫车就行。”
季伯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车钥匙,视线落在她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叫车软件界面。
他沉默了几秒,“这个时间,麓湾园位置偏,”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送你。”
单芷柔抬手看了下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一个人过去确实不太安全,于是没再拒绝。
两人坐进车后,季伯聿忽然扶了下额头。
“怎么了?”单芷柔问。
“忘了,我今天喝了酒。”
不等单芷柔开口,季伯聿出声:“我让司机过来。”
两人坐在车里,一时无话。
车内只有空调的细微低鸣声。季伯聿转头看单芷柔,“听首歌怎么样?”
“好。”
他抬手,点了点屏幕,拧开车内音响。
TrytorememberthekindofSeptember
Whenlifewasslowandoh,somellow
TrytorememberthekindofSeptember
Whengrasswasgreenandgrainwasyellow......
不过两首歌的时间,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开过来。
单芷柔上车后,季伯聿俯身也上了后座,告诉司机,“去麓湾园。”
两人并排坐着。单芷柔鼻腔嗅到淡淡的柏木香,上次也是,是季伯聿身上的味道。
夜色沉沉,黑色轿车平稳行驶在霓虹灯闪烁的街道上,后排座位的氛围灯调得很暗。
单芷柔起初还强撑着精神,但随着车子轻微的摇晃,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最终不自觉地歪向了一侧。
季伯聿正在看平板电脑上的文件,忽然感到右肩一沉。他微微侧目,女孩恬静的脸近在咫尺。
细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轻柔而均匀,落下来的发丝带着甜甜的浆果香。
他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
前座的司机朝后视镜看了眼,将车速又放慢了些。
不一会儿,轿车缓缓停在单芷柔家的路口。
季伯聿抬手提示司机不要出声。司机识趣地降下隔板,车厢顿时成了一个更私密的空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伯聿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十几分钟后,单芷柔才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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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糊地醒来。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季伯聿肩上睡着了时,猛地直起身子,耳朵瞬间染上绯色,“对、对不起,我......”
季伯聿这才活动了下早已僵硬的肩膀,“睡得还好吗?”他的声音依旧柔和,“看你太累,就没叫你。”
好尴尬......单芷柔有些慌乱地理了下头发,道谢时都不敢直视季伯聿的眼睛。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进大门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单芷柔按着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还是觉得在温承泽表哥面前太丢脸。
怎么能睡着呢?她有些懊恼地将头埋在枕头里。
一旁的手机,有语音电话打过来。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低磁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仿佛洞悉她此刻状态的慵懒笑意,“到家了吗?”
她趴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脸上还残留奔跑后的热意和刚才的窘迫,声音闷闷的,“到了。”
“嗯”,他停顿了一秒,那笑意似乎更深了些,“那......晚安,单芷柔。”季伯聿的尾音勾着笑意,低低飘进她耳中。
“......晚安。”她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枕头边,直到忙音响起,她不自觉地摸了下耳朵。
......
几日后,是单芷柔公司的季度企划会。
会上,单芷柔提出“敦煌飞天”的系列方案,并展示了自己的设计草图,结果被设计总监林萧雅当场否定。
林萧雅红唇微动,“市场需要的是商业款,你这种概念太冒险。”
会议结束后,林萧雅从单芷柔身边经过,她转过身,“对了,下周的时装周企划会,你不用参加了。”
“为什么?”单芷柔问。
“公司决定让商业敏感度更高的设计师负责。”说完,林萧雅踩着细高跟转身离开。
一旁的吴羽墨碰碰单芷柔的胳膊,“最近别惹林总监。”单芷柔疑惑,吴羽墨凑上前,小声说:“她跟小男友分手了,心情不好。”
单芷柔抿着唇,憋着一股气。
吴羽墨拍拍单芷柔的肩,“消消气,她就是嫉妒你。”
单芷柔清楚,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肯定是有本事在的。林萧雅总是对她的设计各种不满意。她有点疑惑,林萧雅的态度到底是个人情绪,还是自己的设计真的入不了林萧雅的眼。
她和吴羽墨回了设计室。单芷柔刚在座位上坐下,见柯佳妍走过来,“芷柔姐,你申请的珠片被驳回了。”
单芷柔抬眼,“理由是什么?”
柯佳妍扶了扶脸上的眼镜,连她都觉得这个借口很敷衍,“说是......说是预算有限,你又是副线......”
单芷柔手指无意识收紧,她将样衣往桌上一摔,拿着包起身往门口走。
“诶诶.......你去哪儿?”吴羽墨伸着脖子问。
“去面料市场。”
单芷柔大概知道谁在卡她。可能林萧雅还是讨厌她这个人多一些吧。
就在上个月,单芷柔提出的一款扎染设计稿受到客户好评,反倒是林萧雅的设计稿被pass掉。林萧雅要强,觉得被单芷柔下了面子,还抢了风头,给了单芷柔不少小鞋穿。
一点珠片倒是小事,就是可惜了单芷头熬了几大夜做出来的设计。
坐在面料市场外的长椅上,单芷柔垂着头,忽然有点迷茫和沮丧。
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正缓缓驶过。
司机老李突然放慢车速,低声提醒后座上的男人,“季总,好像是那天那位小姐。”
季伯聿从文件中抬头,他看向窗外——单芷柔独自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她垂着头,手里拿着一包东西。
她看起来心情不好。
“停车。”季伯聿手指搭上车门按钮,却在按下的前一刻骤然停住。
文中歌曲《Trytoremember》出自TheBrothersFour
8. 温热
一个男人站到了单芷柔面前,是温承泽。
街边长椅上,两人嬉笑打闹着。
季伯聿默默收回视线,靠回座椅上,冷声:“开车。”
黑色轿车向前行驶,倒退的后视镜里,单芷柔的笑脸越来越模糊。
……
刚才单芷柔接到吴羽墨电话,说单芷柔上个月设计的系列成衣,好像销量不太好。单芷柔整个人更蔫了,她捏着一包珠片无精打采。
就着这时,忽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了她的脸颊,激得她一个激灵。
她惊呼一声,转头见温承泽拿着一盒冰淇淋,正笑得一脸狡黠。
单芷柔惊讶,“你怎么在这?”
“我去你公司接你,她们说你在这。”
他把冰淇淋递过来,“你最喜欢的山楂味。”
见单芷柔没动,温承泽笑笑,“是要我喂你?”说着去拆冰淇淋的包装。
单芷柔接过,“我自己来。”
她小口吃着冰淇淋,眉头微蹙,心事重重。
温承泽歪头看她,“我们单大设计师皱眉的样子,怎么也这么可爱?”
单芷柔噗嗤笑出声,舀了一大勺冰淇淋。
温承泽突然凑近,一口吃掉,他弯唇看她,“好甜,跟你一样。”
街上,单芷柔有些不好意思。
她拿了张纸巾,递给他,指指他的嘴角,“这里沾上了。”
温承泽一脸坏笑,“你帮我擦。”
“你自己擦。”
“你不擦我就不动。”
街上陆陆续续有人经过,有的还朝他们这里看,单芷柔没办法,拿着纸巾在温承泽嘴角快速擦了几下。
看单芷柔心情好了点,温承泽问:“林萧雅那个老妖婆又在为难你?”
单芷柔捏着冰淇淋盒,“其实我也在想,我的设计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太艺术可能并不适合做成衣。”
温承泽捏捏她的手,“实在不开心,那就别做了。”
他还是不了解她。
她不是一个碰到点困难就打退堂鼓的人。比起林萧雅的刁难,她更难受的是自己的设计是否真的有问题。
单芷柔笑笑,随口说了句,“可我需要工作。”
温承泽偏头,“那我养你啊。”
脸上还是他那一惯放浪不羁的笑。
单芷柔承认,温承泽说这话的当下,她是有点开心的。无关其他,因为他的态度。
突然,温承泽手边的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迅速锁屏,没挂也没接,转头继续和单芷柔嬉笑。
他虽然冲着她在笑,她却隐约感觉到他有一点分心。
她让自己别太满心欢喜。不然像上次一样,她以为只有自己独一份的礼物,没想到邱心颖也有。
心情经历大起大落之后,她开始习惯把期待值降低。好像期待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
正午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设计部。
公司发展越来越好,据说已经融资快要上市。单芷柔正低头修改样衣的版型,忽然听见办公室一阵骚动。
“听说收购咱们公司的那位今天要来!”
“就是传说中控股了三十多个奢侈品牌的那位?”
“快走,说是到咱们这层了!”
吴羽墨伸手,拉了还在忙的单芷柔,“芷柔别弄了,快来!这种级别的大佬咱们平时哪能见上呢!”
单芷柔站在人群中,视线朝走廊那头望去。
走廊尽头,一群高管跟在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后,正往她们这边走来。
男人一身纯黑高定西装,衬得宽肩窄腰,头身比优越。他徐徐走来,步伐沉稳,薄唇抿成一条线。典型的桃花眼,眸光却很是冷冽,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单芷柔怔住,怎么是......季伯聿。
眼前这个神色淡漠的男人,和前几天那个跟她说晚安的男人,完全判若两人。
高管们小心翼翼地跟在季伯聿身后,一众人往会议室那边去。季伯聿视线扫过办公区,目光所及,所有人都不自觉绷直了脊背。
经过单芷柔时,他的目光浅浅落了下,又很快移开。
直到季伯聿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那边后,吴羽墨这才压低声音,“天,这个季总怎么这么吓人?他刚刚经过的时候,我连气都不敢喘......”
单芷柔盯着季伯聿的背影,还没有回过神。
一位同事跑过来,“快,所有设计师都进去开会。”
吴羽墨惊讶,指指自己的鼻子,“我们这些小虾米也去?”
会议室里。
季伯聿听着汇报,眉眼淡淡压下来,底下的人都不敢出声。
单芷柔和其他设计部的同事们坐在后排角落。公司王牌设计师兼创始人楚慈坐在季伯聿左侧,单芷溪跟着楚慈坐在旁边。
单芷溪看了眼季伯聿,朝单芷柔那边看,满眼惊讶和无措,眼神问单芷柔怎么回事。她跟季伯聿的妹妹动了手,还泼了季伯聿水,现在后悔得要死。
单芷柔朝单芷溪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设计总监林萧雅展示着公司季度企划。吴羽墨突然扯单芷柔袖子,“那个季总......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
单芷柔抬头看了眼,还真是。她急忙低头假装整理资料。
季伯聿翻着企划书,忽然抽出一张设计图,“这是谁的作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大家不知道是喜是忧,全场寂静。
季伯聿手中的设计图是单芷柔的。
单芷柔迟疑,她的设计不是被林萧雅否了吗?怎么还在里面?
她举了下手,“......是我的。”
季伯聿低头又翻了一页,出声:“色彩很特别,敦煌元素运用得不落俗套。”
林萧雅瞥了眼身旁的助理,估计助理慌里慌张拿成了旧版。她急忙起身,“季总,她只是副线设计师,而且这个概念太冒险,恐怕......”
季伯聿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图纸边缘,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温骤降,他微微偏头,“你在教我审美?”
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林萧雅精致的面容上,顿时冒了一层细汗。
楚慈出来打圆场,厉声看向林萧雅,“你最近的审美,是越来越下降了。”
说完忙看向季伯聿,“季总眼光独到,我们确实有不少新锐的设计师,作品也不错呢。”
楚慈是业内的前辈,又和季伯聿奶奶熟识,她的面子自然要给。
季伯聿沉默数秒,这才微微颔首,抬手又往后翻了几页。
会议在大家的战战兢兢中结束。
......
太阳快要落山,天边飘着红彤彤的晚霞。办公室里只剩下单芷柔,她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
晚霞美得炫目,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正想发个朋友圈,发现季伯聿在一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几点下班。
糟糕,自己完全没顾上看手机。单芷柔低头编辑消息:【不好意思,我刚看到消息。】
季伯聿很快回过来:【下班了?】
单芷柔盯着手机屏幕:他这是......什么意思?
思索片刻,她回消息:【下班了,正要下楼。】
【下楼右转,来第一个街角。】季伯聿回复。
单芷柔捏着手机,看上面的时间,现在已经快要七点。季伯聿还在公司楼下?他不是四点半开完会就走了吗?
不管了,先下去再说。
出公司大楼时,太阳已经整个落下去。不想让季伯聿等太久,单芷柔一路小跑。
刚转过街角,就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她加快脚步,喘着气停在车边,脸颊因为小跑泛起淡淡的红晕。正要抬手敲门,车门已经从里面轻轻打开。
“不是说了不用跑,会等你。”季伯聿方才凌厉的气场已然消散,目光温和看向单芷柔。
单芷柔上车,车厢内有淡淡的柏木香,空调温度调得正好。
“您怎么......还在我们公司楼下?”单芷柔拢了拢垂下来的头发,一脸惊讶。
季伯聿侧过脸,“我看你们设计部的灯还亮着。”
“您找我......有事?”单芷柔问。
“没事,”季伯聿说着手扶在方向盘上,他余光瞥她一眼,“我送你回家。”
单芷柔愣住,在消化季伯聿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感觉季伯聿私下其实挺随和,应该是看温承泽的面子,对她比较照顾,单芷柔心想。
“谢谢您。”
“不用叫我‘您’,我们没有这么生分吧?”他转头看她。
单芷柔正低头系着安全带,她手指顿了下,点头,“好......”
车子平稳开了一会儿,“会议上......”单芷柔犹豫着开口。
“确实觉得你的设计很新颖。”季伯聿目视前方,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
单芷柔转头看他,“你是真的欣赏这个设计,还是......”
“还是什么?”季伯聿嘴角微扬,“你应该对自己的设计有信心。”
车子驶过跨江大桥,天色暗下来,两岸的霓虹灯倒映在江面上。
单芷柔看向车窗外,“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的设计是不是跟公司的风格有点格格不入......”
季伯聿打了圈方向,“看过歌剧《图兰朵》吗?”
单芷柔摇摇头,“没有。”
“你的设计让我想起了这部歌剧,里面的服装也有敦煌元素。”
季伯聿接着说:“你的设计,很适合舞台。”
单芷柔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评价。
同样是欣赏,季伯聿似乎能看到她图纸上的灵魂,而温承泽......大概只看到“可爱”。而且,季伯聿的话也一下给了她新思路。
“我有一个朋友是舞台剧导演,你有没有兴趣......”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季伯聿的话。
“是承泽的电话,我接一下。”
季伯聿握着方向盘,手指不自觉微微收紧。
手机那头传来温承泽爽朗的声音,“小柔,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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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路上。”
“那我来接你。”
“不用,我马上就到家了。”
“那刚好,我就在你家门口路边,你在哪?”
单芷柔指尖一顿,余光看了季伯聿一眼,“我在季......季总的车上。”
“你跟我表哥在一起?”温承泽惊讶。
“嗯,今天碰到了,他顺路送我。”
挂断电话后,单芷柔转头告诉季伯聿,“承泽在我家路口。”
季伯聿微微颔首,转弯将车往路口开。
到了地方,季伯聿将车子缓缓停稳,看见温承泽靠在车边,他起身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你和表哥怎么碰到一起了?”温承泽笑着问。
“季总收购了我们公司,今天过来开会碰到了。”单芷柔解释。
温承泽调笑道:“表哥什么时候看上小柔那小公司了?还亲自跑一趟。”
“公司大小不重要,我比较欣赏公司里的人。”季伯聿出声。
单芷柔站在两人中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伯聿说话时总觉得像是瞥了她一眼。
温承泽晒笑,“是因为奶奶喜欢楚慈的设计吧?”
季伯聿没接话,只是淡笑了下。
单芷柔忽然问温承泽,“今天不是忙吗?怎么来找我了?”
“有一家特别好吃的面,今天想带你去。”温承泽说着看向还在一旁的季伯聿,随口问了句:“表哥有没有兴趣?”
季伯聿点点头,没有一丝的犹豫,“有。”
温承泽有些意外,本来是随口一问。他表哥这人一贯冷淡,吃穿用度也都讲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一般轻易请不动。
单芷柔也一脸诧异,季伯聿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对吃喝感兴趣的人。
“表哥,你确定?那地方可不符合你身份。”
“你们能去的地方,我有什么去不得的。”话锋一转,季伯聿目光扫温承泽一眼,“你介意我去?”
温承泽哈哈一笑,“都是自家人,我有什么可介意的。”
季伯聿又看向一旁的单芷柔,“介意吗?”
现在这个情况,她怎么可能说介意。
她笑笑,“当然不介意。”
......
半小时后,带着星星点点油污的路边,停了两辆豪车。
霓虹灯牌在夜色中闪烁,一条步行街上,人群熙攘,各种小摊的烟雾和人群的谈笑声飘散在空气中。
季伯聿单手插兜站在夜市入口,他眉头微挑,原来温承泽说的和他身份不符的地方,是这个烟火气十足的夜市。
温承泽笑着问季伯聿,“怎么样表哥,你行不行?”
季伯聿解开银质袖扣,慢条斯理的将袖子往上挽,“有什么不行的。”
“那就好。”温承泽说着搂住单芷柔的肩,“走,给你赢个最大的娃娃。”
季伯聿盯了两人背影几秒,缓缓跟上。
......
射击摊前。
温承泽抓起玩具枪,姿势帅气得连开十发,结果只中了两枪,拿到了一个最小的钥匙扣。
他尴尬的将钥匙扣递给单芷柔,“你和表哥先玩着,我去买点喝的过来。”说着走开。
季伯聿接过温承泽递过来的玩具枪,却没着急射击,而是转向单芷柔,“要试试吗?”
温承泽玩游戏技术一向不错,居然在这个玩具枪这败了北,单芷柔不禁好奇,这个到底有多难。
她点点头,接过季伯聿递过来的枪。
“想要哪一个?”季伯聿问。
单芷柔指指正前方,“那个白色的小狗挂件。”
她瞄了瞄距离,觉得差不多,瞄准,扣动扳机,结果打偏了。
单芷柔有些可惜,轻叹了声。
“要不要我教你?”季伯聿在她身旁问。
单芷柔转头,“你也玩过这个?”
季伯聿淡笑,“假的没玩过,不过在俱乐部玩过真的,操作应该差不多。”
他接着问她,“怎么样,需要我指导吗?”
他好像做什么都很厉害的样子,单芷柔点头,“好。”
季伯聿站在她身后,手臂虚环住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托住她的手腕,
他低声:“放轻松,想象子弹是你呼吸的延伸。”
季伯聿的声音低磁,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拂过她耳廓,冷感的柏木香将她包裹,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她舔了下唇,有些紧张,“好。”
“准备好了?”季伯聿轻声问。
她点头,“好了。”
砰!
子弹命中靶心。
“打中了!”单芷柔惊喜转头,正撞进季伯聿含笑的眼底。
女摊主去取小狗挂件,笑说:“你男朋友真厉害,还对你这么有耐心。”
季伯聿脸上维持着刚才的淡笑,没说话,接过小狗挂件放到单芷柔手里。
单芷柔则是脸红到了耳根,正要解释,转头看见了温承泽。
温承泽捏着皱掉的冰饮袋,笑容有些僵。
9. 哄她
季伯聿唇边的笑意收敛,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开半步,拉开了刚才教学时与单芷柔的近距离。
单芷柔怔愣一瞬,随即举起手里的小狗挂件,“承泽,你看!季总教我的。”
温承泽拎着冰饮的手微微收紧,朝前走,笑道:“我女朋友真厉害。”说着转头看季伯聿,“你这个师傅教得不错嘛。”
他将冰饮递给单芷柔,又将另一杯递给季伯聿,“给,给你选了荔枝的。”
单芷柔盯着手里的饮料,是玫瑰的。她抬眼,身旁的温承泽并未察觉。他到底......有没有记着她对玫瑰过敏的事?
他喜欢玫瑰,到底是因为他母亲,还是……别的人?
季伯聿余光扫过单芷柔,开口问她:“我想尝尝玫瑰的,要不我们换换?”
“你不是不喜欢花香味吗?”温承泽问。
“好奇,想尝尝味道。”季伯聿说着将自己那杯递向单芷柔。
……
三人往前走,经过一个套圈的摊位。
温承泽忽然指着最远处的一个凯蒂猫,“那个,我给你拿下。”
然而接连扔了三十个圈,全部没套中。
“我就不信了,”温承泽掏出手机,准备扫码,“老板,你这所有的圈,我全要了。”
温承泽本来就把店家的圈拿了大部分,看旁边还有不少客人付了钱在等,老板有些为难,“再给您十个吧,圈不太够了。”
“不是说我都要了吗?”温承泽不高兴。
单芷柔拉拉温承泽的胳膊,“我不要了,那个太大了。”
温承泽偏头,突然较劲,“我说要给你,就要给你。”然后看向老板,“钱我十倍付给你。”
老板一方面看温承泽的架势,觉得不好惹,另一方面温承泽给的实在太多了,他确实心动。
最后只好硬着头皮,“那行吧。”
旁边的其他客人不高兴了,“诶,你们怎么这样,还让别人玩不玩了?”
单芷柔有些尴尬,拉拉温承泽的衣角,“我真的不想要那个。”
温承泽没管,仍旧固执地套着圈。
“温承泽……”单芷柔声音有些不开心。
温承泽依旧我行我素,注意力全在套圈上。
他总是这样不管不顾,单芷柔有些生气,也不再劝阻,转头走掉。
“她走了。”季伯聿出声,目光却跟随着单芷柔。
温承泽仍旧专注在套圈上,一脸无所谓,“没事,一会儿哄哄就好了。”
季伯聿目光沉了沉,转身去追单芷柔。
单芷柔往前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温承泽追过来了,她转过头,没想到来的是季伯聿。
一股强烈的失望感,油然而生。
她转过身,准备继续走。手腕蓦地被一把扣住,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他的掌心干燥而温热。
“别生气了。”透着凉意的晚风里,季伯聿嗓音磁沉。
单芷柔转过来,垂着脑袋,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掠过有些微微泛红的眼角。
季伯聿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放。他微微俯身,低头看她,半哄着的语气,“别生气了,好吗?”
“小柔......”不远处,传来温承泽的声音。
季伯聿指尖收紧了一瞬,下一秒,他松开了手。
单芷柔睫毛一颤,抬头朝声音那边望去。
温承泽抱着凯蒂猫来了。
“我错了,我错了......怪我一时上头。”
单芷柔瞥了眼温承泽手里的凯蒂猫,“我说了不要。”
温承泽抿唇,将凯蒂猫随便往路过的行人手里一塞,也不管人家要不要,“送你了。”
转头又接着哄单芷柔,“是我刚才犯倔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单芷柔扭头,不想理他。
见单芷柔不为所动,温承泽抓起单芷柔的手,往自己身上拍,“你打我解解气,怎么样?”
单芷柔余光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季伯聿,他冷着脸,没什么表情。
她从温承泽手里抽回手,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好了,赶紧去你说的那家面店吧。”
说着朝前走去。
盯着单芷柔的背影,温承泽偏头,看向不发一言的季伯聿,勾唇道:“看,我说哄哄就好了吧,我女朋友我最了解。”
季伯聿并没有搭话,唯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又松开。
温承泽笑笑,像是炫耀似的,“表哥你知道吗?谁都会离开我,但是小柔不会。”
季伯聿明显不想听,蹙眉,“她走远了。”
正如温承泽所说,单芷柔确实不生气了,但其实她是在伪装,她习惯了自己默默消化情绪。
像她这种敏感的人,反而会把真正的情绪藏起来。然而,这些压抑已久的情绪,迟早有一天会全面爆发。
......
三人来到一家不起眼的面摊前,褪色的招牌在夜色中发着微光。
面店老板一眼认出温承泽,“温少爷,你怎么找到这的?”
“周叔,搬地方了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呢?”
“你老给我们又是送东西,又是送钱的,怕麻烦你。”
“麻烦什么,我多来吃两碗面不就好了。”温承泽说着指指季伯聿和单芷柔,“你看,我还带人来了。”
季伯聿和单芷柔盯着斑驳的木头桌椅,不知道温承泽和这个面摊有什么渊源。
“这家面店,我妈以前常带我来吃。”温承泽开口,语气不似刚才那么欢快,低落了不少。
温承泽和他母亲关系很好,他母亲意外去世,他还错过了最后一面,季伯聿和单芷柔都知道,这对温承泽打击很大。
两人在温承泽身边坐下来。
“周叔,这就是我提到的小柔,我女朋友。”说着又指指季伯聿,“这是我表哥。”
周叔从热腾腾的蒸汽中,探过身,“你们家的人都长得这么好看,男的俊,女的漂亮。”
温承泽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那当然了。”
周叔佝偻着背,端来三碗鸡汤刀削面。季伯聿尝了一口,环视一圈,“周叔,你这面味道不错,应该找个大店面的。”
周叔布满老茧的手顿了顿,“老店拆迁后,看的新店面租金都太贵。”他眼里闪过无奈,却又笑笑,“这里也不错,省了不少房租钱。”
“这怎么行!”温承泽放下筷子,“我给你找间铺子,钱的事你别管了。”
“不用了,温少爷,总麻烦你。”周叔笑着摆手,“我这把老骨头,也干不了几年了,能给儿子们省点就省点吧。”
季伯聿忽然开口,“我朋友在城南有家餐饮店,听说最近政府在扶持个体户。家里有六十岁老人的,只要申请成功,房租可以减免一半。”
周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有这政策?”
季伯聿一脸笃定,“我有朋友申请成功了。周叔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我朋友帮你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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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很熟悉流程。”
周叔连连点头,“那就太感谢您了。”
单芷柔小口吃着面,听着季伯聿的话,一脸狐疑。
桌面上,温承泽的手机在震动。温承泽和季伯聿跟周叔在一旁说话,并未察觉。
单芷柔瞥了眼,温承泽的手机屏幕亮起推送:【Rose】:“谢谢你的药,胃不难受了。”后面还有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她的目光落在称谓“Rose”的“R”上,有些晃神。
吃完面后,三人回到停车处。
温承泽发现偷偷给周叔塞的红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悄悄放了回来,要回去找周叔。
夜色渐深,街边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单芷柔站在街边,正低头看着手机。忽然,一阵急促的电动车喇叭声由远及近。
“小心!”
季伯聿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单芷柔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带进怀里。
他的手掌稳稳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挡在她身后,电动车擦着他的袖口呼啸而过。
单芷柔的脸贴在他胸膛上,淡淡的柏木香笼罩下来。
“没事吧?”他低头问。
单芷柔这才回过神,慌忙站直身子,“没事。”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单芷柔目光看向别处,随便找话说,“这地方,你习惯吗?”
季伯聿凝视着单芷柔,反问她:“你习惯吗?”
单芷柔愣了下,“我挺习惯的啊。”
季伯聿扬唇,“你要听实话吗?”
单芷柔点点头。
“不习惯。”他出声。
季伯聿盯着单芷柔包上的小狗挂件,忽然笑了,又说:“但可以试着习惯。”
单芷柔摸摸鼻子,“哦。”
两人都没再说话,并肩站着。
单芷柔感觉头顶上有一道强烈的目光,她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忽然听到温承泽跑过来的声音,“我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松了一口气。
“表哥,你说的那个政策真的假的?”温承泽问。
“假的,不过我会安排。”
温承泽挑眉,“还是你老谋深算,不然周叔肯定不接受。”
单芷柔不太认同温承泽所谓的“老谋深算”,反而她觉得季伯聿比温承泽更细心成熟。
单芷柔盯着季伯聿的侧脸,发现他和温承泽直来直去的做事风格完全相反,他会迂回,让人没有负担的接受。
一想到白天在公司冷着脸杀伐果决的人,晚上居然穿着高定和他们吃路边摊,单芷柔忍不住笑了。
温承泽和季伯聿偏头,同时看向她。
“笑什么?”温承泽问。
单芷柔抿唇摇摇头,“没什么。”
温承泽没再追问,伸手揽住单芷柔的肩,“表哥,那我先送小柔回去了。”
季伯聿脸上淡淡的,盯着温承泽搭在她肩上的手,视线直直看向单芷柔。
注意到季伯聿的目光,单芷柔在想自己是不是也该跟他打声招呼,毕竟今天他帮她不少。
“季总,再见。”她轻声道。
温承泽听了,捏捏她的手背,“别喊‘季总’了,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也叫哥。”
他说完笑着看向季伯聿。
夜风拂过,单芷柔抬眼,看向季伯聿。
季伯聿站在路灯下,静静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回应。
10. 刺耳
她指尖蜷了蜷,“伯聿哥......那我们走了。”她提了提包,包带上挂着的小狗挂件晃了晃。
季伯聿微微颔首,目光在小狗挂件上落了下,声音低沉,“路上小心。”
温承泽揽过单芷柔的肩,带着她朝车那边走去。
季伯聿站在原地,看着黑色跑车车门关上,引擎声渐远。
路灯的光斜斜映在季伯聿半边脸上,另一侧则是隐在阴影里,他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那声“伯聿哥”还萦绕在耳边,温柔又刺耳。
......
酒吧里,单芷柔点了杯酒精度数低的金汤力。
台上女歌手唱着《TheLookofLove》,爵士乐配着女歌手慵懒的嗓音。单芷柔低头喝了一口,却提不起兴致。
“你奶奶去了洛杉矶养病,现在家里也没个给你撑腰的人了,”蒋知怡有些担忧,看向单芷柔,“最近还好吧?单若磊那......”
她捏着酒杯,“我准备找个时间,从家里搬出去住。”
蒋知怡点头,“你早就应该搬出来住了。”
其实想搬出来的想法,单芷柔早就有,只是一直顾及奶奶,怕她心里不舒服。现在奶奶去了美国,大半年都回不来,刚好是个契机。大不了奶奶回来的时候她再搬回去。
蒋知怡放下酒杯,想了几秒,忽然开口:“我昨天看到温承泽和邱心颖,还有几个朋友吃饭。温承泽和邱心颖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男女朋友呢。”
单芷柔指尖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抿了口酒,“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很正常,而且邱心颖现在签到了他公司。”
“温承泽是有女朋友的人,男女关系再好也不能挽着手臂吧?”蒋知怡翻了个白眼,“就算是青梅竹马,他们也太没有边界感了。”
单芷柔没接话,只是盯着杯壁上滑落的水珠。说她心里没有芥蒂是假的,但是温承泽说了,要让她相信他。
她想相信他。
单芷柔轻呼出一口气,转移了话题,“我最近有一个想法。”
蒋知怡好奇,“什么想法?”
“我想试试舞台服装设计。”
蒋知怡挑眉看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的?”
“说起来,还要感谢温承泽的表哥。”
蒋知怡抿了口酒,意味深长道:“连他表哥都比他本人懂你呢。”
单芷柔摩挲着杯壁,心情复杂。
“温承泽家底都那样了,他表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他什么来头?”蒋知怡问。
“他好像是季氏集团的老板。”
蒋知怡正端起酒杯,急忙又将酒杯放下,瞪大眼睛,“季氏?”
单芷柔点点头。
“你不够意思啊,有这种级别的大佬资源,怎么不跟姐妹互通一下?”
单芷柔搅了搅酒杯里的冰块,“我跟他也算不上很熟。”
仔细想想,如果不是温承泽,她和季伯聿应该也没什么交集。
蒋知怡替单芷柔的慢半拍着急,“人家都给你建议了,你积极一点,一来二去不就熟了。”
她屈指敲了敲桌面,“是季氏啊,姐妹!多少人想搭线搭不上。”
蒋知怡是一个很会为自己争取的人,这点单芷柔确实要跟她学习。
单芷柔笑着点点头,“好好好,我知道了。”
“下周六David要来开演唱会,要不要一起去看?”蒋知怡问。
“下周六?”单芷柔摇摇头,“下周六不行,我想去趟松城。”
蒋知怡睁大眼睛,“松城?你要去孤儿院?”
跟单芷柔最亲近的孤儿院院长去年因病去世了,蒋知怡不知道为什么单芷柔又要回去,除非......
“你还没放弃找你弟弟?”蒋知怡轻声问。
单芷柔盯着酒杯,像是陷入了沉思。
虽然记忆已经很模糊,但是单芷柔记得她三岁前是和亲生母亲一起生活的,一直到弟弟出生。不知道为什么,弟弟出生不久,姐弟俩突然被送去了孤儿院。
送她和弟弟到孤儿院的那天,妈妈说过段时间就会来接他们。尽管已经记不清妈妈的脸,可是她永远记得,妈妈抱着她的时候,身上有股淡淡的梨子香气。
然而,妈妈说的过段时间,她一等就是半年。半年后,依然没有人来接他们。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单芷柔六岁那年,弟弟心脏出问题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孤儿院的经费却捉襟见肘。
恰好这时单家出现,但是单家只想收养单芷柔。
起初,单芷柔不同意,但是单家表示只要她愿意走,会负责弟弟的生活还有治病的所有费用。最终,在院长的劝说下,单芷柔同意了。
她被带回了榆城,在单家乖乖待了半年。她想着自己表现好一点,就可以去求奶奶把弟弟也接过来。
可还没等到那一天,松城发生了严重的大地震。
那是单芷柔第一次哭闹。她跪着求单昌永带她回松城找弟弟。
然而几天后,等他们赶到孤儿院时,却被告知弟弟被一对美国来的志愿者夫妇收养,带去了美国。
弟弟有心脏病,没有家庭愿意收养,志愿者夫妇想带他去美国治疗,院长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遇,于是同意了。
只是后来,志愿者夫妇那边如同人间蒸发,孤儿院那边寄出的信件石沉大海,电话也成了空号,彻底断了联系。
看单芷柔一直没说话,蒋知怡喊她,“芷柔?”
单芷柔这才回过神,她握紧了酒杯,“我不会放弃的。”
当年她被单家接走时,曾向弟弟保证一定会回来接他,却未曾想这一别就是十几年。
......
单芷柔回到家,忍不住打开木匣子。她摸着那块玉锁,这是弟弟出生时,妈妈给的,两人都有一个,刚好是一对。
玉锁上次被单芷溪摔坏了,她迟迟没有去修。其实,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修的意义。潜意识里,她觉得妈妈放弃她和弟弟了。
这么多年,孤儿院一直都在。单芷柔和孤儿院也一直都有联系,如果妈妈有心找,不可能找不到她。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有点不想面对这个事实。有时候,又会劝慰自己,也许妈妈是有难处呢?又或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她不敢想下去,将玉锁又放回了木匣子里。
……
设计部的人行色匆匆。
单芷柔的桌上,堆满了厂商寄来的新款面料,她正一一剪下来标记编号,单昌永忽然打来了电话。
“你妹妹进派出所的事情,怎么没和我们说一声?”
还没等单芷柔出声,电话那头又说:“明天请个假,跟我们去季家。”
“知道了。”
挂完电话,单芷柔盯着手机屏幕,单芷溪自己把事情捅出去了?
翌日。
“等会儿去了都机灵点儿。”单昌永站在车旁,“尤其是你,单芷溪!季家动动手指就能让爸爸的公司受影响,你居然敢跟他们家小公主打架?”
单芷溪坐在单芷柔旁边,皱眉没说话。刚刚她在家已经被臭骂了一顿,心情很差。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单昌永叉着腰,“要不是你惹事,爸爸能这样舔着老脸上门去跟人家道歉?”
单芷溪抚了下裙边,一脸不情愿,“知道了。”
付明丽站在单昌永身旁,看着眼睛红红的女儿,忍不住帮腔:“行了,溪溪知道错了。咱们老太太不是跟季老夫人有些交情吗?没事的。”
单昌永回头,“你懂什么?”说着想起来什么,又问:“若磊那小子人去哪儿了?”
“前天听他说是去澳门跟朋友谈一笔生意。”
单昌永沉着脸,转身去另一辆车,“他去澳门能谈生意才怪,等我忙完了再收拾他。”
“哎呀好了,快走吧。”付明丽催促着上车。
车上,单芷柔看向窗外。今天天气格外好,天上的云软得像棉花糖。
单芷溪一脸烦躁,也不想跟单芷柔说话,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视线从车窗外收回,单芷柔忽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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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什么。
她拿出手机给季伯聿发消息:【我们一家今天要去枫岚苑拜访,你可不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季伯聿正在公司开会,手机屏幕亮起,他扫了一眼,视线陡然一顿。
他拿起手机,沉思片刻,指尖点了几下屏幕:【理由?】
消息刚发出去不久,单芷柔就回了消息:【我不想让我爸妈知道,我和承泽还在一起。】
季伯聿盯着屏幕上的字,微微撑着头,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正在汇报工作的市场部主管,以为季伯聿对哪处不是很满意,瞬间卡壳。
季伯聿抬眼,“怎么不说了?继续。”
市场部主管松了一口气,急忙翻到下一张PPT,继续讲解。
会议结束后,季伯聿在办公室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抬头问一旁的助理,“今天还有什么行程?”
“下午三点跟财务部还有个会议。”
季伯聿将文件放到一边,“改到其他时间。”他起身,“通知司机备车。”
助理曾凯正疑惑,听到季伯聿出声:“回枫岚苑。”
……
单家的汽车缓缓驶入季家庄园的雕花铁门,路边有两排整齐的法国梧桐。
单芷柔抬头,远处的主宅渐渐显露出全貌,三层高的灰白色建筑在绿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典雅。
大约六年前,单芷柔刚高考完不久,跟着奶奶来过一次季家。当时就被季家的气派震惊到,她以为自家的别墅已经足够豪华。
那会儿季伯聿应该是不在,她也没碰到过。也是最近才发现,她去过的季家,就是季伯聿家。
车子驶过一片薰衣草田,单芷柔忍不住转头去看,有工人正拿着水管在浇水。
汽车在喷泉处停下。一位管家模样的女人候在台阶上,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会客厅里,季老夫人端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倒是笑容可鞠。
季老夫人的身边,坐着一位非常优雅的女士。她穿着米白色套裙,肩上系了一条粉金色的丝巾,颈间一串大颗的澳白珍珠,精致又贵气。
之前也没见过这位夫人,但是季伯聿那双温柔深情的桃花眼和她很像,单芷柔猜测她大抵是季伯聿的妈妈。
季老夫人端着茶杯叫大家喝茶,手上一对帝王绿的翡翠手镯,通体冰透温润,好似一环春水在手腕间环绕,引的人侧目。
单昌永放下茶杯,“季夫人,是芷溪不懂事,跟您家小姐起了冲突。”
“小孩子间,打闹很正常。”蒋玉惠说着吹了口茶,目光却看向坐在一旁的单芷柔,“那孩子......是不是柔柔?”
听到蒋玉惠叫自己,单芷柔忙起身,“您好......”
老夫人笑笑,偏头跟一旁的宋静婉介绍,“这是少芝的大孙女,以前来过咱们家,你没见过。”
老夫人盯着单芷柔,笑眯眯的,“我们有五六年没见过了吧,小姑娘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单昌永见季老夫人对单芷柔像是很喜欢,忙接话,“我母亲也常夸这孩子,又孝顺又懂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夸得单芷柔很不好意思。
“柔柔,还记得奶奶吗?”季老夫人笑着问,“你当时在奶奶这,抱着狗都不想走。”
单芷柔有印象,但是不多。
她礼貌笑着,点点头,“记得。”
这时,旁边的佣人端着冰镇杨梅过来,季老夫人望着杨梅叹气,“你奶奶最喜欢吃杨梅了,现在也吃不上。”
说着问单昌永,“我听说你母亲去洛杉矶养病了?”
单昌永点头,“是,刚去不久。”
季老夫人微微颔首,转向坐在一旁的宋静婉,“美国伯聿熟,回头跟他说一声,派人在那边多关照着点。”
宋静婉闻言,轻轻放下茶杯,“好的,一会儿......”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门口。
季伯聿迈着步子走进客厅,目光扫到单芷柔,他声音清润,“奶奶要我关照什么?”
11. 占有欲
蒋玉惠笑着,“瞧瞧,正说着,伯聿回来了。”
“这是你单伯伯,单伯母。”
季伯聿在太师椅上坐着,微微颔首。
单昌永拉着妻女起身,恭敬打招呼,“季总回来了。”
蒋玉惠招呼着单昌永坐下,“论辈分,他是小辈,用不着这么客气。”
单昌永可不这么想,他怎么敢不起身。上次经济论坛峰会上,季伯聿是和大佬们站一排中心位的地方,哪是他这站后排边边角角的人能比的。
更何况,商场上没有吃素的人,季伯聿没点本事是混不开的。人心叵测,面子上的功夫他总得做足。
季伯聿笑笑,“奶奶说着是,单伯父用不着跟我这么客气。”
他说完,视线落在一旁的单芷柔身上。
她低头盯着手里的茶杯,故意不看他。
单昌永听到季伯聿的话,心中大喜,这简直是攀关系的大好时机。
他急忙开口:“夫人们和季总不嫌弃的话,下次去我府上,我那新请了位会做耀城菜的师傅,手艺跟不错。”
季老夫人和单昌永母亲同为耀城人,自然是喜欢吃家乡菜的。
宋静婉笑着说:“妈妈最近也正念叨着耀城菜呢。”
付明丽一喜,忙接话,“那可太好了。”
单昌永看向坐在一旁没说话的季伯聿。这一家,最大的话语权还是在他身上,于是问:“季总,您意下如何?”
“看女士们的意见,”他放下茶杯,“单伯父,不用这么见外,叫我伯聿就好。”
单昌永乐不可支,“好的好的,伯聿。”单昌永高兴极了,单芷溪这丫头的祸还闯对了,真是因祸得福。
大家谈笑了一会儿,单芷柔起身去洗手间。
季家客厅的谈笑声被厚重的实木门隔开,佣人领着单芷柔往长廊右侧走。
被领到地方,单芷柔致谢。稍顷,从洗手间出来后,单芷柔打算沿着原路返回。
她刚转过廊柱,一团黑影突然扑倒脚边,吓得单芷柔扶住墙角。低头一看,是一只毛茸茸的伯恩山犬。
狗狗湿漉漉的鼻尖蹭着她的裙边,前爪搭上她的膝盖,正疯狂地摇着尾巴。
原来是它,六年前她来季家,就碰到过这只小狗。不过,六年前它还算是一只体型中等的小狗,现在简直是个庞然大物,单芷柔快撑不住,就要被它热情地扑倒。
她蹲下,摸着狗狗毛茸茸的耳朵,“原来是你呀。”狗狗吐着舌头,褐色的眼睛亮得像发着光的巧克力豆。
见单芷柔像是认出了它,狗狗呜咽着将头埋进单芷柔的掌心。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跑过来,他满头大汗,急忙拉住狗,“小姐,抱歉!您没事吧?”
单芷柔摇摇头,“我没事。”
男人盯着狗,又看了看单芷柔,“真奇怪,Simba对不熟的人一般都很冷淡的。小姐,您是不是......”
“汪!”
狗狗突然朝单芷柔身后叫着,单芷柔听见头顶响起低沉的男声:“Simba,坐下。”
穿工作服的男人立即恭敬将牵引绳递过去。
单芷柔抬头,见季伯聿正站在她旁边。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黑色的衬衣,衬衣袖子整齐挽在手臂上。
“抱歉,它太兴奋了,没伤到你吧?”季伯聿出声。
单芷柔摇摇头,一脸惊讶,指尖还陷在厚实的狗毛里,“这是......你的狗?”
季伯聿点点头,“嗯。”
Simba兴奋地扑向主人,只听季伯聿出声:“坐下。”狗狗立刻端正蹲坐,吐着舌头哈气。
季伯聿的视线落回到单芷柔脸上,“它叫Simba,六岁零四个月。”
单芷柔蹲下,摸摸Simba的脑袋,“你好呀,Simba。”
看单芷柔很喜欢它,季伯聿问:“Simba想出去玩,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大厅里面,长辈们说着话,单芷柔也不感兴趣,还不如跟季伯聿出去溜狗,透透气。
她点头。
......
单芷柔跟着季伯聿走过一条小路后,视野突然开阔得不像话。
别墅后面有一座小山丘,山丘旁边还有一面波光粼粼的湖泊。
鸡犬升天这个成语,还是有点写实的,Simba就是。它跟着季伯聿住在这里,户外堪比一座公园,随它肆意撒欢,连牵引绳都不需要。
然而,在Simba疯跑了几次,单芷柔找不到,气喘吁吁回来找季伯聿时,他低笑,“看来还是得用牵引绳,它今天太兴奋。”
季伯聿只轻轻喊了声,Simba就从草丛中钻出来,朝他们这边跑。
Simba蹲下,让季伯聿给戴好牵引绳,明明挺乖的。
单芷柔微微俯身,盯着吐着舌头的狗狗,“你刚才......在耍我?”
季伯聿摸摸Simba的脑袋,笑着解释:“它是想跟你玩。”
单芷柔无奈地笑,“跟它玩,可真费体力。”
两人并排走着,被季伯聿牵着的Simba安静多了。单芷柔盯着季伯聿手中的牵引绳,有点跃跃欲试,“我......可以牵它吗?”
“当然。”季伯聿说着将牵引绳递到她手里。
两人一狗慢悠悠地走在湖边,好在天气不算热,又有树荫遮挡。阵阵微风吹过来时,竟还有点凉爽。
“你喜欢狗?”季伯聿问。
“嗯,挺喜欢的。”单芷柔盯着走在前面的Simba,点点头,又说:“我也有一只小狗,是美卡弟弟,叫‘开心’。”
“你头像上那只?”
“对,‘开心’是承泽送给我的。”
季伯聿没应声,只是听着单芷柔说话。
“开心是一只超级乖,超级可爱的小狗。”单芷柔笑道。
前面的Simba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回头“汪”了一声。单芷柔立马弯下腰,摸摸它的脑袋,“你也超级可爱的。”
单芷柔直起身,朝季伯聿小声:“它好像能听懂人话。”
季伯聿笑,“它心眼很小,我养了它就不能再养别的狗。”
单芷柔弯着水灵灵的眼睛,“Simba是占有欲好强的狗狗。”
季伯聿偏头,“你已经沾上它的味道,今天你回家,你的‘开心’估计要不开心了。”
“真的假的?”单芷柔侧头看他。
季伯聿晒笑,“你回家就知道了。”
两人正聊着天,听见“汪”的一声,Simba突然朝湖面跃动的鱼影狂冲,惯性拽得单芷柔踉跄往前扑。
“季伯聿!”单芷柔在慌乱中呼喊。
手腕被一股力道抓住,后背跌进结实的胸膛里。季伯聿一手拉住单芷柔,另一只手攥住乱晃的绳尾,Simba被拽得原地打转,委屈地趴在地上吐着舌头。
单芷柔摸着胸口,惊魂未定,忽然感觉掌心火辣辣地疼,她摊开掌心看了看。
“有没有伤到?”季伯聿拉过单芷柔的手。
季伯聿的手掌干燥又温暖,单芷柔盯着季伯聿,他正垂眼检查她的手掌。
单芷柔看得有些出神,季伯聿长得果然很像他妈妈。桃花眼很好看,连垂下去的睫毛都好长,正宗的浓颜系长相,周正英气。
“勒红了。”季伯聿出声。
单芷柔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没什么,也不是很疼。”
季伯聿蹙眉,弯腰点点Simba的脑袋,“以后温柔一点。”
Simba像是听懂了,嗷呜一声回应。
不远处的路边,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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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辆车。
车窗降下,金发女孩朝湖边望去。
“大小姐,怎么了?”司机老张问。
女孩笑笑,“我觉得我要有嫂子了。”说着开门下车,“张叔,你先走,不用等我。”
单芷柔和季伯聿正往回走,碰到了季薇安。
季薇安看着两人,意味深长地笑着:“老哥,你速度可以啊,都把姐姐带回家了。”
季伯聿睨小姑娘一眼,“胡说什么?”
单芷柔反应过来季薇安话的意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急忙解释:“那个......我们一家是来给你道歉的。”
“给我道歉?”季薇安睁大眼睛。
一想到单芷溪要在她面前服软,季薇安简直不要太解气。她先单芷柔和季伯聿一步,去了前厅。
快走到前厅时,季伯聿叫人把Simba牵走,Simba却缠着单芷柔不肯走。
单芷柔摸摸它的脑袋,“有机会再来看你。”
Simba还是把脑袋往单芷柔身上拱,单芷柔被狗狗弄得也心软软,蹲下又抱抱它,“我得进去啦,Simba乖。”
“它很喜欢你。”季伯聿出声。
Simba缠得有点过分,又想往单芷柔身上扑,狗狗体型太大,怕伤着单芷柔,季伯聿动了动手上的牵引绳,发出警告的声音:“Simba......”
狗狗这才呜咽着,松了爪子,退回到季伯聿脚边。
......
单家一行人离开时,季薇安因为要出去和朋友聚餐,也要走。她闹着单芷柔和她坐一辆车,还拉上了季伯聿给她们当司机。
车内,季伯聿和单芷柔坐在前排,两人都没有说话。本来单芷柔要坐后面,但是季薇安说后面舒服,她要坐在后面,单芷柔这才作罢。
轿车缓缓行驶,季薇安朝单芷柔的座位凑近,“柔柔姐,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怎么样?”
单芷柔吃惊,小姑娘真是直白得可爱。
她转头笑笑,“谢谢你啊,不过我有男朋友了。”
“谁啊?”季薇安脱口而出,又觉得似乎有些冒昧,但就是忍不住想知道是谁把她看中的人抢了,笑着解释,“柔柔姐,我就是太好奇了。”
“其实你也认识,是温承泽。”
车内空气骤然凝固。
“温......承泽?”季薇安的嗓音陡然拔高,“我表哥温承泽?”
季伯聿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他伸手拨了转向灯。
季薇安猛地探身到主驾驶位,“老哥,你知道吗?”
后视镜里,季伯聿喉结滚了一下,扫向季薇安的目光冷静无波,“嗯。”他声音冷冽。
季薇安像泄了气的皮球,靠回到座位。
发现季薇安闷闷不乐,突然不说话了,单芷柔扭头看她,“怎么了?”
季薇安探过身来,“你不觉得我表哥很凶吗?我训练时,他超凶的。”
单芷柔被问住了,温承泽在她面前倒是不凶,就是有点“粗线条。”
“他......还好吧。”单芷柔笑笑。
季薇安更郁闷了,低头刷着手机,喃喃自语:“就知道对我凶。”
她跟朋友聊天,郁闷地戳着手机屏幕打字:【我刚嗑上的CP,今天就塌房了![心碎][心碎]】
......
季伯聿车开得不快,等他们到时,单家人已经进去了。停好车,兄妹俩都下车来送单芷柔。
“谢谢你,伯聿哥。”
季伯聿抬眼,眸色深沉,脸上看不出情绪。
“不客气。”他说。
单芷柔朝兄妹俩拜拜手,正转身,看到一道身影。
温承泽从街角走出来,“小柔......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12. 抱她
单芷柔拿起手机,这才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看温承泽的神色,像是喝酒了,他微眯着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单芷柔说的话,他走过去,张大双手要抱单芷柔。
季伯聿侧身,伸手扶住温承泽的肩。
傍晚,夜色本就暗了下来,温承泽才注意到单芷柔身后有人,“表哥?你怎么在这?”
季薇安这时也走过来,“承泽哥?”
温承泽掀起眼皮,迷迷糊糊,“你......怎么也在这?”
季薇安抱着手,“送我嫂子不行啊?”
温承泽愣了下,忽然笑了。他说话断断续续,“你......消息挺灵啊,都知道小柔......是你嫂子。”
季薇安瞄了眼一旁的季伯聿,他抿唇,冷着脸。
“承泽哥,你上车我们送你回去,柔柔姐父母看到你这样多不好。”
温承泽点了下头,“对......她父母不能看见我。”说着自己往车里钻。
单芷柔觉得温承泽状态不太好,她看向车里。
“放心,我们会照顾。”季伯聿看她。
见单芷柔的视线还落在温承泽身上,季伯聿开口:“回去吧。”
有季伯聿兄妹俩照顾,温承泽应该没什么问题,单芷柔点点头。
车上,季薇安扭头,看向躺在后座的温承泽,他像是睡着了。
“承泽哥这又是从哪个酒局出来的,一看就没少喝。”
季伯聿依旧抿着唇,没有说话。
车子平稳开了一会儿,季薇安忽然出声:“我们公司里,有很多承泽哥的传闻。”
“传什么?”季伯聿开口。
“传承泽哥和邱心颖才是一对。说邱心颖是承泽哥的初恋,还说他跟邱心颖表白过,不过被邱心颖拒绝了,说他对邱心颖一直念念不忘。”
后视镜里,季伯聿神情淡淡的。
“说实话,我都能看出来,承泽哥确实对那个邱心颖与众不同,”季薇安说着转过头,“老哥,你说这要是真的,那柔柔姐算什么啊?”
季薇安叹息,“感觉柔柔姐还挺喜欢承泽哥的,你看刚才她那担心的表情……”
季伯聿没接她的话,“系好安全带。”他温声提醒。
......
周六,温承泽带着单芷柔去郊区的度假山庄玩。
本来单芷柔不想去,因为前一晚加班熬了大夜,本来第二天想补个懒觉,结果还是耐不住温承泽软磨硬泡,跟着一起去了。
一行五人骑着自行车上山。山倒是不高,骑行的话,大约半小时就能到山顶。
前面传来温承泽和和朋友们的打闹声。
单芷柔在最后面,骑得小心翼翼。自行车还是温承泽前不久教会她的,她平常也不怎么骑,还不是很熟练。
温承泽停下来,单脚撑地,转头看单芷柔,“小柔,加油!”
他身旁的朋友徐向东也跟着鼓励,“小柔,加油加油!”
温承泽瞥他一眼,“小什么柔,这是你叫的名字?”
徐向东是温承泽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了解温承泽的脾性,他笑笑:“行行,就你能叫行了吧。”
本来就骑得不好,又被人盯着,单芷柔简直要满头大汗。她握着车把,“你们不用管我,我在后面慢慢骑就好。”
骑在最前面的方宇帆停下来,朝身后大声喊:“承泽,敢不敢比一把?看谁先到终点?”
温承泽笑,“你输了怎么办?”
方宇帆勾唇,“你话可别说太早。”
温承泽骑到方宇帆面前,伸手点点他的肩,“你就说,输了的人怎么办?”
“输了的人要开自己最贵的车,去送一天外卖,敢不敢?”方宇帆挑眉。
温承泽嗤笑,“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说着回头,看向单芷柔,“小柔,你......”
单芷柔把着车把,不想让温承泽扫兴,“我没事,你去吧,我在后面慢慢骑。”
“真不用我陪着?”温承泽还是有些迟疑。
单芷柔看大家都在看她,不想因为自己扫大家的兴,“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在温承泽朋友面前,单芷柔总是会给足温承泽面子。
温承泽没了顾虑,很快冲到了最前面。
单芷柔在后面蹬着脚踏板,有汗珠从她额角滑进衣领,脚后跟像是有砂纸在磨似的,拉扯着疼,像是磨到了。
她的速度越来越慢,再抬头,前面那几人快看不见了,她着急想追上。
突然,自行车的前轮猛地打了滑,她连人带车摔进一旁的草丛里。
掌心火辣辣地疼,她皱眉,撑着手起来。
山道上空无一人,单芷柔拿出手机,信号只有两格。
她打电话给温承泽,电话打了好几遍,始终没人接,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他手机关静音了。
单芷柔将手机放回包里,靠着自行车等了一会儿,路边没有车,也不见有人经过。天气有点阴,呼啸的山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温承泽的电话一直没有回过来,她不想再等了,于是决定一边走一边再看情况。
一辆黑色轿车平稳行驶在下山道上。突然,马路上窜过一只松鼠,司机急踩了下刹车,车身顿时一颠,“抱歉,季总。”
季伯聿抬头,目光无意扫过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瘸一拐,艰难地挪动。
......是单芷柔?
黑色轿车在单芷柔身边停了下来。
她盯着轿车,有些欣喜,正好过去求助一下。她人还没走近,车门推开,露出一张英气的脸,“芷柔?”
看到季伯聿,单芷柔也一脸惊讶,同时松了口气,还好遇见了他。
季伯聿原本在这里跟人谈事情,正下山准备返回市里,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单芷柔。
单芷柔被扶进车,季伯聿目光落在她踮起的右脚上。
他弯身,拉起单芷柔的裤脚,“脚好像肿了。”
“疼不疼?”他问。
“还行。”
“一会儿去医务室看看。”
“好。”
“怎么一个人在这?”季伯聿又问。
“我跟承泽一起来的。”
季伯聿眉心微蹙,“他人呢?”
“我骑得慢,他跟朋友在前面。”想了下,单芷柔又补充,“他不知道我摔了。”
季伯聿目光沉静地锁住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和探究。
两人下车,酒店大堂找不出多的轮椅,前台工作人员说是被高尔夫球场那边借走了。
“我扶着你。”季伯聿手臂刚抬起,单芷柔身体往回缩了下,朝他笑笑,“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季伯聿没勉强。
单芷柔抓住一旁的门扶手借力,肿起来的右脚悬空点地,艰难地一点点往前挪......
季伯聿默不作声盯着她,还真是个倔性子。
然而,几乎是一瞬间,单芷柔闻到淡淡的木质香笼罩下来。季伯聿看不过去,干脆弯身去抱她。
单芷柔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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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睁大着眼睛看他。
低沉的声线响在她耳边,“再让你走下去,这脚明天就得打石膏。”
“可是......”单芷柔抬头。
他垂眸,“别动了,听话。”
她僵在他怀里,视线所及是他滚动的喉结。
季伯聿说得没错,她刚才挪动时又有剧烈的疼痛感,她的脚经不起再折腾。
起身时,她的脸颊无意蹭过他温热的颈侧。
两人同时僵住。
单芷柔缩着手,不敢再乱动。
季伯聿抱着她径直走向电梯,转头问旁边的工作人员,“医务室在几楼?”
医务室里,医生剪开单芷柔的袜子,拿着冰敷袋隔着纱布压住单芷柔肿胀的脚踝。
医生看向季伯聿,“您扶着她。”
刺骨的凉意窜上来,夹杂着骨头里钻心的痛感,单芷柔咬着唇,脸色都白了,“疼......”
“医生,轻一点。”季伯聿出声。
她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几缕碎发被汗黏在她白皙的后颈上。
季伯聿垂在身侧的右手下意识地抬起,指尖悬停在她发顶几寸的地方,微微蜷曲着。然而,顿了一瞬,又落回身侧。
“好了。”医生开口。
......
酒店套房里,季伯聿拿着一杯温水,往卧室里走。雪白的大床上,单芷柔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季伯聿放下水杯,坐在床边,轻轻帮她拉了拉被子。
单芷柔朝右蜷缩着,手还抓着被子。眉头微蹙,不知道在做什么梦。
突然,她的喉间溢出细碎的抽泣声。
那声音很轻。“妈妈......”两个字混在抽泣里,模糊又委屈,听得人心头发紧。
季伯聿弯身,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蹙起的眉心和眼角的湿痕上,那声“妈妈”像羽毛一样拂过他的心头,带着湿漉漉的凉意。
被子忽然被单芷柔抽噎着拨开。
室内温度调得低,他怕她着凉,轻轻又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被角边缘触到她手臂的瞬间,单芷柔猛地一颤,睁开了眼睛。
朦胧视线里,她看到季伯聿正坐在床边看她。
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了里面浅灰色的衬衣,袖口整齐地挽在手臂上,露一截线条匀称的小臂。线条不是健身房里刻意练出的夸张,而是带着日常运动痕迹的自然流畅。
这样有力量感的手撑在她的床边,他低着头,问她:“做噩梦了?”
“嗯。”单芷柔点点头,哑着嗓子喃喃道:“我怎么会睡着呢。”
季伯聿目光温柔如水,轻声说:“你太累了。”
他侧身,拿过放在一旁的水杯递给她,“喝点水。”
单芷柔盯着季伯聿,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就有一种又紧张又安心的感觉。
“不好意思,又麻烦你。”
季伯聿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回到一边桌子上,“我不觉得麻烦。”
“伯聿哥,你人真好。”单芷柔笑笑。
季伯聿盯着她,似笑非笑,“我不收好人卡的。”
单芷柔以为季伯聿觉得她在说客套话,解释:“我不是在装客套,我是......”
想了想,又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
季伯聿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专注,他低声追问:“所以,你是什么?”
单芷柔捏着被角,“我是,我是......”
砰砰砰......门口突然传来急切的拍门声。
13. 认床
“我去看看。”季伯聿起身,朝门口走去。
他刚握上门把手开门,就迎上一脸火急火燎的温承泽。
“小柔在你这?”温承泽抬眼。
季伯聿站在门口,淡声:“嗯,她在休息。”
温承泽朝里面看了眼,“我去看她。”说着伸手推了季伯聿半开的门。
走到卧室,他看到单芷柔正靠在床上。
“我手机关静音忘记开了,真不知道你摔了。”温承泽解释。
单芷柔抬眼看着温承泽,他好像完全忘了她还在后面。
温承泽低头,看向单芷柔脚,“听说脚扭了?我看看。”
“别碰了。”单芷柔伸手拉了被子盖住,声音冷淡:“没事了。”
她好像并不想跟他说话,两人之间气氛有一些微妙。
温承泽后来发现单芷柔没跟上,打电话也没人接,找了工作人员才知道她跟季伯聿在一起。
季伯聿进来,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单芷柔转头看他。
温承泽发现单芷柔不跟他说话,反而在看季伯聿,有点不高兴,“表哥,小柔在你这,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
季伯聿掀起眼皮,“怎么了?你不是玩得挺开心?”
温承泽听出季伯聿话里有话。
“小柔,我带你回去。”温承泽说着,准备去扶单芷柔。
季伯聿看向温承泽,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她刚处理好脚踝,最好不要走动。”
“这里怎么比得上家里?”温承泽皱眉。
季伯聿眉峰微不可察地蹙起,眼底掠过一丝不悦,语气沉了沉,“她脚踝肿得厉害,别折腾了。”
温承泽觉得季伯聿今天的火气有些大,莫名其妙。
他也提高了声音,较劲似的,“她认床,这里她睡不好。”
季伯聿目光转向单芷柔,深邃的眼睛里情绪难辩,他轻声问她:“你想跟他走,还是留在这儿?”
空气瞬间滞了一瞬。
单芷柔扫了眼季伯聿紧绷的下颌线,看着温承泽期盼的眼神,轻声:“我累了。”
她以前总觉得“心软”是体谅,现在才发现,如果那个人不在乎你,一次次的原谅,不过是一直在委屈自己。
温承泽愣了下,开口:“那我给你重新开一间房。”
“不用麻烦了,这里就挺好。”单芷柔开口。
说完单芷柔看了眼季伯聿,忽然想到那会儿工作人员说带他们去季伯聿今天住的那间。那他......是不是还要住这?
季伯聿注意到单芷柔看来的目光,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开口:“你在这好好休息。”
他说着起身,看向温承泽,“走吧,让她安静休息。”
温承泽视线投向单芷柔,她垂着眼,并没有挽留他的意思。温承泽眼神顿了顿,低声:“好。”
房间门被轻轻带上,季伯聿和温承泽谁都没有说话,两人并肩往前走。
一位工作人员过来,笑着对季伯聿说:“季总,另一间套房已经给您开好了,离这边不远,您现在要入住吗?”
季伯聿点头,“好。”
温承泽偏头,“你在这还有事?”
季伯聿侧目,冷着脸,“你总是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说着大步往套房那边走。
温承泽拧眉,也大步朝季伯聿套房那边走。
季伯聿松了领带扔在沙发上,刚转身,见温承泽跟了进来。他轻掀眼皮,“你还有事?”
“表哥,以后你碰到小柔有什么事,希望你能先通知我,毕竟她是我女朋友。”
季伯聿目光沉了下来,“你女朋友?现在想起她是你女朋友了?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山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她是你女朋友?”
温承泽自知理亏,闷声:“我下次不会了。”
“温承泽,没有下次了。”
季伯聿开口,视线冷沉。他声音里裹着冷意,明明语气不算激烈,却隐隐藏着一股怒气。
季伯聿脱了西装外套,往浴室走。温承泽站在客厅,攥紧了指节。
稍顷,温承泽也在另一层开了房间。
......
从庄园回来后,温承泽忙完工作给单芷柔打电话,准备接她去换药,然而单芷柔说自己已经在诊所了。
“那你换完药,我过来接你。”温承泽开口。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温承泽已经挂了电话。
六月的太阳毒辣。
温承泽站在民国街景的片场里,目光越过几个扛着反光板的场工,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熟悉身影。
她一边听导演指点,一边轻轻点头。
导演偏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温承泽,忙起身过来。温承泽的公司是这部剧的投资方之一,导演自然不敢怠慢。
“温总,您过来探班呢?”
“天这么热,方导辛苦了,我给大家准备了冰饮车。”
“温总破费了,”方导说着看向一边的生活制片,“休息一会儿,温总请大家喝东西。”
生活制片朝后喊了声:“大家休息十五分钟,那边温总请喝东西。”
邱心颖回头,看到温承泽,但是她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过来的意思。
方导看了眼两人,立即会意,笑着说:“心颖,快去车上休息一会儿吧。”说完识趣地把空间让给两人。
温承泽朝邱心颖歪了下头,“上车。”
房车里,邱心颖拿出剧本看,没有搭理温承泽。
温承泽从保温桶里取出还冰冰凉的杨枝甘露,“你喜欢的屈记,少糖的,喝点解解暑。”
邱心颖眼皮抬也没抬,视线仍旧在剧本上,只淡淡一声:“谢谢温总。”
温承泽自嘲般笑了下,“你可以不理我,但是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冯阿姨说你最近不吃不喝,还酗酒。”
邱心颖捏着剧本,忽然抬头,“你到底,选她还是选我?”
温承泽怔愣住,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邱心颖扫了眼,备注是“小柔”。
“你过来了吗?我这边结束了。”电话那头的单芷柔开口。
温承泽这才想起,单芷柔去诊所换药,他跟她说好要去接她。
“我在路上了,很快。”温承泽出声。
他差点把这事忘了,挂完电话,温承泽起身,“我得走了。”
邱心颖抬眼,“你还没有回答。”
温承泽站在桌边,“我真的得走了。”说完匆匆开门下车。
......
邱心颖拍戏的地方在大郊区,单芷柔的诊所在市区,是段不短的距离。
消毒水的气味熏得鼻腔发涩,单芷柔打开平板,放在膝盖上,准备修改服装设计图。
她看了眼平板上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一小时,温承泽还没有来。
在画第二张的时候,头顶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对不起,我来晚了。”
单芷柔抬头,温承泽躬着身子,手撑在膝盖上,他微微喘着气,一脸歉意。
“你是......不在市区吗?”单芷柔出声。
温承泽抬手揉了揉后颈,语气比平时快了些,“公司不是投了新项目嘛,有点事非得叫我去处理一下。”话没说完,又补了句:“车堵得厉害。”
两人走到车边,温承泽还扶着单芷柔的肩膀,助理罗宇忽然打来电话。
【温总,刚才给邱小姐那送......】
【行了,知道了。】温承泽迅速挂了电话。
温承泽余光看向单芷柔,她离得很近,足以听清楚电话里的那三个字。
单芷柔没说话,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温承泽手搭在方向盘上,他偏头,看单芷柔侧着脸,目光看向窗外。
她肯定听到了,温承泽伸手,摸摸单芷柔的头发,“不高兴了?”
“送我回家吧,我有点累了。”单芷柔没看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不想再多说。
面对温承泽的谎言,比起生气,好像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你不听我解释吗?”温承泽出声。
“邱小姐是你发小,又是你公司的艺人,你照顾合情合理,不是吗?”
温承泽没想到单芷柔竟说出了他本来想要解释的话。他伸手抚她的头发,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
他笑容僵了僵,“以后不会这样了。”
【以后不会这样了】类似的话,她记不清听了多少次。这是最后一次,她真的不想再听了。
温承泽太清楚单芷柔的软肋在哪里,她虽然性子倔,但容易心软。说到底,他知道,她在乎他。
到家后,单芷柔开门下车。
送完单芷柔,温承泽开车正要走,听见副驾驶位有语音电话的声音。他瞥了眼,原来是单芷柔把手机落在了座位上。
他伸手去拿手机,扫了眼屏幕,来电的是......季伯聿。
季伯聿的通讯录里,撑死不过十个人,就连他自己的,都是他死缠烂打加上的。他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手指点了下,接通电话。
季伯聿还未说话,听到温承泽先出声,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硬邦邦:“表哥,你找小柔什么事?”
没想到是温承泽接的电话,季伯聿问:“她人呢?”
“小柔这会儿不在,你告诉我就行。”
办公室里,季伯聿捏着茶杯,看向落地窗外,“她骑车受伤那天,耳钉掉在床上了。”
“掉在床上”三个字在温承泽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忽然有些不安,“没关系不要了,我重新买给她。”
季伯聿默了一瞬,“行。”
“你怎么会有小柔的微信?”温承泽人忍不住问。
“有点事,就加了。”季伯聿语气云淡风轻。
“什么事?”温承泽又问。
“怎么了?”听筒那头,季伯聿的声音明显有一丝不悦。
“就是觉得奇怪,你可是几乎不加人的。”
季伯聿反问:“我能加你,为什么不能加她?”他的态度从容淡定。
温承泽手肘撑在车窗沿上,看着窗外出神。蓦地,他摇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试图说服自己,不可能,单芷柔满心满眼都是他。
一定是意外,表哥那种人,怎么可能......
他一惯利益至上,身边的亲人朋友,哪个跟他没有利益牵扯?他能看上的女人必须对他有利。和他相配的女人,得是养在花园里的艳丽玫瑰,不仅好看,全身上下还要都有用处。
单芷柔绝对不是娇养在花园里的红玫瑰。
她更像开在墙边花丛中的粉蔷薇,对环境要求不高,自我适应力很强。小小的一朵带着刺,虽然看着柔弱,但别扭时也会拿刺扎你一下。
温承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沉默一瞬,他收回思绪扯出一丝笑,“能加啊,反正以后也要喊你表哥。”
季伯聿顿了下,“挂了,我还有会。”
耳边响起电话忙音,温承泽盯着手机出神,忽然听到有人敲车窗,是单芷柔回来取手机。
“你什么时候加了表哥的微信?”温承泽出声。
“吃饭那次,有事就加了。”单芷柔看他,“怎么了?”
温承泽愣了下,“没事,进去吧。”
......
酒吧里,射灯扫过温承泽低垂的侧脸。许念辉推了杯轩尼诗过去,“邱心颖分手了,最近又这么主动暗示你,你准备怎么办?”
温承泽没应声,捏着酒杯仰头喝了大半。他握着空酒杯,刚喝下去的酒像是带着涩味。
他前阵子刚下定决心要放下,一心一意对单芷柔,邱心颖偏偏在这个时候回头。那些若有似无的示好,像羽毛似的挠在他心上。
许念辉弹弹烟灰,“你是在想单芷柔怎么办吧?”他点头,“也是,总不能脚踩两条船,得先跟她说清楚,准备分手?”
“我跟小柔不会分手。”温承泽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里,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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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
许念辉愣了下,烟都忘了抽,“什么意思?你打算两边拖着?”
“不是......”许念辉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你对单芷柔是真谈出感情,来真的了?”
温承泽缓慢地点了下头,“是。”
“那邱心颖呢?”许念辉追问,“你从高中就盯着她,人家恋爱你难受,人家吵架你操心,现在她主动靠过来了,你反而不想要了?”
温承泽把杯底最后一点酒喝干净,他盯着前面的灯柱看了很久,其实,他心里已经有选择了。
......
一周后,许念辉张罗包了一艘游轮给温承泽办生日派对。
“芷柔,不好意思啊,温承泽的生日派对我去不了了。我临时接到一个非常重要的试镜,明天我得飞美国。”蒋知怡在电话里说。
这次生日派对,单芷柔听许念辉说,请了很多温承泽的朋友。
其实温承泽的朋友,单芷柔见过的不多。除了许念辉和公司里的几个人,另外就是邱心颖的助理和经纪人,他们几个和温承泽是高中同学。
蒋知怡再不去,那里没几个单芷柔认识的人。不过,听说季伯聿兄妹也会去,起码多了两个认识的人。
单芷柔举着手机,耷拉着脑袋,“好吧,不能影响你试镜。”
听出单芷柔有些失落,蒋知怡出声:“放心啦,我人虽然不在,但都给你安排好了。”
单芷柔趴在枕头上,抬起头,“你安排什么了?”
“我花重金给你约了个巨牛的化妆师,你自己挑好裙子,敷个面膜等她明天去你家吧。”
“我自己也能化妆。”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能跟人家专业的比?你当人家白拿钱的?”
单芷柔转了个身,摸摸趴在一边的开心,“要这么隆重吗?”
“必须的呀,我还不知道温承泽他们那个圈子的尿性。你是女主人,明天必须艳压群芳,尤其是要压那个邱心颖。”
听到那个名字,单芷柔捏着电话,没吭声。
“不说了,我得赶紧去收拾行李了。”
“嗯,那你一路顺风。”
......
派对当天,豪华游轮停在港口。
单芷柔到场的时候,温承泽正在二层和季伯聿,还有江庭岳聊天。
楼下忽然一阵嘈杂声。
“看楼下。”江庭岳扬扬下巴。
季伯聿和温承泽同时转身,朝楼下望去。
单芷柔穿着白色的挂脖长裙,乌黑的头发低低盘了个结,有几缕碎发贴在颈侧,衬得那节脖颈又白又细。
江庭岳最先收回目光,打量着身边目不转睛的两人,“她是......”
“我女朋友,”温承泽笑着往楼梯处走,“我去接她。”
江庭岳转头,季伯聿的目光还落在楼下的女孩身上。他故意出声:“盯着表弟女朋友看这么久,不太好吧?”
季伯聿收回目光,没说话,举起手里的酒喝了口。
不出所料,这里的人单芷柔几乎都不认识。
周围是陌生的面孔,他们说笑着。单芷柔安静坐在丝绒沙发的一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香槟杯壁。
她左右看了一圈,季薇安好像没到,她也没看到季伯聿,温承泽也不知道在哪儿。她挺直脊背坐在沙发上,仿佛与这欢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小柔。”温承泽忽然出现。
单芷柔抬头,看向温承泽的方向。她的视线朝上,看见季伯聿和另一位看起来儒雅斯文的男人站在一起。
二楼,江庭岳侧身,看向握着酒杯不说话的季伯聿,笑着说:“她在看你。”
季伯聿往下看,嘴角微扬,朝她点了下头。
季伯聿的神情,江庭岳尽收眼底,他抿了口酒,笑而不语。
游轮一层就像一个更大的夜店,温承泽被拥在中间,不停地和过来的朋友拥抱喝酒。音乐声很大,大家都贴着耳朵说话。
奇怪的是,这群朋友里却没有邱心颖的身影。
单芷柔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香槟喝了一小口。坐在旁边的许念辉偏头过来,“阿泽让你少喝一点。”单芷柔酒量一般,酒精度数高的酒,一两杯就能倒的那种。
刚认识温承泽时,单芷柔在他面前逞强,喝了他不加冰的烈酒,结果一杯就倒。现在想想就后怕,还好喝醉碰上的是他。
醉酒后她折腾了一夜,温承泽在旁边守了一夜,第二天单芷柔醒来时,看见温承泽睡在套房外的沙发上。
单芷柔抽回思绪,发现温承泽忽然站上了大厅中间的小舞台。
温承泽握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很久没有在舞台上唱歌,这首歌要唱给一个人听。”
台下响起欢呼声,温承泽站在小舞台上,目光越过层层人群,灼灼看向单芷柔。
“listen......”
这一段话该从何说起
那个雨天后每天问自己
为什么每天都想见到你
我的世界翻天覆地
想给你依偎
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
Neverletyougo
......
温承泽嗓音低沉而深情,唱着只有两人才懂的心事。
单芷柔盯着温承泽,鼻尖有点发酸。就在这份感动即将到顶点时,人群外围靠近入口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大家的目光,包括台上温承泽的,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邱心颖一身白色丝质长裙,出现在了派对门口。
单芷柔手中的酒杯不自觉地晃了一下。
邱心颖妆容精致,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直直地穿透人群,落在了舞台中央温承泽的身上。
二楼栏杆边,季伯聿握着酒杯的手收紧了一瞬,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看向楼下沙发上那抹瞬间变得僵硬的白色身影。
江庭岳看着楼下,朝季伯聿扬扬下巴,
“温少爷这又唱得是哪出?”